伊莉討論區

標題: 溫七郎 -【大宋一品駙馬】《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09:30 PM     標題: 溫七郎 -【大宋一品駙馬】《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xyz0116 於 2018-6-26 01:07 AM 編輯

【書名】:大宋一品駙馬

【作者】:溫七郎

【內容簡介】:

    宋開國十年,南北尚有四國未平,燕云十六州猶在敵手。
 
    柳味穿越成一落魄郡主的駙馬,勢要在大宋攪動風云。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09:38 PM

第1章 落魄駙馬

    盛夏,夜

    汴京城的街道顯得頗為空寂,一只野貓跳過牆角,一雙發藍的眼楮望著不遠處的街頭。

    一名男子搖搖晃晃的走著,嘴里唱著不知是什麼調子的小曲,夜月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長,路過牆角的時候,影子擋住了那只野貓,野貓驚叫了一聲,一溜煙不見蹤跡。

    男子望著野貓離去的方向,突然嘔吐起來,一股酒味瞬間彌散四周,男子吐完這才又搖搖晃晃的要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牆角沖出兩人來,一人手里拿著根木棍,二話不說便朝那男子的腦袋上砸了去。

    男子連聲音都沒發出,便倒在了地上。

    血流了一地,很快召來了蒼蠅。

    其中一人臉上露出驚慌神色︰“何二,你……你打死他了?”

    何二也有點害怕︰“公子只要我們教訓一下柳味,不曾想竟然打死了他,劉大,你……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劉大身材瘦弱,此時額頭冒著冷汗,他慌張的向四周張望了一眼︰“要不……要不我們逃吧,反正也沒人看到。”

    劉大和何二兩人匆忙的離開了,那只本來已經逃跑的野貓卻突然又跑了回來,野貓是聞到了腥味才跑來的,它跑來後,正要去舔地上的血,可就在這個時候,本來已經倒地的男子突然痛的叫了起來,野貓聽到叫聲,喵的一聲又不見了蹤影。

    柳味醒來後,不自覺的摸了下腦袋,然後感覺整個手掌黏糊糊的,然後便疼的有種想要暈厥的感覺,可隱隱間,這種感覺又不太真實。

    很快,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有點不一樣,他記得自己被朋友陷害破產了,女朋友又跟自己分了手,因絕望在街上閑逛的時候,只穿了一件襯衫和大褲衩,可怎麼自己現在穿的衣服,更像是宋朝的戲服呢?

    有些茫然的向四周望了一眼,然後柳味便驚呆了。

    街頭空寂,四周全是古樸的房屋,柴門皆關的嚴嚴的,幾只蒼蠅因為血腥的味道在四周飛來飛去。

    “這里是哪里?”

    柳味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跡,又生出了一個疑問︰“誰打了我?”

    柳味想敲開一扇窗去問個究竟,可就在這時,他感覺又一股疼痛感襲來,然後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

    柳味再次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床上,腦袋已不是很痛,可卻不敢隨便扭動,他看了一眼自己躺的地方,發現這里雲曼疊帳,燻香撲鼻,有著說不出的淡雅感覺。

    柳味可以肯定,這絕對是一個女人的房間,可就算是女人的房間,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他覺得這更像是女子的閨房。

    柳味是個聰明人,他大學沒畢業便自己創業掙了百萬資產,所以當他聯想到自己遇到的這些情況的時候,他有一個很震驚的想法︰穿越了

    柳味苦笑了一下,前世的他眾叛親離,早已心灰意冷,如今穿越了,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件壞事,只是他卻必須知道,自己穿越到了那個朝代。

    就在柳味這樣想的時候,外面房間傳來陣陣低語聲,而這時柳味才發現,自己所在的房間是有隔間的,自己現在躺的是內臥,而外面還有個外臥。

    “不知是那個壞蛋,竟然這般打我們駙馬爺,要不是郡主派小廝去找,說不定駙馬爺命都不保了呢”

    “誰說不是呢,不過咱們駙馬爺整日酗酒,盡惹郡主傷心,死了倒好呢”

    “小玉,你怎麼能這樣說駙馬爺呢,駙馬爺跟郡主剛成親那會,不知多麼親熱呢,可自從他們柳家生意落敗,大老爺抑郁而終後,駙馬爺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唉,綠衣姐說的,小玉我又怎會不知,只是看到郡主整日以淚洗面,我心里就恨駙馬爺……”

    柳味在里面聽這兩個丫鬟談話,多少也聽出了一點來,他沒有想到,自己現在所佔的身子竟然是位駙馬爺,如此一來,自己倒是賺大發了。

    只是好像自己這個駙馬爺的條件很差,而且惹得那個郡主好生的不開心。

    就在柳味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干咳,接著兩名丫鬟的聲音立馬停了下來︰“郡主,您來啦。”

    “駙馬爺醒了嗎?”

    聲音輕柔,帶著三分清悅,是那種讓男人聽了,便酥到骨頭里的聲音,柳味聽到這個的時候,扭動了一下身子,可這一扭動,竟然疼的他叫出聲來。

    珠簾被人掀開,接著從外面走來三名女子來,最前面的那名女子最為華貴,眉目如月,一襲薄衫襯得她的身體玲瓏剔透,想來便是自己的夫人,那兩名丫鬟嘴里的郡主了。

    兩名丫鬟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身子已經發育好了,不過仍舊略顯青澀,跟那位郡主比起來,終究是缺了點韻味的。

    郡主眉頭微凝,帶著三分愁緒,來到床頭,神色突然微冷,道︰“駙馬,感覺可好了些?”

    郡主的語調也是冷的,柳味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他便明白了,以前的柳味惹得這位郡主那般的不開心,他此時對自己冷淡,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了很多,只是腦袋昏沉,很多事情記不得了。”

    郡主見柳味的確好了很多,于是又道︰“既然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駙馬且歇息吧。”說著又瞅了一眼綠衣,道︰“綠衣,你留下負責服侍駙馬。”

    兩名丫鬟中略顯豐腴的女子連連點頭應著,而這時郡主已領著另外一個丫鬟小玉離開了房間。

    整個房間只剩下柳味和綠衣的時候,綠衣連忙上前問道︰“駙馬可有要吩咐的事情?”

    此時天氣尚熱,綠衣的薄紗已被汗水浸透,讓她那發育完好的酮體顯得很是誘人,柳味躺在床上看的真切,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

    不過很快柳味又壓抑住了自己的念頭,沖綠衣笑道︰“腦袋被人打了一下,很多事記得不清了,綠衣你幫本駙馬回憶一下吧。”

    柳味想更加了解一下自己所在的朝代,而綠衣並未懷疑,對柳味的問題皆做了詳細回答。

    這樣一輪詢問下來,柳味對于自己所處的朝代已經有了大致了解。

    此時是開寶三年,公元970年,宋朝開國剛十年,一切正處于欣欣向榮的時期,而五代十國,尚有南唐、南漢、吳越以及北漢四國尚存。

    自己的那位夫人如意郡主趙穎,是當今聖上趙匡胤大哥曹王趙匡濟的唯一女兒,曹王趙匡濟在宋朝建立之前已經去世,曹王是後來追封的。

    如意郡主自幼跟隨在昭憲太後的身邊,是經歷過戰亂的,昭憲太後在時,對其極其喜愛,只是宋朝剛建立一年,昭憲太後便去世了,從那以後,如意郡主便成了眾多郡主和公主王爺中最是落魄的。

    宋朝剛成立那幾年,連年征戰,國庫空虛,為此有人給趙匡胤出主意,嫁郡主給當時開封的富商,以富商的支持來繼續南征北戰。

    當時柳味家境殷實,在京城開封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人家,如意郡主在眾多公主郡主中是地位最低的,也就這樣,兩人成了親。

    換言之,如意郡主成為了朝廷的犧牲。

    商人的地位本來低下,柳味成了駙馬,對整個柳家來說可謂是無上榮耀,而柳味成為駙馬後,據綠衣所說,兩人的關系很是不錯。

    只是一年前柳家生意破敗,柳味的父親更是因此郁郁而終,從那之後,柳味便整日酗酒,幾乎每天都要郡主派小廝到京城各個街頭去找,郡主為此,可沒少生氣。

    柳味聽完綠衣的這些話後,多少也明白了一點,而這個身體的遭遇跟自己前世的遭遇很像,柳味很能體會那種痛楚,不過他覺得有一點還好,那便是如意郡主並沒有拋棄自己。

    想來是這個時代所特有的規矩給限制住了。

    不過柳味暗想,如今自己來了,那麼一切都將因為自己的到來而不同,他將在這大宋開闢出自己的一片天下。

    問完這個,綠衣突然有些好奇的問道︰“駙馬爺,你還記得是誰打了你嗎?敢打駙馬爺,他腦袋不想要了”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綠衣語氣凌厲,想來就算如玉郡主地位低,可到底是皇室人員,該有的氣勢還是有的。

    柳味摸了摸腦袋,搖搖頭︰“不記得了,綠衣可知本駙馬平時有得罪過什麼人?”

    綠衣愕然,道︰“駙馬爺平時得罪過什麼人奴婢可不知道,不過駙馬爺平時有什麼朋友,奴婢可知道。”

    “哦?本駙馬平時都有什麼朋友?”

    “駙馬爺的朋友啊,除了興平郡主的駙馬曹外,還能有那個。”

    柳味對于曹並無印象,而他也很奇怪,像自己這樣的商人子,那曹駙馬為何能夠跟自己成為朋友呢?

    就在柳味為此百思不解的時候,小玉從外面急匆匆跑了來,道︰“駙馬,曹駙馬和潘惟德駙馬求見。”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09:39 PM

第2章 重振柳家

曹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隱隱間還能給人一種憨厚之感;潘惟德卻身材修長,樣貌英俊不凡,舉手投足皆帶著三分雅致。

曹是興平郡主的駙馬,興平郡主是當今聖上趙匡胤四弟魏王趙廷美的女儿,魏王在朝中也算位高權重,因此曹身為興平郡主的駙馬,倒也頗有派頭。

潘惟德乃韓國公潘美的長子,年已三十,穩重且儒雅,是當今聖上長公主昭慶公主的駙馬,聖上倚重韓國公潘美,對自己的長公主又寵愛有加,潘惟德又是這般一個男子,因此在京城開封,也算得上是風云人物的。

如今兩人來看柳味,讓柳味有些吃驚。

當然,聽剛才綠衣話中意思,自己跟曹關系是不錯的,可那潘惟德來這里做什麼?

不多時,兩人進了柳味臥室,曹大大咧咧的,一進來就坐在了床頭:“柳兄,你沒事吧,昨天晚上喝酒,本駙馬就早走了一會,你怎麼就遭此慘禍?”

說著,曹便要來看柳味的頭是不是有事,柳味躺在床上,淡笑,覺得這曹雖然豪放了一點,但卻不失為一個可以交的朋友。

旁邊的潘惟德,則在曹要看柳味腦袋的時候拉住了曹:“曹駙馬,柳駙馬有傷在身,隨便動不得的,你且等他好些再看吧。”

曹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還是潘駙馬說的極是,只是誰這麼大膽,敢將柳兄打成這個樣子,潘駙馬,昨天晚上是我們三人一起喝的酒,本駙馬先走了一步,后來怎麼回事,你可知道?”

柳味聽到曹這話,抬眼看了看潘惟德,心想原來自己昨天晚上是跟這三人一起喝的酒,如此來,昨天晚上自己被打,這潘惟德應該知道點什麼。

潘惟德神情冷靜,道:“你還說呢,昨天晚上你離開之后,柳駙馬一直拉著本駙馬喝酒,你是知道的,本駙馬酒量不行,那里是柳駙馬這種自小在酒庄長大的人對手,不多時便有了醉意,然后便被小廝給抬了回去,后面的事情,本駙馬也是不知。”

說完,潘惟德有點無奈的聳聳肩。

曹見此,似有所悟的說道:“也是,聽聞柳兄是在西口巷被打的,那西口巷離我們喝酒的秦氏酒樓已經很遠,想來是柳兄一個人回家途中,遭了打。”

曹說完,潘惟德又道:“柳駙馬被打,對那行凶之人可有印象?不管怎麼說,柳駙馬也是駙馬爺,若這事被傳出去,對皇家名聲也不好。”

柳味那里知道當時的事情,他估計就因為柳味被打死了,他這才還魂而來,可他又不想被這兩人看出破綻來,便開口道:“腦袋被人打了一下,很多事情都急不得了,就兩位駙馬,也只記得名字,之前發生的事情都給忘了?”

“什麼,忘了?”

坐在一旁的曹聽到柳味的話后,忍不住大聲嚷了起來,好像柳味把他們之前的事情給忘了,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柳味看了一眼曹,心中很是不解為何曹反應如此强烈,是因為他本來性格就這樣呢,還是他們兩人有什麼秘密,所以曹才這樣的?

柳味露出抱歉神色,道:“實在不好意思,但很多事情真的想不起來了!”

這時,潘惟德站出來道:“也許只是暫時性的,等柳駙馬傷養好后,以前的事情慢慢也就記得了,曹駙馬,柳駙馬如今需要靜養,我們也就不必再打攪他了,且走吧!”

曹欲言又止,見柳味躺在床上動彈都有點難,也只好起身,道:“柳兄先靜養,需要什麼補品告訴本駙馬,我……我們就先離開了。”

曹和潘惟德兩人離開后,柳味望向一旁的綠衣,道:“這潘駙馬跟本駙馬也是朋友?”

綠衣笑道:“算不是朋友吧,只不過他跟曹駙馬是朋友,曹駙馬跟駙馬爺最是要好,因此你們才經常在一起喝酒。”

“聽剛才潘駙馬說,本駙馬家里是開酒庄的?”

“可不是嘛,駙馬爺家的柳家酒庄,以前在整個開封城都是聞名遐邇的,只是后來開封城突然崛起一家名叫香千里的酒庄,駙馬爺家的酒庄比之不過,生意就給敗了下來。”

“那這柳家酒庄?”

“還在,是郡主花了重金給保下來的。”

柳味哦了一聲,然后便不再詢問了,只心想等自己的病好了之后,要去柳家酒庄看一下,而那個背后暗害自己的人,也要找出來,不然每天都感覺有人想害自己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

曹和潘惟德兩人離開如意郡主府后,便各自分開了。

那潘惟德坐上轎后,旁邊小廝立馬跑來悄聲問道:“公子,那柳味柳駙馬?”

“放心,沒死成!”

小廝臉上緊張神色這才微微一松,而后又道:“那他可知道是誰打的他?”

“算你們兩個命好,一棍打在了腦袋上,他什麼都給忘了,不過以后你們兩人不要在他面前出現,免得刺激到了他,若是被他認出來,本駙馬也保不了你們。”

旁邊小廝連連應著,而后向四周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什麼人注意他們,這才又問道:“那秦氏酒樓的小娘子怎麼辦?”

潘惟德微微凝眉,臉色更是突然陰沉下來,許久之后,冷冷道:“警告一下,若是敢將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那她那秦氏酒樓,就別想在京城開下去了。”

小廝應著,然后便再沒多問一句話。

--------------------------------------------------------------------------

柳味覺得那曹還是很夠朋友的,因為自從那天來看過自己后,每隔几天他便命人拿些大補的藥材來,柳味靠這些藥材補著,身子也好了不少。

只是身子好后,柳味卻發現那如意郡主對自己好像並沒有綠衣說的那般關系好,因為如意郡主不僅沒跟自己住在一起,甚至每天兩人見面之后,也只隨便說些客氣的話,完全不像是夫妻。

柳味從鏡子里看過自己的面容,雖稱不上貌比潘安,可英俊總是有的,且帶著三分瀟灑倜儻,郡主如此,實在是有點說不通的。

若只是因為之前柳味整日酗酒,如意郡主才這樣的,也說不通,因為不管怎樣,按照綠衣說的那樣,兩人之前十分恩愛,如今自己受了傷,她該表示的關心,總應該是有的吧?

可柳味並沒有感覺到這種關心。

有時,柳味會生出一個念頭,會不會是因為他們柳家無法給朝廷提供錢財援助,所以如意郡主才這樣對待自己的?

這樣想了之后,柳味越發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柳家酒庄了。

在一個天氣略顯陰沉,有清風吹拂的午后,柳味從綠衣那里得知柳家酒庄的地址后,一個人離開了郡主府。

此時空中烏云密布,卻又欲雨未雨,天氣一掃前几天的郁熱,顯得頗為清涼,因此雖是午后,街頭卻有不少行人,更有四五孩童趁著清風在那里打鬧嬉戲。

柳味轉了几條街道,最終來的了柳家酒庄。

柳家酒庄四周很是空寂,大門已有些斑駁,不過那塊匾額卻被人擦的很新,柳味正要推門,門卻吱呀一聲開了,接著從里面露出一老仆的腦袋來。

老仆年紀大概五十歲左右,身材略微顯瘦,眼神有些呆滯,好像有點百無聊賴,只是當他看到柳味的時候,神情突然興奮起來:“少爺,您回來了?您可回來了。”

老仆說著便跑來抓住了柳味的臂膀,柳味從綠衣那里打聽過,整個柳家酒庄,就只剩一個名為柳全的柳管家在看守了,而這老仆,顯然是柳全柳管家。

被柳管家這般拉著,柳味也有一絲感動,邊跟柳全往里走邊說:“這一年來辛苦柳叔了!”

柳管家臉上露出笑意來,道:“少爺可別這麼說,只要有少爺在,老仆我受多少罪都心甘情願,只要少爺在,這柳家酒庄就有希望啊!”

說著,柳全竟然忍不住老淚縱橫起來。

柳味見此,連忙說道:“柳叔放心便是,我准備重振柳家酒館,到時還請柳叔在旁鼎力協助。”

“有少爺這句話就夠了,老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兩人說著,去了后院釀酒的地方,以前釀酒的工具都還在,只是都蒙了塵,大大的后院只他們兩人,顯得空寂而蕭涼,可能是想到了以往這里的繁榮,柳全竟然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柳味前世就是個生意人,因此在他看完這些東西之后,他便很清楚的知道,想要重振柳家酒庄,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如今柳家酒庄留下的攤子,是爛攤子,要人沒人,要資金沒資金,跟白手起家並無多大區別。

將手放在酒缸上擦去上面的灰塵,柳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驚雷,接著又刮起一陣强風來,柳味抬頭望向濃云的天空,雨水落下,落在他的嘴里,帶著一股淡苦。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09:46 PM

第3章 秦家娘子

盛夏的雨,來勢凶猛,有風襲來,一掃這几日的郁熱。復制網址訪問

如意郡主趙穎半倚在竹席上看書,曼妙的酮体是那樣的婀娜,不時有風吹來,吹起她的衣袂,讓她更顯有几分嫵媚。

門窗被風吹的啪啪作響,趙穎輕聲喚了一聲,侍候在外面的綠衣急匆匆跑了來。

“郡主有什麼吩咐?”

“風大了,將窗戶關上吧!”

綠衣連連允諾,跑去將窗戶給關上了,窗戶關上之后,屋內略顯暗淡,書是看不成了的,趙穎將書放下,望著綠衣問道:“這几日駙馬可還有去飲酒?”

“沒有了,這几日駙馬爺皆是待在府上的,只今日午后才說要去柳家酒庄看看。”

趙穎微微有些吃驚,道:“去柳家酒庄做什麼,那不是已經荒廢了嗎?”

“奴婢也是不知,駙馬爺並未提及。”

如意郡主眉頭微蹙,想了一會,又問道:“這几日駙馬在府上都做些什麼?”

“前几天駙馬爺傷好了一些后,略顯無聊,便命奴婢給找了些書來看。”

如意郡主聽完,略有鄙夷的一笑:“他一個商人子,看什麼書!”

綠衣聽如意郡主這般說,微微愣了一愣,不過還是想替駙馬爺說兩句好話,于是連忙解釋:“駙馬爺讓奴婢給找了几本唐詩集和詞集,駙馬爺看的時候,可認真了……”

綠衣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如意郡主卻已不是很想再聽,淺淺用手捂嘴打了個哈欠,道:“你且下去吧,本郡主要休息了!”

綠衣不敢違背,連連應著退了出去。

----------------------------------------------------------

大雨傾盆,柳味被柳全給拉到了客廳,兩人的衣衫皆有些濕,柳全怕柳味感冒,連忙說道:“少爺在此稍作,老奴這去給您找件干淨衣服來。”

柳味拉住了柳全,道:“柳叔,不必麻煩了,這里看完,我還得離開呢!”

“離開?”柳叔神色微微有些慌張:“少爺不是說要重振柳家酒庄的嗎?”

柳味見柳全如此,想來是他誤會了,于是連忙解釋:“柳家酒庄是要重開,只不過不是現在啊,柳叔跟著家父也有些年頭了,應該知道生意不是好做的,在沒有准備妥當之前,是万不能隨便為之的。”

柳全剛才也是一時著急,以為柳味看了一眼便走,剛才說的話全是敷衍,這般聽完,心中稍安:“還是少爺想的周全,是老奴急了些,不知少爺可有什麼需要老奴做的?”

柳味想了想,道:“那些釀酒的工具再清洗一遍吧,等過些天我准備好了,就開始動工。”柳味前世涉獵極廣,對于釀酒的工藝多少也有點了解,他很清楚,依靠這個時代的釀酒工藝,發酵的時間是很長的,等開業不知道要等多長時候呢。

不過若是稍微改進一點,則可縮短釀制的時間,而且能夠提高酒的純度,這個時代的酒跟黃湯似的,喝起來難民少些味道,可如果提高了酒的純度,那就不一樣了。

這些事情,柳味自然不會跟柳全去說,因此在柳家酒庄坐了一會后,他便從柳全這里找了把雨傘,離開了柳家酒庄。

風雨飄搖,街上已無多少行人,雨如簾,嘩嘩的下著,阻擋了柳味前進的視線,可柳味還是迎著風雨在街上走著。

他要去一個地方。

如今,柳家酒庄他已經看過了,為了開業需要做些什麼准備他也有了想法,所以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那個想要暗害自己的人。

經過這几天的思索,柳味覺得自己的被打,那秦氏酒樓的人應該能有些頭緒,說不定就是那天晚上柳味跟酒樓的人發生了矛盾,為了報復,那個人才害自己的。

因為大雨的緣故,秦氏酒樓的生意頗為冷淡,柳味進去的時候,里面一個客人沒有,只有一個酒保百無聊賴的擦著桌子,一個婦人低頭在櫃台那里撥弄著算盤。

算盤的聲音跟外面的風雨聲摻雜著,頗有韻律。

酒保看到有客人來,連忙迎了上來,可是當他看到是柳味的時候,卻愣了一愣:“柳……柳駙馬,您怎麼來了?”

柳味沒有料到這里的酒保認識自己,可能是自己以前常來這里吧。

“沒什麼事,來喝酒,你們老板在嗎?”

柳味這話說完,那不停撥弄算盤的婦人突然抬起了頭,當她抬起頭的時候,柳味才發現她竟然是一個姿色不俗的女子,柳葉眉,瓜子臉,神色微冷,可卻又讓人覺得艷麗四方,她那明眸微啟間,仿佛是帶有攝人魂魄的力量。

婦人似乎也有些吃驚,從櫃台漫步走來,給柳味行了禮,道:“柳駙馬可是要飲酒?”

婦人語氣平和,不帶一絲情感,可柳味還是從她的神色間,發現了一點異樣,柳味覺得,她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柳味點了點頭:“本駙馬是要來喝酒的,只是有件事情想請教……”

這個時候,柳味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個婦人叫什麼名字。

“民婦秦云!”

“本駙馬有事想請教秦老板。”

“駙馬爺請講!”

“几天前本駙馬跟曹和潘惟德兩位駙馬在此間飲酒,當時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秦云明眸微啟,看了眼柳味,道:“駙馬爺因何有此一問?”

“有些事記不得了,因此特來相詢。”

秦云搖搖頭:“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當時三位駙馬喝完酒后,便陸續離開了。”

柳味微微凝眉,不過隨即淡然一笑:“既是如此,請秦老板給本駙馬來一壺酒吧。”

“駙馬爺稍等!”

說完,秦云便去了后面,不多時拿來了一小壺酒,外加一碟花生米。

“本駙馬並未叫花生米?”柳味本無心喝酒,因此對于秦云拿出的花生米有些驚奇,當然,他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因為他發現自己這個駙馬手頭很是拮據,只怕今天這喝酒的錢,都要先賒著,更別說這多出來的花生米了。

秦云並不以為意,淺淺笑道:“駙馬爺之前沒少照顧我們秦氏酒樓的生意,這是小女子為表恩情免費送的,請駙馬爺接納。”

柳味見此,也不好再多說其他。

只是就在柳味吃了几個花生米喝了兩口酒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而當他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由得向秦云看了一眼,此時的秦云仍舊在算賬,好像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的到來。

柳味雙眉緊鎖,又喝了几口酒后,起身向秦云道:“本駙馬今日出門走的太急忘記帶錢了,這酒錢就先記賬上吧。”

秦云淡然一笑:“無妨,算小女子請駙馬爺的,駙馬爺慢走。”

柳味見秦云如此,微一拱手,隨即拿起來時放在門口的雨傘,又衝進了外面的風雨之中。

而就在柳味衝進風雨中后,柳味這才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這秦云為何要騙我呢?”

柳味在秦氏酒樓的時候,發現了一疑點,那便是自己經常來秦氏酒樓,那麼秦云應該知道自己知道她的名字才對,可今天她見自己遲疑的時候,卻解釋了一下,她為什麼要解釋?

有兩種可能,一是自己經常來光顧這里,可是真的並不知道秦云的名字,不過這種可能有點渺茫;二便是秦云知道自己被人打了,而且對于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可自己被打,知道的人並不多,一個酒樓老板娘,因何得知?

除非她真的知道點什麼,而她知道其中隱秘卻不說,又是為了什麼?柳味想不明白,可又不能去問,因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去問,那秦云也是不會說的。

在雨中走了一會后,柳味嘆息一聲,心想這事還是慢慢調查吧。

而就在柳味離開秦氏酒樓之后,那酒保便急匆匆的跑到櫃台前:“老板娘,那柳駙馬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秦云放下手中的事情,望著門口柳味剛剛離去的方向,嘆息了一聲:“那天晚上的事情,多虧了柳駙馬,只是……只是很多事情,卻是說不得的。”

酒保好像很能明白秦云心思,連連點頭:“柳駙馬把什麼都忘了也好,以往每次來,皆是喝的叮嚀大醉,可今天卻只飲了几杯!”酒保說著,看了一眼柳味剛剛坐過的地方,一壺酒一碟花生米,基本上都沒怎麼動過。

秦云只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道:“去把桌子收拾一下吧,以后有關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酒保會意,連連應了。

--------------------------

夏雨狂,且急。

柳味在街上走著的時候,突然被對面奔來的一輛馬車給濺濕了衣衫,馬車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了風雨之中,柳味望著不斷遠去的馬車,甩了一下衣袖,覺得那趕馬車之人好生沒有公德心,在這雨中也奔的如此之快。

可很快,柳味又突然覺得那馬車好生熟悉,好像在那里見過。

可到底在那里見過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09:59 PM

第4章 時近端午

一場大雨過后,開封城外的護城河漲了不少,而那最是馳名的開封大運河汴河,更是呈現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氣勢來。

站在岸邊遙望,但見水天一色,遠處有淡煙薄霧,隱隱間能見千帆盡過。

岸邊碼頭,有几十艘大船停泊,那些裝卸貨物的苦力方仿佛從來都未曾停歇過。

柳味站在岸口,心中忍不住長嘆了一聲,這便是清明上河圖上所描繪的汴河嗎?果真不同凡響,若非親自來看了一眼,只怕一輩子也無法想象清明上河圖中所描繪的汴河到底是何等氣派吧?

這樣想著的時候,旁邊的曹突然喊道:“來了來了,柳兄快看。”

本來新雨過后,柳味是准備在家想想該如何積累資金然后重開柳家酒庄的,可他還沒怎麼想,曹便來了,說今日朝中諸多駙馬以及王公貴子要齊聚汴河熱鬧一番,柳味也是駙馬,不能不去。

柳味被曹嘮叨的有些受不了,也只好陪他來一趟。

順著曹手指方向,柳味看到了一艘大船,大船比那些貨船還要再大一些,而且更為富麗堂皇,一張大帆

被風吹的鼓鼓的,不時的扇動著。

船頭站著三五華服少年,他們相互說笑指點,談笑風生間,大有天下盡在胸,万物皆不屑的氣勢,這時,船頭一少年好似看到了曹,連連擺手,好像還喊了什麼,可惜離的太遠,並未聽的真切。

柳味見此,笑問道:“船頭的那些人都是什麼人?”

曹知道柳味忘記了很多事情,因此也並未在意,一個一個的解釋道:“中間穿白色衣衫的,是當今聖上的四子秦康惠王趙德芳,平時最是禮賢下士,左邊那個,是前禮部尚書竇儀的次子竇浩,右邊那位,是許國公也是當朝宰相趙普的次子趙承煦……”

曹這邊侃侃而談的時候,那只大船已經駛近,柳味扭頭看了一眼,見這几人皆是意氣風發,年少英俊,且個個氣勢不凡,這樣的人物,在整個開封城都是不多見的。

大船靠岸,前禮部尚書竇儀次子竇浩向柳味和曹微一拱手:“兩位駙馬爺,你們來的可有些晚哦,我們几位可是等了許久了的。”

曹回禮,道:“恕罪恕罪,待會自罰三杯,那潘駙馬可是到了?”

“潘駙馬家中有事,來不了了,不過端午龍舟的事情,是少不了他的。”站在秦康惠王旁邊的趙承煦淡然一笑,而后輕輕將折扇在手心敲打著。

曹聽完這話,頓時笑得:“定然是長公主怕他跟著我們几人學壞,所以不肯讓他出來了!”

大家皆知曹喜歡說笑,又不是雅人,因此皆未在意,柳味在旁邊聽著,卻也多少看出點眉目來,這曹身材高大,據聞他父親曹彬更是宋朝開國名將,虎父無犬子,曹手上功夫也是不錯,只是略顯粗俗,因此像竇浩趙承煦這等略顯文雅之人,皆不與之一般見識。

換言之,他們皆是不屑。

而這個時候,柳味才明白為何曹跟自己的關系這麼好了,自己是商人子,地位本來低下,曹是粗人,跟這些王公貴子皆融不到一塊去,兩個人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而這些人之所以還肯跟他們兩人相交,多半是看在兩人駙馬的身份。

柳味隱隱有些不高興,可此時的他早已非原來的柳味,因此他强忍住了,隨曹上得船頭后,趙德芳又命人將船駛離岸邊。

河道寬廣,大船周圍不時有小船駛過,几人本就是游玩,因此船行駛的很慢,几人在船頭聊了几句后,溫度慢慢上升,熱的人皆有些汗流,曹好像並不怎麼耐熱,又是個心里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因此便提議到船艙稍坐。

其他人也感覺到了熱,只是趙德芳未開口,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如今曹說了,他們自然連連附和。

進得船艙,柳味發現這船艙有一間房屋大小,里面各種東西一應俱全,桌頭更放著几壺酒,大家相攜坐下后,曹道:“再過几天就是端午,今年賽龍舟,本駙馬一定要贏你們才行。”

曹說完,竇浩忍不住笑道:“曹駙馬,不是在下打擊你,每年賽龍舟,你的曹家軍皆是墊底,今年你有底氣,敢說要贏我們?”

曹被竇浩說的臉頰微紅:“我……我今年背水一戰,要是再不贏,我以后就不玩了。”

“這樣說來,以后每年端午節,我們就看不到曹駙馬了,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趙承煦打開扇子扇了几下,嘴里卻露出淺淺笑意。

柳味在一旁聽著,多少也聽出了什麼來,只是具体事宜他也不清楚,因此並未開口,而這個時候,一直淺笑著聽眾人聊來聊去的趙德芳突然開口道:“看來今年曹駙馬信心很足嘛,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設個彩頭,如何?”

“王爺說的極是,有個彩頭,曹駙馬的積極性才更大嘛!”

眾人這是在拿曹消遣,只不過曹自己好像並未意識到,也連連跟著附和要設個彩頭,因此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柳味見此,心中頗有些不樂,他覺得曹是個值得交的朋友,被人這般嘲弄,實在太過分了,于是這個時候,突然笑道:“對于曹兄的實力,在下還是很自信的,几位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這彩頭嘛,設的小點,免得最后曹兄贏了,几位難以割舍。”

從上船后,柳味便很少開口,趙承煦等人見柳味說出這話,便知柳味對于他們消遣曹有點看不下去,而他們對于柳味的這話,也頗是生氣,只不過柳味好歹是駙馬,他們也不便發作,只道:“無妨,我們几人家境還算殷實,拿出几千兩銀子來當彩頭,還是不足為慮的。”

趙承煦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柳味,甚至還露出一絲得意神色,很明顯,他是知道柳味身為駙馬,卻手頭拮據的,而他身為當朝宰相的公子,錢財是不缺的。

“既是如此,當是最好,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那每人拿出兩千兩銀子來當彩頭如何?”柳味說著,淡然一笑,掃了一圈眾人。

剛才,大家說要拿銀子來當彩頭,不過是說著玩的罷了,就算真要設個彩頭,也不會每人拿這麼多出來,畢竟他們雖是貴公子,可銀子也不是花不完的,兩千兩銀子,當真不是小數目。

可剛才趙承煦已經把話說滿,如今若是不同意,倒有些沒面子了。

趙德芳以前跟柳味並不相熟,只知道他是個商人子,因此也並未怎麼在意,如今見柳味敢陰他們,不由得也動了氣,不等趙承煦開口,便道:“好,每人兩千兩銀子,不知柳駙馬可要參與進來?”

他們很清楚,柳味手里沒多少錢,他們折了面子,也不能讓柳味好過,把柳味拉下來,就行了。

柳味淡然一笑:“參加,不過在下更看好曹兄,不想與之成為對手,所以在下想加入曹兄隊伍,几位若是覺得沒有勝算,也可以加入進來,贏的彩頭,少不得要分給几位一些。”

曹對于賽龍舟是沒有把握的,剛才說那話,也不過是應景,以至于沒有料到,最后竟然發展成了這個樣子,而他隱隱間,好像也察覺出了自己被人戲耍,如今見柳味如此幫自己,心中頓生一股感激之情,道:“柳兄肯來,歡迎至極啊!”

曹只說了歡迎柳味,其他几個人在一旁氣的臉色發紅,于是更加決然:“不必,我們端午節見吧。”

本來大家是想趁著新雨過后在河中泛舟玩的,可如今氣氛尷尬,再玩也沒有什麼意思,于是紛紛提議離開。

船只再次靠岸,眾人各自離去,曹和柳味兩人離開開封大運河后,徑直向府里走去。

因為雙方的郡主府有一條共同道路,因此未分開之前,柳味詢問了一番有關端午節賽龍舟的相關事宜。

原來,自從大宋開國之后,每年的端午節都會舉行這種大型的賽龍舟活動,賽龍舟活動本是民間盛事,不過因為缺乏章程,朝廷才因此介入,全權交給開封府尹承辦。

每年的四月底,要到開封府報名參賽,不過為了防止參賽人數太多以致場面失控,每年只允許二十支船隊,京城貴族很多,而那些貴族自從大宋開國之后,也漸漸喜歡上了這種熱鬧,因此二十個名額,多半是要被京城的貴族給霸占的。

曹的船隊雖然技术很差,可他好歹是開國名將的儿子,又是駙馬爺,因此要拿個名額,是很容易的事情。

了解完這些之后,柳味淡然一笑:“看來今年更有得玩了。”

曹聳聳肩:“要是輸了,可就丟大人了。”

“怎麼,曹兄對自己的船隊沒有信心?”

“有信心才怪,每年都墊底,今年我本來只是想呈口舌之快的,可看如今的情況,必須奮力一搏了,兩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啊!”

聽到這話,柳味不由得感覺有點頭大。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0 PM

第5章 心不齊也

柳味本來以為,曹說那樣的話,今年一定是有了殺手锏的,可如今看來,他當時真的只是想呈口舌之快。

不過很快,柳味便覺得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也並非一點辦法沒有,興許集訓几天,能夠有所收獲也不一定。

于是,柳味便又問了一些其他船隊的情況。

“二十支船隊,每年都不定,不過常常勝出,沒有出前三甲的是秦康惠王趙德芳的大秦隊,潘惟德潘駙馬的威勝隊,每年也會出現几支黑馬,想要獲勝,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柳味聽完之后,微微頷首:“想要勝出,自然並非容易的事情,但至少也不會很難,這樣吧,明天一早,你將你的人叫到汴河,我先看看。”

曹對柳味並無自信,不過隱隱間覺得自從柳味病了一場后,顯得更成熟穩重,心想反正明天也沒什麼事,也就欣然應允。

兩人這邊正說著,一輛馬車對他們身旁走過,曹看到那輛馬車之后,忍不住咦了一聲,柳味則微微凝眉,這輛馬車正是那天自己在大雨中見到的馬車。

“曹兄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

曹頷首:“這是潘駙馬的座駕,只是剛聽趙承煦他們說潘駙馬家里有事無法相聚嘛,可看他現在所走方向,卻好像是往府里趕的才是啊!”

柳味也覺得疑惑,不過很快笑道:“我們汴河一游,可是坐了很長時間的,潘駙馬此時向府上趕,並不奇怪,走吧!”

曹本不是個喜歡鑽營的人,此時聽得柳味這樣說,就更不會多想,兩人又聊了一些有關賽龍舟的事情后,便各自分開回家去了。

---------------------------

柳味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已快中午,綠衣見他回來,連忙迎上來道:“駙馬爺可在外面用飯?”

柳味搖搖頭:“沒有,郡主呢?”

“郡主已經吃過,此時正在屋內小憩。”

柳味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郡主先行吃飯,就好像自己不是這個家里的人似的,這樣想著,柳味忍不住嘆息一聲:“隨便弄點東西來吃吧。”

說完,便往自己的臥室走去,可是走到一半,又突然折了回來,他覺得有些事情,必須向郡主問清楚才行,不然自己這樣過著,也太憋屈了。

郡主的住處跟柳味的並不在一個庭院,柳味剛走近,小玉便迎了出來:“駙馬爺,郡主在休息呢!”

柳味微微凝眉:“本駙馬要見郡主,難不成還要通稟?”

小玉一時語塞,而此時屋內突然傳來郡主聲音:“小玉,讓駙馬進來吧。”

小玉微微低眉頷首,然后讓出了一條道讓柳味進去。

柳味進入郡主房間的時候,郡主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穿著一件薄衫,難掩其曼妙酮体,柳味看了一眼,心中便癢癢起來,這樣一位夫人,卻不讓碰,真不知這郡主是怎麼想的。

在屋內坐下之后,郡主語調平平的問道:“駙馬這時來找本郡主,可是有什麼事情?”

柳味欲言又止,如此再三,才道:“郡主可是還在因為本駙馬以前的事而生氣?”

如意郡主淡然一笑:“駙馬因何有此一問?”

“如若不是,郡主又為何拒我于千里之外?”

如意郡主眉角微凝,道:“這不過是你我兩人以前約定好的罷了,以往几年,我們皆是這樣過的,你……”說到這里,如意郡主才突然意識到,柳味前几天被人打了腦袋,很多事情給忘了,而想到這里,她便又開口解釋道:“聖上將本郡主許配于你,本郡主無法拒絕,只是本郡主于你又當真無情意可言,為此新婚之夜,本郡主便與你約定,人前你我是恩愛夫妻,可無人之時,你我兩人不可有所逾越,你可是答應了本郡主的。”

柳味聽完如意郡主這話,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他自認見過的事情也夠多夠奇的了,可像如意郡主這般的,卻還是第一次遇到。

只是他很是奇怪,以前的那個柳味,怎麼就傻傻的同意了呢?

是不是他當初想著,先同意,兩人成了親,慢慢有了感情,郡主還是會投入自己懷抱的?

柳味心中暗嘆那個柳味的迂腐,可當他抬起頭看到如意郡主眼眸的時候,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如意郡主眼神堅定,她的決定,似乎很難更改,只怕這也是以前的那個柳味不敢强來的原因吧。

而他生意落敗,在家又尋不到一絲溫暖,最后也就只能借酒澆愁了。

柳味沉默不語,如意郡主則繼續說道:“雖然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不過這個約定,本郡主還是希望你能遵守,不然你若有何舉動,本郡主定要你好看。”

柳味心頭忽生悲涼,忍不住哈哈大笑几聲之后,甩袖揚長而去。

如意郡主看著柳味離去的背影,眼神忽而柔了起來,最后竟然忍不住嘆息一聲,不知是為柳味的處境嘆息,還是為自己這一輩子,怕就要跟柳味這個窩囊廢守一輩子而嘆息。

她是郡主,想要改嫁,談何容易?

-------------------------------

夏日,蟬鳴鬧人。

柳味的心頭很是煩躁,他想一怒之下,就此離開郡主府,可他是駙馬,離開郡主府后也還是駙馬,若是被人看出了什麼,不過給別人徒增笑料和談資罷了。

所以最后思來想去,也只能這般將就著過了。

婚姻的不幸福,讓柳味將精力全部放在了事業上。

次日一早,柳味便去了汴河岸,他去的時候,曹已經跟他的人馬在船上等候了,那是一支足有十五米來長的龍舟,看起來頗有氣勢,龍舟左右交叉各有九人,外加一名擊鼓者,一共有十九人。

曹見柳味來了,連忙迎上去道:“柳兄你快來看,這几人皆是我從父親軍中挑選出來的,臂力强勁,只要划的快,一定能贏。”

船上的十九名漢子各個虎背熊腰,一看之下給人一種氣勢非凡之感,柳味見此,心中多少也覺得有點希望,于是笑道:“大家划一下試試吧。”

柳舟和曹二人站在船尾,一聲令下之后,那名擊鼓者便以雄勁之勢擊打起鼓來,鼓聲起,十八名水手便使出吃奶的勁划了起來,龍舟在汴河中快速游著,很快超越了旁邊的一些小船,而那鼓聲則引得四周的人頻頻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曹站在船尾頗有些得意,道:“柳兄,本駙馬的這些人還可以吧?”

柳味笑而不語,直到十八名水手皆有些精疲力盡,他這才開口道:“這些水手臂力的確不錯,只不過動作並不一致,提速的空間很大。”

柳味的話意思很明白,那就是這些人划船的技术還是有缺點的,只是他顧忌曹面子,說的委婉了一些而已。

曹倒不以為意,道:“動作不一致?”

柳味頷首:“沒錯,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大家有的人動作稍快,有的稍慢,雖然相差並不是很大,但就是這一點,便有了差距,而且,大家划槳的動作,並沒有跟鼓手的鼓聲相配合,鼓聲的作用除了擊出氣勢來,還有讓大家根據鼓聲來調整動作的作用。”

曹聽完,多少也明白了一點,于是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柳味抬頭看了一眼四周,見四周商船不少,于是說道:“先到一船只少的地方,我給大家講解一下。”

龍舟駛過繁華水段,到了一無人的地方,柳味從鼓手手中接過鼓棒,道:“大家划槳,跟著聲音來,且莫亂了方寸。”

說著,柳味敲一下鼓,而那些水手則相應的划一下,柳味再敲一下,他們再划一下,柳味這樣示范几下后,那几名水手便明白過來,柳味將鼓棒再次交給那名鼓手,道:“大家就按照這樣的練吧,等奪得了第一,曹駙馬不會虧待几位的。”

曹連連頷首:“沒錯,虧待不了你們,只要你們能給本駙馬爭光,每人賞五十兩銀子。”

那些水手一聽賞這麼多,頓時來了興致,于是便在汴河上來回的訓練起來,這樣訓練了一個上午,已經頗有成效。

正午,那些水手吃過飯后繼續訓練,曹和柳味則離開了汴河。

“柳兄,走,我們去拜訪一個人。”

柳味淡笑:“曹兄,我們正在訓練水手,這才是正事,去拜訪什麼人嘛!”

曹哈哈一笑,道:“柳兄又忘了吧,每年端午節賽龍舟前,開封府尹可是要在汴河舉辦祭典儀式的,以祈求風調雨順,儀式結束,每支船隊都要作詩詞以鼓舞士氣,當場作自然是不能的了,所以我們只能提前作好,至于誰作的嘛,倒是無所謂的。”

聽曹這麼一說,柳味便明白過來:“曹這是要找槍手?”

“槍手?”

“就是代人作詩詞的人!”

曹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這詞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意思一樣,我們就是要找人幫我們做一首詩或者詞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1 PM

第6章 端午盛會

聽曹這樣說,柳味淡然一笑,問道:“不知曹兄要找何人作詩詞?”

曹頗有些得意,道:“當朝戶部尚書陶谷,陶大人雖在戶部任職,但才情卻是有的,不少人都以拿到他的一首詩詞為榮,家父與之頗有些交情,我們去求他,想來不會拒絕。”

柳味一聽曹要去求陶谷,不由得扑哧笑出聲來,曹見此,微微凝眉,道:“柳兄何以發笑,難道是覺得陶大人不會同意我們的請求嗎?”

柳味搖搖頭:“這倒不是,只是我聽聞這陶大人最喜依樣畫葫蘆,這詩詞,只怕沒有真的那麼好吧。”

曹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想到柳兄你其他事情忘了,這個倒記得,聖上的確有說過陶大人依樣畫葫蘆,不過那說的是他起草的詔書只是參照前人舊本,這詩詞嘛,還是很有水准的。”

柳味見曹這樣說,便也只好隨他去了陶府。

只是兩人來到陶府門前,卻被告知陶谷身染重疾,無法見客,曹是個粗人,本想硬闖,可被柳味給攔了下來。

告辭之后,曹有些生氣道:“柳兄,為何攔我,那陶大人前几天我還見到,怎會突然染上惡疾,就算有惡疾,幫我們作一首詞總應該不是問題吧?”

柳味淡笑:“曹兄所言並非不無道理,只不過那陶大人並不想見你我二人,我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呢?”

曹還是有些生氣:“那陶大人那里說不想見我們了……”曹的話並沒有說完便停了下來,因為他突然想到,陶谷以惡疾為借口不見他們,豈不就是不想見他們?

“柳兄,如今指望不上陶谷,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柳味聳聳肩:“一首詩詞而已,好說的很,我為你寫一首便是。”

“你?”曹有點驚訝:“跟柳兄認識也好些年了,怎從來不曾聽說你會作詩詞?”

柳味並未驚慌,道:“以前只是生意繁忙,無心這些事情罷了,如今柳家生意慘淡,我也就時常看些詩詞的。”

曹知道柳味家的生意破敗了,如今聽到這話,有點代朋友難過,不過很快,他還是將重點放在了詩詞上。

“柳兄什麼時候作?”

“回府之后吧,作好后我派人給你送去。”

------------------------------------------

陶府。

陶谷望著對面男子,笑道:“潘駙馬所求之事,老夫自當代辦。”

潘惟德拱手答謝:“陶大人才情在我大宋乃是一絕,有陶大人的詩詞,晚輩必定能在端午龍舟賽上一舉奪魁,陶大人的事情,晚輩回去之后,自當向家父陳明。”

聽了潘惟德話后,陶谷臉上頓時露出喜容來,已經六十多歲的人了,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第一次新婚的時候。

潘惟德離開陶府后,直接進了自家轎子。

“公子,那陶大人答應了?”

潘惟德冷冷一笑:“這老東西,最近被聖上冷落了,想要朝中大臣幫他在聖上面前美言几句,他知聖上最寵家父,怎會不答應。”說到這里,潘惟德忽而問道:“讓你調查的事情可都調查清楚?”

“回公子話,都調查清楚了,這設彩頭的事情,是秦康惠王提出來的,每支船隊拿出兩千兩銀子,二十支船隊一共四万兩銀子,最后勝出前三甲,第一名分得兩万兩,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別是一万兩,這事,開封府尹晉王趙光義已是同意了的。”

潘惟德聽著微微頷首,而后,那名小廝又繼續說道:“朝廷禁令以賽龍舟開賭,不過小的在地下賭坊已經開了不少,無論公子的船隊是勝是敗,我們這次皆能大賺一筆。”

“讓你監視其他船隊的情況呢?”

“其他船隊都還沒怎麼行動呢,就曹駙馬的船隊今天一早在汴河訓練,不過小的看了,他們的訓練根本不成氣候,比之我們的,不知要慢多少呢。”

“哼,曹那個粗人,就知道使蠻力,不敗才怪。”說到這里,潘惟德稍微停了一下,然后才繼續吩咐道:“其他人都給本駙馬監視好了,一有情況,立馬來報。”

“是!”

-------------------------------------------

柳味回到郡主府的時候,時間還早,于是便找來筆墨紙硯,要幫曹寫詞,當然,他是不怎麼會些的,不過從古人那里抄襲一篇來,還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研好磨后,柳味一筆揮就,寫了一首減字木蘭花詞。

寫好后,本要裝起來讓人給曹送去,可這時竟然內急起來,于是放下毛筆急匆匆向茅廁趕去。

卻說柳味剛去茅廁,綠衣便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桌子上的詞,很是好奇,仔細讀了一遍后,發覺詞意倒也不錯,也頗有氣勢,以前沒有聽說過這首詞,想來是駙馬爺寫的,只是他又很驚訝,怎的駙馬爺會寫詞?

正當綠衣疑惑的時候,柳味從外面走了進來,而綠衣則連忙放下那首詞立在了一旁,見到柳味之后,連忙行禮,柳味因為郡主的關系,對府里的丫鬟也少了好感,微微頷首后,便走去將那首詞給收了起來,而后裝進信封交給了府里的一名小廝,讓他送去曹駙馬的府上。

綠衣對柳味的詞很是疑惑,覺得那首詞要真是柳味寫的,郡主定然會對他刮目相看,可如今情況,自己又不知從何問起,最后也只能作罷。

而后的几天,柳味沒事的時候就去幫曹訓練水手,偶爾也會去一趟柳家酒庄,看看柳叔把柳家酒庄收拾的怎麼樣了,除此之外,柳味也會想一些釀酒的工藝,以便增加酒的醇香亦或者增加酒的種類。

如此很快,端午節便至了。

端午節那天,陽光靜好,整個京城則是熱鬧沸騰的,街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些賣粽子的小攤小販,只要想吃,在街上走几步就能找到一個,一文錢一個粽子,外加一碗甜湯水,不少百姓領著自家孩子在攤位上吃,讓人看了常常能憶起自家的童年時光。

那天一早,柳味並沒有急著去找曹,端午節在汴河祭典,也算是一件大事了,又因為有賽龍舟這樣的盛事,因此城中貴戚常常相邀一同前往觀賞,曹的興平郡主是早約了她這個堂姐如意郡主一同前往觀賞龍舟賽的,屆時曹也會一同趕來,因此柳味倒不需要再去約曹的了。

吃過早飯,在家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后,有下人來報說興平郡主和曹駙馬求見,如意郡主欣然一笑,領著柳味外加自己的兩個丫鬟小玉、綠衣迎了去,雙方見面客套了几句后,便一同坐馬車向汴河趕去。

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柳味跟如意郡主兩人坐在馬車內皆一語不發,如意郡主偶爾會掀開車簾向外張望,張望過后,卻又忍不住嘆息一聲。

柳味見她如此,便知她是在感嘆自己的命運,身為皇家的郡主,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婚姻做不得主,就連自由,有時也難擁有。

如此,倒還不如街頭的那些平民百姓,有家人陪伴,貧苦一點,又何妨呢?

柳味雖然知道如意郡主心中是怎麼想的,可卻並未勸慰,更未言語,也許是覺得自己比她還是不如吧。

馬車駛過繁華的街道,又拐了几拐后,才終于來到汴河。

此時汴河已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來此湊熱鬧的百姓,而在汴河周圍,則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攤位,如意郡主他們身份尊貴,自然不必跟這些百姓擠在一起看。

在汴河外圍,有几座樓閣,這些樓閣是早被京城貴族給定下了的,站在上面看龍舟賽,別有一番風味。

興平郡主和如意郡主他們今天待的地方,便是其中一座樓閣。

几人登上樓閣之后,早有下人搬來了座椅,几人朝汴河坐下后,遙望遠處,但見遠處汴河外圍黑壓壓全是人,而那河水,卻又明如鏡,岸邊停著二十艘龍舟,上面坐滿了孔武漢子。

龍舟頭對方向的終點,也有一亭台樓閣,樓閣前岸邊,立著一竹竿,竹竿上掛一錦旗,乃是待會眾多龍舟爭奪的對象。

曹此時英姿勃發,滿臉喜色,興平郡主見他如此,淺笑道:“駙馬如此高興,可是對今年的龍舟賽很有信心?”

曹一臉得意,道:“郡主說的沒錯,本駙馬對今年我們的船隊很有信心,那彩頭,我們是拿定了的。”說著,曹看了一眼柳味,可是柳味卻只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遠處的河面,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剛才的話。

這讓曹的興致一下子降了好些來。

而就在曹准備拉一下柳味讓他給自己打打氣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陣陣急如密的鼓聲來,鼓聲起,曹頓時興奮起來:“晉王來了,這端午節的祭典馬上就要開始了。”

柳味朝鼓聲傳來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看到一三十多歲的男子在眾多大臣的擁護下緩慢走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2 PM

第7章 減字木蘭花

    走來的男子器宇軒昂,威嚴很盛。

    柳味知道,那便是當今聖上的三弟晉王趙光義,也是當今的開封府尹,當然,柳味還知道他會是宋朝的第二位皇帝。

    晉王在眾多朝臣的擁護下來到祭典的地方後,便開始了一連串繁瑣又略顯無趣的程序,曹本來還是很激動的,可慢慢也就失去了耐性,乃至祭典完畢,晉王帶人登上樓閣,曹這才匆忙拉起柳味向岸邊跑去,因為祭典結束,龍舟賽就要開始了,而開始之前,他們需要給自己的隊員打氣。

    其實打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打仗如此,龍舟賽亦是如此。

    而打氣也分多種,有利益相誘,也有激起內心渴望的。

    利益相誘,那天曹已經說過,奪得了第一,每人五十兩銀子,這些漢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自然是要拼盡全力的。

    不過除了利益相誘外,還要有人能為他們鼓舞士氣才行。

    所以賽龍舟前,每支船隊都會當眾吟出他們的詩詞,詩詞好,有氣勢,自然就能夠激起男兒斗志。

    二十支船隊,一個接一個的將自己的詩詞吟了出來,不過周圍圍的百姓太多,真正能夠聽清楚每個船隊吟了什麼的,也就只有他們的船隊以及離的近的百姓。

    不過那些王公貴子,卻也有自己的辦法知道每個船隊的詩詞是什麼,因為他們都會派人在下面等著,將每個船隊的詩詞記錄下來,然後拿來看。

    當一聲令下,二十支龍舟破水沖去的時候,他們的詩詞已經紛紛傳到了各個王公貴子的手里,如意郡主和興平郡主兩人將那些詩詞各看了一遍後,便遞給了各自的丫鬟,綠衣拿著那些詩詞,突然想起柳味寫的那首來,不由得動了心思。

    “郡主,這麼多詩詞,您覺得那首最好?”

    如意郡主平時是最喜歡詩詞的,不過綠衣問完,卻也只淡然一笑,並未作答,旁邊的興平郡主見此,連忙笑道︰“穎姐不必顧慮我家駙馬,他那個粗人,那里會作什麼詩詞,你且說一說那首詩詞最好吧。”

    如意郡主見自己的心思被興平郡主看破,于是便也不再堅持,從那些詩詞當中拿出了一張來,道︰“這首是這眾多之中最好的,若不來現場觀看,只看這詞,便能感受到一股熱烈緊張的氣氛,仿若親身而來。”

    興平郡主見如意郡主如此稱贊,不由得拿起輕輕吟了一遍︰

    紅旗高舉。飛出深深楊柳渚。鼓擊春雷。直破煙波遠遠回。歡聲震地。驚退萬人爭戰氣。金碧樓西。餃得錦標第一歸。

    興平郡主吟完,如意郡主又十分滿意的微微頷首,可旁邊的綠衣則不由得咦了一聲,如意郡主見自己的丫鬟如此不懂事,不由得微微凝眉︰“綠衣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綠衣連連搖頭︰“沒有,只是……只是奴婢見過這首詞而已。”

    如意郡主看過的詩詞很多,當不認為這是抄襲古人的,于是便又問道︰“從何處見的?”

    綠衣不敢直言是駙馬寫的,只微微低首︰“幾天前,在駙馬的桌子上看到的,當時駙馬寫好後,命府里的小廝給曹駙馬送了去。”

    聽到綠衣這話,如意郡主和興平郡主兩人皆是一驚,那興平郡主則有些恍悟︰“那天姐姐府上的確有名小廝送了封信給我家駙馬,若這首詞真是柳駙馬所寫,姐姐以前倒當真小瞧了他。”

    如意郡主此時有點心亂如麻,一直以來,柳味在她眼里不過是個窩囊廢罷了,那里會寫什麼詩詞,可隱隱間,她有很希望這首詞就是柳味寫的,畢竟他們成親已成為事實,如果不出意料,他們就要這樣過一輩子了,她無力反抗,自然還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夠有點出息才行。

    正當如意郡主不知該如何應對興平郡主話的時候,曹和柳味兩人已經從下面走了上來,那曹嗓門很大,還沒進來,便能聽到他的聲音。

    “柳兄,那詞你從那弄來的,當真是妙極了,我當初看了第一眼的時候,還以為你又去求了陶谷呢”

    “去求陶谷倒不至于,不過從那弄來的,曹兄就不必尋根問底了”

    “哦,明白,明白,那個人很低調是不是?本駙馬明白的,不過那天有空,你一定要把他請出來,我做東,大家一塊樂樂……”

    他們兩人的話很快傳到了如意郡主的耳朵里,如意郡主聽他們兩人談話的意思,這首詞是柳味找人代寫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本來還想等柳味上來問個清楚的心思也沒有了。

    綠衣則微微凝眉,她一直堅信那首詞是柳味寫的,可自己一個丫鬟,又不好問,最後也只能作罷。

    ------------------------------------------------------

    晉王這邊也很快得到了各個船隊的詩詞,大致掃了一眼後,突然驚了一下,然後將其中一首詞連續的吟兩遍,這才放下,輕聲叫了聲好。

    而他叫了聲好後,問旁邊侍衛︰“這首詞是那隊的?”

    侍衛看了一眼,隨即答道︰“是曹駙馬那一隊的。”

    “可知是何人所作?”

    “這……”

    晉王微微凝眉︰“不是讓你們密切注意的嘛,怎麼連這是誰作的都不知道?”

    侍衛額頭直冒冷汗,突然跪了下來︰“王爺恕罪,那曹駙馬和柳駙馬兩人本來是想去求陶大人給作一首的,可是陶大人將他們拒之門外,給潘駙馬作了一首,這首詞是誰作的,調查不出?”

    “一點線索沒有?”

    “柳駙馬從陶大人那里離開回府後,派人給曹駙馬送了一封信,不知是不是這個?”

    晉王有些吃驚︰“柳駙馬所寫?”

    說著,晉王又搖搖頭,心想那柳駙馬不過是一商人子,成為駙馬之後更無一點作為,怎能寫出如此氣勢磅礡的詞來?

    見侍衛仍舊跪在地上不敢起來,晉王這才微微揮手︰“起來吧,有關賭坊的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

    “我朝開國剛十年,一切欣欣向榮,嚴禁賭坊拿詞龍舟賽事開賭,屬下跟一眾兄弟將京城各大賭坊都調查了個便,無人敢以此開賭,只不過……”

    晉王微微凝眉︰“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城外的一些地下賭坊有拿此開賭的,不過皆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小賭坊,卑職覺得他們也可能只是玩玩……”

    侍衛的話還未說完,晉王突然冷哼一聲︰“放肆,新朝禁以龍舟賽開賭,無論大小,皆是不能,你立馬派人,將那些賭坊給關了,人全部押進開封府衙大牢。”

    侍衛戰戰兢兢的允諾離去,這時站在晉王身後,一身材偏瘦,年齡大概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淡然一笑道︰“晉王這手殺雞儆猴還是很管用的,只要再鬧上一鬧,便無人敢藐視朝廷法度了。”

    剛剛還十分憤怒的晉王聽完中年男子的話後,神情突然柔了下來︰“還是甦先生的這個方法好啊,我宋朝開國剛剛十年,十年里大半時間都在南征北戰,朝廷法度松弛,非嚴厲不足以震懾臣民,得先生助,我大宋必定能夠強盛,一掃域內。”

    被稱為甦先生的中年男子並未因為晉王的話而有任何得意,報以微笑之後,突然又將話題拉到了剛才的詩詞上。

    “這首詞雖只寥寥數語,卻寫的十分生動,在我大宋境內,能有如此境界的,只怕並不多,王爺若能將這首詞的作者找出來加以收用,對王爺必定大有裨益。”

    “甦先生的意思是讓本王將那曹駙馬和柳駙馬找來一問?”

    中年男子笑著搖搖頭︰“問只怕是問不出的,多注意一下他們兩人便是。”

    說完,中年男子便沒有再多言,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河面的龍舟賽上。

    此時河面之上,龍舟破水,其速如電,最前面的那艘龍舟更是甩後面足有兩船的距離,岸邊百姓齊聲吶喊,與那鼓聲遙相輝映,一眼望下,令人覺得熱血沸騰。

    “那最前面的船只是何人的?”

    “會王爺話,是曹駙馬的。”

    晉王微微凝眉︰“以往這曹駙馬皆是墊底,今年怎的進步如此神速?”

    “王爺有所不知,今年那柳駙馬幫曹駙馬訓練了一下水手,以至于他們比往年進步了很多呢”

    “柳駙馬幫曹駙馬訓練了水手?”晉王的眉頭凝的更深了些,本以為今天不會有什麼收獲的,可沒有想到卻遇到了一件接著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

    先是一首上好詞,接著是得知一支年年墊底的船隊,只因為一個人稍微的訓練了幾天,便突飛猛進,不可同日而語了。

    晉王想著想著,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淺笑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甦先生突然笑道︰“結束了,那曹駙馬的船隊得了第一,如今真如他詞中所說餃得錦標第一歸。”

    晉王收回心思向河面望了一眼,只見曹船隊的龍頭正餃著錦旗向岸邊游來呢,船上男兒,各個興高采烈,氣勢如虹。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3 PM

第8章 開釀

    如意郡主閣樓這邊,也是發現了曹船隊勝利的。

    當曹看到自己的船隊奪得錦旗之後,頓時高興的有些忘乎所以,倒是柳味,依舊的鎮定,就好像這個結果是他早料到似的。

    而就在曹準備拉柳味下去獎賞那些水手的時候,一名侍衛突然跑了上來,道︰“兩位駙馬,晉王爺有請。”

    兩人相互張望一眼,也不敢多言,連忙跟在那名侍衛後面向晉王的樓閣走去。

    如意郡主雙眉微凝,不過隨即又舒展開來,嘴角露出淺淺笑意。

    曹和柳味兩人來到晉王樓閣的時候,龍舟賽的第二名和第三名是已經到了的,他們分別是秦康惠王趙德芳以及駙馬潘惟德,晉王與他們二人相談甚歡,侍衛稟報後,晉王向曹和柳味招手道︰“來,今年曹駙馬和柳駙馬表現的不錯。”

    曹和柳味兩人連忙行禮,然後在晉王對面坐了下來。

    晉王對趙德芳和潘惟德都是比較了解的,畢竟一個是當今皇上的兒子,一個當今皇上的女婿,且兩人在朝中名聲頗佳,晉王與他們接觸頻繁;倒是曹和柳味,晉王倒很少與之踫面,曹是因為太過粗俗,如今尚未在朝中擔任任何職務,柳味是曹王女兒如意郡主的駙馬,是早沒落了的。

    不過今天他們兩人的表現,當真是讓晉王吃驚的,當然,若只是曹的船隊得了冠軍,晉王還不至于如此,他吃驚的是那首減字木蘭花,以及柳味的幾天訓練。

    晉王很好奇,他想看看曹和柳味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大家坐下後,晉王少不得一番誇贊,曹聽後很是得意,柳味則一如既往的平靜,只偶爾報以微笑,對于晉王的話時不時表示一下贊同。

    這樣一番交談,晉王便讓他們幾人各自回去了。

    閣樓又慢慢安靜了下來,晉王看了一眼身後的中年男子,道︰“甦先生覺得怎麼樣?”

    “冷靜,寵辱不驚,像他這樣的人並不多見。”

    “甦先生的眼光一向是很獨到的,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多盯著他點吧,能爭取盡量爭取。”

    ---------------------------------

    龍舟賽結束之後,百姓並未散去,今天他們是要在這里玩個盡興的,不過閣樓里的那些王公貴子卻是在龍舟賽結束後就離開了的。

    他們來這里就是看龍舟賽的,龍舟賽結束了,他們自然要離開。

    曹和柳味他們也是離開了的,不過他們並沒有跟如意郡主和興平郡主一道,他們兩人是拿著彩頭離開的,兩人坐在馬車之上,馬車上有兩箱銀子,曹將一箱銀子向柳味身邊推了推︰“這次能贏得彩頭,柳兄功不可沒,這一萬兩銀子給你。”

    柳味並未推辭,微微一拱手道︰“本來這皆是曹兄的功勞,兄弟我實在不敢貪這些銀子的,只是曹兄也知道,在下想要重振柳家酒莊,急需銀子,所以也就不跟曹兄客氣了,等生意做起來後,自當報答曹兄。”

    “柳兄說這話就是見外了,兄弟是那種貪財的人嗎?你要開酒莊,一定需要很多銀子,這一箱你也收下,算我入股了。”曹說著,將自己的一箱銀子挪了挪,好像銀子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柳味淡笑︰“既然曹兄信得過在下,那在下斷不會讓曹兄失望的,如此,不知曹兄可願隨在下去一趟柳家酒莊?”

    “好”

    馬車在繁華的京城街道駛過,很快便到了柳家酒莊。

    柳家酒莊以前釀酒的工具柳全都已經整理干淨了,現在需要的,便是招工人,然後開始釀酒。

    柳全跟著柳味父親多年,對于釀酒的過程很熟悉,他給柳味和曹兩人講解了一遍後,又有點語重心長的說道︰“少爺,這釀酒最重要的,就是釀出來的酒不能酸,所以封口的時候必須十分注意,稍有不慎,一壇酒可就毀了的。”

    聽柳全說完這些,柳味便多少能夠猜到,以前的那個柳味只怕是對釀酒並無多少了解的,不然這個老僕也不會給自己講這些了。

    曹聽完則有些吃驚︰“那釀十壇酒能有幾壇是成功的?”

    “如果不出意外,有六七壇能喝就不錯了,也正因為此,很多酒的價格才因此而上漲的。”

    曹喜歡喝酒,可他沒有想到釀酒如此不易,倒是柳味,淡然笑了笑︰“無妨,我有辦法讓每壇酒都能喝。”

    曹和柳全兩人很是吃驚,柳味則不以為意,他來自後世,自然明白為何有的酒是酸的,酒是發酵而來的,可如果菌種沒能得到抑制,便會將酒精發酵成乙酸,也就是醋。

    不過只要通過加熱殺菌,那麼每壇酒釀成之後,都會是酒而不是醋。

    對于自己的少爺,柳全似乎還是有些了解的,因此並未將柳味的話放在心上,可曹不同,曹是見識過柳味厲害的,于是連忙問道︰“柳兄有什麼辦法?”

    柳味展顏一笑,並未回答曹的問題,只對柳全吩咐道︰“如今資金我們已經有了,就勞煩柳叔去找些工人來吧。”

    “這個少爺不必費心,柳家酒莊生意落敗的時候,老爺對那些工人很是善待,如果他們聽說少爺要重振柳家,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對于剛才柳味的話,柳全並未深究,就好像是說他就知道少爺剛才的話只是說說而已。

    在柳味決定開始釀酒後的第二天,柳全便將以前酒莊的工人給找回來了,雖然沒有全都找回來,但也找回來了不少人,這些人一聽柳味要重開酒莊,就義無反顧的回來了,因為他們相信,在柳家酒莊,他們是吃不了虧的。

    人回來後,柳味便做了一番安排,將人分了三撥,一撥人負責采購釀酒所需的材料,另外一撥人則負責對材料進行加工,最後一撥人負責將加工好的材料裝進酒壇醞釀。

    在第三撥人進行裝壇的時候,柳味命人買了一些蠟和竹葉來,每壇加蠟三錢,竹葉五片,隔水煮開,趁熱灌封壇口。

    這是柳味所知道的加熱殺菌法,用這種辦法,能夠有效抑制雜菌的生長,如此一來,就能夠確保釀酒的成功率了。

    柳全對于柳味的這種做法並不理解,不過柳味讓他這樣做,他也就只好聽從了。

    ----------------------------------------

    夏日的炎熱持續著,柳味在柳家酒莊一連忙碌了多天,當一壇又一壇的酒擺滿倉庫之後,柳味這才得空回郡主府休息。

    柳味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郡主了,回去的途中,遇到了一個賣首飾的攤位,首飾並不昂貴,好在樣式漂亮,柳味看了很喜歡,就順手買了一支蝴蝶玉簪。

    回府的時候已是黃昏前,夕陽映照下,古樸又略顯幽靜的郡主府像是位遲暮的美人,風韻猶存,可往昔的輝煌卻是不在了的。

    這點,柳味是有體會的,除了興平郡主和曹外,柳味就沒有見過第三個人到他們府上來過。

    晚風有些輕柔,蟬鳴是聒噪的,柳味回去的時候,郡主正在水榭里納涼,流水叮咚,一切又是另外一番風味,柳味淺笑,雖然郡主跟自己有約定,但他還是走了進去。

    郡主衣衫淺薄,隱隱間能看到如雪肌膚,柳味剛在對面坐下,郡主便用一貫平靜的語調問道︰“聽聞駙馬要重開酒莊?”

    柳味頷首︰“曹駙馬得了彩頭,因此被我拿來用了。”

    如意郡主眼角微微抽動,道︰“這曹駙馬倒真是大方,兩萬兩銀子就這樣隨隨便便讓你給搭進去了,不過這幾天駙馬可有見到曹駙馬?”

    柳味聽到這話,微微凝眉,這幾天自己一直在柳家酒莊忙碌,倒真沒有見過他,不過之前柳味覺得可能是曹覺得釀酒沒意思,所以才沒有來找自己的。

    可聽如意郡主的意思,好像並非這麼簡單。

    “兩萬兩銀子並非小數目,就算曹駙馬家境殷實,興平妹妹也不是缺錢的人,可你這樣隨便就將人家的兩萬兩銀子給用了,有些不太合適。”

    柳味嘴角微微抽動,道︰“可是興平郡主說了什麼?”

    柳味清楚,像曹那樣的人,是不會說什麼的,就算有人說,也一定是興平郡主。

    “她來過府上一次,說曹駙馬把兩萬兩銀子借給你了,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的,既然是借,終是要還的。”

    柳味沉默片刻,笑道︰“倒為難了曹駙馬。”

    說完,柳味起身,將買來的那支蝴蝶玉簪放下,然後轉身離開了水榭。

    如意郡主拿起蝴蝶玉簪看了一眼,有點吃驚,不過很快又嘆息一聲,旁邊的小玉見此,連忙說道︰“郡主,可是不喜歡駙馬的蝴蝶玉簪?”

    如意郡主淡然一笑︰“他倒是有心了,可惜送多少禮物都是沒用的,小玉,這蝴蝶玉簪,送你了”

    小玉有點猶豫,可最終還是接下了蝴蝶玉簪,畢竟她也看得出來,這蝴蝶玉簪並不值什麼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4 PM

第9章 香酒香

自從得知興平郡主的意思后,柳味便去找了一趟曹,雖然曹要柳味不要管興平郡主說的話,可柳味還是笑著搖了搖頭,身為駙馬,柳味自然能夠体會曹在興平郡主府的地位是怎樣的,那興平郡主的父王在朝堂上身居要職,興平郡主只怕比如意郡主還要跋扈,當她的駙馬,並不容易。

“曹兄放心好了,這兩万兩銀子就算我柳味借的,等我柳家酒庄的生意做起來后,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曹一臉為難摸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柳味倒是淡然一笑:“我明白曹兄怎麼想的,你也不必為此內疚,雖是如此,你我還是朋友。”

曹也想兩人像以前那樣,可有這麼一件事情隔在兩人之間,曹還是覺得很尷尬。

柳味見此,笑道:“既然曹兄這樣,那不如我柳家酒庄的酒釀出來后,你幫我處理一批?”

曹一聽,頓時樂了:“放心,你的酒保在我身上,我認識這麼多人,他們每家每年都要買好多酒的,你現在釀的那些,只怕還不夠呢。”

解決完曹的事情后,柳味的日子變得簡單起來,每天除了去柳家酒庄看看外,便是在郡主府休息,兩人雖然不像夫妻,可卻並未交惡,見了面也會聊上兩句。

六月初的時候,柳家酒庄的第一批酒到了開壇的時候,柳全對開壇是很忐忑的,雖然柳家酒庄重新開業了,可老東家不在了,少爺的這個法子他實在沒有多大信心,如果酒都沒釀成,那可就要虧大發了。

開壇這天,天氣略顯陰沉,風有些狂,一場雨仿佛將至。

柳味帶著庄子里的人來到倉庫,隨機挑選了二十壇酒。

二十壇酒擺放在走廊里,柳全在柳味的吩咐下,一壇一壇的打開了,酒壇打開之后,一股酒香扑鼻而來,聞之令人欲醉。

剛開第一壇的時候,柳全有些興奮,畢竟開門紅嘛,后來開一壇就有酒香扑鼻,一連二十壇,沒有一壇是釀壞了的,而且這酒,比之老東家以前釀的還要香,這時,柳全就有點驚訝了,他倒了一碗一口飲盡,但覺酒味香醇,竟是從來未曾喝過這般好喝的酒。

放下酒碗之后,柳全几乎是喜極而泣的來到柳味跟前的:“少爺,每壇都是酒啊,這種成功率,比老爺在時還要高呢,而且這酒,真是好喝。”

柳味淡笑,這酒的釀法他是改良過了的,而且比以往的材料多加了几味,如此一來,酒味更顯醇香,喝下之后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封壇的步驟我叫之加熱殺菌法,用此法釀酒,每壇的成酒率是極高的,這酒跟我爹以前釀的酒略有不同,柳叔再給起個名字吧,好名字,銷路才好。”

此時的柳全已經興奮的不行了,看到柳味如此成熟穩重,又有本事,心中便一直向老東家說柳家后繼有望,突然聽到柳味讓他給新酒起個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面露難色道:“少爺,老奴讀書少,這名字可起不好,還是少爺給起個吧。”

柳味見柳全並不像謙虛,于是便也不再客氣,道:“此酒香味更濃一些,就叫曇香酒吧!”

柳全覺得這名字不錯,連連叫好,而這番說完,又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少爺,這酒我們是釀好了,可如何賣呢,要是賣不出去,我們可就虧大發了?”

柳味淡然一笑,道:“無妨,我早已經想好了對策,待會曹駙馬會來裝酒,他來之后,你就任由他裝,能裝多少就讓他裝多少。”

“少爺這是?”

“送給他!”

“那少爺您?”

“有事離開,這里就交給柳叔了!”

說完,柳味拿起一小壇酒便離開柳家酒庄,進了京城街道,拐了几拐后,到了秦氏酒樓。

此時秦氏酒樓的生意並不是很好,柳味進去的時候,只有一位客人在角落里喝酒,不過柳味並未怎麼注意那位客人,進去之后,直接找上了秦云。

秦云已經一個多月未曾見到柳味了,今天突然見到柳味,不由得有點吃驚,不過她還是很鎮定的,並未驚慌,連連笑道:“駙馬爺好久沒來我們這里了,今天可是要喝酒?”

柳味笑著搖搖頭:“本駙馬今天並非是來喝酒的,而是想跟秦老板做筆生意!”

“做生意?”秦云不由得警惕起來,作為一名商人,秦云對于柳味的這個請求很是奇怪,因為在她看來,一個駙馬爺吃穿不愁的,那里需要做生意?

可柳味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柳味將一壇酒放在了桌子上,問道:“秦老板這里的酒都是從哪里來的?”

“有自家釀的,也有從香千里酒庄進的……”說到這里,秦云突然停了下來,很顯然是意思到柳家酒庄跟香千里酒庄之間的過節。

柳味見秦云突然停了下來,也很快明白過來,不過明白后他也只淡然一笑:“不知秦老板從香千里酒庄進的酒多少錢一升呢?”

秦云對柳味今天的問話有些疑惑,可想起一個多月前那個晚上的事情,還是給柳味做了回答:“香千里酒庄的千里香酒,味道醇美,比之外面的酒要貴兩文錢,一升酒要二十文錢。”

柳味淡然一笑,二十文錢一升酒在這個市面上已經算貴的了,不過比之他釀酒的成本,還是有賺頭的,想及此,柳味便很是直接的說明了來意。

“本駙馬的柳家酒庄重新開業了,這是我們新釀的曇香酒,十八文每升賣給貴酒樓,不知秦老板覺得怎樣?”

秦云聽柳味是來推銷自家釀的酒的,這才放下心來:“駙馬爺的面子,民女是給的,好,以后我秦氏酒樓就從駙馬爺的柳家酒庄進酒。”

秦云答應的很是痛快,柳味微微凝眉,道:“秦老板答應的也太直爽了吧,難道就不怕這酒太次,十八文買了還要賠本?”

聽得這話,秦云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己答應的這麼痛快,自然是為了感謝柳味一個多月前那天晚上柳味的挺身而出,至于酒的好壞,她並不在意,可柳味問出這話,很顯然他是有了懷疑的,秦云想到潘惟德的威脅,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柳家酒庄以前的聲譽還是很好的,奴家相信,十八文每升買柳家酒庄的酒,是十分值得的。”

說著,秦云打開酒壇,想要表現的很識貨的樣子,可當酒壇打開的時候,秦云不由得驚了一下,因為就在酒壇打開的剎那,一股酒香扑鼻而來,瞬間壓過了酒樓里的其他酒香,酒香四溢開來,聞之欲醉。

秦云從來沒有聞過這麼想的酒,她有些吃驚的望著柳味:“駙馬爺剛才說這酒叫什麼名字?”

“曇香酒,只這酒香,就不是其他酒能比的,只不知味道如何?”柳味還未來得及回答,秦氏酒樓唯一的那名客人突然開口了,並且帶著三分醉意的向柳味和秦云兩人這邊走來。

那人站起走來的時候,柳味才發現這人身材修長,樣貌英俊,只不過眉間帶著淺淺清愁,讓人看了一眼便突然想起借酒澆愁這個詞來。

那人走來之后,略一欠身,道:“不知在下可否能飲一杯?”

眼前男子頗有些不俗,柳味也不是那種鑽到錢眼里的人,微一拱手,笑道:“自然可以,秦老板,勞煩拿几只酒杯來。”

秦云頷首,連忙拿出了三只酒杯,倒滿酒后,遞給了眼前的兩人,柳味端酒道:“兄台想必也是懂酒之人,請品嘗。”

那人也不客氣,端起酒杯淺飲了一口,而后則將一杯酒一飲而盡,這番喝完,高聲大呼道:“好酒,我楚惜狂自認喝過的酒不計其數,可這般醇香的酒,卻還是第一次喝,十八文每升,便宜了。”

楚惜狂這樣說的時候,秦云也已將一杯酒品完,而她的看法跟楚惜狂是一樣的,因此在她將酒杯放下之后,隨即笑道:“駙馬爺,這酒您真准備十八文每升賣給我秦氏酒樓?”

柳味淡然一笑:“這個自然,不過秦老板賣出去的時候,可不能這個價,我要秦老板三十文每升賣出去,而每賣出去一升,我要在這里抽取二文錢的利。”

秦云聽完柳味的話后,立馬明白過來,本來柳味是完全可以二十文每升賣給自己的,而像這般好的酒,他也完全不會拒絕,柳味要在酒賣出去后再抽取利潤,顯然是偏袒了她的酒樓的,只不知是為何。

“柳駙馬這樣做,想必並不只是要賣酒給我秦氏酒樓這麼簡單吧?”

柳味嘴角露出一絲淺笑:“自然不會這麼簡單,本駙馬這樣賣酒給秦老板,是想跟秦老板長久合作的,而我柳家酒庄要打開銷路,也要靠秦老板幫忙,除此之外嘛……”柳味說到這里的時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惜狂,笑道:“這壇酒送給楚兄了!”

楚惜狂自從喝了那一杯酒后,就再沒有離開過那壇酒,如今見柳味送給自己,立馬興奮的抱起酒壇便離開了。

而這個時候,柳味才繼續自己剛才的話:“本駙馬還想知道一件事情。”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4 PM

第10章 遲來的真相

    秦雲聽柳味說還想知道一件事情,不由得想起一個多月前的那個晚上,而想起那天晚上事情的時候,秦雲臉色猛然一變,竟然顧不得避嫌,拉起柳味衣袖,道︰“可否到後院一談?”

    柳味淡然一笑,跟著秦雲到了秦氏酒樓的後院。

    秦氏酒樓後院擺放著許多酒壇,走過這些酒壇,便到了後院客廳,兩人坐下之後,秦雲這才開口問道︰“駙馬爺恢復了記憶?”

    柳味搖搖頭︰“記憶倒沒有恢復,不過事情大致已有了推測,想請秦老板指證。”

    秦雲一聽柳味並未恢復記憶,神色微定,笑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嗎?那都只是小事,柳駙馬又何必尋根問底呢”

    柳味聳聳肩︰“也許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確是小事,可因為那件事情,本駙馬卻被人給打了,危機感時刻包圍著本駙馬,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聽柳味這樣說,秦雲一時猶豫,而柳味則淡然一笑︰“那人威脅了,讓你不敢說?”

    秦雲有些吃驚,突然睜大了眼楮望著柳味,柳味雙指敲了一下桌面,道︰“一個多月前的下雨天,本駙馬便已經知道秦老板欺騙了我,本駙馬以前經常在你這里喝酒,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你卻自己告訴了我你的名字,顯然你知道本駙馬失憶的事情,而有關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肯說,顯然是被人威脅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本駙馬雖然不很清楚,可是誰打的本駙馬,本駙馬卻已有了推斷,是潘惟德潘駙馬對不對?”

    秦雲有點目瞪口呆,她望著柳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當天晚上,最後跟本駙馬在一起喝酒的是潘駙馬,我想一定是我們兩人之間發生了矛盾,他這才找人襲擊了本駙馬的,秦老板,現在本駙馬想知道當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雲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柳味則突然冷冷一笑︰“秦老板是聰明人,本駙馬並不想為難你,可你若是一直如此,本駙馬難保不去質問潘駙馬,到那個時候,事情可就有點不好收場了。”

    這句話說完,秦雲突然給柳味跪了下來︰“還請駙馬爺饒命。”

    柳味表現的很平靜,將秦雲扶起來後,道︰“秦老板放心,本駙馬只是不想被人欺騙罷了,你只要說出來,本駙馬自然保你周全,日後我們兩家在生意上,還要常來往呢。”

    秦雲心亂如麻,可此時的情況她卻很清楚,必須說出來了。

    “其實……其實這事皆因奴家而起,是駙馬爺挺身而出,這才保住了奴家清白的,奴家這里謝過駙馬爺”說著,秦雲又給柳味跪了下來。

    此時的柳味,則愣了一下︰“秦老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駙馬爺,當天晚上的事情是這樣的,駙馬爺和潘駙馬在飲酒,後來潘駙馬喝醉了酒,便撒酒瘋,要奴家相陪,奴家不允,他便要對奴家動手,是駙馬爺站出來以向昭慶公主告狀為由制止了他,聽聞駙馬爺被人襲擊,奴家便想可能是潘駙馬對駙馬爺懷恨在心所為,而就在那個時候,潘駙馬便派人來威脅奴家,說奴家要是敢將那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奴家就休想在京城立足了,因此,奴家才不敢告知駙馬爺那天晚上的事情。”

    秦雲說完,眼淚已經奪眶而出,柳味嘆息一聲,他沒有料到自己被人襲擊竟然是這個緣由,而知道是這個緣由後,又覺得十分好笑,道︰“秦老板放心好了,本駙馬不會去找潘惟德麻煩的,你也不必因此而擔心,這天氣恐怕是要下雨的,等天晴之後,你便派人到我柳家酒莊裝酒吧,不出十天,必定有大批人來你這里買酒,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說完這些話,柳味起身離開了後院,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驚雷,接著便下起大雨來,秦雲在客廳驚了一下,連忙拿起一把油紙傘送了出來︰“多謝駙馬爺恩情,這傘給您避雨用。”

    柳味並未推脫,拿著傘進了秦氏酒樓準備從門口離開的時候,那個楚惜狂突然跳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閣下的酒實在是太好喝了,實不相瞞,在下也是賣酒之人,想從閣下這里買一批酒回去,不知可否?”

    柳味有點吃驚,道︰“楚兄也是賣酒的?”

    楚惜狂連連點頭︰“在下在長安開了一家桂花香酒莊,本來帶了一批酒和一些銀子,準備在京城販賣,然後再購置一些酒拿到長安去賣的,奈何走至中途,竟然被一伙劫匪把銀子和酒全給搶了,在下的那些下人更是驚逃四散,在下一無所有,這才在此借酒澆愁的。”

    聽得楚惜狂的話,柳味微微凝眉,有些吃驚︰“京城這條路上,盜賊很猖獗嗎?”

    “猖獗的很呢,連朝廷都拿之沒有辦法”

    “大宋開國才十年,南北尚有四國未曾收服,如今整個大宋的盜賊,猖獗的厲害呢”

    柳味微微頷首,道︰“原來如此,只是楚兄已身無長物,又如何買在下的酒呢?”

    楚惜狂不由得一愣,剛才只覺得酒好喝,以至于都忘記自己身上沒錢了。

    “我……我……”

    見楚惜狂如此,柳味淡然一笑︰“楚兄對酒了解甚深,當是酒的知音,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會以常人待之,這樣吧,你先隨我去酒莊,等雨停之後到開封府報案,緝拿盜賊之後,酒莊的第二批酒也將釀好,到時你自可帶酒回長安,如何?”

    楚惜狂本就擔憂自己的住處,如今見柳味肯收留自己,頓時欣喜非常,連連應了下來。

    ---------------------------------------------------

    六月十五這天,是興平郡主的生日。

    興平郡主的父王是當今聖上的四弟魏王趙廷美,魏王在朝中身居要職,更掌管京城四支禁軍中的一支朱雀軍,在朝中很是顯赫。

    魏王平生最疼愛興平郡主,因此興平郡主過生日,賓客自然來了不少,除卻朝中跟魏王走的近的那些官員外,京城各貴族家的家眷婦人也皆是來了的,從早上打開大門的那一刻起,興平郡主府便不曾停歇過。

    如意郡主和柳味兩人是在快中午的時候來的,他們來了之後,如意郡主便直接去了興平郡主的閨房,而柳味則直接找上了曹。

    雖說是興平郡主過生日,可曹也是忙里忙外,見到柳味之後,連忙迎了上去,笑道︰“柳兄,今天你就看好吧。”

    柳味淡然一笑︰“如此,就要多謝曹兄了”

    “客氣,太客氣了,我們兩人誰跟誰啊”

    “既然曹兄已經安排好了,那曹兄就繼續去忙吧,在下到處走走”

    曹本來就很忙的,因此也為推辭,向柳味一拱手,便又忙去了。

    此時已是夏末,開封城的天氣已不是很熱,柳味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單獨坐了稍許後,宴席便開始了。

    宴席是在興平郡主府庭院里舉行的,庭院有假山,有花木,徑直倒也不錯,除去送完禮物便離開的,整個庭院擺了大概二十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坐滿了人。

    柳味是如意郡主的駙馬,自然是跟著如意郡主坐的,而他們那一桌子上的人,皆是公主、郡主和駙馬;大家坐下後,曹起身笑道︰“郡主今天生日,各位能夠大駕光臨,本駙馬和郡主很是高興,今日大家同歡,但求一醉。”

    說完,曹揮了揮手,然後府里的下人便將陸陸續續的將酒給抱了上來。

    每張桌子一壇酒,酒打開之後,四周頓時飄散著一股濃郁的酒香,讓人忍不住想倒一杯馬上嘗嘗,曹見眾人表情,心中暗笑,但還是連忙說道︰“此酒名曰曇香酒,請諸位嘗。”

    客人聞到酒香已是有點等不及,見主人話已完,連連每人倒了一杯,淺淺嘗之後,皆是高呼好酒,曹臉上露出得意神色,還向柳味做了眼色。

    曹的眼色其他客人並未發覺,可是坐在柳味旁邊的如意郡主卻是注意到了的,而當她注意到這點之後,心中不由得暗想,這酒該不會是自家駙馬釀的吧?

    柳味釀酒這件事情,如意郡主是知道的,不過她並不看好柳味,因此這麼長一段時間她也未曾對此過問過什麼,如今突然遇到這種情況,她不由得吃了一驚。

    她身為皇家郡主,過的酒不可謂少,可像曇香酒這般醇香的酒,卻還是第一次喝到,若真是柳味所釀,自己以前倒真是小看他了。

    如意郡主扭頭看了一眼柳味,柳味淺淺飲了一口酒,沖自己淡然一笑,神態自若,那雲淡風輕的摸樣,讓如意郡主忽而生出砰然心跳的感覺來。

    眾賓客對曇香酒贊不絕口,宴席罷後,雖是羞于啟齒,可還是每人向曹要了一壇回去慢慢嘗,興平郡主倒也不吝嗇那堆積在倉庫里的曇香酒,只是看著賓客抱著酒歡快離去,她竟突然微微凝起眉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5 PM

第11章 老計重用

宴席罷,賓客散盡。

興平郡主突然將曹叫到了臥室,她的地位雖然尊貴,可曹好歹也是名門之后,因此他們夫妻二人雖不是男尊女卑,可也情感深厚,不似如意郡主和柳味。

曹見郡主將自己叫到了房間,有些驚訝,不過卻不以為意,笑道:“郡主,今日賓客可送來不少好東西,駙馬帶你去看看?”

興平郡主微微凝眉,道:“本郡主問你,你帶回來的曇香酒是從那里來的?”

“郡主問這個做什麼。”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從柳味的柳家酒庄拿的?”

曹一愣,不過很快明白過來:“郡主放心好了,柳兄說過了,酒我們隨便拿,那兩万兩銀子,他也會慢慢還我們的。”

曹說著,興平郡主突然擰了一下曹的手臂:“你這個不長進的,你去告訴柳駙馬,就說那兩万兩銀子不用還了,算我們郡主府入的股,以后我們只要分紅。”

“這……郡主因何改了主意?”聽到興平郡主這話,曹是很興奮的,不過他還是問了出來。

興平郡主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拉曹在床頭坐下:“我說我的駙馬啊,你還不是假笨,你是真笨啊,今天那酒的反響如何你也是看到了的,就以這種勢頭,柳家酒庄重起是一點問題沒有的,若柳家酒庄能重振,利潤豈會是區區兩万兩銀子?”

曹將銀子給柳味用,純粹是因為兩人關系好,這其中的道道倒是沒怎麼想,如今被興平郡主一語點醒,頓時醒悟過來,道:“還是郡主想的周到,娶了你真是我的福氣。”

離開興平郡主府之后,柳味仍舊表現的很鎮靜,如意郡主坐在柳味對面,淡然笑道:“駙馬今天很高興吧?”

柳味看了一眼如意郡主,道:“郡主因何這樣說?”

“那曇香酒不是你柳家酒庄釀的嗎?”

柳味早看出如意郡主已經明白了一切,于是也未繼續假裝,點點頭:“沒錯,那曇香酒的確是柳家酒庄釀的,郡主若是想喝的話,我命柳叔運府里一些。”

如意郡主倒沒有料到柳味竟然如此寵辱不驚,今天曇香酒的反響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怕今天之后,整個京城都將知道曇香酒的名氣,如此一來,就算不是財源滾滾來,可柳家酒庄振興是一點問題沒有的,這麼大喜的事情,柳味竟然如此平靜,當真是不簡單。

“曇香酒的確不錯,讓柳全送來几壇吧,也不用多,我平時不怎麼喝的。”說到這里,如意郡主突然又是淡然一笑:“你讓曹幫曇香酒揚名,除了要打開銷路外,是不是還想刺激興平郡主?”

柳味本來表現的很平靜,突然聽到如意郡主這話,倒猛然吃了一驚,他倒沒有料到,自己的這個郡主看起來平和近人,可性格卻很堅毅,而且其心機,更是有點深不可測的感覺。

“郡主看的倒是透徹,如今柳家酒庄雖說做了起來,可兩万兩銀子一時半會也還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讓興平郡主心甘情願入股的好。”

如意郡主見自己猜對了,心中不由得又是砰砰跳了起來,她發現自從自己的這個駙馬失憶之后,做事跟以往大不相同,而且越來越讓自己看不透了。

“如今曇香酒雖已揚名,只是想讓京城貴族爭相去買,並不容易吧,畢竟每人知道是你柳家酒庄釀的酒?”

“這個郡主大可放心,今天過后,京城所有的人都將知道曇香酒只有秦氏酒樓有賣,其他任何地方都是買不到的。”

如意郡主是知道秦氏酒樓的,以前柳味喝醉了酒,很多次都是在秦氏酒樓找到的他。

“你想在背后操縱?”

“只是暫時的,曇香酒的名聲雖已顯,可還沒有達到我心目中的程度,既然如此,暫時讓顧客念叨一段時間也行。”

柳味前世是經商天才,他很清楚,像酒這種東西,就算再好,可如果太過泛濫了,名聲不僅無法擴大到最大,利益也無法達到最强,所以他決定飢餓試營銷,每天秦氏酒樓只買出去一百壇酒,如此不出一個月,曇香酒必定成為京城貴族追捧的東西。

到那個時候,若是再散播出去曇香酒是柳家酒庄釀制,那麼各大酒樓客棧必定蜂擁而至,只有到了那個時候,才是真正賺錢的時候。

如意郡主並不明白飢餓式營銷,不過越少的東西越有人追捧她卻是明白的,而明白之后,她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柳味。

---------------------------------------

晉王府。

晉王趙光義雖然是開封府府尹,可因為有晉王這個身份在,所以平時並不住在開封府,此時的晉王在自己的書房,書桌上放著一壇酒,酒開著,整個無妨都飄著淡淡酒香。

“蘇先生,看來我們小瞧這柳味了,他竟然在釀酒上,也能釀出新意來。”

書房旁邊坐著一中年男子,正是晉王的謀士蘇另看,蘇另看淺淺飲了一杯,道:“此曇香酒香味醇且綿長,飲后唇齒留香,回味無窮,當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蘇另看只評酒而未評人,可晉王對他的意思已全然明白。

“以蘇先生來看,該如何收服此人呢?”

蘇另看淡然一笑:“此人做生意上很有一套,短短几天時間里,整個京城的人已經全都知道了曇香酒,每天到秦氏酒樓排隊買酒的人能從街頭排的街尾,想必過不了几天,很多人都將知道這曇香酒出自柳家酒庄了!”

說到這里,蘇另看話鋒一轉,道:“至于如何收服嘛,這倒也是件簡單的事情,等就行了。”

“等?何意?”

“等時機,也等他看到王爺的誠意,等他看到王爺的實力,這樣的人是聰明人,他很能明白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句話的。”

晉王聽完微微凝眉,欲言,又止。

夜深,香千里酒庄。

如今整個京城,酒庄最大,生意最好的就是香千里酒庄,他們憑借著雄厚的實力和高品質的醇酒,在短短一兩年的時間里便整垮了京城很多家酒庄,其中包括柳家酒庄。

香千里的東家姓霍名成,是個四十歲左右微微有些發胖的男子,他是個經商經驗十分豐富的人,因此在曇香酒傳遍京城的時候,他便已經意識到了危機。

而如今為了應對這場危機,他在等一個人。

夏末時節,蟬鳴已經變得稀落了,偶爾吹來的風也帶著絲絲倦意。

這時,霍成的窗外突然傳來三聲呱呱呱聲,霍成聽到聲音后從椅子上猛然坐起,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黑衣人一閃身進了屋內。

黑衣人出現之后,霍成突然向那人行禮:“見過向左使。”

黑衣人微微頷首:“免禮。”

霍成請黑衣人坐下,道:“不知向左使可曾打聽到消息?”

黑衣人點頭道:“秦氏酒樓的曇香酒是從柳家酒庄進的,此酒我已品嘗過,比之你們香千里酒庄的千里香毫不損色,宗主已有命令,就以以前的老計謀對付柳家酒庄,先用低價狠狠的壓他們,如果毫無進展,就……”黑衣人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霍成眉角微凝,而后連連應道:“向左使放心,屬下明白怎麼做的,還請向左使向宗主多多美言几句。”

黑衣人嘿嘿笑了兩聲:“你把事情辦的漂亮了,宗主自然會念你的好。”

說著,黑衣人推門而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自從六月十五興平郡主生日之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曇香酒的好喝。

每天到秦氏酒樓買酒,打聽這酒從何處進得的人不計其數,秦云得了柳味囑托,自然是不會說的。

本來時常冷清的秦氏酒樓,現在每天早上都擠滿了搶購的百姓。

秦云對此很是興奮,秦氏酒樓生意好了,她自然也就跟著賺了不少錢,只是她很不能明白,為何這麼好的酒,柳味卻只允許她每天賣一百壇呢,而且還不准說出柳家酒庄的名字來?

而就在曇香酒賣的大好的時候,香千里酒庄這里卻開始降價了,本來每升酒二十文,現在成了每升十八文,這對京城里的其他酒庄來說,可謂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只是他這邊降價,秦氏酒樓的生意該怎麼好還是該怎麼好,這里每天只賣一百壇,酒又好,豈是其他酒便宜,別人就不去買的?

曇香酒好像根本就沒准備跟千里香酒競爭,香千里酒庄忽而降價,不僅對秦氏酒樓和柳家酒沒有造成威脅,反而讓自己的酒庄損失了不少。

當霍成發覺這點的時候,香千里酒庄的酒已經賣出去不少了。

霍成很是憤慨,最后不得已將酒價又給提了上去,雖然這樣做有一種給人待價而沽的感覺,可此時的霍成卻是顧不得這些了。

而就在霍成剛剛把價格給調上去的時候,整個京城的人,全都知道曇香酒出自柳家酒庄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6 PM

第12章 公開競爭

    當整個京城都在盛傳曇香酒出自柳家酒莊的時候,秦雲急匆匆的趕往柳家酒莊去見柳味,當她看到柳味仍舊是以往雲淡風輕摸樣的時候,心中這才稍安。

    “駙馬爺,這消息是你傳出去的吧?”秦雲好歹也是做生意的人,該有的聰明她還是有的。

    柳味淡然一笑︰“如今曇香酒的名聲已顯,勢也造夠,是時候賺大錢了。”

    秦雲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所以對此她突然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原來柳味只讓她秦氏酒樓賣酒,不過是利用她秦氏酒樓來給曇香酒造勢罷了。

    柳味看了一眼秦雲後便知道秦雲是怎麼想的,所以他淡然一笑道︰“秦老板不必為此傷懷,柳家酒莊跟你的秦氏酒樓可是雙贏的,難道秦老板沒有發覺你的秦氏酒樓如今已經京城盡聞了嗎?”

    秦雲聽得這話,突然明白過來,他們酒樓也是要名氣的,如今秦氏酒樓有了名氣,以後還怕賺不到錢,至少比每天只賣一百壇曇香酒要賺的多吧?

    “駙馬爺說的極是,是奴家格局小了。”

    柳味淡笑︰“這事多虧秦老板了,所以本駙馬不會虧待你們秦氏酒樓的,以後柳家酒莊的酒對你們秦氏酒樓的購進沒有限制,而且柳家酒莊釀制的新式酒,最先供應你們秦家酒樓,除此之外,這曇香酒那兩文利錢,秦老板也是不用再給了的。”

    秦雲一喜︰“駙馬爺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聽得這話,秦雲頓時露出笑容來,以後從柳家酒莊進曇香酒每升十八文,那她每賣出去一升可就淨賺了十二文的,這可算得上是暴利了,而就在秦雲這樣想的時候,突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剛才駙馬爺說我們秦氏酒樓從你們這里進酒不受限制,那意思是不是說其他人從你這里進酒是有限制的?”

    柳味微微頷首︰“沒錯,酒這種東西,多了也會貶值的,因此每家酒樓每次我們只賣三百壇,一個月內可以來進三次,如此一來,才能夠避免市面上曇香酒太多而貶值,不過你們秦氏酒樓,卻是不受這個限制的。”

    秦雲聽得,連連對柳味的這個條件表示感謝,有了這個條件,她秦氏酒樓就不怕別人競爭了,別人沒有貨的時候她秦氏酒樓有,那她秦氏酒樓就可趁此機會賺別人賺不到的錢了。

    而就在秦雲為柳味的決定興奮不已的時候,柳味卻突然說道︰“本駙馬給了秦老板這許多便利,不知秦老板是否能再幫本駙馬一次呢?”

    “請駙馬爺明言。”柳味給了秦雲這麼多便利,秦雲自然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本駙馬的要求很簡單,那便是從明天開始,請你們秦氏酒樓的曇香酒降價兩文錢,也就是說,每升二十八文賣出去。”

    “這……這是為何?”對于這兩文的利,秦雲倒也不是很在乎,她只是不明白柳味為何要她這樣做。

    柳味笑了笑︰“秦老板只管按照我說的去做便是,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怎麼回事的。”

    如今的秦雲對柳味已然有了崇拜之情,因此雖不甚明白柳味的用意,可還是點頭同意了。

    --------------------------------------------------------------

    如意郡主府。

    夏末,郡主府的花也多半零落,只池塘里的荷花還有一些盛開著,如意郡主在池塘邊靜坐,忽而好像想起了什麼,于是問身邊的綠衣道︰“你一向服侍駙馬爺的,他最近在忙些什麼?”

    綠衣見郡主問及駙馬,立馬展露笑容道︰“最近駙馬爺可有的忙了,今天京城很多人都知道曇香酒是駙馬爺的柳家酒莊賣的,于是紛紛跑去購買,奴婢跟著駙馬去過一趟,整個柳家酒莊門前,排滿了馬車,進進出出搬運酒壇的小廝,都沒停過。”

    如意郡主露出一絲笑意,又道︰“駙馬就這樣賣給人家,就不怕世面上曇香酒多了不值錢嗎?”

    “這個駙馬爺早想到了,每家酒樓客棧,駙馬爺每次只賣給他們三百壇酒,每個月只賣他們三次,世面上的曇香酒得到遏制,不至于貶值的。”

    如意郡主又是露出一絲笑意,她沒有料到自己的駙馬倒是考慮周詳,連這個都給想到了。

    “那香千里酒莊可有什麼動靜?”

    “聽說自從柳家酒莊賣出曇香酒後,去香千里酒莊進酒的人就不多了,香千里酒莊的東家霍成為此,再次被迫降價了呢。”

    “哦?又降價了?”

    “可不是嘛,不過現在各酒樓客棧都覺得香千里酒莊這般變化無常,實在有些不足信,因此去買酒的人並未增加多少。”

    “可還是有人去買,是吧?”

    “香千里酒莊的酒也不差,價格低,自然是有買的,客人也不可能都喝曇香酒吧。”

    一絲風吹來,吹起了如意郡主的衣袂,讓如意郡主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夏末秋初,時節本相通,如意郡主嘆息一聲,而後離開了池塘。

    香千里酒莊。

    “東家,又有幾個老客戶來我們這里進酒來了。”一名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臉上滿是笑意,仿佛有人來他們這里買酒,就代表他們的生意很好似的。

    可霍成臉色卻是一凝,道︰“柳家酒莊那邊呢?”

    中年男子略微一愣,可還是答道︰“人還是不少,下人剛來的消息,說還有十幾車沒裝呢。”

    霍成微一凝眉,冷冷道︰“通知酒莊的人,再降。”

    “東家,如今已經十七文每升了,再降,只怕就不夠本了。”

    “你懂什麼,打垮了柳家酒莊,我們的酒才有生意,才可以繼續賺錢。”說到這里,霍成突然露出一絲殺意來,他很清楚,之所以要這般不計成本的整垮柳家酒莊,除了生意外,還有另外一個不可說的原因。

    當年他們針對柳家酒莊老東家的時候,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中年男子頗有些無奈,微嘆一聲後,下去吩咐去了。

    -------------------------------------------

    每家客棧亦或者酒樓進酒,除了要看酒的質外,還要看這酒進回來之後,好不好賣。

    曇香酒名聲已顯,以前想喝而買不到的人很多,如今幾乎每家酒樓每家客棧都有曇香酒,因此喝不到已經不能成為問題了,現在的問題是曇香酒價格太貴。

    其他普通的酒每升也就二十文亦或者二十三四文,可曇香酒卻是三十文每升。

    如今曇香酒每家客棧和酒樓都要,想喝就看錢夠不夠了。

    當你口袋並不殷實的時候,只怕也只能去喝十八文亦或者二十文一升的酒吧?

    如果是這樣,曇香酒在客棧酒樓的銷量自然就有所下降,如此一來,客棧和酒樓還會再去買曇香酒?

    秦氏酒樓好像是看出了這個問題的,因此在香千里酒莊降價的第二天,他們酒樓的曇香酒降了兩文錢,二十八文每升。

    這個價錢對于曇香酒這樣的好酒來說,已經不能算高了,因此當秦氏酒樓降價後,秦氏酒樓頓時顧客又多了一成,其他酒樓和客棧見此,也紛紛跟著降價,一時間整個京城的酒客,喝的都是曇香酒。

    千里香酒在京城的客棧和酒樓,幾乎成了滯銷,因此肯去香千里酒莊進酒的人又少了一些。

    香千里酒莊的管家對此很是憂心,可霍成卻突然興奮起來,曇香酒肯降價,就說明曇香酒還是想跟他們香千里一爭長短的,只要柳家酒莊有這個心,那他們香千里酒莊就不怕。

    “來人,通知酒莊的人,再降,降到十五文每升。”

    “東家,不能再降了啊”

    “無妨,我早已打聽過了,柳家酒莊之所以能夠重振,就是因為得了龍舟賽的兩萬兩彩頭,這點錢能釀多少酒,再者,這麼短的時間他們又能釀多少?給我繼續降,降到他們柳家酒莊沒生意為止,只要打垮柳家酒莊,以後京城的這個行業,我們還是龍頭。”

    如今霍成都這麼說了,那人也沒有辦法,只好繼續吩咐下去,繼續降價。

    柳家酒莊。

    香千里酒莊的酒降價的事情,柳味和柳全他們都是聽說了的,柳全顯得憂心忡忡︰“少爺,咱們的酒就算再好,可市場就那麼大,飽和之後,怕就賣不出去了,香千里酒莊明顯是想打垮我們,少爺,要不我們也降價吧,自從昨天之後,今天來進酒的人已經少了很多了。”

    柳味淡然一笑,對于柳全的話似乎置若罔聞,只問道︰“那楚惜狂的事情可打聽清楚了?”

    “回少爺話,打聽清楚了,他的確是長安城的酒商,酒和銀子也的確在進京的途中被打劫了,如今開封府的人已經受理了此案。”柳全說完,還想再將話題扯到嘆息酒降價的事情上,可柳味卻微一揮手︰“既然那楚惜狂的話是真的,勞煩柳叔將他叫來吧,我有事情交代他。”

    “少爺……”

    “好了,我有分寸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6 PM

第13章 引魚上鉤

這几天柳家酒庄的情況楚惜狂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自認也是做生意的行家,對酒也知之甚深,可是自己跟柳味比起來,他覺得自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聽聞柳味要見自己,楚惜狂不敢遲疑,連忙趕了來。

那天在秦氏酒樓,楚惜狂酒喝的有點多,言語多少有些不羈,可不喝酒的時候,他倒是個頗為冷靜的人,只是偶爾也會率真一下。

楚惜狂在客廳見到柳味之后,笑道:“這些天多謝駙馬爺的款待了,只不知駙馬爺叫在下來所為何事?”

柳味淡笑:“楚兄倒突然客氣起來了,這里沒有外人,你不必拘禮,今日找楚兄來,是有一事相商的。”

一聽有事相商,楚惜狂略微有些警惕,不過還是連忙笑道:“駙馬爺有何事,直講便是。”

柳味頷首,道:“楚兄的案子開封府已經受理,想必過不了多久便能將那伙匪徒剿清,我欲在長安打開曇香酒的市場,只怕這事要多勞煩楚兄了。”

一聽是有關曇香酒在長安販賣的事情,楚惜狂頓時欣喜,道:“不知駙馬爺是想在長安城開店鋪呢,還是想找代理?”

“長安離京城有些距離,而在下卻是難離京城的,自然是想找代理,不知楚兄可願代勞?”

“願意,自然願意,不瞞駙馬爺,在下喝過的酒有不少,可像曇香酒這般好的酒,還真不多見,我敢肯定,只要此酒進入長安之后,必定能大受歡迎。”

柳味淡笑:“楚兄所言極是,如此在下十五文每升賣給楚兄,可好?”

“這……”楚惜狂一時間愣在了那里:“駙馬爺,您這釀酒的工藝在下也看了,成本只怕在十二三文每升,您十五文每升賣給在下,可賺不了多少,而且比您賣給京城的商家少了五文,如果在下並不將酒拉回長安,而是在京城二十几文給賣了,怕也是要賺不少的。”

柳味看了一眼楚惜狂,而后平淡說道:“在下相信楚兄並非這樣的人,更不會在京城砸在下的招牌,而在下之所以如此低價賣給楚兄,最主要的還是想在長安打開局面,柳家酒庄,是不可能只在京城賣酒的,實不相瞞,在下的胃口很大,只要楚兄肯在長安幫忙,日后少不得給楚兄一些便利。”

聽到柳味剛才那話,楚惜狂渾身不由得一震,心中竟升起熊熊壯志來,于是連忙拱手道:“駙馬爺大志,在下必當盡力。”

說完,楚惜狂心中暗喜,這酒十五文賣給自己,自己拉到長安,至少可以三十文亦或者三十五文每升賣出去,這賺的錢,可是翻倍的。

就在楚惜狂暗喜的時候,柳味突然又道:“那香千里酒庄降價的事情,楚兄想必已經聽說了吧?”

楚惜狂點頭:“聽說了,據聞已經降到十三文每升了。”

“那麼楚兄可否能幫在下一個忙呢?”

“駙馬爺吩咐。”

“談不上吩咐,在下只是覺得那香千里酒庄的酒十三文每升,當真是太便宜了,看著這麼便宜的酒不買,在下心中委實不忍,所以想請楚兄拉上馬車,去幫在下買几車回來,如何?”

聽到柳味的這話,楚惜狂當真是不明白,柳家酒庄和香千里酒庄不是對頭嗎,怎麼如今柳舟要去買香千里酒庄的酒呢?

楚惜狂不明白,可並沒有問,柳味給了他這麼多便利,他幫柳味這個忙也是應該的,而且他也清楚柳味為何要他去,如今香千里酒庄必當防著柳味呢,如果是柳家酒庄的人去買酒,香千里酒庄肯定不願意賣,而且很有可能以此來做文章。

“不知駙馬爺想買多少?”

“一万兩銀子的,如今銀子我已命人備好,楚兄拉著銀子帶著人去吧。”

聽到一万兩銀子,楚惜狂突然驚了一下,一兩銀子大概能買七十七升酒,一万兩銀子也就是七十七万升酒,一壇酒小點的大概有十斤左右,大一點的也就三四十斤,一万兩銀子可是能買上万壇的酒啊,那香千里酒庄有這麼多酒嗎?

柳味似乎也看到了楚惜狂吃驚的表情,于是淡然笑道:“一万兩銀子的確有點多,而且你這樣去也容易引起香千里酒庄的懷疑,你去之后,看情況辦,能多買就多買,若是能全部買下就全部買下,回來的時候若是路過其他酒庄亦或者酒樓,他們肯低價賣的話,你也可以買吹來,不過價格不能超過十五文每升。”

楚惜狂此時更加不明白柳味是怎麼想的了,最后只好什麼都不想,就按照柳味說的去辦。

----------------------------------------------------

夏末秋初的京城是靜謐而安詳的,可在這種安詳下,一件事情卻在整個京城傳開了,而且越傳越邪乎。

傳到如意郡主耳朵里的時候,是這天的傍晚,傍晚時分,夕陽晚照,整個郡主府在夕陽余輝下,仿佛是入了畫境的。

如意郡主聽到這件事情之后,突然驚了一下,而后有些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麼,駙馬花了一万兩銀子將香千里酒庄以及其他酒庄的酒給買下了?”

“郡主,正是呢,如今整個京城都在討論這件事情呢,大家對駙馬爺的此舉,可是一點都不明白呢,因此也多了不少猜測,有人說駙馬爺買下香千里酒庄的酒是要以次充好,想拿千里香當曇香酒賣呢。”

小玉說完,如意郡主微微凝眉,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淺淺一笑:“那些商家不是笨人,駙馬也不傻,怎麼可能拿千里香來充當曇香酒,看來駙馬此舉必有深意,我們且等等看吧。”

晉王府。

晉王端起一杯酒淺淺品了一口,而后對旁邊的蘇另看道:“蘇先生,這柳味將京城的其他酒給買去不少,你可知其深意?”

蘇另看微微凝眉,晉王看到后有些吃驚,他跟蘇另看相識多年,只有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的時候,他才會凝眉,難道連蘇另看也不清楚柳味此舉何意?

室內一片沉默,不過這沉默並未持續多久。

“王爺,根據我們的消息,柳味一開始買酒,並未讓香千里酒庄的人知道,他只是托一位長安酒商去買的,可后來這消息卻傳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而且還傳出了一些對柳味不利的言論,想必,這是香千里酒庄的動作吧。”

晉王聽完,微微頷首:“香千里酒庄是發覺了什麼呢,還是純粹猜測?”

“這個不得而知,若是猜測,倒沒什麼,可若是香千里發覺那買酒的人是柳味派去的,那就不簡單了,王爺是知道的,我們有人時刻注意柳味,這才知道是他派的人,可其他人若是不注意,又怎會知道?”

晉王本來正要送進嘴里的酒杯突然停了下來,他突然想起之前柳家酒庄落敗的事情來,這些年柳家酒庄為朝廷征戰,可是出了不少銀子的,可一年前卻突然落敗了,以至于現在朝廷想對南漢用兵,都必須做足准備,唯恐后繼無力。

如今聯想到這些事情,晉王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于是放下酒杯,道:“來人。”

聲音落下,屋內突然便出現了一個人,此人面無表情,那張臉好像是死的,那人進來的突然,而進來之后立馬跪下道:“王爺有何吩咐?”

“衛平,本王命你現在時刻暗隨柳味,不可讓其有任何危險。”

衛平領命之后,又很快消失在了室內。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可是蘇另看並未驚疑,想必他找知道晉王周圍有衛平這樣的人,也想到了柳家酒庄的事情。

“王爺,衛平是影子軍中的翹楚,只是為保護柳味就派他去,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衛平在王爺身邊,王爺才是安全的。”

晉王淡笑,微微擺手:“蘇先生擔心本王安危本王明白,不過請蘇先生放心便是,本王不止衛平一個侍衛的。”說到這里,晉王突然又道:“調查香千里酒庄的事情,就拜托蘇先生了。”

“這個王爺大可放心,只要香千里酒庄有問題,他便逃不掉。”

晉王微微頷首,他對蘇另看收集情報的手段還是很自信的,而就在兩人討論完這件事情之后,晉王又將話題扯到了柳味買那麼多酒做什麼用的事情上。

蘇另看苦笑了一下:“屬下是猜不到的,不過我們也不用猜,派人調查一下就知道了。”

香千里酒庄。

霍成臉上帶著几許笑意,旁邊的黑衣人則看不清表情。

“你不要得意的這麼早,如今京城的人對柳家酒庄只是有猜測罷了,他還沒有敗。”

霍成淡然一笑:“向左使放心好了,今天也許只是猜測,可明天也許就成真了呢。”

“你想怎麼辦?”

“雖然我們不知道柳味買那麼多酒做什麼,可他做的這件事情畢竟是奇怪的,而且還不想讓人知道,我們散播的謠言半真半假,百姓還只是在觀望,可明天突然有人站出來說柳家酒庄的曇香酒摻了假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7 PM

第14章 借勢而上

京城一向是熱鬧的,而在這初秋時節,京城最大的熱鬧發生在一名叫請君來的酒樓。

這日午后,陽光靜謐,請君來酒樓客人不少,大家相互品酒,交談著京城趣聞,倒不失為打發時光的好方法,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怒喝突然從酒樓正中間的一張桌子上傳來。

“這是什麼酒,分明兌了水!”

一身材魁梧的漢子一怒之下,將酒杯給摔在了桌子上,酒樓老板見此,臉上頓時露出驚慌神色,急匆匆跑來:“客官息怒,這酒是我們小店從柳家酒庄進的,端給客官之前,可從來未曾開封啊!”

“哼,欺負俺沒喝過曇香酒嗎?這酒分明兌了水,不信你嘗嘗,今天你必須該給俺說出個道理來,不然俺今天非鬧上一鬧不可。”

漢子强勢至極,酒樓老板無奈,只得倒了一杯嘗了一口,嘗完之后,臉色微變,道:“當真跟以前喝的曇香酒有別,客官息怒,這絕對跟我們酒樓無關,定是那柳家酒庄在其中做了假,您今天的酒錢我們給您免了,不過這事,我們定會讓柳家酒庄給個說法的。”

酒樓老板說完,旁邊的客人頓時又議論開來。

“昨日聽聞柳家酒庄將京城的很多酒都給收購了,莫不是曇香酒來不及釀,于是便在其中摻假?”

“看今天這情況,必定如此了。”

“既然如此,看來又有一場好戲看了。”

眾多客人在這邊議論的時候,那請君來酒樓的老板胡明已經命人去請柳味了,這柳家酒庄的酒摻了假,他必須要個說法才行的。

而此消息一經傳出,本來還不是很擁擠的請君來酒樓,突然便涌進來很多人來。

柳家酒庄。

前几天,柳味便在柳家酒庄的一間屋子里倒騰東西,后來將京城其他酒庄的酒買來后,更是命人搬進去了几十壇,每日屋內飄著煙云,讓人不明白柳味在里面做什麼。

柳全因為是老仆的關系,對柳味的所作所為多少有些了解,可了解是了解,卻並不理解,這日午后,見柳味從屋內喜滋滋的出來,不由得欣喜道:“公子,可是您所說的新酒釀出來了?”

柳味淡笑:“正是,柳叔嘗一杯吧。”

說著,柳味拿出了一只很小的酒杯,柳叔見柳味只拿出了這麼一小杯,以為這酒彌足珍貴,所以才只允許自己喝這麼點,他是仆人,並不敢多言,因此也未講究。

可就在柳全拿起來准備喝的時候,一名下人急匆匆跑來:“駙馬爺,不好了,不好了啊,有人在請君來酒樓鬧事,說我們賣去的曇香酒摻了假,如今那胡明胡老板讓駙馬爺去說理呢。”

一聽這話,柳全頓時露出一絲擔憂神色:“這簡直是污蔑,我們柳家酒庄賣出去的酒,可都是真真的曇香酒,怎會摻假?”

說著,柳全對那下人又吩咐道:“清者自清,你去告訴那請君來酒樓的人,我們柳家酒庄做生意一向誠信,他想要少爺說理,讓他到我們柳家酒庄來說理,要不,就去開封府衙。”

柳全很少這般强勢,而他之所以如此,自然是為了維護柳味,那請君來酒樓是胡明的地盤,柳舟去了,少不得要處于劣勢的,可在柳家酒庄亦或者開封府衙,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可柳全剛說完,柳味便淡笑道:“不必了,本駙馬去一趟請君來酒樓便是,柳樹,將這一壇酒帶上,我們且去瞧瞧。”

“少爺……”

“好了,你剛才不也說清者自清的嗎?我們並未摻假,難不成還怕他們?”

------------------------------------------

請君來酒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熱鬧過,也從來沒有像今天人這麼多過。

里面嘈雜聲一片,胡明則被眾人圍在中間,述說著自己在柳家酒庄買酒的經過,以及這酒摻假后自己的辛酸。

就在這個時候,酒樓外突然傳出一個聲音:“柳駙馬來咯!”

聲音落下,本來擁擠不堪的請君來酒樓立馬讓出了一條道來,然后但見柳味和他的老仆柳全走了進來,那柳全的懷里還抱著一壇酒。

胡明看到柳味之后,氣勢立馬强硬起來,三步並做兩步來到柳味跟前,道:“柳駙馬,你欺我好慘啊,你將摻了假的酒賣給我,可是害苦了我啊,你……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胡明這麼一說,旁邊的人立馬湊熱鬧似的跟著附和。

柳味神色如常,淡然一笑:“聽聞胡老板的酒樓出現了摻了假的曇香酒,本駙馬立馬就趕了來,這不僅關系到胡老板酒樓的聲譽,也關系到我柳家酒庄的聲譽,不過在事情未明以前,胡老板還是不要急著推卸責任的好。”

胡明見柳味如此冷靜,心頭也有些發虛,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上,撥開眾人,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壇酒,道:“柳駙馬,那酒是我從你們柳家酒庄進的,可里面的酒卻是摻了假的,不信你嘗嘗。”

柳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可是並沒有嘗,仍舊淡然一笑:“那酒是摻了假的,本駙馬不嘗也知道,只不過那酒是不是我們柳家酒庄賣給你的曇香酒,就要另說了。”

“你……你什麼意思,你想耍賴?”

柳味搖搖頭:“並非本駙馬要耍賴,本駙馬且問你,桌子上的那酒壇可是我柳家酒庄的?”

胡明額頭冒汗:“不……不是,你們柳家酒庄的酒每壇都在十升二十升之間,那客人只要一升,我們自然要換個小一點的酒壇了,不過那酒是從你們曇香酒的酒壇里倒出來的,卻是不假的。”

柳味頷首,道:“那麼倒出了這壇酒的酒壇現在何處?”

“已……已經沒了!”其實,那酒壇是還在的,只是胡明沒有料到柳味會這樣問,而那酒壇自己並沒有想起做手腳,要是拿出來,可就露餡了。

柳味也不著急,道:“這就奇怪了,好好的酒壇,怎麼沒了呢?”

“酒喝光了,酒壇是那個自然就不知道了嘛!”

“什麼,酒喝光了?”柳味突然露出驚訝神色來,而后又突然淡笑道:“既然那壇酒都被人喝光了,那怎麼只有這一小壇酒酒被人喝出摻了假呢?”

說到這里,柳味突然臉色一變,冷冷道:“我看分明是你請君來酒樓在酒水里摻了假,想以此來坑害我柳家酒庄吧?”

胡明一時支吾起來,旁邊的百姓本來是看熱鬧的,乃至看到胡明被柳味問的額頭直冒冷汗,不由得對此事明白了三分。

可就在大家認為胡明會承認的時候,胡明卻突然冷笑道:“柳駙馬巧舌如簧,我辯不過去你,不過這酒卻是你們柳家酒庄摻了假的,不然你為何要大肆收購京城其他酒庄的酒,還不是曇香酒供應不及,這才想出了這個法子來。”

胡明說著,又突然硬氣起來,而旁邊的一些百姓,也忽而恍然大悟,連連跟著附和,言及柳味大肆收購其他酒庄的酒,是很有問題的。

柳味見這些人終于將話題引到了自己大肆收購其他酒庄的酒這件事情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來,而他這笑容露出來之后,讓旁邊的胡明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其實,在收購酒之前,柳舟並不想讓人知道是他們柳家酒庄在收購的,可收購完之后,他便已經不必在乎了,甚至他覺得別人越是知道越好呢。

不過當時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一驚,因為他覺得消息傳出來的太快了,而那楚惜狂又顯然不可能出賣自己。

事情是有問題的,可柳味並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那件事情的時候了。

旁邊的百姓要柳味給出一個解釋,一個合理的解釋。

柳味淡然一笑:“其實本駙馬之所以大肆購買其他酒庄的酒,不過是想到了一種新的釀酒加工方法而已,可是這個方法需要很多的酒,而我柳家酒庄並沒有那麼多酒,恰好這時香千里酒庄便宜賣酒,本駙馬就找人去買了,至于為何要讓長安酒商去買,自然是怕香千里酒庄的人得知是我們柳家酒庄要買而不肯賣咯。”

柳味這樣解釋完,胡明卻冷哼一聲:“哼,到底是什麼釀酒加工,竟然需要那麼多酒,你若不說的明白,是難以服眾的。”

柳味聳聳肩:“本駙馬既然來了,自然會讓諸位滿意的,柳叔,將我們新釀的烈風酒拿出來吧。”

柳全先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意識到柳味說的是他懷里抱的那壇酒,雖然不明白柳味要做什麼,可還是拿了出來。

“此酒名為烈風酒,是我柳家酒庄經過几十道工藝通過對普通酒的再加工而成,此酒味烈,且更為醇香,只不過不宜多飲,酒量好的,也只能飲三碗,再飲必醉,至于酒量差的,可能一碗就醉了。”

柳味這番說完,在場的人頓時嚷嚷開了,他們喝酒一般喝十几碗都還沒什麼感覺的,可柳味卻說這烈風酒喝三碗就醉,誰信?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8 PM

第15章 破釜沉舟

    柳味的話是沒有人信的。

    這個時代的酒,多為米酒黃酒,要喝醉,少說也得一大壇才行,若是酒量好的,就是喝個十幾斤也難醉。

    可柳味的烈風酒卻與那些米酒黃酒不同。

    “既然眾位不信,那不如找幾位酒量好的,當場一試如何?”

    柳味這麼一說,那些好酒之人立馬站了出來。

    “好,我們就來試試柳駙馬說的烈風酒。”

    請君來酒樓里的人很多,酒鬼也不少,很快便有四五個人站了出來,柳味命人在桌子上擺了十幾只碗,然後一碗一碗的倒滿,這樣倒完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酒倒出來的時候,眾人已經聞到了酒香,可是見那酒清澈如水,又不由得不以為然,一人更是毫不在乎,端起一碗酒便一飲而下,可他那一碗酒剛喝下去,便突然猛的咳嗽起來,感覺自己的喉嚨更是熱的想刨開撓撓,而那人的臉,則很快呈現醉酒後的微紅來。

    眾人一愣,不由得驚了一下。

    柳味則淡然一笑︰“本駙馬已經說過,此酒甚烈,像你這般喝法,只怕第二杯是喝不完的了。”

    最先喝酒那人倒也是個硬脾氣,雖然已經感覺頭腦發沉,可還是強說道︰“誰……誰說我喝不下的,我還沒有醉,我偏要喝。”

    說著,那人又端起一碗酒,可是那碗酒放到嘴邊剛喝了一口,那人便突然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眾人在旁自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可對這烈風酒卻是越發的有興趣了。

    剩下的幾人,也算是有了經驗的,一開始不敢喝的太猛,只淺淺的飲著,一開始覺得酒味甚是醇香,比那曇香酒的香味更是持久,喝了幾口後,那種半醉未醉的感覺,更是讓人仿若飄飄欲仙。

    可是一碗喝下去後,卻已是醉意朦朧了。

    如此能夠喝下第二碗的,也只剩下一人,可那人喝完第二碗再去喝第三碗的時候,已經醉的不行,甚至在請君來酒樓發起酒瘋來。

    喝醉的人很快被他們的家人帶走了,整個請君來酒樓又喧囂起來,大家此時誰還在乎請君來酒樓的那壇曇香酒是不是摻了假,更不在乎柳舟大肆收購其他酒莊酒的事情了,他們只對這能夠一兩碗就讓人喝醉的烈風酒感興趣。

    “柳駙馬,你這烈風酒當真厲害,怎的喝一兩碗就會醉的?”

    柳味淡笑,這烈風酒就是後世經常喝的白酒,度數大概在五十到六十之間,就是後世喝慣了這種酒的,一斤已經差不多了,更何況宋朝這些喝慣了黃酒米酒的,那里降得了?

    “眾所周知,我們平時釀的酒中,是摻有其他雜質的,這樣的酒並不是很純,只有喝的多了才會醉,而其醇香程度也不是很好,而這烈風酒,是我們柳家酒莊通過幾十道工藝蒸餾而成,算是將普通酒中的雜質去除,使酒更為醇香,也更為純正,喝半升一升的,基本上就能醉了。”

    剛才的試驗大家也都看到了,此時對于柳味的話再無懷疑,而這個時候,他們最關心的還是這酒怎麼賣。

    柳味淡笑︰“剛才那壇酒是我們柳家酒莊釀出的第一壇烈風酒,投入市場來賣,恐怕要等幾天才行,這酒比一般的酒多了幾道工序,自然是要貴一些的,不過這酒的味道,絕對會領大家滿意的,當然,此酒可長時存放,時間越長,越是醇香,若是能存放幾年,當成珍。”

    柳味解釋完這些,才又淺淺一笑道︰“此酒會事先在秦氏酒樓販賣,諸位若是想嘗鮮,就請時刻注意秦氏酒樓的消息吧。”

    說完這些,柳味便帶著柳全離開了請君來酒樓,而一個時辰後,整個京城便都知道了柳味又新釀出了一種烈風酒。

    --------------------------------------------------

    如意郡主府。

    風已隱隱有了涼意,枝頭的葉子也時有泛黃,亭台水榭處,柳味跟如意郡主對坐,桌子上放著一小壺酒,以及四樣小菜。

    酒是柳味新釀的烈風酒,酒杯是那種很精致的小酒杯,一杯酒最多只半口,柳味每淺飲一下,皆要齜牙,然後夾一口菜來吃。

    他的這個樣子並不甚風雅,而且也不豪氣,可卻偏偏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來。

    如意郡主抿了一小口酒,然後便嗆的有些受不了,一連吃了好幾口菜,這才略有羞澀的說道︰“這酒這般的烈,也只有征戰男兒喜歡,駙馬怎想起將普通酒提純的?”

    柳味放下筷子,道︰“其實在準備重開柳家酒莊之後我便已經想到,若只賣一種酒,是很難將生意做大的,只有不斷突破變新,才有出路,曇香酒和烈風酒只是開始,以後還會有其他酒陸續出現的。”

    如意郡主淺淺一笑︰“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你對于請君來的事情是早料到的了?”

    “這……也不能算是早料到吧,柳家酒莊購買酒的消息突然傳遍京城,我便猜想到有人會因此而陷害柳家酒莊了,想來多半是香千里酒莊,不過他們找誰陷害,卻是不知的。”

    “找誰陷害不知,怎樣陷害駙馬卻是心里有譜的,也正因如此,所以才有了請君來酒樓的那一場辯論,以及烈風酒的問世吧?”

    柳味微微一笑,這位如意郡主倒是個聰明人,什麼事情都瞞不了他。

    其實在柳味得知是請君來酒樓要陷害他們柳家酒莊後,他便已經想到用借勢的方法替烈風酒打開名氣,這也是為何他會在請君來酒樓找人試驗的原因。

    試驗的人連三碗酒都喝不了,這樣的宣傳,可比曇香酒時的饑餓式營銷更好用,而且京城是一個八卦消息傳播很快的地方,想不打開名氣都難。

    “這烈風酒雖好啊,可就是太烈了,不適合女兒家喝。”如意郡主夾了一口菜,以此來沖淡嘴里的辛辣。

    “郡主說的極是,既然如此,以後駙馬專門為郡主釀制一種適合女兒家喝的酒如何?”

    ------------------------------------------------

    晉王府。

    甦另看不時的搖著頭,嘴里喊著可惜,可惜,晉王則坐在一旁淡笑︰“甦先生並非嗜酒之人,怎的看起來比本王還急?”

    甦另看笑了笑︰“讓王爺見笑了,那烈風酒如今被京城百姓傳的神乎其神,讓屬下的酒癮給鉤起來了,可惜就是買不到啊”

    “這個無妨,如果甦先生真的想喝的話,本王命人去一趟柳家酒莊便是,以本王的名義去討酒喝,想來那柳味還不至于拒絕。”

    晉王說完,淡然一笑,可甦另看則搖搖頭︰“不可,只是一種酒而已,忍幾天還是可以,根據探子來報,香千里酒莊可能有大行動,若是讓他們發覺王爺一直在關注柳味,只怕就有點打草驚蛇了,若只為了屬下一時酒癮而壞了大事,屬下是心實難安的。”

    晉王聽此,頷首道︰“既是如此,那且等一等吧,想來總有機會能喝上的。”

    說到這里,晉王將話題一轉,轉到了城外劫匪的事情上。

    “最近頻頻接到百姓報案,說城外七星山那條山道經常有劫匪出沒,甦先生可有什麼法子?”

    甦另看沉默片刻,道︰“七星山地勢險要,山道更有七條小道通往各處,簡直猶如狡兔三窟,若不堵了劫匪去路,貿然動手怕是要功虧一簣的。”

    “既是如此,那就派人先堵了劫匪去路吧。”

    香千里酒莊,夜色深深。

    霍成的臉色很難看,之前的得意早不見了蹤影,黑衣人端坐在一旁,冷冷道︰“宗主對于你的辦事能力很失望,對你經商的手段更是失望,你竟然連一個少年郎都是不如。”

    霍成臉上露出稍許驚恐,連忙說道︰“向左使,屬下也不知那柳味竟然比他老子還要厲害,我們屢試不爽的方法對他竟然一點用沒有,不過請向左使放心,既然通過正規手段整不跨柳家酒莊,那我們只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了。”

    黑衣人微微凝眉︰“殺人可不是好殺的,而且人殺了之後,如何脫身?”

    “向左使放心,只要殺的巧妙一點,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線索的,再者,就算被人識破,最多就是逃離京城罷了,宗主大業,斷不能就此作罷。”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也好,這些年來你們收集到的消息也不少了,我想朝廷對你們可能已經有了疑心,做完這件事情後,找個機會離開京城吧,我會再請示宗主,另派他人來此臥底的。”

    霍成神色一緊,忽而變得嚴肅起來,拱手道︰“請向左使放心,屬下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完成宗主大計,不至讓滅國慘禍發生在我們身上。”

    “好,好,你有這份心,我必當向宗主陳明,你且放心大膽的去做吧,我的人也會在暗處幫助你的。”

    夜色深深,秋風忽而凌厲起來,已泛黃的木葉紛紛落下,竟然給人一種斷腸之感來,仿佛是一場悲歌。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8 PM

第16章 忽臨大難

烈風酒的名氣已經有了,每天來柳家酒庄詢問的人也不少。

柳味則比以往更忙碌了一些,釀造烈風酒跟釀造曇香酒不同,曇香酒不需要再加工,可烈風酒是需要的,如今整個柳家酒庄就只有一台柳味制造的蒸酒裝備,雖說這裝備並不繁瑣,可要大規模的使用,也是需要時間的。

這天午后,柳舟從蒸酒的地方出來之后,便將酒庄的几名下人叫了來,蒸酒雖是不傳之秘,可柳味卻也不可能一直自己做,因此他決定在設備差不多的時候,便找來几個信得過的人,讓他們專門來釀制烈風酒。

如今酒庄不必以前,剛開始的時候,這里的人皆是柳家酒庄的老舊部,基本上都信得過,可后來因為業務拓展,又新招了不少人,這些人雖是柳全嚴格把關的,可不經歷考驗,柳味還是不敢信。

找來的几人都是在柳家酒庄干了多年的,對柳家酒庄絕對忠誠,柳味耐心的給他們講解一番之后,便命他們自己去親自操作,這樣直到他們完全掌握,自己才罷手。

從蒸酒的地方離開后,柳味直接去了釀造曇香酒的地方,這個地方人來人往,搬壇子的,裝壇的等等,人來人往,柳味見一切井然有序,心中略有欣慰,等這些酒再出手的時候,自己的手中應該就能積累不少資產了,到那個時候,再多大就不難了。

就在柳味這樣想的時候,本來正在搬壇子的兩人突然相互望了一眼,而后突然將手中酒壇向柳味砸來,酒壇脫手,那兩人的手中已經多了兩把匕首。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柳味完全有些始料未及。

酒壇砸來,匕首須發而至。

有人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本來已經很混亂的地方突然變的更混亂了。

“保護少爺,快保護少爺……”

柳全本來正在對釀酒的材料進行篩選,突然看到有人要殺柳味,一邊大喊一邊向柳味這邊衝來,可他年紀已經不小,那里跑得過酒壇,又那里跑得過那兩個持有匕首的刺客?

柳味見酒壇襲來,心中也是一驚,可來不及多想,連忙側身躲過酒壇,可他剛躲過酒壇,刺客的匕首已經襲來,柳味雙眉微凝,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那兩名刺客突然發出兩聲慘叫,然后紛紛跌倒在地。

兩名刺客倒地不醒,眾人充滿跑來將柳味給護了起來。

柳味此時倒還鎮定,推開眾人,問道:“死了?”

一名膽子略大的下人搖搖頭:“少爺,還沒死,不過是暈厥了,這里好像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那人說著指了指兩名刺客的腦袋,只見兩名刺客太陽穴附近,有兩個紅色斑點。

而那下人剛說完,另外一人立馬高聲喊道:“是釀酒用的一種干果,少爺來看,在這里。”

柳味尋聲望去,看到了兩枚干果,干果並不是很大,像自己小時候玩的彈珠大小,如今皆已裂開,柳味微微凝眉,心中大是疑惑,是誰竟然有如此本事,只用兩枚干果便解決了兩名刺客,他又是何人,為何要救自己?

既然救了自己,又因何不現身呢?

柳味並未聲張,對旁邊的人吩咐道:“將這兩人綁起來,隨我去開封府衙。”

-------------------------------------------

將兩名刺客送交開封府衙之后,晉王趙光義隨即命人將那兩名刺客給押進了大牢,而后望向柳味問道:“柳駙馬可曾得罪過什麼人?”

柳味自從那天晚上被打之后,得罪的人只有兩個,一是潘惟德潘駙馬,另外一個就是香千里酒庄的老板霍成,只是柳味不認為潘惟德會派殺手來殺自己,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霍成了。

潘惟德的事情不能說,那他就只能將霍成的事情說出來。

晉王對兩名刺客知道的事情比柳味要多,剛才那話也不過是走個程序,聽完柳味的話后,晉王微微頷首:“既然如此,柳駙馬以后且小心一些吧,此案開封府會盡快偵破的。”

柳味連連稱謝,本想將自己被救的事情說出來,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妥,最后也只得作罷。

柳味離開開封府后,隨即回了郡主府。

剛回府,綠衣便匆忙迎了上來:“駙馬爺,剛剛下人傳來消息,說你被人行刺了,您沒事吧?”

柳味淡然一笑:“沒事,刺客已經送往開封府了!”說到這里,柳味有些猶豫,可最終還是問道:“郡主呢?”

“郡主聽聞駙馬被人行刺,很是著急,認為駙馬還在柳家酒庄,因此帶著小玉去了柳家酒庄,奴婢這去把郡主請回來吧。”

柳味一聽如意郡主竟然緊張起自己來了,心中頓喜,于是連忙頷首,可綠衣剛要出府,如意郡主便從外面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想來是在柳家酒庄沒見到柳味,這才回轉的。

如意郡主回到府上,見到柳味之后,隨即屏退了丫鬟下人,當整個房間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如意郡主才開口道:“駙馬沒事就好。”

柳味深情一望,道:“讓郡主擔心了。”

郡主神色稍微鎮定,道:“這倒無妨,只是駙馬可知誰人要殺你?”

“想來是香千里酒庄的人吧,畢竟柳家酒庄的重新開業,可是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了。”

如意郡主微微凝眉,有些疑惑的說道:“若只是生意相爭,斷無行凶之理,駙馬且再想想可有得罪過其他人?”說到這里,如意郡主好像又想起柳味那天晚上被人襲擊的事情,不由得又露出稍許緊張神色。

這一切都被柳味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溫暖了好些,自從自己慢慢被如意郡主認同后,被關心的感覺還真是挺不錯的,只不知什麼時候,她才肯同意圓房。

“駙馬可是想起了什麼?”如意郡主見柳味突然盯著自己看,卻又不開口,以為他想起了什麼,這才再次詢問。

柳味已經知道自己跟潘惟德的事情只因為秦云而起,那潘惟德打了一次自己,應該不會再派人刺殺自己,所以搖搖頭:“沒有,想來那香千里酒庄並不只是因為生意上的原因才跟我柳家酒庄作對的吧,郡主是知道的,我柳家酒庄以前沒少為朝廷提供金錢上的支持。”

說到這里,柳味便沒有再說下去,如意郡主是聰明人,很多話他只要點到就行了。

而如意郡主聽完,先是愣了一下,好像為柳味的這句話感到震驚,因為她万沒有向這方面想過,如果香千里酒庄派人刺殺柳味是因為柳家酒庄為朝廷提供金錢上的支持,那麼香千里酒庄的問題可就要大了,只怕是以顛覆大宋王朝為目的的。

“不行,我必須馬上去開封府見晉王,這事必須告訴他。”

如意郡主剛要起身,柳味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她的手臂是那樣纖細,又柔軟,握住給人一種暖暖的感覺,這還是柳味第一次跟她有這麼直接的身体接觸。

“不用了,我想晉王是知道的。”

“知道的?這怎麼可能?”

柳味微微一笑,然后將刺客刺殺自己,以及有人暗中救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之后,道:“雖然我不知救我那人是誰,但想來那人跟朝廷是有些關聯的,最近香千里酒庄跟柳家酒庄相互擠壓的事情,可能引起了朝廷的懷疑,因此才派了人保護我。”

聽柳味這樣說,如意郡主突然想到晉王的聰穎,這才微微頷首,作罷。

------------------------------------------------

開封府。

晉王雖為開封府尹,可很多事情並不用自己親手去做的,比如審問犯人這種事情;在開封府,晉王有兩個左右手,一個是蘇另看,另外一個是沈探。

蘇另看分析時局透徹,是不可多得的謀士,且負責晉王所需的一切情報,而沈探,則是一名在刑訊上有著超人天賦的人,經過他手的案子,沒有破不了的,而被他詢問的犯人,也沒有一個還能隱瞞得了實情。

蘇另看是個中年人,可那沈探卻是個二十多歲的少年。

“蘇先生,香千里酒庄到底還是出手了!”

蘇另看微微頷首:“沒錯,不過他們出手,正好給了我們機會。”

“是否已派人暗中監視香千里酒庄?”

“晉王放心便是,在沈探未問出實情之前,香千里會一直在我們的監視下的。”

兩人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微臣沈探,有事相稟。”

晉王微微一笑:“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沈大人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開了,從外面走進一位身材稱得上肥胖的男子來,那男子面部充血,想來在大牢里是動了怒的。

晉王見沈探進來,問道:“沈大人,可調查清楚了?”

沈探頷首,道:“回王爺話,在各自刑訊面前,沒有那個犯人還能守口如瓶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只是……只是此事頗不簡單。”

“無妨,你且說來吧。”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09 PM

第17章 事關家國

    沈探見晉王如此,便也不再作態,將他在大牢問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王爺,那兩人自稱是香千里酒莊霍成所派,據他們所說,那霍成是南漢女巫宗派來的探子,當年擔心我大宋朝對他們南漢用兵,這才借機打垮了為朝廷提供金錢支持的柳家酒莊,這次派人刺殺柳味,也是因為這個目的。”

    晉王和甦另看兩人聽完,皆是相視點頭,他們的推測是對的,只沒想到霍成竟然是南漢派來的探子,他們未對南漢動手,南漢倒先派來了探子。

    “甦先生,通知我們的人動手吧。”

    甦另看猶豫了一下,可還是起身允諾,本來,甦另看覺得南漢潛伏在大宋的探子不止香千里酒莊一處,如果能借機一打盡更好,可後又覺得事情已經敗露,那女巫宗的人應該不會再跟霍成有聯系才是。

    甦另看離開之後,晉王則急匆匆進了皇宮。

    大宋雖開國十年,但皇宮卻是稱不上富麗的,因為在這十年里,國家的錢財不是用在征戰上,就用在了對百姓的扶持上,當今聖上體恤百姓,更能勤儉治國,所以短短十年里,大宋已有繁榮氣象。

    晉王進得皇宮,將南漢探子派人刺殺柳味的事情說了一遍,趙匡胤聽完,頓時怒道︰“南漢欺人太甚,在我大宋都城之內,竟然敢派人行刺駙馬。”

    說完,趙匡胤轉而盯住晉王問道︰“王弟對此事怎麼看?”

    “皇兄,南漢偏居江南,又一向不肯臣服我大宋,如今又在我大宋境內做出這種事情來,若是姑息,只怕會讓南漢之人更加猖狂,臣弟的意思是,派兵征剿。”

    晉王言語凝重,似乎是做了深思熟慮的,趙匡胤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竟然散發出一股少有的光芒來,大宋的天下是趙匡胤從馬上打下來的,在他的骨子里,就有一種狂野的血液,征戰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味興奮劑。

    不過很快,趙匡胤又慢慢平靜了下來,如今的他已不是當年四處征戰的將軍了,現在的他是大宋皇帝,他做事也不再只考慮勝敗了,他需要考慮征戰給大宋可能帶來的後果。

    大宋開國十年,已漸繁榮,若貿然開戰,是否會打破這種繁榮?

    就在趙匡胤有些猶豫的時候,晉王再次開口道︰“皇兄,南漢猶如惡狼,若不盡早鏟除,只怕危害更甚,臣弟查知,南漢國主劉,荒淫無度,統治昏庸,將朝中政權交由女子打理,如今南漢境內百姓苦不堪言,我大宋軍馬若至,必定一舉蕩平南漢,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還請皇兄當機立斷。”

    趙匡胤雙眉微展,而後道︰“王弟所言甚是,只是征戰一事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才行,這樣吧,明日早朝,朕與眾大臣商量個對策,推舉出一位將軍,負責南征,如何?”

    晉王連忙拜首︰“吾皇聖明”

    -----------------------------------------------------------

    香千里酒莊被查封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而有關香千里酒莊被查封的緣由,則成了京城酒樓茶館各類人等的談資。

    秦氏酒樓。

    自從柳味的柳家酒莊跟秦氏酒樓合作之後,秦氏酒樓的生意便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每日客人來往不絕,讓人應接不暇。

    此時正是黃昏前,初秋的夕陽未至,風也不甚欺寒。

    坐在酒樓正中間的男子一口酒飲盡,道︰“前幾日柳駙馬被人行刺,如今香千里酒莊被封,想來二者是有些關系的。”

    “一定是有關系的,那香千里酒莊以前在京城可是最大的酒莊,可柳家酒莊一重開,立馬將其壓的抬不起頭來,那霍成鋌而走險,極其有可能。”

    “………………”

    百姓議論紛紛,其間更多豪士,仿佛是映照著大宋開國十年的新氣。

    秦雲在櫃台算賬,一名酒保跑來笑道︰“老板,這香千里酒莊真的是因為霍成派人刺殺了駙馬爺才被封的嗎?”

    秦雲撥弄算盤的玉指忽而停了下來,雙眸微微有些不定,而後淺淺道︰“我也不知,繼續忙吧”

    酒保討了沒趣,也不敢在秦雲旁邊晃悠,連連去招呼其他顧客,間而聽得一些小道消息。

    柳家酒莊。

    黃昏至,柳家酒莊的下人已經陸陸續續的回去休息了,柳味坐在客廳,眉頭微微凝了一下,如今京城的消息他也是都聽說了的,香千里酒莊被查封,各種言論都有,不過就是沒有香千里酒莊的東家霍成是何許人也的消息,而開封府那邊,也只給了自己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刺客的確是霍成派的,動機則是生意上的競爭。

    柳味淡然一笑,若只是生意上的競爭,又何須派刺客殺人?

    柳味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大宋要發生大事了。

    正當柳味為此嘆息,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柳全從外面急匆匆跑來,道︰“少爺,曹駙馬求見”

    “曹?”柳味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吩咐道︰“請曹駙馬進來。”

    不多時,曹從外面大大咧咧走了來,他一走來,便笑道︰“柳兄,你可以啊,被人刺殺,竟然偵破一樁密探案……”

    曹的話還未說完,柳味不由得驚了一下,道︰“密探案?曹兄此言何意?”

    曹一愣︰“柳兄不知道?”

    柳味淡笑︰“曹兄應該知道,我不過是一閑散駙馬,朝中又沒人,怎能知道這些。”

    曹拍了一下額頭︰“兄弟我疏忽了,事情是這樣的,今日午後,家父被皇上叫進了皇宮,皇上準備選將軍征討南漢,柳兄知道為何不?”

    柳味並非笨蛋,聽到曹這麼一說,立馬明白過來,雖說大宋早有心征討南北其他四國,可卻不會如此貿然,如今突然召將領進宮,想來是因為那霍成身份的關系,再從曹剛才說的密探來推,不難推出霍成是南漢密探。

    柳味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之後,曹略微有些失望,他以為柳味猜不出的,可他的失望並未持續太久,便又立馬笑道︰“明日早朝,皇上便要選出征討南漢的將軍,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征討南漢了,男兒大丈夫,真應該在戰場上奮勇殺敵。”

    “曹兄將門之子,以後有的是機會,不用著急的。”說到這里,柳味突然神色微凝,道︰“剛才曹兄所言之事,且勿再讓他人得知。”

    “這是何解?”

    柳味聳聳肩︰“朝廷既然要對南漢用兵,自然不想讓南漢早做準備,正因為此,就連我這個受害者也未告知詳情,你若在京城嚷嚷開了,豈不是壞了朝廷大事?”

    聽得柳味這話,曹頓時嚇的捂住了嘴巴,那般魁梧的漢子突然像小家娘子那般捂住嘴巴,倒當真是滑稽的很。

    ----------------------------------------

    夜色深時,秋風忽而淒厲了些。

    京城某處,木葉因秋風而颯颯作響。

    屋內一燈如豆,兩只人影在窗紙上婆娑,卻隱隱給人一種冷寂。

    “向左使,霍成刺殺失敗,短短幾個時辰便又被開封府的人給抓,他會不會出賣我們?”一勁裝男子雙目微凝,看向那名向左使時仿佛帶著壓抑。

    被稱為向左使的男子嘆息一聲︰“我們太低估開封府的本事了,沒有想到短短幾個時辰,他們竟然從刺客的口中問出了霍成來,至于霍成會不會出賣我們,陳右使大可放心,霍成家眷還在南漢,他若不想家破人亡,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那此事我們是否通稟宗主?”

    “香千里酒莊被封,我們的消息來源被斷,此事必須告知宗主。”

    屋內忽而一陣沉默,好像兩人對將此事告知宗主後會有什麼後果,皆是心驚。

    沉默過後,陳右使嘆息一聲道︰“該如何稟報?”

    向左使抬眼看了看陳右使,很快便明白過來,霍成被抓,霍成是否有透露出什麼來,他們必須弄清楚,不然就此貿然上稟,後果不堪設想。

    “陳右使在京城消息靈通,可曾聽聞什麼?”

    “沒有,朝廷對此並未有任何行動,就是通知柳味霍成派刺客殺人的動機,也是生意之爭。”

    聽完陳右使話,向左使露出一絲淡笑︰“如此便好稟報了,就說霍成失手,香千里酒莊被封,但宋廷並無動向。”

    兩人這番說完,皆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霍成不過是他們的一顆棋子,失去了還可以找人代替,只要宋朝不派兵征討他們南漢,他們就沒有後顧之憂,而他們的宗主仍舊可以繼續在南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們自然也就跟著享福。

    屋內的燈滅了,屋外的秋風更是勁了些,今夜是無星無月的,只是夜空並不顯漆黑,只是這般光景,讓人的心有一絲驚慌,可那絲驚慌又說不出源自哪里。

    向左使和陳右使並不知道,可在宋朝京城開封,卻有人知道,他們不僅知道,而且還拿起了已經磨好的屠刀。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0 PM

第18章 先人一步

柳味並不上朝,也不清楚朝堂上討論的結果,最后由誰帶兵攻打南漢,他也不知道,而朝廷也沒有透露出一絲要攻打南漢的消息。

柳味見此情況,便已明白,戰爭是危險的,是具有毀滅性的,就算大宋此時兵强馬壯,可戰爭也不是隨意就發動的,而就算真的要打,也要有足夠的時間准備才行。

為了避免被南漢發覺,朝廷封鎖消息是對的。

而柳味相信,以當今皇上趙匡胤的手段,要將攻打南漢的消息封鎖一段時間,並非難事。

此時柳味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所以在香千里酒庄被封之后,他每天所做,不過是繼續在柳家酒庄釀酒,亦或者是研究新的釀酒工藝。

而就在烈風酒釀的差不多,几乎可以推出市場的時候,一個消息突然如同晴天霹靂般傳來。

京城東街的呂家酒樓,突然開始賣跟烈風酒一樣高純度的酒來,而呂家酒庄宣傳的手段竟然跟柳味做的一樣,找了几個好酒之人,在呂家酒樓當場飲酒,三碗內,竟然醉倒一片,那些因為等不及烈風酒的百姓,猶如過江之鯽般的涌向呂家酒樓,開始搶購他們稱之為烈焰的酒來。

消息傳來的時候,柳味正在對一些釀酒材料進行篩選,柳全在一旁幫忙,當柳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突然愣了一下,仿佛失了魂般,如果有人釀出了跟他們烈風酒一樣的酒來,那他們的烈風酒還能有市場嗎?

“少……少爺,這可如何是好?”

柳味顯得很平靜,不過心中卻也驚訝非常,這種提高酒純度的技术,想來只有他們柳家酒庄的人知道,那麼呂家酒樓的酒是從那來的?

柳味當然不會認為那是天上掉下來的,所以唯一的解釋就只有一個,在京城某處,有人仿照他們釀出了高純度酒。

可柳味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以前見過釀造高純度酒的工具,可在這個時代制作出來,自己還是花費了不少時間的,有些工具還是想了好久才找到替代品,那麼那個仿照的人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釀造出高純度酒呢?

很快,柳味想到一種可能,那便是在他們柳家酒庄,有內奸,而這個內奸不僅將他們釀造高純度酒的工藝偷了出去,而且到現在還潛伏在他們柳家酒庄,等著再次出手。

柳味對那些接觸釀造工藝的人都是很信任的,可他們卻出賣了自己,柳味眼神中突然露出一絲殺意,不過很快,他便發出一絲冷笑,對柳全道:“柳叔不必擔心,去將我們新釀的烈風酒拿出來,少爺我要出去一趟。”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柳全對柳味已是十分信任,聽完柳味的話后,也未多問,立馬將新釀的几壇烈風酒給柳味搬到了馬車上。

------------------------------------

時正午后,初秋的陽光暖的入了心。

開封府衙最近這几天一直都在忙,忙京城的各種大小事務,也忙七星山的盜賊。

不過晉王卻是難得的悠閑。

陽光透過已有些疏落的木葉照在亭台的柱子上,水榭旁的雜草叢中還有蛙鳴,几只蜻蜓飛過,可卻已不再歡快。

晉王端起一杯酒淺淺飲了一口,酒入口,但覺辣的異常,可那股醇香卻是更為持久,讓人覺得回味無窮,晉王這般飲完,望了一眼旁邊的蘇另看,道:“蘇先生覺得如何?”

“好酒,當真是好酒,酒味綿長,醇香留齒,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蘇另看似乎一點都不吝嗇稱贊之詞,而就在蘇另看這番稱贊完,坐在他們對面的柳味連忙笑道:“既然王爺和蘇先生都這般喜歡,就請收下吧,王爺幫在下找到了刺殺在下的罪魁禍首,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晉王聽完柳味話后,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到這里,晉王忽而又笑道:“聽聞京城東街的呂家酒樓釀造出了跟這烈風酒相同的酒來,不知柳駙馬可知曉?”

柳味頷首:“略有耳聞,只是在下看來,烈焰酒不過東施效顰而已。”

晉王和蘇另看兩人聽到柳味這樣說,突然相視大笑起來,柳味見此,卻也並未驚訝,只是在他們笑完之后,道:“王爺和蘇先生可是已經嘗過呂家酒庄的烈焰酒?”

蘇另看微微頷首:“正是,不過比之你們柳家酒庄的烈風酒,少了些醇香和味道……”說到這里,蘇另看將杯中酒飲盡,道:“聽聞如今京城去買烈焰酒的人不計其數,柳駙馬這次只怕要虧本了。”

柳味搖頭:“虧本倒不至于,在下自有辦法扭轉局勢,只是柳家酒庄本就是為朝廷提供資金支持以備南征北討的,家父雖抑郁而終,不過在下卻想繼承父親遺志,就是不知晉王是否還肯收納?”

說著,柳味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晉王趙光義,此時的趙光義才三十多歲,正是鼎盛之期,豪氣之盛,只怕是不亞于當今聖上的。

晉王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便笑道:“柳駙馬心系家國,這片赤誠之心,本王又怎會拒絕。”

柳味頷首,頓喜道:“不知依照老規矩如何?”

柳味所說的老規矩,就是柳家酒庄利潤是三成給朝廷,讓朝堂用來南征北討,直到大宋一掃域內方休。

這對于朝廷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支持,晉王連考慮都沒考慮,便頷首應了下來。

柳味見晉王答應,心知自己這次的目的已經達到,于是起身道:“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辭了,這烈風酒雖好,但王爺還是不要多飲,再者,若能將此酒珍藏几年,味道更佳。”

秋風忽來。

晉王將杯中酒飲盡,而后長嘆道:“烈風酒果真比那烈焰酒要好喝許多,只不知那柳味如何扭轉當前局勢。”

蘇另看將打開的酒壇封上,那動作是那般仔細,好像對之珍惜非常。

“王爺,其實那柳味這次來開封府,便是為了扭轉局勢啊。”

“哦?蘇先生的意思是說柳味將柳家酒庄利潤是三成給朝廷,是為了取得我們朝廷支持,以此來對抗呂家酒樓?”

蘇另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而后才道:“是,也不是,柳味將三成利潤給朝廷,自然有想得到朝廷支持的意思,不過那柳味應該清楚,朝廷對于民間生意是不干涉的,不然要落下與民爭利的話柄,那柳味來此的目的,不過是想得到王爺和屬下的一句話而已。”

晉王並非笨人,聽了蘇另看的話后,立馬明白過來,而明白后,忍不住嗔笑道:“這個柳味,倒當真是點子不少。”

----------------------------------------------------

柳味去開封府見過晉王的第二天,整個開封城的人都知道了晉王對烈風酒的好評,而就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晉王喜歡烈風酒后,秦氏酒樓突然打出了一條標語,名曰持謝鄰家子,效顰安可希。

持謝鄰家子,效顰安可希乃唐朝詩人王維西施詠中的一句,意思是說奉告那盲目效顰的鄰人東施,光學皺眉而想取寵並非容易;如今被秦氏酒樓拿來用,自然是針對東街呂家酒樓的,說他們就像那效顰的東施一樣,烈焰酒出的再早,也不如烈風酒。

而就在秦氏酒樓打出這條標語后,烈風酒正式開始販賣了。

而因為有晉王的名人效應,秦氏酒樓一開賣,立馬便引得眾人瘋搶。

秦氏酒樓這邊生意如火如荼的時候,柳家酒庄這邊也開始將庫存的烈風酒賣給其他酒樓,那楚惜狂已于昨日從開封府衙找回被搶的銀兩,今日將柳家酒庄的曇香酒喝烈風酒裝了几車后,便匆忙向長安趕去。

柳家酒庄生意興隆,前面那些來進貨的酒樓老板排了很長的隊,而這邊的柳味,則召集人等,研究自己最新的釀酒方法。

如此一忙便到了傍晚。

傍晚十分,風襲來涼意,酒庄下人陸陸續續的離開,可柳味卻並未回府。

大概一個時辰后,柳全帶著几人氣衝衝的走了來,而在這些人當中,有一人被捆綁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好像被人給打了。

柳味看到這一幕並未驚訝,只淡然一笑:“柳叔,出賣我們的便是這個人?”

柳全頷首:“還是少爺英明,以新的釀酒工藝做誘餌,引誘內奸現身,此人名叫阿祿,是我們柳家酒庄很老的伙計了,可讓我們沒有料到的是,他離開酒庄之后,便跟一人碰面,並且與那人嘀嘀咕咕說了很久,說完,那人竟然給了他十几兩銀子。”

此時阿祿被人捆著,眼神中有驚恐,也有一絲緊張,嘴里不停的喊著少爺饒命,柳味神色如常,看了一眼阿祿,問道:“為什麼出賣我,給你銀子的那個人又是誰?”

阿祿神色慌張,一名下人則微微凝眉,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少爺問話,趕快講,不然有你苦頭吃!”

“我說我說,還請少爺饒命。”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1 PM

第19章 七夕將至

    傍晚的時候,秋風有些斷腸,但更多的還是淒寒。

    阿祿別無選擇,只能將自己的事情全盤供出。

    “小人那天離開酒莊回家,遇到了一叫何二的人,那人說只要我願意將釀制烈風酒的方法告訴他,他就給小的五十兩銀子,小的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銀子,一時被金錢迷惑,就答應了他們,今天小的所見之人便是何二,他從小的手中又買走了一些有關酒莊的消息。”

    說到這里,柳味微微凝眉,道︰“那何二又是受何人指使?”

    “這個小的卻是不知。”

    此時,阿祿知道的已經全部都說了,柳味沉默片刻,道︰“剁掉他三根手指,以後不要再讓本駙馬見到他。”

    阿祿一聽要剁自己手指,連連跪地求饒,可柳味卻神色堅定,不容質疑。

    其實,柳味並不是一個狠毒之人,只是這種風氣不可長,他必須在柳家酒莊樹立威嚴,只有這樣,柳家酒莊的其他人才不敢隨便將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斷阿祿三根手指,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

    對于柳味的吩咐,柳全跟其他人並沒有猶豫,他們拿出刀來,很是利索的便斷了阿祿的三根手指,然後毫不猶豫的將阿祿扔出了柳家酒莊,對他們來說,阿祿既然不跟他們在一條線上,那就不需要客氣。

    這樣做完之後,傍晚已盡,夜色晚了。

    柳味回到府上,見如意郡主還未休息,心中有些疑惑,正要走去看看,小玉從里面走了出來︰“駙馬,郡主有請。”

    柳味頷首,跟著小玉進了郡主的閨房。

    郡主今夜穿一襲白衫,見柳味進來後,淡然笑道︰“後天就是七夕節了,剛剛宮中傳來消息,要各郡主公主和他們的駙馬在七夕節那天晚上到宮中赴宴,駙馬也做好準備吧。”

    聽到如意郡主要說的是這個,柳味有些失望,他還以為如意郡主要跟自己圓房了呢,原來根本不是,只是為了七夕的宮宴而已。

    柳味清楚,七夕對于古時百姓來說也算是一很重要的節日了,這天晚上會是很熱鬧的,大宋剛開國沒多久,對于此熱鬧很熱衷,是一點不奇怪的。

    兩人說完七夕宮宴的事情後,如意郡主突然問起東街呂家酒莊賣出高濃度酒的事情來,柳味將此事詳細說了一遍,包括自己應對的方法,以及對內奸阿祿的處理手段。

    如意郡主聽完,並未對柳味斷阿祿三根手指的事情有任何異議,好像對她這種自小跟在昭憲太後身邊見慣了殺戮的人來說,斷三根手指只是小意思罷了。

    如意郡主對這個懲罰並沒有提出什麼,她只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你不準備將幕後黑手給找出來?”

    柳味想了想,搖搖頭︰“找出來又能怎樣?就算明知道他們用了不正當手段盜用了我們的技術,可我們又能將他們怎麼樣呢?大宋的律法是管不了這個的。”

    古往今來,華夏人對于版權專利的意識一向是淡薄的,後世如此,更別說這個法律不健全的大宋朝了,既然不能奈何他們,又何必費力找他們呢?

    柳味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懲治阿祿上,他所需要做的,不過是防止這類事情再發生而已。

    如意郡主沒想到柳味看事情看的如此透徹,最後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

    ---------------------------------------

    從如意郡主的閨房離開來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綠衣早已經將自己的床給鋪好了,而她則不停的摸一下桌子上的一個圓形盒子,摸一下後,好像很想打開看看,可又有些猶豫。

    柳味見她如此,有些好奇的問道︰“綠衣,你這是做什麼?”

    綠衣嚇了一跳,連忙立在一旁,有點謹慎,以至于都忘記回答柳味的問題了。

    而柳味則淡笑道︰“盒子里是什麼東西,讓你這般想看又不敢看的?”

    綠衣猶猶豫豫,最終答道︰“駙馬,是……是一只蜘蛛,是奴婢花了兩文錢從街上買來的。”

    聽得這話,柳味滿腹不解,有些吃驚的問道︰“一只蜘蛛,你竟然還花了兩文錢買?難道我們府上連蜘蛛都沒有了嗎?”

    綠衣連連搖頭︰“這……這只蜘蛛是不一樣的,這只蜘蛛能織圓形的。”

    柳味徹底要崩潰了,他對于綠衣所說的話完全不了解,一只蜘蛛能織圓形的又如何,它還是一只蜘蛛啊,而且蜘蛛織,好像是因形勢而變的,它織不織圓形的在它沒有織出來之前,誰又能夠確定?

    不過很快,柳味便冷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綠衣,這個身材略有些豐腴的女子還是很漂亮的,用美人這個詞來形容她也不為過,而她也並非笨人,這樣做,想來必定是有原因的吧。

    “你……要蜘蛛織圓做什麼?”

    柳味問出這話之後,綠衣忽而露出一絲羞澀,更將頭低了下來︰“後天就是七夕節了,抓只蜘蛛來,要是能織圓,以後……以後就能幸福圓滿,不必像牛郎和織女一樣,一年才能夠見一次面。”

    聽到綠衣的話後,柳味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這小妮子是想為自己求個圓滿姻緣啊,她這個年紀,也的確到了懷春的時候了,有這想法,很正常。

    不過當柳味看到綠衣那羞紅臉蛋的時候,竟然有一種忍不住想調戲她一下的沖動,不過考慮到她才十六七歲,最後還是忍不住了,只半開玩笑似的說道︰“古人雲地上一年,天上一天,那牛郎和織女在天上只怕是天天見面的,誰又敢說他們在天上不圓滿呢?”

    這個觀點是後世的玩笑話,不過對于綠衣而言就顯得很新穎,綠衣新聽,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可後來仔細一想,又似乎不太滿意,因為如果他們在天上天天都能見面,那麼那許多與之有關的傳說,就不再感人心弦了吧?

    “駙馬……駙馬就會糊弄綠衣,綠衣……綠衣……”綠衣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可說了好幾個綠衣,那氣卻又突然煙消雲散,竟是如何也發不出來。

    柳味被她這一弄,也沒了睡意,長夜漫漫,頗覺無聊,于是吩咐道︰“去將棋盤拿來,我們兩人下棋消磨時光吧。”

    柳味前世對圍棋頗有研究,對各種棋局也是多有涉獵,如今無聊,下棋倒不失為一件樂事,可他剛說完,綠衣就有些猶豫的說道︰“奴婢……奴婢不會下。”

    這時,柳味才突然意識到,圍棋雖說是古時琴棋畫的一種,可卻不是誰想學就學,誰都能會的?

    不過柳味也並沒有以此為意,道︰“圍棋繁瑣,的確不太好學,那本駙馬教你個好學的,下一盤就會了,五子棋,誰先五子相連,就算誰勝。”

    夜深,秋風肆虐。

    柳味這邊不時傳來陣陣嬉笑,嬉笑聲雖低,可還是傳到了如意郡主這里,如意郡主有些疑惑,于是叫來小玉吩咐道︰“你去看看駙馬那里因何如此吵鬧。”

    小玉領命,不多時便又急匆匆跑了來。

    “郡主,那是綠衣跟駙馬下棋贏時的歡笑聲,看那摸樣,綠衣都贏了幾十文了。”

    如意郡主微微凝眉︰“下棋?本郡主可從來不曾聽說過綠衣會下棋的啊?”

    小玉淡笑︰“郡主,綠衣跟駙馬下的並非圍棋,而是駙馬也獨創的五子棋,奴婢只看了一眼,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如意郡主微微凝眉,只看一眼便知道怎麼回事的棋,斷然不會有什麼樂趣,可此時如意郡主也沒有了睡意,于是便命小玉將自己屋內的棋盤拿來,要小玉將那五子棋的規則說了一遍。

    一開始的時候,兩人皆不得其法,可是下了兩局後,兩人好像頓時醒悟過來似的,各種圍追堵截,雖不比圍棋廝殺的激烈,可也是險象環生,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對方佔得先機的。

    兩人這樣玩了十幾局後,已是非常嫻熟,可如意郡主卻突然不玩了。

    夜色深,如意郡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以前她覺得柳味是個沒本事的人,如果不是柳味的父親開了家柳家酒莊,皇上斷不會讓自己嫁給他,可如今她發現柳味不僅會做生意,而且看事情也透徹非常,除此之外,竟然能獨創一種棋牌,在這短短幾個月里,柳味做出了不少讓她吃驚的事情,這讓她那原本堅硬的心,竟然也慢慢軟了起來。

    是不是應該跟他更像夫妻一些呢?

    就在如意郡主這樣想的時候,她又連連搖頭,因為她拉不下這個面子,就算她是落魄郡主,自己的父親是死後追封的王爺,可她到底還是郡主,她的身上流著皇室的血液,要她去找柳味恢復夫妻關系,她做不出來。

    夜色深時,秋風竟然息了,天空的彎月透過雲層露出了一個頭,可很快又被雲層遮擋,蟬鳴似乎已絕,可那府里草叢間,牆角處,此時卻並不安靜,因為蟄伏了許久的秋蟲,好像突然間全復活了似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2 PM

第20章 七夕宮宴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便到了七月七,七夕。

    七夕這天,京城是熱鬧的,不少女孩子更是三五成群的去上香乞巧,希望自己越來越心靈手巧,也希望能夠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這是一個新朝的新氣象,一切都是那般的隨意,那般的自然。

    當然,除此之外,京城到處也都多了一些賣蜘蛛的人,而有賣蜘蛛的,自然也就少不了像綠衣那樣傻乎乎就去買的女子。

    柳味今天一早便離開府里去了柳家酒莊,一番安排後便又急匆匆的回到了府上。

    到府的時候,如意郡主命小玉送來了一只香囊,香囊顏色鮮艷,香味濃郁,做工也是精巧至極,柳味知道古人喜歡將香囊佩戴在身,因此便收了下來。

    小玉見柳味佩在了身上,便連忙笑道︰“駙馬,這香囊可是郡主今早起便開始繡的,專門繡給駙馬的。”

    柳味心中微覺一暖,笑道︰“沒想到郡主身在帝王家,女紅卻也如此之好,代我向郡主致謝。”

    小玉狡黠一笑︰“既然駙馬要致謝,又何必要奴婢代勞,您親自去,豈不是更顯誠意?”

    柳味愕然,隨即笑道︰“也好”

    柳味來到如意郡主閨房的時候,如意郡主正做在屋內看,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陰沉沉的,如意郡主看的摸樣頗具氣質,是那種讓男人看了一眼,便會痴上的樣子。

    如意郡主似乎沒料到柳味會來,有些吃驚,道︰“駙馬從酒莊回來了?”

    柳味頷首,道︰“回來了,多謝郡主繡的香囊。”

    如意郡主低首看到柳味佩在身上的香囊,淡然笑道︰“不過是練練手,為了應付今晚的穿針乞巧罷了,駙馬又何須為此專程來一趟?”

    聽到這話,柳味更是愕然,自從昨天晚上被綠衣刺激一下後,他便從綠衣那里打聽了一些這個時代過七夕節的習俗,如意郡主說的穿針乞巧他是知道的。

    七夕這天,宮中經常玩的一個節目便是穿針乞巧,用五色線穿過九孔針,最先穿過者為勝,謂之得巧,與民間女子乞巧是異曲同工的。

    柳味以為郡主送自己香囊是對自己有了好感,卻沒想到,這香囊不過是如意郡主練手的東西。

    如意郡主也發現了柳味失落的神色,可自己並未有任何表示,那香囊的確是自己練手才繡的,可也有自己希望能保柳味平安的意思,可這後一層意思,自己是如何也無法吐露出口的。

    既然兩人早已誤會,那又何必解釋,就此錯下去吧。

    ----------------------------------------------

    傍晚時分,京城更加熱鬧,乞巧市那邊,更是車馬難行,據聞七夕這天,那個地方整夜都是營業和熱鬧的,直到天亮方肯罷休。

    不過那里的熱鬧跟柳味他們是沒有一點關系的,因為這個時候,柳味和如意郡主外加小玉、綠衣她們,坐著馬車直接向皇宮趕去。

    一路上車水馬龍,喧囂至極,可柳味覺得,也許只有這樣的熱鬧,才配得上初開國的大宋吧?

    五代十國混亂至極,百姓流離失所,當今聖上橫空出世,掃蕩諸國,終成一統,又經十年休養生息,大宋當有此熱鬧。

    馬車走過幾條街,又轉了幾轉,這才終于來到宮門口。

    宋朝的皇宮是比不上後世的紫禁城的,不過站在皇宮前,看著那些林立的侍衛,還是讓人有一種威嚴之感。

    此時皇宮前已經有其他公主駙馬先行到了,有人來了之後就進了宮,而有的則在一旁等著,好像是要等關系好的姐妹一同前往。

    柳味和如意郡主下了馬車,便看到興平郡主和曹兩人在門口等人,柳味一眼看去,便知道他們等的是自己,自從興平郡主同意將那兩萬兩銀子來入股後,興平郡主跟他們的關系可是又盡了一步的,那曹則更不用說。

    雙方見面之後,曹連忙迎了上來︰“柳兄,你怎麼才來,我們都等許久了。”

    柳味略表歉意,道︰“讓曹兄久等,真是過意不去。”

    “好了,好了,你我兩人還這般客套做什麼,我且問你,給皇上的禮物可準備好了?”

    柳味淡然一笑︰“多虧曹兄提醒,已經備妥。”

    其實,前天晚上如意郡主告知柳味要進宮赴宴之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六日那天,柳味遇到了曹,兩人談及宮中赴宴一事,曹說每年那些公主郡主穿針乞巧,他們這些駙馬則要送皇上禮物,不過當今皇上節儉,所以並不喜貴重的禮物,只要送了表明心意,亦或者能讓他高興就行了。

    柳味聽完曹的這話後,當天便準備了一件禮物,那禮物如今放在匣子之中,由綠衣抱著,曹幾番想看,都被柳味給找話阻止了。

    一行人走過略顯斑駁的宮牆,最後進了皇宮的後花園,而今夜的宴會便在後花園舉行。

    後花園此時還是有不少花朵盛開的,且也十分雅致,有假山林立,有小橋流水亭台水榭,而在那萬花叢中,擺了四五桌宴席,桌子上的飯菜並不算十分豐盛,但據說這在宮中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宴席前,橫著一條長約百尺的錦帛,錦帛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插著九根針,想來是讓公主郡主用來穿針乞巧的。

    幾人到了後沒多久,其他公主駙馬以及王爺也都陸陸續續的來了,說起來這更像是一次家宴。

    柳味、如意郡主跟曹、興平郡主和潘惟德以及昭慶公主等人坐在了一起,柳味還是第一次見昭慶公主,只見昭慶公主年紀並不很大,可能只有二十歲左右,身材略微有些豐腴,可卻難掩飾其美。

    一開始柳味以為潘惟德在外面那般胡為,那天晚上還想要秦雲作陪,在這昭慶公主跟前應該很有氣勢才對,可如今一看,卻並非如此,這位英俊瀟灑的潘駙馬在這位長公主跟前,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小貓咪。

    柳味見此,心在暗笑,這潘惟德是不是在家里太過壓抑,所以才在外面稍微放蕩呢?

    這樣想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皇上皇後駕到”

    聲音傳來,眾人皆連起身,高呼皇上萬歲,這樣喊完,直到皇上說了一句平身,這些人才慢慢起身再次坐下。

    柳味這樣坐下後,才敢抬眼去看當今皇上趙匡胤,只見趙匡胤身材魁梧,雖然已當了十年皇上,但卻難掩其一身豪氣,仿佛只要需要,他立馬就能橫刀立馬,上陣殺敵,念及此,柳味暗想,心想自己的禮物可能選對了。

    大家坐下之後,趙匡胤便也在一宴席上坐下,道︰“今日七夕,來的皆是皇親國戚,這場宴席也算是家宴,諸位就不必拘泥與以往的繁文縟節了,尋常百姓這天尚能與家人團聚一樂,我們也不能例外”

    趙匡胤這樣一番話完,他身邊的孝明皇後王氏便起身道︰“說到底,七夕還是我們女人家的節日,七夕乞巧,一乞心靈手巧,二乞家庭圓滿嘛,大家已經看到旁邊的錦帛了吧,這錦帛之上每隔三尺有九孔針一排,待會就要看看我們這些皇室女兒家,誰最心靈手巧了,哀家今年已征得皇上同意,最先完成的三名,賞江南繡緞百匹。”

    江南繡緞百匹並不是很貴,不過皇家之物,若非皇家賞賜,其他人就是買了也不敢用的,而這些人也非對這繡緞百匹在意,她們感興趣的,還是這心靈手巧四字。

    孝明皇後此言罷,在場女眷紛紛起身行禮,而後按照長幼順序在錦帛旁站好,在孝明皇後一聲令下後,這才拿起五彩絲線穿起九孔針來。

    今夜的月色並不是很好,在層雲下更是時而出現時而隱匿,不過好在周圍都掌了宮燈,雖不亮如白晝,卻也頗能入眼。

    那些公主郡主王妃在錦帛旁穿針引線,這些駙馬王爺在一旁閑談,偶爾也會向那邊望上一眼,柳味發現,如意郡主一開始是勢如破竹的,比其他公主郡主穿的都快,可後來快結束的時候,速度卻突然慢了下來,看到這種情況,柳味微微凝眉,不過很快又明白過來。

    這些人當中,大多都是沒有經歷過苦日子的,只有如意郡主經歷過,在女紅方面,她們根本就不是如意郡主的對手,可在這些人當中,如意郡主卻不是身份最尊貴的,她前面有皇上的兩位公主,外加幾個王妃,就是這諸多郡主當中,她因為曹王早逝的關系,雖是諸多郡主中年紀稍大點的,可沒有父王撐腰,她又能有幾分尊貴?

    如意郡主七竅玲瓏心,就算能得第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嫉恨和爭端,她就是落了一成,也絕不會跟這些公主郡主結怨的。

    柳味明白這一點後,便已無心再看,雖覺如意郡主想法和處事圓滑,但很多東西若是不爭,只怕永遠都不可能擁有,道德經中所言的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不過是唯心主義的言論罷了,很多東西,還是要爭才行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2 PM

第21章 盤龍棍

五彩絲線穿九孔針,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所以半柱香后,已經有人勝出,而后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表示已經完成。

事情如柳味猜想的那樣,如意郡主趙穎雖然在女紅方面很擅長,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並沒有去爭那前三甲。

此事罷了,孝明皇后少不得要一番獎勵,然后說一些教導女子的話,比如說在家要服侍夫君,且莫以為自己身為皇室血脈,便忘了為人婦該有的作為等等。

這些公主郡主在這個地方,自然是悉心聆聽,不過回去后該怎麼樣,還是會怎麼樣的。

孝明皇后這番話說了半柱香的時間,柳味那些駙馬在一旁聽著,覺得皇后之言真是有道理的,可是想到府里各自公主郡主的行為,又不由得暗中嘆息。

這樣一番訓導后,諸位皇子以及駙馬,在趙匡胤次子趙德昭的帶領下,紛紛向皇上進獻禮物,皇子和駙馬都是小一輩,進獻禮物顯得知禮節,又因為禮物皆不貴重,趙匡胤也就都接了下來,遇到禮物不錯的,也會誇贊几句,而如果他覺得禮物太過貴重,則會教導几句,不過雖如此,最終也是收下了的。

几位皇子駙馬獻完,最終輪到柳味獻禮物。

因為之前南漢奸細以及最近京城釀酒風波,趙匡胤對柳味也有些印象,見柳味抱著一有三尺來長的匣子,心中很是好奇,問道:“柳駙馬給朕的禮物是什麼?”

柳味淡笑,然后將匣子給打開了,匣子打開,只見里面是一三尺來長的棍棒,棍棒由精鐵打造而成,一眼望去,便知厲害非常。

眾人見柳味拿了一件兵器來進獻,不由得一陣慌亂:“大膽,保護皇上!”

几名侍衛匆忙將趙匡胤給護了起來,另外几名侍衛則要來扣押柳味,其他駙馬公主則是又驚又愣,仿佛根本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就在侍衛准備擒拿柳味的時候,趙匡胤突然開口了,他是皇上,九五之尊,豈會因為柳味的棍棒而慌亂?

“住手,柳駙馬不過進獻禮物而已,你們如此驚慌,成何体統。”

在眾人驚慌的時候,柳味表現的仍舊鎮定,雖然在一開始他便知道,這些人都誤會他了,而當他發現趙匡胤的反應后,心中也不由得暗贊,開國君主就是開國君主,果真有泰山崩于頂而面不改色的氣魄,而且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分析清楚,當真是有其他人所不具備的本事的。

趙匡胤一聲令下,那些侍衛這才紛紛退下。

柳味淡笑,而后將匣子中的棍棒拿了出來,道:“聽聞聖上當年自創盤龍棍橫掃劉定國大軍,臣下雖不善武,可聽后卻也熱血沸騰,為此特命工匠為聖上打造了一件兵器,此兵器可為長棍,亦可為盤龍棍,長棍可橫掃千軍,盤龍棍可赤身肉搏。”

說著,柳味將手中盤龍棍一拉一擰,竟然成一五尺方長的精鐵長棍,微微揮動間,竟有開山碎石之感,而在柳味揮動之后,又將長棍向反方向轉了一下,一轉之后,棍棒脫離,頓時成為盤龍棍,持在手中那截三尺多一點,另外一截一尺多點,中間有一精鐵鏈條,揮動間虎虎生風,變化莫測。

柳味這方展示完后,將之雙手奉上,趙匡胤在看到柳味示范的時候已是雙目散發微光,乃至自己動手試了一遍后,發現更是趁手,且此精鐵盤龍棍,比之他以前所用齊眉棍更是堅固,且可長棍、盤龍棍互用,當真是趁手至極。

在場眾人皆看出趙匡胤對此禮物喜愛甚深,晉王則適時站出來道:“自從大宋開國,已許久未曾見皇兄耍過盤龍棍了,不如今天晚上,讓這些晚輩后生也見識一下皇兄的開國風采如何?”

趙匡胤馬上得天下,又自創盤龍棍,對舞刀弄槍之事有極高的熱情,如今聽晉王這般說,頓時笑道:“好,朕今天晚上就給爾等耍上一耍,讓你們見識一下。”

說完,趙匡胤飛身出出,長棍當空一掃,頓有龍吟之聲傳來,接著無論是橫掃還是長挑猛掄,皆是帶著雄雄霸氣,此乃趙匡胤在青霞山玄空寺所學的齊眉棍法。

此棍法霸氣十足,很適合在軍中橫衝,端的厲害非常。

而這一套棍法耍完,趙匡胤猛將長棍變成盤龍棍,盤龍棍一端如靈蛇點頭,奇妙非常,讓人實難猜測,此時半月透過云層,清寒的月光下,那一條盤龍棍仿佛是有了生命的,看的讓如痴如醉。

一套盤龍棍法耍完,趙匡胤已是滿頭大汗,眾人在旁先是一陣沉寂,接著皆發出驚嘆之聲。

“皇兄武藝高强,又能勤政愛民,大宋必定能繁榮昌盛,一掃域內。”

晉王這番說完,其他人接連跟著附和,趙匡胤心中得意至極,不過卻也强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命人將柳味的禮物收起之后,這才對柳味說道:“聽聞你最近重開了柳家酒庄,又履行以往你父親的承諾,將柳家酒庄利潤的三成交由朝廷,可是如此?”

眾人聽到這話,頓時一驚。

柳家酒庄最近的生意很好,利潤的三成,可不是小數目,興平郡主和曹兩人更是驚訝的嘴巴合不攏,那柳家酒庄他們可是入了股的,怎麼柳味分利潤給朝廷,卻不跟他們說一聲?

柳味見皇上問出這個問題,連忙答道:“確是如此,如今大宋雖已顯升平之像,可南北尚有四國虎視眈眈,此危機不除,大宋百姓又如何安居樂園?臣下身為大宋駙馬,自當為大宋著想,而且家父雖不在,可以往的承諾卻在,商人最重誠信,臣下不敢有所違。”

柳味這一番話說完,讓人頓時有一種心服口服的感覺,趙匡胤則歡喜非常:“好,好,難得你有此為國為民之心,如意郡主能嫁你,當真是她之福,如此,朕也就替大哥安心了。”

柳味聽此,連忙說道:“能娶如意郡主,是臣下之福。”

------------------------------------------------------------

此事一出,眾人皆能看出皇上對柳味的喜愛,而那些公主駙馬,則紛紛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心想他們也知道皇上自創盤龍棍的事情,可怎麼就沒想到送件兵器給皇上?

如意郡主此時也成為了眾人羨慕嫉妒的對象,而她也隱隱有一股暖意流過心田,她斷沒有想到,柳味進獻一件兵器,竟然能讓皇上如此開心。

根據如意郡主所知,這些年來,皇上為國事操勞,已經很久未曾像今天晚上這麼開心過了;而那個讓皇上這麼開心的人,竟然是柳味,她一直並不看好的駙馬。

今天晚上他的所言所行,皆讓人對之大是改觀,他說的那種道理,更讓人說不出一點不是來,仿佛他的胸中藏有万象,對這天下之勢,了若指掌。

在柳味獻完禮物之后,大家便又陸續入座了,此次是宮宴,事情完了,飯還是要吃的。

卻說柳味坐下之后,曹連忙來問柳家酒庄分利的事情,柳味聽完,淡然笑道:“曹兄放心便是,利潤三成給朝廷,你們的那份,卻是一點不少的。”

聽到柳味這樣說,曹臉頰突然就紅了,他的不少,那豈不是柳味的少了,柳味這般做,讓他情何以堪?

就在曹想要將自己的利潤也分出來些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自己郡主的眼色,最后强忍了几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宮宴開始后,有樂坊女子前來彈唱獻舞,一曲歌罷,晉王站起身道:“這些曲子皆前朝舊曲,且多靡靡之音,我大宋朝開國已久,豈可再聽此音?臣弟建議,我大宋朝當再開新詞風,以顯我大宋國威。”

自從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后,趙匡胤便一直重文抑武,對朝中文人多有提拔,就比如說那個陶谷,寫的詔書多半依照前人舊文,毫無新意,可就因為他詩詞作的好,皇上就讓他當戶部尚書。

晉王深知皇上所思,因此便借此前朝舊曲,讓皇上更有理由給文人厚待。

趙匡胤聽完晉王話后,道:“好,晉王言之有理,這前朝曲風多風花雪月,沒有開國氣象,是該改一改了。”

晉王頷首,而后接著道:“在座的諸多駙馬皇子當中,就有不少對詞頗有見解的,不如讓他們當場作一首詞來,當場譜曲彈唱如何?”

趙匡胤微驚,而后笑道:“想不到朕的駙馬竟然還有如此有才之人,既然如此,准了。”

皇上這話說完,眾人便將目光投到了潘惟德和趙德芳兩人身上,因為眾所周知,他們兩人是京城少有的才俊,詞風也頗為不俗,大家聽完晉王話后,便很直接的認為晉王所說的有才之人,就是指的他們兩人。

而當他們兩人被眾人注視之后,也皆為推托,當場站出,各作了一首與七夕有關的詞來,兩人作完,少不得被眾人吹捧一番,而就在這個時候,晉王突然轉向柳味道:“柳駙馬也作一首吧!”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3 PM

第22章 一朝鵲橋仙

晉王突然讓柳味也作一首詞來,這倒是眾人所未料及的,畢竟除了几個知道柳味在端午賽龍舟中給過曹一首詞外,其他人皆以為柳味是一個商人。

大家看柳味的眼光微微有變,就連皇上趙匡胤也有些驚訝。

柳味慢慢起身,道:“既然王爺吩咐,在下就作一首好了,不過在下自認才情不高,若是作的不好,還請見諒。”

曹聽柳味這樣說,頓時在一旁笑道:“你就隨便作,作的是好是壞我們也不在乎的,反正我們也都知道你是什麼人。”

曹剛說完,其他人也接連跟著起哄,只不過他們的意圖跟曹卻是不同的,曹直爽,那些話發自心聲,可其他人則是想看柳味笑話,剛才柳味進獻盤龍棍,又說了那樣一番話,可是出盡了風頭的,如今要他這個商人子作詞,倒正好可以看場笑話。

如意郡主雙眉微凝,端午節那天的那首減字木蘭花,她並不認為也不知道是柳味作的,因此這個時候柳味突然站出來要作詞,她有點緊張,生怕柳味作個不倫不類的詞來徒增別人笑柄。

可如今柳味已經站起來了,如意郡主也沒有辦法,只希望柳味能夠作個稍微好的,且莫太丟人就行了。

柳味起身,來到中庭,微抬頭望了一眼夜色,但見今夜云層低垂,只有半月和几點零星點綴,于是會心一笑,開口吟道:“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此語一出,眾人皆是一驚,此句倒無什麼特別出奇之處,不過是描寫銀河遼闊,相見且難而已,不過此句雖不出奇,可用詞遣句卻是足見功底的,意境更是直追《古詩十九首》中的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几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若是趙德芳亦或者潘惟德寫出這樣的句子,大家倒不至于驚訝,畢竟他們有這個學識,可一向以商人形象印在他們腦子里的柳味做出這樣的句子,他們就驚訝非常了。

不可能,這太不可思議了,柳味怎能做出這樣的句子來?

眾人驚訝的時候,如意郡主也有些驚訝,不過她除了驚訝之后,還有些欣慰,只要柳味按照這個水平作下去,就算不能贏得眾人賞識,可這個丑卻是出不了的了。

在眾人一驚未定的時候,柳味則繼續吟出了下句:“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此句一出,眾人已不是驚訝,而是不解和驚嘆了,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化用了唐朝李商隱《辛未七夕》由來碧落銀河畔,可要金風玉露時的詩句,能夠化用詩句,已足見功底,而這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一句,卻又能寫出前人所未有的新意來,這樣的句子,已經不只是有功底就能寫出來的了,必須有才情才行。

柳味見眾人驚訝不已,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而后不假思索,將下闋給吟了出來: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下闋一出,眾人皆是一愣,而就在這一愣間,一個好的聲音突然傳來,眾人猛然覺醒,才發現那聲好是當今聖上發出的。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此句甚妙,妙極啊,愛情本應該如此,應該經得起分離的考驗,只要彼此心中有對方,天各一方又如何?如此看來,那些整日的廝守,倒顯得庸俗了。”

趙匡胤一番稱贊之后,眼角竟然微微濕潤起來,晉王跟自己的這個二哥關系最好,知道他的過往,如今見他如此,便知他定然是想起了當年的趙京娘,又想起了兩人不能相守的遺憾。

念及此,晉王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柳味,此時的柳味很平靜,並沒有因為自己作出了一首上佳詩詞而又任何得意,而看他的年紀,卻也不可能知道皇上跟趙京娘的事情,晉王看著看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今天晚上不是七夕嘛,此詞寫的全是牛郎織女不得相見,只不過情況跟皇上的略有吻合而已。

這樣想清楚后,晉王也不再多想其他,從詞面和詞意上做了一番評價,而晉王的評價,多稱贊。

晉王這樣贊完,其他公主駙馬少不得也說几句,不過他們雖說了几句好話,可心里卻是嫉妒的要死的,他們還是不能相信,這樣一首足以流傳千古的詞作,竟然是他們從來都看不起的商人子柳味所作,這怎麼可能?

如意郡主是驚呆了的,現在的她根本無心去欣賞這首詞的詞意,她只是驚訝柳味的才情,怎麼可能,如今整個大宋,能有此才情的都不多啊,他怎麼能做出這樣的詞來呢?

如果這首鵲橋仙是他所作,那麼端午節的那首減字木蘭花也必定出自他手了?

如意郡主突然想起那天在閣樓上綠衣說過的話,她是在駙馬的桌子上看到過這首詞的……

“七夕,往往以雙星會少離多為恨,而此詞獨謂情長不在朝暮,化腐臭為神奇,格局極高,當開我大宋一代詞風!”

就在如意郡主思索的時候,孝明皇后說出了這樣一番評論,如意郡主微微凝眉,這才開始思考詞意,而這時的綠衣,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忍不住咦了一聲,如今郡主微微凝眉,道:“綠衣,何故發聲?”

綠衣有些緊張,連忙答道:“這首詞意,跟駙馬以前跟奴婢說的情況頗為相似呢!”

曹在一旁聽得這話,比如意郡主還是好奇,連忙問道:“那柳兄給你說了什麼?”

“駙馬……駙馬說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牛郎和織女在天上,那可是天天見面的。”

突然聽到這麼新奇的說法,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怪不得柳兄此詞哀而不傷,原來是有這樣的觀點,有意思,有意思。”

曹聲音極大,旁邊的人都聽到了,于是便紛紛要曹給說說是什麼,曹頗為得意,于是將綠衣剛才說的話當眾說了一遍,眾人聽完,皆是恍悟。

皇上和晉王兩人也聽到了曹的話,聽完后相視一笑,覺得這柳味當真是有意思的。

-------------------------------------------------------

曲終人散,熱鬧的皇宮慢慢平靜了下來,趙匡胤望了一眼夜色,而后嘆息一聲,仿佛突然之間憔悴了許多,晉王跟著他的身后,欲言又止。

而就在這個時候,趙匡胤突然開口道:“三弟,京娘的事情你……你多操點心吧,當年是我對不起她,如今大宋開國十年,卻無她一點音訊,二哥心里頗不是滋味。”

此時的趙匡胤並沒有以一國之君自居,而是以一個兄長的身份來對趙光義說話的,多年隱秘,也只有他們兄弟二人最是清楚。

晉王沉默片刻,道:“京娘已經多年沒了消息,聽聞她曾流落北漢,只怕……”說到這里,晉王忽而改口,道:“請皇兄放心,臣弟一定竭盡所能,找到京娘的下落。”

晉王沒有說出的話,趙匡胤是很清楚的,像趙京娘那樣的女子,若是流落北漢,怕是凶多吉少的。

長嘆一聲后,趙匡胤並未多言,只擺了擺手,讓晉王離開了。

夜色深,柳味和如意郡主作在馬車上向郡主府趕去,如意郡主心亂如麻,且砰砰跳個不停。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如意郡主才終于靜下心來,道:“駙馬的這首鵲橋仙,只怕今夜過后,當很快流傳到大宋的每個地方。”

柳味淡然一笑:“這卻不是本駙馬能夠左右的事情。”

如意郡主沒有料到自己的話竟然得到了這樣的回答,心中頗有些氣,可還是繼續說道:“駙馬那首鵲橋仙,頗具新意,且最后一句將整首詞的詞意都給升華了,細數當今詞人,怕也只有南唐國主李煜有此才情了。”

說到李煜的時候,如意郡主神色微微有變,雖然只是很淺很淺的變化,可還是沒能逃過柳味的眼色,而當柳味看到這個之后,心中不由得暗想,在提到李煜的時候,郡主為何神色有變呢?

是他們兩人早就相識呢,還是她對李煜的詞是極其推崇的,所以才會如此?

柳味這樣想的時候,嘴上卻笑道:“鵲橋仙詞最后兩句我也很是喜歡,只不過若能跟相愛的人相守,誰又願意相見且難呢,郡主,您說是不是?”

如意郡主沒料到柳味會這樣說,而當柳味說出這話之后,如意郡主臉頰頓時蒼白起來,她的眼眸更是微微泛起淚花來,可她又很快掩飾了去,將頭別過去,偶爾掀開馬車的簾子,去觀望街道的風景,而與柳味,卻是再不多說一言一語的。

柳味見如意郡主突然起了這麼反復的變化,有些不解,自己的那句話怎麼會惹得她如此呢,難道她的心中,也有一個男子,是她想相守而不能相守的?

如果不是這樣,她又怎會分明已嫁給了自己,卻又不讓自己碰她呢?她到底有怎樣的故事?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4 PM

第23章 風云前夕

夜色深,晉王府。

蘇另看將柳味的那首鵲橋仙反復吟了多遍,而后忍不住長嘆道:“相逢勝人間,會心之語。兩情不在朝暮,破格之談。”

嘆完,蘇另看轉而又道:“看來王爺今天晚上的測試是成功的,端午節時的那首減字木蘭花確是他作,只是當時的他為何沒有解釋呢,如果他當時解釋的話,于他而言,揚名要比現在早很多。”

晉王神色微凝,許久后道:“依本王來看,這柳味心有大志,相比較而言,那首減字木蘭花比之這首鵲橋仙要遜色很多,如果真要揚名,就應該揚大名,揚一個此詞一出,便足以媲美古今才子的名聲來。”

蘇另看微微頷首:“王爺此言有理,很多事情,做就要做大,如果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還不如不做的好,只是這柳味心有大志,王爺想要收服他,怕是更為艱難。”

晉王淡笑:“無妨,那柳味若無大志,本王倒難收服他,可他若是有了大志,本王倒不覺得為難了,蘇先生對此,應該最有体會。”

晉王此語一出,蘇另看頓時明白過來,一個人若是無欲無求,像陶淵明那般向外世外桃源的生活,那麼外界的一切都難引起他的興趣,可如果這個人心有大志,想成就一番事業,那就好辦的多了,投其所好便是。

而世上男人所求的,不過是功名利祿,而晉王有的,恰是功名利祿。

--------------------------------------------------------

次日,秋風微涼,京城的酒樓茶館都在談論昨夜誰誰誰作了一首什麼詞,那個青樓女子為那首詞愛的發狂親自彈唱等等。

而最是讓人津津樂道的,卻還是柳味的那首鵲橋仙。

秦氏酒樓。

一大早,秦云便聽到了柳味的那首鵲橋仙,當她輕吟一遍之后,頓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流遍全身,這是那個以前只知道借酒澆愁的柳駙馬所寫嗎?

雖然最近秦云對柳味做生意的手段很佩服,可万沒有想到,他在詩詞上竟然也有這般造詣。

古往今來,那個女子不是愛才子的呢?

以前柳味生意做的好,做的大,可秦云卻也從來不曾有過逾越之想,畢竟這個世上會做生意的人很多,可當她看到那首鵲橋仙的時候,卻不由得生出絲絲情愫來。

這般才情的男子,當受得起她的情義的。

可很快,秦云又强制自己丟棄這個想法,那柳味是當朝駙馬,且不說家里有郡主管著,就是那柳味,也是正人君子,豈是自己一廂情願就能成事的?

就在秦云這般想的時候,秦氏酒樓門口突然出現兩人,這兩人只在門口晃了一晃,然后便很快離開了,可當秦云看到那兩人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變的發白,又有些發紫。

秋越來越深,也越來越蕭索了,京城有不少人都穿了夾層。

自從鵲橋仙后,柳味的名聲已然京城盡知,之前柳味的名聲已經傳開了,不過那是他釀酒之名傳開的,可如今除了經商奇才外,還有大宋才子的稱號,更有一些好事者,在大宋才子中間加了兩個字,大宋第一才子。

這個世上才子很多,可敢稱第一才子的卻少見,因為有了第一這個稱號,就難免會有麻煩。

當大宋第一才子的名號傳開之后,柳味的麻煩也就陸陸續續的來了。

首先,京城頗有名氣的士子書生紛紛堵在郡主府,要跟柳味切磋詩詞,不過任誰都看的出來,切磋詩詞是假,想借柳味名聲上位是真。

柳味倒不怕與人作詞,但卻不喜歡與人切磋,特別是與這些汲汲名利之輩切磋,再者,若是自己真與這些人切磋了,那自己的下半生只怕就要在這種日子中過下去了,畢竟江山代有才人出,每一個自認有才氣的人,怕都不會饒過他。

可如果一直這樣,卻也不是辦法,這些人堵在郡主府,讓柳味根本無法離開,而且也讓郡主府的其他人無法離開,郡主為此可是大為生氣。

秋風蕭瑟,一場秋雨似乎將至。

如意郡主帶著小玉來到柳味的書房,見柳味在悠閑看書,不由得心中微氣,冷冷道:“府外那麼多人嚷嚷著要跟駙馬切磋,你卻還有閑心在此看書?”

柳味見郡主來了,不由得淡然一笑,道:“郡主放心,今天他們必會離開。”

“離開?你以為天要下雨,這些人就會離開?可他們離開之后,難保不會再有第二次!”

柳味頷首:“郡主所言甚是,不過他們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讀書人要的不就是個面子嘛,只是面子也是要自己爭取的,不是別人給的,等綠衣回來,郡主自會明白。”

突然提及綠衣,如意郡主這才發現綠衣並不在柳味身邊,于是剛才的怒意變成了好奇,可又不想被柳味看破,冷冷道:“綠衣那里去了?”

“本駙馬讓她去跟府外的書生說几句話。”

“胡鬧!”聽到柳味這話,如意郡主頓時著急起來:“古往今來,最難纏的就是書生,綠衣一個丫鬟,那里說得過他們。”

說完,如意郡主也不再搭理柳味,帶著小玉急匆匆向府外走去。

府外,几十名書生將郡主府的門口給堵了個水泄不通,他們不僅堵門,而且還嚷嚷,嚷嚷要柳味出來跟他們切磋,如果不出來,就是徒有虛名。

而就在這個時候,郡主府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眾人頓喜,可乃至看到出來的竟然是位丫鬟,頓時怒意更盛,各種因為顧及聖人顏面而沒有說的話此時全部說了出來。

綠衣見這些士子書生如此,不由得撇起了嘴,道:“你們這些人,妄自稱聖人門徒,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羞人不羞?”

“哼,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快讓那柳味出來,跟我們切磋切磋,他不出來,更難聽的話還有呢。”

綠衣冷冷一笑:“我家駙馬爺說了,想跟他切磋詩詞,也可以,首先,你們必須跟我們駙馬爺在一個檔次上才行,所以,你們必須有詩詞拿得出手,可以一出便驚動四座的,如果沒有,就趁早離開,我家駙馬爺可不想跟一群死皮賴臉的人切磋詩詞。”

綠衣這話,可是很盛氣凌人的,無論是誰聽得,心里都不會好受,更何況是這些一向自視甚高的士子書生?可綠衣這話說出之后,在場的那些書生雖是生氣,卻是咬牙說不出話來。

何以?

情況太簡單了,想跟柳味切磋,必須有拿得出手的詩詞才行,他們有嗎?

他們若是有拿得出手的詩詞,一出手便能驚艷四座,那又何須來跟柳味爭這些虛名?

一名書生咬咬牙,又搖了搖頭,最后嘆息一聲,離開了郡主府,其他人見有人走了,也不好再這里死賴著,最后也走了,這樣一走,郡主府很快空了下來。

如意郡主趕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那些士子書生離去的背影。

見那些書生走了,如意郡主很是好奇,連忙問道:“綠衣,你都跟他們說了什麼?”

綠衣將柳味教她的那些話說了一遍,如意郡主聽完,心中暗笑,這柳味,倒真是小看他了,几句話就將這事給解決了,不簡單啊!

兩人這邊剛聊完,柳味便從府內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把油紙傘,他好像早料到這些士子書生會離開似的。

如意郡主見柳味拿傘,似要離開,于是問道:“駙馬要去酒庄?”

柳味頷首:“已經好几天沒去看看了,不知道柳叔他們做的怎麼樣了,有好几家酒樓也該來進貨了,我去看看。”

對于這個,如意郡主並未多說,乃至柳味跨過了門欄,如意郡主這才欲言又止,想說一句早點回來,可最后又是硬咽了下去。

------------------------------------------

秋風更為蕭瑟,空中密云壓城,街上行人漸稀,只有几個不知愁的孩童瘋跑著嬉戲。

柳味來到柳家酒庄后,秋雨便飄了起來,並不是很大,可卻很冷,讓人忍不住想縮脖子。

柳全見柳味來了,連忙迎上來道:“少爺,您可有段日子沒來了,聽說一群讀書人把郡主府給圍了?”

柳味淡笑:“是啊,不過如今他們已經走了,最近的酒釀的怎樣?”

“還不錯,自從用了少爺的那個加熱除菌法,每壇酒几乎都是好的,而且銷路也不錯。”說到這里,柳全神色微微一凝,道:“不過少爺,那秦氏酒樓的老板秦姑娘已經好几天不曾來我們這里進酒了,是不是她又找了其他酒庄,我們對她秦氏酒樓可是給足了好處的,她們可不能……”

柳全的話並沒有說完,柳味突然制止了他:“你說秦云好几天沒來了?”

柳全不知道那句話說錯了,可還是連忙點頭:“是啊,她們秦氏酒樓生意好,基本上每隔几天都要來拉貨的,可這几天都沒來!”

柳味聽完,微微凝眉,而后一句話不說,撐開傘離開了柳家酒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6 PM

第24章 風雨亂

風雨急,且微涼。

柳味在雨中走的很快,因為他的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秦云跟自己關系密切,她一個女人在京城做生意,是絕對做不出過河拆橋事情的,而這几天她沒有來柳家酒庄進貨,一定是她出了事情,此時的柳味只希望她的事情不過是小事,亦或者有存貨。

雨狂,柳味來到秦氏酒樓的時候,他的衣衫已濕,以往賓客如云的秦氏酒樓此時卻關著門,柳味敲了几下,可是卻無一點反應。

柳味的心微微一沉,而后將雨傘折起,繞到秦氏酒樓后面,翻過后門進了秦氏酒樓的后院。

后院的木葉已見凋零,很多空酒壇堆積如山,雨聲擊打,發出叮咚聲響,后院的房屋開著,只是空無一人,柳味衝進去后,發現屋內很是凌亂,這里顯然發生過爭斗。

秦氏酒樓竟然發生過爭斗?

這怎麼可能?秦云一個賣酒的,誰會跟她過不去?

對于秦云,柳味了解的並不多,不知道她一個女人怎麼會在京城這種地方賣酒,也不知道她有什麼仇人,唯一知道的,就是潘惟德想輕薄她,被自己給救下了。

難道是潘惟德?

柳味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潘惟德身為駙馬,怎麼可能跟秦云過不去呢?就算他還在為那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懷,可他要找秦云麻煩應該早就找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就在柳味有些恍然若失的時候,柳味發現桌腳下有一腰間佩飾,那佩飾自己好像在那里見過,拾起來仔細看了一眼后,柳味雙眉頓時微凝。

那是潘惟德的佩飾。

看來抓走秦云的人的確是潘惟德,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就一點不忌憚嗎,竟然敢在這里行凶?

將佩飾收起之后,柳味連忙離開秦氏酒樓,急匆匆向柳家酒庄趕去。

大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一些,柳味來到柳家酒庄的時候並沒有驚動柳全,他進得自己在酒庄設的書房,打開床底下的匣子,拿出了一件雙節棍。

雙節棍是柳味讓工匠幫皇上打造盤龍棍時順便打造的,柳味並不會耍盤龍棍,不過前世曾經學過雙節棍,雖不是很厲害,可防身卻是一點問題沒有的,當然,他之所以想到要打造一件雙節棍,還是因為那天自己在酒庄差點被刺客行刺給刺激的。

如果當時他身上有一件雙節棍的話,他根本不用去躲酒壇,雙節棍出,立馬能將酒壇擊飛,至于那兩名刺客,也自然不用別人幫忙拿下。

將雙節棍別在腰間,柳味又匆忙悄然的離開了,不過他並沒有回府,而是去了昭慶公主府,既然已經知道抓走秦云的是潘惟德,那就只有去昭慶公主府去找潘惟德了。

不過,柳味並非笨蛋,自己這樣貿然去找他詢問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守株待兔,潘惟德不敢將秦云帶到公主府,那麼定然是藏到了其他地方的,而潘惟德既然將秦云藏起來,必定會露出痕跡,他只要守在昭慶公主府,然后跟蹤潘惟德便行了。

--------------------------------------------------

大雨瓢潑,昭慶公主府周圍寂靜非常,就在這個時候,府門大開,一輛馬車緩緩離開了昭慶公主府。

馬車在雨中行走的並不是很快,簾布被風吹的偶爾掀起,剛好能讓人看到潘惟德那張英俊的臉,以及偶爾露出的淺笑。

“公子,您說那柳味會上鉤嗎?”

趕馬車的人是劉大,此時他一邊趕馬車,一邊向潘惟德詢問。

潘惟德冷冷一笑:“那柳味既然去了秦氏酒樓,就必定能夠看到我留下的腰間佩飾,他是聰明人,知道逼問我不成,肯定是要尾隨我們的。”

劉大沉默片刻,才又繼續問道:“只是……只是那柳味有膽子跟著我們來嗎?”

“哼,柳味的膽子可大著呢,不然當初也不至于敢壞我好事了!”

之后,兩人再未多言,馬車走過几條街,最終離開了京城。

京城外向東有一賭坊,端午節那天被朝廷給端了,至今空置。

馬車在賭坊門前停了下來,潘惟德扶著劉大下了馬車,這時,一男子從里面小跑了出來:“何二見過公子。”

潘惟德微微頷首,一邊向賭坊里走,一邊問道:“那秦小娘子怎麼樣?”

“回公子話,倔的厲害,什麼也不吃,小的掰開嘴才給她硬灌了些湯水。”

“好,在柳味沒來之前,只要她不死就行。”

何二連連應著,可心里卻是老大不樂,要不是潘惟德要活的,那秦小娘子又力保貞潔,自己非得霸王硬上弓不可,現在的他,就想柳味趕緊來,然后解決了他,那小娘子就是尋死,自己也得在她身上發泄一番才行。

進得賭坊,何二從地窖中將秦云給拉了出來,此時的秦云被何二用繩索捆綁著,臉頰蒼白,而且更顯消瘦,讓人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想憐惜她。

只是此時的三人卻毫無憐惜之情,潘惟德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點頭:“不錯,一時半會還死不了,等柳味來了,她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此話剛說完,外面突然傳來陣陣腳步聲,接著一個讓人感覺冷到骨髓的聲音傳來:“等我來了,你們誰都得死。”

聲音落下,賭坊門口突然出現一人,那人渾身濕透,走的很慢,目光堅定,讓人看一眼便覺壓迫感十足。

潘惟德先是一驚,不過發現來人是柳味后,頓時哈哈笑道:“你果真是聰明人,去了一趟秦氏酒樓,發現本駙馬留下的線索了?”

柳味倒沒料到那線索是潘惟德留下的,而當他明白這點后,他才終于清楚,潘惟德一直想對付的,都不過是自己而已,那秦云反倒是因為自己而遭了罪的。

而當柳味想到這點,眼神中突然露出一股殺意來。

“我能知道潘駙馬為何對在下這般充滿恨意嗎?”柳舟在離潘惟德有五步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后抬起頭望著潘惟德,雨水順著臉頰流下,可他並沒有在意。

潘惟德如今勢眾,倒也不害怕,冷冷道:“很簡單,因為你讓本駙馬不爽,當初本駙馬不過是想玩玩這個女人罷了,你就出來阻擋,而后又在龍舟賽上幫助曹,讓那個笨蛋贏了本駙馬;”說到這里,潘惟德已是情緒激動,向前走了一步:“最近,你又是賣酒又是作詞的,讓本駙馬更是不爽,你知道本駙馬回到府里后公主怎麼說我?”

“她說我是廢物,她說我連你的一半都不如,本駙馬不甘心,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本駙馬一定要殺了你,你死了,本駙馬還是京城才俊。”

“所以你就綁架了秦云?”此時的柳味仍舊很冷靜,就好像對他來說,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感到驚慌。

“沒錯,這個女人也是本駙馬記恨的人,將你們兩人引到這里殺死,然后做成苦命鴛鴦自尋短見的假象,誰也懷疑不到本駙馬身上。”

潘惟德說完,也很快恢復了冷靜,他是那種喜怒不形與色的人,心理之陰暗,是柳味來到這里見過的最可怕的人。

也許,當別人在這里發現柳味和秦云屍体的時候,整個京城很快就會傳出柳味跟如意郡主不合,分房睡之類的言論了,到那時,如意郡主也必定隨之遭殃。

柳味眼中殺意更濃,他覺得一定是潘惟德在自己的房間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會想出苦命鴛鴦為情自盡這樣的橋段來。

自己跟如意郡主沒有同房,也許曹那樣的粗人看不出來,可潘惟德卻是有可能看出來的。

而當柳味明白這點之后,突然驚叫了一聲。

“我打……”

驚叫聲起,潘惟德一時沒反應過來,可等他明白那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便感覺自己的臉頰突然生疼,張開嘴想要慘叫,牙齒卻一顆顆的從嘴中噴了出來。

潘惟德身為潘美之子,也算得上是名門之后,身手還是有的,可被柳味這麼一擊之后,竟然只能躺在地上嗷嗷直叫,連半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旁邊的劉大跟何二兩人見柳味突然出手傷了他們家公子,頓時如惡狼般向柳味扑來,柳味嘴角冷冷一笑,手中雙節棍舞了一個棍花,劉大跟何二兩人還沒看清楚柳味出手,便各覺自己的腦袋突然疼了一下。

這一疼的感覺還未退去,柳味又是揮動手中雙節棍,只輕輕一絞,竟然將劉大給絞死了。

劉大舌頭吐著,眼珠子翻白,何二見柳味殺了人,頓時驚嚇的跌坐在地,雙腿抖著也要向外面爬,柳味雙目微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而后一腳向何二的脖子上踩了下去,就這樣活活的將何二給踩死了。

解決完劉大跟何二兩人,柳味這才轉身面向潘惟德,此時的潘惟德竟是忍著痛坐了起來,他一邊后退,一邊向柳味求饒:“柳……柳駙馬,饒命,饒命啊,我……我錯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7 PM

第25章 京城驚

外面風雨更急。

當潘惟德發現柳味根本沒有饒過自己意思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指著柳味:“我……我是駙馬,你敢殺我?只要你放過我,你殺了劉大跟何二的事情,我就幫你隱瞞過去。”

柳味冷冷一笑,然后一步一步向潘惟德走去。

“可惜了,當我走進這家賭坊的時候,就有了殺你之心,留你這樣的人在世上,本駙馬會覺得睡覺也不安心。”對此時的柳味來說,殺人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如果有人想要他死,他必定以牙還牙。

潘惟德雙瞳突然擴大了好几倍,此時的他很后悔,他怎麼就想到要殺了柳味呢,結果自己殺人不成,反而被柳味所殺。

一聲慘叫在賭坊響起后,四周很快恢復了寧靜。

此時的秦云眼睛睜的很大,嘴巴更是合不攏,那張艷麗的臉此時更有著說不出的蒼白。

柳味將雙節棍上的血跡洗干之后,這才又別在腰間,並且漫步走來幫秦云解開了身上的繩索。

秦云任由柳味來解自己身上的繩索,而她則一直望著柳味的臉,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著,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剛才輕易就殺了三人的人,竟然是眼前這個很溫柔的男子,他不是個商人嗎,不是個詞人嗎,怎麼還有這麼高的武藝?

他到底有多少本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幫秦云解開身上繩索后,柳味並未多問一句,好像對他來說,秦云是怎麼被潘惟德綁架到這里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秦云是安全的。

一手攬住秦云的腰后,柳味便要帶她離開賭坊,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秦云突然問道:“駙……駙馬,這几具屍体怎麼辦?”

柳味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屍体,冷冷道:“丟在這里吧,會有人來處理的。”

秦云以為柳味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又道:“你殺了人,要是被開封府的人調查出來,是要被殺頭的。”秦云說著,眉間微凝,清愁更盛。

“放心好了,想要本駙馬償命,那也要看開封府的人有這個本事查出凶手是誰才行!”說完,柳味再不等秦云反應,攬著她的腰離開了賭坊,而此時賭坊外,風雨急。

-----------------------------------------------------

大雨下了整夜,直到次日方停。

一夜秋雨,亂了郡主府僅剩的几株菊花,也零落了一樹木葉,讓人望此殘景,突然想起倦客天涯來。

當潘惟德駙馬被人殺死在城外賭坊的消息傳到如意郡主府的時候,如意郡主正在亭台望著這些殘景,消息來的突然,而且也驚奇,以至于如意郡主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久久都未能反應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望向旁邊的柳味:“潘駙馬死了?”

柳味表現平靜,然后微微頷首:“傳消息的人是這樣說的。”

如意郡主雙眉微凝:“這怎麼可能,什麼人會殺潘駙馬?”

對于如意郡主的這個問題,柳味並沒有回答,他很清楚,如意郡主雖然吃驚,可她並不會深究此事,此時的她,也不過是好奇和難以置信罷了,等時間慢慢,她自然會忘記這件事情。

如意郡主能慢慢忘記這件事情,可昭慶公主卻忘不掉。

開封府此時是亂了套的,無論是昭慶公主還是潘惟德的父親潘美,此時皆悲傷憤怒。

“晉王叔,凶手如此殘忍殺害潘駙馬,簡直毫無人道,請晉王叔盡快找出凶手,替潘駙馬報仇。”

“王爺,吾儿死的冤枉啊,還請王爺做主。”

晉王趙光義神色微凝,臉色蒼白,大宋開國十年,駙馬被人殺死在城外還是頭次,若不能破案,他們開封府將失去威信。

“請公主和韓國公放心,本王身為開封府尹,絕對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的。”

潘美和昭慶公主還想再說什麼,可晉王的身份比他們還要尊貴,他們根本不能像對其他官員那樣進行逼迫,最后只能再次失聲痛哭,以表達自己心中的悲傷。

潘美和昭慶公主在開封府鬧了一個時辰后,晉王才終于送走他們。

而就在他們兩人離開后,晉王神色頓時一變,對府衙衙役吩咐道:“來人,去調查命案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留下,再有,看看有沒有目擊證人。”

晉王這樣吩咐完,這才轉身對蘇另看道:“蘇先生對潘駙馬被殺一案怎麼看?”

蘇另看倒沒有晉王這麼緊張,所以在晉王問他話的時候,他還能淡然一笑:“王爺,那命案現場是什麼地方,您該不會是忘了吧?”

突然被蘇另看問及這個,晉王不由得一愣:“蘇先生的意思是,本王知道?”

蘇另看微微頷首:“命案現場是城外的一處地下賭坊,端午節時因為以龍舟賽為賭,被我們開封府給端了,后來經過調查發現,那是潘駙馬的產業,只不過王爺念及他的身份,只處罰了那几個賭坊的人,而將潘駙馬給放過了。”

聽到蘇另看這話,晉王不由得愕然,當時的確是有這事的,他們端城外賭坊,不過是想殺雞儆猴,以正朝廷法度,當時他也沒有料到那會是潘惟德的產業,這讓他對潘惟德很失望,可因為潘惟德的父親潘美是朝中大員,且是開國名將,潘惟德又是昭慶公主的駙馬,他几番思慮后,這才決定息事寧人。

“潘惟德死在自己的賭坊之內,可是有什麼玄機?”晉王望向蘇另看,滿是不解。

蘇另看微微搖頭:“玄機倒是沒有,不過仇人倒是可以找出來一個。”說到這里,蘇另看突然壓低了聲音,道:“王爺之前讓屬下調查城東呂家酒樓烈焰酒是怎麼來的,屬下已調查清楚,那些高純度酒皆是潘駙馬在自己城外庄園所釀,如此……”

蘇另看的話並沒有說完,不過意思已經清楚,晉王微驚,他怎麼也沒想到,那烈焰酒竟然是潘惟德所釀,如此一來,盜走了柳味釀酒秘方的豈不是潘惟德?

“潘惟德是柳味的仇人?”

蘇另看微微頷首:“正是!”

說完這話,蘇另看再不多言,晉王是個聰明人,很多事情他根本不必要說的清清楚楚的,再者,就算殺人凶手是柳味,晉王想保下柳味,那也是易如反掌的。

就在這個時候,沈探從停屍房走了來,晉王見他走來,問道:“屍体都驗完了?”

沈探頷首,道:“回王爺話,驗完了,其中兩名小廝,一人被勒死,另外一人被腳踩住脖子窒息而死,而潘駙馬,牙齒被打的脫落,致命傷則是腦門上的一擊。”

“可看出是什麼凶器所為?”

沈探微微猶豫了一下,道:“像……像是盤龍棍。”

“盤龍棍?”

聽到沈探這樣說,晉王和蘇另看兩人皆是一驚,盤龍棍乃當今聖上所創,盤龍棍法更是沒有傳過他人,那潘駙馬怎會死在盤龍棍下?

“可檢驗的仔細?”

“回王爺話,屬下檢驗的十分仔細,其中一名小廝被勒死,從他脖間痕跡來看,很像是盤龍棍中間的鐵鏈,而從潘駙馬臉頰和腦門上的傷痕來看,則是棍棒所為,如此,也只有盤龍棍這種兵器符合了。”

秋風微涼,開封府則是一陣沉默,晉王和蘇另看兩人皆未言語,如果凶器真是盤龍棍,那他們兩人剛才懷疑的對象八九是跑不了了。

七夕那天晚上,柳味進獻了盤龍棍給皇上,難辦他自己不留一個。

“以沈大人的眼光來看,凶手武藝如何?”

沈探肥胖的身子站在一旁,可此時卻保持的十分筆直,道:“高,潘惟德身為潘美之子,據聞手上功夫很是不錯,凶手能夠輕易將其殺死,只怕整個京城,是其對手的人都不多。”

聽到沈探這樣說,晉王微微松了一口氣,那柳味為商人子,以前也從來未曾聽聞他習過武,看他摸樣,雖然英俊,可並不魁梧,怎麼可能一連殺死三個人呢?再者,不久前柳味被人襲擊,他若武藝高强,怎麼可能還被人襲擊?

晉王這樣想的時候,蘇另看已將衛平給招了來。

“衛平,你曾經暗中跟蹤過柳味,你覺得他武藝如何?”蘇另看不像晉王,就算他沒聽說過柳味不曾習武,可有人隱藏的好,還是應該調查清楚的。

衛平仍舊是以前摸樣,一張臉几乎沒有任何表情,因此也難看到他在聽到蘇另看突然問及柳味時是什麼表情,他只微微搖頭:“很差,當時若非在下出手,那兩名刺客就得手了!”

衛平武藝高强,眼光也是極其獨到的,他既然說柳味武藝不行,那柳味就肯定是不善武的,蘇另看稍微點頭,心想那柳味果真不是凶手;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沈探欲言又止。

“沈大人,可是有什麼想說?”

“蘇先生,有件事情很奇怪,根據現場勘查,命案發生的時候,賭坊內曾經有女人的痕跡出現,而且女人似乎被捆著,因為在現場發現了一條繩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8 PM

第26章 懷陰謀

沈探的話,像一個引子,讓人頓時想到了很多方面。

蘇另看微微凝眉,而后搖搖頭,似乎還嘆了一口氣,晉王則心中暗想,此事不好辦。

發現潘惟德屍体的第二天,整個京城都在盛傳一件事情,潘惟德之所以被殺,是因為他貪圖美色,抓了一個女子在賭坊快活,結果被一路過賭坊的大俠碰到,然后來了場英雄救美。

事情傳開之后,各客棧酒樓茶館的那些人便都聊開了。

“據聞,賭坊有內女人痕跡,且那個女人被捆綁住了,大家試想,像潘惟德這樣被公主管的甚嚴的男人,是不是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嫁給公主就是不爽,我們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也難怪潘駙馬做出這種事情來。”

“……”

傳言傳開的時候,柳味還在柳家酒庄忙碌,他聽到這個傳言后只淡然一笑,這傳言可謂是真假參半,首先的確是英雄救美,只不過不是潘惟德貪圖美色。

而就在柳味這樣想的時候,曹從外面急匆匆的趕了來。

“柳兄,潘駙馬被殺,我等作為他的朋友,必須做些什麼才行。”

柳味倒沒想到曹這麼夠朋友,于是問道:“曹兄想怎麼做?”

“去公主府安慰公主啊!”

柳味淡笑:“這應該是如意郡主和興平郡主做的事情,我們兩個大男人去安慰什麼公主。”

曹愕然,道:“那……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以前做的什麼,現在就仍舊做什麼。”

柳味言語平淡,對潘惟德的死沒有傷心也沒有幸災樂禍,就好像那個人的死跟他一點關系沒有,曹則仍舊憤怒:“不行,那個凶手敢殺駙馬,我絕饒不了他。”

曹說完,怒氣衝衝的離開了,柳味聳聳肩,而后繼續忙自己的事情,最近他從几個外商手里購買了不少葡萄,准備釀葡萄酒,當初如意郡主說烈風酒不適合女子喝,所以他要釀造一些適合女子喝的。

在柳味看來,這個世上,女子也應該有享受美酒的權利的。

----------------------------------------------------

有關潘惟德被殺的調查,一連几天都沒有消息,潘美一開始還天天去開封府詢問情況,可是三天之后,他突然不去了。

晉王為此內心很是不安,如今整個京城的百姓都關注著這件命案,開封府若不能勘破,只怕對開封府的威望有損。

几番思索后,晉王終于開口道:“蘇先生,我們是否能將柳味尋來問一下?”

蘇另看對于晉王問出這個問題並不驚訝,畢竟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最有嫌疑的就是那個柳味,除了武藝高强解釋不通,只不過一個人平時看不出武藝高强來,可並不代表他不會武藝。

蘇另看神色很好,聽到晉王的問題后,淺笑問道:“王爺,如果那柳味真是凶手,您准備怎麼辦?”

“自然是……”晉王突然停了下來,最近他為此案十分傷神,以至于越來越急,可他還沒有到糊涂的地步,他很清楚蘇另看問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柳味在他看來,是個很聰明的人,這樣的人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人,他欣賞柳味是高過潘惟德的。

這樣的人,他自然不希望是凶手。

再者,一個駙馬殺了另外一個駙馬,其中只怕隱情重重,傳出去必定是皇家丑聞,就算是為皇家名聲計,晉王也是不希望柳味是凶手的。

既然自己欣賞柳味,不希望他是凶手,就算他是凶手,自己又不可能將此事公告天下,那他又何必將柳味找來詢問呢?

“以蘇先生來看,此事該怎麼辦?”

蘇另看淡然一笑:“京城外有匪寇搶劫民女,潘駙馬英勇救人,不幸遇難。”

蘇另看的觀點跟民間的傳聞大不相同,這自然是為了顧及皇家顏面,而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讓潘美罷休,這對晉王來說,是最好的局面了。

晉王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如此,此事就拜托蘇先生了。”

蘇另看頷首,此事對他來說並不困難,派人去城外抓個匪徒,然后讓他認罪畫押就行了,雖然此事做的不夠光明正大,可這個世上,又有几件事情是光明正大的呢?

想要成功,就必須有手段才行,而手段是明是暗,又有什麼關系呢?話語權是掌握在成功者手中的。

就在晉王和蘇另看兩人在開封府商談此事的時候,韓國公府,潘美正在詢問一名家奴。

“你說的可是真的?”

“回老爺話,句句是真的,少爺城外的產業中,的確有一處在釀造高純度的酒。”

聽完這話,潘美雙目几乎充血,這几天開封府一直沒有動靜,他心中很是煩躁,于是便命府里下人去自己儿子在城外的產業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線索來。

沒有想到,竟然在自己儿子的地盤找到了釀造高純度酒的設備。

潘美在朝中很有威望,消息也極其靈通,最近几個月京城與酒有關的事情他也知道,如今發現烈焰酒是自己儿子所釀,那麼自己儿子的仇人是誰,也就一目了然了吧。

桌子上的茶杯被潘美一揮手摔在了地上,家奴立在一旁不敢言語,潘美雙手緊握,咬著嘴唇,此恨難言。

此時的潘美恨極了柳味,可是他卻不能因這個去質問柳味,這樣做,豈不是言明自己的儿子平行有問題?如此一來,民間的那些傳言豈不是更是有依有據?

他不會放過柳味,可也絕對不會用這個理由去扳倒柳味。

--------------------------------------------------------

兩天后,開封府抓住了殺死潘惟德的凶手。

凶手是城外頗為有名的一位劫匪,抓他讓開封府可費了好大勁。

據凶手言稱,自己抓了一女子在賭坊yin樂,結果被潘惟德撞見,于是自己一不做二不休,將潘惟德以及他的那兩名跟班給殺死了。

當晉王將此消息通知潘美和公主的時候,他們兩人皆沒有提出異議,此時的潘美不僅沒有提出異議,還多番感謝晉王幫他們找出凶手。

只是在潘美離開開封府的時候,卻是神色猛變,咬牙切齒,恨不能將柳味千刀万剮。

潘美很清楚那個劫匪不會是殺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可是他並沒有在那個劫匪身上浪費時間,他很清楚晉王的手段,如果晉王能夠讓一個劫匪承認自己是凶手,那必定是拿捏住了那個凶手的七寸的,如此,其他人無論怎麼用力,都不可能改變事實。

潘美在明白這點之后,對于晉王也不由得生出一絲恨意來,為什麼?

他不明白,為什麼晉王要找一個劫匪來冒充殺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呢,他是在袒護柳味,還是因為找不到凶手這才找的人頂替?

回到府上的潘美心中很不快,為此又是大發雷霆。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父親為大哥之死如此憤怒,太不值得,泄憤的方法很多,最有效的是殺了殺死大哥的凶手。”

聲音冷靜,不卑不亢,就算潘美處于憤怒中,此人也似乎不帶一絲懼意。

本來憤怒的潘美聽到此話,抬頭一看,見是自己的養子潘惟吉,眉頭微凝,不過很快又道:“惟吉可是有什麼辦法?”

潘惟吉乃后周紀王,原名叫柴熙,趙匡胤黃袍加身,后周滅,柴熙因為年幼,被潘美收做了養子,如今雖才不過十七八年齡,可心智已是十分成熟,在潘美眾多儿子當中,竟是出類拔萃的存在,而正因為這個,潘美對他平時並不怎麼喜歡。

自己的親生儿子反而不如養子,無論是誰都不會高興吧?

可此時潘美卻又必須依賴自己的這個養子。

“以父親調查的消息來看,凶手是那個柳味無疑,不過在京城殺柳味,似乎不太可能,最好的辦法,是將柳味弄出京城去,離開了京城,他就是失去了翅膀的小鳥,父親想怎麼殺他,就怎麼殺他。”

聽得此話,潘美心頭微喜,可很快又凝緊雙眉,道:“要他離開京城,談何容易。”

潘惟吉淡然一笑:“若是要他自己離開京城,自然不容易了,可父親大人若是在皇上面前說几句,那此事就不難了。”

潘美微微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聖上命父親討伐南漢,以目前的准備來看,已經差不多了,只要父親向皇上提出要柳味隨軍出征,那麼柳味豈不就離開了京城?沿途各種廝殺,父親到時只要找個借口說柳味被亂軍所殺就行了,戰場上刀劍無眼,誰還能說是父親的不是?”

潘惟吉說完,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潘美著豁然開朗,道:“惟吉吾儿言之有理,為父這就進宮面見聖上,要那柳味隨軍出征,這仇,為父是一定要報的。”

潘美說完,微整衣衫,而后快步出府,向皇宮趕去,潘惟吉望著潘美離去的背影,嘴角忽而露出一絲冷笑。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9 PM

第27章 危機

時已黃昏,離中秋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因此景色更顯蕭瑟,就連皇宮,也莫不如是。

潘美進得皇宮,見到皇上之后,便提起了征討南漢的事情。

趙匡胤聽完潘美的話,便開口問道:“糧草准備的怎麼樣?”

“宋開國十年,已然休養生息,糧草的准備上,不成問題。”

趙匡胤很滿意,又道:“以潘愛卿來看,一個月后是否能夠出征?”

“以微臣看來,只要軍隊整合完畢,即可出征,一個月足夠了。”說到這里,潘美突然猶豫了一下,道:“軍隊整合並不需多長時間,這點微臣並不擔心,但微臣擔心糧草運送方面出現問題,為此希望聖上派一信得過的人來擔當運糧官。”

趙匡胤聽完,微微頷首,他也是長年征戰的,知道糧草對軍隊的重要性,如果派的人不能夠信任,是很容易因為這一小小問題而影響全局的。

“以潘愛卿來看,派何人擔任此職最為合適呢?”

潘美微愣,道:“請皇上聖裁。”

趙匡胤微微一笑:“這里只你我君臣二人,你但說無妨,如果愛卿言之有理,朕又豈有拒絕之理?”

潘美見此,便不再推辭,于是列舉了几位朝中臣子,外加几個駙馬。

趙匡胤聽完,對這些人逐個點評。

“曹乃魯國公曹彬之子,古語有云虎父無犬子,命他隨軍出征並無不可,以他的年齡,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只是在朕的印象當中,此人毫無城府可言,運糧官有些不合適,派他做個先鋒吧,潘愛卿可多提攜一下,興許日后又是我大宋一代良將。”

“至于柳味嘛,他不過是一商人,而且看他身板略顯單薄,隨軍出征,怕是不妥。”趙匡胤說著,望了一眼潘美,嘴角帶著三分笑意,心中卻暗想這潘美今日為何突然為一運糧官來找自己商議,這種事情,潘美作為一名將軍,應該能夠自行安排才是?

這樣想的時候,趙匡胤又突然想起柳味來,這個柳味將柳家酒庄三成的利潤給朝廷用來已被軍需,自己若是再將他放到戰場上,就太不厚道了。

趙匡胤很清楚戰場是個什麼情況,上了戰場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趙匡胤自己親有体驗,自然不會讓柳味冒險。

潘美見皇上不同意柳味上戰場,卻也不急,他能夠從一寂寂無聞的小兵混到現在的韓國公,沒有一點本事是不可能的,他早料到皇上要靠柳味來掙錢,不會讓柳味擔此任務,但自己也絕不會罷休。

“其實以微臣看來,這柳駙馬擔任運糧官是最合適不過的,首先,柳駙馬值得信任,再者南漢密探是因為他發現的,他絕對不會生出反叛之心;最后,柳駙馬是個生意奇才,對于這種后勤工作,想來必能十分勝任,微臣知道皇上擔心柳駙馬安危,只不過在后面運個糧食,應該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

說到這里,潘美淡然一笑:“微臣是認為柳駙馬很合適的。”

趙匡胤望著潘美,心中的疑惑更盛了,而他也看得出來,想要這個潘美心甘情願去討伐南漢,就必須將柳味安排到運糧官這個位子上。

“潘愛卿所言,不無道理,既然如此,朕就下旨讓柳駙馬擔任運糧官一職。”

潘美見此,卻也並沒有欣喜,仍舊向往常那樣,又談了一些其他的,這才起身離開皇宮。

-------------------------------------------------------------------

皇上的詔書第二天就下發了,任命曹為先鋒,柳味為運糧官。隨之而來的,還有朝廷對南漢發兵的時間,九月初。

當這個詔書下發之后,潘美很得意,晉王和蘇另看則微微一愣,大宋開國十年,打仗的次數不少,可從來沒有讓駙馬當運糧官的。

晉王看了一眼蘇另看,道:“蘇先生覺得此事是不是很怪?”

蘇另看淡淡一笑:“王爺,只怕我們都小看那韓國公了。”

“哦?蘇先生何出此言?”

“據探子來報,昨天傍晚韓國公潘美進了一趟皇宮,出來的時候春風得意,以屬下推斷,讓兩位駙馬上戰場,必定是韓國公所為,而韓國公為何會突然讓這兩位駙馬上戰場呢?”

蘇另看言盡于此,晉王已是明白,而明白之后頗是驚愕:“潘美懷疑殺死自己儿子的凶手是柳味,因此才要柳味離開京城?”

“只怕柳味的處境危險了。”

晉王微微凝眉,深思許久后,道:“本王進宮,要皇兄收回成命。”

晉王正要起身,蘇另看突然制止道:“王爺,不可,此乃皇上親口下令,要他更改並非易事,以屬下來看,這對柳味來說是危機,倒也是機遇,看他如何把握了,我們何不靜觀其變,看看這柳味是不是真如我們想的那般聰明呢?”

“可万一?”

“如果柳味連這麼小的危機都不能渡過,倒也不值得王爺為他憂心,而且就算他再是不濟,討伐南漢前一天王爺去見皇上,也是不晚,這個時候去,對王爺來說也是不妥的。”

聽到蘇另看這話,晉王猛然驚醒,那潘美進宮見皇上的事情,只皇宮中的人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去找皇上,豈不是無端讓皇上猜疑?

“蘇先生言之有理!”

------------------------------------------

詔書下達到如意郡主府的時候是這天的正午之前,柳味接到詔書之后,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一個商人外加駙馬,怎麼突然就成了攻伐南漢的運糧官了?

大宋對南漢用兵自己並不奇怪,只是自己突然如此無端的被任派,就太奇怪了。

柳味接詔書的時候,眉頭微微一凝,他不認為這是皇上趙匡胤的一時頭腦發熱。

送詔書的太監正要離開,被柳味給留了下來,柳味命人將自己新釀的曇香酒喝烈風酒各拿出了几壇,命人給送詔書的太監送上車,然后笑問道:“皇上怎會突然任命本駙馬為運糧官的?”

送詔書的太監常被人稱為喜公公,只見喜公公一雙蘭花指微微一掐,淡笑道:“駙馬爺不知道吧,昨天傍晚韓國公進宮給請的,駙馬爺若是能立軍功,以后可是前途無量的。”

聽到是潘美在皇上面前請的旨,柳味心頭猛然一沉,暗罵潘美你個老匹夫。

送走喜公公后,柳味臉色頓時微變,他很清楚,潘美不可能突然無緣無故就去皇上跟前請命讓自己去當運糧官的,定然是他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這麼做。

柳味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那潘美可能知道潘惟德是自己殺的了,只是他知道自己殺了人怎麼沒有來質問自己呢?為何突然請旨要自己當這個運糧官?

猛然間,柳味驚呼出聲來,他在郡主府來回走著,臉上神色越發的緊急,他終于明白潘美想怎麼做了,只是他怎麼會想到用這種辦法除去自己?

就在柳味這樣在府里來回走的時候,如意郡主帶著小玉從內院走了出來,見柳舟神色慌張,有些好奇的問道:“聽綠衣說皇上派人傳了旨,是怎樣的人,讓駙馬如此失了方寸?”

被如意郡主這麼一說,柳味才發現自己剛才的確表現的不夠冷靜,不過很快他便恢復如常,淡笑道:“皇上下旨要我去擔當討伐南漢的運糧官,本駙馬從來沒打過仗,因此有些著急罷了。”

如意郡主聽完柳味話后,不由得一驚:“攻伐南漢的運糧官?大宋要對南漢用兵了?”

如意郡主並不知道南漢奸細的事情,因此突然聽聞朝廷對南漢用兵,一時驚訝也是正常,柳味微微頷首,道:“沒錯,看這詔書上所說,大概一個月后就會動身出發吧。”

如意郡主回過味來,有些不解的問道:“皇上怎麼會突然讓你去當運糧官的?”說到這里,如意郡主臉色微微一變,她是從小經歷過戰亂的,知道戰爭會帶來什麼,因此也很快意識到如果柳味去上戰場,會發生什麼事情。

“駙馬剛才很是著急,可是不願去?”如意郡主並不想柳味去戰場,只是她又很清楚,男儿何不帶吳鉤這個道理,如果柳味真的想去戰爭建功立業,她也不反對。

“如果駙馬不願意去,本郡主自當進宮求皇上,雖然本郡主勢微,但這點人情面還是能求下來的。”如意郡主說的淡然,但無論是誰都很清楚,如果如意郡主真的去求皇上了,少不得是一番痛哭流涕。

柳味淡笑,他有英雄夢,只是這次的戰場,他絕對不能去,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條,只不過就算自己不去當這個運糧官,他也絕不能讓郡主去哭泣著求皇上留下柳家一點血脈,這樣做太掉分了。

他不去當這個運糧官,自然要用自己的辦法來拒絕,而他相信這件事情絕對難不倒他,只不過需要時機而已。

離大軍出發還有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就在柳味這樣想的時候,一名府里的下人急匆匆跑來,道:“駙馬,郡主,曹曹駙馬來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19 PM

第28章 消息

曹來了,不僅來了,而且還來的興高采烈,來的別具一格。

當柳味和如意郡主看到曹摸樣的時候,不由得驚愕、發愣,因為曹竟然是身披盔甲來的,手里更拿著一柄與人几乎齊高斧頭。

曹走來,嘿嘿笑道:“柳兄,皇上命你我二人跟隨韓國公去攻打南漢,看來我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我是先鋒耶!”

柳味淡笑:“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如此就恭喜曹兄了,只是可惜在下武藝不精,只能當個運糧官。”

“運糧官也不錯,糧草很重要的。”曹對于柳味的話根本沒有細想,反正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柳味早已習慣,也未見怪,只是有點好奇的問道:“曹兄穿一身盔甲前來,就是為了告知我這件事情?”

曹搖頭:“當然不是,秦康惠王聽說你我兩人要去攻伐南漢,很是高興,因此請我們去醉仙居吃飯喝酒。”

“你我兩人去打仗,秦康惠王怎會高興?”柳舟耐著性子,跟曹說道。

曹一愣,不過很快笑道:“這還不簡單嘛,王爺跟我們是朋友,我們去打仗那是建功立業的,他自然替我們感到高興,走吧,還有前禮部尚書竇儀的次子竇浩和當朝宰相趙普的次子趙承煦,他們也都在,我們几個朋友,馬上就要離別了,是該聚聚。”

說著,曹望了一眼如意郡主:“郡主殿下應該沒意見吧?”

如意郡主雖沒跟柳味圓房,可在大家面前,那表現的可是極其賢惠,被曹這麼一問,淡然笑道:“駙馬理應跟你們聚聚,本郡主怎會有意見?”

“如此甚好。”說著,曹一拉柳味,便向郡主府外走去。

時已仲秋,街上雖顯蕭瑟,可好在溫度並不是很低,所以街頭行人不少,當那些百姓看到曹穿著盔甲在街上快步行走的時候,立馬好奇議論起來。

對此,曹很是得意,柳味被他拉著,也有些無奈,好在朝廷要對南漢用兵已不是什麼秘密,他也不用警告曹低調些。

醉仙居是京城最大的客棧,這里的飯菜很貴,一般只有富家子弟才會來這里吃飯,而這里賣的曇香酒,也比其他地方要貴,但就算如此,這里每天仍舊賓客如云。

兩人來到醉仙居的時候,秦康惠王趙德芳和竇浩、趙承煦三人已經在了,端午節那天他們敗給了曹,心中本不是滋味,后來得知是柳味從中調教,對柳味不由得好奇起來,后來發現柳味釀酒做生意很有一套,也就慢慢生了結交之意。

只不過以前一直沒有機會,這次秦康惠王聽聞曹和柳味要去攻伐南漢,這才想起以為他們恭賀來結交,大家雖是貴公子哥,但好在皆光明磊落,很多事情倒也並不在意。

大家坐下之后,酒過三巡,往日種種,立馬煙消云散。

酒罷,趙承煦道:“如今朝廷要對南漢用兵,那個男儿不像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只是我們就沒有曹兄和柳兄命好,被皇上親自任命,只要建了軍功,日后必定在朝堂上青云直上。”

聽到趙承煦這話,曹更是得意,柳味則淡淡笑道:“趙公子說這話就不對了,令尊乃當今宰相,你要平步青云,又何須軍功?”說到這里,柳味又轉向趙德芳道:“惠王爺身為皇子,自然更不用為此擔心了。”

趙德芳淡然一笑,道:“話雖是這麼說,只不過男儿志在四方,當殺敵報國。”

大家這樣對殺敵報國的話題進行了一番討論后,竇浩突然將話題扯到了南漢探子身上。

“不知柳兄是否知曉,朝廷之所以突然對南漢用兵,皆是因為那香千里酒庄的老板霍成,誰能料到,他竟然是南漢探子,說起來,這還都是柳兄功勞呢。”

柳味苦笑了一下:“可惜,本駙馬也差點死在那兩名刺客的手里。”

“…………”

“…………”

几人這邊談笑風聲的時候,醉仙居一客人忽而微微凝眉,接著起身離開了醉仙居。

------------------------------------------------------

京城某處,南漢女巫宗的兩名使者向風和陳威兩人低眉順耳,滿臉羞色,除此之外,還有三分緊張三分驚恐。

而在他們面前的人,則是一個女子,一個冷艷女子。

“蠢貨,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開封府隱瞞這麼久,如今宋軍已然准備妥當,先機已失,這些皆因為你們兩人審查不明之故,宗主若是怪罪下來,你們兩人的腦袋就別想要了。”

向左使和陳右使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而后突然跪了下來:“請少宗主饒命,我們……我們也是被開封府的那幫人給騙了,我們打聽到,霍成被抓之后,當天晚上便自盡在了大牢之中,我們以為宋朝不可能知道霍成身份的……”

冷艷女子微微凝眉:“如今再說這些也是無用,向左使,你立馬修書一封向宗主稟明這里的事情,讓南漢早做迎敵之策,本宗主跟陳右使在此斷后,爭取破壞大宋侵襲南漢之事。”

向左使和陳右使兩人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冷艷少女,而后連忙答道:“是,請少宗主放心,我們定不辱命。”

開封府。

晉王最近一直都在關注柳味,可是卻發現柳味好像什麼都沒有意識到,每天不是去柳家酒庄釀制新酒,就是跟朋友喝酒,再不就是在郡主府待著,這讓晉王對柳味不由得懷疑起來,難道他真的一點危險都沒有發覺嗎?

秋風漸蕭瑟,開封府內的木葉已漸泛黃,也已慢慢凋零。

蘇另看看著眼前景色,忍不住吟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晉王聽得蘇另看吟出唐朝劉禹錫的秋詞,淡笑道:“蘇先生對秋景很是喜歡?”

蘇另看笑了笑,在晉王對面坐下:“屬下對秋景談不上喜歡,只是不喜歡悲秋罷了,秋景也有秋景的好,這落葉,這蕭瑟,也滿是詩意的,為何要悲秋呢?”

“不喜歡悲秋,那對秋景還是有些喜歡的。”晉王淡笑,而后突然問道:“如今朝廷要派兵攻打南漢的事情已經傳開,可離發兵還有月余,只怕南漢那邊,會早有准備啊!”

“此事皆由韓國公進宮而起,不過以屬下來看,這麼早將消息散播出來,皇上不可能沒有意識到王爺剛才提到的問題,可皇上還是散播了出來,只怕皇上另有運謀。”

晉王微微一愣,眉頭緊鎖間,問道:“以先生來看,皇上的運謀是?”

蘇另看微微猶豫了一下,道:“如今整個京城都在盛傳,一個月后會對南漢用兵,兵書有云,兵不厭詐,屬下覺得往后推遲不太可能,所以唯一的可能是皇上准備提前發兵,攻打南漢。”

“提前發兵?”晉王眉角微跳,似有所悟,而后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各種后勤工作已經沒有什麼問題,所需不過是調集兵馬而已,但這用不了多長時間,以蘇先生來看,皇上會讓潘美何時出兵?”

蘇另看微微一笑,道:“再過几天便是中秋佳節,只怕會是中秋之后,這個時候出兵,誰又能夠想到?等南漢的人反應過來,我們的兵馬已如同天兵降臨了。”

晉王沉思片刻:“只是本王覺得,這消息傳播的還是太早了些。”

“無妨,南漢的國主劉是個昏庸的主,只怕我們就算兵馬到了,他還不一定能反應過來呢,皇上下的這盤棋,還是很妙的。”

--------------------------------------

皇宮,趙匡胤往向對面男子淡然一笑,道:“自從朝廷准備對南漢用兵后,則平便先提出秘而不發,而后再故布迷陣,讓南漢不明所以,有些事情連征伐南漢的將軍韓國公都瞞著,如今離出征的日子越來越近,則平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對面男子四十多歲,身材略顯纖瘦,正是當今大宋朝的宰相趙普,趙普字則平,皇上趙匡胤與其親如兄弟,因此常以字喚之。

趙普神色微凝,道:“南漢這些年來課稅很重,百姓苦不堪言,只要皇上施以仁政,命韓國公攻入南漢后不擾民,不屠殺,滅南漢必成矣。”

說到這里,趙普突然有些驚疑似的問道:“聽聞皇上讓兩位駙馬隨韓國公上戰場殺敵?”

趙匡胤微微頷首:“是曹和柳舟,他們兩人年紀也不小了,讓他們建立些軍功,回來后也好給他們在朝中安排個事做。”

趙普神色微凝,道:“皇上怎會突然想起讓他們二人隨軍的?曹乃曹彬戰將之子,他去戰場合情合理,只是那柳味一商人子,讓他去戰場,這不是去送死嗎?”

趙匡胤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韓國公潘美非要柳味去,他也不好因為柳味壞了大事,于是笑道:“正因為他是商人子,才更要建立些軍功嘛,不然不好安排,至于危險嘛,這倒不必擔心,他只負責糧草的押運。”

聽趙匡胤這樣說,趙普微微頷首,可心中卻仍是不解。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20 PM

第29章 葡萄美酒

在各種猜測中,中秋節終于到了。

這几日,朝廷兵馬調動頻繁,柳味雖對此並不感興趣,可也多少注意了一下,而當他注意到這點之后,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離討伐南漢還有半月時間,怎麼最近朝廷兵馬調動如此頻繁?

柳味隱隱間有一種猜測,可能要有大事發生,不過他並無心去深思,因為他現在很忙,雖然他並不想跟隨韓國公去討伐南漢,可在他沒有找到合適理由拒絕之前,他還是要負責一些糧草貯備工作的,除此之外,還需要去聽一些老將的經驗之談,這些都是皇上吩咐下來的,他不能不去。

而除了這些事情,柳家酒庄也離不開柳味。

之前買的葡萄柳味都已釀制,葡萄酒這几天便可開壇,因為是第一次釀,柳味不招呼著是不行的。

八月十五。

這天一早,柳味便去了柳家酒庄,雖然晚上皇宮有宴席,可這並不影響他來柳家酒庄,而他也必須來,因為今天是葡萄酒開壇的日子。

這日,陽光靜好,酒庄的很多人都圍在了酒窖外,他們的好奇心比以前曇香酒、烈風酒釀制的時候還要好奇,雖然葡萄酒對他們來說是已經聽說過的。

而正因為聽說過,他們才更好奇,更想看看這唐朝王翰所云的葡萄美酒到底是怎樣的酒,換言之,是王翰的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詩句,給予了這種酒一種無法言明的魅力。

十壇酒被人陸陸續續的搬了出來,在柳全的一聲令下全部打開了,酒壇打開,大家並未聞到酒香,而是聞到了一種略帶點甜的味道。

那味道很特別,讓人聞到之后,想一嘗為快。

桌子上擺著几十只碗,在柳全的命令下,几個將酒壇里的酒全部倒進了碗里,酒入碗成紅色,紅的像血,而此時,卻又突然傳來淡淡酒香。

柳味望著酒庄的那些人,淡笑道:“大家也忙碌很久了,今天是中秋節,理應與家人團聚,大家飲完此酒領完工錢,每人拿一壇回去孝敬老人,明天再來做工。”

眾人聽聞喝完酒后可以回家跟家人團聚,又有工錢可拿,頓時激動不已,于是紛紛前來端酒,一飲而盡,酒飲盡,大家但覺酒味不是很濃,可又有一種無法言明的感覺。

柳味見這些人如此飲酒,心中暗笑,葡萄酒可不是這樣喝的,不過他也並未說出,對他來說,葡萄酒只有會喝的人才能喝出味道來。

工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柳家酒庄慢慢安靜了下來,柳全邊收拾碗邊笑道:“少爺,這葡萄酒的味道怪怪的,沒有曇香酒好喝,只不知少爺准備將這酒賣個什麼價?”

柳味正在品酒,聽到柳全這樣說,淡然笑道:“這酒柳叔可要每天喝點,對身体有好處的,至于價錢嘛,九百九十九文錢每升。”

“什麼?”正在收拾碗的柳全突然停了下來,就好像他剛才聽錯了似的。

“少爺,你剛才說九百九十九文錢每升?這可快一貫錢了,太貴了,太貴了吧。”

“這酒值這個價,古往今來,物以稀為貴,葡萄美酒也只西域那邊有,大宋境內只此一家,就是價格再高一倍,我覺得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另有打算,先賣九百九十九文吧。”

柳味說這些的時候,柳全一張臉已經苦了起來,剛才送給酒庄伙計有几十壇,每壇至少有兩升,這要算下來,一下子就出去上百貫錢啊,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柳叔,找輛馬車,將這葡萄酒再裝五十壇上去!”

“啊……”

----------------------------------------------

今夜的京城,注定是熱鬧的。

傍晚十分,京城街頭人來人往,比之七夕節那天晚上,更是熱鬧非凡。

還未入夜,京城各處已燃起了花燈,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

柳味跟如意郡主坐著馬車向皇宮趕去,在他們后面,小玉和綠衣則載著五十壇葡萄酒緊跟。

“綠衣姐,這駙馬可真是大方,五十壇葡萄酒,可值五十貫錢的,就這樣拿給給那些人喝,真不知駙馬怎麼想的。”

“小玉,駙馬做事,自有他的打算,我們只要照做便是。”綠衣跟在柳味身旁日久,對柳味已是崇拜至極,因此並未對柳味所做的事情提出懷疑。

小玉聽綠衣這樣說,頓時笑道:“綠衣姐現在倒挺護駙馬爺嘛……”

“小玉,不可胡說,我只是認同駙馬爺的做法罷了!”

兩個丫鬟的談話柳味和如意郡主都聽不到,他們兩人坐在馬車上,時而向外觀望,時而聊一兩句。

“真沒想到,駙馬竟然能釀造出唐朝王翰詩中所云的葡萄酒,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几人回。這等豪壯的詩詞,恐怕也只有這如血的葡萄酒才能與之相配。”

說到這里,如意郡主突然想到柳味很快也要去出征了,他會不會就像詩中所描繪的那樣,古來征戰几人回呢?

希望不會吧,如意郡主眉角微凝,心中竟不由得沉了一下。

倒是柳味,此時卻淺笑道:“詩是豪裝的,酒卻少些剛烈,婦人飲之亦可,郡主以后每天可飲半杯,對身体好的。”

如意郡主聽柳味這樣說,心中稍安,于是再不多提這方面的事情,如此一直到皇宮門前。

皇宮今夜很熱鬧,今天晚上不像七夕那晚是家宴,今天是皇上大宴群臣之日,朝中但凡三品以上官員,皆要參加。

所以來到宮門前的時候,皇宮外已站了不少人,一些大臣相互攀談著,一些則像是等人,另外一些則相攜進了皇宮。

柳味在宮門前停下,將那些葡萄酒交給了宮中侍衛,而后跟如意郡主直接去了御花園。

今夜的月色很好,月色清輝,望來像夢,一個美夢。

朝中大臣,皇親國戚紛紛到齊,在皇上趙匡胤跟孝明皇后到來之后,宴席隨即開始。

大家坐下之后,趙匡胤的興致很高,望著群臣道:“今夜諸位大臣有口福了,因為今夜朕要請大家喝葡萄酒。”

眾人聽得這話,頓時嘩然。

“聖上說的,可是唐朝王翰詩中所云的葡萄美酒夜光杯中的葡萄酒?”

“正是!”

眾臣又是一驚,晉王則適時起身道:“聽聞這葡萄酒乃西域特產,自唐以后,中原少與西域來往,因此中原之地已多年不見葡萄酒,皇兄有此葡萄酒,我等當真是有口福了。”

眾人這番驚訝完后,趙匡胤隨即命人將五十壇葡萄酒全部抱了出來,當大家看到有這麼多葡萄酒,頓時又是一驚,本來以為能喝已是不錯,一下子有這麼多,看來能喝個過癮啊。

酒倒入碗中,呈紅色,望之讓人欲飲,趙匡胤端起一碗,道:“請共飲。”

眾臣起身,而后淺淺飲了一口,淺飲但覺味淡,可很快這味道又四散開來,酸酸甜甜的,令人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一碗酒盡,眾臣皆是驚嘆,言此酒果真凡品,非中原黃酒可比。

此次宴席,女眷不少,她們也皆喝了一碗,喝完之后,覺得這酒比之平日所飲黃酒要淡許多,可于她們婦人來喝,卻正好不過。

這番飲完,晉王已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站起來問道:“不知皇兄從何處得來的葡萄美酒?”

趙匡胤哈哈大笑:“此乃我大宋駙馬所釀也!”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將目光投向柳味,在整個大宋,釀酒的駙馬有几個,只有柳味嘛。

被這許多目光注視,柳味仍舊顯得很鎮定,只是在這些目光當中,他卻隱隱感覺到一股怨恨的眼神。

潘美緊咬嘴唇,恨不能將剛才飲的酒全部吐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身旁男子悄聲道:“父親,此葡萄酒乃西域特產,西域與我中原之間隔了遼國北漢,如今早已不通商,柳味釀出此酒,當真是奇怪至極的。”

身旁男子只微微提示了一點,潘美頓時明白過來:“惟吉言之有理,看父親如何拆穿這小子的真面目。”說著,潘美便要站出來指證柳味有可能跟他國勾結一事,可這個時候,潘惟吉立馬攔道:“不可,父親之前才在皇上面前保舉了他,如今如何能拆他的台,此事還是交給其他人來做吧。”

潘惟吉此言說完,潘美連連點頭,剛才只顧恨柳味了,竟然連之前的事情都給忘了,如今明白過來,倒也不晚,潘美在朝中經營多年,几個關系不錯的人還是有的,只要他稍微暗示,他們必能明白。

柳味被眾人看著,不得已站出來道:“此酒名乃葡萄所釀,只不過卻也有多種不同味道,以后柳家酒庄會繼續釀造,而此酒與烈風酒類似,放的年份越久,越是醇香……”

就在柳味這般說著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來:“柳駙馬能釀制葡萄酒,當真是非同一般的,只是據本官所知,葡萄酒乃西域特征,可柳駙馬好像並沒有去過西域!”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0 10:20 PM

第30章 驚聞

一語激起千層浪。

當這句話出來之后,所有人皆是產生了疑惑,就連趙匡胤,也不由得微微凝眉,他身為皇上,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有人私通外敵。

柳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由得微微一驚心頭一沉,他只顧釀酒了,竟然把這個給忘了,因為西北邊有北漢和遼國,大宋百姓早已經不跟西域那邊的人進行貿易往來了,自己突然釀造出葡萄酒來,當真容易被人誤會。

當然,被人誤會倒好解決,可若是被人借機陷害,那就慘了。

柳味很快恢復鎮定,然后向說話之人望去,只見那人年紀已經很大,卻又隱隱又一股書生氣,正是柳味和曹之前想見而被拒之門外的陶谷。

陶谷被皇上冷落,于此事有求于潘美,這個時候幫潘美說出這樣一番話,倒也不足奇,再者,在陶谷看來,他不過是問出了一個大家都想知道的疑問罷了。

對于陶谷的詢問,柳味淡然一笑道:“柳家酒庄世代釀酒,對于很多酒的釀制都有記載,唐朝時西域與中原交易廣泛,京城長安更有專門安置外國人的西市,先不說唐朝離我大宋才不過几十年時間,我柳家酒庄有關于釀制葡萄酒的配方,就現在長安城,也還有不少西域遺民,陶大人可能不知道,本駙馬有一朋友,姓楚名惜狂,正是長安城一酒商。”

柳味的話是摸凌兩可的,他沒有說釀制葡萄酒的配方是柳家酒庄留的,也沒有說是楚惜狂給送的,可這話一出,恰又剛好回答陶谷的問題,雖說中原這几十年亂成一麻,可葡萄酒的秘方,倒不是什麼不傳之秘吧?

陶谷一時臉頰微紅,竟然連如何應付柳味的話都不知道了,潘美雙目微凝,最后只得冷哼一聲,而這個時候,趙匡胤的戒心已然全部消除,于是連連笑道:“柳駙馬言之有理,今日是個開心的日子,大家且杯同共飲,一醉方休吧。”

本來看似致命的危機,被柳味一句話給輕松解決了,晉王淡笑,而后又倒了一杯葡萄酒,淺淺飲了一口。

酒過三巡,氣氛已變的十分隨意,可就在這個時候,趙匡胤突然宣布了一件事情。

“眾所周知,我大宋一直想對江南用兵,如今兵馬糧草皆已備齊,朕決定任命潘美為大帥,明日即率兵討伐南漢,解救南漢百姓于水火,盡早完成大一統。”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皆是一驚,不是說好的九月初出兵的嗎,怎麼突然就改了時間?就連潘美,此時也愣了一下。

兵馬糧草已經備好,明日出發也是可以的,只是為何會這麼突然?潘美雙眉緊鎖,隱隱間有些不是滋味,怎麼這事皇上不跟自己說一下,難道皇上對自己也有了戒心不成?

“想必眾位愛卿一定很奇怪,為何明明說好的九月初卻突然變成了明天,其實這是朕與宰相則平早預計好的,為的便是迷惑南漢,然后來一場突如其來的衝殺,這事事先連潘愛卿也是不知,不過朕知道潘愛卿是不會怪罪的,是不是?”

趙匡胤說著,看了一眼潘美,潘美連連應著,並跪下答道:“所有兵馬皆已備齊,明日即可出發,臣定當不辱使命,一舉拿下南漢。”

聽到潘美的宣誓,趙匡胤微微頷首:“朕相信潘愛卿的能力,只不過在此朕需要說一些事情,希望潘愛卿能夠答應朕。”

“請皇上吩咐。”

“攻下南漢之后,不可掠奪百姓財產,不可屠殺百姓,朕不希望討伐西蜀的事情再次發生。”說著,趙匡胤雙目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眾人聽到皇上這話,心中皆是一驚,當年討伐西蜀,可謂是危險重重的,西蜀有劍門關天險擋道,想攻進去並非易事,不過宋軍最終還是拿下了西蜀,可拿下西蜀卻並不代表事情的完結,當年拿下西蜀后,宋軍在西蜀大肆掠奪,最終激起民變,以至于攻下西蜀沒用多長時間,可剿伐那些因為被逼無奈而造反的百姓卻用了兩年。

趙匡胤想要的並不只有其他國家的土地,他想要的,還有那些土地上百姓的民心。

如今,趙匡胤已經將自己的意圖闡明,他望著恭敬的潘美問道:“潘愛卿可答應朕?”

潘美微微凝眉,道:“皇上命,臣不敢辭!”

------------------------------------------------

突然而來的消息,讓宴席變的失去了歡喜的味道,就連柳味也突然傻在了那里,明天就出發,那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還能推掉不去嗎?

往日種種事情突然浮現腦海,柳味為自己的后知后覺有些后悔,討伐南漢的消息提前一個月傳出來,真的是太早了,可他太相信詔書上寫的時間了,以至于都沒有細想,以至于如今竟然如此緊急,該怎麼辦,該怎樣推掉運糧官這個職位?

就在柳味為此事而著急的時候,那陶谷卻好像想緩解一下氣氛,又或者是因為剛才的事情而耿耿于懷,于是提議大家吟中秋詞以歌中秋,且明言柳味也必須作一首出來,大家評個好壞,而后命人譜曲彈唱最佳的那首詞。

陶谷此言一出,確實有緩剛才那種緊張氣氛,于是眾人紛紛跟著附和,柳味心中本已著急,如今見陶谷還要來找自己的晦氣,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憤怒之氣來,可臉上卻仍舊帶著淺笑,道:“既然陶大人都這樣說了,本駙馬自然不好推辭,只是誰先來呢?”

陶谷心中暗想,柳味在七夕那天的詞已足見其文學功底,如果自己先作,必定給了他參考的樣板,不如讓他先作,以自己才情,作一首超過他的應該不難。

這樣想定,陶谷隨即答道:“不如柳駙馬先如何?”

柳舟淡笑,道:“在下身為晚輩,的確應該拋磚引玉,既然如此,那就本駙馬先來吧。”

說著,柳味離開席位,在花叢中走了五步,而后隨即吟道:

明月几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柳味五步之后,吟此詞不帶一絲停留,一時間聽得在場眾人如痴如醉,而朦朧間,又有万千驚嘆。

吟罷,四周俱寂,不知多久,竟引得不遠處几名侍衛宮女的啼哭。

震驚,所有的人都震驚了,這樣感情飽滿,引得讓那些因中秋明月而思家的宮女侍衛都哭了的一首詞,竟然是一個少年在五步之內吟出的,這怎麼可能?

昔年曹植作詩尚且七步,可這柳味竟能五步成詞,而這詞之意境豪放闊達,情懷樂觀曠達,全脫五代之靡靡之音,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這詞無論從任何方面來看,都具有一種美感。

沉默,震驚,而后是忽然而來的喧囂。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只怕這是千古以來吟明月中秋最好的一首詞了。”

“千古秋詞第一,以后只怕無人能及!”

各種稱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此時的大家根本已經不需要從詞意亦或者用景用詞來評判這首詞了,他就是最好的,毫無疑問最好的,現在是,以后也一定是。

柳味神色平靜,跟往常並無任何不同,他只微微抬頭望了一眼陶谷,然后淡然的笑了笑,這首詞自從被蘇軾作出之后,就成為了所有秋詞中最好的一首詞,傳唱千古而不衰,如今自己吟出這麼一首詞來,那陶谷可還想著超越?

陶谷超越不了,他自然才情不錯,可像水調歌頭這樣的詞,他真的無法超越,他望著柳味,竟然苦笑了一下,然后便放棄了作詞,既然比不過,還作詞干什麼?

其他所有人都放棄了,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

如意郡主在宴席上也愣了一下,只不過她想的並不是這詞有多好,她想的是這詞中的含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柳味吟出這樣一句詞來,是不是想表示些什麼呢?

明天他就要出征了,就要去討伐南漢了,豈不正應了詞中的悲歡離合?他是在自我安慰嗎?如意郡主望著人群中的柳味,眼角突然濕潤起來,可連她自己都不知為何,是因為將要到來的離別嗎?

忽而起了秋風,秋風更顯蕭瑟,在這離別的季節,也更為斷腸吧?

進宮的樂坊女子輕輕的彈唱著水調歌頭,伴舞的女子腰肢婀娜,秋風吹起她們白色衣袂,讓她們看起來宛若落入凡間的仙女。

潘美坐在一旁獨自飲酒,他根本無心欣賞這些,可就在這個時候,突變起,一名舞女飛身向潘美襲來,一柄匕首在月華下更顯寒意。

“小心!”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2 02:27 P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8-6-23 01:51 PM 編輯

第31章 冷艷女子

  血,血從小腹處流了出來。

  整個在場的人都震驚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樂坊來的女子,竟然是刺客?

  「抓刺客,抓刺客」

  「保護皇上,保護皇上」

  如意郡主一臉驚恐,她有些傻了,因為那個喊出小心的人是柳味,而沖過去幫潘美擋了一刀的人,也是柳味,她怎麼也不明白,柳味一個駙馬,而且不會武藝,去幫潘美擋什麼刀?

  「快傳御醫,快傳御醫……」

  各種聲音嘈雜,其中還夾雜著潘美的怒吼。

  刺客一擊不中,即刻潛逃,幾名舞女護著一人向外沖,而四面八方的護衛則向她們圍剿,廝殺在整個皇宮展開,鮮血染的秋風都是冷的。

  刺客很快消失在了御花園,御花園慢慢恢復了寧靜,御醫跑來幫柳味包扎了傷口,小腹中了一刀,流了很多血,如意郡主趴在柳味身上,此時已經哭成了淚人,可柳味卻顯得最為平靜,他輕輕伸手撥開如意郡主臉頰旁的秀髮,淡笑道︰「沒事的。」

  話是輕的,是淡的,可卻是最具感染力的,本來還只是強忍著不哭出聲的如意郡主,此時竟然有些泣不成聲來。

  趙匡胤雙目微瞪,怒吼道︰「大膽,刺客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皇宮中行刺,負責樂坊的人是誰,即刻推出去殺了。」

  沒有人敢反對趙匡胤的話,立馬有侍衛將一人拉了出去。

  秋風更為淒寒,趙匡胤來到柳味身邊,道︰「你一個生,幫人擋什麼刀。」

  柳味臉色蒼白,道︰「韓國公要帶兵討伐南漢,若是有事,豈不影響皇上大計?臣下不過挨了一刀罷了,修養幾天應該會沒事的。」

  站在一旁的潘美表情是復雜的,他根本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柳味會突然幫自己擋刀?他身後的潘惟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可最多的還是失望,自己父親不明白的事情,他是清楚的,當他看到柳味沖過去的時候,他便知道,他跟自己父親所設計的陰謀,要破敗了。

  趙匡胤見柳味如此,嘆息了一聲,道︰「駙馬放心,朕會讓最好的御醫幫你療傷的,以你這種情況,只怕是趕不上討伐南漢了,就此在家養傷吧。」

  「臣……臣下愧對皇上的提攜……」

  「好了好了,發生這種事情也不能怪你」

  這邊正說著,那邊去追殺刺客的侍衛已經回來,其中一名侍衛稟報導︰「皇上,刺客乃南漢女巫宗的弟子,只是……只是逃跑了一個,不過那人受了重傷,應該逃不遠,卑職已經命人繼續去追了。」

  趙匡胤雙眉微凝︰「繼續追殺,一個活口不留。」說完,又轉向潘美道︰「韓國公明日即刻出發討伐南漢,一日不除南漢,朕一日不安。」

  「臣遵旨」

  ---------------------------------------

  中秋宮宴在一場刺殺中結束了,百官離開皇宮的時候,秋風正濃。

  晉王坐進馬車的時候,甦另看已經在裡面坐著了,而對于皇宮中發生的事,他也已知曉。

  馬車駛過長街,晉王突然開口問道︰「以先生來看,這會是柳味所陰謀的嗎?」晉王說這話的時候,雙眉凝的很緊,仿佛是憋著情緒說出這句話的。

  甦另看微微一驚,不過很快明白過來,刺客不管是不是女巫宗的人,如果這真的是柳味為了逃避當運糧官而設計好的,那他絕對不能原諒,因為不管怎麼說,用這種方法太卑鄙了,而且敢在皇宮做出這事,簡直是對皇權的挑戰。

  甦另看沉默了片刻,他並沒有馬上回答晉王的這個問題,因為連他也不是很能確定。

  「依屬下來看,應該不會是柳味設計好的,先不說柳味不一定知道討伐南漢的時間會提前,就算他知道,能夠推掉此事的辦法還是有很多的,他根本沒必要舍易求難,而且還讓自己受傷這麼嚴重,且以柳味如今之情況,想找死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如果真是柳味找的死士,那些刺客又何須掩護逃跑?以屬下來看,那柳味可能根本沒有意識到討伐南漢的時間會提前,也因此他才會不得已利用突然而來的刺殺來拒絕當運糧官,從這種情況來看,他是看出了潘美陰謀的。」

  甦另看一番解說,晉王神色很快緩解下來,最後淡然一笑道︰「還是先生看的透徹,如今潘美陰謀失敗,只怕要氣的不行吧。」

  甦另看笑了笑︰「不僅會氣的不行,還會覺得很憋屈,柳味幫他擋了刀,他總要有所表示才行的。」

  晉王淡笑︰「如此,甦先生也將王府的一些藥材給柳味送去吧,本王還是很器重他的。」

  秋風蕭離,潘美在回去的途中怒不可揭。

  「柳味小兒,可惡,實在是可惡至極……」

  潘美在車上罵了很久,而他旁邊的潘惟吉則表現的很冷靜,直到潘美罵累了,潘惟吉這才開口道︰「父親人罵夠了,但事情卻還是要辦的。」

  潘美微一凝眉,道︰「何事?」

  「柳味幫父親擋了刀,不管他是不是真心,這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恩情,所以必須有所表示,這樣才不會被人認為薄情。」

  聽到這話,潘美還想再次痛罵,可他到底是個聰明人,還能夠分清此時情況,所以當他將胸中怒火壓下去後,這才吩咐道︰「為父明日即刻出征,這事就交由你來辦吧。」

  潘惟吉連忙頷首,道︰「遵命,兒子正想會一會那柳味。」

  -------------------------------------------------------------------

  柳味的傷並無性命之憂,不過因為流血過多,宮里的御醫還是建議不要多動,應該多躺下靜養,為此,皇上趙匡胤明日在宮中給柳味整理了一間房來,讓他先行在宮中靜養,等好了再行離開。

  柳味幾番推辭不掉,也只好領命。

  夜色深時,皇宮各處皆還掌著燈,柳味本應該早些休息,可在宮中,卻又讓他有些不習慣,特別是今天晚上,如意郡主就待在他的旁邊,讓他更是睡不著了,當然這次不是因為心猿意馬,而是因為緊張,兩人雖為夫妻,可夜間同房,還是第一次。

  一整夜,如意郡主都不曾合眼,她總是時刻注意著柳味,只怕她這個樣子,連她自己意識到都會覺得奇怪吧,而她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心已經慢慢的向柳味這邊靠近了。

  而靠近的表現是,很多事情,都會先想到柳味。

  柳味雖然受傷,可心卻跟明鏡似的,對于如意郡主的心意,他是很清楚的,剛穿來的那天,自己被人砸了腦袋,那傷可比小腹中一刀厲害多了,可如意郡主當時卻也只是問候了一句,然後便再不管了,可現在她卻看起來比誰都著急。

  不知為何,柳味突然握住了坐在床頭如意郡主的手,她的手暖暖的,溫度透過手心傳來,能傳到自己的心里。

  「郡主已經很累了,還是早點歇著吧,讓綠衣在一旁候著就行了。」

  如意郡主眼角微紅,淺淺一笑後搖了搖頭︰「我不放心,你不用管了,早點歇著吧。」

  「郡主……」

  柳味欲言又止,如意郡主則望著柳味,一時間卻也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

  「回府後,能不能……能不能也這樣」

  如意郡主微微一愣,心頭卻仿佛被石頭激蕩開的漣漪,竟然久久無法平靜,那一刻,溫暖襲來,讓人的心防徹底打開了。

  如意郡主重重的點了點頭︰「好,不過你現在必須趕緊養傷。」

  柳味淡然一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睡不著,可柳味卻也沒想睡,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突然了,而他為了不被潘美在行軍途中找藉口殺掉,他只有做出這樣的犧牲,只是那名刺客,想到這裡,柳味突然極力思索那名女刺客的容貌。

  柳葉眉,畫著桃花妝,一笑有傾城色,她的容顏比之如意郡主也是毫不遜色的,只是當她的匕首刺來的時候,她的面容是那般的冷,冷的像十月寒風,臘月的雪。

  好一個冷艷女子。

  柳味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最後來形容那個刺客的時候,只有這麼一個詞。

  而他知道,那個冷艷的女子逃了出去,只是在這京城內,她能逃到什麼地方呢?

  那一刀,柳味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傷口,雖然流了很多的血,可並不深,而且是傷在了小腹,這很奇怪,以當時那名女刺客的身手,她應該可以刺的再準一些,也再狠一些的,可為何只是輕刺了一下,而且還刺偏了呢?

  是因為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沖出去替潘美當這一刀嗎?

  南漢女巫宗的刺客竟然敢行此險招,當真是膽大至極。

  這一夜,柳味想了很多,想著想著,竟然迷迷蒙蒙睡著了,睡著的時候,似乎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給握住了,可他真的很困,就算很想知道那是誰的手,可他還是沉沉的睡去了。

  直到第二天。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3 11:19 PM

第32章 男兒何不帶吳鉤

    中秋之後,秋風更淒寒。

    柳味醒來的時候,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了屋,如意郡主趴在床頭睡著了,她的手仍舊緊緊的握著柳味的手,柳味淡然一笑,並未吵醒她。

    時間慢慢,宮里傳來幾聲鐘響,如意郡主猛然驚醒,一縷秀發貼著臉頰,讓其更顯慵懶,而她這種女子的慵懶,讓男人看了便會忍不住的喜歡上。

    “什麼聲音?”柳味見如意郡主醒了,淡笑問道,而這個時候,綠衣和小玉連忙將洗漱之物端來,外加一些早點。

    “韓國公今日出征,皇上這是為他餞行去了。”說到這里,如意郡主心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昨日太過著急,以至于沒有細想柳味為何替潘美擋刀,如今柳味已無大礙,她這微一細思,越發覺得柳味替潘美擋刀有些奇怪。

    難道在他的心中,並不想去出征討伐南漢嗎?可既然不想,明說便是,何須用這種辦法?

    雖是這樣想,可如意郡主並沒有就此詢問。

    快中午的時候,秋日陽光靜好,雖有風,可還是讓人覺得很舒服,但柳味卻只能躺在床上,因為閑極無聊,柳味便讓人給自己找了幾本來看。

    是一些唐朝詩詞,讀到李賀的南園十三首的時候,不由得有些動情,竟然輕聲吟了出來︰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生萬戶侯?

    這邊剛念完,外面突然傳出一聲大笑︰“你個柳味,如今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男兒何不帶吳鉤呢?”

    聲音雄渾,正是當今聖上趙匡胤的聲音,柳味一驚,正要起身,趙匡胤已從外面走了進來,道︰“不必行禮,就這樣躺著吧。”

    如意郡主和綠衣小玉他們連連行禮,而後給趙匡胤搬來了椅子,趙匡胤坐下後,望著柳味笑道︰“在看唐詩?”

    柳味頷首︰“閑極無聊,就看些詩詞,讓聖上見笑了。”

    “李賀的南園十三首?”

    “正是”

    趙匡胤拿起床頭的看了一眼,笑道︰“是朕錯了,讓你這生去運什麼糧,打什麼仗,以後就在家好好呆著,以後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吧。”

    柳味微微一愣,不過很快謝道︰“多謝聖上體諒臣下,只是大宋南北四國虎視眈眈,天下百姓為此便要常經戰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臣下又怎敢苟且偷安。”

    柳味說完,趙匡胤神色微微一變,而後笑道︰“好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若是我大宋百姓皆能有此覺悟,我大宋何愁不富國強兵,何愁不一平天下。”

    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讓趙匡胤異常激動,而這點是柳味早料到的,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天下興亡,每一個百姓都有責任,語意出自顧炎武,八字成文則出自梁啟超,這一句話是愛國名句中最為著名的一句,此時的趙匡胤聽來,自然是激動不已的。

    而就在趙匡胤激動不已的時候,柳味突然開口道︰“臣下有拳拳報國之心,奈何是一無用生爾,臣下……臣下想學聖上的盤龍棍法,上戰場為國殺敵。”

    突然聽聞柳味要學盤龍棍法,無論是趙匡胤還是如意郡主皆是一驚,而趙匡胤驚後,立馬笑道︰“你有此心,朕甚欣慰,等你傷好些後,朕便傳你些棍法,用來防身吧。”

    趙匡胤的話很清楚,教給柳味的陣法,只是用來防身的,而不是讓你來當將軍打仗的,柳味在開口之前,也早料到,大宋之所以重文抑武,還不是趙匡胤開的頭,趙匡胤對武將忌憚的很,怎麼可能讓自己學習他自己用來打天下的盤龍棍法。

    而柳味雖知如此,可還是說了,不管怎樣,就算趙匡胤只教了他一招,那以後他就算因為身手而露出了什麼破綻的時候,也可以拿此搪塞。

    柳味很清楚,潘美的兒子被自己所殺,潘美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自己又不可能一直表現的文文弱弱的,如此,就只有讓趙匡胤教自己幾招了,防身,那也是不錯的。

    -----------------------------------------------------------

    柳味的傷在下午又經御醫包扎了一下後,便已無甚大礙,除了不能下床隨便走路外,其他都沒什麼問題,而皇宮不是久留之地,柳味和如意郡主便向皇上提出了告辭。

    回到府上的時候,正是黃昏前,柳味剛在自己的房間堂下,剛準備跟如意郡主溫存一番,一名下人便急匆匆跑來,說一個叫秦雲的女子求見駙馬。

    一聽到秦雲這個名字,本來還握著柳味手的如意郡主突然掙脫開了,眼神微微一冷,而後對那名下人吩咐道︰“請她進來吧。”

    下人允諾,柳味淡笑,他沒想到如意郡主竟然為自己吃醋了,這醋吃的好,只不過秦雲這一來,自己想跟如意郡主溫存,只怕就難了,畢竟一個女人吃完醋後,可是不好哄的。

    不多時,秦雲被下人領了來,秦雲進來的時候,臉色緊張,可當她看到如意郡主在屋里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平靜下來,向如意郡主和柳味行過禮後,便像一個生意人那般說道︰“奴家去柳家酒莊進酒,聽聞駙馬在宮中被人行刺,特來問候。”

    柳味淡笑,覺得秦雲反應還是很機靈的,道︰“無妨,不過是小傷而已,勞煩秦老板跑一趟了。”

    柳味正說著,如意郡主突然起身向秦雲走來︰“想必這位便是秦氏酒樓的秦老板吧,一個女人家在京城這種地方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果真是不簡單的。”

    秦雲微驚,可還是連忙笑道︰“這都多虧了駙馬爺幫忙。”

    “那里,當初柳家酒莊剛開業的時候,還是秦老板的秦氏酒樓多幫了忙呢,你幫了駙馬,本郡主自然要好好答謝你才是……”

    兩人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聽起來好像很溫和,可卻句句是見招拆招,柳味見此,不由得有些頭大,于是連忙跟秦雲做眼色,秦雲這邊被如意郡主逼問的也有些接不下去,于是連忙笑道︰“來此打擾已有些時候,想必駙馬爺也累了,奴家就先行告退了。”

    柳味頷首︰“秦老板請回吧,柳家酒莊的事情,你直接找柳叔就行,本駙馬交代過他的。”

    秦雲連連應著,然後退了出去。

    卻說秦雲剛走,如意郡主便突然轉身瞪著柳味,好像要將柳味里里外外都給看透似的,柳味見她如此,卻也不驚,笑道︰“郡主可是懷疑本駙馬跟秦老板有什麼?”

    如意郡主淡然一笑︰“沒錯,本郡主很懷疑,像她那樣的女子,那個男人跟她呆久了會沒有其他想法,更何況你……你在府里還跟本郡主分房睡,不想女人才怪。”

    這話有點像小女子的撒嬌,卻是如意郡主以前從來沒有在柳味跟前表現過的,柳味看著如意郡主,不由得想將其摟入懷里,然後告訴她她是自己的一切,她永遠是自己的最愛。

    可柳味還未伸手,下人又急忙來報,說潘惟吉來見。

    柳味微微凝眉,他好像並不認識這個潘惟吉,如意郡主倒是了解的,于是便將潘惟吉的身份說了一下,柳味聽完,有些震驚,他沒料到,潘美竟然將後周的王子收當了養子,危險,太危險了。

    這樣想的時候,柳味已經命人將那潘惟吉給請了來。

    潘惟吉大概剛到弱冠年紀,長的英俊,身姿挺拔,臉上似乎總帶著三分笑意,進來之後便連忙行禮道︰“中秋節晚上柳駙馬替家父擋了一刀,我潘家上下對柳駙馬感恩戴德,家父出征前囑咐在下,等柳駙馬身子好些後便前來看望,不知柳駙馬現如今感覺怎樣?”

    潘惟吉彬彬有禮,每句話也都說的仿佛能暖人心窩,柳味躺在床上淡然一笑,道︰“潘公子太見外了,韓國公身負討伐南漢大業,本駙馬擋那一刀,並非是為韓國公擋,而是為大宋江山社稷擋,請潘公子不必將這點恩情放在心上。”

    潘惟吉能說會道,柳味一點也不亞于他,柳味這話一出,那潘惟吉再想說些感恩違心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兩人這番說完,就又交談了一些其他事情,柳味則時不時的透露出要跟皇上趙匡胤學習盤龍棍法的事情,潘惟吉聽到後,也是不驚,連連說是應該學些武藝傍身,以後再遇到刺客,就不必時常被人所救,亦或者受此傷害了。

    很顯然,潘惟吉言語中,帶有一點諷刺,畢竟柳味這段時間可是被刺客刺殺過兩次的,如果說遇到襲擊,則是三次,其中一次還包括潘惟德派人打自己的那次。

    兩人這樣彼此試探,大概一炷香時間後,潘惟吉便起身提出告辭。

    潘惟吉離開後,柳味陷入了沉思,從跟潘惟吉短短的交談上,他覺得潘惟吉此人年紀雖小,可城府極深,比他那個哥哥潘惟德難對付的多,只怕讓自己當運糧官這個主意,就是他提議的也不一定。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3 11:24 PM

本帖最後由 xyz0116 於 2018-6-23 11:24 PM 編輯

第33章 血跡

    如意郡主送完潘惟吉回來,見柳味沉思不語,有些好奇,問道︰“駙馬想什麼呢?”

    柳味見如意郡主回來了,淡然笑道︰“郡主覺得這潘惟吉人怎麼樣?”

    “謙謙君子啊”

    說到這里,如意郡主更是好奇,道︰“你該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懷疑他吧?”

    柳味搖搖頭︰“這倒不會,後周已亡,他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掀不起什麼浪的。”

    此時柳味這麼說,如意郡主卻神色凝重起來,道︰“聽說當年後周滅時,當今皇上是準備將兩個後周皇子給殺了的,是潘美站出來說殺皇子不義,皇上這才留下了他們,並且將其中一皇子讓潘美領回去當養子,也就是潘惟吉。”

    如意郡主說到這里,猶豫了一下,這才又道︰“亡國之恨大于天,他若真有反心,只怕也不無可能。”

    柳味不語,他覺得如意郡主說的很有道理,一個人若是還有點血性,就必定不能忍受這種亡國之恨,只是有道理又能怎樣呢,這個世上很多事情大家都明白,可如果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怎麼樣,再者,當今皇上以仁治國,後周皇子,他斷然是不會殺的。

    卻說潘惟吉離開如意郡主府坐上馬車之後,神色頓時變得冷凝起來,他來見柳味,除了表達謝意不讓外人覺得他們潘家絕情外,再有就是想看看這柳味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一番交談下來,潘惟吉發現柳味的確是個難對付的人,無論心機城府,絕對不容人小覷,只不過在潘惟吉看來,柳味還是有些太急于撇清殺死自己哥哥潘惟德的關系了,所以他才會時不時的透露跟當今聖上學習盤龍棍法這件事情,而他越是如此,就越顯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潘惟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而後有些突兀的輕聲說道︰“通知神武坊的人,密切注意柳味行蹤,一有消息,立馬匯報。”

    潘惟吉說完,並無一人對此作出回答,可是潘惟吉卻滿意的笑了笑,因為他很清楚,雖然他只輕輕說了一句話,可這句話很快就會傳下去,並且被神武坊的人給不遺余力的執行。

    如果有人聽到潘惟吉的這些話後,一定會大吃一驚,什麼神武坊?從來沒有聽說過,那是什麼地方?而更讓人吃驚的是潘惟吉一個剛弱冠的少年,怎麼看都不像能調動一個神秘組織?

    ----------------------------------------------------------------

    柳味的傷好的比想象中的快,可能宮里的御醫真的本事高強吧,大概從宮里回來後的第三天,柳味已經能夠下床走路了,除了傷口的地方有些癢外,其他的癥狀倒是沒有。

    這幾天如意郡主對柳味的確是好了不少,不過可能是因為秦雲的關系,她並沒有替跟柳味圓房的事情,可能對秦雲來訪的事情,她還是有些生氣的吧。

    柳味似乎早習慣了這種事情,因此也未強求,在可以走動之後,他便坐上馬車去了一趟柳家酒莊,如今的他不用去南漢當運糧官,那柳家酒莊的生意他就要盡快給做強做大,盡量再開發出一些新的酒來,再者,葡萄酒的名聲在中秋節那天已經傳開,也是時候運到秦氏酒樓販賣了,這些事情他都必須跟柳全說一聲才行的。

    秋日的陽光時而輕柔,時而又十分凜冽,柳味來到柳家酒莊之後,迅速被酒莊的伙計給圍了起來,對這些酒莊伙計來說,柳味就是他們的主心骨,柳味回來了,他們才能安心。

    在這些人當中,柳全自然是最激動的,他是看著柳味長大的,最是看不得柳味有什麼閃失,他見到柳味的時候,一雙眼楮幾乎是濕潤的,嘴里不停說著少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柳味不是個喜歡煽情的人,因此將伙計驅散之後,便帶著柳全進了房,在房坐下後,問道︰“最近酒莊的情況怎麼樣?”

    柳全將酒莊的事情說了一遍,無非是生意很好,一切正常,只是說著說著,柳全突然猶豫了一下,道︰“少爺,有一件事,很奇怪,不知道該不該講。”

    “柳叔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麼不該講的,說吧”

    得到柳味的回答後,柳全連忙說道︰“幾天前,老奴在酒莊一處花壇旁發現了幾滴血跡,當時老奴嚇了一跳,可後來一想,覺得可能是那個伙計不小心弄破了手,也就沒在意,可最近幾天,廚房的食物總是少,也不像是被老鼠偷吃的,老奴……老奴懷疑我們酒莊,可能進小偷了。”

    聽完柳全這話,柳味突然似有所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道︰“只怕不是小偷這麼簡單,柳叔,此事不可告知其他人,你跟我走一趟。”

    “去……去哪兒?”柳全一聽不是小偷這麼簡單,就有些驚慌了。

    “將藏在酒莊的人找出來。”

    柳家酒莊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藏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而在整個柳家酒莊,最佳的藏人地方就是酒窖。其實說是酒窖,也就不過是一些跟倉庫差不多的房子,酒壇封好口之後放入酒窖,一般情況下最短要一個月才打開一次,那里平時不會有什麼人進去,如果要藏,那里是最合適的。

    酒窖在酒莊一隅,那個地方四周全是放滿酒壇的房間,中間是一小庭院,庭院很干淨,這是柳味吩咐的,釀酒的地方為避免菌種繁殖過快,必須保持干淨。

    柳味跟柳全兩人來到這里後,柳味掃了一圈,然後便一間一間的打開搜查,當打開第五間房的時候,柳味立馬察覺不對。

    第五間房子里的氣息跟其他房間的有些不對,柳味站在門口向里張望,擺成一排的酒壇林立,可一個大酒缸處,卻隱隱有異樣。

    柳味淡笑,沖那個方向喊道︰“出來吧,看到你了”

    並無任何應答,柳味聳聳肩,這便要走去,這時,柳全突然從後面沖來︰“少爺,太危險了,讓老奴來吧。”

    柳味搖頭拒絕,然後繼續向那個地方走去,而就在他快走近的時候,酒缸後突然閃出一名女子來,女子滿身是血,一張臉卻蒼白的可怕,更可怕的是女子手中的匕首,竟然是那般的熟悉。

    匕首毫無預兆的向柳味刺來,只不過這次柳味早有成算,微微閃身,便躲了過去,而那名女子好像身上的傷很重,一擊不中,已是全無氣力,突然趴在了旁邊的酒缸上。

    女子趴在酒缸上後,微微喘氣,這時,柳味才發現女子的神態略有迷離,她好像除了傷很重外,好像還是醉的。

    一個喝醉酒的女刺客。

    不過柳味很快明白過來,刺客身上的傷太重了,而她又沒有藥醫治,就只能靠酒來麻醉自己,這里的烈風酒喝醉之後,可是什麼疼痛感都沒有的。

    女子強撐著後退了一步,她的臉上有驚恐,有恨,柳味則步步緊逼,眼前的女子的確就是中秋節那天晚上的刺客,她很憔悴,只是這憔悴並沒有奪去她那冷艷的美。

    “放下匕首,本駙馬可饒你一命。”

    女刺客微微搖頭,然後再次向柳味沖來,可這次她沖的太猛,以至于傷口破裂,一時竟然痛的昏了過去,然後剛好倒在柳味的懷里,當然,說柳味沖過去抱住了她也行。

    女刺客昏死了過去,柳全這才安心,小步跑來,道︰“少爺,先用繩子將她捆起來,老奴這就去開封府報案。”

    可柳味卻突然制止了他,不知為何,柳味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那刺偏了的一刀。

    “柳叔,此事絕對不能夠告訴任何人,你幫我將她搬到我的房,從今天去,我在酒莊的小院,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明白嗎?”

    “少爺,可……可這個刺客太危險了……”

    “按我說的去做。”

    柳味的命令是不容人反對的,柳全沒有辦法,只得無奈的幫柳味將那名女刺客給弄到了柳味的房,柳味的房在酒莊後面的一個小院子里,是柳味平時累了休息的地方,如果其他人不靠近,是絕對發現不了里面情況的。

    ----------------------------------------

    黃昏時,秋風略斷腸,且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來,秋雨微涼,雨聲滴答卻是悅耳的。

    床上女子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有些吃驚,也有些驚恐,剛要起身,卻又觸動了傷口。

    “姑娘的傷很重,最好還是躺下。”

    聲音有些熟悉,女子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被人涂了藥,且包扎了一下,而當她看到大腿處包扎過的痕跡之後,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怒容來,她瞪著坐在屋內淺淺飲茶的男子道︰“是你幫我包扎的?”

    喝茶的男子正是柳味,他淡然一笑,聳聳肩︰“如果是別人包扎的,姑娘覺得你還能在這里好好的躺著嗎?姑娘敢在皇宮行刺,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女子聽得這話,微微凝眉,可卻仍舊冷冷道︰“你為何不將我交給宋國的皇帝?”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3 11:29 PM

第34章 忽如遠行客

    女子的話很冷,而她的問題則有些難回答。

    柳味將茶杯放下,沉默了片刻,而後問道︰“將姑娘交給當今聖上,對在下有好處嗎?”

    女子微微凝眉︰“當然有好處,我是南漢刺客,將我交給你們宋國皇帝,自然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

    柳味微微露出驚訝狀,好像現在才想明白這點似的,可很快他又微微一笑︰“其實不將姑娘交給朝廷,本駙馬也照樣能夠榮華富貴,既然如此,本駙馬又何必將姑娘交出去來換取榮華富貴呢?”

    女子神色微微一變,好像很奇怪這個世上竟然有這樣的男子,他怎麼就那麼自信自己一定能夠榮華富貴?榮華富貴說起來簡單,可真正能夠榮華富貴的,除了有本事外,還要有運氣才行,缺一不可,難道眼前的男子自信自己這兩樣都能擁有?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我是南漢刺客,我們根本就是仇人,你沒必要為了仇人而袒護我,除非……”說到這里,女子神色微凝︰“除非你別有陰謀?”

    面對女子的話,柳味仍舊表現的雲淡風輕。

    “我大宋韓國公已經統領大軍討伐南漢,你們南漢早晚成為大宋領土,你也必將成為大宋子民,如此,又何來家國之恨?至于陰謀嘛,本駙馬沒有,本駙馬只是想感謝姑娘當天晚上手下留情之恩罷了。”

    “你……”女子聽到南漢必亡,心中頓生一股恨意,可面對眼前男子,她不知為何,後面的話竟然說不出來,她沒有料到,自己當時手下留情,這個男子竟然是知道的。

    當時的她的確可以一刀殺了眼前的男子,可不知為何,當她看到眼前男子在那天晚上才情的時候,竟然有些下不去手,這個世上,像他這樣有才情的男子,多嗎?

    女子選擇了沉默,柳味則淡然一笑︰“姑娘的傷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間,流血太多了,恐怕要在本駙馬的酒莊呆上一段時間了,這個小院除了柳叔外不會有人進來的,你大可放心,本駙馬希望在姑娘的傷沒有好全之前,盡量不要離開這個小院。”

    說到這里,柳味忽而話鋒一轉,道︰“本駙馬對姑娘這麼好,那麼姑娘是否能告訴在下,為何你偏偏躲在了本駙馬的酒莊嗎?”

    柳味雖然不忍心殺眼前的女子,可他也絕不是任由人宰割的人,京城這麼大,這名女子能夠逃的地方很多,他絕對不會沒有原因的躲在自己的酒莊,因為自己的酒莊離皇宮可是隔著好幾條街的。

    “本姑娘樂意躲在你這里,你要是不滿意,完全可以將我獻出去。”

    愕然,柳味沒有想到眼前女子竟然這麼難纏,不過他卻淡然一笑︰“既然姑娘不想說,那就算了,最後一個問題,不知姑娘芳名何許?”

    女子微微一愣,似乎並沒有回答的意思,柳味見此,聳聳肩,然後轉身準備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花瓊仙”

    “花瓊仙?好名字”柳味說著,拿起屋角的傘離開了。

    柳味離開之後,花瓊仙這才仔細打量自己所在的房屋,房屋頗文雅,一看就像是個文人居住的地方,在屋內一面,有一櫃,里面放著一排排的,花瓊仙盯著那一排,嘴角忽而露出一絲冷笑。

    她當然不是無緣無故就躲在這里的,當時她受傷極重,認為可能躲不過那些侍衛的追殺,她不能回女巫宗在開封的巢穴,以免引火燒身,最終一番思量,才想起柳味的柳家酒莊。

    雖然她欣賞柳味的才情,可這並不代表她對柳味沒有恨意,不管怎麼說,大宋對南漢發兵,是因為柳味被刺失敗而引起的,而她沒能刺殺潘美成功,也是柳味導致的,她恨柳味,所以,她想嫁禍柳味。

    如果自己在柳家酒莊被人發現,那柳味就是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只是讓花瓊仙沒想到的是,自己躲進來之後,竟然避開了侍衛的追殺,而且竟然活了下來。

    不過就算如此,卻仍不能消除她對柳味的恨意,如果南漢被滅,她就是亡國奴,她們女巫宗也必將不復存在。

    她身為女巫宗的少宗主,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

    秋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已經兩天不見陽光了。

    柳全對于酒莊住進一名女刺客很是不安,可少爺吩咐要他好生侍候,他也不敢違背,每天到了飯點就給花瓊仙送去飯菜,然後詢問一下還有什麼吩咐。

    花瓊仙總是冷冷的,對于柳全這個老奴的話從來都沒怎麼在意,飯菜送來了她就吃,沒事就拿柳味在這里的藏消磨時光,至于換藥嘛,她是絕對不會再讓他人染指了的,每當想起那個男子看到自己雪白大腿的時候,她就狠的緊咬嘴唇。

    這日,秋風更為蕭瑟,本來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竟然成了狂風暴雨,天色昏沉,屋內更是暗淡,花瓊仙是看不下去了,于是準備躺下歇息一會,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敲門聲響了幾下後,柳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花姑娘,風雨急,天也更冷了些,少爺吩咐給你拿張被褥來。”

    這個時候,花瓊仙才突然意識到屋內是有些微寒的,門開了,柳全抱著一張被子走了進來,不過他走的很小心,好像對花瓊仙還有戒備。

    這讓花瓊仙覺得很好笑,以至于想要作弄一下這個老僕,于是在柳全快走進的時候,自己突然伸出了手,柳全一驚,連忙後退了一步,更嚇的眼楮都閉上了。

    “怎麼這麼膽小,本姑娘不過是想活動一下筋骨罷了,你家少爺那般寵辱不驚,你怎麼不跟著學學。”

    柳全見花瓊仙真的只是想活動筋骨,這才稍微放心,將被褥放在床上後,道︰“我家少爺是做大事的人,我一個老僕怎麼學得來,姑娘以後且莫再嚇老僕了。”

    “好了好了,以後不逗你便是。”

    柳全微微頷首,可並沒有離開,他站在一旁猶豫了一下,道︰“姑娘,有句話老僕想對你說,姑娘傷好些後,就趕緊離開吧,你是南漢刺客,如果被人發現,是要連累我家少爺的。”

    聽到這話,花瓊仙微微凝眉︰“是你家少爺讓你來說的?”

    “當然不是,少爺才不會這樣說呢,這只是老奴我的想法,少爺貴為駙馬,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因你而有所損,豈不是太不值得了?少爺救了姑娘,姑娘也應當知恩圖報才是。”

    花瓊仙冷哼了一聲,心想你們大宋攻打我們南漢,我們可有說過你們的攻伐是不人道的?

    可花瓊仙也只冷哼了一聲罷了,這老奴讓她離開,她偏偏就不離開,看柳味如何處置她,柳全見花瓊仙並未聽進去自己的勸告,也只好嘆息一聲退了出去。

    外面風雨急,窗欞被風雨吹打的啪啪響,花瓊仙躺在床上,忽而想起南國的風雨來,南國的風雨有時也會這麼的狂,可卻從來不曾有過這般淒寒,南國的風從來都是輕柔的,像情人在耳邊的呢喃。

    花瓊仙的臉忽而紅了,心想自己怎麼會想到情人這個詞?她是女巫宗的少宗主,應該以廣大宗門為終生目的,情人這個詞,離她是不是太遠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風雨並未見停,就在這個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花瓊仙微微一驚,猛然望去,發現是柳味,她有些生氣,冷冷道︰“你們大宋的人就這麼沒有禮貌嗎?”

    柳味不以為意,淡然笑道︰“姑娘此言差矣,此房乃本駙馬的房,本駙馬進自己的房間,需要敲門嗎?”

    “你……”

    “其實本駙馬是敲過門的,只是姑娘沒有應答罷了。”柳味在屋內的椅子上坐下,望著床上的花瓊仙淡然一笑,花瓊仙臉頰微紅,可卻不知為何會紅。

    “你來做什麼?”花瓊仙為了避免尷尬,望著柳味冷冷道。

    “不做什麼,只是大雨不停,天色又晚,本駙馬今日怕是難回府了,因此要在這里暫住一晚。”

    “什麼,你要住……住這里?”花瓊仙很是震驚,一雙美目瞪著柳味,好像不敢相信柳味剛才所說。

    柳味聳聳肩︰“怎麼,不可以嗎?”

    花瓊仙微微凝眉︰“不可以,除非我死。”

    柳味聽到花瓊仙這話,不由得淡然一笑︰“姑娘早些歇著吧,本駙馬才不想跟你共處一室呢,本駙馬只是怕你無聊,特來找你聊聊天而已。”

    說著,柳味便真的起身告辭了。

    一陣風吹來,花瓊仙感到一股冷意,想起柳味剛才的話,她就忍不住想生氣,自己身為女巫宗少宗主,何人敢這樣跟自己說話?可不知為何卻又想笑,內心更有一絲暖流經過,想恨的咬牙切齒,最後卻只能暗罵一聲柳味混蛋。

    天色晚,窗外淒風苦雨,讓人不由得心生寂寞,忽而又覺得像一個遠行客,花瓊仙苦笑,自己不就是個離開了家鄉的遠行客嘛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3 11:34 PM

第35章 淺謀

    秋雨狂,庭院里的木葉紛紛墜落。

    如意郡主望了一眼窗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小玉在一旁見如意郡主如此,臉上不由得露出愁容來,道︰郡主可是為駙馬擔心

    如意郡主看了一眼小玉,小玉跟著自己的時間最久,也最是了解自己心意,可她又怎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意呢

    沒有,不過是徒增悲秋罷了。

    小玉微微一愣,欲言又止。

    潘府。

    自從潘美出征之後,潘府比以往顯得更為冷寂了一些,潘惟吉在自己的書房奮筆疾書,應和窗外風雨,一帖蘭亭序一氣呵成。

    寫罷,潘惟吉將毛筆放下,冷冷道︰可是有了消息

    話音落,本來只有潘惟吉一人的書房突然出現一名黑衣人來,黑衣人出現後立馬跪下道︰回主人話,確有消息。

    講

    根據我們探子調查所知,柳家酒莊可能私藏著中秋節那天晚上潛逃的刺客。

    潘惟吉神情微凝,道︰消息是否屬實

    回主子話,那郡主府有皇上賞賜治療外傷的藥,可柳味去柳家酒莊前,卻又去醫館拿藥,十分奇怪,再者,根據探子調查,當天晚上宮中侍衛追殺刺客,是在柳家酒莊附近追丟的。

    潘惟吉微微頷首,嘴角更露出一絲冷笑︰柳味,你既然敢私藏刺客,那就別怪本公子對你無情。

    聽說追查刺客的事情交給了開封府來辦,可是如此

    正是,晉王如今為抓刺客,可是著急的很呢。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應該想辦法幫晉王解決這個難題才是。

    一夜秋雨後,次日天晴。

    天氣無風自寒,開封府木葉紛紛落下,幾盡凋零。

    最近晉王趙光義為南漢刺客的事情是弄的有點茶飯不思,南漢刺客膽敢在宮中行刺,這絕對不是小事,而且此時又交給了他們開封府,若是不能將刺客抓到,無論是皇上還是他,連睡覺都不安穩。

    可是京城太大了,派出去的人找了這麼久,卻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就在晉王為此事煩心的時候,一名衙役急匆匆跑來,說在府衙門口發現一封信,上面寫著晉王親啟。

    晉王微微凝眉,正要將信打開,旁邊的甦另看突然制止道︰王爺,還是讓屬下來吧。

    甦另看這是害怕信封有問題,晉王見此,微微頷首。

    甦另看將信打開,發現只是一封普通的信,這才交給晉王,晉王將信打開,不由得大吃一驚,甦另看微微凝眉,也看了一眼,只見信上寫著七個大字︰刺客在柳家酒莊。

    兩人神情皆驚愕,因為中秋節那天晚上,甦另看已經分析過,柳味跟那個刺客是沒有關系的,可如今卻有人送信來說刺客在柳家酒莊,如果此信言之屬實,那中秋節晚上的事情,怕就是柳味一個人的陰謀了。

    不過晉王倒並非莽撞之人,將信燒掉後,望著甦另看道︰甦先生對此事怎麼看

    甦另看淡然一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分析,第一,這信上所言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柳味跟刺客必定是有關系的,既然如此,我們斷不能袖手旁觀,只是有一個疑問,如果信上內容是真的,送信的人為何不堂堂正正來送,而是偷偷摸摸的放在府衙門口呢王爺已在京城懸賞刺客消息,提供消息者賞銀一千兩,一千兩並不是小數目,送信的人不可能有這樣的銀子而不要吧

    可送信的人就是沒有要,那麼問題就成為了為什麼,是害怕被柳味報復嗎還是另有其他打算

    晉王微微沉思,道︰柳味如今在朝中沒有任何職權,他有能力報復人嗎

    甦另看微微頷首︰王爺所言甚是,既然柳駙馬沒有能力報復人,那麼送信之人為何要這樣做就值得推敲了,可能,他只是跟柳味交惡,想利用此事借開封府之手對付柳味。亦或者,是第二個方面,這封信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送信的人也就自然不敢親自來送了。

    聽完甦另看的話後,晉王沉默片刻,道︰依先生來看,無論這封信上的內容是真是假,皆是有人想對付柳味,可對

    甦另看點點頭︰的確是有人想對付柳味。說到這里,甦另看又淡然一笑︰我們的這位柳駙馬倒真是仇人不少,短短幾個月間,已經被襲擊三次了,真不知他都得罪了什麼人。

    晉王並無心說笑,道︰依先生之見,如今我們應該怎麼辦

    不予理睬,靜觀其變。

    晉王派人去監視柳家酒莊,以及柳味。

    一天後,便得到了這樣的消息,柳味從郡主府離開後,會去一趟京城的扁家醫館,從里面買一些治療外傷的藥,除此之外,還會再去一趟寶珍樓買一些補品藥材亦或者食材。

    當晉王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看了一眼甦另看,甦另看微微凝眉︰據聞柳味從皇宮離開的時候,皇上可是賞賜了不少藥材的,他怎麼還會再買

    晉王沉思片刻,道︰如果刺客真的藏在柳家酒莊,他就不得不買了,畢竟郡主府的藥材,他可不好拿出來用。

    甦另看微微頷首,神色有些疑惑,因為從目前情況來看,刺客可能真的在柳家酒莊,只是這跟他之前的推測是完全不同的,那柳味怎麼可能跟南漢刺客有關系

    晉王已經隱隱有了怒意,他覺得柳味辜負了自己對他的信任。

    就在兩人為此事而猶豫的時候,一名衙役急匆匆來報,說京城八方酒家的老板方八說他有刺客消息提供。

    晉王和甦另看兩人相互張望一眼,而後命人將方八叫來。

    方八是一個身體略顯瘦弱的人,不過卻給人一種正氣凜然之感,他進得開封府,向晉王行禮,而後說道︰草民有南漢刺客的消息。

    晉王微微頷首︰講

    草民今日去柳家酒莊進酒,在一酒窖中有發現血跡,草民當時驚恐萬分,但又不敢聲張,準備離開的時候,又發現酒莊一庭院似有一女子行跡可疑,草民聽聞中秋節刺殺韓國公的刺客就是在柳家酒莊附近失蹤的,因此有此懷疑,特來向王爺稟報。

    晉王聽完,臉色已是難看,那柳味果真跟南漢刺客有所勾結。

    而就在這個時候,甦另看突然開口道︰你的消息開封府會詳查的,如果屬實,一千兩銀子的賞錢少不了你的,下去吧。

    方八聽到賞錢,臉色頓時露出欣喜之色,應允之後,連連退去;而就在方罷退去後,甦另看立馬吩咐一名衙役暗中跟蹤方八。

    晉王見此,有些疑惑,道︰甦先生這是

    甦另看淡然笑道︰不管這個方八提供的消息是真是假,我們終歸是要調查一下柳味的,可王爺不要忘了我們之前的推斷,有人想害柳味,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得不留個心眼了。

    晉王聽完甦另看的解釋,連連點頭,而且在他的內心,也是極其不情願接受柳味跟南漢刺客有關系這件事情的。

    那以先生來看,此時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去柳家酒莊核實一下,如果真如方八所言,我們也只好按照章程辦事了。說到這里,甦另看又猶豫了一下,道︰不過依屬下來看,我們還是從側面核查的好,畢竟柳味是駙馬,屬下實在很難想象中秋節的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對于甦另看的請求,晉王先是不語,而後才問道︰如何從側面核查呢

    以巡視為由,進柳家酒莊。

    晉王沉思片刻,道︰好,就依先生之言,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前往柳家酒莊。

    秋風更淒寒,中原今年的冬天似乎會來的很早。

    晉王和甦另看帶著幾名衙役來到柳家酒莊的時候,發現潘惟吉也在酒莊,並且正在陪柳味喝酒,看兩人談笑風生的樣子,好像是相識已久的朋友。

    當晉王看到潘惟吉的時候,眉頭微微抖了一下,他對潘惟吉的身份是再了解不過的,後周皇子,一直都是他們趙氏忌憚的對象。

    原來惟吉也在,柳駙馬還有傷在身,你可不能找他拼酒。

    潘惟吉連連行禮,道︰王爺教訓的極是,在下只是替父親來此看望柳駙馬的。

    晉王並沒有問潘惟吉為何在此,可潘惟吉卻做了回答,這讓晉王更是疑心,柳味微微凝眉,心想這潘惟吉當真是想害死自己,只是柳味更奇怪的是,晉王怎麼突然來這里了,難道事情敗露了

    這樣想的時候,柳味連忙笑道︰在下從宮里出來的時候潘公子已經來看過了,沒想到潘公子今天又來了,當真讓在下感動的很,恰巧酒莊又新釀得一種風味的葡萄酒,因此就請潘公子喝幾杯嘗嘗,晉王和甦先生也來嘗嘗吧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3 11:49 PM

第36章 可怕的眼楮

    在酒莊庭院的桌子上,放著一壇酒,酒成琥珀色,讓人望之欲飲。

    晉王淡然一笑︰看來本王跟甦先生今天是來對了,好,本王跟甦先生就來嘗嘗柳駙馬新釀的葡萄酒。

    幾人坐下之後,先各自喝了幾杯酒,喝罷,柳味笑道︰王爺在開封府日理萬機,想來不是無緣無故來酒莊的吧

    晉王見柳味看破,也不掩飾,道︰是這樣的,本王跟甦先生對柳駙馬的酒莊很是好奇,因此想來看看,不知柳駙馬是否同意呢

    柳味淡笑︰這是在下榮幸,喝完這杯酒,在下就領幾位到處轉轉如何。

    晉王頷首,而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此時柳家酒莊很多工人都在忙碌,柳味倒也不介意,領著他們三人到處轉,看完這里看那里,把酒莊各處幾乎都看了個遍,乃至走到自己住的那個小院才突然停下。

    甦另看見到那小院之後,則淡笑道︰柳駙馬,這小院倒幽靜的很,可否請王爺進去小坐一會呢

    甦另看說這話的時候,潘惟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柳味連連拱手︰此乃在下平時休息之所在,自然能請王爺小坐,請。

    說著,便很是大方的請晉王他們進了小院。

    小院此時已露殘景,倒談不上幽靜,柳味打開書房,請晉王他們坐下,而後喊來柳全,要他弄些酒菜來,既然小坐,不吃點喝點怎麼能行

    晉王坐下之後,眉頭微凝,屋內並無任何刺客的痕跡,難道那個方八看錯了

    就在晉王這樣想的時候,甦另看突然起身道︰來時好像吃壞了肚子,不知酒莊茅房何在

    小院一角就有,甦先生請自便。

    甦另看頷首,然後捂著肚子走了出去,而甦另看離開書房後,卻並沒有去茅房,而是將小院兩旁的其他房間仔細搜查了一遍,這樣搜查完,才又回去。

    甦另看回去的時候,晉王潘惟吉他們正在討論征討南漢的事情。

    南漢國主荒淫無道,百姓流離失所,家父此去,必當蕩平南漢。潘惟吉說著,一雙眼楮則四處瞟,只是什麼都沒發現,而正因為什麼都沒發現,他便更是使勁說南漢的壞話,想讓躲藏在暗處的南漢刺客聽到,如果她忍不住刺激而有所行動,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潘惟吉表現的很憤青,柳味則淡然笑道︰潘公子此言不差,南漢國主的確荒淫無道,只不過南漢的百姓卻是無辜的,當今聖上派令尊去攻打南漢的意義是什麼並不只是要南漢領土那麼簡單,聖上想要的,是這個天下太平,是結束五代十國時期的混亂局面,只有江山一統,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柳味這話,說的輕松自然,好像根本不明白潘惟吉用意,那晉王則聽的熱血沸騰,他是王爺,江山一統那也是他的目標,這柳味的話,可謂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幾人說著的時候,柳全將酒菜給端了來,柳味淡然一笑,道︰來,來,喝完再談,難得談得如此投機。

    在柳味仰脖喝酒的時候,晉王看了一眼甦另看,甦另看微微搖頭,晉王微一凝眉,也將酒一飲而盡,這樣吃了幾杯酒後,晉王便提出告辭了,潘惟吉本想多待,可晉王都走了,他也不好多留,也只好起身離去。

    柳味送他們幾人離開酒莊後,這才漫步回到書房,進得書房,花瓊仙正倚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見到柳味進來,卻也不搭理他,柳味在酒桌旁坐下,夾了一口菜,笑道︰花姑娘生氣了

    自然生氣,你們剛才說的話本姑娘可都聽到了的。

    柳味聳聳肩︰書房的密室並不隔音,姑娘能聽到,一點也不奇怪,只不過在下說的都是實話,為天下蒼生計,國家一統才行。

    那為什麼不能是我們南漢一統天下

    柳味苦笑,似乎覺得花瓊仙這句話很可笑。

    那也要你們南漢國主有這個本事才行,可他有嗎

    花瓊仙一時無語,她是女巫宗的少宗主,他們南漢國主是個怎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他連一個南漢都管理不來,更別說是整個江山了。

    我要離開。花瓊仙雙目微凝,甚至帶著一絲寒意。

    可柳味卻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我繼續留在這里,對你對我來說都不好。花瓊仙是真的想離開了,今天潘惟吉的話雖只是想激怒她,可卻讓她突然感覺到亡國正在慢慢向她靠近,她必須盡快趕回南漢才行,雖然在她心底,對于柳味剛才說的話,提不出一點反駁。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有道理是一回事,做不做聽不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柳味對于花瓊仙的話淡然一笑︰因為現在根本不是離開的時候,而你也離不開京城,我敢打賭,晉王和潘惟吉既然都懷疑到了柳家酒莊,那麼在整個柳家酒莊周圍,必定布有無數探子,你是出不去的。

    可我一定要離開,我必須盡快回南漢,就算亡國,我也必須回去。花瓊仙望著柳味,眼神里有一股執著,那股執著讓任何一個人看了都不忍佛她的意。

    柳味猶豫了一下,最後起身道︰再等幾天。

    寒風呼嘯,晉王在馬車中陷入了沉思,他們將柳家酒莊都看遍了,怎麼會沒有南漢刺客的蹤跡,難道一切都不過是別有用心的人所為

    這樣不知走了多久,晉王才抬起頭看了一眼甦另看,道︰是否安插了探子

    王爺放心,柳家酒莊周圍安插了兩批探子,只要柳家酒莊有動靜,我們立馬就能知道。甦另看說到這里,猶豫了一下,可他也只是猶豫了一下,他對于自己之前的推測是很自信的,中秋節那天晚上的事情跟柳味應該沒有關系,可此時的晉王卻隱隱間有著難以言明的堅持。

    晉王的堅持,讓甦另看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自己突然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對于甦另看的猶豫,晉王並未察覺到,現在的他只是想知道柳味跟南漢刺客有沒有關系。以及潘惟吉跟柳味是什麼關系。

    甦先生,你對潘惟吉在柳家酒莊出現,有何看法

    甦另看沉思片刻,道︰以我們所知,潘美可能已經知道殺害潘惟德的人是柳味,只是沒有證據罷了,可沒有證據並不代表不能報仇,從今天潘惟吉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對于南漢刺客在柳家酒莊一事也是有心的,只怕只怕一切可能都是他在搗鬼。

    你是說開封府衙的信以及那個方八都是潘惟吉所為晉王有些驚訝,因為他雖然對潘惟吉生有警惕之心,可那潘惟吉才不過是個弱冠少年,他怎麼可能做的了這種事情

    甦另看並沒有因為晉王的驚訝而有任何改口的意思,只說道︰我們的人在暗中盯著方八,不妨等有了消息後再做定論。

    潘惟吉的馬車離開柳家酒莊後,柳家酒莊附近便多了另外幾個人,只是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潘惟吉神色並不是很好,他搞不明白到底哪里錯了,那南漢刺客怎麼可能不存在她明明就在柳家酒莊的,可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自己今天之所以去柳家酒莊,就是為了防止柳味在得知晉王到了之後有什麼行動,可至始至終,柳味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視線啊

    難道他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潘惟吉這樣想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搖了搖頭,他針對晉王所做的一切,柳味不可能知道的,他也不可能聰明到能夠預卜先知。

    就在這個時候,潘惟吉腦海中突然閃現當時書房的格局,而後雙眉微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而冷笑後,則是懊悔,怎麼現在才想到,如今已經離開柳家酒莊,就算再趕回去,怕也是不能的了。

    不過潘惟吉很快便又恢復常態,冷冷笑道︰柳味,看我們兩人誰玩得過誰。

    這樣說完,潘惟吉又道︰通知方八,在接下來的幾天里,不準跟我們的人接觸。

    潘惟吉對晉王身邊的那個甦另看還是很忌憚的,甦另看是晉王的第一智囊,他肯定會想到派人監視方八,所以他絕對不能讓方八出現任何差錯。

    潘惟吉這樣吩咐完,馬車突然停在了大街上,潘惟吉微微凝眉,道︰怎麼停了

    車夫指了指街前面,道︰公子,前面地上躺著一人,好像好像昏倒了。

    潘惟吉看了一眼地上男子,神色微冷,道︰繞過去便是。

    車夫連連迎著,然後從一旁小心饒了過去,馬車經過那人身旁的時候,潘惟吉透過車簾看到了那人的面目,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臉色蒼白,奇瘦,不過他好像並沒有昏倒,因為潘惟吉看到他還睜著眼楮,可怕的眼楮。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3 11:55 PM

第37章 落魄文士

    柳味準備幫花瓊仙離開京城,而要離開京城,首先就必須要想辦法讓她離開柳家酒莊。

    可柳味思來想去,覺得這似乎有些不可能。

    如今的花瓊仙成了一個進來容易出去難的活佛。

    不過就算困難,柳味也必須將她送出去,為了自己的安全,也為了花瓊仙,柳味不是南漢人,自然不能體會亡國之痛,可他卻能夠理解,因此花瓊仙想回南漢,那他就幫她回南漢。

    傍晚前,柳味坐上馬車離開了柳家酒莊,既然一時半會沒有想到辦法幫花瓊仙,他卻也不可能一直都呆在柳家酒莊。

    馬車在街上行著,秋風更為蕭瑟了,連路邊百姓都少了起來。

    可當馬車路過同福客棧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而且前面似乎頗為吵鬧。

    柳味在馬車中問道︰出了什麼事

    車夫答道︰駙馬爺,同福客棧前面躺著一個人,很多百姓都在看熱鬧,要不我們繞過去吧。

    柳味微微凝眉,京城之中,怎麼會躺一個人而且就算躺了一個人,怎麼沒有人上前管管,熱鬧有什麼好看的

    不必,本駙馬下去看看。

    柳味下得馬車,推開人群,這才發現地上躺著一穿單衫的男子,男子渾身發抖,顯然是因為天冷的緣故,也可能是在地上躺的太久了,男子全身上下似乎並無一點傷,可他卻並沒有就此站起來離開的意思,他的眼神是絕望的。

    柳味愣了一下,是怎樣的事情,能讓一個男人露出那般絕望的神情

    旁邊圍的百姓嘰嘰呱呱的說著,柳味聽的並不真切,可他也不想再聽,國人的劣根性,是一早就傳下來的,只怕再過幾千年也不會改變。

    柳味叫來車夫,吩咐道︰扶他到馬車上。

    駙馬爺馬車夫似乎不解,也好像有點反對,可柳味卻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向馬車走去,他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馬車夫無奈,只得將那個人給弄到了馬車上,那人躺在馬車中後,柳味這才又吩咐道︰回酒莊。

    馬車掉頭,向柳家酒莊趕去。

    而直到這個時候,柳味才打量這個仿佛已經絕望的男子,他很瘦,很落魄,不過又給人一種書生感覺,柳味微微凝眉,道︰閣下男子漢大丈夫,因為何事,如此絕望,以至于臥在中街而不去

    男子抬頭瞪了一眼柳味,可是卻並沒有回答柳味的話,柳味卻也不急,剛才在人群中他多少也聽到了一些傳聞,因此他自有辦法讓眼前男子把什麼都說出來。

    看閣下摸樣,好像也是個讀書人,在同福客棧吃飯沒給錢給轟出來了

    我男子欲言又止,而後臉頰微紅,隱隱間還有些憤怒。

    柳味淡笑︰男兒生于世間,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就算是吃了霸王餐不給錢,又能怎樣呢

    我沒有男子突然怒吼了一聲,以至于馬車夫嚇的連忙停下了馬車,要來看柳味有沒有出事,倒是柳味,仍舊很鎮定,讓馬車夫繼續趕路。

    既然沒有,何不將事情說清楚呢,流言畏于虎,你不解釋,誰也不知道。

    男子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像柳味這樣鎮定的人,還有他給人的那種說不出的溫暖的感覺,他從馬車中坐起,道︰我是洛陽書生,來京城準備參加明年春天的春試,不料途中遇到強盜,將我身上的錢財席卷一空,小生來到京城,已是餓的難耐,于是便想到客棧尋幾個饅頭,不曾想同福客棧的伙計竟然羞辱我,他們一開始拿各種話來羞辱我,我乃堂堂大丈夫,怎堪受他們侮辱,于是便要離開,可他們卻又誣陷我偷了他們客棧的東西,最後更是拿別人吃剩下的飯菜往我嘴里塞,小生好歹是個讀書人,斯文掃地,再無任何活頭了。

    說完,男子竟然忍不住哭了起來。

    柳味則微微凝眉,無論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心里定然都不是滋味,只是因此便生出厭世之心,卻也太不值得。

    沉思片刻,柳味問道︰兄台怎麼稱呼

    男子看了一眼柳味,有點猶豫,可還是答道︰張齊賢。

    張齊賢突然聽到這個名字,柳味忍不住驚訝起來,那張齊賢則有些不解︰你認識我

    柳味倒不認識張齊賢,他只是聽說過,或者說是從歷史書上聽說過,他可是宋初一代良相啊,怎麼會遭遇這種事情,甚至還想尋死

    柳味很快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淺笑道︰不認識,只不過覺得張兄名字大氣罷了說到這里,柳味忽而一笑,道︰實不相瞞,在下略通相術,張兄是有宰相命的人。

    張齊賢苦笑一聲︰一個像我這般落魄被人侮辱的人,何來宰相之命。

    柳味搖頭︰張兄忘記楚漢時的韓信了嗎

    話柳味並未說盡,可意思卻是能夠讓張齊賢明白的,韓信當年都能忍受胯下之辱,那麼他張齊賢為什麼就不能忍受今日的羞辱呢

    這個世上,如果你成功了,那麼之前的羞辱也會成為別人歌頌的事情。

    張齊賢恍然頓悟,連忙向柳味拱手道︰多謝兄台指教,在下已經明白,今後更不會尋死覓活了,他日在下若有成就,定不忘兄台恩情。

    柳味淡笑︰張兄客氣,在下跟張兄說這些,並不指望張兄他日的報答,不過是遇到了,就說了而已。

    張齊賢一愣,遇到了便說了而已,多麼隨意的一句話,可這個世上,像他這般隨意不計得失的人,又有多少呢張齊賢心中又是一陣激動。

    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柳味,在下柳味

    柳味大宋第一才子張齊賢驚了,他雖剛來京城沒多久,可七夕晚上的鵲橋仙,中秋節晚上的水調歌頭兩首詞,可是傳遍了大江南北的,他又怎能不知

    他早有心相見柳味,因為在他看來,他自己也是才子,既然同為才子,就應該相互認識一下才行,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兩人竟然是以這種情況相見的。

    此時的柳味倒並無得意,淺笑道︰才子不過是別人的虛名而已,張兄比在下年長,以後叫在下名字即可。

    張齊賢被柳味一番開導,心胸已是豁然開朗,再不似以前,聽柳味這樣說,更加佩服柳味的坦誠,道︰好,柳兄弟是痛快人。

    馬車繼續向前走著,而直到這個時候,張齊賢才終于醒悟過來,道︰柳兄弟這是要帶在下去什麼地方

    柳味淡笑︰張兄衣著單薄,又無去處,恰好在下的酒莊就在附近,領張兄去酒莊落腳,等明年開春,張兄再去應試不遲。

    這對張齊賢來說可是個好機會,而張齊賢猶豫了一下後,竟然也未拒絕,只是說道︰在下不能平白無故接受柳兄弟的幫助,不如讓在下做些事情吧。

    柳味並不是一個喜歡強迫人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看人不自在的人,因此他答應了張齊賢的請求,讓他幫忙打理酒莊賬簿,畢竟他是讀書人,正好可以幫柳叔一把。

    而就在柳味送張齊賢回到酒莊的時候,柳味突然想到送花瓊仙出城的辦法,而這個辦法正是得益于送張齊賢,柳味心中頗是興奮,不僅救了大宋日後名相,還想到了送花瓊仙離開的方法,真是妙。

    柳味雖然想到了送花瓊仙出城的方法,可是並沒有馬上就做,在接下來的兩天里,他幾乎每天要進進出出酒莊好幾趟,有時更讓酒莊伙計坐馬車進進出出,他要讓附近的探子對自己有印象,也要通過這些馬車來迷惑那些探子,甚至是拖垮那些探子,當然,這並非他的最終目標。

    而三天後,他將實行自己的終極計劃。

    而就在柳味這樣進進出出酒莊的時候,潘惟吉和晉王他們都得到了彼此的消息。

    潘府。

    潘惟吉對于柳味救了那天自己在街上看到的男子一事並不好奇,甚至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是疑惑于柳味每天的進進出出,因為他的人為了跟蹤那些馬車,已經累跨了好幾個,為此他不得不再另派人手。

    晉王這邊,也是疑惑不解,不過甦另看卻也給出了一些解釋。

    王爺,以目前情況來看,柳味是準備玩一招周幽王的烽火戲諸侯啊

    甦另看只說了一句話,晉王已經明白,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第一次那些諸侯都來了,可接下來那些諸侯以為你還是周幽王為了討褒姒歡心而拿他們開涮,他們就不來了。

    只是晉王卻冷冷一笑︰可惜,我們卻不是那些諸侯,命令下去,嚴密監視從柳家酒莊進進出出的每輛馬車。

    甦另看微微頷首,可心中卻微微一沉,當初的晉王是很欣賞柳味的,可如今卻怎麼像不抓住柳味把柄不肯罷休呢

    自己以後的命運會是怎樣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3 11:59 PM

第38章 疲于奔命

    秋風微涼。

    這日,是柳家酒莊公開販酒的日子,一般情況下,今天會有很多酒商來此進酒。

    大概早上的時候,柳家酒莊外已經有很多輛馬車停留了,等柳家酒莊打開門之後,這些馬車魚貫而入,每隔半柱香,酒莊中就有馬車載著酒離開。

    每輛馬車看起來都很可疑,那些在柳家酒莊外監視的探子不敢有任何大意之舉,為此每輛馬車離開,他們都會派人跟著。

    而更讓他們覺得要命的是,柳味竟然也時不時的離開出來,離開出來,就跟前兩天一樣,可那些探子跟著柳味的馬車,最後卻發現柳味不過是在京城轉了一圈,然後又回來了。

    而更讓他們生氣的是,有時他們認為馬車中的人是柳味,可是跟了一圈發現,馬車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柳味,而是柳家酒莊的一個伙計,可這個伙計穿的衣服,卻是柳味之前經常穿的那件。

    很快,他們發現他們上當了,可是他們卻一點辦法沒有,他們只能不停的將這些消息報告給他們的主子,然後不停的請求加派人手,今天的馬車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有些跟不過來。

    風有些蕭瑟,馬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那些探子根本就跟蹤不過來,有時這邊剛跟蹤完,這邊已經又有幾輛馬車離開了,可他們的人手卻是不夠的,既然是探子,總不能太多吧,太多了,就太明顯了。

    而就在這些探子為此疲于奔命的時候,開封府。

    晉王眉頭緊鎖,他覺得柳家酒莊今天的情況有些反常,肯定是有事情要發生的。

    他望了一眼甦另看,道︰甦先生,你覺得現如今該怎麼辦

    甦另看沉思片刻,道︰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實在很難推測,也許是我們多疑了,也許南漢刺客真的在柳家酒莊,如果我們多疑,那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而如果南漢刺客真的在柳家酒莊,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刺客要離開柳家酒莊,而柳味這樣做的目的便是找機會讓南漢刺客離開。

    聽完甦另看的話後,晉王微微頷首︰本王覺得錯不了,那柳味肯定是想找機會放走南漢刺客。說到這里,晉王微微凝眉,道︰如果他一直這樣下去,只怕我們難免有所疏忽,甦先生覺得呢

    甦另看並沒有馬上回答晉王的話,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王爺是否還想收服柳味為己所用呢

    這個當然是想的,也正因為想,所以本王才要弄清楚他有沒有跟南漢刺客有關系,如果真的有,他就算才情再高,本王也絕不會重用他。

    晉王是有大志的人,為了他們趙家江山,他可以舍棄任何東西,也可以舍棄任何人。

    甦另看微微頷首,做大事的人當有這種氣魄,只是若一味如此,反而容易失去人心。而在甦另看看來,晉王如此急著拿捏住柳味的把柄,並不是想弄清楚柳味跟南漢刺客有沒有關系,而是他想以此來掌控柳味。

    如果他隨時都能夠控制柳味,那對晉王來說,無異于能讓他強大很多,只是為君者,不宜以此方法來御臣下,甦另看想勸慰晉王兩句,可猶豫了一下後,最終卻選擇了放棄。

    晉王對這件事情的偏執超過了甦另看的預料,他不認為自己的勸解能夠讓晉王放下偏執,而如果真如此,他接下來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避免這件事情的發生了。

    他不能讓晉王嘗到掌控別人秘密的甜頭,因為這種事情一旦做了就很容易上癮,這對一個國家是不利的,甦另看雖是晉王的智囊,可他心中所系,卻還是大宋安危,以及大宋百姓的安危。

    幾番思慮後,甦另看淡淡笑道︰柳味若真是想幫南漢刺客離開,用這種方法的確能夠成功,只不過用這種方法有一個漏洞,那便是他要送走南漢刺客,必須自己來做,讓其他人來做,他是否放心呢

    先生的意思是

    派人去一趟柳家酒莊,請柳味來開封府小坐,只要他不在柳家酒莊,那南漢刺客又如何離開

    甦另看一席話讓晉王茅塞頓開,于是連忙派人去柳家酒莊請柳味來。

    對于晉王的邀請,柳味一點都沒敢遲疑,接到命令後便急匆匆的來了。

    進得開封府,柳味一邊行禮,一邊命人將酒莊新釀的酒給搬進來,這幾乎都成柳味的習慣了,每次來都要給弄幾壇好酒才行,甦另看對柳味釀的酒很是稱贊,據聞甦另看的房間藏酒幾十壇,他更是每天晚上都要淺飲幾杯才肯睡去的。

    大家在開封府客廳坐下後,柳味便問道︰不知王爺這麼急著命在下來所為何事

    晉王只是想讓柳味來,可柳味來了,自己又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吧,這樣會讓柳味懷疑的,于是淺笑道︰是這樣的,外地的一些學子有不少已經進京,備明年之春試,其中有不少皆少年才俊,本王今日特別宴請了幾位,後來想到柳駙馬乃京城首屈一指的才子,這才給請了來的,大家到時切磋一番,柳駙馬可要為京城士子爭口氣才是。

    這樣說著,晉王向身旁侍衛吩咐道︰去看看那些士子都來了沒有。

    柳味在一旁聽著,心中卻是暗笑,只怕王爺您還沒有通知那些士子的吧,這個借口想的也太差了,不就是想拖延時間嗎

    心中雖這樣想,可柳味並不敢表露出來,道︰請王爺放心,在下定不會丟京城士子的臉面,只是在下有些不解,此時不過秋末,離明年開春還有好幾個月時間,這些讀書人是不是太急了點

    晉王淡笑︰不急,一點都不急,雖說離春試還有好些時間,可你總不能讓他們掐著時間來吧再者,來了京城,若能早日揚名,對他們考試時的成績可是大有幫助的,而有不少士子都是朝中大臣的門生,他們也是要來拜見的。

    柳味聽完,露出恍悟狀,而後又道︰不知王爺都請了什麼人

    是一些早有才名的人,等他們來了你自然就知曉了。晉王並不知道侍衛能請到什麼人,因此也就沒有具體說誰,柳味自然很識趣,也不再問,就跟晉王和甦另看一邊品酒一邊等。

    大概半個時辰後,侍衛才終于請了四個人來。

    這四個人,有三名年輕男子,一名老者,柳味看到那名老者的時候,很是驚訝,心想怎麼這麼老的人也要參加春試嗎,他的年齡應該有六七十了吧

    正當柳味這樣想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開始給晉王行禮了,晉王臉上堆著笑臉,望著那名老者道︰歐陽先生也來了,真是讓本王欣喜。

    那老者連忙行禮,道︰讓王爺見笑了,老臣本來在酒樓跟這幾位小哥品評詩詞,聽聞王爺要這些少年才俊一同品評詩詞,就厚著老臉來了。

    柳味此時仍未弄清楚這老者身份,直到晉王說了句歐陽炯,柳味才終于醒悟,歐陽炯乃後蜀官員,後蜀降宋後他才在開封為官,此人是花間詞派的代表人物,他的詞風可謂是細致婉約的,就連一向自視甚高的陶谷,對他都是十分敬重。

    他雖是後蜀官員,並未擔任任何實職,但因其才情不凡,在大宋還是很受敬重的。

    歐陽炯跟晉王這邊交談完,便說了自己跟那幾位年輕男子結交的經過,原來今日歐陽炯閑極無聊,就在街上閑逛,結果正好踫到幾個外地士子在酒樓切磋詩詞,他覺得這些人的才情不俗,因此便也參與了進去。

    歐陽炯的話多少已經泄露了晉王是派人臨時找人的這件事情,只不過柳味全假裝沒聽出來,在歐陽炯說完之後,自己還上前連連表示對歐陽炯這位老詞人的敬仰之情。

    這番說完,那三名年輕男子才開始自我介紹。

    第一位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面相端正,一團和氣,且謙謙有禮,自言呂蒙正,字聖功,洛陽人士;另外一人,二十三四歲的摸樣,比之呂蒙正稍顯年輕,臉上帶著一股堅毅,稱州肥鄉人,名李沆,字太初。

    柳味聽到這兩人的介紹之後,頓時驚的有些不知所措,怎麼晉王侍衛在街上隨隨便便找的人,就是歷史上的一代名相呢,這侍衛怎麼找的人

    太不可思議了吧。

    此時還沒有人知道這兩位以後的成就,可柳味卻是知道的,呂蒙正和李沆,那可都是宋初有名的宰相,呂蒙正宰相度量,能容人所不能容,李沆則剛正不阿,敢言人所不敢言。

    看到這兩人後,柳味真想忍不住沖上去結交,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隨便說了幾句客氣話後,這才將目光投到第三人身上。

    看到第三人的時候,柳味不由得一驚,好俊俏個公子啊。

    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柳味只能用俊俏來形容,可當柳味再仔細看了一眼的時候,覺得用驚艷也是可以的,因為柳味發現這第三個人竟然是名女子。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04 AM

第39章 詞牌名

    第三人樣貌俊俏,驚艷,一雙眼楮更是靈動,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柳味發現她是女子的時候,有點驚訝,不過並未聲張,只是靜靜的聽著她的介紹。

    在下柴風,邢州堯山人士,因為未及弱冠,所以還沒有字。

    柴風說完,柳味談笑,偶然間看到晉王神色微凝,不由得心頭一沉,心想這晉王莫不是看出了這人的女子身份,若是真看出來了,可就不妙了,柳味可不想看到一個女孩子因為貪玩男扮女裝,而受到懲罰。

    不過那晉王也只微微凝眉,而後便笑著請眾人入座了。

    柴風在這些人當中最是活潑,坐下後向柳味笑道︰柳兄才名在下早有耳聞,只是一直苦于無法一見,今日還請柳兄不吝賜教。

    柳味微拱手,笑道︰柴兄弟謬贊,在下不過徒有一虛名,賜教是不敢當的。

    呂蒙正略顯拘謹,一開始並未怎麼講話,乃至後來大家先飲了幾杯酒,聊開了,這才活絡起來。

    而這個時候,歐陽炯笑道︰幾位都是少年才俊,今日我們就不品評舊詞了,不如讓王爺給個題,爾等每人作一首出來,大家相繼品評,如何

    呂蒙正頷首,道︰全憑王爺吩咐。

    李沆淡然一笑︰請王爺出題。

    晉王想了想,正要開口,旁邊的柴風突然搶先道︰以往作詞,皆是以什麼為題,這多少有些不好玩,在下提議以詞牌名為題,王爺,您覺得怎麼樣

    柴風說完,一點也不以為意,晉王微微凝眉,可最終還是點點頭︰也好,既然如此,就以浣溪沙為題吧。

    晉王說完,大家便陷入沉思,這時,柴風又突然道︰歐陽先生德高望重,是否應該先為我們晚輩作一首來,好讓我等瞻仰臨摹呢

    歐陽炯沒料到柴風會突然來這個,于是便望了一眼晉王,晉王淡笑︰如此甚好,歐陽先生不如先作一首來。

    歐陽炯年紀雖大,可才情卻是不輸他人的,因此也不再推脫,略一沉思,隨即吟了一首來︰

    落絮殘鶯半日天。玉柔花醉只思眠。惹窗映竹滿爐煙。

    獨掩畫屏愁不語,斜欹瑤枕髻鬟偏。此時心在阿誰邊。

    歐陽炯吟完,又細細品味了一番,越品似乎越是喜歡,竟然忍不住露出笑意來,歐陽炯的這首詞並未脫花間詞的風味,又帶著五代十國所特有的艷質。不能說不好,只是很難讓人眼前一亮。

    不過歐陽炯是前輩,像柳味這些人少不得恭維一番,然後拿一些好的句子多加品評。

    這樣一首詞說完,呂蒙正已是有了靈感,當場吟出一首來,呂蒙正才情不輸歐陽炯,一詞出,連晉王也有些吃驚,本來晉王對這呂蒙正根本就沒聽說過,侍衛找他來也不過是應景而已,不料他當真是有真才實學的。

    這樣聽著,晉王也忍不住連連頷首贊許起來。

    呂蒙正一首詞罷,李沆微微一笑︰有了

    于是李沆便也吟了一首詞來,李沆在歷史上頗有文名,是倡導古文運動的先驅,著有河東先生集,他的詞比之呂蒙正更勝一籌。

    呂蒙正的詞雖說不差,可太過中規中矩,可李沆的詞卻有一種激昂,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是什麼都敢說的。

    晉王又是一驚,心想自己的侍衛無心找了幾個人,竟然為大宋找來幾個棟梁之才來。

    呂蒙正和李沆兩人吟完,晉王便將目光投到了柳味身上,好像對那個柴風一點都不感興趣,這可讓柴風有點生氣,于是連忙笑道︰王爺,在下還沒作呢

    晉王又是微微凝眉,不過最終並未發作,道︰那你就作一首吧。

    柴風淡笑,然後也作了一首,她的詞比不上歐陽炯和呂蒙正以及李沆的,不過好在細膩,有一種婉約之感,讀來倒也不失為一首好詞。

    不過對于柴風的詞,晉王並未多加贊許,只對其詞意用詞之類的做了評價,然後言明要多加努力才是,柴風聽完雖有不樂,可還是接受了。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將目光投到柳味身上,眾所周知,柳味的才情是傳遍了大江南北的,就以那首鵲橋仙和水調歌頭,便足以登臨才子之位,他的詞,想來是不俗的吧。

    柳味被眾人看著,卻也不急,淡然笑道︰幾位都作完了,那在下就湊個數吧。

    說完,起身吟道︰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柳味吟完,眾人皆是聽的如痴如醉,那柴風更是忍不住道︰賭書消得潑茶香,這當真是神仙眷侶般的生活,真是令人欣羨。

    柳味沉思不語,賭書消得潑茶香當然是令人欣羨的生活,若能跟心愛之人如此,當夫復何求了吧。

    此詞乃納蘭性德的悼亡詞,不過那是貼合納蘭性德的生活來說的,此時由柳味吟來,則像是向往往日那種淡雅生活。

    眾人對這首詞的評價很高,只是評價雖高,卻總覺得這首詞怪怪的,因為上闋太過悲涼了,晉王見此,問道︰可是駙馬跟郡主的關系不好

    柳味淡笑,道︰沒有,比以往更好了,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柳家酒莊重開,在下比以往更為忙碌,跟郡主聚少離多了些而已。

    柳味這麼一解釋,就更加的貼合詞意了,此時聚少離多,自然就想念當初的那種愜意生活。

    幾人這樣連續作了好幾首詞,時間已是慢慢過去,柳味一點沒有露出著急神色,反而越寫越過癮,跟呂蒙正李沆兩人更是意氣相投,大有約好下次再聚的意思。

    如此直到一名侍衛跑來在晉王耳邊小聲報告說柳家酒莊的馬車已經沒了的時候,晉王才突然提出時間已經不早。

    幾人紛紛提出告辭,而那柴風正準備轉身的時候,卻突然被晉王給叫住了︰柴風留下。

    開封府慢慢安靜了下來,酒桌上滿是殘籍,晉王望著柴風,有些生氣︰胡鬧,一個女孩子家湊什麼熱鬧,還在京城酒樓跟人家品評詩詞。

    柴風有些委屈︰父王,女兒也不過是想替大宋發覺幾名人才嘛,那呂蒙正和李沆,父王不是對他們挺欣賞的嘛

    胡鬧,發掘人才那是朝廷的事情,是你一個女孩子該關心的事情嗎

    柴風更是委屈,最後將目光投向甦另看,滿是祈求,甦另看淡笑,道︰王爺,鳳郡主也是好心,所幸並未出事,而且還真發現兩個可用之才,如此就先放過她吧。

    晉王微微凝眉,但最終還是沒有懲罰自己的這個女兒。

    離開開封府的時候,已是申時,秋天日短,天邊已有暮色,且好似有黑雲低垂。

    柳味上得馬車,向柳家酒莊趕去,他很清楚今天晉王叫他來的用意,也清楚自己身邊隨時都有探子跟蹤。

    馬車在向柳家酒莊趕去的時候,在一人群擁雜的地方停了片刻,而後又繼續向柳家酒莊趕去,幾名探子微微凝眉,最終還是跟了去。

    而就在那幾名探子跟去後,人群中慢慢走出一人來,他嘴角露出一絲淡笑,而後在附近找來一匹快馬,急匆匆向城門趕去。

    風有些冷,雲更低垂,男子剛出城門,天空中便響起一聲驚雷,接著下起雨來,雨並不大,可刮在臉上卻有些生疼。

    男子並未因秋雨而有任何停留,因為他知道在前方,有人在等著他。

    柳味之所以在晉王請他去開封府的時候沒有遲疑,是因為他早算計好了,讓酒莊的人送花瓊仙離開他的確不放心,可有一個人他卻是放心的,秦雲。

    秦雲知道自己殺了潘惟德,他們兩人之間可以說是沒有秘密的,那麼請秦雲幫忙送花瓊仙出城是一點問題沒有的,就在那些探子跟蹤馬車疲于奔命的時候,花瓊仙已經喬裝打扮跟著秦雲離開了酒莊,但他們並不是坐馬車離開的,而是大搖大擺的走著離開的,那些馬車,不過是柳味用來迷惑那些探子罷了,當那些探子將注意力都放在馬車上的時候,誰又會注意一個裝扮成酒肆的南漢刺客呢

    馬車越多,那些探子越是疲于奔命,他們就越會認為柳味要用馬車送人,而柳味恰恰是利用了這點。

    如今花瓊仙已經離開京城,且在他們約定好的地方等他。

    快馬如風,在城外已滿是落葉的林間小道上疾奔,大概一炷香後,柳味終于到了約定的地點,京城外的五豐廟。

    五豐廟很小,以前還有幾個和尚在里面借住,只是後來因為後周皇帝柴榮下令驅趕僧人,五豐廟才落敗下來,如今更是破敗的不成樣子,簡直連遮風避雨都是強求。

    柳味將馬停在五豐廟前,學青蛙呱呱叫了幾聲,直到聽到里面的回應,這才快步向廟內走去。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09 AM

第40章 風雨一擊

    秋雨涼,柳味進得五豐廟,里面立馬沖出一人來。

    駙馬,這里

    沖出來的人是秦雲,此時秦雲有些拘謹,可還是指了指五豐廟佛像前的女子。

    花瓊仙似乎並沒有因為柳味的安排而對柳味有任何感激,她站在佛像前,背對著柳味,冷冷道︰雖然你幫了我,可你還是我的仇人。

    柳味淡笑︰隨姑娘樂意好了,如今姑娘已經離開了京城,趕往南漢,應該不成問題吧

    前面已經有人安排好了,就不用你費心了。

    柳味頷首,然後望了一眼秦雲,道︰這次多謝秦老板的幫忙了,既然花姑娘已經不需要我們了,我們走吧,天黑之前,我們還是能夠趕進城的。

    秦雲扭頭望了一眼花瓊仙,想說些什麼,可猶豫了許久,卻也只淡淡道︰希望姑娘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告辭。

    柳味一愣,在他到來之前,這兩個女人都交談了什麼

    花瓊仙的瘦肩微微抖動了一下,好像對秦雲的話有些震撼,可她也只是抖動了一下而已,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亦或者搖頭。

    秦雲有些失望,微微輕嘆後,這才向柳味望了一眼,而後準備離開。

    可就在兩人剛準備離開五豐廟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陣陣腳步聲,柳味微一凝眉,道︰不好

    花瓊仙耳力不錯,比柳味更早察覺不妙,柳味一聲不好剛出口,花瓊仙已經快步來到廟門前,向外張望一眼後,道︰至少有十人。

    語音落下,風雨中已有十個黑衣人沖了來,其中一名黑衣人雙眼如鷹,隱隱間能被看出是這伙人中的頭領。

    柳味,我們等了你好久。鷹眼男子聲音很冷,比這秋風孤雨還冷。

    柳味神色微凝,這伙人並不是開封府的探子,因為開封府的探子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們是什麼人柳味此時仍舊保持鎮定,不過手卻移到了腰間,放在了自己的兵器上。

    本來主人是不允許我們說的,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因為你們馬上都要死了,我們是神武坊的人。

    神武坊柳味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而就在柳味準備再多問幾句的時候,花瓊仙已是有些等不急,道︰那那麼多廢話,想要我們的性命,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著,花瓊仙已是從身上拔出了一柄刀,一柄細長的刀。

    刀出鞘,擊雨水成音,仿若勾魂,一刀擊出,一名黑衣人頓成刀下亡魂。

    你們兩個沒用的人,趕緊離開這里。

    花瓊仙斬殺一人,卻對柳味和秦雲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很顯然,她是想單獨應對這些人,不知是她覺得自己能夠對付這些人,還是她不想看著柳味和秦雲跟著他陪葬。

    秦雲後退了一步,柳味則淡然一笑,漫步走進了風雨中︰姑娘好意,在下心領,只是很可惜,知道了在下跟你關系的人,都必須死。

    說著,柳味身形突然一變,一聲驚叫在風雨中響起。

    我打

    伴隨著這聲驚叫,一名黑衣人應聲而倒,甚至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

    黑衣人震驚了,花瓊仙也震驚了,她一直以為只是個文弱書生的男子,竟然在出手間便殺死了一個人。

    風聲淒厲,秋雨更狂。

    殺,給我殺

    鷹眼男子憤怒了,也驚恐了,可就算他驚恐,主人交代下來的事情,他還是必須辦完。

    剩下的八名黑衣人將柳味和花瓊仙兩人圍了起來,花瓊仙背對著柳味,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柳味淡笑︰在下從來沒想過掩飾,只不過沒有機會展示罷了。

    兩人各說一句話後,立馬出手,出手又快又準,再次背對的時候,敵人已剩下六個。

    以你這樣的身手,中秋那天晚上完全可以躲開我那一刀的。

    可在下不想躲。

    說完,兩人又再次出手,如此反復間,敵人已被全部殺完。

    鷹眼男子自認武藝不錯,可他到死都不明白,柳味手中看似沒什麼威力的武器,怎麼摔在臉上就那麼的痛,痛的能讓人失去知覺。

    地上有十具屍體,可誰都沒想過管他們,花瓊仙望了一眼柳舟,眼神中有不解︰你為什麼要救我

    柳味站在雨中,他的衣衫已經濕了,還帶著血跡︰因為在下樂意

    你花瓊仙溫怒,可卻又發作不出來,這樂意一詞,當初可是她先對柳味用的。

    時間已經不早,柳味看了一眼秦雲,道︰是時候回去了。

    秦雲頷首,也未對花瓊仙再多說其他,被柳味拉上馬後,兩人一騎便消失在了漫漫風雨中。

    雨似乎更大了些,地上的血跡快被雨水沖掉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人從五豐廟後走出,向花瓊仙道︰少宗主,是時候離開了。

    花瓊仙並未吃驚,微微頷首,道︰陳右使,此事不可告知宗主。

    陳右使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夜色深時,潘惟吉得到了城外的消息︰鷹眼一組十人全部陣亡。

    潘惟吉有些吃驚,他們神武坊一共有三百六五組,每組十人,不同的組負責不同的事情,鷹眼一組負責的是暗殺,而負責暗殺的人武功都不會太差,可卻全部陣亡了,這怎麼可能

    酒杯被潘惟吉幾乎快握碎了,不過很快,他又問道︰什麼人做的

    傳消息的人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鷹眼他們按照主人吩咐,一直注意城門動向,後來發現秦雲和南漢刺客,這才跟了去,因為主人有命令,要連柳味一起干掉,所以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出手。

    潘惟吉微微凝眉,鷹眼是個很聽從命令的人,在沒有見到柳味之前,他不可能出手,可如今他出手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看到了柳味。

    可是,人全都死了,看到了又能怎樣

    外面風雨更急了些,屋內卻很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潘惟吉這才吩咐道︰將鷹眼一組的屍體處理掉吧,不能被開封府的人發現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晉王府。

    此時的晉王站在窗前,望著外面風雨,可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如此許久後,才轉過身來,望著甦另看道︰甦先生,本王有些動搖了。

    甦另看並沒有吃驚,從今天柳味的反應來看,他跟南漢刺客似乎是沒有一點關系的,如果有關系,他又怎能如此風雨不動安如山

    王爺,也許一切都是別人想陷害柳味,而今天恰又是柳家酒莊公開賣貨的日子,因此馬車才多了一些。

    晉王有些沉默,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許吧,探子來報說柳味離開開封府後便去了酒莊,直到很晚才回家,想來他跟南漢刺客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這些,晉王又是一聲輕嘆,然後道了聲甦先生休息吧,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甦另看倒了一杯酒,淺淺飲了一口,竟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如今王爺放棄追查柳味,他不知道是對是錯,其實今天在給晉王提供方法的時候,他有一個更好的方法,那便是派人守住城門。

    南漢刺客在京城,終究是不安全的,她一定會想辦法離開京城,只要把守城門,就一定能夠抓到刺客,可他為了不讓王爺發現柳味跟刺客的關系,而沒有說。

    或者說,他是隱隱有些相信柳味跟南漢刺客有關系的,他不敢賭。

    柳味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而這個時候的秋雨,更狂。

    如意郡主的屋子還亮著燈,柳味撐傘走近石階的時候,剛好聽到如意郡主在里面輕吟詞句,隱隱間正是柳味今天在開封府作的那首浣溪沙,吟的是那句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腳步聲驚擾了如意郡主,里面的輕吟忽而停了,小玉打開房門,見是柳味,有些驚訝,有些欣喜,連忙笑道︰是駙馬爺,駙馬爺快進。

    屋內掌著幾盞燈,還是很亮的,柳味進來的時候,如意郡主正坐在桌旁,桌子上有半杯未飲盡的葡萄酒,自從聽聞葡萄酒對身體好後,她每天晚上都會飲一杯的。

    如意郡主淺淺一笑︰駙馬怎的此時才回

    今天酒莊生意太好了,以至于忙到現在,郡主剛才在

    在品味駙馬的浣溪沙,只是這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一句雖妙,可怎麼本郡主聽來覺得很別扭呢如意郡主說著,看了一眼柳味,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審判。

    柳味卻也未慌,笑道︰詞的意境跟郡主的確不符,只不過自從失憶後,本駙馬經常想以前郡主跟在下的日子是怎麼過的,想來應該是賭書消得潑茶香吧,今日在開封府作詞,一時間就給用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14 AM

第41章 賭書消得潑茶香

    柳味說的淡然,並沒有對以前的日子有任何怨言,只是如意郡主聽來,心中卻頗不是滋味。

    賭書消得潑茶香,原來在他的心中,想要的是這樣的生活,而自己又何嘗不想要這種生活呢

    原來,至始至終,都是自己虧欠了他的。

    如意郡主望著柳味,忍不住心頭一陣暖意,兩人已是夫妻,也該有夫妻的樣子才行吧

    柳味並不知如意郡主是怎麼想的,他說的那些話自然都為為了圓那首詞的意境,如今見如意郡主已不再問,以為她已接受了這個解釋,于是淺笑道︰時間也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吧。

    說著,柳味便轉身告辭,如意郡主想開口留住他,卻又有些羞澀,臉頰暈紅,那話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風雨大作,秋風且涼。

    柳味的那首浣溪沙在京城傳的很快,也傳的很廣,當這首浣溪沙傳遍京城的時候,所有京城的女子突然間都羨慕起如意郡主來,賭書消得潑茶香,這是多麼愜意的生活啊,而如意郡主和柳味卻待之平常。

    世間女子都想喜歡浪漫的,有這般浪漫的生活,誰又不向往呢

    而當京城女子都羨慕如意郡主的時候,如意郡主卻有一種無法言明的感覺,那感覺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被別人羨慕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只有她知道,那樣的生活,她也從來不曾體驗過,一切都不過是自己駙馬心中美好的向往罷了,而她能將他的向往變成現實,卻又遲遲不知如何開始。

    對于京城女子對賭書消得潑茶香這句的喜愛,是有些超出了柳味預料的,不過他倒也處之泰然,並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柳家酒莊的生意越來越好,幾乎已經達到了供不應求的地步,只是對柳味來說,還沒有令他滿意,因為柳家酒莊供應的酒,只在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州縣有,而柳舟想要的是,是將酒賣到大宋的每個角落,甚至連南唐北漢以及大遼也要賣他的酒。

    他需要這樣的業績,而他也有這樣的野心。

    只是現如今他需要努力的還很多,首先,因為他身份的關系,他不可能隨時離開京城,為此他需要培養一些可用的人才,只是人才的培養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現在的他正為人才而煩心。

    張齊賢在酒莊做工很賣力,也有這方面的天賦,只是柳味跟他聊天的時候,能夠看出他有抱負,而柳味又知道他會是宋初一代名相,自然也就不好留他一直做這種生意了。

    那個楚惜狂倒是挺不錯,做生意也有一套,柳味覺得可以培養一下。

    而就在柳味為培養人才而煩心的時候,一件更為煩心的事情讓他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天黃昏前,秋風蕭瑟。

    秦氏酒樓的伙計急匆匆來到柳家酒莊,說開封府的人將秦雲給抓進了大牢。

    這個消息來的很突兀,柳味微微凝眉,道;可知道開封府抓人的原因

    好像跟南漢刺客有關,說是老板她是南漢刺客的同伙。

    聽到酒樓伙計說出這些話後,柳味突然想起那天秦雲跟花瓊仙說的話來,在他到五豐廟之前,秦雲到底跟花瓊仙說了什麼

    再者,為何開封府的人會認為秦雲是南漢刺客的同伙呢

    酒樓伙計已經失了方寸,他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柳味內心也有點著急,不過他最終還是保持了鎮定,這種事情,越是著急,就越沒有辦法的。

    遣酒樓伙計先回去後,柳味便一個人去了開封府。

    來到開封府的時候,柳味明顯感覺到這里的氣氛有些不對,比以往更威嚴了一些,那些衙役看人的眼神都帶著殺氣。

    不過晉王和甦另看兩人表現的還跟往常一樣,見到柳味後,也很客氣。

    柳味並未隱藏,直接說明了來意。

    聽聞王爺將秦雲當成南漢刺客同伙給抓了起來,那秦雲是在下的生意伙伴,因此特來詢問是怎麼回事。柳味說著,看了一眼晉王,晉王眉頭微微凝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淺笑道︰是這樣的,根據城門一門卒帶來的消息,他說曾經看到秦雲跟刺客一同出城,本王不能放過任何一點線索,為此將她給抓了來。

    聽到晉王的回答後,柳味也沒緊張,只淡然笑道︰那名門卒是說看到秦雲跟南漢刺客一起出城

    正是

    柳味哦了一聲,不過很快又笑道︰想來是誤會,還請王爺明察,在下跟秦雲做生意這麼久,對她還是有點了解的,她絕對不可能跟南漢刺客有關系。

    晉王淡笑,道︰這個柳駙馬大可放心,如果那秦雲是被冤枉的,本王斷不會為難她。

    柳味頷首︰不知在下可否跟秦雲見上一面呢

    沈探在對秦雲進行詢問,你若是想見,可稍等片刻

    幾人正說著,沈探從大牢方向走了來,他看到柳味的時候,微微有點吃驚,不過還是連忙走了來,向晉王行禮道︰王爺,問過了。

    晉王並沒有因為柳味在這里而覺得有任何不妥,他好像還想就沈探的話來試驗一下柳味,于是問道︰調查的結果如何

    沈探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柳味,柳味連忙起身,道︰在下去看秦雲。

    柳駙馬不是外人,你且說吧,柳駙馬,你也請等一等,待會本王陪你一起去。

    柳味微微一愣,可並沒有反對,而後又重新坐下。

    沈探似乎突然明白了晉王用意,于是連忙答道︰根據屬下調查,那秦雲確是南漢百姓,只是問她為何來我大宋京城,她的回答卻不能讓屬下滿意。

    柳味一驚,那秦雲是南漢百姓這怎麼可能柳味的心頭微微一沉,如果秦雲是南漢百姓,那麼此事只怕就有點難辦了。

    甦另看坐在一旁,表現的淡然,道︰那秦雲怎麼說

    她說南漢國主荒淫無道,百姓苦不堪言,她是因為在南漢活不下去了,這才幾經輾轉來到了大宋京城的。

    秦雲這話,按理說是有一定可信度的,甦另看聽完後微微凝眉,道︰秦雲身為南漢百姓,又偏偏跟南漢刺客有了聯系,不得不讓人懷疑,沈大人不信她的話,也情有可原。

    柳味聽完,淡然一笑,他對于沈探的話沒有提出任何意見,只問道︰不知在下是否能去見秦雲

    晉王覺得沈探的審訊並無一點結果,有些失望,于是起身道︰請

    開封府雖一向清明,可大牢跟任何一個朝代的大牢都沒有什麼區別,骯髒冰冷,臭味難聞。

    柳味進去之後便凝起了眉,心想這種地方真不是人待的,那秦雲如何受得了而在柳味看到秦雲的時候,則突然有一股無名的憤怒。

    秦雲躺在大牢之中,臉頰蒼白有淚,一雙玉手則被夾的通紅,血跡斑斑,讓人望之生憐,不過柳味卻並沒有表露出任何憤怒神色,他只輕喚了一聲秦老板。

    秦雲睜開雙眼,臉頰因為疼痛而微微抽動了一下,她看到柳味後,有些驚訝,不過卻是什麼都沒有說,柳味很清楚,她真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寧願忍受酷刑,也沒有將自己的事情透露出來,這樣的女子,該有怎樣的堅韌

    柳味轉過頭看了一眼晉王,道︰在下覺得秦老板是冤枉的,而且在下想見一見那個門卒。

    晉王和甦另看他們一直都在一旁,見柳味對秦雲什麼都沒有說,卻突然提出要見門卒,讓他們有點吃驚,晉王看了一眼甦另看,甦另看微微點頭。

    大概一炷香後,門卒被帶到了開封府大牢的審訊室中,這里比之犯人待的地方,稍微好一點。

    門卒是個長相略微清瘦的男子,臉上刻有標記,表示身份低微。

    柳味看了他一眼,淡笑道︰聽聞是你向晉王稟報說看到秦雲跟南漢刺客一起出的城

    門卒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後望了一眼晉王,見晉王並無任何表示,這才點頭道︰正是。

    柳味頷首,又道︰那本駙馬就有些好奇了,你既然當時就看到秦雲跟刺客在一起,為何當時不抓,而是等到南漢刺客出了城,才來向王爺稟報的呢

    門卒神色微緊,語氣已有些慌亂︰當當時小的只是懷疑,後來越想越覺得跟秦雲在一起的是南漢刺客。

    原來只是懷疑,那麼本駙馬想知道,你當時懷疑南漢刺客的時候,她是跟秦雲在馬車上呢,還是步行離開的京城

    在在馬車上。門卒的神色越來越不正常了。

    而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柳味突然大聲喝道︰你撒謊,那天秦雲出城交談生意,是步行出的城。

    我我記錯了,是步行。門卒一慌,立馬改口。

    既然是步行,你又怎能確定那疑似南漢刺客的人是跟秦雲在一起的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18 AM

第42章 賭約

    雖是深秋時節,門卒的額頭上卻滿是汗水,他更是害怕的連頭都不敢抬了,對于柳味的問題,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柳味見門卒不語,神色頓然一凝,道︰將實話說出來,到底是誰指使你這樣說的

    門卒有些慌張,也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柳味的問題,而此時的晉王已然看出門卒有問題,于是厲聲呵斥道︰講

    晉王只說了一字,可這一個字卻帶著千鈞之力,壓的那個門卒突然跪了下來︰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的說,其實小的什麼都沒看到,是有人找到小的,給了小的五十兩銀子,要小的誣陷秦老板的,那人說秦雲祖籍在南漢,只要她被抓,小的還能因此受到獎賞,小的貪圖錢財富貴,就就按那人說的去做了。

    柳味見門卒松口,心中這才終于一松,剛才的他一直都很緊張,生怕門卒堅持不松口,如果門卒不說,那以秦雲是南漢人的身份,怕是很難從這件事情當中幸免的。

    晉王聽得門卒的話後,眉頭微微一凝,道︰讓你這樣做的人是誰

    小的不認識,當時天色已晚,那人拿刀進了小的臥室,說如果小的不按他說的去做,就殺了小的,小的除了貪財外,還有點惜命,這才不得已而為,請王爺饒命。

    從門卒口中已經問不出什麼來了,兩名衙役將門卒押了下去,柳味則起身道︰王爺,如今已經證明秦雲清白,不知可否請在下領她回去呢

    晉王猶豫了一下,沈探卻突然站出來道︰王爺不可,那秦雲乃南漢人,若就此放回去,怕是不妥。

    晉王看了一眼沈探,又看了一眼甦另看,甦另看淡笑道︰沈大人言重了,若秦雲跟南漢刺客並無勾結,我們押她就有些于理不合,若是傳到南漢,難免讓南漢百姓認為我大宋沒有容人之量,南漢百姓若是不肯屈服,我們就算攻下了南漢又能怎樣

    甦另看一番話說的有情有理,沈探一時無語,晉王見此,道︰既然如此,就請柳駙馬帶秦雲回去吧,不過請柳駙馬轉告秦雲,她南漢百姓的身份在這個時候是很敏感的,所以最好能在京城安分一點。

    柳味並未欣喜,拱手道︰在下會轉告她的。

    說完,柳味去接秦雲,秦雲見到柳味去而復回,有些驚訝,只是她還沒有開口,柳味便道︰已然查明你是無辜的,且跟本駙馬回去吧。

    說著,也不等秦雲有任何作答,扶起她便往外走,出得大牢,沈探和王爺他們幾人都在,秦雲臉頰蒼白,猶帶淚痕,柳味心中一時不忍,望向沈探道︰沈大人審案,對一女子下此毒手,與一酷吏有何分別若傳出去,何以讓百姓對審查結果信服只怕會給天下百姓留下屈打成招的印象吧。

    秦雲見柳味為自己跟官府之人針鋒相對,心中頓時一暖,可又擔心柳味因為自己跟人結怨,連忙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眼神之中帶有懇切,意思是要他切莫再說。

    可柳味卻似沒有看到,依舊說道︰大宋開國已經十年,君賢臣忠,風氣清和,若繼續留此酷刑,多有不妥吧

    晉王愣了一下,他沒有料到柳味進了一趟開封府大牢,竟然對他大牢里的審訊手段有了質疑;沈探則微微凝眉,他祖上一直以來都是仵作,到他這輩才突然發跡,深得晉王信任,可此時柳味卻質疑他的審案方法,這讓他不由得有些生氣。

    柳駙馬,如何審案是本官的事,柳駙馬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知其中詳情,又如何能夠亂說

    沈探說完,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好像對于柳味這種不懂審案卻還指指點點的人很是厭煩,晉王對沈探斷案的本事是了解的,也比較信服,他並不反對使用酷刑,因此對柳味說的話並不十分在意;倒是甦另看,細思柳味所言後,略有滿意的點了點頭。

    面對沈探的不屑,柳味則冷哼一聲︰在下的確不在其位,但在下卻堅信審案之道不在酷刑,酷刑之下,必有冤情,唐朝酷吏來俊臣便是明例,請沈大人好自為之。

    聽到柳味將唐朝酷吏來俊臣跟他相比,沈探頓時生出一股怒氣來,道︰在下自幼跟隨父親審案,難不成還不如你一個門外漢只會憑嘴指指點點,算什麼本事,你若有本事,敢跟本官比試一下嗎

    沈探也是被柳味的話氣的夠嗆,此時連柳味駙馬爺的身份都給忘了,柳味則淡然一笑︰有何不敢,如今王爺和甦先生都在,讓他們做個見證如何

    沈探聽完,立馬向晉王和甦另看道︰王爺,屬下要跟柳駙馬比試一下審案,請王爺跟甦先生作個見證。

    晉王沒料到事情竟然發展成了這個樣子,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甦另看,甦另看淡笑道︰也好,柳駙馬會做生意能寫詞,這審案上想必也有過人之處,且比試一下吧。

    柳味淡笑︰在審案上在下不認為有什麼過人之處,在下只是反對酷刑而已,如果比試在下取勝,不知沈大人是否能夠立下諾言,以後審案少用酷刑呢

    沈探對自己的審案手法很自信,道︰我若敗于你,以後審案絕不用刑,如何

    柳味搖頭︰在下並未讓沈大人不用酷刑,只是盡量少用,遇到窮凶極惡之徒,酷刑該用還是要用的。

    沈探愕然,道︰好,本官就立下這個承諾,只是若柳駙馬輸了,又當如何

    柳味想了想,道︰任憑沈大人處置,如何

    好,那我們就比試三局,開封府何時有案子,本官命人去通知駙馬。

    離開開封府的時候,天色已晚,秋風淒苦。

    秦雲的雙手已經包扎過了,只不過今後半個月都不能沾水,這點秦雲倒並不在乎,她此時依偎在柳味肩頭,心中滿是幸福,滿是感激。

    馬車在已經十分空寂的街道上行著,秦雲抬頭看了一眼柳味,道︰駙馬實在不應該為奴家的事情,跟沈大人打賭的,沈大人是開封府第一能吏,在他手里沒有破不了的案,駙馬若是敗了,奴家心中會很不安的。

    柳味淡笑︰秦姑娘能在酷刑之下而守口如瓶,在下為秦姑娘做這點事情算什麼至于不敵沈探一事,秦姑娘放心便是,我能憑三寸不爛之舌將你這個跟南漢刺客有關系的人救出來,就不怕跟沈探比試。

    聽得這話,秦雲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直到現在她才突然意識到,按理說自己的這種情況,是很難從開封府大牢出來的,可柳味只說了幾句話就把自己救了出來,這樣的本事,那沈探只怕也要自嘆不如的吧

    這樣想著,秦雲心中是又驚又疑惑,她實在不明白,這柳味到底是如何把自己給救出來的

    而就在秦雲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柳味也在想事情,對于沈探用酷刑一事,柳味並不是說反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之所以提出少用酷刑,一半因為想替秦雲討回公道,另外一半就是他想借打賭的事情來轉移晉王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他需要盡快擺脫跟南漢刺客的任何關系,而來一場聲勢浩大的賭約,顯然是能夠達成目的的。

    馬車繼續走著,柳味突然問道︰你跟花瓊仙都說了什麼以前柳味不知道秦雲是南漢百姓的身份,可如今知道了,他就不得不問一下了。

    我只是勸她以南漢百姓安危為重。

    你對她說這些話

    奴家身世伶仃,當年若非在南漢實在混不下去,又怎會背井離鄉不遠千里來到宋朝京城開封南漢百姓的生活很苦,我想花姑娘定也親有所悟,兩國交戰,實不應該讓百姓受此磨難的。

    秦雲說完這些,柳味便不再多問,世上苦命人多,而苦命的人又有著難能可貴品質的卻是不多的。

    馬車在秦氏酒樓停了下來,柳味扶秦雲回屋,對酒樓的小廝一番囑咐後這才離開,酒樓小廝見柳味去一趟開封府便將他們老板給救了出來,頓時對柳味更生欽佩之心。

    卻說秦雲剛回到秦氏酒樓的時候,潘府這邊潘惟吉已經得到了消息。

    夜風有些淒寒,潘惟吉雙目瞪的很大,給人一種恐怖之感,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弱冠少年的眼神。

    他很憤怒,他覺得這不可能。

    是他派人去找了門卒的,因為只有門卒言明見過秦雲跟南漢刺客一同出城才是最有信服力的,而他也相信只要秦雲進了開封府大牢,以她南漢百姓的身份,她肯定是要死在里面的。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味去了一趟開封府,便把她給救了出來,他實在不明白那里出了錯,他突然憤怒,突然覺得開封府的人都是笨蛋,笨的連一頭豬都不如。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22 AM

第43章 上達天聽

    柳味跟開封府的沈探沈大人比試審案的消息第二天才傳開,不過一傳開便鬧的滿城皆知,不少百姓很是好奇,怎麼會做生意能寫詞的人,也會探案嗎

    大家越是好奇,就越想知道結果,因此此事也就鬧的越厲害。 vw

    如意郡主聽到此事的時候,愣了一下,心想柳味怎麼沒有告訴自己而當她得知此事的前因後果後,卻又隱隱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立馬便去找柳味詢問。

    當時的柳味正在屋內練習書法,見如意郡主進來,立馬擱筆,淺笑道︰外面的傳言郡主都聽說了

    如意郡主倒沒有料到柳味最先問出,而讓她一時有些失措,不過如意郡主到底穩重,看了一眼柳味,道︰外面的傳言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真的

    柳味頷首︰是真的,秦老板因為南漢人的身份被抓,本駙馬是她唯一信賴的朋友,不能不見死不救,不過外面傳言說本駙馬因為她而跟沈探打賭,就不對了,本駙馬之所以跟沈探打賭是因為看不慣開封府的酷刑罷了,若不論有罪沒罪便先用刑,有罪的倒還好說,是罪有應得,可沒罪的豈不成了冤枉,本駙馬跟沈探打賭,是想正一正刑罰風氣罷了。

    如意郡主聽得柳味跟沈探打賭並非是為了一個女人,心中這才稍安,不過氣卻微消,道︰你要沈探取消酷刑,向皇上說一聲便是,何須鬧這麼大動靜再者,你我到底是夫妻,這種大事,你怎麼能不跟本郡主說一聲呢

    聽到如意郡主這話,柳味突然伸手抓住了如意郡主的手,道︰郡主既承認我們是夫妻,那今天晚上我們

    如意郡主微微凝眉,輕輕敲打了一下柳味手背,嗔怒道︰等你什麼時候學會遇事先跟我商量再說吧。

    這樣說著,如意郡主突然發現了桌子上柳味所寫的字帖,一眼望去,但覺紙上字跡如同行雲水流,很是順暢,細看,又十分豪邁,端的漂亮非常。

    想不到駙馬的行書寫的還不錯。如意郡主淡然笑道。

    柳味也未在意,道︰不過無聊練筆罷了,打發時間。

    柳味說的隨意,如意郡主卻不以為然,道︰唐時行書十分鼎盛,更有顏真卿祭佷稿留世與王羲之蘭亭序相媲美,五代十國,書法始衰,若說能稱得上名家的,只有南唐的兩個人了。不過駙馬這字卻也不賴。

    柳味淡笑,道︰不知這南唐的兩位書法名家都是誰

    一個是南唐國主李煜,他的金錯刀可謂少有人能及的,再有就是徐鉉,此人善李斯小篆,隸書也很出色。

    說到這里,如意郡主輕聲一嘆,似乎是為宋朝無書法名家而惋惜。

    而這點,柳味卻也幫不上忙,詩詞可以隨便偷,可書法卻是需要勤練才能見成效的,他的書法自認還沒有達到名家之流,只不過看著漂亮而已。

    就在柳味要跟沈探比試審案的消息傳遍京城的時候,開封府內,晉王正與甦另看對坐。

    甦先生,以你來看,柳味跟沈探兩人,誰的勝率更高一些呢

    甦另看淡笑,道︰王爺問屬下這個問題可就有點為難屬下了,那柳味從來未曾在審案上有過展露,屬下實不敢斷言,不過沈大人審案手法高超,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晉王頷首,又道︰依甦先生來看,昨日柳味說的那番話是否有道理呢

    甦另看微微一愣,笑道︰王爺為何有此一問

    晉王嘆息一聲︰昨夜本王沉思許久,覺得柳味的話並非不無道理,唐至五代,刑罰一向嚴酷,就如今的南漢,聽聞有不少刑罰還十分的駭人聽聞,大宋政令昌明,是該在刑罰上有所改革了。

    甦另看聽完晉王話後,沉思了一下︰自古以來,刑罰皆是難以衡量的事情,法律就算再健全,也難免有一些官員喜歡使用酷刑,而有時就算法律有漏洞,可執政官員不喜酷刑,刑罰卻也清明的很,所以屬下看來,遏制酷刑,在于對官吏的監督上,若是法制健全,監管合理,必能減少酷刑的使用。

    甦另看一番話,算是同意了晉王對刑罰的改革,而這讓晉王有些興奮,道︰如此,本王這就進宮,跟皇上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加強這方面的管理。

    甦另看淡笑,道︰王爺倒不必心急,王爺去說,倒不如讓皇上親自體驗來的印象深刻。

    甦先生的意思是請皇上觀看柳味跟沈探的比試

    甦另看頷首︰沒錯,如今柳味跟沈探比試審案的事情已經傳開,以皇上耳目之聰穎,應該也是早聽說了的,我們不必去驚動他,到時他自然會來的。

    晉王想了想,道︰也好

    皇宮。

    皇後的御花園已見凋零,木葉無風自落,滿目淒涼。

    紛落的木葉間,有一亭台水榭,水流聲帶著一股悲涼,將木葉流出宮牆。

    趙匡胤坐在亭閣之中,淡然笑道︰有趣,實在有趣,駙馬跟開封府官員比試審案,倒真是頭次聽聞。

    趙匡胤對面坐著當今宰相趙普,趙普略一沉思,道︰皇上,柳駙馬跟沈探比試審案,的確是一樁趣談,只不過其中事情,也十分的令人深思啊。

    趙匡胤聽到趙普這話,臉上笑意微斂,道︰則平可是想說酷刑之事

    趙普頷首,道︰聖上,自古以來,酷刑便多不勝數,而酷刑之下的冤案更多,大宋開國十年,當在這方面有所改善才是。

    趙匡胤對讀書人很厚待,更曾明言不殺讀書人,刑不上大夫,如今趙普提出刑罰改善,也是迎合了他心意的,趙匡胤沉思片刻,道︰則平言之有理,只是這事,怕不好辦吧

    趙普點點頭︰的確不好辦,自唐至五代,一向都是推崇酷刑的,很多官員更是深信酷刑之下,嘴再硬的人也會改口,以至于審案先用刑,對于窮凶極惡之徒倒無不可,可對于那些伸冤百姓,就有些不妥了,微臣聽聞,不少地方因為有官員還保持著先用刑的慣例,結果弄的沒有百姓敢伸冤,就算百姓有冤情,也自認倒霉,這可不是開國氣象啊。

    趙普說時,言談自帶三分嘆息,讓趙匡胤聽來很是震撼,道︰則平言之有理,此風絕不能再長,朕立馬下令廢止一些酷刑,並言令禁止一些官員無端用刑。

    趙匡胤說完,趙普連忙笑道︰聖上,審案先用刑,已經深入一些官員的腦海之中了,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夠盡快破案,聖上就算政令下達,怕也收效甚微,以微臣看來,我們倒可以利用一下柳駙馬跟沈探兩人的比試。

    趙匡胤並非笨人,聽趙普這樣說,頓時明白過來,道︰則平的意思是我們暗助柳駙馬,讓他勝了沈探,這樣一來,讓天下官員都看到,審案並非一定要用酷刑

    趙普頷首,道︰正是,那柳駙馬乃一商人,雖說詞作不錯,可審案卻是術業有專攻的,柳駙馬不一定能行,聽聞他跟沈探打賭,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一個生意伙伴被用刑,一時意氣罷了,指望他憑借自己本事獲勝,並不容易啊。

    趙匡胤對柳味也算有所了解,在他看來,趙普說的情況是不錯的,若只憑柳味自己,怎麼可能是沈探的對手趙匡胤經常聽自己的弟弟趙光義說,那沈探審案手法高明,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大宋,能是其對手的人都不多。

    這樣想著,趙匡胤微微頷首︰則平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則平來辦吧,等開封府什麼時候審案,你我二人便衣而行,除了幫柳味外,也去湊個熱鬧,順便看看開封府官員的辦事能力。

    潘府。

    今天的潘惟吉有些得意,他覺得柳味有些不知量力,做生意寫詞他行,可審案潘惟吉還真有點不看好他。

    自古以來,審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其中緣由復雜,若是小案,倒還好說,可若是遇到一些人命案子,可就不好辦了。

    首先,你要會驗屍才行,可潘惟吉不認為柳味那樣的人會驗屍。在潘惟吉看來,柳味看到屍體不吐就不錯了。

    不過雖然如此,潘惟吉還是沒敢大意,當他得到京城傳遍的消息後,立馬吩咐了下去。

    時刻注意柳味的一舉一動,連開封府的動向也必須注意清楚。說到這里,潘惟吉猶豫了一下,又道︰還有沈探的消息,他若是在審案時遇到了麻煩,倒極其有可能被我們利用。

    說完,潘惟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在他看來,如果他能夠利用沈探打敗柳味,那麼以柳味跟沈探的賭約,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讓柳味身敗名裂。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27 AM

第44章 小試牛刀

    在柳味跟沈探要比試審案的消息傳遍京城的時候,重陽節到了。
    自古以來,重陽節都是一很重要的節日,在這一天,百姓要插茱萸,飲菊花酒,家有亡人的,還要祭拜,總的來說,今天的百姓是忙碌的,街道是熱鬧的。

    而熱鬧的街道,最是容易出現事情。

    柳味從早上開始便在忙菊花酒的事情,在今天,其他任何酒的銷量都不可能有菊花酒好,菊花酒又稱長壽酒,是重陽節必備的酒,柳家酒莊雖然不常賣這種酒,可為了能夠佔領一定的市場份額,他們還是很應時的釀了一些。

    而就在柳味為此忙碌的時候,一名衙役來報,說今日有人到開封府報案,晉王有請。

    聽到這個消息,柳味便明白過來,這是沈探要跟自己比試了,雖然柳家酒莊很忙,但柳味也不好推脫,將酒莊的事情跟柳全和張齊賢一番交代後,便徑直去了開封府衙。

    第一次比試的消息很快傳開了,很多百姓紛紛向開封府奔去,並且爭相通告,一時間大有萬人空巷之感。如意郡主本來正在家祭拜曹王,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中不由得微微緊張,而後便領著綠衣和小玉也趕了去。

    柳味來到開封府的時候,開封府里里外外已經站滿了人,有身份的人皆進了府內,沒有身份的百姓就在府外候著,反正這樣的熱鬧,就算是站在外面等消息,也是讓人激動的。

    開封府大堂,很是威嚴,兩排衙役虎虎生威,堂中跪著三人,一名老嫗,兩名男子,晉王端坐大堂,他身旁分別是甦另看和沈探。

    不過柳味在進去的時候,發現當今聖上和趙普也在,他們兩人坐在堂下旁聽,身後站著一些來此看熱鬧的大臣,柳味本想向趙匡胤跪拜,可卻被趙匡胤微微揮手制止了,柳味見此,心知趙匡胤不想張揚,于是便向晉王跪拜。

    這樣行禮完畢,才又立在一側。

    晉王淡笑,道︰前幾日柳駙馬跟開封府的沈大人有一賭約,可還記得

    柳味拱手道︰自然記得。

    晉王頷首︰你們兩人言明比試三次,若柳駙馬勝,以後沈大人斷案不可多用酷刑,而如果沈大人勝,則柳駙馬任憑沈大人處置,可是如此

    正是

    正是

    柳味和沈探兩人立馬站出來道。

    晉王點頭,道︰好,今天開封府恰遇一案,且讓你們各自施展一下身手吧。說著,晉王拍了一下驚堂木,沖堂下所跪之人道︰爾等將事情經過說一遍吧。

    堂下所跪三人聽完晉王話後,那名老嫗便將自己的事情給敘述了一遍。

    老身今日本想去祭拜祖先,可誰曾想走到街上,被一小偷將錢袋給偷了去,老身在後面追趕,可等老身追到之時,卻見這兩人扭打在一起,他們都聲明對方是小偷,而自己是抓小偷的人,老身也沒看清那小偷長什麼樣,一時不知該如何分辨,這才跑來見官的。

    老嫗說完,另外兩人也各自將自己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小人名叫王二,今日在街上閑逛,後來聽到有人高喊有小偷,小人就立馬沖了去,可不曾想這小偷狡詐的很,被小人追上後,卻反道誣陷小人是小偷,小人真是冤枉,請大人明察。

    大人,且莫聽王二胡說,小人張四,才是那個抓小偷的人,今日小人本準備去祭奠先祖,後來聽到有人喊抓小偷,小人心想先抓了小偷去祭祖也不晚,可這小偷實在狡猾,見自己逃脫不了,便誣陷是小人偷了這位老人家的錢袋,實在是冤枉啊,請大人為小人做主。

    三人將各自情況說了一遍後,旁觀之人已是議論開了,有人說這王二是小偷,你看他長的賊眉鼠眼的,一看就像是個做小偷的料,更有人在一旁爆料,說這王二就是個街頭混混,平日里偷雞摸狗的事情也沒少干,小偷一定是他。

    當然,也有人說張四是小偷,說這張四雖然摸樣長的不錯,可人不可貌相,說不定小偷就是他。

    柳味站在一旁將這王二和張四兩人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這兩人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十分相像,不過那張四的確長的比王二英俊一些,不過長相並不能決定什麼,柳味淡然一笑,而後向沈探拱手道︰沈大人,遇到此案,你準備怎麼辦呢

    沈探微微凝眉,而後冷冷一笑︰既然誰都說自己不是小偷,那好辦,每個各打五十大板,直到有一個人肯說實話為止。

    以前沈探斷案,倒是這樣做過,小偷不過偷了錢袋,被抓最多也就在大牢里關幾天,承認了就不必挨那酷刑,無論哪個小偷是傻是聰明,他都應該會算這筆賬,特別是當一棍子悶下去那小偷知道疼後,更是會連連承認罪行的。

    沈探說完,轉而望向柳味,道︰柳駙馬準備怎麼辦

    柳味聳聳肩︰本駙馬不用用刑,就能知道誰是小偷。

    柳味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驚,像這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可不是好辦的,柳味怎的如此自信說能知道誰是小偷

    如意郡主站在人群中,不由得替柳味捏了一把汗,如果柳味能找出小偷,那還好說,可如果找不到,就丟大人了,而如意郡主思來想去,卻也想不到如何不用刑就令小偷承認罪行的。

    沈探聽到柳味這樣說,冷冷道︰好,那就讓本官見識一下柳大人如何不用刑來找出小偷吧。

    柳味淡笑,而後望向晉王,見到晉王頷首允諾後,柳味這才來到王二和張四跟前,問道︰聽兩位剛才所言,皆是從後面追上了正在逃走的小偷,可是如此

    正是

    沒錯

    柳味得到了確認,微微頷首,然後向晉王拱手道︰王爺,在下讓這兩人在開封府門前的大街上跑個來回,不知可否

    什麼

    眾人聽到柳味的話後都有些吃驚,而且不明白柳味到底意欲何為,難不成讓這兩人在街上跑一遍,柳味就能夠知道誰是小偷

    晉王微微猶豫了一下,柳味見此,又道︰王爺不必擔心小偷逃跑,如果小偷心虛逃跑,倒好辦了,不是嗎

    晉王聽柳味這樣說,便也放心下來,道︰好,就依柳駙馬。

    說著,晉王看了一眼甦另看,甦另看此時卻也微微凝眉,本來,甦另看以為柳味是想讓小偷心虛然後趁機逃跑,可如今柳味將那句話都說出來了,那小偷還如何敢逃

    得到晉王允許後,大堂上的人紛紛來到開封府門前,而那些百姓則在街道兩旁站開,柳味來到開封府門前後,對王二和張四道︰你們兩人往東跑,遇到路口再折回,你們要拼盡全力的跑,誰要是跑的慢,誰就是小偷。

    柳味說完,眾人皆嘩然,這這是什麼邏輯什麼叫誰跑的慢誰就是小偷,這也太過兒戲了吧,沈探更是不忿,向晉王拱手道︰王爺,用這種如此兒戲的方法決定誰是小偷,太可笑了,也太丟人了。

    晉王又何嘗沒有這個感覺,就是用刑,也比用這個方法好啊,晉王一時間都為柳味感到丟人,可當晉王望向甦另看的時候,卻發現甦另看突然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如意郡主這邊,也是先愣了一下,小玉更是有一種丟人丟的像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感覺。

    眾人議論紛紛,柳味卻毫不在意,向那王二和張四道︰你們兩人準備吧。

    一聲令下,兩人便像兔子一般竄了出去,此時街道已被清空,兩人跑的毫無障礙,旁邊百姓雖對柳味的方法不看好,可有這熱鬧看,他們也是很快興奮起來的,更有人忍不住高喊加油,快跑之類的。

    開封府門前以東並不是很遠,大概半柱香後,王二和張四兩人便跑了回來,當他們兩人跑到開封府門前後,柳味立馬指著張四道︰你就是小偷,快承認罪行吧。

    大家沒有想到,柳味竟然真的用這種方法來判斷誰是小偷,沈探冷哼一聲,滿臉不屑,而那張四,則一邊喘氣一邊辯解︰冤枉,冤枉啊,我不是小偷,小偷是王二這樣說著,張四更是突然指著柳味道︰你用這種無稽的方法來判斷誰是小偷,我不服,我是冤枉的

    張四正嚷嚷間,柳味冷哼一聲,道︰你不必喊冤枉,你就是小偷,本駙馬現在就來分析一下,讓你心服口服。首先,當時在街上小偷在前面跑,而抓小偷的人在後面追,相距一定的距離都能抓到小偷,這說明抓小偷的人跑的是比小偷快的,那麼跑的慢的自然也就是小偷了,你比王二慢很多,你不是小偷誰是小偷

    此言一出,本來議論紛紛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這是一件多麼簡單的事情啊,而且道理如此明顯,可在柳味說出來之前,他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31 AM

第45章 運謀

    開封府門前,人頭攢動。 vw

    議論聲又起,不過這次全是譴責張四的,說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啦,說什麼看人真不能只看長相的。

    張四急的額頭直冒冷汗,柳味則淡然一笑︰其次,是小偷的人心中必定驚慌,在跑的時候難免會有所影響,因此小偷是肯定跑不過抓小偷的人的,張四,你可承認罪行

    張四神色慌張,不過還有點猶豫,柳味聳聳肩︰既然如此,那就讓沈大人來斷一下吧,本駙馬給你時間考慮。

    一聽要讓沈探來斷,張四頓時跪了下來︰饒命,饒命,我承認,我全承認,小的今天準備去祭拜祖先,可是小人實在太窮了,連菊花酒都買不起,這這才想起偷錢袋的。

    張四這一跪,柳味跟沈探的比試已成定局,沈探眉頭深鎖,滿臉不忿,可他又不得不承認,柳味剛才說的小偷跑的慢的問題,又好像是有些道理的,而如今張四已經承認,他就是再不忿也無可奈何。

    張四被衙役押進了大牢,百姓興致還是很高,且議論紛紛,不過晉王和甦另看以及柳味等人卻是進了開封府的。

    這次進得開封府,眾人才連忙向趙匡胤行禮,趙匡胤微微頷首,說了句不錯,然後便領著趙普離開了,讓人一時間都不明白這位聖上是怎麼想的。

    晉王見沈探落敗,卻也沒有不快,對柳味今日的機智表揚一番後,才令柳味離去。

    卻說柳味離去後,晉王才望向沈探,道︰沈大人今日落敗,可要多思多想才是,想想有時辦案,是不是一定要用酷刑當然,本王並不反對使用酷刑,不過要依情況而定。

    沈探心中煩悶,可在晉王面前也不敢發作,被晉王教訓,卻還要連連應著,而當晉王教訓完後,他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開封府。

    晉王望著沈探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而後望著甦另看道︰甦先生對這次的比試怎麼看

    甦另看笑了笑︰這柳駙馬還是有些機智的,只不過有時審案,只憑機智是不行的,且看他下一次的表現吧。

    晉王頷首,想起今天皇上的反應,道︰聖上今天似乎很高興。

    甦另看點點頭︰從今天的情況來看,聖上只怕跟我們有了一樣的心思,想整治刑獄。

    如此,事情倒好辦了。晉王說著,露出一絲淡笑,可這個時候的甦另看卻微微凝眉,道︰皇上跟我們想法一致,的確是好事,我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怕就怕皇上為了擴大影響,而暗中幫助柳味啊。

    此話怎講

    聖上是有大格局的人,為了達成目的,自然要將事情鬧大,讓所有百官都清楚審案不一定要用酷刑,可如果柳味輸了,那麼聖上的用意還能達成嗎

    晉王聽完甦另看的話後,覺得事情的確有這個可能,只是他又有些不以為意,道︰如此一來,豈不是很好

    甦另看笑了笑,道︰好的確是好,只不過沈大人是我們開封府的人,如果沈大人敗的太過丟人,那我們開封府也就自然跟著丟人了,從此以後,誰還將開封府的聲望放在眼里再者,聖上暗中幫助柳味,這並非君子所為,若被人知,是要被詬病的。

    本來不以為意的晉王聽到甦另看這話,突然愣了一下,而後臉色猛然一變,整頓刑獄他不反對,可他是開封府府尹,卻絕對不允許開封府的聲譽墮落。

    開封府府尹這個位置,是有很重要的戰略意義的,宋朝歷代皇帝在登基之前,基本上都在這個位子上待過,這個位置就相當于是皇位的繼承期,如果在這個位置上做的不好,那麼當了皇上也難有威望,晉王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絕對不能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如今他恍然大悟,心性頓時堅硬起來,道︰如此,那本王就幫沈探贏得柳味。

    不可

    甦另看聽到晉王要柳味輸,立馬制止道︰要柳味勝是皇上的意思,我們絕對不可逆皇上的意,如今皇上春秋鼎盛,逆他的意絕對沒有好結果,既然皇上要柳味贏,那我們也必須讓柳味贏,而且還必須讓皇上知道我們也是偏向柳味的,並且對刑獄整治一事很贊成,至于開封府名聲的事情,倒也好辦。

    晉王本來對甦另看的反對有些生氣,可聽完甦另看的解釋後,又頓時生出感激來,他如今的地位皆是皇上給的,而皇上能給也能拿去,既然如此,他又怎能跟皇上對著干

    在這個世上,跟皇上對著干的人絕對沒有好結果。

    那依甦先生來看,又如何挽救開封府的名聲呢

    王爺,沈探若敗,開封府的名聲便敗,其原因是因為沈探是開封府的人,可如果沈探的勝敗不能影響到開封府的名聲呢

    晉王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便明白過來,道︰甦先生言之有理,明天早朝本王會向聖上提出的。

    柳味剛離開開封府,便被一群百姓給圍起來了,現如今的柳味,就跟後世的那些偶像明星一樣炙手可熱,這讓柳味一時間有些不習慣,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從旁邊趕來,只見綠衣一遍揮手一遍喊道︰駙馬爺上車。

    柳味頓覺感到來了救星,連忙擠開眾人上了車,很快揚長而去。

    柳味上得馬車,如意郡主忍不住偷笑道︰駙馬的情況,倒讓本郡主想起晉時潘安來,如果駙馬坐一敞篷車,定也能擲果盈車。

    柳味是如意郡主的駙馬,如今柳味被百姓愛戴,如意郡主自然也高興,如此說兩句俏皮話,倒也適合,而她偷笑的摸樣,倒真能用舒服來形容。

    柳味雖不算學富五車,可該知道的典故還是清楚的,如意郡主所說的擲果盈車是說晉朝潘安美姿容,每次出門都有人往他的車里扔水果,如意郡主這樣說,倒是讓柳味不好意思起來。

    潘安才貌雙全,是古今公認的第一美男子,本駙馬還是有自知之明,不敢與他相提並論的,不過至少比左思要強上一些。

    左思也是晉朝人,與潘安同一時代,不過左思樣貌奇丑,曾經學潘安到處游逛,不過招來的不是婦女的水果而是婦女的唾沫。

    如意郡主自然明白柳味說的這些典故,聽完,不由得又是輕聲偷笑,不過笑完,卻又有些嬌嗔道︰駙馬也會以貌取人嗎那左思雖樣貌差,可他的三都賦卻能造成洛陽紙貴,駙馬的才情可有此影響

    此時柳味給人的印象的確有才子的一面,只是造成洛陽紙貴的情況,倒是沒有,古往今來,能夠造成洛陽紙貴這一局面的,還真是不多。

    柳味聽完如意郡主的話,連連淺笑,他自然沒有以貌取人的習慣,不然今天也不會找出張四是小偷了,而他更清楚,如意郡主也是明白他心意的,兩人這樣交談,顯得隨意,不知不覺間,彼此的心又拉近了一些。

    煙花巷,百花樓。

    百花樓是煙花巷里最熱鬧的一家青樓,這里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很熱鬧,而這里的姑娘,也是整個京城里最為齊全的,無論是青春少女還是成熟韻婦,這里都有。而像其他青樓里都有的琴棋書畫才貌雙全的女子,就更是不缺了。

    今天百花樓,很多人都在談論沈探跟柳味比試一事,而這些人所說的話,多半都是稱贊柳味機智的,對于沈探一味的酷刑,很不看好。

    而就在眾人這樣議論紛紛的時候,百花樓二樓某一房間內,一男子正一杯復一杯的喝著酒。

    可惡,那柳味實在可惡,不過是憑著一點機智而已,如果用本官手段,也能讓那小偷認罪。沈探說著,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今天的沈探是憤怒的,而且憋屈,旁邊的女子樣貌姣好,更是體貼溫柔,她並沒有勸沈探莫生氣,而是一杯接著一杯的給沈探倒酒,直到沈探將胸中怒氣發泄完後,她這才將縴縴玉手去觸摸沈探臉頰,然後一扭身坐在了沈探的懷里。

    沈大人,其實以香香來看,今日那張四之所以承認罪行,還是因為懼怕大人的酷刑,那柳味最後一句話說了什麼,您可知道

    香香說著,香唇便送了上來,沈探對于香香這樣的可人,是越發的喜歡,一番激吻後,這才說道︰香香姑娘這麼一提醒,本官倒想起來了,一開始那張四是很猶豫的,可因為聽到柳味要將本官來沈,那張四才突然承認了罪行的。

    香香嬌喘著,道︰沒錯,所以那張四並不是因為柳味才承認罪行的,而是害怕沈大人來審,這柳味啊,是狐假虎威。

    哼,這個柳味,真是可惡,一不留神,倒讓他佔了本官先機,等第二次,本官非要他好看不可。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36 AM

第46章 朝爭

    在柳味跟沈探比試的第二天早朝,朝中官員對昨天的比試還時有評價。 vw

    趙匡胤心中甚喜,因為官員談論此事,說明刑獄這件事情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對以後的刑獄改革是有幫助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晉王突然站出來道︰聖上,昨日一場比試,臣弟感慨頗多,為此有事上奏。

    晉王時任開封府府尹,又是王爺,在朝中頗有聲威,他這麼一開口,其余眾臣皆是好奇,就連趙匡胤也是淡笑道︰王弟有何事上奏

    晉王道︰昨日比試,柳駙馬不用酷刑便將案子給破了,臣弟由此想到,審案一定要用酷刑嗎如果一個人是冤枉的,用了酷刑豈不是讓他平白受罪臣弟又聽聞,不少地方官員審案之前先用刑,以至于沒有多少百姓敢擊鼓鳴冤,如此,豈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晉王說到這里,朝中眾臣已連連跟著附和,趙普站在一旁,露出一絲淡笑。

    為此,臣弟覺得大宋刑獄,應該有所改善才是,而那柳味,臣弟覺得他在此方面頗有能耐,為此臣弟想請皇上下旨,讓柳味來開封府就職。

    晉王此言一出,立馬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對刑獄進行改革,朝中大臣是支持的,只是要柳味到開封府任職,就有些不妥了。

    古往今來,當官的途徑很多,科舉考試是一個,蒙蔭也是一個,經由朝中大臣推薦也是一個,只不過經過五代之亂後,經朝中大臣推薦而當官已是不常見了,因為朝中大臣推薦,難免因此而結黨營私,為了避免這種局面,如今當官的途徑一般都是科舉。

    只有考上了進士,才有可能被朝廷任派,如今晉王提出要柳味到開封府任職,這怎麼能行規矩是不能破了,若破了一次,那麼下次那個大臣想給自己的家人謀個官職,豈不是也可以這樣

    議論聲起,趙匡胤神色微凝,他很明白朝中大臣推薦毫無功名的人當官的弊端,唐朝後期牛李黨爭之所以愈演愈烈,就是因為他們都想靠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來安排官員,以至于朝政混亂,盛唐由此一蹶不振,趙匡胤當上皇帝後便已深思過唐朝之滅亡,為此他除了重文抑武外,還盡量避免朝中官員舉薦沒有功名的人當官。

    不然以他對柳味的喜歡,早給他安排職位了。

    就在趙匡胤沉思的時候,參知政事薛居正出列道︰晉王之言雖有道理,不過要柳駙馬到開封府任職,卻萬萬不可,此先例一開,當重復晚唐之混亂矣

    參知政事是副宰相的官名,薛居正五十多歲,一身正氣,在此位已坐多年,在朝中頗有威望,他這麼一站出來反對,一眾大臣也皆紛紛站出來反對,晉王微微凝眉,不過卻也沒有急著辯解,此事他早有成算,而朝中大臣反對,甦另看也是早料到的。

    趙匡胤望著堂下眾臣,一時有些猶豫,而就在這個時候,趙普突然出列道︰聖上,微臣覺得晉王言之有理,刑獄是該改革一下了,至于柳味到開封府任職一事,微臣也贊同,柳味身為駙馬,是有都尉餃的,他並非不具備為官資格。

    被趙普這麼一提醒,眾人皆是一愣,是啊,柳味除了是商人才子外,還是如意郡主的駙馬啊,而駙馬是有都尉餃的,他本來就是朝廷官員,如今要他到開封府任職,倒也無可厚非了啊。

    趙匡胤聽此,心中頓喜,道︰則平言之有理,如此,傳朕旨意,命柳味到開封府當名推官吧。

    退朝之後,晉王跟趙普一同出宮,晉王向趙普淡然一笑︰今天多謝趙大人仗義執言了。

    趙普報以一笑,道︰王爺說那里話,不過皆為朝廷罷了,如果開封府名聲不好,也不便管理這京畿之地啊

    說完,趙普又是微一行禮,快步走進早已停在外面的轎子,徑直離去;晉王則愣了一下,原來他們是怎麼想的,趙普早料到了,雖然雙方目的不同,可為了這大宋朝廷,他們還是走在了一起。

    聖旨下達到郡主府的時候,如意郡主有些吃驚,拿著聖旨對柳味道︰聖上怎突然命你到開封府當推官的

    柳味淡笑︰其實仔細想想,也很容易理解,本駙馬與開封府的沈大人比試,勝了,這讓開封府有些顏面掃地的感覺,無論是晉王和聖上,都不想看到這個局面,晉王要靠開封府的聲望來撐自己的威望,而聖上則要開封府來管理京城,若是開封府不被百姓信任,又如何管理京城

    柳味這麼一說,如意郡主頓時恍悟,將聖旨擲在柳味懷里︰如此,倒便宜了你。

    柳味笑了笑︰便宜倒談不上,難道郡主不覺得本駙馬若是去參加科舉,定能高中狀元的嗎

    如意郡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味,道︰你莫非真要去考狀元

    柳味聳聳肩︰沒這個打算,如今我已是開封府的推官,又何須去考狀元,跟那些士子搶名額惹了那些士子,被錄取了說本駙馬是靠關系,不被錄取了,定又會在背後嘲弄,防士子之口,甚于防川啊

    聽柳味這樣說,如意郡主淺笑道︰我看啊,你是被那些書生堵府門給堵怕了。

    想起之前柳味因為第一才子的名頭而被那些書生堵門的情況,兩人忍不住皆哈哈笑了起來。

    卻說兩人正嬉笑間,一名開封府的衙役給柳味送來了推官的服飾,服飾鮮艷,穿上之後顯得十分精神,柳味拉著衣袖看了一眼,聳聳肩道︰開封府設左右廳,每廳各有推官一名,這沈探是左廳推官,那本駙馬就是右廳推官了,只是本駙馬這個推官,要讓沈大人看起來很不舒服咯。

    如意郡主聽到柳味這話,不由得微微凝眉︰官場之上,得罪太多人可不好,這比試不如不要再比下去了,免得你們二人以後在開封府各看彼此別扭。

    柳味笑著搖搖頭︰比試的事情已經鬧的滿城皆知,又豈能說不比就不比郡主放心便是,此事本駙馬能應付的。

    聖旨是早朝後頒發的,而沈探進開封府得知此事的時候是巳時之前,昨天晚上他在百花樓玩了一夜才將昨天的郁悶掃光,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一進開封府,卻聽聞這個消息,這可把他給氣的夠嗆。

    王爺,屬下才跟柳味比試了一場,誰強誰弱還難以定論,為何要將他安排在開封府內沈探以前是從來不敢這樣跟晉王說話的,可今天他真的驚到了,也氣到了。

    晉王淡笑道︰沈大人怎麼想的本王很清楚,不過要柳味進開封府對沈大人也沒有什麼影響,柳味雖是推官,卻並不經常在府衙,給他請命,不過是顧忌開封府面子罷了。

    聽到這話,沈探微微一愣,顧忌開封府面子沈探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得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原來王爺是怕自己敗給那個柳味啊。

    這比聽到柳味進開封府更讓他心里不是滋味。

    王爺,屬下有自信能打敗柳味。沈探神色微凝,言下之意已是全部明白了晉王的想法,不過晉王卻也不以為意,對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來說,他沒有必要顧忌下屬的想法,特別是像沈探這種小小的推官。

    旁邊的甦另看倒是連忙站出來圓場,拉沈探坐下,道︰沈大人不必動氣,並非王爺和我不相信沈大人,而是為大局計,不得已而為之,希望沈大人能夠體諒王爺的難處。

    聽甦另看這樣說,沈探這才稍微松懈,他也是知道晉王是做大事的人,而且也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晉王的手里,如今他明白自己多說無益,自然也就不會再說,于是向晉王拱手道︰剛才是屬下太過魯莽,還請王爺恕罪。

    晉王見此,擺手道︰無妨,本王對沈大人還是很信任的,這些年開封府的很多事情都沒少你的打理,你好好干,過了年,本王給你謀一個好職位。

    謝王爺

    此時的沈探已經好受了很多,雖然心中還是有些小芥蒂,不過他堅信,只要自己在接下來的兩次審案當中勝了柳味,那麼柳味就算在開封府當推官,見了自己也得低頭走路,在這個世上,只有成功者才有說話的權力。

    而就在沈探這樣想的時候,開封府外突然傳來陣陣鼓聲。

    晉王微一凝眉,正要起身,一名衙役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來,邊跑邊喊道︰王爺,有人報案,這次的案子是人命案,連連屍體都帶來了。

    一聽是人命案,沈探心中頓喜,在他心中,柳味可是個文弱書生,那里見過屍體,而他,可是生于仵作世家的,檢驗屍體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既然有了案子,那就派人去請柳味來吧雖不是很看好柳味,可晉王還是這樣吩咐道。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40 AM

第47章 驗屍

    京城的消息,向來是傳的很快的,柳味跟沈探的第二次比試,很快便傳的人盡皆知了。 vw

    聽說了嘛,這次可是人命案啊,那柳駙馬不知行不行

    在下對柳駙馬還是很看好的,這次定然能打的開封府落花流水

    柳味急匆匆趕往開封府的時候,開封府跟昨天一樣,人山人海。

    柳味剛從馬車上下來,所有百姓皆是一愣,因為他們看到了柳味身上的衣服,那分明是開封府推官的衣服,可柳味怎麼會穿這衣服的

    百姓本只看個熱鬧,倒也沒有多想,不過晉王他們要柳味當推官就是為了挽救開封府聲譽,百姓不多想,他們卻不能不說。

    為此在開始審案之前,甦另看先將柳味的身份說了一遍,這樣說完,百姓自然也就明白,本來是柳味跟開封府之間的比試,現在則成了開封府內部兩名推官的比試,如此無論誰輸誰贏,對開封府卻是無一點影響的。

    當然,很多百姓並沒有往深層次想,對他們來說,只要有熱鬧看就行了。

    甦另看在開封府外說完後,這才向柳味微微一笑,道︰柳大人請。

    柳味淡笑︰甦先生請。

    兩人進得大堂,便聽得陣陣抽泣之聲,抽泣聲在威嚴的大堂上回蕩,猶如鬼泣,令人心頭微震。

    大堂之上跪著一男一女兩人,外加一具屍體。

    抽泣的是那名婦人,很顯然是死者家屬。

    晉王見柳味來了,于是向一旁的趙匡胤微微行禮,然後才拍了一下驚堂木,道︰堂下所跪之人,速將冤情講來。

    語罷,那名哭泣的婦人突然嚎啕一聲︰大人,請大人為民婦做主啊,我家夫君他死的冤啊

    此時柳味已站在沈探身旁,見沈探一臉不屑神色,柳味淡然一笑,輕聲道︰今日沈大人好像很自信。

    自然,今日本官非贏你不可沈探還想再說些挑釁的話,柳味突然做噓狀,然後指了指堂上的婦人,道︰先聽案情。

    沈探一愣,隨即一股怒氣上涌,話是你先開的頭,可又不讓我說,你什麼意思

    可此時婦人已經結束長哭準備敘述案情,沈探也不好再跟柳味計較。

    民婦的夫君叫陳阿大,是個木匠,昨天同一條街上的錢五要我夫君給他做個匣子,講好的一百文錢,可今天錢五來我家拿匣子的時候,卻非給八十文錢,我夫君不同意,那匣子可是夫君熬了一宿做好的,八十文我們可就虧了,為此夫君便跟錢五講理,其間說了些看不起錢五怎麼樣怎麼樣的話,可不曾想這錢五竟然惱羞成怒,一拳打在我夫君的胸膛上,把我夫君給打死了;民婦孤苦無依,以後可該怎麼辦才好啊

    婦人說完,跪在一旁的錢五連忙出來辯解︰大人明鑒,小人確有要陳阿大給做匣子,不過昨日說好是八十文錢,可今日小人去拿的時候,這陳氏卻非要我一百文錢,小人就跟這婦人講理,明明說好的八十文,憑什麼要我一百文,誰料我們正鬧著,陳阿大就突然倒地而亡了,小人可沒打他,是他自己突然死的,興許啊,是被這婦人下毒害死的也不一定,小人聽聞,這婦人名聲可不怎麼好。

    你你放屁,你名聲才不好

    陳氏因羞怒而破口大罵,大堂之上頓時快成菜市場,柳味摸了摸鼻子,向沈探淡淡一笑︰沈大人,如今這兩人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是您先來審,還是在下來審呢

    沈探想起昨天柳味先審的後果,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自然本官先審了。

    柳味微拱手︰請

    沈探上前一步,要求驗屍,而在他驗屍之前,找來一名衙役,在那衙役耳邊低語一番後,衙役便急匆匆而去,衙役離開,沈探這才將死者的衣服脫去。

    沈探將死者上上下下檢查完後,神色自如,不過卻並沒有急著發言,而是聲明要等衙役的消息,晉王頷首,允許他等。

    而此時開封府外,那些百姓已是議論紛紛。

    這陳阿大一向老實,卻不料就這樣死了,可惜,實在是可惜

    唉,娶了陳氏那樣的婦人,有什麼辦法

    這位兄台,話可不能這麼說,娶妻如同賭博,誰也不知結果如何,在下倒認為那錢五很是可疑

    百姓正議論紛紛的時候,沈探派出去的衙役急匆匆趕了回來,然後在沈探耳邊低語了一番,沈探聽完,微微頷首,隨即向晉王拱手道︰王爺,屬下已知凶手是誰。

    沈探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外加震撼,晉王眉心微凝,可還是頷首道︰沈大人既然已知凶手,就請言明吧。

    沈探領命,而後站在屍體旁,道︰死者全身上下,並無一點傷痕,可臉色卻發紫,這明顯是中毒的癥狀,屬下剛才命侍衛去打聽陳氏品行,得知周圍鄰居對她的評價很不好,一個品行不端的婦人,很有可能跟自己的情婦合謀殺夫,然後再嫁禍給錢五的。

    說著,沈探突然將目光投到跪著的陳氏身上,冷冷道︰陳氏,你可認罪

    陳氏臉色微露驚恐,忽而又嚎啕大哭,邊哭邊喊︰你個殺千刀的,你死了,我已十分孤苦,如今卻還有人誣陷是我殺了你,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大堂顯得嘈雜,沈探微一凝眉,厲聲喝道︰既然你不肯認罪,那就休怪本官大刑侍候,來人

    沈探話還沒說完,柳味突然站出來制止道︰沈大人,在你用刑之前,本官是否可以先審一下呢

    你沈探滿是不屑,屍體他已經驗過,全身上下並無一點被打的痕跡,如此便可確定錢五沒有說謊,而那陳氏品行又不好,如此陳氏是凶手無疑,柳味還要驗,他能驗出些什麼來

    沒錯,本官也要驗屍,難不成沈大人不允

    沈探微微凝眉︰有何不允難不成本官還怕你不成

    柳味淡笑︰如此,那本官就開始驗屍了。說著,柳味來到陳阿大的屍體旁,不過他並沒有去踫屍體,而是蹲在一旁看了幾眼。

    周圍人見柳味連屍體都不踫,對他更是不看好,以為他連屍體都不敢踫,那里會驗屍,莫不是在裝模作樣

    沈探見他如此,頗是得意,道︰柳大人可驗好

    柳味扭頭看了一眼沈探,然後左右動了下脖子,這才起身,道︰沒有,本官需要一復雜的驗屍程序,還請王爺準許。

    此時的晉王已對柳味失去了信心,不過柳味提出來再驗,他也不好反對,道︰好,你想怎麼驗

    屬下需要一個深兩尺半,長六尺的坑,然後就是酒醋。

    好,本王命人去辦。

    晉王說著,便吩咐了下去,而此時的柳味表現的很是淡然,無論周圍百姓對他的行為如何不解,他卻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如意郡主站在人群中,額頭因為著急而冒出冷汗來,綠衣的手心已經濕了,一邊搓著一邊問道︰郡主,駙馬爺應該能贏,是吧

    如意郡主神色微沉,她也不知道柳味能不能贏,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屍體身上沒有傷痕,只怕柳味贏的幾率不大。

    在衙役準備柳味所需的時候,晉王望向甦另看,道︰甦先生見多識廣,可知柳味要做什麼

    甦另看苦笑了一下,搖搖頭︰王爺,怕是屬下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晉王愕然,可卻越發覺得柳味這是故弄玄虛。

    這邊趙匡胤和趙普,也是不解。

    則平,你看該怎麼辦

    趙普面露難色,道︰聖上,這驗屍微臣也不會啊,這這想幫也幫不了啊,不過以微臣來看,柳駙馬還是很自信的,我們且等一等吧。

    趙普說這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不是那麼自信,趙匡胤一聲輕嘆,微微頷首。

    不多時,衙役來報,說柳味讓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晉王點頭,然後望向柳味,道︰柳大人,接下來怎麼辦

    將坑燒熱,然後將屍體放進去,用布遮蓋,等屍體溫後,將酒醋噴灑在紙上,再將紙貼在屍體身上,而後自見分曉。

    柳味說完,眾人便隨同去了侍衛在開封府內院,然後按照柳味說的將屍體放進了已經燒熱的坑里,在等屍體發溫的時候,眾人心中仍舊滿是疑惑。

    府衙外的百姓不明就里,聽說柳味命人挖了坑,頓時便瞎猜測起來。

    這柳大人,莫不是覺得毫無勝理,準備挖個坑將那陳阿大給埋了,然後來個一了百了入土為安

    極有這種可能,屍體身上可沒有傷痕啊,柳大人這定是垂死掙扎

    非也,在下倒覺得柳大人所作所為自有其道理,我們且等消息才是

    就在百姓在府外議論紛紛的時候,開封府內,衙役已經按照柳味說的將酒醋噴過的紙貼在了屍體身上,大概差不多的時候,才又按照柳味說的,將紙給拿了下來。

    而就在紙拿下來的時候,眾人不由得驚了一下。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45 AM

第48章 洗冤

    秋風是蕭瑟的,屍體是令人心悸的,可此時大家都忘記了這些,他們只是驚訝。 vw

    因為就在屍體身上的紙張揭去之後,本來並無一點傷痕的胸膛,此時竟然露出一很明顯的拳印來。

    這怎麼可能,難道這傷痕也能隱藏不成

    眾人驚訝過後,便議論開來,就連皇上趙匡胤,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沈探神色凝重,一時間竟是連話都說不出口。

    晉王驚詫後,連忙望向柳味問道︰柳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味淡笑,道︰王爺,很顯然,殺人凶手是那個錢五,他的確有打陳阿大,此時屍體上的拳印便是明證,至于為何傷痕一開始沒有而因為屬下這麼一溫一貼便有,其實是很好解釋的,人體的機能是很復雜的,有時明明挨了打卻看不見傷痕,遇到這種情況,用醋酒擦拭便可,不過因為時已深秋,屍體又已生冷,屬下為使效果更為明顯,這才令人挖坑溫屍。

    柳味說完,眾人有一種頓悟的感覺,原來醋酒擦拭身體能將傷痕涌現啊,這柳駙馬知道的倒是挺多。

    就在眾人紛紛稱贊的時候,沈探突然站出來道︰就算錢五打了陳阿大,但一拳又怎麼能打死陳阿大,死者臉色發紫,定是中毒無疑,只憑屍體身上的拳印,並不能確定錢五就是凶手,以本官看來,那陳氏更是可疑。

    沈探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得微微一愣,是啊,屍體的臉色發紫,分明是中毒痕跡,只憑屍體身上的拳印,還真不能證明錢五是凶手,只能證明錢五打過陳阿大。

    此時的柳味也不驚慌,道︰沈大人言之有理,拳印只能證明錢五打過陳阿大,只不過臉色發紫卻也並非是中毒才有的跡象,要使臉色發紫,情況有很多,比如說天冷凍的發紫,又比如說陳阿大被飯粒給嗆住。說到這里,柳味命人掰開陳阿大的嘴巴命眾人上前查看,只見陳阿大的咽喉之中,竟然有幾粒米,此時幾粒米混合著一些痰液,好生惡心。

    這樣看完,柳味笑道︰沈大人也是出身于仵作世家的,應該清楚,世間多半的毒,除了令人發紫還會令人臉色發黑,再有就是七竅流血,可是你看陳阿大,可有這種情況

    沈探更是無語,而此時柳味卻也不再搭理沈探,只徑直來到陳氏和錢五跟前,道︰你們兩人可願將實情講出

    陳氏見柳味幫她洗刷了嫌疑,心中感激的緊,連忙磕頭道︰是是民婦的錯,那錢五跟我夫君昨日的確商量好是八十文錢的,民婦覺得夫君要的太少,為此這才在今天錢五來時多要二十文,錢五一時惱怒,便打了我夫君一拳。

    陳氏說完,錢五也不好再隱瞞,畢竟此時陳阿大身上的拳印可是明證。

    小人也是一時氣憤不過,這才打了陳阿大一拳,大人您是不知道,這個婦人是個悍婦,那陳阿大又怕婆娘

    錢五這番說完,眾人才終于明白,所謂的陳氏名聲不好,並不是她不守婦道,而是經常跟鄰里發生矛盾,乃一潑婦爾。

    如今真相大白,該怎麼判便是晉王他們的事情,柳味不再參與。

    這番判完,皇上趙匡胤和趙普等來此看熱鬧的大臣紛紛離去,晉王將柳味叫道跟前,笑道︰柳大人當真是令人驚嘆的,怎的對驗屍也有研究

    柳味拱手道︰談不上研究,不過是昔年賣酒的時候踫到過一個沒錢的仵作,當時屬下喜歡獵奇,便用酒換了他好些驗屍的故事,因此對驗屍之道也略懂一二。

    晉王聽完,微微一愣,他沒料到柳味的驗屍本事竟然是當年用酒換的,而且聽其意思,那仵作本事還很厲害,略一思索,道︰不知那仵作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他有此本事,當請來開封府辦事才是,只要來了開封府,以後他的酒本王包了。

    聽到晉王說出這話,柳味頭有些大,他不過是給自己懂驗屍找個借口,那里真有什麼好酒的仵作,不過對柳味來說,自圓其說也不是很難。

    那人名叫宋慈,驗屍的本事確是不錯,只可惜命薄,幾年前已經去世了。

    晉王聽得宋慈已經去世,不由得有些惋惜,嘆息聲道︰可惜,可惜啊

    晉王說這些的時候,甦另看淡然一笑︰王爺不必惋惜,那宋慈雖已不在,不過他的弟子還在啊。

    弟子

    就是柳大人啊,以柳大人今天露這一手,足以獨當一面了。

    晉王恍然,連連笑道︰甦先生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

    幾人這邊淺談的時候,沈探的臉色一會白一會紅,心中更是五味陳雜,有些話不吐不快,可又實在吐不得,最後只得微一拱手,告辭離開了開封府衙。

    柳味跟沈探第二次比試的結果很快傳遍了京城,傳到潘惟吉耳朵里的時候,他對面正坐著一名女子。

    女子微微一驚,道︰公子,沒想到這沈探這般不中用,連驗屍也不是柳味的對手。

    潘惟吉輕輕用手抿了一下嘴唇,沉吟道︰不是沈探不中用,是我們沒料到柳味很強。

    女子沉默片刻,道︰公子,那如今該怎麼辦

    沈探又敗,必定十分失落,少不得又去找你,你且快回萬花樓,並且告訴沈探,要打敗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並非一定要在審案上。

    女子聽完潘惟吉話後,露出一絲淺笑︰香香明白,請公子放心,香香會讓沈探聽話的,此時的他必定十分想贏柳味,而他的這種心態,是很容易落入我們設下的圈套的,就算沈探再敗,也必定為公子所用。

    潘惟吉頷首︰香香你是個明白人,只是你要清楚,很多話說多了必失。

    香香神色微凝,而後立馬起身,道︰公子教誨,香香明白,香香告辭。

    香香剛離開,屋內突然出現一黑衣人來,潘惟吉並不吃驚,只淡淡問道︰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完了

    黑衣人拱手︰主人交代的事情都已辦妥。

    潘惟吉淺笑︰好,看柳味這次如何跟我斗。說著,潘惟吉又望了一眼黑衣人︰你去時刻盯著柳味,一有消息,立馬來報。

    是

    柳味離開開封府後,便坐進了如意郡主早備好的馬車。

    剛坐上馬車,如意郡主便淺笑道︰駙馬用酒換驗屍本事的事情倒真是有意思,只是令人很難相信。

    聽如意郡主這樣說,柳味也不驚慌,笑道︰這個世上很多人都有自己所痴的東西,有人痴情,有人痴酒,只要人有所痴,那麼這個世上便會出現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說有人可以為自己喜歡的人去死,有人會為了錢財而不顧危險。

    如意郡主剛才說那話不過隨便一說,卻不料引出柳味一番大道理來,而且還是聽來特別有道理的道理,只是仔細一想,又覺得柳味說的這些道理有著其陰暗的一面,就好像明白了別人所痴的東西,便可以利用這個而要挾別人似的。

    原來駙馬是這樣想的,只不知駙馬對什麼東西痴呢

    柳味淺笑︰本駙馬對很多東西都喜歡,不過若論真正痴上的,只有一個。

    那一個

    就是郡主殿下你啊

    貧嘴,本郡主才不信呢

    兩人這邊打趣聊天,馬車很快來到了府上,只是馬車剛停,柳味便看到柳全站在郡主府門口著急的走來走去,柳味微微凝眉,而後下車喊道︰柳叔。

    柳全見柳味回來,連忙迎來道︰少爺,你可回來了,老奴等你好久了

    柳叔很少來這里,今天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正是啊少爺,今天早些時候酒莊來了一位客人,說是有筆生意想跟少爺洽談,且言明是樁大買賣,不見少爺不說,老奴見那人衣著華麗,談吐得體,因此也未敢得罪,老奴來找少爺的時候,那人說少爺如果有意合作,可去醉仙居找一個名叫石福的人。

    柳全說完,便立在一旁等柳味的回答,柳味微微凝眉,他有些奇怪,那個人要跟自己談什麼生意,既然是談生意,又何須如此神秘

    少爺,您看該怎麼辦

    柳叔先回酒莊吧,本駙馬且去一趟醉仙居,會一會那個人。

    柳全聽此,連連領命,然後便向酒莊趕去,而就在柳全離開之後,如意郡主望著柳味道︰這個人如此神秘,怕不是什麼好人,駙馬不如約他到酒莊商談。

    柳味想了想,搖搖頭︰若約他到酒莊商談,反而顯得我們不夠魄力,不過是到醉仙居商談而已,想來他也不敢有什麼陰謀,郡主且放寬心吧。

    如意郡主覺得柳味說的也有道理,道︰如此也好,不過駙馬還是小心一些才是,這世上人心險惡,有時真是防不勝防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49 AM

第49章 商人重利不惜國

    醉仙居的生意一向很好。

    柳味來到醉仙居後,便向小廝打聽一名叫石福的人,不多時,小廝便領著一衣著華麗的男子走了來,只不過柳味覺得那人雖衣著華麗,可並不像是高貴之人,因此也並未有任何屈尊之態,等那石福走來,便淡淡問道︰你便是石福

    那人微驚,而後連忙笑道︰在下正是石福,我家公子等柳駙馬許久了,請上三樓。

    醉仙居一共有三樓,一樓最為嘈雜,二樓和三樓全是包間,其中二樓的配置中等,三樓的最好,據聞一間房的價格都在百兩左右。

    柳味跟著石福上得三樓,發現三樓很是安靜,不由得微微凝眉,那石福卻是極其得意,笑道︰我家公子喜歡安靜,為此包下了醉仙居整個三樓。

    石福言下之意,就是想說他們家公子很有錢了,不過柳味卻是沒有一點欣羨,更無驚訝,只輕聲哦了一聲,然後便不再搭理石福,這讓石福弄的很是尷尬,也有點溫怒,可柳味是他家公子的客人,他也不能怎樣,只得心中暗氣,然後將柳味請進房屋。

    房屋很大,且裝潢華麗,臨窗有張桌子,坐在一旁剛好能夠看到外面街景,一華服年輕男子聽到聲音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望著柳味淺淺一笑︰柳駙馬今日智斷無痕屍的事情,在下已是聽說,欽佩的緊,快請坐。

    柳味也不客氣,在那人對面坐下,道︰聽柳全說閣下想跟在下做生意,可是如此

    那人淡笑︰正是。

    怎麼個做法呢

    那人微微一愣,道︰柳駙馬就不想先知道在下身份

    有必要嗎若是生意不錯,就算不知道你的身份,也是可以合作的。

    那人聽完微微一笑,不過卻搖頭道︰話雖是這樣說,可在下身份非同一般,柳駙馬還是應該考慮一下的。

    柳味微微凝眉,道︰那就請閣下明言吧。

    那人頷首︰在下石勃,家居金陵,家父石文南。

    石勃就只說了短短一句話,可他認為柳味是能夠清楚他身份的,在整個南唐金陵,誰不知道他石勃,誰又不知道石文南

    南唐首富石文南,據說富可敵國,而在石家晚一輩中,最是出名的便是石勃,據傳聞石勃乃經商奇才,十歲的時候已幫其父打理生意,且賺得第一桶金,而後更是一年比一年凶猛,相傳石家之所以能成為南唐首富,石勃的功勞是最大的。

    柳味自從開始做生意起,便對大宋境內以及周圍的各種情況有過收集,對于南唐首富石家也是清楚的,南唐定都金陵,交通便利,在五代十國中富裕程度堪稱首位,石家富可敵國,自然是錢財多多了。

    如今得知眼前少年便是南唐首富石家的二公子,說實話柳味是大吃一驚的,不是因為他是首富之子,而是因為他的南唐人身份,雖說南唐已經臣服大宋,可南唐道畢竟未滅,兩國也甚少交往,石勃私自進開封城,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給發現了,少不得要給按一個奸細罪名。

    原來是石二公子,在我大宋京城遇到石二公子,真是令人驚訝的很,只不知石二公子想跟在下做什麼生意

    聽到柳味說出這話,石福頓時得意起來,心想這柳味雖然名氣很盛,可還是聽說過他們家公子的。

    石勃少年老成,樣貌英俊,此時淡然一笑,道︰柳駙馬的烈風酒曇香酒以及葡萄酒皆是酒中珍品,在開封城附近遠近聞名,就連我們南唐也有所耳聞,只是我們南唐一直是能耳聞而不能飲,此乃一遺憾爾,為此在下想跟柳駙馬做筆生意。

    石勃說完,將桌子上的酒杯倒滿,正是柳家酒莊賣的曇香酒。

    柳味淡笑︰可惜,就算在下想將柳家酒莊的酒賣往南唐,也是不能,南唐與我們大宋並未通商,在下身為大宋駙馬是不可能知法犯法的。

    石勃也不著急,道︰柳駙馬所言極是,在下也不喜歡偷偷摸摸的做生意,若是南唐和大宋能夠通商,豈不是方便的多

    柳味微微一愣,石勃這話再明顯不過,他是想讓柳味勸說朝廷允許兩國通商,只是這種大事,柳味又如何勸說,而這個時候,柳味更能清楚的明白,石勃想要兩國通商,其目的並不僅僅是為了他們柳家酒莊的酒。

    若只是為酒,又何須這麼麻煩

    石二公子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雖是駙馬,可這種關乎國家生計的大事,在下可沒有權力插手。你若想讓兩國通商,完全可以去讓你們南唐國主向我們大宋提出嘛

    石勃淺笑︰柳駙馬是聰明人,對我們南唐的情況應該清楚,我們的國主只知偏居一隅,跟貴國通商他才不想管呢,因此想要兩國通商,只有你們大宋的皇帝提出來,我們的國主無法拒絕,自然也就跟著同意。說到這里,石勃稍微沉默了一下後,才又說道︰貴國如今兵強馬壯,一統宇內是早晚的事情,若能早日通商,對貴國一統天下也是有好處的,柳駙馬是生意上的人,應該清楚經商給國家帶來的繁榮程度是怎樣的。

    聽到石勃說出這話,柳味頓時微微凝眉,而後冷冷道︰石二公子是南唐人,怎能說出這種話來

    見柳味語調突冷,石勃也未驚慌,淺笑道︰商人重利輕國,一切只要對自己有利,亡國又如何,難道貴國沒有一統天下的意思嗎

    柳味一驚,他倒沒有料到石勃竟然說得出商人重利輕國這樣的話來,這種連國家利益都不顧的人,還有什麼是他們不能夠犧牲的呢跟這種人合作,只怕隨時都有被出賣的可能,柳味淺淺一笑︰原來石二公子是這樣想的,告辭

    說完,柳味隨即起身離開,石福見柳味如此,氣的不行,正要上前阻攔,卻突然被石勃給叫住了。

    卻說柳味離開之後,那石福有些不解的問道︰公子,這柳味也太過猖狂了,他不肯幫忙,我們再找其他人便是,整個大宋朝,就不信沒有人肯幫忙,聽說趙匡胤對他們的宰相趙普言聽計從,我們去給趙普送禮,他肯定會幫忙。

    石勃淡笑︰石福,你錯了,這柳味是聰明人,他早晚會幫我們打通兩國通商的。以宋朝皇帝的野心,必定吞並四海,早日通商,對我們石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我們也必須跟這個柳味合作。

    公子的眼光一向長遠,這點小的可從沒懷疑過。

    柳味離開醉仙居後,心中並沒有想象中的憤怒。

    石勃說的話並沒有錯,南唐富饒,若是能跟他們通商,對大宋來說是絕對有利的,不僅能夠富民,甚至能夠強國,只是勸說朝廷跟南唐通商這種事情,太大了,不是他這個開封府推官亦或者駙馬爺所能夠牽涉的,他若是牽涉其中,難免被人詬病,前段時間他釀造葡萄酒就有人從中作梗說他通敵,如果他站出來參與此事,指不定被人說成什麼樣子呢。

    只是這事他不做,卻總要有人做才行,可找誰來做呢

    回到府上後,柳味將石勃的事情跟如意郡主說了一遍,如意郡主聽完之後,神色微微一驚,道︰是南唐人

    柳味淺笑︰確切的說是南唐首富的二公子,而他的目的除了想兩國通商牟利外,再有就是通過他們石家雄厚的財力,來為以後做打算。

    為以後做打算

    沒錯,當今聖上雄心萬丈,吞並南唐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南唐被滅,身為南唐首富的石家必定會受到牽連,可如果石家跟我們大宋商人早有利益往來,那麼到那時我大宋商人少不得要對他多有幫襯,必定那個時候大家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他選中了駙馬

    柳味頷首︰若是能跟本駙馬合作,到時本駙馬少不得要幫他們度過一些難關了,不是嗎

    可駙馬並沒有答應

    不答應不代表不做,畢竟通商對我大宋是有百利的,甚至我們可以經過通商來達到控制南唐的目的。

    說完這些後,柳味不再多言,急匆匆又去了開封府衙,他思前想後,覺得此事只有晉王趙光義能夠幫忙,也只有他能夠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

    柳味去而復回,令晉王有些驚訝,乃至他聽到柳味跟南唐商人石勃有了見面後,又十分憤怒,可正當他準備訓斥柳味一頓的時候,旁邊的甦另看突然笑道︰那石勃想跟我們大宋通商,柳大人怎麼看

    柳味淺笑,道︰貿易分南北,若能通商,對我大宋百姓自然是有好處的。但在下最為看重的,卻還是通過經商來控制南唐的百姓,只要南唐百姓離不開我們大宋所特有的東西後,滅南唐將會更容易。

    哦,南唐百姓離不開的東西,比如說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2:55 AM

第50章 家食天下

    秋風清寒,但讓柳味猛不丁打了個哆嗦的卻還是甦另看的問話。

    本來,柳味只是想將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具體怎麼做,那是要晉王和甦另看來想辦法的,可甦另看卻追問起自己來,自己來的匆忙,什麼是南唐百姓不可或缺的卻也沒有想好,如何能說

    而就在柳味為此而凝思的時候,晉王隨手將桌子上的一塊點心拿起放進了嘴里,柳味看到食物,突然計上心來,道︰其實百姓離不開的東西很多,不僅南唐百姓離不開,就我們大宋百姓也離不開,比如說我們每天都吃的鹽。

    鹽晉王和甦另看兩人聽到這話,突然愣了一愣,然後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不過柳味以前的表現真的太過令人驚嘆,所以他們兩人並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快,只是滿臉不解。

    柳大人,無論是大宋還是南唐,鹽的確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卻也不是非我們大宋不可,據聞南唐有不少鹽湖,只怕得到的鹽比我們大宋百姓還要方便許多呢。甦另看說著,也無任何責怪意思,仍舊一副好奇摸樣看著柳味。

    柳味淡笑︰甦先生說的的確不錯,四海皆產鹽,可我們也都清楚,如今市面上的那些鹽皆是粗鹽,除了咸味外還有其他怪味,做起飯菜來也難趁口,在下不才,能將粗鹽中的怪味去掉,制出精鹽,精鹽不僅做飯菜有味,對身體也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只要南唐百姓吃慣了我們的精鹽,如果我們與南唐發生戰爭,只要我們切斷精鹽來源,必定能使南唐混亂開來。

    晉王和甦另看兩人都是聰明人,自然都覺得柳味所言不差,只是卻也有一個疑點。

    柳大人真能制作出精鹽來

    正是。

    甦另看看了一眼晉王,晉王眉頭深鎖,片刻之後,道︰好,本王會命人弄來粗鹽,明日你且來制作精鹽吧,如果能夠制作出來,本王自然會請求皇上允許大宋跟南唐通商,不過在此之前,你不要再跟那個石勃見面了。

    柳味聽晉王這樣說,連連應著,而後便退出了開封府。

    卻說柳味離開開封府後,晉王望著甦另看道︰甦先生覺得柳味說的可行

    甦另看笑了笑︰其實王爺不也有跟南唐通商的想法嘛只是一直不知該如何向皇上開口而已,如今柳味提供了方法,我們何不一試呢

    晉王頷首︰南唐富饒,若能與之通商,我大宋必定能夠更加強盛,到時吞並四海之時,也將游刃有余,以前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如今柳味倒是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甦另看淡笑︰屬下對柳味還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他真的能夠制作出精鹽來,那麼別說南唐,就是遼國北漢的百姓,也必被我們所控制,只要控制了他們百姓的吃穿,那麼再一舉攻破他們,就容易得多了。

    民之不穩,國必,這招有釜底抽薪之效。

    晉王說到這里,神色忽而一凝︰柳味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那石勃卻不得不防,甦先生,勞煩你派人將他給盯緊點吧。

    這個請王爺放心,屬下會辦好的。

    煙花巷,百花樓。

    沈探比昨天更生氣,不過此時的他卻沒有借酒澆愁,而是將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香香的身上。

    能讓男人忘卻煩心事情的方法有很多,酒是一個,女人是一個,而很多時候,女人比酒更管用。

    當兩人從極度的瘋狂中慢慢恢復過來之後,香香潔白如雪的酮體突然爬上了沈探肥胖的身子,一雙玉手撫摸著沈探的臉頰,然後慢慢向下移動,紅唇微啟,道︰沈大人,為一個柳味生氣可不值得,不過奴家倒挺喜歡沈大人生氣,沈大人一生氣就來找香香,這讓香香好感動,好幸福。

    沈探微微喘息著,一雙大手在香香的身上滑動︰是本大人辜負了佳人,以後會經常來陪伴佳人的。

    大人不忘奴家最好。說到這里,香香忽而從沈探身上翻下︰早些時候聽一姐妹說,醉仙居的童貴童老板來喝花酒,談及柳味,稱柳味今日離開開封府後去了他們醉仙居,哎呦,可把那童貴給高興死了,奴家聽了,心中好生不快呢。

    沈探的心思還是很縝密的,對事情也有極其敏感的嗅覺,聽到香香談及柳味去醉仙居,頓時有些奇怪,那柳味去醉仙居做什麼

    那童貴可說柳味去他那里做些什麼沒有

    香香一副不解神色︰管他做什麼呢聽我那姐妹說,柳味去醉仙居後,好像去見了一個人吧,那個人出手很是大方呢,將整個醉仙居的三樓給包了下來。

    整個醉仙居的三樓給包了下來沈探大吃一驚,他也曾去過醉仙居吃飯,可是去過一次後他便不再去了,因為他消費不起,柳味見的那個人竟然包下了整個三樓,當真是少見的大財主。

    可不是嘛,那人就為見柳味竟然包下了整個醉仙居三樓,也不知道他們兩人說了些什麼

    香香話還沒有說完,沈探突然拿起衣服穿了起來,香香微急︰沈大人可是要拋下奴家

    本大人有事,忙完再來尋佳人快活。沈探說著,急匆匆離開了萬花樓,而香香則躺在床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然後將沈探留在她身上的污穢之物擦去。

    香香剛穿上衣服,屋內便多了一人,香香也不吃驚,道︰主人交代的事情香香已經辦完,只是未來得及說出石勃身份。

    無妨,主人早有成算,沈探會很快知道石勃身份的。

    夜色漸深,醉仙居最後一撥客人未去。

    三樓亮著微光,石勃伸了一個懶腰,指了指桌子上只吃了幾口的飯菜︰阿福,賞你了

    石福聽完頓喜,連忙坐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三聲敲門聲,聲音落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一襲黑衣的人閃身進了客房,然後向石勃微一拱手︰二公子,我們的行蹤被人察覺了,在柳味離開之後,只有有兩撥人暗中監視醉仙居,其中還有一撥人來此打聽公子身份。

    聽到這個消息,石勃並未驚慌,道︰無妨,那柳味並非等閑之輩,就算將我們的身份告知了他人,也必定是他信得過的人,不過你們燕盟的人必須時刻注意哪些人的動向,再有,派鷹盟的人前來接應,你們燕盟打探消息可以,可要護駕,還是鷹盟的人最合適。

    黑衣人聽完後連忙拱手道︰請二公子放心,石燕這就請石鷹前來,只是為公子安全計,石燕想請二公子早些回金陵,因為石燕覺得其中一撥人中好像不懷好意。

    石勃微微凝眉,而這個時候,已經吃飽的石福突然站起來道︰石燕,你還不了解公子事情沒有完成,公子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你且按照公子說的去辦,就算到時真的出了事情,有石鷹的鷹盟在,難道還不保公子周全

    石燕臉頰微紅,而後微一拱手,閃身離開了客房。

    卻說石燕離開之後,石福眉頭微沉,道︰公子,小的雖知公子心意,可石燕的話也是有道理的,您是否考慮一下提前離開開封城

    石勃淡笑︰石福,本公子為何將你帶在身邊你可知曉

    石福微愣,道︰因為小的最能明白公子心意。

    你既然知道本公子心意,又何須再勸外面有人對我們不懷好意,對我們來說也正是個機會,我們不想被人知道身份,那柳味又如何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可如果有人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你說柳味會怎麼辦

    聽到石勃這話,石福恍悟,道︰我們是擔心被認為是南唐奸細,柳味則害怕被認為通敵,而如此一來,他只有幫我們完成心願,讓南唐跟大宋通商。

    石勃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果真還是最明白本公子心意的,既然已經明白,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小的明白,請公子放心便是。

    夜色深,秋風吹來寒意。

    今夜的京城是安靜的,可又不安靜,暗流涌動,一場陰謀即將上演,可知道的人卻沒有幾個。

    一只野貓在街角喵喵的叫著,它的聲音有些淒慘,像嬰兒的啼哭,不知誰家的窗戶沒有關嚴,貓叫傳進屋後,引得這戶人家的小孩哇哇大哭。

    嘈雜聲起,小孩的父母不知因何爭吵起來,遠處傳來犬吠,犬吠聲起,很快波及四周,夜色襲人,月光帶著三分清寒,寒的仿佛能凍住人心。

    沈探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肥胖的臉蛋上終于露出了淺淺冷笑,一雙眼楮則因此變的很小,可也更為嚇人。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00 AM

第51章 一波未平

  次日,天寒。
  開封府已經將鹽備好,不過不是粗鹽,而是那種雜質甚多的鹽。

  沈探來到開封府的時候有注意到這些,不過他並沒有在意,此時的他心中有狂喜,一種無法言明的狂喜。

  他見到晉王之后,立馬說道:“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晉王看了一眼沈探,淺笑道:“沈大人有何事稟報?”

  沈探表現的略顯猶豫,然后才道:“屬下偶然發現,京城之中有南唐人出沒,只怕是南唐奸細,屬下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示王爺。”

  一聽到南唐人,晉王忽而就想到了石勃,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沈探,心中很是疑惑,暗想沈探所言是否便是那個石勃呢?這樣想著,晉王問道:“哦,南唐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京城醉仙居來了一名客人,出手極其大方,屬下有些好奇就打聽了一下,誰知那人竟然是南唐人……”沈探話還沒有說完,晉王便揮手讓他停了下來:“原來是石勃的事情,本王已經知曉。”

  “什……什麼?”沈探很是吃驚,本來他想通過這件事情來慢慢引出柳味跟石勃私自見面的事情,可不曾想晉王竟然知道了。

  晉王微微頷首:“石勃想跟我們大宋通商,這事柳味已經跟本王說過了,本王正在考慮。”

  沈探的身子微微震動,他沒有料到柳味竟然將這事跟晉王說了,而他卻還傻傻的以為可以利用此事來打柳味個措手不及。

  此時的晉王並未多想,他似乎連沈探的反應都沒有注意到,說完之后,甚至還淺淺一笑:“今天柳味要將粗鹽變成精鹽,沈大人可來開開眼界?”

  沈探此時雖然震驚,可他畢竟在官場廝混多年,自制力還是有的,聽到晉王話后,連忙笑道:“榮幸之至。”

  兩人正說著,蘇另看從外面趕了回來,道:“王爺,柳味要求的東西都准備妥了,我們且回后院一看究竟,如何?”

  “好!”

  几人進得開封府后院的時候,柳味正在指揮衙役做這個做那個,見到晉王進來后,柳味連忙恭候,道:“王爺,如今這些鹽已經過濾過一次,算是我們平時吃的粗鹽了,不過想得多精鹽,必須再行過濾,而且還必須加入一些其他的東西才行。”

  說著,柳味又命人繼續過濾,並且往里面添加了一些晉王他們皆看不懂的東西,這樣几番過濾,蒸發,最終在鍋底得到了一層白白的鹽。

  當晉王看到那一層如雪的白鹽的時候,不知為何竟然生出一絲欣喜來,就像是孩童在冬天的早晨推門看到雪一樣。

  柳味將那一層白鹽倒進碗里捧到晉王跟前,晉王捏了一點來嘗,發覺這白鹽味道咸,而其他雜味一點也無,正要稱贊,柳味卻突然命人將炒菜的鍋端來,然后當場炒了一盤青菜。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怎麼這柳駙馬還會做飯?

  若是平時,大家少不得要說上几句,亦或者開兩句玩笑,可柳味一來做的突然,再者大家也被那層白鹽欣喜著,最后竟然皆愣愣的看著柳味將一盤青菜給炒完了。

  青菜端到晉王跟前后,柳味淡然笑道:“王爺請品嘗。”

  這個時候,晉王才突然醒過神來,笑道:“柳駙馬還有這一手?”

  柳味搖頭:“屬下那里會做什麼飯,不過是想讓王爺嘗一嘗這精鹽的味道而已。”

  晉王頷首,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青菜,青菜是很普通的那種青菜,平時老百姓吃的最多,晉王有時想吃清淡點時也會命廚子做來吃,一片青菜入口,輕輕嚼了嚼,但覺菜味清香,竟是從來沒吃過的美味。

  柳味在一旁看到晉王神色,這才笑道:“鹽乃百味之王,飯菜若是沒鹽,吃起來難民淡而無味,而身体若是缺鹽,又容易造成身体發虛,這味道最是令人回味,若是吃了几天精鹽后再吃其他鹽,只怕那飯菜是難以下口的。”

  柳味說著,晉王已是很滿意的點頭,待柳味說完,晉王立馬很是興奮的說道:“普普通通的菜,用了精鹽之后,竟然比山珍海味還要鮮美,若是南唐百姓用了精鹽,必定對其上癮,本王這就進宮面見皇上,將此事向其稟告。”

  晉王正要起身,蘇另看將剛才剩下的鹽給端了來,笑道:“王爺,有此更有說服力。”

  --------------------------------------------------------------------

  皇宮。

  晉王進皇宮的時候已是正午,而他將鹽交到御廚手中后,便向趙匡胤請求一同進餐,兩兄弟已好久不曾坐在一起吃飯了,趙匡胤自然欣喜的很。

  飯菜很快上來了,皆是家常小菜,不過比平時多了兩樣肉菜。

  “三弟,來來,今日你我兄弟兩人共飲一杯。”

  晉王將杯中酒飲盡,而后笑道:“其實臣弟更想讓皇兄嘗一嘗這些飯菜。”

  趙匡胤微微一驚,很快意識到晉王有事,淺笑道:“這些飯菜可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這些飯菜是用臣弟拿來的鹽做的,皇兄且品嘗一下,看看跟往日的飯菜是否有區別?”

  趙匡胤心中疑惑,可還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一口飯菜吃下,感覺整個五髒六腑都是舒服的,那味道竟然是如此的純正。

  “三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匡胤放下筷子后,還是滿臉興奮神色。

  “皇兄,臣弟拿來的鹽是精鹽,精鹽並無其他雜味,做出的飯菜更為鮮香,用了此鹽,方覺我們以前吃的那些所謂的美味都不算美味。”

  趙匡胤微微頷首,他是十分認同晉王所言的,只是頷首之后,他又突然生出疑問來:“三弟從何處得到這些精鹽的?”

  晉王淺笑:“是柳味在開封府通過層層過濾得到的。”

  “柳味?”趙匡胤微微一驚,而后露出一絲淺笑:“這柳駙馬倒是花樣不少,前天剛見識他驗屍的本事,今天就又弄出精鹽來。”

  晉王頷首:“皇兄,有此精鹽,臣弟突然有一個想法,不知該不該講。”

  “講,有什麼該不該講的。”

  “是,皇兄,精鹽入味,令人吃了之后便不再想吃以前的粗鹽,若是我們大規模制造精鹽,然后再與臨邊其他國家進行貿易,如此一來,豈不是等同于控制了周邊各國的百姓?”

  趙匡胤是聰明人,晉王只這麼一說,他便立馬看出了精鹽的無限潛力,有此精鹽,以后周邊各國的百姓想吃有味的飯菜,都要有求他們大宋,若是發動戰爭,他們便可通過精鹽控制其他國家的百姓,而且此精鹽一出,必定能占領市場,就是其利潤,也絕對是可觀的。

  沉思片刻之后,趙匡胤這才開口道:“此精鹽的利潤和效果的確是可觀的,只是跟其他過通商,會不會對我大宋造成影響,其他的國家的商品進入大宋,若是對我大宋市場造成衝擊,怕是不妥的吧?”

  晉王微微一愣,這倒是他沒有料到的,如果其他國家的商人將他們大宋的市場給擾亂了,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而這個問題不解決,通商怕是不妥的。

  --------------------------------------------------

  晉王離開皇宮后,趙匡胤立馬將趙普叫進了宮,並且將晉王的話跟趙普說了一遍,趙普聽完,竟然是毫不思索的說道:“皇上,跟其他國家通商,對我大宋是有百利的,我們不能因為一點危險而縮手不做,再者,精鹽既然效果奇佳,單有此一物,便足以讓我大宋控制其他各國百姓,皇上不要忘了,民以食為天,若是控制了百姓的食,也就等同于控制了一個國家。”

  說到這里,趙普微一沉思,接著又道:“我們如今所要確定的便是,其他國家的人是否能夠照樣制作出精鹽來,至于皇上的擔心,我們也是可以想辦法避免的,比如說只開放長江以北的几個周邊行省跟其他國家做生意,如此就算有影響,也影響不到中原。”

  趙普說完,趙匡胤又是一番沉思,想到南唐、吳越兩國的富饒繁榮,對趙普剛才所言又是堅信了几分,最后這才笑道:“則平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明日早朝,我等君臣且商議一下此事,然后便向周邊各國發出通商邀請吧,北漢一向敵對,難以通商,而我們正與南漢用兵,也就不考慮他們了,所考慮者,不過南唐和吳越。”

  趙普頷首:“南唐、吳越兩國的國主早已經向我們大宋稱臣,只要皇上發出一道聖旨,命他們派使者前來洽談便是。”

  趙匡胤很滿意的點點頭:“這精鹽是柳味所制,他又是我們大宋難得的經商奇才,這事可交予他來辦。”

  趙普想了想,道:“聖上言之有理,不過柳味開封府推官的身份有些不大合適,若真要派他與其他兩國的使臣磋商,少不得要再給他加個身份才行。”

  “則平所言不錯,那這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05 AM

第52章 一波又起

  晉王回到開封府后,將皇上的擔心說了出來,蘇另看聽完,不由得淺笑道:“王爺,聖上的擔心完全是多此一舉,世間事多有利弊,就以我大宋境內的生意來說,亦是如此。凡事只要利大于弊,皆可行之。”

  晉王微微凝眉,道:“既然如此,明日早朝本王再將此事提及吧。”

  蘇另看想了想,道:“王爺到時可根據情況來看,因為屬下剛剛得到消息,王爺離開皇宮后,聖上便將趙普叫進了皇宮,想來是為了此事,趙普的才智在整個大宋都是數得著的,他應該能夠看清實質。”

  這樣說完,晉王已是放心,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柳味並不在開封府,蘇另看見此,道:“柳大人已經離開了,不過他給王爺留下了一封信,說王爺看完信后,必定欣喜。”

  “哦,這柳味又搞什麼鬼?”晉王說著,卻也淺笑著將信給接過來打開看,看完之后,果真欣喜,道:“這柳味倒真是大方的很,竟然將煉制精鹽的配方留了下來,有此配方在,四海何以不平?”

  蘇另看一聽柳味留下的是煉制精鹽的配方,不由得吃了一驚:“王爺,這配方關系重大,且極具價值,柳味如此隨便便送給了王爺,這可不僅僅是大方了。”

  晉王頷首,他自然很清楚這配方的重要性,柳味如此隨便便送給了自己,可見他對自己還是很忠心的。

  “蘇先生,柳味如此深明大義,我們也不能不厚道,你看該給他些什麼好處才行?”

  蘇另看淺笑:“王爺,大義深藏于心,平常施恩倒顯得小氣,我們不妨等柳味真正有所需求的時候,再出手,雖然一開始會讓人覺得薄情,可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定會覺得慶幸。”

  這是蘇另看的人生哲學,幫人當于危難之時,若只會錦上添花,反倒令人輕視,只有雪中送炭的人,才顯真情。

  晉王聽完蘇另看的話后,頷首道:“蘇先生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讓柳味先失望一段時間吧。”

  ------------------------------------------------------------------

  柳味離開開封府后,准備去一趟柳家酒庄,至于晉王和蘇另看商量的事情,他不關心,也沒有多想,將煉制精鹽的配方送給晉王,卻不是沒有目的的。

  柳味知道晉王心有大志,他日也能繼承大統,如此若不事先討好可不行,再者,煉制精鹽對整個大宋百姓來說都是福利,柳味雖然喜歡錢,可卻不想用這種關乎國計民生的事情來賺錢,而且煉制精鹽的秘方就是一隱患,若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可真是件危險的事情,而且很容易引起當權者的猜忌,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將秘方獻出來。

  當然,獻給晉王就是獻給當今聖上,因為晉王一定會將秘方送給趙匡胤,晉王是聰明人,他應該能夠想到自己單獨持有秘方的危險性。當今聖上雖然仁慈,而且對晉王也很信任,可當事情牽涉到皇位家國的時候,又有那個人真正考慮過親情呢?

  柳味這樣想的時候,馬車已是來到柳家酒庄,酒庄一如往常的繁忙,只是當柳味下了馬車剛踏步走進酒庄的時候,柳全從里面急匆匆的跑了來,看他著急摸樣,比昨日更有甚之。

  柳全衝出來的時候,微微低頭,乃至快到門口才看到柳味,而看到柳味之后,這位一直忠心耿耿的老仆突然一下子給柳味跪了下來,而且老淚縱橫。

  柳味一驚,一時間都有些懵了,這柳全雖是老仆,可自己對他一向敬重,這麼突然下跪的事情,還是頭次。

  “少爺,您可一定要幫老仆啊,老仆……”柳全說著,竟然又忍不住哭泣起來。

  柳味將柳全扶起來,道:“柳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如此傷心?你要我幫你什麼,以你我兩人之間的關系,還替什麼幫不幫,柳叔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柳味將話說的很滿,因為在他看來,柳全值得他將話說的這麼滿,因為這個老人忠心耿耿,是柳味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柳全起身之后,這才擦去眼角淚水,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少爺,老奴的妻子早亡,未能留下一儿半女,我們這一脈只我二弟留下了一子,名叫柳易,昨日他從尉州來到了京城,老奴知他從未來過京城,為此給了他一些錢要他去街上逛逛,不曾想這一逛,就逛出事來了。”

  柳味是知道柳全有個侄儿的,只是此時的他仍舊不明白,怎麼那柳易逛街就能逛出事來呢?

  “柳叔且慢慢講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全連連頷首,而后繼續說道:“昨天晚上柳易不曾歸來,老奴還以為他是貪玩忘記了,可剛才有一衙役來通告,說那柳易犯了事被關進了提刑司衙門,老奴一聽提刑司衙門,頓時慌了神,這正准備找少爺商量該怎麼辦,少爺便回來了。”

  說著,柳全又忍不住抹起眼淚來,而柳味則更是奇怪,這柳易到底犯了何事,竟然被關進了提刑司衙門?據柳味所知,提刑司主要負責審核州府卷案,且有彈劾職權,其中最是著名的提刑官當屬法醫宋慈,只是提刑司主要職責是監督,怎麼今天卻做起抓人的事情來了?

  “可知柳易犯了何事?”

  柳全搖搖頭:“衙役不曾說,只告知老奴可去大牢查看。”

  聽柳全這樣說,柳味微一思索,隨即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兩人就去一趟提刑司衙門吧。”

  -------------------------------------------------------------

  提刑司衙門在宋朝權限極大,可隨時調查全國各州縣的刑獄,就連京城開封府,他們也是可以隨便核查的。

  當今提刑使、副使領司事分別是蔡啼和公孫陽,柳味在中秋節那天晚上的宮宴上見過正三品的提刑使蔡啼,他是個身材碩長的中年男子,長相極其英俊,面白無須,只是給人一種喜怒不形與色的感覺,柳味與之並沒有過交談。

  今天來提刑司衙門大牢,因為只是看一下柳易,所以柳味並沒有提及身份,而是按照一般犯人親屬的程序進了大牢。

  提刑司衙門的大牢很髒亂,不過因為時已深秋,倒不像夏天那般發臭,兩人見到柳易的時候,柳易鼻青臉腫,神色悲戚至極,柳全見自己侄儿被人打成這樣,頓時傷心起來,連連跑去:“易儿,你沒事吧?”

  柳易是個清瘦少年,給人一種精明感覺,只是此時因為臉頰有傷,竟是不敢有大的表情,見到柳全和柳味,連忙給柳味跪了下來:“少爺救我,我……我不想死。”

  柳味微微凝眉,道:“柳易,本駙馬且來問你,你怎麼會被關進提刑司衙門大牢的?”

  “少爺,小的也是時運不濟,昨日來到京城在街上閑逛,結果在半途發現錢袋不見了,那可是小的所有積蓄,為此便在街上找,結果在這個時候發現我的錢袋掛在一個人的身上,小的見了錢袋,又見了小偷,十分生氣,為此二話不說衝上前打了那人一拳,然后……然后小的就被抓了進來。”

  聽到柳易這話,柳味微微凝眉,他覺得柳易的話有邏輯問題,為何他打了小偷一拳,就被關了進來呢,這其中必定是有問題的。

  “柳易,想要本駙馬救你,你最好將實情全部說出,不然本駙馬也救你不出。”

  聽柳味這樣說,柳易頓時慌了神:“少爺救命,小的說的句句屬實,只不過那個偷小人錢袋的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小的只隱瞞了這個,其他的一點沒有說謊。”

  “那我且問你,為何你打了小偷,你卻被抓了進來?”

  “這個小的也是不知,那老者身邊還有一人,長的很高很胖,那老者被小的一拳打倒在地后,那人二話不說將小的就給制服,然后送進了這里來,具体怎麼回事,小的也是不知啊!”

  奇怪,聽完柳易的話后,柳味只覺得奇怪,為何柳易打偷自己錢袋的小偷會被抓進提刑司衙門?再者,那個老者五十多歲,又怎麼可能偷柳易的錢袋?還有,那個又高又胖的大漢怎麼就能隨便將柳易送到這提刑司大牢之中?

  這提刑司大牢平日里關押的都是各州縣刑獄上有過錯的官員,柳易想被關進來,還不一定有資格呢。

  見柳味沉思不語,柳全以為事情有難度,于是突然又給柳味跪了下來:“少爺,我們這一脈就只易儿一個人,還請少爺無論如何都救他一救,只要少爺能救他出來,我們兩人以后任由少爺差遣……”

  柳全還要往下繼續說,柳味突然將柳全扶了起來,道:“柳叔,你幫柳家酒庄這麼多忙,柳易既是你侄儿,這件事情我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我只是覺得事情奇怪而已,並沒有說不救。”

  “那……那少爺可有把握救出易儿?”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09 AM

第53章 學府書院

  對于柳全的話,柳味只淡然一笑。
  雖然他覺得這件事情奇怪的很,可柳易不過是打了一個老者一拳而已,只要那名老者身体無恙,要救柳易出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樣在提刑司衙門大牢跟柳易說了几句后,柳味便讓柳全先行回去,而他則直接在提刑司拜見提刑使亦或者副使領司事,以柳味此時身份,想來不會受到拒絕。

  提刑司的衙役似乎沒有料到剛才去大牢看人的年輕人竟然是這些日子以來風頭無二的柳味,因此在得知柳味身份后,一張臉頓時慘白起來,然后連連去向提刑司的長官稟報,可能他真的是太緊張了,剛轉身便差點跌倒。

  柳味在提刑司的客廳等了半盞茶的功夫,然后便看到了一名又高又胖的男子走了來,男子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魁梧至極,當柳味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心頭微微一沉。

  男子走來,臉上先露出一絲淺笑,然后才道:“本官提刑司副使領司事公孫陽,對柳駙馬是早有耳聞,只不知柳駙馬今天來此所為何事?”

  得知眼前男子便是提刑司正四品副使領司事公孫陽的時候,柳味頓時明白為何柳易會稀里糊涂便被抓進提刑司衙門了,公孫陽要抓一個人關進提刑司大牢,那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見公孫陽嘴角冷笑,柳味心想他可能已經得知了自己跟柳易的身份,于是再不隱瞞,道:“其實在下今天來,主要是有一事相詢。”

  “一事相詢?”公孫陽淡笑:“柳駙馬想問什麼事情?”

  “在下酒庄老仆的侄儿昨日被公孫大人抓進了提刑司衙門的大牢,在下很是好奇,他犯了何罪,竟然惹得公孫大人親自抓其入獄?”

  公孫陽也不驚慌,只冷冷一笑:“柳駙馬是來要人的?”

  柳味搖手,道:“非也,在下今天來並不是要人的,而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公孫大人負責刑獄審核,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就抓人吧?”

  “你……”公孫陽臉色微微一凝,本來要是柳味承認來此要人,他非得好好羞辱一番柳味才行,可如今柳味只是想了解情況,這就讓他有些憤怒了。

  “柳易也算是在下的仆人,難道在下沒有理由知曉他被抓的緣由?如果公孫大人覺得在下的確沒有知道的必要,那在下只好去面見聖上,去問一問大宋法律是否有這一條。”

  聽柳味將當今聖上都給搬了出來,公孫陽心中更是氣憤,可卻一點辦法沒有,他雖是提刑司副使領司事,可他要見皇上卻是十分艱難的,可柳味就不同了,柳味是駙馬,而且還是風頭很盛的駙馬。

  若是被柳味在聖上面前說了什麼壞話,他這個提刑司副使領司事就別想當了。

  “哼,告訴你也無妨,那柳易當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當街毆打慕容博老先生,打他一頓關起來都是小事,就算殺了他,也不為過。”

  聽到公孫陽這樣說,柳味不由得微微凝眉,且有些憤怒上頭,什麼叫殺了也不為過?柳易不過是打了那老者一拳罷了,難道就應該被殺了?人生天地間,誰的性命不是性命?就算身份有貴賤,可生命不應該有分別。

  不過柳味雖然生氣,卻也沒有爆發出來,他是個很冷靜的人,而且也明白這個時代所特有的規矩,有身份的人的命,的確比普通百姓要值錢,就算他柳味不這麼認為,可這個世上這麼認為的人多了。

  “不知這慕容博是何許人?”柳味望著公孫陽,神色鎮定。

  公孫陽見柳味連慕容博都不知道,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鄙夷神色:“慕容先生乃京城第一大書院學府書院的院長,自后周時已開院辦學,弟子不計其數,柳駙馬竟然不知慕容先生,當中是無知狂妄,妄稱大宋才子,可悲,可嘆。”

  公孫陽說的憤慨,柳味則微微一愣,宋朝時因為采取科舉取士,因此學院之風大盛,很多朝廷官員皆是從書院中脫穎而出,因此一些書院的院長雖不在朝為官,可因其弟子在朝為官,因此勢力也是不小,又因為古代尊師重道,有時老師的一句話比上司的話都頂用。

  以公孫陽剛才的表情來看,他很有可能就是慕容博的弟子,只是柳味真的沒有聽說過慕容博。

  柳味的表情淡然,這令公孫陽更是憤怒,可就在他准備再說几句的時候,柳味突然冷冷一笑:“原來是學府書院的院長慕容博老先生,在下聽聞學府書院治學嚴謹,學風更是京城頂尖之所在,只是沒有想到學府書院的院長竟然是雞鳴狗盜之輩,可悲,可悲啊!”

  柳味此言一出,公孫陽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臉怒色:“你……你竟然敢侮辱慕容先生,哼,你且等著吧……”

  “公孫先生又何必如此生氣,所謂清者自清,在下並非是污蔑,而是實話實說,那柳易為何打慕容博,你可知曉?”

  公孫陽一時無語,他當時氣憤非常,根本就沒有審問緣由。

  柳味見公孫陽說不出,這才又淡笑:“因為柳易的錢袋丟了,而錢袋當時就在慕容博的身上。”

  “你胡說,慕容先生身為學府書院的院長,怎會貪圖你一個仆人的銀錢?”

  “可事實確是如此,想來一個仆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打一個當代大儒吧?”

  兩人相互張望著,最后皆是沉默不語,柳味如今已知是怎麼回事,便也不再久坐,離開之前,望著公孫陽道:“在下不相信慕容博會偷錢袋,想必此事另有隱情,柳易已被公孫大人打了一頓,只是在下不想再看到他有任何損傷,請公孫大人自重。”

  -------------------------------------------------------------------

  學府書院是開封城最大的書院,十余年間,為大宋朝廷輸送了不少人才,可以說大宋國內,有十分之一的官員都是從學府書院出來的。因此身為學府書院的慕容博雖然沒有在朝廷為官,可其身份自是非同一般,慢慢的竟也在大宋境內形成了一股勢力。

  對于昨天被人從后面猛然打了一拳的事情,慕容博到現在都還是疑惑的,一開始他覺得可能是政敵想暗害自己,可后來想想覺得不像,若只是暗害,打一拳也太過儿戲了。

  正當慕容博百思不解的時候,一名書童來報,說提刑司副使領司事公孫陽求見。

  慕容博想到那個打自己的人被公孫陽帶到了提刑司,想來現在已是有了結果,于是連忙派人請他進來。

  學府書院位于京城東南一偶,占地面積極大,前面是供前來讀書士子學習的地方,后面是書院人員居住之所,慕容博從這里出去而入朝堂,因此對這里極其熟悉,對那慕容博也是感激涕零。

  進得慕容博書房后,公孫陽便將柳味去提刑司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樣說完,又道:“這柳味真是可惡,竟然敢誣陷院長,以學生愚見,當聯合朝中朋友,參柳味一本。”

  公孫陽說完,慕容博沉眉凝思,這樣片刻之后,才淡然笑道:“柳味如今聖眷正隆,那里是好參的?而且要彈劾人,也需要有理由才行,柳味並無任何污點,如何彈劾?至于他所說的錢袋一事,老夫倒覺得奇怪。”

  “奇怪?”

  “沒錯,當時在街上走著的時候,老夫的確有覺得身后多了一東西,只是當時並未在意,想來是那柳易的錢袋,只是柳易的錢袋突然到了我身上,卻是奇怪非常的。”

  公孫陽在提刑司多年,對刑獄一事了如指掌,聽到慕容博這樣說,立馬察覺出事情的怪異來,道:“難不成有人想用此事來陷害院長?”

  慕容博神色微微一凝,而后沉思片刻,道:“極有這種可能,只是何人會想要陷害老夫?”

  兩人對此皆無一點頭緒,公孫陽想了想,問道:“那錢袋?”

  “當時只是感覺,我連錢袋的影子都沒看到,你可回去問那柳易,錢袋如今何在。”

  公孫陽頷首:“院長准備怎麼處置那小子,雖說那小子是柳味的人,可只要院長一句話,學生早晚讓他吃盡苦頭。”

  慕容博想了想,道:“暫時不要得罪柳味,不過那柳易也不能放了,等此事調查清楚后,再做打算。”

  “學生遵命!”

  公孫陽離開學府書院后,慕容博神色突然冷冷一凝:“冬雨!”

  聲音落下,屋內立馬出現一勁裝少女來,少女冷艷,拱手道:“夫子有何吩咐?”

  “你去調查一下那個柳易以及柳味,將他們的情況調查清楚,看看他們是不是特意針對老夫;再有,通知春風,讓她時刻注意朝中動向,老夫懷疑這可能是朝中那些死對頭做的手腳。”

  慕容博說完,冬雨離去,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陣陣腳步聲,而且還甚是嘈雜,不過聲音越是靠近書房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個人的聲音:“院長!”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12 AM

第54章 相對

  聲音是學府書院士子吳魁的聲音,吳魁家境殷實,才學兼備,是書院每年考核中的佼佼者,因此很多人都以他為中心。
  慕容博將門打開,見外面站著十几名書生士子,吳魁站著最前面,一臉謙恭。

  “諸位有什麼事情?”慕容博望著這些書生,淺笑問道。

  “院長,我們聽聞那柳味仗著才情不將我們學府書院放在眼里,更是派人襲擊院長,我等很是看不過去,特請院長出來主持。”

  慕容博微一凝眉:“柳味不將我們學府書院放在眼里?”

  “正是,如今整個京城都已傳遍,說柳味聲稱從來不曾聽說過院長大名,更說我們學府書院一無是處,那狂妄的言語,讓我等學都學不來。”吳魁說著,一臉的憤怒,而其他士子書生連連跟著附和,大有同仇敵愾之感。

  慕容博則有些疑心,那柳味就算才情再高,也不會這般不通情理吧?

  可聽這些士子書生的話,又不像作假,難道柳味真的這般看他們學府書院不起?慕容博心頭微臣,學府書院是他一生的心血,也是他掌控朝堂的根基所在,他是絕對不允許別人對此污蔑的。

  “院長,那柳味狂妄至極,我們必須給他個教訓才行。”

  慕容博沉思片刻,而后淺淺一笑:“文人之間的事情,相互切磋即可,談什麼教訓?我們學府書院的宗旨是什麼?是有教無類,是精忠報國,而不是嘩眾鬧事,你們可去找柳味切磋學問,但不可無禮。”

  吳魁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皆露出不解神色。

  “院長大肚能容,但我等卻是忍不下這口氣的,我們這便找其切磋詩詞。”說完,吳魁帶人離開了慕容博的書房。

  而就在他們那些士子書生離開后,慕容博臉色忽而一變,冷冷道:“夏荷,你去通知朝中的人,讓他們想辦法教訓一下柳味,這柳味膽敢如此欺凌我學府書院,我要讓他知道我學府書院的厲害。”

  聲音落下,屋內一名勁裝少女已是拱手領命。

  -----------------------------------------------------

  潘府。

  此時的潘惟吉很開心,因為他的計謀終于得逞了。

  “主人,如今您讓我們散播的言論我們已經散播開來,想必學府書院的人已經得知,只是那慕容博是否肯與柳味為敵呢?”

  說話的是名女子,一名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稱不上是美女的女子。

  她的身材適中,不高不胖,不矮不瘦,就是長的不好看,她在潘惟吉旁邊也沒有露出一絲的媚態,只是很平靜的坐在了潘惟吉的對面。

  她叫李勝男,是潘惟吉的丫鬟,但也是潘惟吉的智囊,丫鬟不過是她在潘府的身份罷了。

  潘惟吉對于李勝男的問話並沒有馬上作答,而是先想了片刻,后才說道:“慕容博是個道貌岸然的人,平日里表現的很是清高且為人謙和,其實是個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人,那柳易打了他一拳,他可能因為柳味身份不會要他的命,不過打一頓是少不了了;若只憑這個,還不能讓他跟柳味為敵,不過若是牽涉到學府書院,那一切就又不同了,那學府書院是慕容博的大本營,當初為了保住書院,他竟然不顧氣節去投靠趙匡胤,連后周宰相之位都不要了,若非當時他的歸順,趙匡胤那是那般容易繼承大統的?”

  說到這里,潘惟吉恨的牙癢癢,嘴唇几乎都快咬出血來。

  “學府書院是慕容博控制朝堂官員的所在,他不可能讓學府書院有一點污名,如今謠言已起,慕容博肯定會有所行動的。”

  李勝男沉思片刻,道:“話是不錯,只不過慕容博絕非等閑之輩,當初大宋滅后蜀后,石守信一幫武將要求斬殺后蜀大臣,慕容博卻通過一些手段保下了那些亡國之臣,以至于那些人對慕容博敬畏至極,雖說那些人如今並無要職,可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我們的計划雖然周詳,可也並非一點破綻沒有,若是被慕容博看出來,只怕他不上當。”

  潘惟吉想了想,搖頭道:“無妨,當初慕容博救那些后蜀亡國之臣,雖說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可也得罪了不少人,就比如這個石守信,他對慕容博可是恨之入骨的,對于朝中從學府書院出來的官員,可從來沒有過好臉色,石守信是趙匡胤的異姓兄弟,雖無兵權,可勢力不小,慕容博就算能夠從中看出破綻,卻也懷疑不到我們身上。”

  李勝男沉思片刻,道:“話雖如此,可我們卻不能不做万全之准備,香香姑娘跟琴墨坊的春風姑娘熟識,不妨讓香香姑娘向其透露一些消息,主人是清楚的,那春風姑娘是慕容博四雅之一,琴墨坊更是慕容博專門用來收集情報之所才,如果春風得到了什麼消息,那她必定會通知慕容博的。”

  潘惟吉聽完后,頷首道:“好,一切按照你說的去辦。”

  ----------------------------------------------------------------

  下午時分,秋風更蕭寒。

  柳味對于營救柳易一事並無頭緒,雖然在他看來柳易根本就沒犯什麼錯,可他打的人是慕容博,那公孫陽又非抓住他不放,這就有點難辦了。

  通過法律程序救柳易,頗有難處,就算能夠想辦法將其移到開封府大牢,可他也不便審訊,只能交給其他人,以沈探跟自己的關系,他能有所偏袒才怪,就算求晉王幫忙,怕也是不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能夠求得慕容博,只要慕容博松了口,一切自然好說,只是自己跟那慕容博並無一點交情,貿然去求,又不知如何開口。

  正當柳味為此事而煩心的時候,柳全從外面急匆匆跑來,道:“少爺,不會了,不好了,學府書院的一幫士子書生,非要少爺出去給他們個說法。”

  “說法?”柳味凝眉不解:“給個什麼說法?”

  “他們說少爺輕視他們學府書院,對他們院長慕容博更是不敬,要少爺出去呢。”

  聽得這話,柳味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何時輕視過學府書院?他只是對公孫陽說自己沒有聽說過慕容博而已。

  難道就因為這個,公孫陽便要讓那些士子書生來找自己的麻煩?

  柳味突然覺得很麻煩,宋朝讀書人的權限很大,打不得罵不得,而且那些人還很難纏,真真是讓人頭疼的。

  不過柳味又不可能拒而不見,思慮再三后,這才不得已來到酒庄外。

  酒庄外站著不少讀書人,周圍有看熱鬧的人,他們嚷嚷的厲害,柳味出現后,立馬將柳味給圍了起來。

  柳味將這些人望了一眼,而后淺笑道:“諸位來此找在下,所為何事?”

  “哼,你仗著自己有點才名,便輕視我們學府書院,還遣派仆人襲擊我們院長,我們是來討個說法的。”

  說話的人是吳魁,雖然慕容博說切磋學問可以,但他卻是很清楚的,柳味才名遠播,就算他吳魁自認學識不錯,可也沒有自信能夠打敗柳味,為此只有避學文而不談,只去談柳味輕視學府書院的事情。

  柳味聽吳魁說完,微微露出驚訝狀,道:“這位兄台從何處聽來在下輕視你們學府書院了?”

  “哼,現在犯孬了是不是?整個京城都在傳這事,你竟然裝作不知道?莫不是背后敢說,當面不敢承認?”吳魁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更是憤怒,且還帶著三分得意。

  可他這話一說,卻是激怒了柳味,京城傳的消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也從來沒有輕視學府書院的意思,他不過是在公孫陽跟前說沒有聽說過慕容博而已,可難道天下人,他每個都要聽說過嗎?

  柳味也是有脾性之人,本來還想好言相勸,若能息事寧人,他再去一趟學府書院問個明白,然后代柳易求情,可此時的他卻很想教訓一下這几個人。

  “在下聽聞學府書院乃教書育人之所在,不曾想竟然教出了一群潑皮無賴,如此想不讓在下輕松,都是不能。”

  “你……你說誰是潑皮無賴?”

  “自然就是你們了,難道你們不是嗎?”

  聚集的士子書生突然惱怒了,書生本來就孤傲的很,再加上本來就有怒氣,此時哪里能忍,可就在他們准備發怒的時候,柳味突然冷哼一聲:“想要不被人輕視,就要有不被人輕視的資格才行,爾等不學無术在此鬧事,真是丟盡了書院的臉,看來本官有必要上書皇上,整治一番書院了。”

  此時柳味已是再無顧忌,說起話來更是一點不客氣,几番言語下來,竟然說的那些士子書生空自憤怒可卻無言以對。

  如今柳味已是擺明了輕視他們,他們能怎麼樣?跟人比學識,那也要他們有這個自信才行。

  就在那些士子書生無可奈何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出:“柳駙馬這是擺明要跟學府書院作對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16 AM

第55章 道貌岸然

  聲音傳來,所有人皆向其望去,然后大家便看到了一個俊俏佳公子。

  柳味看到那人之后,眉頭微微一凝,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几日還在開封府一同作詞的柴風。

  可看此時柴風的意思,好像根本不認識自己似的,柳味略一深思,道:“是又如何?”

  “既然是的話,那就好辦了,大家比一場便是。”

  一聽要比,吳魁等人神色微微一緊,他們可不認為有本事斗得過柳味,他們平日里也寫詩詞,可他們的詩詞跟柳味的水調歌頭、鵲橋仙想必,那簡直是不入流的。

  可他們又不能表現的太過膽怯。

  秋風吹來,眾人皆覺背后生涼。

  柳味冷冷一笑:“比試一場又何妨,只是眼前這几個人怕還沒有資格跟本駙馬比試,回去告訴你們的院長慕容博,本駙馬隨時恭候比試。”

  說完這些,柳味隨即轉身回了酒庄。

  吳魁等人不能示弱,只能接下柳味的比試,只是他們卻也不是笨蛋,在柳味進得酒庄之后,卻也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將柴風給圍了起來,冷冷道:“這個小兄弟好面生,可是學府書院的人?”

  柴風也是不驚,道:“在下柴風,確是學府書院的人,不過確切的說是你們慕容博老先生的親傳弟子。”

  聽得這話,眾人微微一愣,而后則露出一絲溫怒:“院長的親傳弟子我們再清楚不過了,何曾又多了一個?”

  “現在就多了一個啊,不信我們去找慕容先生,讓他來說,如何?”

  吳魁等人本就沒有放過柴風這個惹事的主,見他還敢主動去見慕容博,自然求之不得,道:“好,我們且去學府書院。”

  黃昏前,學府書院顯得有些凄涼,只遠處朗朗讀書聲才能給人一絲生氣。

  慕容博對于吳魁他們去找柳味的事情是很欣喜的,有很多事情他是不方便做,可不代表他不會讓別人去做,在慕容博看來,能夠指使別人做的事情,他從來不會親自動手去做。

  就在慕容博暗喜的時候,吳魁等人到了書房外,慕容博打開門,掃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了被眾人圍住的柴風,看到他之后,慕容博微微一驚,正要行禮,卻被柴風暗中揮手制止。

  “學生柴風,見過慕容先生。”

  慕容博七巧玲瓏心,聽得柴風這樣說,立馬明白過來,而后連忙笑道:“是柴風啊,今天怎麼有空來看老夫?”

  眾人聽得慕容博果真是認得柴風的,不由得一驚,而剛才的各種猜想已是煙消云散,只是因為有事要說,為此沒有馬上離開。

  柴風淡笑,道:“是有一事找先生的,不過在學生說之前,吳兄這些人有事跟慕容先生談。”

  慕容博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可也不敢推辭,看了一眼吳魁,道:“你們有何事要講?”

  “院長,那柳味口出狂言,說隨時恭候我們學府書院的挑戰。”吳魁本來想說這是柴風提出的,可看到柴風那翩翩風度以及跟慕容博說話口氣的隨意,便已猜想他身份不一般,因此並未多言。

  “哼,這柳味真是狂妄,慕容先生當與之比上一比才行。”吳魁說完,不等慕容博開口,柴風便將這些話給說了出來。

  慕容博微一凝眉,可也不好拒絕,道:“既然這柳味如此狂妄,那就教訓他一下好了。”說完,慕容博轉向吳魁道:“你們先下去吧,跟柳味比試的事情,你們先商量一下。”

  吳魁見慕容博如此輕易就同意了跟柳味比試,有些奇怪,不過一時也沒多想,認為是慕容博有必勝的信心,這才這樣做的,畢竟慕容博乃當代大儒,豈是柳味一個小子能比的?

  吳魁一行人剛離開,慕容博便連忙向柴鳳行禮,道:“郡主殿下,您……您怎麼給老夫惹這麼大個麻煩。”

  柴鳳嘿嘿一笑:“慕容先生,這怎麼能算麻煩呢?那柳味有才子之名,慕容先生則是當代文壇領袖,你們兩人比試一場,豈不是很有看頭?”

  “我……”慕容博一聽柴鳳要他自己跟柳味比,不由得心頭一沉,他對自己的學識自然自信,可他卻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難不成慕容先生非要本郡主去請父王發話才肯?”柴風微一凝眉,語調已是有三分冷。

  慕容博素知柴鳳喜歡胡鬧,可晉王又偏偏最是寵她,為此那里還敢再多言,連連應承了下來,只是心中不知暗罵了多少遍而已。

  而就在慕容博承應下來后,柴鳳突然笑道:“聽聞柳味的一個仆人打了慕容先生,既然慕容先生要跟柳味比試了,那就給提刑司的公孫陽發個話,讓他把柳易給放出來吧,不然到時慕容先生就算勝了,也勝之不武,人家會說啊,那柳味是投鼠忌器,這才假裝敗給了你呢!”

  “這……”慕容博心中更氣了,那柳味的仆人打了自己,如今卻因為要跟柳味比試而放了他,這是那門子的道理?

  可就算這不是道理,慕容博也不好說什麼,因為眼前這個柴鳳的身份不一般,他是愧對柴鳳的。

  柴鳳是郡主,是晉王趙光義的女儿,但卻並非親生,他是后周皇族血脈,后周亡時被趙光義抱了去當成養女,而后周的滅亡,他慕容博也算是有些責任的,他本是后周宰相,可卻沒有盡到臣子的責任,可以說后周皇族的人是恨極了他的。

  以柴鳳郡主的身份,要為難他慕容博是很容易的,可是柴鳳並沒有這樣做過,因此對慕容博來說,他算是欠了柴鳳一個人情的。

  如今柴鳳要他放了柳易,他又豈能拒絕?

  ------------------------------------------------

  黃昏后,柳易從提刑司的大牢里出來了。

  柳全很驚喜,柳味則微微凝眉,而后有些不解,他是知道柴鳳被吳魁等人帶到了學府書院的,也知道柴鳳能被晉王在那天留下,她的身份必定不簡單,只是越如此,他越發覺得事情是怪異的。

  如意郡主府。

  此時的柴鳳已是一身女儿裝,不過她穿女儿裝卻也是一股子英姿颯爽。

  “如意姐姐,你托付給小妹的事情,小妹給你辦的怎麼樣?”柴鳳一臉天真笑意,一邊品葡萄酒一邊問道。

  這柴鳳雖是后周血脈,可因為是晉王養女,又生的令人喜歡,因此所有趙氏皇族人員對她都極其寵愛,如意郡主也不例外。

  “這次真是多謝鳳儿妹妹了,以后鳳儿妹妹有什麼要求,姐姐定當義不容辭的。”

  柴鳳聽到如意郡主這樣說,卻也不以為意,道:“妹妹倒不需要如意姐姐義不容辭,妹妹只要姐姐告訴柳駙馬,那跟慕容博的比試,他莫要忘了才好,而且不管怎麼比試,都必須贏了慕容博那老匹夫才行。”

  如意郡主聽完,微微一愣,道:“鳳儿妹妹很恨慕容博?”

  柴鳳搖頭:“倒稱不上恨,只是很討厭他這種道貌岸然的人罷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如意姐姐你是不知道,自從你讓我幫忙救柳易出來后,我便通過父王的手段打聽了一下這個慕容博,這一打聽才知道,他簡直就是一個口蜜腹劍的人,這樣的人不教訓一下讓他出丑可不行。”

  如意郡主聽柴鳳這樣說,心中稍安,而后笑道:“既然如此,我代為轉告柳味便是,以他的才情,要勝慕容博不成問題。”

  如意郡主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三分自豪,柴鳳見此,心頭不知為何竟然頗不是滋味,當年朝廷要以嫁郡主來獲取商人支持的時候,她已經十五歲了,本來按照當今聖上的意思,是要她嫁給柳味的,可她當時不願意嫁給一個商人子,因此就鬧了一場。

  她雖是后周血脈,可卻深得晉王寵愛,因此她這麼一鬧,晉王就立馬站出來求情了,最后朝廷無奈,才終于讓死了父親的如意郡主嫁給柳味。

  此時想來,柳味才貌雙全,倒是個世間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她柴鳳又如何好受?當初在開封府見到柳味的時候,她心中不知有多尷尬和后悔呢,特別是聽到柳味吟出那首浣溪沙后,她甚至想如果當初是自己嫁給了柳味,會不會也是賭書消得潑茶香呢?

  柴鳳的心思沒有人知道,她跟如意郡主聊天的時候也沒有透露一點,臉上仍舊帶著天真和無邪,而就在兩人這邊聊著的時候,小玉突然跑來稟報,說柳味回來了。

  柴鳳一聽柳味回來了,立馬有些驚慌,如意郡主倒有些好奇,道:“鳳儿妹妹不想見柳駙馬?”

  “如意姐姐,我跟柳駙馬見過兩面,不過皆是男儿身,現在還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身份,若是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好玩了,如意姐姐你幫幫我。”

  如意郡主知道柴鳳素來喜歡胡鬧,因此也未在意,笑道:“你這般好玩,不知何時才能長大,既然如此,就讓小玉領你從后門離開吧。”

  柴鳳頓喜,道:“多謝如意姐姐,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哦!”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20 AM

第56章 加官

  這天晚上,慕容博便從春風的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先生,朝中政敵對于先生跟柳味比試一事十分上心,為此還紛紛言明支持柳味,那石守信更是可惡,竟然在皇上耳邊詆毀我們學府書院,想來先生被打一事,可難便是他們這些人暗中陷害做的手腳。”

  慕容博聽完春風的話后,沉思片刻,道:“那柳味的情況呢?”

  “柳味是冬雨在調查,屬下只知道那柳易是剛來京城的土小子,若是有人想陷害先生,那小子只能算是命不好,剛好被人利用。”

  慕容博微微凝眉,道:“事情沒有這般湊巧的,為何偏偏是柳味的仆人?”

  春風微愣,道:“可是有人想要先生跟柳味兩虎相爭,而他則作壁上觀?”

  慕容博頷首:“極其有這種可能。”

  書房一時陷入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春風才又問道:“先生想怎麼辦?”

  “跟柳味比試的事情是推不掉的,就算為了學府書院的名聲,也少不得跟他比試一下,我們要考慮的不過是比試什麼而已,至于那位幕后的人,哼,他想讓我們兩虎相爭,我們就隨他的願,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竟然敢暗中陷害老夫。”

  春風聽到慕容博這樣說,先是一驚,而后露出一絲淺笑,她自幼跟隨慕容博,被慕容博悉心調教,才智和容貌是四姐妹中最出色的,也最能明白慕容博心意,如今只聽慕容博一句話,便已是明白。

  “既然先生已有成算,那屬下這便通知夏荷,讓她按原計划行事,如何?”

  “好,不過要夏荷警告朝中的人,讓他們都放聰明點,該說的話可以說,不該說的絕對不能說,朝堂之上一句話都有可能要了他們性命,不過他們的性命沒了老夫不關心,可若是牽涉到了老夫,那就別怪老夫不客氣。”

  春風頷首,而后嫣嫣一笑,她笑的時候當真是如三月春風的,連慕容博這樣的人看了都不由得心神一蕩。

  “春風善舞,夏荷機警,秋霜果斷,冬雨跟蹤有术,夏荷、秋霜和冬雨時常在老夫身邊,就春風你入了琴墨坊,實在是苦了你。”慕容博說著,一雙眼睛望向春風,那眼神中帶著一絲飢渴。

  春風淺笑,而后緩緩起身:“能為先生效力,春風不覺得苦,先生若是想看舞,隨時召喚春風便是。”

  慕容博對春風的回答似乎頗為滿意,就在他准備去拉春風手時,外面突然傳來几聲敲門聲:“先生,冬雨有報。”

  慕容博神色微凝,不過很快又笑道:“冬雨既已回來,就進吧。”

  門吱呀一聲開了,冬雨從外面走來,秋風吹起她的衣袂,讓她看起來更顯飄零。

  “你跟蹤調查柳味,可是有了什麼線索?”

  “回先生話,那柳味似乎並無任何機謀,也未看出有對先生懷恨之意,只不過屬下跟蹤他到了郡主府后,發現了一件頗為怪異的事情。”

  “哦,什麼事情?”

  “那柳味進府后,柴鳳郡主卻從郡主府走了出來,只是柴鳳郡主是從后門離開的,並未跟柳味相見。”

  慕容博聽得這話,神色微微一凝,沉思許久后,道:“想來救柳易的事情是柳味亦或者如意郡主讓柴鳳做的,只是她既然救了柳易,卻為何不跟柳味見面呢?”

  “這個屬下不知。”

  冬雨神色冷,多余的話向來不說。

  慕容博一時也想不通,最后也只得作罷。

  春風和冬雨兩人離開慕容博書房后,冬雨突然冷冷道:“春風姐雖身在風塵,但向來潔身自好,先生雖是我們四姐妹的恩人,但也請春風姐自重一些。”

  春風忽而聽到冬雨這話,便知剛才的事情都被冬雨發覺,不過她也不慌,淡然笑后,猶帶三分嫵媚的說道:“多謝冬雨妹妹提醒了,只不過我們的性命都是先生給的,先生如果想要我們的身子,我們又怎能不給?”

  冬雨神色微凝,冷哼一聲后,便突然消失在了學府書院,春風望著空蕩的夜,突然嘆息了一聲。

  -----------------------------------------------------------------

  早朝之上,趙普提出跟南唐、吳越通商的事情。

  晉王見趙普提出后,心中微喜,趙普身為宰相,只要他開口了,此事多半能夠辦成。而就在趙普提出后,晉王連忙站出來附和。

  趙普和晉王兩人將跟南唐、吳越通商的好處說了個遍,當然並沒有說通過利用精鹽來掌控南唐、吳越百姓的事情,這樣說完,趙匡胤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望著殿下眾臣,問道:“諸位愛卿覺得則平和晉王兩人的提議如何?”

  通商一事是趙普和晉王提出來的,又是有百利的好事,誰敢拒絕?

  眾臣紛紛附議,趙匡胤見全臣通過,于是又道:“既然如此,就由陶谷擬一道聖旨,讓南唐、吳越兩國派使臣來洽談通商一事吧。”

  陶谷在殿下聽到這句話,心中頓喜,好几個月了,皇上都對他不冷不熱的,如今將這事交給他,可是他大好轉機,于是連忙跪在地上領命。

  而這個時候,趙普又道:“南唐、吳越兩國派使臣前來,我大宋也必須派官員接待洽談,柳味在經商上很有一套,微臣推薦柳味暫為鴻臚寺少卿,負責與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商談事宜。”

  趙普說完,朝中大臣頓時嚷嚷開了。

  國家設有九卿,其中鴻臚寺負責國家大典禮、郊廟、祭祀、朝會、宴饗、經筵、冊封、進歷、進春、傳制、奏捷、各供其事。外吏朝覲,諸蕃入貢,與夫百官使臣之復命、謝思,若見若辭者並鴻臚引奏。與南唐、吳越使臣商談一事,自然也要交給鴻臚寺。

  鴻臚寺少卿僅次于鴻臚寺卿,在鴻臚寺可是二把手,趙普突然將柳味推舉到這個位置,太令人震驚了。

  而就在趙普說完,朝中几位大臣相互之間做了眼色后,時任翰林學士的盧多遜站出來道:“聖上,柳味在生意上的確有些手段,只是與外國使臣商談,怎可讓一商人任職?鴻臚寺卿孫師在這方面頗有經驗,微臣推薦孫師任其職。”

  盧多遜乃后周年間進士,頗具迎合之功,因此在趙匡胤登基之后,他並沒有因為是后周臣子而有受到任何打擊,而因為他的身份,跟學府書院的慕容博很是交厚。

  盧多遜此言一出,朝中不少人紛紛站出來表示支持孫師跟南唐、吳越使臣商談,孫師時已三十多歲,是從學府書院出來的人,這几個人如此一鬧,朝中的明眼人立馬明白是何人在搗鬼。

  石守信明白之后,立馬站了出來,他是個武將,平時給人一種大大咧咧的感覺,不過心思卻極其縝密,站出來后,道:“末將支持柳味,柳味雖是商人,可也是駙馬、大理寺推官,再任鴻臚寺少卿,怎就不能跟南唐、吳越的使臣商談?”

  石守信對于誰人來跟南唐、吳越使臣商談並無在意,不過他跟慕容博是向來敵對的,慕容博的人反對柳味,他就偏偏要支持。

  石守信算得上開國名將,他站出來支持柳味,朝中一些本來有些搖擺的人頓時變得堅定起來,也吩咐站出來支持柳味。

  晉王在一旁看著這些,笑道:“宰相大人剛才說那柳味不過是暫代鴻臚寺少卿,大家又何須再爭吵?柳味是我開封府推官,真要他去鴻臚寺長干,本王還不願意呢。”

  晉王這邊淺笑邊說,讓剛才緊張的氣氛稍微有所緩和,而讓柳味跟南唐、吳越使臣商談是趙普跟趙匡胤早議定的,因此趙普並不著急,趙匡胤估摸著朝中大臣的意思已經確定下來后,這便吩咐道:“准則平所請,任命柳味暫為鴻臚寺少卿,負責南唐、吳越使臣商談一事。”

  事定,盧多遜只得一聲輕嘆。

  早朝下罷,慕容博已是知道了今日早朝之事,而他知道之后几番推敲,最終覺得跟他作對的人還是石守信,不然那石守信跟柳味並無交集,他為何會突然站出來支持柳味?

  想明白這點后,慕容博反而輕松了許多,只要明白了敵人是誰,他就不怕,而那石守信乃一武將,向來少謀略,他慕容博更是對他無所畏懼。

  如今細思,以錢袋之丟失來污蔑自己,當真是如同儿戲的,只怕也只有那大大咧咧的石守信能夠想出這般幼稚的陷害方法吧?

  慕容博越想越覺得事情是這樣的,心中更是少了些機防,大喜之余,連忙拿出筆墨紙硯當場揮毫,一篇文章酣暢淋漓的寫出之后,看著白紙上那龍飛鳳舞的行書,竟然越看越是喜歡,而且越看越覺得舒暢,連跟柳味比試的事情,都突然有了計策,直引得心頭大動。

  這樣想罷,將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全部收起,推開書房門后,徑直向吳魁等人讀書的地方走去,而他臉上洋溢的笑容,令每一個都仿佛感受到了春風吹拂。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26 AM

第57章 女屍

  辰時后,柳味便已接到了朝廷的詔書。

  對于此,柳味不驚不喜,也沒有推托,很自然的接了下來。

  而沈探對于此事,心頭万般憤怒,只是最終卻只能空自憤怒。

  晉王對柳味一番鼓勵后,便要離去,可就在這個時候,學府書院的吳魁突然來訪,並言明找柳味。

  請吳魁進得開封府后,柳味淡笑:“可是慕容先生下了戰書?”

  吳魁頷首,晉王和蘇另看等人則微微一愣,最近京城傳柳味輕視學府書院一事他們雖然知道,卻並未料到有比試一事,一時間几人皆是精神一震。

  那慕容博乃當代大儒,晉王雖對其不喜,可對其學識卻是仰慕的,柳味少年才俊,才情更是有冠絕天下之勢,這兩人的比試,必當成為文壇佳話。

  “只不知慕容先生要比什麼?”

  吳魁淡笑:“慕容先生念柳駙馬是晚輩,特請柳駙馬選比什麼。”

  聽到吳魁這樣說,柳味頓時明白過來,定然是那慕容博已經想好比試什麼,可又擔心自己提出比什麼失面子,為此要柳味先選,而他這樣做,就是在賭了。

  如果柳味選了一個,那麼他慕容博勝的機會是一半,不過輸了也不丟人,比什麼是柳味選的,柳味選的自然是柳味擅長的而他不擅長的,如此一來,他輸了有什麼丟人的?

  不過术業有專攻而已。

  而如果柳味不選讓慕容博選,那麼慕容博肯定選一個自己擅長而柳味不擅長的,慕容博當代大儒,學識淵博,如果是自己擅長的,要贏柳味也就容易得多。

  因此,對柳味來說,這是一個選擇題。

  柳味明白慕容博用意后,淺笑道:“既然慕容先生都說在下是晚輩了,那在下又怎敢班門弄斧,不如讓慕容先生選一個比試的項目,在下隨之便是。”

  柳味說時雖淡笑,可聽在每一個人耳朵里卻直覺得狂妄,那慕容博何許人,竟然要他選,他如果選了,你還有勝的可能嗎?

  晉王和蘇另看不由得替柳味淡心,那吳魁見柳味正中下懷,心中暗喜,而又對柳味的自負不屑、憤怒,因此也未再多客套,道:“好,既然柳駙馬這說了,那三日之后在下當再來此,通知比試地點和比試項目,還請柳駙馬做好准備才是。”

  柳味微微聳肩:“這個你倒不必擔心,你只需回去告訴慕容先生,讓他做好准備便是。”

  吳魁凝眉,冷哼,而后微一拱手,轉身離去。

  吳魁離開之后,晉王望著柳味道:“柳大人跟慕容博的事情本王已經聽說,那慕容博學識淵博,你若不想比,本王可代為轉達。”

  柳味搖頭,道:“多謝王爺美意,只不過這個世上有很多人是不畏懼任何挑戰和艱險的,屬下恰是這樣的人。”

  ------------------------------------------------------------

  早朝后,醉仙居。

  趙匡胤同意跟南唐、吳越通商的消息在早朝后邊被石勃得知,而石勃見目的已經達成,微一沉思后,隨即對石福道:“通知石燕、石鷹他們,我們要馬上離開京城,立馬趕回南唐。”

  石福對于石勃的這個命令有些不解,既然大宋已經同意通商了,那他們又何須這麼著急?只不過石福雖然不解,可他對石勃卻是自信至極,為此立馬按照石勃所說吩咐了下去。

  巳時后,石福付了醉仙居的帳,然后便將早備好的馬車牽了來,石勃閃身進入馬車后,立馬出城。

  時已深秋,正午左右的陽光雖有卻已不甚毒辣,馬車在京城饒了几繞,最后才終于出城。

  馬車出城后,便不顧一切的向南唐方向衝去。

  可就在馬車出城不久,一伙黑衣人突然閃出將馬車給攔了下來。

  馬車驟然停止,黑衣人欺身上前,冷冷道:“出來。”

  馬車夫眉頭微微一凝,車內人則冷笑了一聲:“想要我出來,你們還不夠資格。”

  黑衣人神情微變,頓而憤怒:“好,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殺。”

  一聲殺,十几名黑衣人突然向馬車砍去,馬車夫冷哼一聲,竟然飛身而起,而就在馬車夫飛身而起時,馬車內竟然又很快飛出兩人來。

  黑衣人一愣,心知低估了敵人,不夠卻並未有任何停留。

  廝殺一觸即發,馬車內的人卻似乎不顯一點驚慌。

  “公子,真沒想到,我們在京城饒了那麼多圈,竟然沒甩掉他們。”

  石勃淡淡一笑:“是啊,這些人太難纏了,不過既然他們想找死,那就成全他們吧。”

  石勃說的淡然,好像只憑外面的三個人就可以將那十几個黑衣人給全部殺死,而石福卻也並無一點驚疑,只嘴角露出絲絲淺笑外加三分得意。

  外面廝殺聲不斷,大概半柱香后,終于停歇,車簾被掀起,一名魁梧男子上前行禮:“公子,敵人已全部被殺,不過石燕受了傷。”

  石勃表情淡然,對于外面的屍体沒有看一眼,對于石燕受傷的事也沒有做何表態,只微微頷首:“出發。”

  馬車揚長而去,身后秋風且涼。

  潘府。

  潘惟吉跟李勝男正在品酒,最近潘惟吉的心情不錯,先是設計陷害柳味的計謀得逞,再有就是不久前他剛吩咐下去,要人截殺石勃等人,以便給柳味與南唐、吳越兩國的商談增加阻力,當然,潘惟吉有心讓几國跟大宋為敵,只是他對南唐、吳越兩國的實力也比較清楚,要他們跟大宋開戰,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此,只有暗中破壞了。

  李勝男飲下一杯酒后,淺笑道:“我們本來只是要陷害柳味,不料那慕容博竟然回錯了意,以為石守信要與他為敵,主人也是恨極了石守信的,為此倒是一舉兩得之事。”

  潘惟吉頷首:“沒錯,這是無心之得,那石守信是趙匡胤的異姓兄弟,當年黃袍加身他最是起勁,若是能給他找些絆子,也是不錯。”

  兩人這邊說著,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潘惟吉微一凝眉,道:“進來。”

  聲音落下,屋內已多了名黑衣人,黑衣人見到潘惟吉后連忙行禮,道:“主人,刺殺石勃失手了。”

  酒杯砰然落地,李勝男神色微微一凝,潘惟吉眉頭微跳,不過最終還是强壓憤怒:“怎麼回事,派出去的人呢?”

  黑衣人似乎也感到了氣氛的緊張,可他又不能不作答,只得繼續說道:“我們低估了石勃的實力,他手下竟然有几個能手,我們的人……全部都死了。”

  “沒有一個回來?”

  “沒有一個!”

  酒壺砰的一聲碎裂當地,潘惟吉恨恨道:“一個南唐商人,竟然如此可惡,吩咐下去,要神武坊的人不論怎樣,一定要截殺了石勃他們,若是不能完成任何,他們也就不用回來了。”

  黑衣人神色一緊,但還是連忙拱手道:“屬下遵命,只是……只是南唐並非我們的勢力范圍……”

  黑衣人話還沒有說完,李勝男突然厲喝道:“主人的話還不夠清楚嗎?必須在石勃他們離開大宋境內之前截殺于他。”

  黑衣人不敢多言,連忙領命出去。

  黑衣人離開之后,潘惟吉冷冷道:“可惡。”

  李勝男輕嘆一聲,道:“主人也不必太過憤怒,聽聞那石勃乃經商奇才,十歲便幫其父石文南打理生意,以其聰明才智和財力,要弄几個厲害的保鏢一點問題沒有,是我們事先失算了,不過就算如此,我們卻也不是一點勝算沒有,如果將這件事情假裝成是柳味所為,豈不是更好?”

  “柳味所為?那石勃怎麼可能認為是柳味要刺殺他?”潘惟吉有些失望,柳味幫忙促成了大宋跟南唐的通商,以后他們就是合作伙伴消息,那石勃就算再笨,也不可能認為柳味要對其下手吧?

  李勝男卻也不急,道:“若以平常度之,自然很難認為是柳味,可知道石勃身份的能有几人呢?在石勃看來只有柳味和晉王吧,那麼刺殺他們的人不是柳味就是晉王,而不管他認為刺客是這兩個人中的誰,對我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若是我們在派人刺殺的時候再露出些行跡出來,石勃就算不相信,也要有所懷疑吧?”

  屋內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后,潘惟吉輕聲一笑:“照你說的去辦。”

  -----------------------------------------------------------

  夜色深時,柳味正在郡主府陪如意郡主下棋。

  窗外秋風蕭瑟,吹打著花窗,偶爾的枯葉隨風飄來,像是寂寞無根。

  燈花微閃,如意郡主下一步好棋后,露出絲絲淺笑,柳味偷偷看了一眼,竟然覺得心中比蜜還甜。

  兩人一子一子的下著,可就在這個時候,小玉突然急匆匆跑來,道:“駙馬,郡主,開封府一名衙役來報,說開封府又有案子了,要駙馬爺趕快去呢。”

  柳味微微一愣,這麼晚了,竟然發生了案子?

  “什麼案子!”

  “不清楚,只知道是名女屍。”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30 AM

第58章 凡驗婦人

  秋夜,風寒。

  街頭空寂,時而傳來陣陣犬吠。

  柳味跟著衙役來到開封府的時候,開封府內外都掌著燈,不過比以往則要安靜許多,甚至連一個看熱鬧的百姓都沒有一個。

  進得府衙,柳味被衙役領到了客廳,客廳幽暗,孤燈隨風,晉王和蘇另看以及沈探三人在里等候,柳味進去后行禮,道:“王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晉王神色深沉,道:“有人報案,是女屍,衙役已去查看,我們且等一會吧。”

  柳味頷首,只是心中隱隱有絲不安,如此大概半柱香后,衙役抬著屍体領著相關人員進了開封府衙,相關人員有兩個,一男一女,皆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兩名相關人員進得府衙后,立馬跪在堂下哭訴起來。

  “大人,我女儿死的冤啊,請大人為小女伸冤。”

  兩人這麼一說,眾人已是有些明白,原來死者是這兩人的女儿,只是具体冤情,大家卻是不知。

  “且將詳情說來。”晉王微微凝眉,問道。

  兩人哭泣的厲害,話語略顯哽咽,可還是將事情說了個明白。

  “小老儿名叫鄭隱,在京城開了家客棧,家境還算殷實,膝下只這一個女儿,不料今晚竟然慘死閨房,還請大人找出凶手,為我女儿報仇。”

  鄭隱在堂下說著,柳味卻是神色微凝,自古以來破案,最是忌諱破壞案發現場,如今屍体已被帶來,不知要破壞多少線索。

  正當柳味這樣想的時候,沈探隨即問道:“怎麼回事,你女儿怎會慘死在閨房?”說著,沈探便俯身檢查屍体。

  鄭隱悲呦,道:“小人也是不知,只進去的時候,我女儿便已上吊死了,只是我女儿絕對不會自殺,肯定是有人害死了她。”

  鄭隱話完,沈探已是起身,道:“令嬡脖間確有勒痕,且雙眼閉合,嘴唇青黑,唇開齒露,只怕是真自盡的。”說到這里,沈探微一沉吟,問道:“你女儿今天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沈探話音剛落,鄭氏突然在朝堂上哭喊起來:“我女儿有吃有喝,且已有好人家許配,怎麼可能尋死?我女儿定是被人所殺,還請大人明察。”

  鄭氏說著,拉了一下鄭隱,鄭隱也是哭泣嚷嚷,言明他們鄭家家境殷實,他們的女儿絕對不可能自殺。

  沈探微一凝眉,而后轉身向晉王道:“王爺,死者脖間痕跡,確是自縊而亡無疑,而且連一點其他傷痕都是不見,此案已無甚可查,還請王爺定奪。”

  晉王看了一眼蘇另看,蘇另看眉頭深鎖,眼神微微瞟了一下柳味,晉王頷首,而后望向柳味道:“柳大人對此案怎麼看?”

  柳味向晉王拱手,然后來到屍体旁仔細檢查了一下死者脖頸,這樣檢查完后,才起身道:“回王爺的話,屬下認同沈大人之言,死者確是自縊而亡無疑。”

  柳味此言一出,晉王和蘇另看以及沈探皆是十分吃驚,以前比試,柳味跟沈探几乎是有不同意見的,可這次他們兩人竟然都認為死者是自縊而亡。

  而當柳味的話說出之后,鄭隱夫婦兩人還想再鬧,他們是認定女儿是被人所謀殺的,而就在他們准備大鬧之前,柳味又突然開口道:“王爺,死者確是自縊而亡,只是以死者的條件,怎麼會無緣無故自殺呢?還請大人立案偵查,其中必有隱情。”

  沈探聽到柳味話后,心理上是想排斥的,可仔細一想,覺得柳味說的也有道理,一個花季少女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自殺呢?那鄭娟雖說是自殺,可也要調查清楚才行,難得兩人這次看法一致,所要比的,不過是誰先弄清楚鄭娟自殺死因罷了。

  此時的鄭隱夫婦聽完柳味話后,已不再鬧,只求府衙能夠將其女自殺一事調查清楚。

  晉王見此,微微頷首,不過因為天色已晚,一切等明日再做詳查。

  ---------------------------------------------------------

  次日,秋風更顯蕭瑟,京城百姓聽聞昨晚命案之后,紛紛跑來看熱鬧,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想知道柳味和沈探兩人的比試。

  升堂之后,沈探最先審問。

  “鄭隱,令嬡如今已經確定是自殺無疑,本官且來問你,你女儿昨日可有反常之處?”

  鄭隱跪在堂下,臉色頗難看,為他女儿之死,也為沈探和柳味他們非得確定他女儿是自殺。

  “回大人話,昨日小女跟丫鬟小紅出去閑逛,回來之后臉色不怎麼好,可……可這並不能成為她自殺的原因吧?”

  沈探微微凝眉:“任何一個線索都有可能成為死者自殺的原因。”說著,沈探將目光投向跪在鄭隱身后的丫鬟小紅,問道:“昨日你家小姐因何生氣?”

  小紅跪在地上低著頭,道:“回大人話,奴婢也是不知,昨天陪小姐在街上逛,可不知為何,小姐突然說不想逛了,然后就有些不樂的回了家。”

  小紅戰戰兢兢,沈探雙眉微凝,冷哼一聲:“哼,你最后將實情全部說出,那鄭娟怎麼可能在逛街途中突然生氣,肯定是有事發生,你若不肯如實作答,就休怪本官大刑侍候。”

  小紅一聽要用大刑,頓時嚇的哭泣求饒,可沈探卻是一副冰冷神色,一點不為所動。

  “講,還是不講?”

  小紅微微扭頭看了一眼鄭隱,然后連忙說道:“還請大人饒命,小姐這几天心情一直都不怎麼好,因為……因為老爺和夫人給小姐找了戶人家,可小姐並不喜歡。”

  小紅此言一出,鄭隱頓時怒道:“胡說八道,我女儿怎麼會不喜歡?我們給他找的人家可是京城張員外家的公子,張公子才貌雙全且多金,我女儿能嫁給他不知道多幸福呢。”

  小紅被鄭隱一通話說的頓時縮了脖子,然后又是低頭不語。

  柳味在一旁聽著,心中不由得一聲暗嘆。

  此時的沈探,則冷哼一聲:“鄭隱,公堂之上,豈容你如此恐嚇證人?你認為那張家公子是良婿,可你女儿是否就這樣認為呢?”

  沈探說完,鄭氏突然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捶打鄭隱:“你這個殺千刀的,我當時就說那張公子不合適,你卻偏偏看上他家財力,如今女儿已是因此自殺,你……你賠我個女儿……”

  大堂之上已亂,不過所有人皆已認為鄭娟之所以自殺,是因為她不滿意自己父親給找的人家。

  而就在晉王覺得是時候判案的時候,柳味突然站出來道:“王爺,屬下請求再復查一下屍体。”

  晉王微微凝眉,有些不解,道:“柳大人,如今案情已經大白,你也認為死者系自縊而亡,卻為何還要復驗屍体?”

  沈探在旁冷哼一聲,似乎是覺得柳味看到自己審明了案子,心中不服,因此才由此一舉。

  柳味卻不在意,道:“死者死因的確已無差錯,只不過屬下對于死者自殺的情況尚有疑慮,死者若是不滿自己父親給她定的親事,生氣、鬧皆說得通,可自殺卻是令人不解的,試想,一個女人心無所屬,既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來忍一忍也就嫁過去了吧,可鄭娟卻自殺了,王爺不覺得這是說不通的嗎?”

  此言一出,蘇另看最先反應過來,道:“柳大人的意思是說,死者心有所屬,因此才不堪忍受自己父親所定下的親事,這才自殺?”

  柳味淡笑:“這還只是在下猜測,不過是與不是,卻要驗證一番才行。”

  眾人有些不解,這種事情,如何驗證?

  “柳大人想如何驗證?”

  “復驗屍体,而且這次需要驗死者全屍,包括死者陰處。”

  柳味剛說出這話,大堂之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不行,我女儿已經死了,豈能容你這般侮辱?”

  鄭隱滿臉憤怒和悲戚,就連一直哽咽的鄭氏此時也跟自己的夫君同仇敵愾起來。堂外百姓,更是嚷嚷的厲害,聲言女子的那個地方,怎麼能驗?

  如意郡主站在人群之中,臉色已是微紅,小玉更是羞澀,輕聲道:“郡主,我們是否回去?”

  如意郡主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大堂之上,沈探站在一旁,冷冷道:“柳大人,死者自縊的死因本官已經查出,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者,死者是名女子,你如何能驗那種地方?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敗壞我們開封府的名聲?”

  說著,沈探向晉王微一拱手,道:“請王爺定奪。”

  晉王此時有些猶豫,如此沉思片刻后,望著柳味道:“柳大人能否給個理由?”

  柳味想了想,道:“為官審案,最忌審查不明,不然難免讓人蒙冤受屈,屬下覺得,凡驗婦人,不可羞避,若只因為死者是女子而不驗明,豈非有本末倒置之嫌?再者,若心中無邪念,驗女子陰處又怎算是對死者侮辱?”

  柳味一番話言明大義,晉王聽完甚是震撼,道:“柳大人言之有理,即是如此,就請柳大人復驗屍体吧。”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34 AM

第59章 傳之天下

  晉王話罷,柳味隨即命人將鄭娟屍体抬到內衙,而后讓鄭氏和小紅皆做見證,除此外又找來了一名穩婆。
  穩婆來后,柳味讓她將中指指甲剪掉,用棉絮包裹指頭,然后將指頭深入死者陰處。

  穩婆做這事的時候,柳味在旁解釋道:“若是陰處有黯血出,死者就是chu女,如果沒有就不是,大家且來做個見證吧。”

  柳味剛說完,鄭氏和小紅二人臉色皆是一變,那鄭氏更露出羞憤神色,好像對柳味這樣認為她女儿很是生氣,她女儿乃清白人家,怎麼可能不是chu女?

  几句言談后,穩婆已是按照柳味吩咐的做完,眾人皆盯著死者陰處看,只見死者的那個地方被穩婆中指插入之后,並未出現黯血。而穩婆剛起身准備稟報,那鄭氏突然如同發瘋般的哭嚷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女儿向來潔身自好,怎麼可能不是清白之身?你們……都是你們,我女儿是不滿婚事才自殺的……”

  鄭氏的反應柳味似乎是早料到的,因為在鄭氏嚷嚷開后,柳味只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那個母親能忍受自己的女儿早已與人私通呢?傳揚出去,他們鄭家還如何在京城立足?

  一名衙役將鄭氏拉走后,柳味向晉王道:“王爺,死者早已非清白之身,屬下剛才的推測已經得到證實,死者自殺,並非不滿意自己父母給自己找的婚事,而是自己早已心有所屬,愛之過切,因此才……”說到這里,柳味突然停了下來,而且眉頭緊鎖起來。

  晉王見此,道:“柳大人,可是有什麼不對?”

  柳味頷首:“死者若是因為不能跟相愛的人廝守而自殺,那麼死者的情人又當是什麼反應?兩人若愛的過深,要麼私奔,要麼相繼殉情,可這兩者皆沒有,如此一來,只怕是……”

  “是什麼?”晉王隱隱間也嗅到一絲悲涼,因為自從鄭娟死后,他們便再沒有接到任何命案。

  “只怕是死者遇人不淑亦或者是一廂情願!”

  說完,柳味將小紅叫來,冷冷道:“你是死者的貼身丫鬟,對她的事情必定知之甚祥,死者早非處子身,想必你也定然知道,如若不想受罰,便將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柳味說完,一旁的沈探也跟著冷冷道:“如若有半句隱瞞,小心本官大刑侍候。”

  小紅神色微驚,連忙跪下說道:“我說,奴家把知道的都說了,有一天我家小姐去上香,在寺廟里遇到了一位公子,那位公子相貌英俊,與我家小姐一見鐘情,兩人迅速私定了終身,為堵奴家的口,在小姐的設計下,連同著把奴家的身子也給要了,可不曾想,那位公子竟然……竟然是個禽獸,把我家小姐和奴家身子玩膩后,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恰在這時,老爺和夫人給小姐找了門親事,小姐怕嫁過去后被那張公子發現自己早非清白之身,近而羞辱鄭家,這……這才想起自縊而亡的,小姐死前告知奴家,為了鄭家清白,必須說成是不滿父母找的親事,而……而奴家也害怕被人知道被人玩了身子,這也就幫小姐隱瞞起來。”

  小紅將事情原委說完之后,眾人皆是一驚,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這件看似簡單的自縊而亡案,竟然牽涉到這些秘聞。

  如今事情已經真相大白,晉王隨即命小紅將那私通了鄭娟的男子樣貌描繪出來,然后命人去追拿,鄭娟因他而死,開封府又怎能饒了他?

  真相大白,柳味跟沈探的比試也已結束,而毫無疑問,柳味贏了,而且贏的很徹底,不過沈探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失望。

  他來到柳味跟前,笑道:“柳大人三戰三勝,本官輸的心服口服,既然之前早有約定,本官必定遵守,以后審案會少用酷刑的。”

  柳味淡笑:“沈大人能這樣想,在下甚是欣慰,其實在這三次比試中,沈大人應該能夠看出來,有好几次若非沈大人的酷刑幫忙,罪犯也不可能坦白的那麼快,所以說沈大人也不能算輸的,只要酷刑少用,適當的用,審案會變得很簡單。”

  此時的沈探,對柳味已是敬佩至極,如今又見柳味坦誠相告,心中更是佩服,道:“柳大人言之有理,不過通過三次比試,本官已然發現,無論在才智還是驗屍上,在下皆不如柳大人,因此已是心服,只在下有一請求,還請柳大人答應。”

  柳味淡笑:“沈大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柳大人驗屍有道,在下想跟柳大人學習驗屍,不知可否?”

  柳味想了想,道:“自從跟沈大人比試之后,本官便已將自己所知驗屍之道全部記錄了下來,本想著比試結束后獻給朝廷,傳之四海,讓各州縣官員詳讀的,沈大人想學,又有何不可?”

  此言罷,在場眾人皆是一驚,古往今來,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因此無論各行各業,皆是要將自己的獨門絕技藏著掖著才行的,可柳味竟然要將自己所知的驗屍辦法傳之四海,這種精神,當真是令人少見的。

  “柳大人若能如此,大宋境內日后必定能少不少冤案。”蘇另看淺淺一笑,他覺得自己對這個柳味越來越不了解了。

  “本官正有此意,若天下官員審案時能夠細心詳查,這世間冤案必定不少,為此本官給此書起了個名字,叫《洗冤集錄》。”

  “《洗冤集錄》,好,好名字。”

  -----------------------------------------------------------

  柳味跟沈探一場比試,讓天下百官皆已看到,審案有時並非一定要用酷刑。

  為此,在柳味將《洗冤集錄》獻給朝廷又經過几番驗證后,趙匡胤和趙普、晉王等人便開始了大宋朝開國十年來第一次規模最為宏大的刑獄整治。

  刑獄整治主要有三個方面。

  第一個方面,主要是整治一些地方官審案前先用刑的陋習,為此,朝廷專派提刑司的人前往全國各州縣監督調查,一旦發現某官員有此陋習,輕者罰俸記過,重者立馬革職查辦。

  第二個方面,主要整治一些官員對審案方法知之甚少的問題,而解決這個問題,最為主要的就是將《洗冤集錄》刊印成冊,讓各州縣官員仵作學習,並且每隔一段時間要抽樣檢查,如果不合格,仵作不能再當仵作,官員也必須受到懲罰。

  第三方面,主要是對各種刑罰的重新規定,大宋開國十年,很多律法皆是沿襲的后周律法,特別是與刑獄有關的律法,為此,朝廷專門立了一個部門對各種律法進行審核推敲,太過嚴厲的要有所改善,有不合理的地方也要改過,不能一個人只偷了東西就要他要死要活,懲罰必須根據所犯罪過有相應對照。

  這樣一套整治方向定下之后,舉國歡騰,那些百姓更是各個欣喜,若是這些整治能夠貫徹實行,他們要伸冤也就更容易了,而律法的改革,更能讓這個國家有法可依。

  在這些整治陸續進行的時候,京城百姓談論最多的,還是柳味,若非柳味,朝廷又怎麼可能在這些方面做出改革,他們百姓又如何能夠得到實惠?

  如意郡主府。

  在京城百姓討論柳味的時候,如意郡主正在窗前看柳味所寫的《洗冤集錄》,窗外秋風略顯蕭瑟,木葉紛飛。

  “駙馬所寫《洗冤集錄》涉及病理、解剖、藥理、檢驗以及骨骼,當真是宏偉的很,有此一書,大宋將少許多冤案了。”

  柳味在屋內練習書法,聽完如意郡主話后,淺笑道:“有很多我都沒有驗證過,不過是聽當年那個仵作宋慈所說罷了。”

  “因為此,駙馬才定要刊印的時候寫上宋慈的名字?”

  柳味含笑:“這些都是他教我的,不寫他的名字寫誰的?想來郡主也不想自己的駙馬是個剽竊之徒吧。”

  如意郡主聽柳味這樣說,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笑道:“駙馬言之有理,這世間万物,若不是自己的,皆屬于剽竊,而一個人若敢剽竊而無羞恥心,想來此人也定不怎樣。”

  聽如意郡主這樣說,柳味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自己的詩詞可都是剽竊的呢,不過時也命也,那些詞人此時還沒出生,自己拿來用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一切且由他吧。

  兩人這邊聊著的時候,如意郡主突然驚了一聲,道:“這些東西若是被人研究透徹了,要謀殺豈不是很容易了?《洗冤集錄》傳了出去,怕也有隱患吧。”說著,如意緊張面露憂思之色。

  此時柳味已經停筆,聽到如意郡主話后,淺笑道:“郡主多慮了,世上的人那有那麼多想要謀殺人的?再者,一個人謀殺的手段再微妙也會露出破綻,只要為官者堅守遇案一審再審,實無過錯后再定案,那麼世間便會少冤案,而那些心有不軌的人的陰謀也必將破敗。”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38 AM

第60章 心术

  夜深,秋風蕭瑟。
  時乃柳味跟沈探第三場比試后的第二天。

  潘府。

  潘惟吉坐在屋內顯得陰沉,一雙眼睛似乎散發著一股野性,李勝男坐在一旁,輕嘆一聲,道:“主人,事已至此,還請放寬心,以后有的是機會,再者,利用沈探來對付柳味不成,不還有慕容博的嘛。”

  潘惟吉聽到這話,眉頭微微一凝,而后道:“我只是不甘心罷了,真沒想到,那柳味竟然深藏不露,本來還以為他在驗屍上並無專長,以沈探的本事必能贏他,不料他不僅驗屍有道,而且還弄出了一本《洗冤集錄》來讓全國官員學習,現在連沈探都成了他的人,可惡,實在可惡。”

  李勝男心頭微沉,那《洗冤集錄》她也是看過的,上面記載的驗屍之道審案之道很是豐富,此書一出,以后任何官員審案皆是有書可依了,這對大宋朝廷來說對大宋百姓來說皆是好事,只是這好事讓她的主人很不高興。

  “這柳味倒當真可惡的很,怪只怪我們低估了他的本事,不過主人也不必介懷,只要主人手中有神武坊在,以后有的是機會教訓柳味,甚至推翻宋朝江山都是可能。”

  聽到推翻宋朝江山几字,潘惟吉眉頭微微一跳,而后冷笑道:“如今大宋越發繁榮强盛,想推翻宋廷已越發艱難,不過好在大宋周圍敵人林立,機會也不是沒有。”

  李勝男見潘惟吉暫時忘卻柳味之可惡,心中這才稍安,而后又道:“慕容博那邊這些天來一直都在為跟柳味的比試而備戰,想來到時必定十分精彩,他們不管誰勝誰敗,對主人來說皆是好事,到時主人可要去湊個熱鬧?”

  “去,當然要去,我倒要看看他們兩人鬧成個什麼樣子。”

  學府書院。

  慕容博雙眉微沉,望著對面的冬雨道:“最近柳味可有什麼動向?”

  冬雨搖頭:“最近几天柳味並無任何動向,跟平時一樣,不是去柳家酒庄釀酒,就是到開封府值班,再有就是待在郡主府里,他……他好像根本沒將跟先生的比試放在心上。”

  “狂妄,實在是狂妄。”慕容博冷哼道,而后又展顏一笑:“他這樣倒也不錯,他越如此,我們的勝算就越大,不過冬雨,你可要將他給盯好了,從最近這几個月的情況來看,柳味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冬雨頷首:“先生放心,冬雨明白的。”

  -------------------------------------------------------------

  深秋時節,京城的風越發寒了。

  跟慕容博約定的日子終于到了,這日早晨,柳味剛起床沒多久,學府書院的吳魁便來傳話,言明巳時在京城外東南的吹台比試。

  柳味見慕容博送了戰書,心知避之不了,便也就欣然接了下來,並且告訴吳魁,巳時必定到達。

  吳魁從郡主府離開之后,當代大儒慕容博跟當代才子柳味在吹台比試一事便傳開了,而傳開之后,京城百姓紛紛趕往吹台,生怕去的晚了找不到位置。

  在這些趕往吹台的人中,有三人最是醒目,這三人言談舉止皆是風雅,其中一人更是俊俏到令人欣羨的地步。

  “呂兄,柳兄弟要與那慕容博比試,你更看好誰?”李沆輕聲淺笑,問道。

  呂蒙正猶豫了一下,道:“我們與柳駙馬以詞交友,頗為投契,自然是想柳駙馬贏的,只不過那慕容先生學識淵博,這比什麼又是他出,想來慕容先生贏的機會更大一些。”

  呂蒙正說完,旁邊的柴風忽而笑道:“呂兄所言並非不無道理,不過在下對柳兄卻是信心十足的,李兄呢?”

  李沆聳聳肩:“恐怕這要等慕容先生提出比什麼了,若是比詩詞,柳兄勝算很大,我們三人皆是知道的,柳兄的詩詞,當世怕只有南唐李煜能與之相比了,不過慕容先生定也知道這個,想來不會比詩詞。”

  三人這樣說著,已是到了城外東南的吹台,吹台是一土台,高四米,相傳春秋時期,晉國盲人樂師師曠在此吹奏古樂而得名。唐時,李白、杜甫、高適三人曾在此台相會,飲酒贈詩,是文壇一大佳話,想來慕容博將比試地點定在這里,也是有想傳為佳話的意思。

  柴風三人來到吹台的時候,這里已是人山人海,本來只四米高的土台此時已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不過遙望而去,卻還是能看到土台上擺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

  土台四周秋景凋零,不時有落葉飄來,可百姓卻並無在意。

  巳時前,慕容博帶著眾多學府書院的士子到了吹台,除此之外,還有應邀而來的几位當代文士,比如陶谷,比如李、梁周翰。

  陶谷、李、梁周翰皆是當代有名文士,陶谷詩詞不錯,這是眾所周知的,而李、梁周翰兩人,則是文章極佳,時任翰林學士。

  眾人見慕容博將這些人都給請了來,越發覺得今天來的值了,待會定然是有得看。

  而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蘇另看和歐陽炯兩人坐著馬車也來到了吹台,並且跟陶谷、李、梁周翰他們坐在了一起,吹台下的百姓見此,頓時明白過來,雖說武無第二文無第一,可今天他們是要比試的,既然比試就要分出勝負,既要分出勝負,就必須有評委才行,而這五人,就是慕容博請來的評委。

  而這五個人皆是有身份有名聲的人,想來他們不可能對任何人有所偏袒。

  五個人,不管怎麼憑,也不會有平局,如此一來,倒正合適。

  台下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時間已是慢慢過去,可那柳味卻還未現身,慕容博坐在吹台之上,任秋風吹打,不由得微微凝眉,他不認為柳味會失約,柳味如今未來,分明是想讓他在這里多等受苦。

  所以這個時候,慕容博微微向吳魁做了個眼色,吳魁明白后,隨即站了出來:“學府書院院長慕容先生今日跟柳味比試,約好巳時,現如今已快巳時,那柳味卻還未……”

  吳魁的話還沒有說完,台下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那不是來了嘛!”

  聲音落下,台下各種聲音頓時此起彼伏起來。

  “來了,來了,柳味來了!”

  “柳味,我們支持你……”

  柳味的馬車在外圍停下,柳味從馬車上下來后,徑直向吹台走去,在他身后跟著一名身材消瘦的男子,正是柳味那日所救張齊賢,張齊賢自認學識不錯,這樣的盛會,他自然要來了,而且他是柳味的朋友,柳味跟人比試,他也是要來給他打氣助威的。

  柳味上得吹台,向眾人淺笑,而后轉向慕容博,微一拱手道:“慕容先生今天想比試什麼?”

  慕容博見柳味輕裝而來什麼都沒有准備,又這般云淡風輕,心中頓時對柳味的狂妄而生氣,于是便也不再客氣,起身道:“我們這次比文章,比書法,在一炷香內,你我各寫一篇與用兵有關的文章,一炷香后,看誰的文章好,誰的書法妙,如何?”

  慕容博說完,在場眾人頓時嚷嚷開了,柳味一介書生,那里知用兵之道,慕容博比這個分明的刁難,再者,書法這東西是需要時間沉澱的,柳味年紀輕輕,怎麼可能是其對手?

  在場眾人覺得這場比試是不公平的,就連李、梁周翰等評委也想要站出來要慕容博再選一個,可這個時候的柳味卻淡然一笑,應允了。

  “好,既然慕容先生要比文章比書法,那在下就奉陪好了。”

  柳味一句話后,在場眾人皆沉靜了下來,如今柳味都不說什麼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們只有站在這里等,等他們兩人將各自文章都寫出來。

  柳味同意后,陶谷起身笑道:“既然柳大人同意了,那就開始吧,不過請兩位明白,文章要跟用兵有關,若是與之無關,便算是輸,再者,時間是一炷香,一炷香后沒能完成,也算是輸,兩位請吧。”

  陶谷說完,慕容博和柳味已是拿起毛筆在那長長的桌子上奮筆疾書起來,而台下百姓則小聲嘀咕,對那慕容博越發不滿,一炷香的時間太短了,那里寫得完一篇文章?慕容博事前知道比什麼,興許早已作好一篇,今日默寫下來便是。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台下百姓這樣說的時候,又相互轉告,若柳味輸了,他們全部不依,這是不公平的,百姓這樣在台下很快達成了共識,而人群中的潘惟吉則在聽到這些話后,眉頭微凝,不過微凝之后,又帶著一絲欣喜,因為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柳味贏的可能性不大,而柳味輸了,慕容博贏的也不光彩,可真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秋風蕭瑟,一炷香的時間很快便結束了,而在一炷香后,慕容博和柳味相繼停筆,眾人見柳味按時完成,心中這才稍微放松。

  兩人的文章寫好后,被人拿起展了開來,白紙潑墨,一心术二字尤為醒目。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43 AM

第61章 文章千古事

  兩人文章展開之后,大家最先注意到的是彼此文章的名字,柳味所寫名為心术,慕容博則為近戰。

  名字后,則是那潑墨行書。

  兩人寫的皆是行書,一眼望去,龍飛鳳舞,竟然有說不出的舒服。

  台下呂蒙正、李沆兩人對書法也有研究,看到柳味和慕容博兩人的書法后,皆忍不住稱贊起來。

  “柳兄弟書法瀟灑隨意,落落大觀,有二王影子,又帶有一絲顏真卿的味道,真沒想到,柳兄弟小小年紀,書法竟然已見火候,若非從小便練起,只怕難有此成就。”

  “慕容先生的書法也不曾多讓,雄渾大氣,又一氣呵成,且帶著他几十年來的歷練,只怕比之柳兄弟的,還要好些。”

  呂蒙正和李沆二人這邊品評著,柴風卻冷哼一聲:“我看柳兄的要略高一籌才是,行書介于楷書和草書之間,當以隨意者為佳。”

  柴風說完,呂蒙正和李沆兩人少不得品評几句,只不過書法上各有各的看法,最終誰也說不服誰。

  大家一眼望過書法后,這才仔細去看每人所寫文章,而這個時候吹台之上,已有人專門來念,最先念的是慕容博的近戰,慕容博年紀大,學識淵博,對各種戰役皆有了解,再者就如之前吹台下百姓猜測的那樣,這題是慕容博出的,那麼他一早就有腹稿也極有可能,為此寫出一篇不錯的文章,一點不難。

  念完慕容博的近戰后,台上的人才開始念柳味的心术: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

  第一句出,本來喧囂的台下突然安靜下來,而台上的那几位評委,則突然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梁周翰更是忍不住驚嘆道:“好句,妙句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為將若能做到這點,何愁打不了勝仗?”

  “周老言之有理,此一句當可與兵聖孫武那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相媲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唯有此鎮定,方可制利害,可待敵啊!”

  李、梁周翰兩人這邊說著,旁邊的歐陽炯連連喝道:“兩位,且先莫急品評,聽完全篇再說,你們這一弄,讓我等心癢癢……”

  歐陽炯這麼一說,李、梁周翰兩人也頓時勾起了往下聽的**,于是連連淺笑,然后讓人繼續念下去。

  凡兵上義;不義,雖利勿動。非一動之為利害,而他日將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義可以怒士,士以義怒,可與百戰。

  …………………………

  …………………………

  兵有長短,敵我一也。敢問:“吾之所長,吾出而用之,彼將不與吾校;吾之所短,吾蔽而置之,彼將强與吾角,奈何?”曰:“吾之所短,吾抗而暴之,使之疑而卻;吾之所長,吾陰而養之,使之狎而墮其中。此用長短之术也。”

  善用兵者,使之無所顧,有所恃。無所顧,則知死之不足惜;有所恃,則知不至于必敗。尺棰當猛虎,奮呼而操擊;徒手遇蜥蜴,變色而卻步,人之情也。知此者,可以將矣。袒裼而案劍,則烏獲不敢逼;冠胄衣甲,據兵而寢,則童子彎弓殺之矣。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則力有余矣。

  洋洋灑灑一篇文章被人一氣念完,台上台下眾人聽得如痴如醉,話音罷,極靜之后突然喧囂,讓這吹台周圍的秋寒一掃而光。

  柴風站在台下,卻忽而不能言了,她本以為柳味倉促做文章,就算按時完成,卻也不太可能有多高水准,可讓人未料到的是,柳味的文章不僅字漂亮,就連這水准竟也高的出奇,縱觀古往文章,怕也只有漢時名賦、唐代韓愈柳宗元一流的文章可與之相比了。

  柴風這邊驚嘆的時候,對文章最是推崇古文運動的李沆已是忍不住激動道:“篇中凡八段,各不相屬,然先后不紊。由治心而養士,由養士而審勢,由審勢而出奇,由出奇而守備,段落鮮明,井井有序。丈之善變化者。真沒料到,柳兄弟在作文章上,竟然如此出類拔萃,只怕大宋境內,文章是其對手的,沒有了。”

  呂蒙正聽得李沆這話,淺笑道:“李兄言之有理,有此文章在,就算書法不入流,那也必定能傳之后世,更何況柳兄弟還有這手好字。”

  台下眾人議論紛紛,台上卻也沒閑著。

  陶谷對書法不在行,但學識卻是有的,看完柳味這篇《心术》后,竟也忘卻了以前的不愉快,忍不住稱贊道:“此文絕似《孫子謀攻》篇,而文采過之。自謂孫吳之簡切,無不如意。誠非誘辭也。通篇逐段自為起訖,而層次自有淺深。蓋由治心而養士,由養士而審勢,由審勢而出奇,由出奇而守備,逐段相生而下,不復不蔓也。至于名言碩論,絡繹奔赴,熟之更足增長人智識。”

  “陶老所言甚是,惟義可以怒士,是鼓眾以勇也;養技而自愛,是大將養勇之道。此二語,雖孫吳不能過”歐陽炯一邊撫須一邊稱贊,言語之中將這篇《心术》給推到了極致。

  蘇另看則表現的十分冷靜,初聞這篇文章,他內心是十分吃驚的,因為不管怎麼看,像柳味這般年紀的人絕對不可能寫出這篇《心术》,更何況柳味寫的時候一氣呵成中間未停頓,字又寫的那般漂亮,這怎麼可能是一個人當成構思所寫?

  可蘇另看卻又懷疑不得,因為這比試什麼是慕容博提出來的,慕容博代表學府書院,他定然不想輸給柳味,那麼這比試什麼他也肯定不會讓柳味知道,如此,這篇《心术》倒就真是柳味所寫了。

  不可思議。

  蘇另看覺得不可思議后,卻反而接受了這件事情,因為這几個月來柳味做的不少事情都是不可思議的,比如說釀葡萄酒,比如說驗屍審案。

  而當蘇另看接受了這件事情后,他才去細心品味文章中的真意,這一看,又是一驚,通篇文章講述的是用兵之法,共分治心、尚義、養士、智愚、料敵、審勢、出奇、守備等八個方面,八個方面段落分明,井井有條,尤以治心為核心,而全篇之中,又多發人深省之句,比如首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比如第三段的未戰養其財,將戰養其力,既戰養其氣,既勝養其心。

  這樣通篇看完,連蘇另看這種以謀略而擅長的人都不由得生出些許欽佩之情,甚至忍不住去想,這柳味若是去打仗,會不會成為大宋的一代兵聖?

  台上台下稱贊之聲此起彼伏,潘惟吉站在人群之中,臉色十分難看,最后微一凝眉,隨即轉身離去,他本來是要看柳味笑話的,不曾想這柳味隨隨便便一篇文章,便有振聾發聵之效,如果讓其有時間深思,那做出的文章還了得?

  最讓潘惟吉受不了的就是,那柳味的書法竟然也不曾多讓,潘惟吉自幼練習書法,他認為自己的書法已是不錯,可今日一見柳味那隨意的行書,才知自己以前是有多麼的自大。

  這邊潘惟吉離去,可台上的慕容博卻不能離去,不管怎麼說,這是兩人的比試,就算眾人對柳味的這篇文章反響大,他也必須等到有了結果才能離去,因為他若中途離場,在氣度上就輸了。

  慕容博是個陰冷的人,就算心里再狠一個人,他也不會在外人跟前表露出一絲,所以在這個時候,他更不能走了,更何況他不認為自己就一定輸。

  他請來的這几位評委雖然公正,可與他也算得上不錯的好友,那陶谷與柳味有嫌隙,只要有三人支持他,他便勝了。

  喧囂不止,台下的百姓此時已經不在乎輸贏了。

  不過在台上的人表示要表態投票的時候,台下的百姓還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些評委當中,歐陽炯的年齡最大,為此由他先投,他起身后將兩篇文章的立意各說一遍,然后又品評各自書法,最終將自己的一票投給了柳味。

  接著是陶谷、李、梁周翰,這三人跟慕容博的關系不錯,不過他們在品評的時候卻十分工整,這樣品評完,便也全部投給了柳味,那陶谷更是先投,一點不做猶豫。

  如此一來,柳味就得了四票,那麼無論蘇另看投給誰,這場比試柳味都贏定了。

  所以這個時候的大伙,已經不怎麼期待蘇另看那一票了,不過蘇另看還是起身評了几句,然后將自己的一票投給了慕容博,而他投給慕容博的理由是他很欣賞慕容博的書法。

  柳味勝了,而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蘇另看之所以投給慕容博,只不過是給慕容博面子罷了,再者就是避嫌,他是開封府的人,跟柳味是同僚,平時關系也不錯,收了柳味不少酒,雖然他的一票已經不重要,可他還是要避嫌。

  蘇另看一票投下,慕容博臉色已是極其難看,可他終究是硬撐了下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47 AM

第62章 美食

  柳味勝了,可此時的柳味並沒有得意,他很鎮靜,甚至可以說是云淡風輕。

  面對眾人的稱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能勝全憑運氣。

  本來對于今天的比試他心里是沒有底的,因為他不知道慕容博要比什麼,當慕容博提及比書法和文章時,他的心里仍舊是半喜半憂的,在書法上,他並沒有十分自信,雖然前世的他從小就有練毛筆字,但那個時代練的毛筆字又怎麼可能比的了這個時代的大儒?

  再有就是文章,文章並不是好寫的,就算拿古人的來充數,也要符合慕容博所說的要求才行,所幸的是柳味恰好知道一篇,也就是這篇《心术》。

  《心术》是北宋文學家蘇洵所作《權書》中的一篇。對用兵有極其詳盡的敘述,而那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更是千古名句,只怕只此一句,便能撐起整篇文章。

  柳味能勝,實屬僥幸。

  而今他勝了,卻並沒有驕,他向台下眾人微一拱手后,便隨即下了吹台向京城趕去,途中百姓圍堵厲害,讓他有舉步維艱之感,不過好在他剛擠出人群,蘇另看的馬車便迎了上來,蘇另看在馬車中向柳味招手,柳味心領神會,快步躍了上。

  馬車揚長而去,很快進了城。

  進城途中,蘇另看淺笑道:“柳大人能寫出《心术》這樣的文章,當真是國家之棟梁。”

  柳味淺笑:“蘇先生謬贊了,不過應付比試而已,而且是紙上談兵,不堪實際,不然蘇先生也不會將自己的一票投給慕容博了,不是嗎?”

  蘇另看一愣,他倒沒料到柳味會這樣說,不過他也沒有生氣,更不會認為柳味會因為自己不投他而生氣。

  “慕容先生畢竟是學府書院的院長,若無一票,就太不好看了,所幸陶谷等人對你十分器重都投了你,我也就不做這錦上添花之事了。”

  “蘇先生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原則,不過以在下來看,陶谷等人之所以投了在下,並非是器重在下,而是形勢所逼罷了。”

  “哦,形勢所逼?”蘇另看並未驚訝,只是很有興趣的望著柳味問道。

  “自然是形勢所逼,《心术》一出,台上台下眾人反響强烈,他們若是不投在下,難免被台下百姓所詬病,他們都是當代有學問有地位的人,惜名的很,怎可因為慕容博而被污了名聲,蘇先生投慕容博,想來也是如此吧?”

  柳味說的淡然,並無一點生氣神色,而他話中意思已是明白,蘇另看投慕容博是為避嫌,可避嫌便是惜名,他若是投了柳味,就算柳味是實至名歸,他蘇另看卻也少不得被人在背后中傷,可他如今轉投慕容博,不僅不會被人中傷,反而有可能因此而博得好名聲。

  柳味說完,蘇另看淺淺一笑:“柳大人果真不同凡響,能夠通過表現看到實質,不簡單,不簡單啊!”

  “那里,那里。”正說著,柳味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柳味略顯尷尬,道:“沒料到一場比試下來,已近正午,蘇先生若是不嫌棄,我們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如何?”

  蘇另看也覺得餓了,道:“好!”

  -------------------------------------------------------------------------

  京城開封自從建國以來,便呈祥和之態,為此吸引了很多外地百姓的到來,外地百姓的到來讓這里的文化呈現多元化,而最能有所体現的便是小吃。

  開封的小吃很有名,几乎包括了全國各地有名的小吃。

  柳味和蘇另看兩人步入鬧市后,便下了馬車,街頭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不絕,蘇另看好像並無一定的目標,為此便跟在柳味一旁,邊走邊聊。

  “跟柳大人一同去吹台的還有一人,柳大人丟下他沒什麼事吧?”

  “我那位朋友低調的很,我剛被百姓圍住,他便借機走掉了,不礙事的。”

  兩人這樣聊著,前面一家小店人頭攢動,竟是排了很長的隊,隱隱間能見小店內冒著白氣,在這深秋時節,那白氣給人一種溫暖感覺,柳味見此,淺笑道:“蘇先生,前面好像是賣包子的,我們去吃几個如何?”

  人很多,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可蘇另看並未拒絕,淺笑道:“整日呆在開封府中,民間小吃很久沒嘗了,既然柳大人喜歡,那在下奉陪便是。”

  說著,兩人便在人群后面排起了隊。

  本來,以他們兩人的身份,在任何地方吃飯都是不用排隊的,只不過柳味心中並沒有那份優越感,所以他選擇排隊,蘇另看見柳味如此,自己也不好開口說插隊,只好跟柳味一起排隊,好在兩人聊開之后,竟是有很多話題,因此倒也不十分寂寞。

  隊雖然排的長,不過包子買好就可以離開,所以柳味和蘇另看兩人並沒有排很久,他們在排的時候已經看到前面一張牌子上寫著管氏包子,一文錢兩個,所以等到他們的時候,柳味隨即從身上拿出了三文錢道:“六個包子。”

  柳味說了一聲,可是卻並沒有得到回答,這讓柳味很是奇怪,抬頭去看,只見賣包子的是一對父女,父親在店內忙活,女儿在前面派發包子,女子長相甜美,一雙眼睛水靈至極,仿佛是會說話的。

  可是她卻並沒有說話,只是對柳味不停的揮手。

  柳味微一凝眉,道:“姑娘一直揮手是什麼意思?”

  女子露出些許急切,而后又連連搖頭,見柳味仍舊不解,突然跑進了小店,不多時女子的父親走了出來,一臉歉意,道:“兩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小店如今只剩下了四個包子,是……是我們父女今天中午的午餐,因此就不能賣給兩位了,還請兩位客官見諒,小女無法說話,並無對客官不敬之意。”

  男子說完,柳味才突然發現那名女子是啞巴,而在不遠處的籠子里,雖有熱氣冒出,可卻真的只剩下了四個包子。

  柳味並非一定要吃那包子,而他也不是專橫跋扈的人,可當他看到這對父女在這里辛苦賣包子,最后卻只能每人吃兩個包子的時候,心頭不知為何竟然軟了起來。

  從身上拿出一點碎銀子放在桌子上后,柳味說道:“我們兩人很想嘗嘗你們的包子,還請分出兩個來,這點碎銀子兩位可去邊上買些其他東西來吃。”

  父親看到碎銀子后,神色微微一動,碎銀子雖少,可也值几百文錢了,是他們賣一天包子的價錢,如今眼前的兩位客人只要兩個包子,他又怎不心動?

  可他雖然心動,卻沒有心動,因為他的女儿已經將碎銀子拿起來還給了柳味,然后將籠子里的兩個包子拿出來也遞給了柳味。

  包子是熱的,女孩子的臉上帶著笑意,像三月春風,不知為何,柳味眼角竟然有些濕潤,在這個世上,不貪且善的女子,畢竟是少數。

  眼前的女子雖是啞巴,可卻是這個世上最善良的人。

  柳味强忍眼眶的淚水,擠出一絲淺笑來,道:“我能明白姑娘的意思,既然姑娘認為錢財應該取之有道,那在下不會强求。”將碎銀子收起后,柳味放下了一文錢,然后遞一個包子給蘇另看,轉身離去。

  柳味的行為給人一種生冷感覺,好像這個人的心是硬的,可蘇另看卻只淺淺一笑,咬了一口包子后,道:“包子很好吃,怪不得客人那麼多。”

  柳味也咬了一口,不過並沒有像蘇另看那樣覺得好吃,因為他在前世吃過很多好吃的包子,管氏包子,對他來說太過平常。

  上得馬車的時候,兩人已是將包子吃完,而直到這個時候,蘇另看才笑道:“那姑娘的父親分明很想要你的碎銀子。”

  柳味頷首,從那位父親的眼神中,他看的出來,不過他看出來了那位父親的渴望,卻並未看到貪婪。

  “那個女子是個啞巴,那個父親若是想給自己的女儿治病,自然需要很多錢。”

  柳味說的淡然,蘇另看聽到后,淺淺一笑:“這點在下也料到了,只是在下很不解,柳大人既然知道那位父親急需用錢給自己的女儿看病,可為何沒有將那碎銀子留下呢,如果你真的要留,我想那位父親是會收下的。”

  柳味沉默了,不過並沒有沉默多久。

  “也許我應該將碎銀子留下,可那位姑娘雖然甜美,卻是個有堅毅性格的人,不然她也不會把碎銀子還回來了,强人所難的事情,在下不喜歡做。”

  “就算對別人來說是件好事也不肯做?”

  柳味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沒錯!”

  聽到柳味說出這句話后,蘇另看突然笑了笑,他的笑也像是三月的春風,因為他突然間感到了溫暖,因為他清楚,柳味說不强人所難,可他既然遇到了別人有難,又怎會就此不管?

  幫人當急人所急,這是蘇另看的原則,也是柳味的原則。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51 AM

第63章 管青衣

  秋風已寒,學府書院。
  回到自己書房后,慕容博一怒之下將桌子上的茶杯全部摔了。

  一路上他都在强忍怒意,可這個時候,他終于忍不住了,也不用在忍了,書房是他的小天地,他可以在這里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過慕容博並沒有憤怒很久,他到底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就算憤怒,卻也不會忘記自己的仇恨和該做的事情。

  “冬雨,你去跟蹤柳味,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冬雨一直沒有開口,知道聽到慕容博的吩咐。

  “先生放心。”

  冬雨只說了一句話,然后就離開了書房,只是在她離開書房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今天的那場比試,書法和文章是慕容博擅長的,而且文章是慕容博一早就作好的,那柳味絕對沒有可能獲勝,可他竟然勝了,而且勝的那般輕松。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冬雨想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竟然想起了那個站在台上云淡風輕的柳味,她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那般鎮定的男子。

  可惜,這般鎮定的男子成了慕容博的仇人,而冬雨跟隨慕容博多年,她很清楚被慕容博視為仇人的人會是什麼下場,他會不惜利用一切機會來摧毀他的敵人。

  柳味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已是午后,秋日午后的陽光靜謐,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如意郡主在府內的亭台閑坐,柳味坐在她旁邊后,如意郡主這才淺笑道:“今天駙馬可是出盡了風頭的。”

  柳味頷首:“郡主不想本駙馬出風頭嗎?”

  “這倒不是,只不過很驚訝罷了,沒有料到駙馬的文章作的這麼好,怪不得前几天口氣那麼大,說若去考科舉必定是狀元才。”

  柳味贏了慕容博,如意郡主自然是高興的,而他們兩人剛才所說,也不過是打趣而已。

  《心术》傳到開封府的時候,晉王真的是大吃一驚了的,他怎麼也想不到,像《心术》這樣的文章,竟然是柳味作的,可他又實在懷疑不得。

  只是雖懷疑不得,卻心中生出一絲戒備來。

  因為五代十國武將專權的關系,大宋的皇帝對武將一向十分忌憚,晉王自然也不例外,他覺得柳味能寫出這樣的文章絕對是大才,如果可以讓其為朝廷效力,必定能成大宋朝的棟梁之才,可這棟梁之才只能是文官,武官是絕對不能讓他做的。

  晉王覺得,只怕現如今皇宮里的皇上也是這樣想的。

  ---------------------------------------------------

  別人怎麼想對柳味來說並無多大影響,他有雄心壯志,想在這大宋翻云覆雨,可他更清楚,一個人在沒有取得成功之前,必須學會隱忍。

  時機未到,他必須隱忍。

  所以,柳味在取得勝利后,仍舊過著平常的日子,每天不是去柳家酒庄釀酒,就是去開封府查看,再有就是在郡主府陪郡主,兩人已是心心相印,雖然還沒有真正圓房,可有時在一起的時候,拉一下小手,輕薄一下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而除此之外,柳味每天都會去一個地方,管氏包子鋪。

  每天柳味都會去管氏包子鋪買兩個包子來吃,而漸漸的,他對管氏包子鋪的這對父女也有了了解,父親名叫管洪,多年前也是有秀才功名的,奈何當時兵荒馬亂,讀書沒有前途,為了糊口,這才賣起了包子。

  女儿叫管青衣,十八歲,並不是從小就不會說話,而是八歲的時候誤食了一種毒蘑菇,因此才成了啞巴,管洪妻子早亡,只這一個女儿,而為了給自己女儿看病,賣包子的錢從來沒敢怎麼花過,以前他好酒,可自從女儿啞巴后,他已經好多年未曾喝過酒了。

  柳味了解到這些后,便時常跟他們父女兩人親近,不過他們父女兩人好像並沒有感覺到,只將柳味當成了不錯的顧客。對于此,柳味也不在意,仍舊每天都去買他們的包子。

  這日上午,柳味剛到開封府,晉王便對他說道:“柳大人,按照你提供的配方,我們已經能夠大規模的煉制精鹽了,而南唐、吳越那邊也已傳來消息,說已派人向京城趕來,大概半個月后就能來到京城,柳大人可要做好准備才是。”

  柳味聽到晉王這話,頓喜道:“請王爺放心,屬下會盡力的,只不過在將精鹽賣到南唐、吳越之前,我們的百姓是不是也應該嘗一嘗精鹽的美味呢?”

  晉王頷首,而后望向蘇另看,蘇另看淺笑道:“這個自然是可以的,只不過精鹽的得到比較麻煩,比粗鹽要貴很多,怕京城百姓不會去買。”

  “鹽這種東西,几乎家家戶戶都用,只不過用量最大的還是客棧,若是他們皆嫌精鹽太貴而不賣,只怕這精鹽也難推廣啊。”

  蘇另看和晉王兩人說完后,將目光投到了柳味身上,在整個開封府,蘇另看懂權謀,是晉王的智囊,可做生意,他卻是自認不如柳味的。

  柳味聳聳肩,而后淺淺一笑:“其實這又有何難呢?想要那些客棧買下精鹽很簡單,只要讓他們知道精鹽做出的飯菜很好吃,而且用了精鹽能吸引顧客便行了。”

  “柳大人所言不差,只是該如何讓他們知道呢?是朝廷派人强制讓他們明白,還是用一些比較溫和的方法?”

  “精鹽必須由朝廷掌控,販賣也必須經過朝廷,其他地方要買,也必須有鹽引才行,每個縣分多少是要有規格的,朝廷可派人貼告示販賣精鹽,不過不可强制,而我們想要讓那些客棧的人知道精鹽好處,可以來一場民間的美食大賽,只要讓他們知道用了精鹽做出的飯菜比沒用的好吃,在下相信精鹽的好處會很快傳遍大江南北的。”

  柳味這樣說完,晉王和蘇另看兩人頓時覺得這個方法妙,而且大宋開國十年,商貿繁榮,這民間也應該有這許多樂子才行。

  而蘇另看覺得妙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個賣包子的啞女,而當他想到賣包子的啞女的時候,也就瞬間明白了柳味的意圖。

  柳味想幫人,自然有他自己的辦法。

  “好,本王這就命人貼出告示,三天之后在京城翠明樓舉辦美食大賽,誰能取得頭籌,賞銀一百兩。”

  ------------------------------------------------------------------

  柳味從開封府離開后,准備去管青衣那里,他除了要吃包子外,還要告訴管青衣去參加美食大賽,而只要管青衣參加,柳味就有辦法讓她取得頭籌,至于晉王和蘇另看他們,則要忙著貼告示以及找出几位評委來,因為這場比試有推廣精鹽的意思,為此評委要有京城有名的大廚亦或者美食家,還要有朝廷的人,而這事是根本難不倒晉王的。

  柳味走過已顯蕭瑟的街道,快到管氏包子鋪的時候,突然發現前面熙熙嚷嚷,甚至還傳出哭泣聲,柳味眉頭一凝,心想不好,于是快步走了去。

  管氏包子鋪,一名男子手拉管青衣的手腕,很是猥瑣的笑道:“小娘子,陪本大爺快活一個晚上,以后你這里有多少包子本大爺都包下,如何?”

  管青衣不停搖頭,眼淚連連,管洪趴著地上,嘴角有血,求饒道:“陳公子饒命,請陳公子放了小女,只要陳公子放了小女,您讓我做牛做馬都行……”

  “老東西,滾開,老子要你做牛做馬干什麼?要你女儿做牛做馬讓我騎還差不多,多漂亮的小娘子啊……”男子的話越說越下流,另外一只手甚至忍不住要去摸管青衣的臉蛋。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冷喝從人群中傳來:“住手!”

  聲音落下,柳味已是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管青衣看到柳味,眼神中帶著感激,可又有三分驚恐。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味,而后冷冷道:“哦,來了個管閑事的,看來是嫌小命活的太長。”

  柳味冷冷一笑,道:“你們好大膽子,天子腳下竟然敢做出强搶民女的事情,真是無法無天了。”

  “哼?無法無天又怎樣?知道老子是誰嗎?法律再大,他管不了老子。”

  京城之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很多,柳味一般不喜歡招惹這些人,可今天這個男子惹到了管青衣,他柳味就不能不管了。

  “管你是誰,只要趕欺壓良善,我柳味就絕饒不了你。”

  “柳味?”

  當柳味報出自己姓名的時候,所有人皆是一驚,柳味,是不是那個做出了浣溪沙、水調歌頭、鵲橋仙以及《心术》的柳味?是不是那個跟沈探比試三次審案三次皆勝的柳味?

  “他就是柳味……”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然后周圍百姓便都圍了上來。不過不是圍柳味,而是將那個欺負管青衣的男子給圍住了。他們崇拜柳味,既然柳味要管這事,他們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柳味見此情形,忽而向那名男子冷冷道:“放了管姑娘。”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1:56 AM

第64章 灌湯包

  “放了管姑娘!”

  “放了管姑娘!”

  在柳味那句話后,周圍的百姓齊聲喊了起來,聲音震耳欲聾,讓那握著管青衣手腕的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后臉色便鐵青起來。


  “我……我……知道我是誰嗎?你……你們好大膽……”

  “管你他媽是誰,這事既然柳駙馬管了,我們也就管了。”旁邊百姓義憤填膺,更是進一步逼迫那名男子,甚至那名男子若再不放開管青衣,他們可就要動手打人了。

  那名男子終于害怕了,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不想吃眼前虧的,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柳味:“好,今天算你狠,我們走著瞧。”

  那名男子走了,帶著他的兩名小廝,管青衣微微低首,眼角猶帶淚,柳味向周圍百姓拱手道:“諸位能夠仗義相助,我柳味感激不盡。”

  “柳駙馬別這樣說,你是有本事的人,我們都敬佩你,你與開封府的沈大人比試審案三次,改革大宋刑獄,對我們老百姓可是有大功的人,替您做這麼點事,算得了什麼。”

  “沒錯,我們相信柳駙馬……”

  百姓議論紛紛,柳味心頭又感溫馨,而此時的管青衣眼神中有感激,有驚訝,她似乎不敢相信,這個每天來她這里買包子的人竟然是京城中風頭無二的柳味柳駙馬。

  “柳駙馬,小老儿以前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柳駙馬莫要見外,今日您救了小女,您就是我們父女倆的恩人,只不過剛才那陳……陳公子很不簡單,我們……我們父女兩人怕是難在京城混下去了,我們……我們准備離開京城。”

  聽到管洪這樣說,柳味微一凝眉,隨即道:“老丈無須擔心,我們且進去詳談如何?”

  這時管洪這才意識到街頭嘈雜,于是連忙做請狀。

  三人進得管氏包子鋪后院,柳味發現這后院很小,而且滿目凄涼,不由得心頭微凝,不過此時卻非他悲秋之時,他與管洪在客廳坐下后,道:“不知那人是何人,竟然如此張狂?”

  管洪嘆息一聲:“那人是京城的惡霸陳貴,他姐姐是當今聖上寵信的陳舒陳貴妃,他仗著這個,可沒少為非作歹,看到誰家姑娘漂亮,是搶了就走,有不少姑娘被他凌辱后自盡而亡,可他姐姐身份尊貴,誰也不敢惹他,他就越發狂妄了。今日他見小女還有几分姿色,竟然……竟然……”管洪說著,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而旁邊的管青衣則微微低頭,臉頰羞紅。

  柳味聽完,雙眉微凝,道:“這陳貴好生可惡,簡直無法無天,不過管老丈放心便是,有我柳味在,早晚要他好看,至于你們要離開京城一事,還請作罷。”

  管洪一時有些無奈,他自然相信以柳味的本事,那陳貴不敢怎樣,可柳味不可能一直都保護他們,如果陳貴趁機對付他們,那可就不妙了。

  而就在管洪猶豫的時候,管青衣突然拉了一下管洪的衣袖,管洪見自己女儿如此,不由得一聲輕嘆,然后向柳味道:“既然柳駙馬這樣說了,我們留下便是。”

  柳味見此,明白是管青衣要留下,于是向管青衣微微一笑,在這種情況下管青衣還相信他,那他絕對不能讓管青衣失望。

  已然決定留下,管洪也不再多想,道:“今天柳駙馬救了小女,眼看就要正午了,不如柳駙馬留下吃飯怎樣?”

  柳味笑道:“好啊,只不過今天我想吃包子。”

  “這個好說,我們這就是賣包子的,我馬上跺陷,勞煩柳大人稍等片刻。”

  柳味淺笑搖頭:“管老丈,在下雖想吃包子,可卻不是你們平日里賣的包子,而是灌湯包。”

  管洪和管青衣兩人一時愣了一下,那管洪更是面露難色,道:“柳駙馬,這灌湯包小老儿從沒聽說過,也不會做,這……”

  “在下知道管老丈不會做,但在下會做,只要管老丈按照我說的去做便是。”說著,柳味從身上拿出了一袋鹽,道:“這是朝廷准備推廣的精鹽,你拿去調餡。”

  管洪和管青衣兩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柳味為何如此,如果只是吃灌湯包,又何必一定要他們來做,而且還拿來精鹽?

  可他們雖然不解,卻還是按照柳味說的去辦了。

  -------------------------------------------------------------

  灌湯包做起來有點麻煩,柳味只在前世見別人做過,所以讓管洪和管青衣做的時候也是邊摸索邊做的,做出第一籠后,不是很滿意,因為包子里的湯太多,結果一出鍋湯包便破了,湯水流的到處都是。

  不過那管青衣對美食好像頗有心得,第一籠做壞后,她立馬思索改進,第二籠已是好了不少,柳味捏出一只包子來吃,先吸水,然后再一口咬下,滿嘴清香,雖跟后世吃的差了些,可卻是在他來到這里后吃到的最為美味的東西。

  管洪和管青衣兩人學著柳味的樣子也嘗了一個,吃完后,兩人皆是震驚,他們做了十几年的包子,可卻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包子,有餡,有湯,有面,三種味道相繼侵襲著味覺,當真是令人口齒留香。

  就在管洪和管青衣兩人沉浸在灌湯包美味中的時候,柳味淺笑道:“灌湯包作的很成功,三天之后,朝廷要在翠明樓舉辦美食大賽,管老丈和管姑娘報名參加吧,有此灌湯包,保管你們贏得頭籌,不過這精鹽卻是一定要用的。”

  沉默片刻,柳味又道:“精鹽是朝廷要推廣之物,你們贏時可稍微提之,算是在下教你們灌湯包做法的一點報酬吧。”

  被柳味這麼一說,管洪和管青衣兩人這才突然意識到他們吃的包子里的鹽並沒有其他怪味,怪不得那麼好吃,而這個時候,他們也終于明白了柳味的用意。

  明白之后,管洪突然拉著管青衣給柳味跪了下來:“柳駙馬大恩,我父女兩人無以為謝,來生必定做牛做馬來報答柳駙馬。”

  他們太清楚了,灌湯包既然這麼好吃,又有柳味說在美食大賽上贏得頭籌,那麼以后他們要掙錢就容易得多了,有了錢,也就能給管青衣看病,柳味不是他們的恩人是什麼?

  兩人跪在地上,倒要柳味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連忙將他們扶了起來,道:“來生做牛做馬就不必了,只需管姑娘給在下再做一籠包子讓在下拿回去讓郡主品嘗便是。”

  管青衣臉頰微紅,可心中又有一絲酸雜,像柳味這樣的男人,那個女人不愛,可惜他卻是如意郡主的駙馬。

  管青衣點了點頭,管洪則連忙說道:“柳駙馬稍等,一會便好。”

  管青衣做灌湯包的時候很用心,她那甜美的容顏此時也有著說不出的美,她就像一朵盛開的蓮,潔白無瑕,讓人不忍褻瀆。

  看著看著,柳味就有些痴了,而痴了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陳貴那張丑陋的臉,想到陳貴的姐姐是當今聖上的妃子,柳味心頭又是一沉。

  宋朝的國舅好像沒几個是好貨,可惜包拯還沒出生,不然若有包拯坐鎮開封府,三口鍘刀在大堂一放,那個皇親國戚殺不得?

  這樣想的時候,管青衣已是做好,柳味拎在手里謝過,道:“那陳貴你們不必擔心,三天之內本駙馬必要他好看。”

  ---------------------------------------------------------------------------

  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已是午后,深秋的午后有風,風吹來凄涼之意。

  如意郡主在湖邊的水榭旁撫琴,琴聲悠揚,帶著三分相思一份斷腸,柳味走到假山后停了下來,聽著聽著,不由得有些痴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如意郡主的琴藝竟然這般的好,只是琴聲略顯悲戚,這有些不像如意郡主的風格,她的心中,可是想起了某個人?

  是本駙馬嗎?

  柳味正想著,琴音忽絕,一根琴弦錚的一聲斷了。

  弦斷有人聽。

  小玉扭頭看到了柳味,提著一籠包子的柳味。

  如意郡主臉上帶著一絲慌張,可很快又恢復鎮定,那絲慌張很短促,短促到如意郡主以為只有她才知道。

  “駙馬回來了,手里拎的是什麼,好像還冒著熱氣,莫不是吃食?”如意郡主笑著向柳味走來,柳味本是微鎖眉頭的,可見如意郡主走來,已是淺笑道:“郡主猜的不錯,卻是吃食,確切的說是包子,灌湯包,郡主不妨嘗個。”

  柳味打開籠子將包子奉上,如意郡主拿起一個便咬,柳味一驚,且慢還沒喊出口,包子里的湯汁已是飛濺出來,弄的如意郡主滿手都是。

  如意郡主略顯狼狽,可灌湯包的美味卻讓她一時忘記了狼狽,而她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驚慌,竟然也沒在意,直到將一個包子吃完,這才有些遺憾的說道:“這包子當真美味,就是吃起來費事,弄的一身髒。”

  柳味在一旁無奈的聳聳肩,然后拿起一只包子做了個示范,先洗湯汁,再吃包子,好生優雅,而這時的如意郡主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魯莽。

  可她意識到這個后,卻突然擰了一下柳味:“你個壞人,怎麼吃前不告訴我吃法?”

  “郡主息怒,誰讓郡主吃的那麼急呢!”

  “哼,我那里有吃的急了,都怪你……”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00 AM

第65章 青天鍘刀

  秋風更寒,有關精鹽的事情開封府已經貼出告示,只不過因為其價格比粗鹽要貴很多,因此買的人很少。)

  這點晉王和蘇另看他們早有料到,因此也未著急。

  而就在這個時候,要在翠明樓舉辦美食大賽的事情也已經傳開,相比較精鹽的事情,京城的百姓對美食大賽更感興趣。

  京城有很多客棧,而有名的客棧皆有名廚坐鎮,這些客棧名廚對那一百貫錢可能不太在乎,可對于朝廷頒發的名譽卻是心向往之的。

  誰的美食能夠在這次比賽中奪得頭籌,誰的美食就有可能成為貢品,美食成了貢品,就等于是打響了名聲,而有了名聲,錢財利祿自然也就來了。

  消息傳到學府書院的時候,慕容博一開始並沒有怎麼在意,直到冬雨告訴他說這個美食比試是柳味提出的,慕容博才猛然一震,而后又得知柳味想通過此事來幫一對賣包子的父女后,忽而冷冷一笑:“這個柳味,真是無知,包子再好,能有多好,包子能奪得頭籌?可笑,實在是可笑。”

  慕容博說完,卻又內斂起來:“八寶齋陳八寶跟老夫極其相熟,而他八寶齋的大廚魯邦廚藝了得,做得一手好菜,其中尤以羅漢肚最為出名,冬雨你拿我名帖告知陳八寶,這美食大賽他一定要幫我勝了那賣包子的父女,只要他能勝了那賣包子的父女,他八寶齋的生意,老夫日后必定會有所幫襯。”

  冬雨聽完,微一頷首:“冬雨明白。”

  潘惟吉的消息是靈通的,他不僅知道美食大賽,還知道朝廷想借此來推廣精鹽,而對于精鹽一事,他有著說不出的憤怒。

  他怎麼也沒料到,那精鹽竟然是柳味研制的,他覺得不可思議,怎麼這世間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柳味?

  而當他這樣想的時候,卻更加的想要打敗柳味,也許以前的他只是想活的更好,如果能推翻宋朝光復后周最好,可如今的他卻更想打敗柳味,在他看來,世上有他一個潘惟吉就已足夠,何必再多一個柳味?

  “勝男,我們的人中,可有廚藝佳的?”

  李勝男沉思片刻,道:“自然是有的,逍遙樓的大廚李孝做得一手美食逍遙雞,平日里去逍遙樓吃逍遙雞的客人能從街頭排到街尾,不過李孝每天只做一百只,有他出馬,定能馬到成功。”

  潘惟吉露出一絲淺笑,道:“不錯,不錯,你去告訴李孝,要他買些朝廷的精鹽來用,一定要做出美味來。”

  李勝男微微一驚,道:“那精鹽乃柳味研制,主要當真要用?”

  潘惟吉微微頷首:“我並非迂腐之人,如果精鹽的味道真的很不錯,那干嘛不用?只要能取得勝利,我們又何必在乎是否有用精鹽?再者,精鹽的推廣是朝廷支持的,如果我們使用精鹽,反而更能取得朝廷好感,那李孝若是能進宮當御廚,于我們來說,更是以不可多得的好事。”

  潘惟吉言盡于此,而李勝男卻突然明白了,御廚是負責皇上膳食的,給皇上提供飯菜,那麼要殺死皇上,也就極其容易了吧?

  想到這里,李勝男的嘴角忽而露出一絲冷笑來。

  ---------------------------------------------------------------

  秋風蕭瑟,層云低垂,柳味感覺有些冷,今年京城的冬天看來回來的很早。

  進得開封府的時候,沈探正在研讀朝廷最新發布的律令,身為朝廷官員,不懂這些可是不行的,如果考核的時候不合格,這推官也就別想再當了。

  當沈探見柳味進來的時候,立馬笑道:“柳大人今日怎有空來我這左廳的。”

  開封府有左右二廳,每廳一個推官,沈探是左廳推官,柳味是右廳推官。

  柳味淺笑:“今天來找沈大人,是有事商量的,不知有沒有打擾沈大人?”

  自從兩人三次比試,柳味又貢獻出《洗冤集錄》后,沈探對柳味已是崇拜至極,並且將以往的不快統統忘懷,聽得柳味這樣說,連忙笑道:“那里有打擾,柳大人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柳味頷首一笑:“是這樣的,朝廷最近重整刑獄,本官有一想法想向王爺陳明,可又擔心不夠成熟,因此想先聽聽沈大人的意見,沈大人若是覺得可以,我們不妨同去稟明王爺。”

  沈探聽得這話,道:“柳大人的想法是什麼?”

  “本官想讓王爺向聖上請三口青天鍘刀,有先斬后奏之權。”

  “這……”沈探聽完不由得一驚,古往今來,先斬后奏的東西並不多,尚方寶劍是一個,打王金锏是一個,尚方寶劍多出戲文,打王金锏據說只唐朝秦叔寶有過,如今柳味突然提出要請三口青天鍘刀,沈探還真是有些吃驚。

  不過沈探只是吃驚,很快又道:“不知柳大人請三口青天鍘刀有何用意?”

  “開封府掌管京畿,百姓皆可前來伸冤,可沈大人試想,天下的百姓有多少是敢來伸冤的?如果他們要告的人身份不一般,他們還敢告嗎?如果有三口青天鍘刀情況就不一樣了,青天鍘刀可先斬后奏,猶如聖上親臨,有此鍘刀鎮守開封府,天下百姓聞言,還有什麼冤情是不敢伸的呢?”

  沈探聽完,已是贊許,而贊許后更覺柳味來此找他,並非是要征得他的同意,而是想將這份功勞分他一半,念及此,頓時欣喜,道:“柳大人的想法不錯,我們這就去見王爺,如何?”

  王爺和蘇另看兩人在開封府的書房品茶,在這樣的深秋時節,若是與知己好友品茶,當屬一件樂事;他們兩人聽完柳味和沈探二人的想法后,也覺得甚是有趣,只不過請先斬后奏的東西並非一件易事,為此蘇另看又道:“以王爺身份,請三口青天鍘刀並無不可,只不過理由卻必須充分,剛才兩位大人所言倒也不錯,有青天鍘刀在,定能讓天下百姓敢于伸冤,對大宋是有百利的,只不過為何要請三口青天鍘刀呢,若要鍘人,一口豈不是也可以?”

  蘇另看的問題,沈探無法作答,他剛才沒問這點,而柳味也沒說,所以他將目光投向了柳味,柳味淺笑,道:“蘇先生,既然是青天鍘刀,自然要對得起青天之名,如何才能對得起青天之名?自然是要鐵面無私,無論罪人是何身份,皆鍘得,如此,才不愧對青天鍘刀之名。三口鍘刀,分別鍘不同之人,龍頭鍘,可鍘皇親國戚、鳳子龍孫;虎頭鍘,可鍘貪官污吏、禍國奸臣;狗頭鍘,可鍘土豪劣紳、惡霸無賴。此乃青天三鍘刀是也。”

  柳味一番言論說完,神色忽而堅定,而晉王和蘇另看以及沈探三人則聽得熱血沸騰,青天鍘刀,鍘天下惡人,當真快意。

  有此鍘刀在,何冤伸不得?何人鍘不得?

  --------------------------------------------------------------

  皇宮。

  秋色已深,趙匡胤卻無心悲秋,他在御書房批閱奏折,忽而聽到晉王要為開封府請三口青天鍘刀,不由得驚訝,外加興趣,于是淺笑問道:“王弟,怎麼突然想起請三口青天鍘刀的?這三口青天鍘刀又作何用?”

  “皇兄,大宋開國十年,法度廢弛,前些日子皇兄改革律法,讓天下百姓得以有冤可伸,只是對于很多百姓來說,就算有冤也不敢得罪權貴,很多百姓心中還存留著前朝那種法不責權貴的想法,如此一來,皇兄縱然是改革了法度,與沒有改革又有什麼區別?三口青天鍘刀,就是要天下百姓知道,只要他們有冤情,無論他們要告的是誰,皆有地方讓他們來伸冤,三口鍘刀,分別鍘不同之人,龍頭鍘,可鍘皇親國戚、鳳子龍孫;虎頭鍘,可鍘貪官污吏、禍國奸臣;狗頭鍘,可鍘土豪劣紳、惡霸無賴。”

  說到這里,晉王微一停歇,道:“至于請三口青天鍘刀的想法,並非臣弟所想,乃柳駙馬與沈推官所為,他們兩人掌管刑獄,有此提議,也是多番調查的結果,還請皇兄允。”

  趙匡胤聽完晉王話后,很是震撼,仿佛內心的那種躍馬狂熱又突然升起,可很快,他便又微一凝眉,道:“這皇親國戚、鳳子龍孫也鍘得?”

  宋朝開國,並未多開國功臣有過殺戮,趙匡胤對這些功臣也多有優待,有時他們在民間蠻橫一點,趙匡胤知道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果有了三口鍘刀,豈不是所有人皆鍘得?

  晉王似乎早料到趙匡胤會這樣問,于是猛然跪在趙匡胤跟前,道:“皇兄,為大宋江山計,為天下百姓計,法度必須一視同仁,不然所設法度豈不形同虛設?若只懲罰無權無勢的百姓,豈不是讓天下百姓寒心?如此一來,我大宋又如何長治久安?又如何一統宇內?”

  晉王的話讓趙匡胤又是一震,也讓他終于下定決心:“王弟所言甚是,好,朕准你所請,三口青天鍘刀明日送往開封府。”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04 AM

第66章 鍘刀首用

  次日,天寒,云幕低垂。

  晉王跟蘇另看等人正在府內閑談,忽聞開封府外響起陣陣鑼鼓之聲,而在這鑼鼓之聲上摻雜著百姓的喧囂。

  正當几人不解間,一名侍衛急匆匆跑來:“王爺,朝廷送了三口鍘刀來。”

  晉王、蘇另看、柳味等人聽得此言,心頭頓時一陣激動,晉王更是忽而豪氣,道:“走,到府外迎接。”

  一行人出得開封府,只見府門前站著人山人海的百姓,而在最前面則放著三口鍘刀,喜公公見到晉王后,臉上帶著笑意:“開封府一眾官員接旨。”

  晉王拜首,蘇另看、柳味等人連連跪拜。

  “朝廷改革法度,為讓天下百姓有冤可伸,特賜開封府青天鍘刀三口,只要罪證確鑿,無論何人,皆可先斬后奏,三口青天鍘刀,分鍘不同之人,龍頭鍘,可鍘皇親國戚、鳳子龍孫;虎頭鍘,可鍘貪官污吏、禍國奸臣;狗頭鍘,可鍘土豪劣紳、惡霸無賴。欽此。”

  喜公公說完,晉王一眾人高呼接旨,謝主隆恩。

  而此時周圍百姓,頓時喧囂起來,三口青天鍘刀,可先斬后奏,龍頭鍘,可鍘皇親國戚、鳳子龍孫;虎頭鍘,可鍘貪官污吏、禍國奸臣;狗頭鍘,可鍘土豪劣紳、惡霸無賴。這是何等威儀?百姓的心忽然激動起來,他們突然感覺到了朝廷對他們的重視,如果朝廷不重視,又怎會設下三口青天鍘刀?

  就在晉王等人接旨后,那些百姓突然全部跪在了開封府門前,高呼吾皇万歲,吾皇英明,聲音響徹整個開封府周圍,讓所有聞者皆為之一震。

  此乃民心也!

  得天下要民心,治理天下更要民心,晉王很激動,眼角突然就濕潤起來,自晚唐以來,這些百姓受慣了欺壓,何時有朝廷關心過他們的死活?

  是他們大宋的朝廷,讓這些百姓突然對生活有了信心,對朝廷有了信心,而百姓之所以有這些信心,是因為他們真正的將這些百姓放進了心里。

  吾皇万歲、吾皇聖明的聲音持續了很久,晉王等人在開封府門前站了很久,他們仿佛看到了大宋朝廷光明的未來。

  而就在眾人沉浸在這種遐思的時候,一名中年男子突然扑倒在地,聲音悲戚,道:“皇上聖明,王爺聖明,草民有冤要伸,還請王爺為小民做主。”

  中年男子穿一件單衣,在這深秋時節看起來更顯孤寂,晉王心頭微動,道:“你有何冤要伸,速速報來。”此時的晉王胸有豪情万丈,他突然很想試一試這三口青天鍘刀,而且只要今天這一審成功,那麼日后大宋法度,必將有法可依,而天下百姓也必將遵守。

  震懾,晉王突然想到了震懾,他要在今天這樣個日子來,來為三口青天鍘刀揚名。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道:“草民嚴華,本是京城一小商販,日子過的還可以,可半個月前,京城惡霸陳貴看上了草民女儿嚴花,並且當街將其擄去,草民為救女儿,將所有家產變賣送給了陳貴,可那陳貴收下草民的錢財后卻仍舊不肯放過小女,小女被蹂躪后不堪屈辱,上吊而亡,草民,懇請王爺為草民做主,為小女伸冤。”

  嚴華說完,晉王以及蘇另看等人具是一驚,半個月前,京城有發生過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嗎?

  晉王震驚之后,簡直不敢相信,堂堂天子腳下,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蘇另看也有些吃驚,不過他吃驚的卻是陳貴的身份,晉王日理万機對朝中人員的關系不清楚可他蘇另看卻是清清楚楚的,因此在蘇另看吃驚后,連忙悄聲在晉王耳邊說道:“王爺,陳貴乃陳貴妃的弟弟,是國舅。”

  晉王一愣,心頭微微一沉,他自然知道皇上有位陳貴妃,也知道皇上很寵信陳貴妃,可如今卻有人要告陳貴妃的弟弟,而現如今這種情況,他卻不能不立案,因為三口青天鍘刀已經請下,如果他不調查,那麼剛剛建立的民心必將瞬間崩潰。

  朝令夕改,這絕對不是一個國家該有的態度。

  柳味站在一旁,淺淺笑了笑,而后向晉王拱手道:“王爺,是否開堂問審?”

  晉王微一凝眉,而后震聲道:“開堂,來人,去將陳貴帶來。”

  晉王此話一出,立有衙役趕去,而那些周圍百姓見此,忽又高呼王爺青天,晉王青天,百姓呼完,几名男子又突然站出來跪在開封府門前,並且異口同聲說要告陳貴。

  晉王斷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本來一個人告陳貴,他還能解決,可如今這麼多百姓告陳貴,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晉王猶豫了一下后,問道:“爾等因何要狀告陳貴?”

  “回王爺話,那陳貴搶了草民祖傳的花瓶。”

  “王爺,那陳貴搶了草民閨女,現在……現在還被他軟禁在陳府呢,請王爺為草民伸冤……”

  “王爺,那陳貴拿了草民的藥材可卻不給錢,還出手打了草民藥鋪的伙計……”

  ………………

  ………………

  “王爺,那陳貴欺壓良善,無惡不作,草民就算沒有被他怎麼著,也要狀告他,請王爺明察,為京城百姓伸冤……”

  百姓的聲音此起彼伏,后來全成責罵陳貴之言,晉王雙目微凝,可也一時失去了抉擇,他心中有一方淨土,也想為天下百姓尋得一方淨土,可他又很清楚,以他目前的身份,皇上是得罪不得的,雖然昭憲太后去世前留有金匱之盟,當今聖上百年之后將皇位傳給自己,可那個皇上不希望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儿子?只怕在皇上心中,巴不得自己犯錯然后好解決了自己吧?

  陳貴是當今聖上的小舅子,就算聖上對他沒有一點在意,可這卻是給了皇上記恨自己的理由,更何況女人的枕邊風是不容小覷的。

  心中有了諸多愁緒,晉王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蘇另看,蘇另看很能明白晉王的難處,所以他只輕聲道:“王爺,此時只能以天下百姓先,不然失去民心,將悔之晚矣!”

  蘇另看是晉王的智囊,而且晉王對他很是信任,當他聽到蘇另看這句話后,便仿佛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神色也忽而堅定,望著開封府前跪拜的那些百姓道:“若諸位百姓所言屬實,本王定斬那陳貴不饒。”

  -----------------------------------------------------------------------

  半個時辰后,陳貴被衙役帶來了,不過不是被押來的,而是趾高氣揚的來的,他是國舅,誰能怎麼他?

  不過當陳貴來到開封府,看到那諸多百姓記恨眼神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陳貴來到開封府大堂,朝晉王跪拜,道:“王爺,聽聞有人狀告本國舅,那實在是冤枉,本國舅一向都是安分守己的,惡事可一件沒有做過。”

  陳貴此言剛罷,百姓頓時怒罵開來,柳味微一凝眉,出列道:“王爺,斷案講究人證物證,如今朝堂眾多百姓便是人證,而想要物證,卻也不難,只需派人去搜一下陳府便是。”

  晉王頷首,隨即吩咐下去,而這時陳貴臉上忽而露出一絲驚恐,不過這絲驚恐很快又被他的那種不屑和高傲所掩飾。

  一炷香后,衙役趕了回來,手里拿著以前被陳貴搶走的百姓財物,而在衙役身后,跟著一名哭哭啼啼的女子,大堂上一中年男子看到那名女子后,喊了聲女儿,然后兩人便向對方扑了來。

  女子與其父相擁后,跪在大堂道:“陳貴這個禽獸,他將民女擄去蹂躪,民女遭受非人虐待,早已生不如死,如果不是為了看著這個畜生伏法,民女早一死了之了,還請王爺為民女伸冤。”

  如今大堂之上眾口一詞,那陳貴辯無可辯,而這時的陳貴突然撕去剛才偽裝,趾高氣揚道:“一群賤民,本國舅拿了你們的東西又如何?玩了你們的身子又如何,被本國舅玩,你們應該感到榮幸才是?這些都是本國舅做的,你們還想殺了本國舅不成?告訴你們,我大姐是當今聖上的貴妃,你們活的不耐煩了,誰敢殺我?”

  猖狂,開封府大堂之上從來不曾有過的猖狂,百姓憤怒,衙役咬牙切齒,晉王雙眉緊鎖,忽而冷喝一聲:“好你個陳貴,仗著自己身份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如今竟然還口出狂言死不悔改,本王今天就讓你看看誰敢殺你,本王敢殺你。”

  晉王的話字字如雷,震進了百姓的心里是激動,震進陳貴心中則是驚恐,而驚恐之后,陳貴突然冷哼一聲:“你敢?不妨告訴王爺,本國舅來的時候,已經派人向大姐告信,她一定會請皇上救我的。”

  晉王本來堅定的神色在聽到這句話后突然微動,柳味見此,雙眉微凝,而后拱手道:“王爺,若不處置此人,只怕開封府將失去百姓信任,而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將付之一炬啊,請王爺早做定奪,不然若等陳貴妃到來,將麻煩不少。”

  聽得柳味所言,晉王頓悟,高呼道:“開鍘!”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08 AM

第67章 奇恨

  黑云低垂,皇宮略顯凄寒。
  趙匡胤正在批閱奏章,陳舒陳貴妃便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來,而且跑來的時候梨花帶雨,人見猶憐。

  趙匡胤寵信的妃子不少,其中便有這個陳貴妃,如今見陳貴妃哭成這個樣子,不由得微一凝眉,道:“愛妃,何事哭成這樣?”

  陳貴妃跪在趙匡胤身前,眼角猶有淚痕:“聖上,您可要救救我弟弟啊,他……他被開封府的人給抓了去。”

  趙匡胤微驚,今天早些時候他才剛命人將做好的三口青天鍘刀送去,怎麼剛出去陳舒的弟弟就關了進去?趙匡胤知道陳舒有個弟弟,但對于那個陳貴平日所為並不了解,不過他也不是個糊涂皇帝,開封府掌管京畿,就算抓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抓人的,為此趙匡胤神色一沉,道:“你弟弟犯了何罪,竟然被開封府的人給抓了去?”

  陳舒哭哭啼啼道:“臣妾的弟弟平日里仗著臣妾身份,有些狂妄,搶……搶過一戶百姓的花瓶,臣妾知道后已是教訓過他,可沒想到開封府的人竟為此將其抓去,聽聞聖上賜予開封府三口青天鍘刀可先斬后奏,臣妾擔心,因此特向皇上請旨,救奴家弟弟一命。”

  陳舒能在后宮混到貴妃身份,其手段絕對非同一般,她對于自己弟弟的所作所為再清楚不過,可强搶民女的事情絕對說不得,而她又不可能說自己弟弟一點過錯沒有,畢竟開封府是晉王當權,晉王是當今聖上的弟弟,聖上對他還是很信任的。

  趙匡胤聽完陳舒所言,並未多想,道:“無妨,既然愛妃的弟弟不過搶了一個花瓶,想來王弟不會將其怎麼樣的,絕對用不上青天鍘刀,最多也就打一頓板子,既然要不了命,就該受些教訓。”

  陳舒一聽,臉上頓露著急之色,而神情更顯悲戚,道:“官家所言不差,只是奴家心里到底有些擔心,万一晉王想給三口青天鍘刀揚名,想找人開刀,那可如何是好,為完全計,還請聖上下道聖旨,饒奴家弟弟一條性命。”

  聽得陳貴妃這樣說,趙匡胤不由得生出些許疑惑,他相信晉王不是草菅人命的人,而且如今大宋法度已逐漸趨于完善,若只是仗勢欺人,還要不了命吧?

  不過趙匡胤一低頭看到陳貴妃那梨花帶雨的臉蛋,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他太愛這個美人了,看到美人哭泣,心中竟然生出莫名傷感來,想到不過是救陳貴一條命,並不是什麼大事,于是便也未多想,很是直接的給下了道聖旨。

  -------------------------------------------------------------------

  開封府。

  陳貴妃和宮中的太監小桂子帶著聖旨來到開封府門前的時候,開封府門前仍舊逗留著許多百姓,這些百姓的興致還很高,還在議論著剛才鍘人的情形。

  “那龍頭鍘當真鋒利無比,脖子一伸,哢嚓一下,腦袋就搬家了……”

  “誰說不是呢,那場面當真是震撼……”

  聽得百姓議論,陳舒臉色已是極差,進入開封府大堂看到自己弟弟的人頭,她竟然生出些許不信來,他們陳家就陳貴一個男丁,他怎麼就這麼死了?

  陳貴妃想要嘶叫,可最終卻將所有憤怒和悲傷轉化成了對晉王的怨恨。

  晉王站在開封府大堂,當他看到陳舒以及小桂子手里聖旨的時候,便已猜出是怎麼回事,不過此時的他卻顯得鎮定無比,事情沒發生前,他心有猶豫,因為那時他有得選擇,可如今已成定局,他已無從選擇,只有硬接下來。

  “王爺好狠的心!”陳舒望著晉王,字是咬著嘴唇說出來的。

  晉王淺笑:“非也,本王的心並不狠,不過是陳貴罪大惡極,百死難辭其罪而已。”

  陳舒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就算有聖旨也晚了,因為她弟弟再也活不過來了,她瞪了一眼晉王,然后轉身離去,小桂子是宮中傳旨的太監,他有些為難,一番思慮后,還是將聖旨給了晉王。

  百姓散去,小桂子離開,整個開封府慢慢安靜了下來,晉王拿著聖旨嘆息了一聲,他知道接下來他將面臨前所未有的責難,可他卻並沒有后悔,因為他贏取了民心。

  蘇另看站在一旁沉思,直到晉王扭頭看向他的時候,他才淺笑道:“王爺,陳貴妃雖是女流之輩,可並不好對付,以屬下看來,王爺當進宮一趟。”

  晉王也有這個想法,微一頷首,隨即拿著聖旨離開了開封府。

  晉王離去,蘇另看向柳味微微一笑:“柳大人,去我住處小酌一杯如何?”

  “蘇先生邀請,豈敢有辭!”

  “請!”

  蘇另看的住處有好几個,晉王府有一個小院,開封府也有一個小院,每個小院里都有柳味送給的曇香酒、葡萄酒和烈風酒。

  這次他們喝的是烈風酒,今日青天鍘刀殺得陳貴,當飲烈風酒。

  兩人坐下,各淺飲一杯。

  “柳大人為了那對賣包子的父女,可真是夠上心的,先是為了他們弄了個美食大賽,然后又請晉王向聖上要三口青天鍘刀,再殺欺負過管青衣的陳貴。”

  蘇另看說的淡然,而且說的並無一絲猶豫,柳味聽得蘇另看話,先是一驚,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從蘇另看這一句話中他便已猜到,蘇另看對于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清楚,而且不僅如此,他可能對京城的各種事情都了如指掌。

  “蘇先生說的不錯,其實在請下三口青天鍘刀后,在下已是去找過那些被陳貴欺負過的人,不然青天鍘刀剛請下來,那些被陳貴欺負過的人又怎麼可能立馬就出來伸冤?”

  對于蘇另看的了如指掌,柳味表現的也是淡然,而此時的蘇另看則淺淺一笑:“這個在下也是料到的,而柳大人卻也拿捏的很好,如果早一天或者晚一天,事情都不可能如你所願。”

  柳味看了一眼蘇另看,然后微微頷首,他當然知道蘇另看所言是真,無論早一天還是晚一天,他都不可能成功,如果早一天,沒有青天鍘刀,晉王根本不可能先斬后奏,而如果晚一天,以晉王對事情的顧慮,更不可能先斬后奏。

  而青天鍘刀剛送進開封府的時間,正是時候,因為這個時候大家都處于激動的情緒中,而晉王又想借此揚名,如果晚一天,就像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樣,是難達效果的。

  兩人這樣交談,飲酒,仿佛是再熟悉不過的朋友,他們聊了很多,可就是沒有聊到晉王進宮的情況。

  --------------------------------------------------------

  皇宮,秋色已深,深深几許。

  晉王進得皇宮的時候,陳舒還在趙匡胤跟前哭泣,趙匡胤雙眉微凝,難辨是非生氣。

  看到晉王的時候,趙匡胤隨即問道:“王弟可接到朕的聖旨?”

  “接到了,不過是在鍘了陳貴之后。”

  趙匡胤神色稍舒,又道:“那陳貴不過搶了別人一個花瓶,何至于被鍘去腦袋?”

  晉王並無一點驚慌,道:“皇兄,那陳貴不止搶了別人一個花瓶,他還搶了很多民女,在他手上的命案有十一條,無論那一條命案都足以殺他一百次。”

  趙匡胤微微一震,而后望向陳舒,本來哭泣的陳舒頓時跪在了地上:“官家,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奴家的弟弟怎麼可能犯下命案?”

  晉王冷哼一聲:“皇兄,臣弟所言句句屬實,此乃罪證。”說著,晉王將罪證一一呈上,趙匡胤看完之后,神色已然大變,忽而更冷喝一聲:“可惡!”

  陳舒微驚,而后突然呼道:“請官家息怒,奴家一向寵這個弟弟,家父又早亡,他可能有些跋扈,而奴家出宮不便,對他屬于管教,還請官家息怒。”

  御書房一時沉寂,許久后趙匡胤微微揮手:“下去吧。”

  語調略沉,帶著三分失望和悲涼,陳舒見皇上並無責怪她說謊之罪,心頭微喜,連連退去。

  陳舒離去,趙匡胤望了一眼晉王,他這個弟弟樣貌英俊,而且頗有氣勢,有時連他自己看了都生出絲絲嫉妒來。

  “為官守法,王弟做的不錯,想來經過這麼一鬧,京城百姓已是對開封府更加信任了吧?”

  “回皇兄話,百姓信任開封府就是信任朝廷,就是對朝廷法度有信心,如此一來,大宋江山將更為穩固。”

  趙匡胤淺笑,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弟是精明的,也是城府極深的。

  陳舒回到自己寢宮后,又怒又悲,几番思量后,立馬寫了一封信,交給宮女道:“送給我們陳家二叔,要他依信上所言行事。”

  陳舒所在陳家是一大家族,不然她也不可能成為當今聖上的貴妃,而她口中所言的陳家二叔是陳臣,陳臣雖四十多歲,卻是陳家掌權者,更是樞密院的樞密副使,當朝從二品官,樞密院掌軍令,陳臣在朝堂之上,可謂是位高權重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11 AM

第68章 翠明樓

  京城。
  京城開封的百姓都在談論三口青天鍘刀的事情,而談論三口青天鍘刀,少不得便會談及被殺的陳貴。

  消息傳到如意郡主府的時候,如意郡主微微一愣,忽而想起昨天晚上柳味跟自己聊天曾談及青天鍘刀,于是心想陳貴之死是否跟柳味有關?想及此,不知為何,心中卻生出一絲不安來。

  “郡主,如今開封府有三口青天鍘刀,以后誰有冤情,皆可去伸冤了,駙馬爺在開封府任職,可方便了不少。”小玉在一旁說的眉飛色舞,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如意郡主那微皺的眉頭。

  “小玉,以后這話你盡量少說,駙馬雖在開封府任職,不過是掛個名而已。”

  小玉一愣,有些不解:“郡主不想駙馬出頭?”

  如意郡主淺笑:“誰不想自己的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只不過京城局勢復雜,開封府府尹是晉王,他是當今聖上的弟弟,自然不懼怕任何人的陷害,可駙馬不同,我這個郡主給不了他任何保護。”

  如意郡主話罷,小玉頓時明白過來,如果開封府的三口青天鍘刀可以先斬后奏,那麼必定要得罪朝中權貴的,那些權貴如果拿捏不了晉王,是不是會從開封府其他人身上下手呢?

  想明白這點后,小玉不由得感到后背生涼。

  秋末,風涼。

  消息傳到管氏包子鋪的時候,管青衣有些欣喜,可惜她是啞巴,就算再欣喜也發不出一句話來,不過她的欣喜她父親管洪是很清楚的,所以在她臉上洋溢著笑容和激動的時候,管洪從一旁說道:“柳駙馬當真說到做到,他說三天內解決陳貴,就真的解決了陳貴,女儿,我們真是遇到好人了。”

  這個世上好人並不少,不過卻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好人。

  管青衣連連點頭,然后指了指蒸在鍋里的包子,管洪笑著點點頭:“放心,我們絕對不能讓柳駙馬失望,明日的美食比試,我們一定能贏。”

  風寒,陳府。

  陳臣接到陳舒的信后,眉頭頓時凝了起來。

  陳貴死了,這個消息他也聽說了,只不過他並沒有多少傷心,在他看來,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也不會掉一滴眼淚,因為他的心中只有自己。

  可是當他看到陳舒的信后,他決定替陳貴報仇。

  這個世上,男人想要的無非是權財色而已,而這些陳舒都能給他,那麼為了這些東西,他是不是應該為陳舒做些什麼來呢?

  陳臣眉角微動,而后拍了一下巴掌,巴掌聲落,屋內已是多了一人。

  “通知苦寒社的人,讓他們時刻注意開封府動向。”

  屋內的人聽后頷首,而后很快消失不見,而就在那人離開后,陳臣對面一名中年男子突然問道:“二哥真的要跟晉王作對?”

  對面男子雖是問話,可神色卻很平靜,仿佛剛才那句話根本不是他自己說的似的。

  陳臣頷首:“三弟,這是個機會,對我們陳家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晉王栽在了我們手里,而陳舒又有身孕給聖上剩下皇子的話,我們陳家是不是就能光宗耀祖了呢?”

  男子淡笑:“二哥所言的確不錯,只不過陳舒又怎能肯定一定能生下皇子?而且晉王也不是好對付的。”

  “無妨,生不出皇子,我們就想辦法讓她生出皇子,至于晉王嘛,以三弟之聰明,覺得當今聖上會對晉王沒有戒心?”

  男子微愣,而后淺笑:“皇權之爭,向來都是無情和充滿了鮮血的,二哥所說不錯。”

  男子似已沒有再多言的意思,可就在這個時候,陳臣突然又道:“三弟,此事機密,万不可告訴四弟陳雄,他雖力拔蓋世,但太過單純,又存不住話,可讓他效力,但絕對不能讓其參與進來。”

  男子點頭:“二哥放心,三弟清楚的。”

  --------------------------------------------------------------

  翠明樓是朝廷的產業。

  宋開國后,因國力太弱,晉王跟當今聖上一商量,便在京城開了家翠明樓,翠明樓是客棧,也是酒樓,如果更確切的說,應該說成是庄園。

  一個蓋在了京城繁華街道的庄園。

  這里做各種各樣的生意,也接待各種各樣的人,每年為朝廷增收不少,但除了晉王和皇上的親信,沒人知道翠明樓真正的主人是誰。

  翠明樓現在的樓主是沈万,沈万是翠明樓的主人,也是當今皇上的密探,趙匡胤手中有一支神秘的組織,叫天子堂,天子堂以百家姓來分,天下有多少姓氏,天子堂就有多少分堂,沈万是天子堂沈家堂首領。

  自從沈万得到晉王命令后,便在翠明樓准備了起來。翠明樓是一個庄園,而這個庄園之所以叫翠明樓是因為這個庄園里有一個翠明樓,而這個翠明樓高九層,且氣勢雄偉,是京城最高的樓。

  美食比賽就在翠明樓的一樓舉辦。

  這日天寒,且從早上開始就下著淅瀝瀝的小雨。

  可就算如此,從一大早開始,翠明樓外便聚滿了來此看熱鬧的百姓,這些百姓只能在外面看,因為想要進去看必須掏錢買票,可他們根本買不起這里的門票。

  而越是買不起,就越發對里面的比試感興趣,所以他們寧願站在外面等。

  辰時后,翠明樓周圍已經坐滿了買票進來的人,而翠明樓一樓,各位報名參賽的廚子也都已到來,當然,還有那些評委。

  評委是晉王請的,有十名京城有名的美食家,再有就是十名朝堂上對美食很有研究的官員,除了這二十名評委外,聖上和晉王以及各位公主、郡主以及駙馬都來了,今天是美食大賽,而他們這些人又豈能錯過?

  一聲令下,那些廚子便已開始做自己拿手的飯菜,而其他人則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那八寶齋的魯邦要做他最拿手的羅漢肚啊,羅漢肚皮肉層次分明,緊固不散,光澤透明,口感咸鮮,適口不膩,醬香醇厚,在下有幸吃過几次,當真是人間美味啊,這次比賽,必定是八寶齋的羅漢肚勝。”

  “非也,非也,逍遙樓大廚李孝做得一手逍遙雞,此逍遙雞配有天麻、杜仲以及冬筍等十八種名貴藥材香料,不僅美味,而且有助身体健康,相傳當年曹操吃了逍遙雞后,身体很快便恢復了,這次比賽啊,定然是逍遙樓的逍遙雞獲勝。”

  “……………………”

  柳味和如意郡主坐同一桌,如意郡主聽著眾人的議論,望向柳味淺笑道:“駙馬覺得誰的美食能獲勝呢?”

  柳味笑了笑:“自然是郡主几天前吃的灌湯包了。”

  如意郡主想了想,笑道:“那灌湯包的確好吃,而且奇特,只是灌湯包再好吃,也難比得上羅漢肚和逍遙****,這兩樣美食在京城可是名氣盛的很呢。”

  柳味聳聳肩:“郡主不信,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打賭?賭什麼?”

  柳味在如意郡主耳邊低語一番,待柳味端坐的時候,如意郡主已是面頰微紅,甚至還有點嗔怒:“你啊,老不正經,本郡主才不跟你打賭呢。”

  時翠明樓已飄香,蘇另看坐在晉王身旁,只是卻眉頭緊鎖,管氏包子鋪的包子他是吃過的,雖然味道不錯,可跟京城這許多美食相比,那包子真的是再普通不過了,他不明白柳味如何那麼有信心他們一定能取得這次比賽的勝利?

  時間慢慢,有不少人的美食已經做好,而離規定的一個時辰也沒剩多少時間。

  當沙漏里的沙子終于漏完,一名侍衛敲響了警鐘,警鐘響,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美食陸陸續續的端在了評委的桌子上,也端給了聖上、晉王他們,而如果有多的,那些在翠明樓外買了票的百姓也能得償一二。

  柳味和如意郡主兩人的桌子上很快擺滿了美食,美食誘人,令人食欲大開,柳味看了一眼桌上美食,道:“請郡主品嘗。”

  如意郡主輕輕夾了塊逍遙雞,吃了一口后,唇齒留香,忍不住道:“好吃,比以前的要好吃的多,想來是用了朝廷推廣的精鹽。”

  聽到如意郡主這麼一說,柳味眉頭頓時微凝,他之所以對灌湯包有信心,就是因為管青衣用了沒有雜味的精鹽,可如果其他人也有用精鹽的話,那想要取勝只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你要不要嘗一口?”看到柳味有些失神,如意郡主淺笑問道。

  柳味頷首,然后夾起一塊逍遙雞吃了一口,一口下肚,果真是美味的,其美味比之柳味以前吃的任何雞肉都要好吃許多。

  柳味的心頭微微一沉,然后去吃灌湯包,吃了一個灌湯包,就又猶豫起來,然后就又把其他美食各嘗了一遍,其他美食多是肉食,且多飯菜,柳味一個個嘗遍,皆是微微搖頭,最終還是在灌湯包和逍遙雞兩道美食上猶豫了起來。

  難以抉擇,這兩道菜都是難得的美味,而在柳味看來,那逍遙雞比之灌湯包還要好吃一些。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16 AM

第69章 驚名天下

  無論是誰,都會認為雞肉比之包子要好吃一些的,無論那包子是什麼包子。

  柳味的心微沉,不過在他微微扭頭看到管青衣那氣定神閑的表情后,又突然平靜了下來,管青衣雖是啞女,可卻有一顆他人難以比擬的心,她的心善良,堅韌,她能比世上的很多人都和善,也能比世上的很多人更能忍受苦痛,那麼就算贏不了頭籌,又有什麼關系呢?

  一個人若是善良、堅韌,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打倒他嗎?

  人生在世皆要面臨各種困境,有的困境難解,有的易解,可更多時候的困境是難解的,只是更多時候,難解的並非困境,而是人心。

  當柳味名明白這點后,他突然放得開了,就算管青衣贏不了頭籌,可以灌湯包的好吃,在京城占據一席之地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而柳味這樣想的時候,其他桌上的人已是平常起灌湯包來,有几個人不會吃,剛咬一口便弄的滿手的湯汁,可雖如此,卻又被灌湯包的美味所吸引,也顧不得手上湯汁,竟先吃完一個才作罷。

  趙匡胤身為皇上,吃東西的時候是很文雅的,當他看到灌湯包的時候,覺得很是有趣,捏起一個來看,發現里面竟然有湯汁,而這時他又發現其他人一口咬下竟弄的滿手湯汁,為此他便先輕輕咬了一口,將湯汁吸完這才去吃包子。

  而在他吃完一個灌湯包后,忍不住叫道:“妙,太妙了,皮薄餡大,灌湯流油,軟嫩鮮香,潔白光潤,提起像燈籠,放下似菊花,這等美味,朕還是第一次吃到。”

  趙匡胤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可旁邊的人還是聽到了,而他們聽到趙匡胤的評價后,皆是忍不住去嘗灌湯包,此時大多數人已見過趙匡胤的吃法,為此紛紛效仿,而這一吃下,竟是個個稱贊。

  柳味並沒有因為大家的稱贊而有任何欣喜,因為大家也是這樣稱贊逍遙雞的,相比之下,其他飯菜反而落了下層。

  一炷香后,眾人已是品嘗完畢,而后由那二十名評委來投票品評。

  這是激動的時刻,饒是柳味剛才已經想通,心頭還是隱隱有著些許慌亂。

  不過當這些評委一個個品評完,然后做出選擇后,柳味的心忽而釋然了,因為二十名評委中,有十一個人選擇了管青衣的灌湯包子。

  這十一個評委中,有七個是朝廷官員,四個是民間的美食家,他們的品評很中肯,不過他們之所以選擇管青衣的灌湯包,卻並不一定是覺得灌湯包比逍遙雞好吃。

  剛才品嘗的時候,趙匡胤對灌湯包的評價很好,因此那些朝廷官員就免不了要拍皇上馬屁了;而除此之外,灌湯包還貴在新奇,這種美食他們以前誰都沒有吃過,如今第一次吃,自然覺得妙不可言了。

  管青衣的灌湯包獨占十一票,那麼灌湯包獲勝是必然的了。

  管青衣的眼角有些濕潤,可她還是忍了下來。

  一番品評罷,趙匡胤命侍衛將管氏父女叫道了跟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管氏父女,見他們只是很普通的百姓,心中頓時欣慰起來,民間有新的美食出現,說明他大宋的民間是繁榮的。

  “這灌湯包的味道不錯,以前朕從來未曾吃過,也未見過,你們是怎麼想到的?”趙匡胤淺笑,望著管青衣問道。

  管青衣臉上帶著七分喜悅三分驚恐,可對于趙匡胤的問話她根本回答不了,只能看了一眼她的父親,管洪跪倒在地,道:“請皇上恕罪,小女是個啞巴,無法回答皇上的問題。”

  聽到管洪的話,趙匡胤有些吃驚,他怎麼也沒料到這做出灌湯包的人竟然是個啞女,不過他吃驚后也有些震撼,一個人能從逆境中堅忍不懈,是值得人稱頌的。

  “無妨,那你來回答吧。”

  “是,回皇上話,這灌湯包不是我們父女倆想的,是柳味柳駙馬教的。”

  管洪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驚,柳味?怎麼又是柳味?

  此時連如意郡主都有些驚詫,而驚詫后她又突然明白過來,明白后又有些后悔,她覺得自己應該早明白過來的,灌湯包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可前兩天柳味怎麼就能弄到灌湯包給她吃呢?

  好明顯的事實,可她直到別人說出來才終于明白。

  如意郡主瞪了一眼柳味:“這灌湯包是你發明的,怎麼沒告訴本郡主?”

  柳味有些委屈的聳聳肩:“關鍵是郡主也沒有問我啊!”

  如意郡主貴為郡主,就算那灌湯包好吃,她也不會去問誰發明的灌湯包吧?再者她當時也不認為灌湯包是發明的,畢竟世上好吃的東西,她沒有吃過的還有很多。

  當柳味跟如意郡主聳肩的時候,翠明樓里的人將目光全部轉移到了柳味身上,他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能作詞寫文章的人,難道還會做美食?

  蘇另看最是驚訝,他是跟柳味一起去吃管氏包子鋪做的包子的,他也知道柳味經常去管氏包子鋪,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這灌湯包是柳味發明的,怪不得他那麼自信。

  在眾人的議論和注目下,柳味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他並沒有想到管洪會將自己說出來,他也沒有料到皇上會問,不過他並沒有覺得為難,世上的事情,來了就來了,又有何懼?

  趙匡胤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味,越打量越覺得柳味不簡單,作詞寫文章好也就罷了,可竟然連煉制精鹽,發明美食都會,他到底還會些什麼呢?

  “柳駙馬,這位老人所言可是真的?”

  柳味淺笑,起身道:“回皇上話,管洪所言不假,不過卻也言過其實,臣下不過一時偶發奇思,想將湯、餡、面三者合一,恰巧臣下喜歡去管氏包子鋪吃包子,為此便要他們試著做一下,沒曾想做出來的包子還挺好吃。”

  柳味說的謙虛,可是無論是誰都聽得出來,若非柳味,單憑管青衣和管洪兩人,是絕對做不出灌湯包的。

  趙匡胤聽完柳味話后,笑道:“不錯,不錯,只不過要包子畢竟是包子,與其他美食是沒法比的,而其他美食之所以差,就差在他們的美食中有怪味。”

  管洪早得柳味囑咐,聽到趙匡胤話后,連忙答道:“回聖上,草民灌湯包中所用的鹽乃精鹽,顧沒有怪味。”

  精鹽?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他們万沒想到,小小的精鹽竟然能讓包子奪得美食大賽的頭籌,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可他們又不得不承認,灌湯包里真的沒有怪味。

  一時間,所有人皆由討論灌湯包而轉移到了討論精鹽,然后是何處可買精鹽,買了精鹽后對他們的客棧有沒有好處之類的。

  晉王和蘇另看等人見此,心知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

  --------------------------------------------------------------

  秋雨涼,且更狂了些。

  翠明樓外的百姓已離去了不少,不過無論是誰都已經知道是管氏包子鋪的灌湯包贏得了頭籌,他們很奇怪,怎麼包子就贏得了頭籌呢,他們奇怪的時候,便相互約好明天去管氏包子鋪嘗一嘗他們的灌湯包。

  翠明樓內的人已散,管洪得了獎賞站在門口等柳味,見到柳味后立馬拉著管青衣迎了上來:“這才多謝柳駙馬了,柳駙馬幫了我們父女這麼多忙,我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這獎賞,還請柳駙馬收下。”

  說著,管洪便將一百貫錢向柳味遞來,可柳味卻推手拒絕了,他很清楚,這定然又是管青衣的要求,不然以管洪對自己女儿的疼愛,他肯定是要拿這些錢去給自己女儿看病的。

  “這獎賞是朝廷賞給你們的,本駙馬如何能要?”柳味要他們參賽,就是想幫他們,又怎麼能要他們的獎賞?

  管洪猶豫了,可管青衣卻有些堅持。

  如意郡主是個玲瓏心的人,當她見此情況,便已明白過來,于是開口道:“一百貫錢而已,駙馬還差這些錢?再者,你們讓他收下朝廷給的獎賞,豈不是落人口實,讓別人對這次的美食比試無端猜測?”

  如意郡主這麼一說,管青衣立馬明白過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灌湯包是柳味發明的了,那麼會不會有人不服氣而質疑這次的比試呢,說她管青衣能勝,是因為其中有內幕,是因為柳味的幫忙?

  當管青衣明白這點后,突然給柳味和如意郡主跪了下來,她口不能言,唯有下跪才能表達自己對柳味的謝意,而她也突然明白,如意郡主也是個好人。

  如意郡主微微一愣,她倒沒有料到管青衣會給他們下跪,而當她看到管青衣跪在地上的時候,她突然發現眼前的女子竟然是那般的赤誠。

  一個並不因自身缺陷而有所改變心志的赤誠。

  這樣的人,世上並不多了吧?至少在如意郡主看來,這個世上更多的人喜歡怨天怨地,喜歡因自己的苦痛而去尋求別人的悲憫。

  可眼前的女子並沒有,她是堅韌的,也是高潔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21 AM

第70章 博弈

  秋雨,寒風。

  李勝男神色凝重,對面的潘惟吉則欲怒未怒。

  “派去刺殺石勃的人全都沒有回來,甚至連屍体都沒有找到?”潘惟吉咬著嘴唇,眉頭緊鎖。

  李勝男微微搖頭:“派人刺殺的人的確沒有一個回來,但屍体卻是找到了几具的,剩下的人,只怕……”

  “只怕什麼?”

  “只怕被石勃收服了。”

  潘惟吉一愣,然后連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神武坊的人多半是后周遺民,且忠心耿耿,怎麼可能投靠石勃?”

  李勝男並沒有因為潘惟吉的話而有任何松動,只平靜道:“可石勃是南唐首富石文南的二公子,這個世上沒有錢財辦不到的事情。”

  話語雖然平靜,可卻讓人無可反駁,潘惟吉突然想笑,可最后卻成了哭笑不得,他自然明白,在這個世上沒有錢財辦不到的事情,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辛苦建立的神武坊竟然這般不堪一擊,連南唐一個商人都敵不過,他的雄心在這一刻,竟然顫抖起來,他突然對自己沒有了信心。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勝男卻突然淡笑道:“主人,神武坊的人恐怕需要再整頓一下,至于石勃的逃走,對我們來說倒無任何影響,而我們只需要在南唐、吳越使臣進入大宋境地后再來一次刺殺即可,這可比殺了石勃更有效果。”

  本來已有些失落的潘惟吉聽到李勝男這話,雙眼頓時露出一絲精光:“勝男言之有理,只要南唐、吳越使臣死在大宋境內,這几個國家必定少不了一些摩擦,就算他們不敢跟大宋為敵,可讓趙匡胤那個老東西睡不安穩也行。”

  說到這里,潘惟吉又道:“至于神武坊,你交給你來辦了,若再出叛徒,定斬不饒。”

  秋雨打著石階,風吹著窗欞,潘惟吉的話冷冷傳來,像一條隨時都有可能扑來的毒蛇,李勝男卻淡然一笑,頷首應了下來。

  而就在李勝男應下后,忽又道:“今天的美食大賽,讓那柳味出盡了風頭,主人是否想辦法教訓他一下。”

  潘惟吉雙目微鎖,而后搖搖頭:“不必,神武坊的人最近不要再有任何行動,只需應對南唐、吳越使臣即可,那柳味就先讓他得意几天,等南唐、吳越使臣被殺之后,就有得他忙了,再者說,就算我們不對付柳味,自然有人對付柳味,你說呢?”

  李勝男是潘惟吉的智囊,聰慧自不亞于潘惟吉,聽到潘惟吉話后,立馬淺笑表示明白。

  -----------------------------------------------------

  學府書院。

  遠處隱隱能聽到朗朗讀書聲,讀書聲伴隨著雨聲風聲,竟然別具一番雅味。

  慕容博臉色陰沉,他對面的冬雨則嘴唇發紫,臉色蒼白,顯然是有些驚恐。

  “還請先生恕罪,屬下也未曾料到那管氏包子鋪的包子竟然是美味。”

  “哼,讓你跟蹤柳味,調查他的事情,你竟然連他發明了灌湯包都不知道,看來你很是失職。”慕容博神色冰冷,那里還有往日為人師表的和藹?

  冬雨神色微謊,連忙跪下:“還請先生恕罪,再給冬雨一次機會。”

  冬雨說著,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慕容博身邊的女子,那女子著一襲青衫,明眸皓齒,一雙眼睛亮如秋月,可神色卻平靜如常,並沒有因為慕容博對冬雨的訓斥而有任何變化。

  不過在冬雨看了她一眼后,她還是淺淺一笑:“先生,不過是美食輸了一場而已,何須訓斥冬雨,再給她次機會吧。”

  女子一開口,慕容博神色微微一動,道:“秋霜,並非先生我心狠,我只是要冬雨知道,她這次的事情辦的很不利。”

  “先生的用心,我和冬雨都是知道的,只不過這個時候,先生又何必讓親者痛,仇者快呢?”

  慕容博一愣,而后頷首:“這次就先饒了你,若是下次你再有所疏忽,那就別怪先生心狠了。”

  冬雨聽此,連忙說道:“請先生放心,冬雨不會再有下次了。”

  冬雨說完,隨即退了出去,因為她很清楚,既然秋霜出現了,那他們兩人必定是有事相談的。

  冬雨離去,風雨忽而吹來,讓屋內生出一絲涼意,秋霜緊了緊青衫,而后向慕容博道:“先生召集秋霜回來,可是為了那柳味?”

  慕容博頷首:“這個柳味實在可惡,老夫竟然拿他一點辦法沒有,秋霜一向聰慧,可有什麼法子代老夫教訓他一下?”

  秋霜含笑:“屬下在外地已是聽說了柳味之名,這次回來正想與其一較長短,看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秋霜說完,慕容博頓時露出笑意來:“秋霜若有此心,那柳味斷無幸理,誰人不知秋霜心計,天下無敵。”

  秋霜淡笑搖首:“夫子謬贊了,天底下的聰明人多不勝數,一山更有一山高,秋霜是不敢稱第一的,夫子要教訓柳味,秋霜必當盡力便是,只不過先生與柳味結怨,結的有些奇怪。”

  秋霜回到京城后,已是將京城這段事情發生的事情打聽了一下,慕容博素知秋霜穩重,聽完微微凝眉,道:“何意?”

  “夫子因柳味一仆人而與柳味結怨,夫子覺得是朝中政敵要對付你,為此設下計謀,可秋霜卻覺得是有人要對付柳味,而牽引到了夫子,夫子試想,夫子乃當代有名大儒,那柳味就算有才名,那背后之人卻也不可能為了侮辱夫子而引柳味來找夫子麻煩吧?只怕是有人要找柳味麻煩,而借夫子的手去教訓柳味,可惜的是那背后的人失了算,沒料到柳味才情不俗罷了。”

  聽到秋霜這話,慕容博臉頰微紅,近而生出一絲憤怒來:“可惡,老夫竟然被人給利用了!”說到這里,慕容博轉向秋霜道:“依你之見,利用老夫對付柳味的人是誰?”

  秋霜搖頭:“這個秋霜也是不知,這個人隱藏的很深,不過夫子也不用著急,他沒有害成柳味,絕對不可能罷手,我們且靜等好戲就行,至于夫子跟柳味的嫌隙……”

  “這個仇老夫必須報,他膽敢讓老夫當著天下人出丑,就算他本無心跟老夫作對,老夫也絕不饒他。”

  秋霜淺笑:“這個好辦,美食大賽柳味出盡風頭,可投灌湯包的人多半是朝廷的人,我們不妨從中做些手腳,搞臭柳味名聲。”

  秋雨忽狂,風也更急了些。

  秋霜從慕容博書房離開后,撐傘走出小院,向左拐進學府書院的一條石街上后,突然停了下來:“出來吧!”

  聲落,雨急,一人忽而現身。

  “秋霜姐姐怎知我在跟著你,難道你發現了我?”

  秋霜轉身,然后看到站在雨中的冬雨,冬雨穿著蓑衣,可卻難掩其玲瓏体態。

  “沒有,我並沒有發現你,我只是猜測你肯定會跟著過來。”

  聽到這話,冬雨並未驚恐,好似在她看來,無論秋霜說出怎樣的話,她都不會吃驚,因為她知道眼前的女子是秋霜,一個城府心智不亞于任何一個男人的女人。

  見冬雨未語,秋霜淡笑:“走吧!”

  兩人並肩走在下雨的石街上,雨聲宛若一首悠揚的曲子。

  “我是來謝秋霜姐的求情之恩的。”

  “你不必謝我,先生對你器重有加,根本不會真的罰你,這點你也應該很清楚。”

  沉默,雨聲。

  冬雨淺笑:“可我還是少了先生責罰,這謝還是要的。”

  秋霜搖搖頭:“先生雖然不會罰你,可並不代表會容忍你,所以下次不要再因為自己忽生的憐憫而壞先生的事了。”

  秋霜說出這話,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而冬雨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后用一種不敢相信的聲音問道:“你……你都知道了?”

  秋霜頷首,只是雨急,看不清她的神態。

  “回到京城后,我便打聽出來,那個奪得美食大賽的女子管青衣是啞巴,而在我們四姐妹中,面最冷的是你,可心最熱的也是你,當你發現管青衣是啞巴后,又怎會不心軟?再者,我對冬雨妹妹的跟蹤术還是很有信心的,如果柳味發明了灌湯包,你怎麼可能發覺不了?”

  說完,秋霜便轉身離去,而這次的冬雨並沒有跟上,她只是一個人站在雨中,想著秋霜剛才的話,她是不是面冷心熱的人呢?

  她不確定,或者說她不想確定,她是慕容博的人,而既然是慕容博的人,那麼她便不再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她的一切都是為慕容博服務的。

  風雨冷,冬雨想到了那個啞女,當她發現柳味發明灌湯包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告訴慕容博,可因為那個啞女,她放棄了,她的身世可憐,她突然跟那個啞女有了同病相憐之感,所以她寧願忍受慕容博的責罰,也想讓那個啞女管青衣贏得比賽。

  雨被風吹著打在了臉上,有些疼,也有些冷,冬雨望著秋霜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然后轉身消失在了雨中。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25 AM

第71章 聲勢

  深秋,柳家酒庄。

  今天一早秦云趕著馬車來酒庄運酒,見到柳味的時候發現他正在吃包子,想起這几天京城灌湯包的風靡,秦云不由得笑道:“柳駙馬真是好福氣,這發明了灌湯包后,別人要排很長對才能吃到的東西,您這里卻是從來不缺的。”

  柳味知道秦云說笑,因此也未在意,道:“秦姑娘來嘗一嘗吧,這是柳易剛從管氏包子鋪買的。”

  秦云笑著接了一個來吃,只是在她吃的時候,突然想到這些天有關灌湯包奪得美食大賽頭籌的傳聞,不由得停下問道:“柳駙馬可知京城之中,有人說灌湯包之所以奪得頭籌,是因為駙馬你在背后暗中操縱?”

  柳味笑著點頭:“聽說了。”

  柳味表現的淡然,這讓秦云有些不解,道:“如此此傳言繼續傳下去,對駙馬的名聲恐怕不好?”

  柳味不以為意,道:“無妨,謠言止于智者,我若因此謠言而有所行動,反而中了別人圈套,清者自清,這謠言持續不了三天的。”

  秦云微驚,道:“駙馬爺就如此自信?”

  “這個自然。”

  傳言四起的時候,潘惟吉得意的笑了,他料的果真不錯,就算他不動手,自然有人幫他對付柳味,李勝男坐在潘惟吉身旁,道:“這慕容博動手倒挺快的,短短兩天時間,京城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情。”

  說到這里,李勝男忽而凝眉:“只不知慕容博的這些動作能不能搞垮柳味。”

  潘惟吉笑了笑,搖搖頭:“只怕很難,那柳味絕非笨者,區區謠言就想搞垮他,真是有些痴人說夢了。”

  李勝男猶豫了一下,道:“話是這樣說,只不過最近几天柳味並無任何行動,而這謠言卻是越傳越厲害,他再不挽救,只怕此事就要被傳成真的了,三人成虎啊!”

  聽到李勝男這話,潘惟吉不由得微微凝眉:“當真?”

  李勝男頷首:“當真!”

  一時間,潘惟吉也有些納悶,按理說謠言起后,柳味就應該想辦法補救才是,可他怎麼一點行動都沒有呢?

  就在潘惟吉為此事不解的時候,學府書院。

  慕容博對于京城盛傳的消息很興奮,只是當他得知柳味什麼都沒有做的時候,又隱隱有一種不安。

  秋霜雙眉微鎖,對于柳味到底是何用意也是琢磨不透。

  “夫子放心,柳味雖然並無任何行動,但他的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中,我們不妨靜觀其變。”

  慕容博對秋霜向來是自信滿滿的,因為在以往的几年里,秋霜的沒一條計謀都成功了,而也正因為秋霜的計謀,他才能夠擁有現在的地位。

  開封府。

  沈探見到蘇另看后,神色有些著急,道:“蘇先生,如今京城盛傳灌湯包能夠獲勝,是柳味從中操縱,這簡直是對我們開封府的侮辱,我們必須幫柳大人挽回聲譽。”

  蘇另看顯得有些云淡風輕,坐在一旁淺笑:“沈大人無須多慮,這事牽涉到了柳味,柳味都沒有任何行動,我們又何必著急出手?”

  “可……”沈探很著急,自從跟柳味三次比試后,他就拿柳味當朋友了,他那圓圓的臉此時因為著急而通紅。

  “沈大人怎麼想的我明白,只不過我們什麼都不做,對柳味來說是最好的,且等一等吧。”

  沈探猶豫了一下,最終只得頷首。

  -------------------------------------------------

  深秋時節,管氏包子鋪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天客人絡繹不絕,管洪和管青衣兩人几乎都沒有時間歇息,為此他們專門又雇了一個伙計。

  如今他們有錢了,自然是雇得起一個伙計的。

  看著每天的生意那麼好,父女兩人心中對柳味更是感激。

  這日賣完包子,管青衣拉了拉管洪的衣袖,管洪明白自己女儿的意思,道:“青衣,雖然柳駙馬說我們賣的包子越對,對他就越有幫助,只是你也累了半天了,還是先歇一歇吧。”

  管青衣搖了搖頭,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這几天傳言厲害的很,他們必須盡快幫柳味結束這些傳言,管洪見自己女儿如此倔强,也就只好頷首,然后去和面做餡。

  時間慢慢,管氏包子鋪這几天几乎每時每刻都在做包子賣包子,每天管氏包子鋪的生意都很好,而就這樣几天之后,京城有關柳味的謠言,竟然不攻自破了。

  那些吃到了灌湯包的人紛紛幫柳味辟謠。

  “誰說柳駙馬是幕后操縱者?灌湯包就是好吃,贏得美食比試的頭籌是應該的。”

  “沒錯沒錯,這位兄台所言甚是,在下嘗遍天下美食,還就數這灌湯包好吃。”

  “這謠言啊,必定是那些輸了的人不服氣才說的,我們不能讓柳駙馬被人冤枉。”

  “沒錯,肯定是那些輸了的這樣說來詆毀柳駙馬。”

  “………………”

  “………………”

  百姓議論紛紛,很快謠言便破了。

  謠言破的時候,柳味正在郡主府陪如意郡主,時秋風已寒,落葉滿地。

  “駙馬的這個方法還真是好,短短几天時間謠言就破了,只是辛苦了管氏父女。”

  柳味頷首:“確是辛苦了他們兩人,不過謠言破后,他們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如意郡主淺笑:“駙馬對自己的這個方法很有自信?”

  “自然,其實這件事情是很簡單的,想要改變百姓的看法很簡單,讓他們知道灌湯包好吃就行了,只要他們吃了灌湯包,被灌湯包的美味所吸引,那麼誰還幫忙傳謠言呢?”

  “可如果有人遲到了逍遙雞呢?”

  柳味聳聳肩:“一只逍遙雞的價格几乎在一貫左右,這可相當于一戶人家一個月的口糧了,可一個灌湯包才不過一文錢,那麼是吃灌湯包的人多還是吃逍遙雞的人多呢?這個世上,吃起逍遙雞的人是少數,可吃起灌湯包的人就多了去了,就以這個基數來算,吃過灌湯包的人是肯定要為灌湯包說話的,相比較那些每天只有几十人才吃的逍遙雞,他們的話語權真的是太小了。”

  柳味說完,如意郡主突然淺笑道:“而且灌湯包奪得了美食大賽的頭籌,想一嘗的百姓,肯定很多,是不是?”

  “郡主所言甚是,只要灌湯包有了名氣,無論是看得起的還是看不起的,都會去買一兩個嘗嘗的。”

  --------------------------------------------------

  十月的一天,傳言破。

  只是這大宋的京城,並沒有因此而恢復平靜。

  因為南唐、和吳越使臣已是出發,向開封駛來。而根據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送來的書信推測,他們大概會在十天左右到達京城。

  南唐、吳越兩國的使臣要來了,柳味身為與兩國使臣洽談的宋朝代表,必須對南唐、吳越兩國的使臣情況有所了解才是。

  為此,在一個寒風凄凄的早上,他一個人進了鴻臚寺。

  雖然朝堂上的很多官員都不想柳味擔任洽談者,可他畢竟是接了聖旨的,所以只要他進了鴻臚寺,他就是鴻臚寺少卿。

  時鴻臚寺卿是孫師,是個快四十的略顯肥胖的男子,很喜歡笑,只不過他見到柳味后並沒有笑,他是慕容博的弟子,柳味讓慕容博出了丑,他又怎肯再對柳味笑?

  只是柳味也不想讓孫師對著自己笑,他來不過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孫大人,聽說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已將名單送來,是否能讓本官看一下?”柳味雖是鴻臚寺少卿,可他還有一個駙馬身份,因此在孫師面前,並不需要自稱下官。

  孫師微一凝眉,道:“柳大人倒是敬業的很,只不過事關機密,沒有皇上允許,請恕本官不能答應。”

  柳味一驚,道:“本官負責此事,卻也不能看?”

  “正是。”

  柳味笑了笑,他多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自從跟慕容博斗了一場后,他對慕容博已多少有些了解,因此對于孫師身份也有了些了解,如今孫師這般,分明就是有意刁難。

  “既然如此,那本官只好去見聖上了,只不過若是聖上沒有這個規矩,那就別怪本官在聖上面前口言無忌。”

  “你……”孫師微驚,還有點憤怒,不過很快他便轉了笑容:“柳大人何必太認真,其他人本官不讓看,可柳大人身為鴻臚寺少卿,又負責跟南唐、吳越兩國使臣接洽,本官還能不讓柳大人看?”

  柳味冷笑,他覺得這樣的人真是犯賤,不過是南唐、吳越兩國使臣的名單而已,何須如此機密?而且非要自己冷言冷語的說著,才又突然裝孫子的奉上。

  如果不是自己無心跟他作對,自己非得痛罵他一頓不可。

  “孫大人果真是聰明人,既然如此,就請將兩國使團的名單拿來吧,再有,希望孫大人明白,負責此事的是本官,所以以后與之有關的事情,孫大人不必再插手了。”

  柳味說的冷淡,孫師則微一凝眉,而后恨得咬了咬嘴唇。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29 AM

第72章 世間遺憾

  狂妄,柳味說的實在太過狂妄。
  而柳味似乎並未意識到,孫師站在一旁雙眉微凝,而后微一摔袖,竟然揚長而去。

  柳味看著孫師離去的背影,淡然一笑,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招惹事非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惹人討厭的人,只是他對這個孫師太沒有好感罷了,孫師是慕容博的人,他有針對自己的意思,既然如此,柳味就絕不會讓他好過。

  而在孫師離開之后,柳味這才打開南唐、吳越兩國送來的使臣名單。

  南唐國的使臣名單如下:

  負責使臣:韓熙載

  副使:張洎

  商使:石勃

  吳越國使臣名單:

  負責使臣:錢唯開

  副使:周青

  商使:王貴

  柳味將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名單看完之后,不由得微微凝眉,吳越國的使臣除錢唯開是吳越皇室成員外,周青、和王貴兩人似乎只是普通的官員和商人,想來不成氣候;可南唐的使臣卻不容小覷,先不說石勃這個跟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人讓人琢磨不透外,那韓熙載和張洎皆是不得了的人物,韓熙載乃南唐宰相,雖已六十多歲,但其學識卻極其淵博,制誥典雅,有元和之風,更是工書法,與徐鉉齊名,這樣的文人,只怕不是好應付的。

  而韓熙載難應付,這張洎卻更難讓人應付,據聞張洎行止灑脫,文采清麗,更博覽群書,最關鍵的是他還很年輕,而且是南唐國主李煜的至交好友,這樣的一個人,絕對是不容易對付的。

  柳味仔細看過名單后,無奈淺淺一笑,這些人雖不好對付,可卻不得不對付。

  而柳味相信,這個世上,沒有他對付不了的人,也沒有他不能解決的事情。

  看完這些后,柳味便離開了鴻臚寺。

  出得鴻臚寺,寒風凄切,柳味緊了緊衣衫,望了一眼街頭零落的百姓,最后向管氏包子鋪走去。

  管氏包子鋪的生意一直很好,對管洪他們父女來說,現在的他們已經不缺錢了,柳味覺得他們應該能夠很好的生活下去,而且也能夠找到大夫給管青衣治病。

  只是當柳味進入管氏包子鋪后,卻發現事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這樣。

  今天的管氏包子鋪很冷清,竟然連一個買包子的人都沒有,而在管氏包子鋪的前面寫著歇業二字,柳味微一凝眉,管氏包子鋪的生意很好,管洪父女兩人怎麼會歇業呢?

  柳味近前輕輕敲了几下門,可是里面並無回應,柳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又敲了几下,並衝里面喊,喊了几句,門吱呀一聲開了,管洪從里面露出臉來,只是他的臉色卻很蒼白。

  柳味更是不解,道:“管老丈,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管洪對柳味一向是很敬佩的,可今天卻無論如何也露不出笑意來,而且一張苦臉讓人覺得世間悲苦突然都壓到了他的肩上。

  管洪似乎無意回答柳味的問題,而就在這個時候,管青衣從里面跑了出來,她的臉頰微紅,嘴角帶著淺笑,看到柳味后更是興奮,像麻雀般的將柳味拉進了后院,而那一刻,她似乎並未想到男女授受不親。

  一定有事情發生,柳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客廳坐下后,柳味看了一眼管洪,道:“管老丈有什麼話就請說吧,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什麼事情。”

  管青衣一雙眼睛亮如秋月,此時微微眨了眨,然后衝自己的父親搖了搖頭,管洪則似未見,嘆息一聲,道:“柳駙馬,昨日老丈我帶著青衣去看大夫,可……可那些大夫都說青衣她的病治不好了,太……太晚了。”

  說到這里,管洪突然忍不住哭泣起來:“都怨我這個做爹的沒本事,早些年不能賺錢,以至于耽誤了救治的時機……”

  一個老人,在這樣的寒冷天氣里哭泣,看的讓人不由得悲呦,柳味微一凝眉,正要開口,管青衣忽而拉了一下管洪的衣袖,而且臉上還帶著淺淺笑意,而她的意思柳味和管洪都明白,她並不以此事而有任何介懷,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因此而傷心難過。

  她是一個好姑娘,是柳味見過最善良的姑娘。

  管洪明白自己女儿是怎麼想的,可他就是不能原諒自己,他很自責,管青衣見不能勸說自己父親,最后只能望向柳味,眼神中帶著祈求。

  柳味頷首,然后向管洪道:“老丈又何必對救治青衣姑娘失去信心?天下名醫多的是,京城的大夫治不了的病,興許其他大夫能治,老丈應該心存希望,更何況你這般傷心,青衣姑娘看了豈不是更不好受?”

  柳味的話說的淺淺淡淡,可卻自有一股魅力,管洪聽完,又是一聲輕嘆,可臉色卻已好了不少。

  “柳駙馬所言,我又何嘗不知,只是念及此,心中悲痛而已,不過請柳大人放心,只此一天,以后我絕不再為此事不快而讓青衣傷心。”

  柳味頷首:“老丈能這樣想,自然最好。”

  兩人這樣說完,已是破涕為笑,這邊的管青衣也露出笑容來,並且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管洪見此,連連笑道:“明白了,明白了,我們這就給駙馬爺做灌湯包。”

  -----------------------------------------------------------------

  寒風重,道路皆蕭瑟。

  一支隊伍在官道上行著,一寫有南唐的錦旗迎風飛揚。

  隊伍大概有三百來人,除去抬轎子的各種雜役外,侍衛有二百來人,而在這支隊伍中,有三頂轎子最是顯赫耀眼,沿途所至,皆引來百姓紛紛側目。

  這日風寒,且云幕低沉。

  隊伍行至一山林間時,四周突然傳來一聲驚喝,接著便有無數支利箭破風而來,前排侍衛應聲倒下,隊伍瞬間大亂,一騎馬將領見此情形,卻能臨危不亂,拔出腰間彎刀,冷聲喝道:“不可混亂,侍衛兵拿出盾牌,保護大人。”

  那名將領一聲令下,立馬有侍衛將盾牌拿出,將三輛馬車給護了起來,此時利箭雖多,可卻再難傷人性命;

  時局將穩未穩,馬上將領翻身躍到馬車前,馬車車簾微開,一清瘦老人露出一半臉來,神色略顯緊張,問道:“沙將軍,怎麼回事?”

  “回韓大人,前面遇到了刺客,不過請韓大人放心,我們絕對能保大人安全。”

  沙万金話剛說完,另外一輛馬車上的人冷冷道:“從敵人射來的利箭來看,他們人數大概在五十人左右,利箭帶的不多,等利箭射完,必定大舉來襲,沙將軍可命人做好迎敵准備。”

  馬車中的人說完便沒了聲息,沙万金則連忙頷首:“張大人放心,末將遵命。”

  沙万金人高馬大,說話的聲音也大,聲音傳到另外一輛馬車上后,馬車上的人淡淡一笑,不過卻並未開口,只向趕馬車的跟班點了點頭,跟班明白后,頷首道:“公子放心,石鷹帶的鷹盟隨時在后面跟隨,這些刺客絕對討不了好處。”

  馬車中的少年聽完,淺淺一笑,而后竟然閉上眼睛假寐起來,好像眼前的危局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就在少年閉上眼睛的時候,利箭忽停,沙万金見此,正要帶兵迎敵,可第二輛馬車上的人突然制止道:“莫中了敵人的誘敵之計,且等他們衝來再出手。”

  沙万金似乎對第二輛馬車上的人很是敬重,聽完之后連忙頷首領命。

  敵我雙方不動,四周沉寂,忽而下起寒雨來。

  而就在寒雨初下之時,遠處突然傳來聲聲慘叫,接著利箭又如風般襲來,只是這次的利箭並沒有持續很久,當利箭盡,雨勢大時,第二輛馬車上的人淺淺道:“是時候了。”

  沙万金聽得此言,微一拱手,隨即提刀上馬向敵人衝去,一百名侍衛更是如飢餓猛虎,跟隨而去。

  雨寒,沙万金帶人殺來,只見地上躺著十几具屍体,而另外几十人則向四周狂奔,侍衛要追,沙万金卻突然制止道:“窮寇莫追。”

  雨勢愈大,沙万金來到馬車前,行禮道:“兩位大人,末將衝去之時,敵人已死傷一半,另外一半則逃去,此事頗為怪異。”

  第一輛馬車上的老人掀開車簾,眉頭深鎖,道:“沙將軍言之有理,此事的確怪異,我等剛剛進入宋朝境地,便遭受刺客襲擊,可刺客卻被莫名的人殺去一半,不怪異才怪。”

  老人說完,第二輛馬車上的人掀開車簾,他竟然是名二十多歲的少年,少年清秀,嘴角含笑,道:“怪雖怪,卻也容易解釋,想要我們南唐跟大宋發生戰爭的不在少數,刺殺我們這些南唐使臣,是再方便不過的了,只不過這殺刺客的人,是何人呢?”

  男子說完,望了一眼外面寒雨,而后淺淺道:“既然不明白,就先行趕路吧,等到了開封城,將此事交由他們宋朝的人來調查便是。”

  說完,車簾已是放下,第三輛馬車上的男子微一凝眉,而后露出一絲淺笑。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33 AM

第73章 深藏

  吳越國的使臣進入大宋境內的時候恰是晴天,只雖是晴天,他們這些使臣卻也不習慣,對他們來說,太冷了,冷的他們躲在馬車里都不想露頭。

  也因為此,吳越國的隊伍行走的十分緩慢。

  進入大宋境內的第一個晚上,夜風凄寒,隊伍在一處深林中安營扎寨,錢唯開、周青二人坐在火堆旁烤火,旁邊各放著一壺酒。

  錢唯開是名三十多少的男子,長相英俊,且雄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那周青卻是個四十多少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

  兩人各飲一杯酒后,周青淺笑道:“王爺,大宋與我們吳越通商,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啊。”

  錢唯開微一沉眉,而后嘆息一聲:“國主懦弱,對大宋皇帝唯命是從,我等也是無奈,好在大宋與我吳越之間隔有南唐,南唐一日不滅,我吳越國必定能長久存在。”

  錢唯開說完,又是忍不住一聲嘆息,仿佛連他都覺得吳越長存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周青又飲一杯酒,而后聲音略沉,道:“王爺,據屬下所知,南唐雖表面臣服大宋,可背地里卻是暗自練兵,且加强了各處防范的,宋國想滅南唐,也並非易事,而只要我們吳越不與南唐為敵,那麼我們與宋國鼎足而立,並非不可。”

  周青在吳越國是禮部尚書,可也是東越王錢唯開的謀士,東越王錢唯開乃當今吳越國主錢的堂弟,在整個吳越國可謂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周青說完,望向錢唯開,錢唯開淡然一笑:“周大人所言並非不無道理,只是國主懦弱,若大宋皇帝要他從背后牽制南唐,本王覺得國主必不敢拒絕。”

  周青嘴角微微抽動:“王爺說的不錯,只是若國主不能再當國主呢?”

  時有寒風,東越王錢唯開聽得這話,渾身不由得一震,而后壓低聲音道:“此話不可再講,不然可是有殺頭之罪的。”

  周青淡笑:“王爺放心便是,屬下明白分寸的,只是王爺也應該早做打算,大宋皇帝野心勃勃,吞並四方是早晚的事情,若我們不早做准備,就只能做亡國奴了,亡國奴的滋味,可並不好受啊,還記得后蜀國主孟昶嗎?他降宋之后七天便去世了,其實誰人不知,說是去世,實則是被人給暗殺了,吳越國若亡,我等之命運將皆拿捏在別人手中了。”

  周青說的深沉,比這深秋的風還要冷,東越王錢唯開聽完,沉默少許,而后道:“誰想做亡國奴?只是要推翻當今國主,也並非易于之事,以當今國主與宋朝皇帝的關系,我們這邊一動手,宋朝皇帝必定以相助為名滅我吳越,此事必須謹慎。”

  周青頷首,道:“王爺所言甚是,若要發動政變,必須掌握軍權,而且必須迅速,王爺的東越軍可堪大用。”

  兩人這邊說著,遠處突然傳出一聲慘叫,接著便有利箭破空飛來,東越王錢唯開微一凝眉,冷冷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們行刺。”

  說著,東越王錢唯開抽身拔出一柄長刀,冷喝道:“吳越三雄,隨本王斬殺刺客。”

  東越王錢唯開說完,提刀上馬向利箭發出的方向衝去,而隊伍之中,三名彪形大漢也是迅速上馬尾隨而至,四騎四人,在這寒風夜中,冒著箭雨衝殺而去,那氣勢仿佛能吞山河。

  四人飛奔而去,那周青這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后,來不及驚嘆勸阻,連忙起身吩咐道:“東一營三十六將,快去協助王爺殺敵。”

  周青一聲令下,東一營三十六人飛身上馬,衝殺而去。

  箭雨不停,夜色凝重。

  大概半柱香后,東越王錢唯開帶著吳越三雄以及東一營剩下的侍衛趕了回來,而去每個人身上全是血跡,有几個人的肩頭還留有利箭。

  周青見到錢唯開后,連忙迎了上去:“王爺,您乃千金之軀,以后這種殺敵的事情,交給下人便是,你又何須衝鋒陷陣?”

  周青雖是勸誡,可言辭卻極其平淡,仿佛這話他已說過多遍,知道錢唯開不會聽,而他說這個也不過是盡一個謀士的職責罷了。

  “周大人所言本王又豈會不明白?只是本王一遇到殺敵之事,便想上前衝殺,以后本王會注意的。”

  周青微嘆,而后問道:“刺客是什麼人,怎會對我們進行刺殺,也太不自量力了。”

  錢唯開冷哼一聲:“我等剛入宋境不久便招人刺客,這件事情十分奇怪,我們必須讓宋朝皇帝給一個說法。”

  周青頷首,他們吳越國主雖然怕事,可在這件事情上,宋朝皇帝若是不給個說法,是斷然說不過去的。

  ---------------------------------------------------------------------

  刺殺失敗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潘府。

  潘惟吉得到這些個消息后,頓時憤怒道:“可惡,一群飯桶,刺殺兩次竟然沒有一次成功的。”說著,潘惟吉將桌子上的酒杯扔在了地上。

  李勝男見潘惟吉如此,並未急著勸解,她對潘惟吉再熟識不過了,她很清楚潘惟吉是個怎樣的人,遇到這種事情,潘惟吉多半都會發一通脾氣,不過他也會很快冷靜下來,因為他是李勝男見過的城府最深的男子。

  而李勝男認為這並無什麼不可。

  一個人可以發脾氣,可以無理取鬧,但他應該清楚,發脾氣只是發泄的一種,而不是解決事情的一種,如果能夠認清形勢、解決事情,那麼發脾氣無理取鬧也並非不可。

  當酒杯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后沒多久,潘惟吉已是恢復正常,他望了一眼李勝男,道:“你又什麼想說的?”

  李勝男微微沉眉,道:“只怕我們低估了南唐和吳越兩國,他們雖然表面上對大宋俯首稱臣,可實力卻絕對不容小覷。”

  潘惟吉頷首:“南唐實力的確不弱,不然我們先前派去刺殺石勃的人也不可能全部失敗,只不過那吳越國也實力强勁嗎?”

  李勝男嘆息一聲:“只怕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强勁的多,聽逃回來的人說,吳越國使臣竟然是一名干將,而且有勇有謀,利箭飛出之時,他便帶領三人搶先衝來,他們四人在箭雨中飛奔,竟然如同入無人之境,這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衝殺之氣,只怕只有神武雄略的周世宗才可與其相提並論。”

  李勝男提及周世宗,潘惟吉不由得一聲輕嘆,周世宗乃柴榮是也,也是他潘惟吉的至親,當年周世宗為帝之后,與南唐、北漢几番交戰,每次皆衝鋒陷陣,宛若天魔,殺得敵人紛紛喪膽,如果不是他英年早逝,四周各國早平,那趙匡胤又何時能夠趁機當上皇帝?

  室內一陣沉默,而沉默過后,李勝男卻淺淺一笑:“主人,其實南唐和吳越兩國實力强勁,對我們來說並非是壞事,若他們皆是一群烏合之眾,那麼大宋要統一天下必定很容易,若是容易,主人又怎能找到機會復國呢?”

  潘惟吉頷首,而后露出一絲淺笑:“勝男言之有理,而且我們雖沒能刺殺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不過這麼一鬧,也夠趙匡胤那個老賊受的了,不過勝男可要有所警惕,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任何岔子,神武坊乃我們的根基所在,可毀不得。”

  “主人放心,勝男明白。”

  ----------------------------------------------------------

  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遇刺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是一個秋風肆虐的傍晚,消息最先傳入皇宮,接著晉王和趙普以及柳味相繼被叫進了皇宮。

  皇宮更是凄涼,而越是凄涼越顯威嚴,仿佛高處不勝寒,這皇宮之中似若無一點生氣。

  三人在御書房見到趙匡胤后,趙匡胤將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遇刺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望著他們三人問道:“三位愛卿對此事怎麼看?”

  柳味和趙普看了一眼晉王,晉王微一凝眉,道:“皇兄,南唐、吳越兩國使臣被人行刺,只怕是有人不懷好意想要挑起我們三國之間的爭端啊。”說到這里,晉王微微一沉,道:“雖說我們大宋有吞並天下的野心,可若因為這個緣由而出戰,難免顯得出師無名。”

  “皇上,此事怕要徹查,不然南唐、吳越兩國使臣來了之后,不好交代。”趙普在晉王說完后起身說道。

  趙匡胤微微頷首,覺得他們兩人所言有理,而這個時候的柳味卻仍舊保持沉默。

  當他們三人意識到柳味還沒有開口的時候,趙匡胤望向柳味道:“柳駙馬對此事可有看法?”

  柳味淺笑,道:“王爺和宰相大人所言皆不錯,我們的確應該調查此事,只是臣下覺得要調查出結果來並不容易,刺客膽敢做出刺殺之事,想來早已將所有退路想好,所有臣下覺得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怎麼應付南唐、吳越兩國使臣的責問。”

  柳味話罷,趙匡胤三人相互望了一眼,而后陷入了沉思。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37 AM

第74章 捷報

  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離京城開封越發的近了。

  而在這一段時間里,朝廷也已派人暗中調查兩國使臣遇襲一事,只是雖有調查,卻無結果,事情的確如柳味猜想的那樣,刺客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而就在秋末冬初的一天,潘美那邊傳來了捷報。

  捷報稱潘美大軍攻克南漢軍開建寨后,昭州刺史田行稠、桂州刺史李承圭望風而逃。宋軍不戰而克昭州和桂州,更在几天前攻克連州、賀州。

  捷報傳來,舉國歡慶,趙匡胤更是欣喜非常,連連在宮中設宴款待群臣。

  對于潘美的捷報,晉王則表現的十分冷靜,在他看來,雖然潘美攻克了連州和賀州,只是若無法攻破韶州,南漢還是很有實力與之一戰的。

  當晉王將自己的看法說給蘇另看聽的時候,蘇另看微微頷首:“王爺所言不差,南漢主要兵力在韶州,韶州城城牆堅厚,兵力强盛,最重要的是就算韶州失守,南漢的人還可以棄城撐船出海,他們若是入了海,我們再想抓住他們就難了,而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巨大隱患。”

  聽完蘇另看的話后,晉王微微頷首:“沒錯,而且據聞南漢韶州城中馴養著許多大象,是他們的秘密武器,根據探子來報,大象很大,足有一間屋子大小,鼻子更是長的嚇人,力大無窮,被踩一腳就休想活命啊。”

  兩人這樣說完,皆是一聲輕嘆,現在雖看潘美接連獲勝,可想要滅掉南漢,並非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柳家酒庄。

  柳味在幫秦云運酒,對于潘美的捷報,秦云不悲不喜,她雖是南漢人,可卻並不喜歡南漢的國主,在她看來,南漢若是滅亡,對南漢百姓倒是好事。

  柳味顯得平淡,他早知道潘美會成功,只是雖如此,他的心中卻隱隱有一絲不安,若是以前,潘美能成功自然是好事,而且有利于宋朝的統一,可如今潘美視自己為仇人,那就有些不妙了,潘美越是建立了功勛,對自己就越不利。

  這擔心柳味並沒有表露出來,可秦云還是能夠感受到。

  “為了奴家的事情,讓柳駙馬得罪了潘美,奴家真是過意不去。”

  柳味淺笑:“秦姑娘這樣說就不對了,那潘惟德本來要對付的就是本駙馬,你不過是被牽連進去了而已。”

  “可若非救我,駙馬又怎會殺了潘惟德?”

  “無妨,殺了他,我們兩人不也一點事沒有嗎?這件事情秦姑娘就不必擔心了,就算潘美立了再多的功勛,本駙馬也不會怕他。”

  時風更寒,秦云望著柳味,淺淺一笑,她向來是相信柳味的,也對柳味充滿了信心。

  ----------------------------------------------------------------

  初冬的京城有些冷,街上已少百姓,可柳味卻帶人迎著寒風出了城,根據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送來的消息,他們會在今天傍晚之前到達宋朝的京城開封。

  而此時離潘美送來捷報已過了五日。

  五日里,京城的百姓處于歡騰之中,只是歡愉終會過去,而人總要經歷各種酸甜苦辣。

  風寒,厚衣難擋。

  柳味一行人來到城外的時候已是未時,未時,城外已略見昏黃,護城河周圍的柳枝早已成了枝條,連半片葉子也是不見。

  柳味坐在馬車中,外面站著皇上給他配備的儀仗,領頭人是名二十多歲的年輕護衛,叫展青,展青英姿勃發,站著寒風中仍舊挺立著身姿,仿佛這能摧毀世間一切的嚴寒就是難奈他何。

  柳味拉開窗簾看了一眼展青,淺笑道:“展護衛,外面風寒,不如坐進來避避風。”

  展青微一拱手,道:“多謝駙馬,不過屬下還是站在外面的好,免得有什麼情況發生,刺殺兩國使臣的刺客還未找出,只怕他們也會對駙馬不利,屬下領命時,有保護駙馬之責。”

  展青說完,隨即又迎立風中。

  柳味倒沒料到展青是這般一個漢子,不由得對其生了好感,不過他雖欣賞展青,卻並未再繼續請他到車內坐下,因為他不是一個喜歡强迫人的人,而且展青剛才所說也確有道理。

  城門處的行人並不是很多,几名門卒站在寒風中不時的搓手跺腳,偶爾對來往行人指手畫腳,四周蕭瑟,寒風又起。

  柳味坐在車中略顯無聊,于是眯眼假寐,不過可能是最近太過忙碌的緣故,這一假寐竟然昏昏欲睡起來;車窗外寒風呼嘯,柳味不知睡了多久,他只知道睡的正香時突然聽得外面有些吵鬧,而這一吵鬧,他立馬醒轉過來。

  他是個很警惕的人,就算是在熟睡中,他也能立馬醒來。

  “展護衛,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駙馬,一名侍衛來報,說前面發現有人打斗,怕是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又遇刺客,屬下正要向駙馬稟報。”

  聽得這話,柳味一驚,道:“現在什麼時候?”

  “申時后!”

  柳味微一凝眉,申時后已是傍晚,那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也該到了。那遇刺的只怕真是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

  念及此,柳味從馬車中一躍而下,道:“前去救援!”

  一聲令下,展青立馬帶人向廝斗發生的地方奔去,柳味在后面緊跟,眉頭緊鎖,心中直有一很不好的預感。

  廝殺的地方在一處枯林,枯林處已有數人被殺,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的護衛正在奮力拼殺,几十名黑衣人則視死如歸,仿佛不殺盡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誓不罷休。

  展青帶人趕來之后,立馬高呼:“殺!”

  喊完,展青身先士卒,一柄彎刀劈頭便解決了一名黑衣人,柳味在后面看著,倒沒料到展青武藝竟然這般不錯。

  宋朝人馬一到,刺客立馬處于下風,柳味舉目去望,但見南唐和吳越兩國的六輛馬車皆被侍衛護著,而里面的人則顯得很是冷靜,竟然一個沒有外出探望的。

  而南唐、吳越兩國人馬中,南唐有一將士最是拼殺的厲害,而吳越則是一名身份看起來很尊貴的男子在肆意拼殺,柳味對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多有了解,知道南唐的那名將士叫沙万金,是南唐的一員猛將,只是吳越國的尊貴男子並不了解。

  這樣想的時候,刺客已是快被斬殺殆盡,柳味微一凝眉,立馬高喊:“留活口。”

  柳味話出,展青下手立馬有了輕重,只不過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人卻仍舊拼殺,仿佛要將這一路上所有的怨氣全部撒在這些刺客身上。

  半柱香后,戰局已定,在展青的周旋下,大宋侍衛終于抓住了兩名刺客,只可惜剛要開口詢問,他們便服毒自盡,而毒在牙囊之上。

  很明顯,這些刺客是死士,而既然是死士,便不再畏死,甚至他們身上不會留下任何一點線索,柳味心頭一沉,到底是怎樣的人,能夠調動這麼多死士來行刺?

  這般想的時候,南唐和吳越兩國的車簾終于掀開,南唐的馬車中走出一老二青年,吳越國的馬車卻只走出兩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兩名中年男子下了馬車,先跟那名廝殺的最厲害的男子回合后,才向柳味走來。

  而直到這個時候,柳味才發現那名廝殺最凶的人,竟然是吳越的東越王錢唯開。

  柳味有些震驚,他沒料到吳越國竟然有這樣一員悍將,而且身份如此尊貴。

  突然間,柳味發現自己對吳越國一直都是有偏見的,他本以為吳越國主對大宋想來唯命是從,吳越國的人也必定是唯唯諾諾之輩,可如今看到東越王后,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錯的,一個國家能夠生存下來,必定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在這些人向柳味走來的時候,柳味也向他們走去,並且邊走邊說:“鴻臚寺少卿柳味,特來迎接南唐、吳越兩國使臣。”

  韓熙載露著淺笑,仿佛剛才的廝殺就跟沒發生似的。

  “原來是才名遠播的柳駙馬,失敬失敬。”

  韓熙載這樣說的時候,張洎卻露出一絲鄙夷神色,好像是為韓熙載的話感到羞恥,亦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有將柳味放在眼里。

  而這邊的東越王錢唯開則一臉冷峻,道:“柳大人,我等前來大宋洽談通商之事,可卻几次被刺客襲擊,貴國怕要給個解釋才行吧?”

  柳味淡然一笑:“東越王所言不錯,兩國使臣在大宋境內遇襲,我大宋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只不過還請兩國使臣相信我大宋絕無阻擾兩國使臣前來之意,不然也不好發出邀請了不是?”說到這里,柳味忽而一笑,道:“當今時局混亂,有不少人是看不得我們三國相互之間通商的,兩國使臣皆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吧?當然,若是讓其他人漁翁得利了,對我們三國也是不好的。”

  柳味見到兩國使臣后,談笑淺淺,寥寥數語便讓兩國使臣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而當他們意識到這件事情后,不由得皆是一愣,一驚。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41 AM

本帖最後由 xyz0116 於 2018-6-24 02:41 AM 編輯

第75章 外使來朝

  柳味說完,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皆是一愣,而且他們很快明白柳味話中意思,時大宋正與南漢打仗,且南漢節節敗退,如果南漢想挽救危機,會不會激化他們南唐、吳越兩國與宋朝的關系,進而讓大宋分心呢?

  當南唐和吳越兩國意識到這點后,南唐使臣韓熙載連連笑道:“柳大人所言甚是,老夫至始至終都未曾懷疑過宋朝會暗害我們,定是那南漢的賊人從中作梗。”

  韓熙載與人說話總是一臉笑意,他雖年紀很大,可卻自以為風流瀟灑,說話時喜歡挑眉,而每當他說話的時候,張洎便會投來鄙夷的神色。

  韓熙載說完,吳越的使臣周青連忙笑道:“既然是南漢人從中作梗,我等皆不可上當,只不過不管怎樣,柳駙馬總要給我們南唐和吳越兩國一個交代才行吧。”

  周青說的淡然,他剛說完,東越王錢唯開便微微頷首表示贊同,柳味與南唐、吳越兩國使臣一個照面,便知這些人皆不簡單,不過他也不急,在韓熙載和周青兩人說完后,他才淺笑道:“這個自然,我大宋定會對兩國使臣一個交代的,只不過請兩國使臣以大局為重,切勿著了別人的道才好。”

  柳味與兩國使臣見面后只說了兩句話,而兩句話罷,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已是震撼,他們雖早得知大宋柳味才情不俗,且是個有本事的人,可沒見到之前,皆認為傳言有虛,那柳味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少年,他們皆是沒有將其放在眼里的。

  可如今一見,才知傳言不虛,從見面開始,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無論語氣如何,皆有問責之意,可柳味卻應付自如,而且短短兩句話,更是讓他們覺得有道理至極,以至于想再拿此事問責都有些不能。

  兩國使臣相互望了一眼,而后韓熙載道:“柳大人放心便是,我等是來商討雙方通商一事的,自不會抓住此事不放,以至于讓外人得利。”

  東越王錢唯開見南唐使臣韓熙載都表了態,自己也不好再沉默,道:“沒錯,韓大人說的極有道理,不過我們進的開封城后,我們的安危還請柳大人能夠放在心上。”

  “這個自然,既然兩國使臣皆無異議,我們且進城吧。”

  城外風寒,兩國使臣皆是有些難耐,相互望過一眼后,相繼說道:“請!”

  時天色已晚,柳味並沒有讓兩國使臣進宮面見聖上,而是先領他們去了京城鴻臚寺給准備的驛館,領他們在驛館住下后,柳味將展青找來,吩咐他守在驛館外,擔任兩國使團的保護工作,當然,也有監視的職責,如今三國雖說要通商,可畢竟有敵對的可能,為此避免兩國使團做出什麼小動作也是在所難免的。

  展青頷首領命,柳味這才離去。

  卻說南唐使臣被安置好后,張洎便去見了韓熙載,他進韓熙載房間的時候,韓熙載正在飲酒,是柳味派人送來的葡萄酒。

  韓熙載平日為人最是不拘小節,而且自認風流,見到張洎后,連連笑道:“張大人,來,嘗嘗柳味送來的葡萄美酒,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啊,飲此酒老夫覺得當擊鼓以賀。”

  張洎微一凝眉,在韓熙載對面坐下,道:“韓老大人,我們如今危機重重,您卻還有心喝酒?莫若應了后面那句古來征戰几人回才好。”

  韓熙載微微一愣,而后立馬笑道:“張大人太過危言聳聽,如今我們住進了驛館之中,除了我們南唐侍衛外還有宋朝侍衛,安全已是無憂。”

  張洎見韓熙載並未明白自己意思,頓時壓低聲音道:“韓大人,宋朝皇帝狼子野心,大有吞並四海之意,我等前來本就處處危機,您怎麼這般不以為意?”說到這里,張洎語調微沉,道:“今日韓大人對那柳味也太客氣了些,這難免有失我南唐尊儀。我們南唐比吳越要强大許多,可您今日表現,竟然還不如那吳越使臣。”

  張洎話未說完,韓熙載眉頭已是皺起,待他說完,韓熙載卻突然將眉給松開了,仿佛根本就沒有因為張洎的話而有任何不快。

  “張大人所說並非不無道理,只不過張大人認為老夫懼怕就不對了,我們與大宋通商,到時少不得一些條款爭奪,此時示弱,方可讓對方有所疏忽啊,刺客的事情你我都清楚,跟宋朝是沒關系的,讓吳越國的人在這件事情上鬧就行了,我們最為重要的,還是在通商的利益上,張大人,你說是不是?”

  韓熙載說完,自顧倒一杯酒一飲而下:“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几人回。可惜老夫老了,身子骨也不行,就算向往戰場殺敵,也是不行咯!”

  張洎望著韓熙載,突然間覺得自己對他一點都不熟悉,韓熙載在南唐一向都不怎麼高調,待人和藹,正因為此,自顧吟詩作詞不想與大宋發生矛盾的國主李煜才派了他來,可讓張洎沒想到的是,這位看起來隨和的人,竟然也有著這般城府。

  風寒,窗欞微動。

  東越王錢唯開與周青在屋內端坐,周青雙眉微沉,道:“王爺,這柳味小小年紀便如此鎮定,只怕不是好對付的。”

  東越王錢唯開頷首:“大宋朝廷人才濟濟,那柳味若沒有真本事,趙匡胤又豈會讓他負責此事?不過好在我們與大宋之間隔有南唐,就算真要通商,與我們吳越的影響也是間接的,因此在商討通商問題的時候,我們倒可以將南唐推在前面。”

  周青點點頭:“王爺所言不錯,不過我們此時身在大宋,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

  夜晚,風更寒了些,驛館卻燈火通明。

  走廊亭台處,有兩人正在對酌,一杯復一杯后,一人笑道:“王老板經商有道,在吳越是首富,晚輩早已心生仰慕,只是因所處位置不同,一直不曾會晤,今日相逢,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說話之人正是王勃,而他對面所坐之人,正是吳越商使王貴,王貴是一精瘦商人,留有兩撇胡須,很怪異,此時聽到石勃話后,連連淺笑道:“石二公子說這話就有些太客氣了,誰人不知石二公子才是經商奇才?”

  說著,王貴一杯酒飲盡,而后嘖嘖舌:“這柳家酒庄的烈風酒果真非同一般,小小一杯竟然有如此勁道。”

  石勃聽到王貴這樣說,才突然意識到王貴已是喝下半升的烈風酒,不由得露出驚訝神色,他們兩人對飲,石勃最喜曇香酒,為此喝的是曇香酒,可王貴卻是烈風酒,兩人喝的差不多,可此時王貴竟然毫無醉意。

  “王老板果真海量,這烈風酒很多人喝上一碗已是難當,王老板喝下半升竟然毫無醉意,晚輩佩服。”

  王貴淺笑:“讓石二公子見笑了,其實在下一直都對酒很是痴迷,善飲也喜飲。”說到這里,王貴忽而抬頭,道:“想來石二公子請在下來,不是只飲酒這麼簡單吧?”

  石勃頷首笑道:“自然不只喝酒這麼簡單,其實晚輩請王老板來是想聽聽王老板的意見,南唐、吳越兩國要與大宋通商的意見。”

  說著,石勃淺笑,一杯曇香酒下肚。

  而這邊王貴略一沉思,道:“南唐、吳越與大宋通商的事情只怕勢在必行,實難是我等商人所能決定的,我們前來不過是應個景而已,這點石二公子應該比在下更為清楚吧?而石二公子邀在下前來,只怕也並非是想聽在下意見,而是想有所警示才對吧?”

  說完,王貴便盯著石勃看,石勃微驚,雖然他早料到王貴能成為吳越首富必定有其過人之處,只是卻不料王貴比他自己看的還透徹,不僅看待通商的事情上透徹,看自己也是這般的透徹。

  石勃含笑不語,而王貴飲下最后一杯烈風酒后便也起身離去,兩人要談的事情已經談完,那麼也就實在沒有再繼續坐下去的必要了。

  卻說王貴進得自己臥室后,他的小廝王才已在旁邊等著。

  “老爺,那石勃請進去,莫不是有什麼陰謀?”

  王貴雖喝了半升烈風酒,可此時卻清醒的很,在屋內坐下后,笑道:“陰謀倒沒有,他不過是害怕我們壞他事罷了。”

  “壞他的事?”

  “商人重利,可也有愛國的,他擔心我是愛國的人而擋了他的財路,不過他想多了,能跟大宋通商,是我們王家求之不得的事情。”說到這里,王貴忽而停了下來,略一沉思后,才道:“這事既然我們跟石勃的目的想同,此行便少了些阻力,不過我們卻也不可大意,一枝梅的人可到了?”

  “回老爺話,一枝梅的人都已經到了,就在驛館四周隱藏著呢,有他們在,老爺的安危不是問題。”

  “在這驛館之中,我倒不擔心自己安危,你想辦法通知他們,要他們時刻注意驛館中人的一舉一動。”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47 AM

第76章 一場陰謀

  夜深,風寒。

  京城開封某處,一燈如豆。

  屋內坐有兩人,一人身材修長,且魁梧至極,另外一人則顯得精瘦。

  精瘦之人雙眉微垂,道:“耶律太師,這次刺殺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失敗,以后只怕再無機會了。”

  身材修長的男子倒顯得比較鎮定,一只手輕輕轉著酒杯,道:“富堯大人,雖然我們大遼刺殺事情失敗了,但並不代表我們不會再有機會,我耶律齊來的時候可是在皇上面前立了軍令狀的,不阻止南唐、吳越兩國與大宋的通商,誓不罷休。”

  富堯聽得耶律齊這樣說,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遼國這些年來政局動蕩,去年二月份遼穆宗更是被侍人所殺,耶律賢被推舉為帝,可一切都極其不穩定,遼國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沒有精力對付宋朝的,只不過當宋朝向吳越、南唐兩國提出通商后,遼國皇帝耶律賢覺得時勢有些危機,若宋朝真與南唐、吳越通了商,那離宋朝滅掉南唐、吳越也就不遠了。

  而南唐、吳越若滅,大宋必將目標投向北漢和他們遼國,為此,耶律賢才要人前來大宋阻止宋朝和南唐、吳越兩國的通商。

  而就在他們來到大宋京城之后,卻得知大宋與南漢打仗連克數舟,如此一來,大宋滅南漢指日可待,這更讓他們感到陣陣危機感,也因此,他們才在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進入京城之前動手。

  只是讓他們沒有料到的是,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雖然帶兵不多,卻個個精良,他們雖奮力拼殺,卻連使臣的邊都沾不到,后來更被柳味帶來的人給全部剿滅。

  富堯一聲嘆息,耶律齊手中的酒杯砰然而碎,道:“既然從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方面無法下手,我們不妨從大宋這邊下手。”

  “大宋這邊?”富堯聽得這句話,臉上露出稍許不解,可很快又淡然一笑:“太師所言不錯,如今所有人必定都認為我們將目標盯在了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上,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們會突然對付宋朝的人,若是我們殺了柳味,那麼宋朝跟南唐、吳越兩國的通商是不是還能夠再繼續下去呢?”

  “不錯,不過若只殺了柳味還難以阻止這件事情,若將柳味的被殺嫁禍給南唐亦或者吳越,那麼阻止他們的通商才能算是釜底抽薪。”

  耶律齊和富堯兩人一言一語說完,屋內的燈光已是弱了不少,而窗外寒風正緊,耶律齊推窗遠眺,忽而想起了遼國的風,遼國的風比中原的要强烈,而此時的遼國,是不是已下了雪呢?

  應該是白雪飄飛了吧。

  --------------------------------------------

  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在京城外遭遇襲擊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宮中,趙匡胤聽完后很是震驚,而且也很憤怒,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刺客竟然如此猖狂,在京城外就敢刺殺使臣。

  消息傳來,趙匡胤立馬將樞密院使趙廷美給宣了來,樞密院掌管兵馬,與宰相分庭抗禮,趙廷美身為樞密院使,在朝中也是極其有地位的。

  他進得皇宮,見到趙匡胤后,立馬行禮道:“皇兄宣臣弟所為何事?”

  趙匡胤深鎖眉頭,將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被刺一事說了一遍,趙廷美三十多歲,身材微胖,聽到趙匡胤話后,頓時來了脾氣:“刺客好生猖狂,皇兄,應該立馬調集兵馬搜查京城,一定要將那些刺客給找出來才行。”

  趙匡胤微微頷首:“宣你來便有此意,你掌管朱雀軍,不如由你來抓捕刺客如何?”

  趙廷美聽完,立馬跪下道:“請皇兄放心,臣弟必將刺客抓到。”

  趙匡胤淡然一笑,然后讓趙廷美退去,而就在趙廷美退去之后,趙匡胤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其實像抓捕刺客這種事情,他應該交給開封府的晉王的,只可惜這一段時間開封府的名聲大顯,竟然已有威脅皇權的勢頭,他覺得有必要打壓一下晉王的氣焰,而提拔趙廷美辦事,便能打壓晉王氣焰。

  趙匡胤並不想跟自己的兄弟自相殘殺,正如他母親去世前說的那樣,國家內部不穩,國家必定不穩,他很想跟自己的兄弟精誠團結,將大宋建造成一個龐大的帝國,比漢唐還要强大的帝國。

  可是他並不想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弟弟,兄弟團結是一回事,可傳皇位又是一回事,雖然他母親說過他之所以能奪得后周的江山是因為后周的新帝太過年幼,可他的儿子卻已不再年幼,他雖是皇上,可也是父親,他也是自私的,若能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儿子,他絕對不想傳給自己的弟弟。

  可有金匱之盟在,他要傳位給自己的儿子,並不容易。

  如此,他只有盡力保持晉王和趙廷美之間的平衡了,只有平衡了,他才有機會傳位給自己的儿子。

  皇上趙匡胤傳趙廷美進宮的事情很快傳到了晉王府。

  時天已暗,寒風刺骨。

  晉王對面的蘇另看雙眉緊鎖,對于皇上的舉動,他正在沉思,因為他和晉王兩人都覺得皇上此舉有些太過反常。

  屋內的燈光冒著黑煙,窗欞被風吹的鼓動,晉王的手里握著酒杯,只是卻久久未飲。

  久久之后,蘇另看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只是卻帶著一聲輕嘆,晉王見此,身子微微一動,道:“蘇先生,可是想明白皇上此行用意?”

  蘇另看微微頷首:“王爺,皇上只怕對您生了忌憚之心,為此才特意提拔魏王趙廷美的。”

  “對本王生了忌憚之心?”晉王一時有些不解,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皇上怎麼會對他生了忌憚之心,他有讓皇上忌憚的地方嗎?不過晉王雖是不解,卻也隱隱能明白一些。

  蘇另看則微微頷首:“最近這一段時間里,開封府先是通過三場審案比試讓全國正法度,而后又凝練精鹽,讓朝廷有了控制南唐、吳越的法寶,三口青天鍘刀的事情,更是讓開封府的名聲大振,如今百姓有事最先想到的是開封府的晉王而不是皇上,如此一來,皇上不忌憚才怪。”

  蘇另看短短數語,已是將事情講明,而晉王聽明白后,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開封府做的這些事情,那一件不是為了大宋更為美好的未來,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為大宋做的這些事情,最后竟然遭到自己皇兄的猜疑和忌憚。

  晉王保持了沉默,他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很多時候並不會將息怒形于色,如今皇上對他忌憚,他必須要想個辦法才行。

  “精鹽煉制的方法已送交了皇上,蘇先生覺得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讓皇上對本王重拾信心?”晉王思慮許久后,望了一眼蘇另看,眼神中雖然鎮定,卻帶著一絲失落。

  蘇另看沉思片刻,道:“從如今的情況來看,聖上只怕是想將皇位傳給自己的皇子了,不然若依照金匱之盟,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而如果聖上真有此心,無論王爺做什麼都無法改變皇上心志,所以王爺現在需要做的不是刻意討好皇上,而是與魏王趙廷美保持平衡,聖上之所以將此事交給魏王,怕就是有這個目的。”

  “提防魏王?”晉王望著蘇另看,說出了蘇另看的話中之意。

  蘇另看嘆息一聲,然后點了點頭,雖然他覺得兄弟相殘對晉王來說是很殘忍的事情,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此事怕無法避免。

  古往今來,權力的爭奪不向來如此?

  “魏王掌管樞密院,王爺您則掌管開封府,晉王手中有朱雀軍,王爺手中有玄武軍,你們兩人本來就是相互牽制的,若按照金匱之盟,聖上百年后應由王爺即位,可如果王爺勢力不如魏王亦或者在聖上百年之前先他而去,那麼這皇位也就輪到了魏王,這點魏王很清楚,他肯定為此早有准備,而聖上也正是看到了這點,所以才想到利用魏王來牽制王爺。”

  晉王雙眉緊鎖,道:“如果皇上有意讓自己的皇子即位,魏王就算比本王更為得勢,只怕也無濟于事吧?”

  蘇另看淡笑:“王爺所說並非不無道理,只不過凡事不到最后誰也說不准,再者有金匱之盟在,皇上要讓自己的皇子繼位也實不容易,那麼在聖上沒有明言提出要自己皇子繼位前,王爺又怎麼能不為此事做足准備呢?”說到這里,蘇另看忽而凝目,道:“這世間事情,做了便有成功的可能,可如果不做,怕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晉王沉思許久,而后露出一絲淺笑:“蘇先生所言本王已是明白,本王不會放棄的,也不能放棄,就算是為了大宋百姓的福祉,本王也不會放棄,那麼以蘇先生來看,本王要怎麼做呢?”

  晉王的話略顯低沉,在這寒夜里有著透骨之感,蘇另看拿起酒壺給晉王倒了一杯酒,然后淺淺一笑:“以王爺目前的情況來看,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以待時機便是。”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51 AM

第77章 驚殺

  京城風寒,各方人馬蓄勢待發。
  在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進京后的第二天早上,柳味帶著他們進了宮。

  這日早朝,大宋群臣討論過國事后,趙匡胤便命人宣南唐、吳越兩國使臣覲見,南唐的韓熙載、張洎,吳越的東越王錢唯開和周青四人進得大殿后,便向趙匡胤行禮。

  禮罷,趙匡胤道:“南唐、吳越兩國與我大宋一向交好,這次我們三國通商,兩國使臣可有什麼看法?”

  趙匡胤說完,南唐使臣韓熙載道:“三國之間相互通商,增加彼此了解,我南唐國主是十分贊成的。”

  錢唯開微一凝眉,可還是站出來道:“我吳越國主也贊成。”

  趙匡胤淺笑頷首:“既然兩國都贊成,那就好辦了,此事朕已全權交由鴻臚寺少卿柳味負責,選一個時間,你們便就通商的事宜相互協商一下,然后擬成條款呈上來吧。”

  南唐、吳越兩國使臣相互望了一眼后,皆行禮道:“遵命!”

  兩國使臣說完便退了下去,不過柳味卻留在了大殿之上,因為有關協商的事情,趙匡胤有一些事情要對他講。

  “通商一事必定十分復雜,柳愛卿可徐徐圖之,有些利益我們不妨放手,不過精鹽必須推廣到南唐和吳越兩國。”

  趙匡胤說完,柳味連忙頷首:“聖上放心,臣下明白怎麼做。”

  柳味這邊說完,趙普隨即站出來道:“通商一事有柳駙馬在,我等皆是放心的,只不過南唐、吳越兩國使臣自從進入我大宋境內后,便多番遭受行刺,此事不可再拖延了,還請皇上聖裁。”

  趙普這邊開了頭,群臣立馬就南唐、吳越兩國使臣被刺的事情發表了看法,不過雖說是看法,在柳味看來更想是憤青的無端憤怒。

  而在這些人說完后,趙匡胤露出一絲淺笑:“此事朕已經交給魏王去辦,相信以魏王朱雀軍的本事,要抓住那些刺客應該不難吧?”

  趙匡胤此言一出,有多半人皆是一愣,那趙普混跡朝廷多年,又是趙匡胤的智囊,如今突然聽到趙匡胤說出此話,很快便明白了趙匡胤的用意,而他明白趙匡胤的用意后,眉頭微微一凝,心頭一沉,可話卻是不再說了的。

  他知道趙匡胤想制衡晉王,只是如此一來,大宋的朝堂將不再安寧了,而他趙普也要盡快做個選擇,是支持皇上,還是支持晉王或者魏王,這是一個問題,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身敗名裂,万劫不復。

  柳味一愣后,也很快明白過來,本來想他這種甚少涉足朝堂的人是不太能夠明白這背后的事情的,不過他對于朝堂的情況卻也不是一點不知,趙匡胤雄才大略,黃袍加身都敢,他又怎麼可能將自己的皇位傳給晉王?

  如今將緝捕刺客的事情交給魏王,很顯然是要打壓晉王了。

  想明白這點后,柳味也保持了沉默,一個人想要活的更長一些,應該清楚什麼時候可以聰明,什麼時候卻必須糊涂。

  晉王早已知道了這個,不過在趙匡胤說出這句話后,他還是露出了些許驚訝神色,然后站出來道:“最近開封府事務繁忙,捉拿刺客的事情交給魏王正好分了臣弟的憂。”

  聽得晉王這樣說,趙匡胤微微頷首,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弟弟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

  --------------------------------------------------------

  退朝后,京城的風更為濃烈,柳味緊了緊衣衫,這便准備回府,跟兩國使臣協商的事情是急不得的,雖然早已准備妥當,可他還是覺得明日開始商談為妥。

  而就在他正向郡主府方向走去的時候,一名吳越國的侍衛突然來到柳味身前,道:“柳大人,我家王爺想請你到富貴樓小坐淺談。”

  柳味聽得這話,心中生出一絲疑惑來,道:“若要淺談,去驛館不是一樣?”

  “我家王爺說,他不想讓南唐的使臣知道,還請柳大人見諒。”

  柳味不明白東越王錢唯開要做什麼,不過他還是決定去一趟富貴樓,在這京城之中,他倒不信錢唯開在富貴樓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富貴樓其實並不富貴,他只是一家很普通的客棧,平日里的客人也不多,柳味走進富貴樓的時候,富貴樓的老板在算賬,店小二縮著脖子搓手,三五名客人零散的坐著喝酒。

  柳味走進富貴樓,正要向店小二詢問,可還未開口,突然感到一陣冷風從后背吹來,而他心中更是生出一股無以言明的寒意來。

  “不好!”

  京城某處,耶律齊和富堯相對而坐,耶律齊雙目有神,嘴角帶著一絲淺笑:“富大人,我們的計划成功了。”

  富堯頷首:“只要那柳味進了富貴樓,就別想活著出去。”說到這里,富堯輕聲一嘆:“只是可惜了富貴樓的那几名密探,柳味在富貴樓被殺,大宋朝廷是不會放過富貴樓的。”

  耶律齊微微點頭,可卻並沒有一絲不舍之意,只淺笑道:“這有何妨?只要能達到目的,本太師不在乎多犧牲几個人。”

  富堯淺笑,他自然知道耶律齊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對他來說,人命如草芥,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他的目的而服務罷了。

  “那吳越的東越王錢唯開可有通知到?”

  “放心,已經命人扮作柳味的小廝給他通信了,他若不去富貴樓,這場戲也只能算是演了一半。”

  聽到富堯這話,耶律齊這才又露出會心一笑,他既然要將柳味的死嫁禍給南唐亦或者吳越的人,那麼南唐亦或者吳越的人不去富貴樓,他又如何嫁禍呢?吳越的東越王錢唯開武藝不錯,且脾氣暴躁,他有能力殺死柳味,那麼讓他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

  開封城的風很冷,錢唯開雖然魁梧,可在街上走的時候還是縮著脖子,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冷的風,也從來不曾在吳越見過這麼冷的天氣。

  他在街上走著,不時的向四周張望,他對開封城並不熟悉,因此並不知道富貴樓在什麼地方,前面的小廝不時對四周指指點點,錢唯開則有些恍惚的應著,他實在不明白,那柳味為何要單獨請他到富貴樓一談。

  今天去覲見宋朝皇帝的時候,他還見過柳味,可剛下早朝沒多久,他怎麼就要單獨見自己?

  錢唯開雙眉微凝,滿腹心緒,以至于根本就沒怎麼聽那名小廝說了什麼。

  開封城的街上人來人往,時不時的能夠聽到几聲激烈的爭論,錢唯開正思索間,前面小廝突然開口:“王爺,富貴樓到了。”

  富貴樓關著門,里面安靜的很,小廝嘴角帶著一絲淺笑,然后這便要請錢唯開進去,可當他的手正要推開富貴樓的房門時,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在那門縫間,他看到了血。

  血未干,甚至還一滴一滴的向下流著,而當小廝看到血后,他的疑惑突然完全消失了,他是明白耶律齊整個計划的人,因此在他看來,看到血是很正常的,如果沒有血,反而不正常了。

  “請!”快要推開門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小廝推的動作變成了請的動作,錢唯開望著緊閉的門,突然意識到不好,他隱隱間覺得自己可能上當了,可他卻並沒有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到那小廝嘴角淺笑的時候,他突然很憤怒,憤怒的讓他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在那名小廝說出一個請字后,他突然一腳踹開了門,而且在那名小廝准備趁機溜走前,伸手拎住他走了進去。

  富貴樓躺著几具屍体,每具屍体都慘不忍睹,而在這几具屍体中間,一名男子正坐在一旁飲酒,那男子飲的很慢,飲的云淡風輕。

  當錢唯開看到那個人后,突然愣了一下,然后雙目瞪的很大,問道:“柳大人到底什麼意思?”

  柳味淺笑,將酒杯放下:“在下並沒有什麼意思,在下只覺得你我兩人被人利用了。”

  錢唯開雖然喜歡衝殺,可智謀卻是有的,所以當他聽到柳味那句話后,立馬將目光投到了被自己制服的小廝身上:“你是什麼人?”

  話未盡,小廝突然噴出一口血來,雙腳稍微碰地的蹬了兩下,便一命嗚呼了。

  錢唯開冷哼一聲,將手中小廝扔到一旁,而后望向柳味道:“他說是你的小廝,又說你要在這里見我?”

  柳味指了指腳下的一具屍体:“他說他是你的侍衛,還說王爺想在這里見在下。”

  兩人都明白過來了,從富貴樓屍体的人數來看,有人要殺柳味,然后嫁禍給東越王錢唯開,只是刺客沒有料到,他派的人竟然全部給柳味給殺了。

  當柳味明白過來后,他望著錢唯開笑了笑:“既然不是王爺邀請在下,那我們兩人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這些屍体我大宋魏王會處理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2:59 AM

第78章 誰殺了他

  柳味說的淡然,就好像他根本沒有將那几具屍体放在眼里。

  錢唯開想要反駁,可當柳味走出富貴樓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何,竟然跟了上去。

  “屋內一共有八具屍体,都是柳大人一個人殺的?”錢唯開跟上去后,望著柳味問道,他的確有這樣的疑問,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柳味是個文人是個商人,可卻從來沒有想到他竟然在武藝方面也有這般成就。

  柳味淺笑:“確是在下所殺,當在下進入富貴樓后,便很快發現不對,而就在那個時候,富貴樓的人已是對在下發動了攻擊,不過好在在下跟隨聖上學過几天武藝,對付七八個人還不是什麼問題。”

  錢唯開有些吃驚,他沒有料到柳味的武藝是跟著大宋朝的皇帝學的,這份殊榮,只怕別人享受不到吧?而明白這點后,錢唯開更覺得柳味絕非泛泛之輩。

  “那麼依柳大人來看,到底是什麼人要算計我們兩個?”

  柳味沉默片刻,道:“肯定跟刺殺兩個使團的人脫不了干系,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倒是個契機,以前我們找不到刺客的線索,可如今卻有了,今天的刺客多半是富貴樓的伙計,而他們要在京城開客棧做工,一定會留下不少痕跡,如此一找,反而能夠找到刺客的線索。”

  兩人邊走邊說,那錢唯開不知是因為剛才看到屍体的緣故,還是柳味言談云淡的緣故,此時竟然一點沒有感到嚴寒。

  兩人這樣不知走了多久,柳味突然淺笑邀請道:“不如去我柳家酒庄喝上一杯如何?”

  錢唯開有些猶豫:“合適嗎?”

  此時的錢唯開突然很想了解眼前的年輕人,可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難道我們這些人就不能坦誠的聊一聊嗎?”

  錢唯開本也是豪壯之人,此時聽到柳味這話,頓時也豪氣起來:“好,本王今天就陪你好好聊聊。”

  “當痛飲才對。”

  “沒錯,痛飲!”

  ---------------------------------------------------

  柳味被人行刺的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了,而在消息傳開的時候,魏王的人已是來到富貴樓將那几具屍体給運走了,魏王雖不處理各種疑案,可要從几具屍体身上發現一些線索,應該是不難的,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几具屍体都是有名有姓的人。

  晉王在得知這些事情后,表現的十分淡然,蘇另看也是如此,既然調查刺客的事情交給了魏王,那麼他們所要做的就是不過問。

  只是不過問並不代表不了解,蘇另看的人早已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彙報了來,而各種消息彙報后,蘇另看通過對這些消息的分析得到了一個結論,刺客的目的是要激化大宋與南唐、吳越兩國的矛盾,而刺客有兩撥。

  當蘇另看將自己分析的結果說出來后,晉王有些吃驚,道:“刺客有兩撥,這……這怎麼可能?”雖然晉王覺得不可能,可他卻是無意中認同了蘇另看的看法,而他之所以問出來,只是想要蘇另看解釋清楚。

  蘇另看微微頷首后,便開始解釋:“王爺,我們知道,自從南唐、吳越兩國的使臣進入我大宋境內后,一共遭受過三次刺殺,前兩次南唐、吳越兩國是各一次,而且就在他們剛進入大宋境內不久,以此很容易推斷刺客是要激化我們三國之間的矛盾;可是聯系到他們在開封城外的那次謀殺和今天柳味受到的謀殺,那麼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如果刺客是一撥人的話,他們要激化我們三國的矛盾最有利的時間是在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進入大宋境內之后,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都顯得十分孤立,是下手的最佳時機,就算刺客第一次刺殺失敗,可只要他們想達成目的,必定會在沿途尋找機會,而不是等他們快到京城后才來一次刺殺;不難看出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第一次遭受刺殺的人很可能是同一批刺客,可是這批刺客在刺殺失敗后發現事情有些困難,便放棄了,而京城外的那次刺殺,卻是另外一撥人,這撥刺客來不及等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進京,為此只有在城外動手,他們明知成功的機會很低,可還是動手了,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可惜,他們唯一的機會被柳味帶去的人給破壞了,所以他們轉而反其道而行,殺了柳味嫁禍給吳越的東越王錢唯開,也是一樣。”

  蘇另看說完之后,露出一絲淺笑,而晉王則有些震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想要他們大宋跟南唐、吳越兩國關系惡化的勢力,竟然有這麼多。

  “以先生來看,刺客會是些什麼人?”

  “其實刺客是什麼人並不難猜,難的是證據罷了,而就算我們有證據也無可奈何,因為事關家國,而事情一旦牽涉到了家國,便難意氣用事。”

  蘇另看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而晉王也沒有再問,因為他已經明白,不希望大宋跟南唐、吳越兩國通商的國家很多,南漢算一個,北漢和遼國也算,如此一來,有兩撥刺客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就在晉王和蘇另看兩人在開封府討論這些的時候,潘惟吉卻有著莫名的興奮。

  本來,昨天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在京城外被刺殺的事情他早已知曉,只是一時半會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而沒敢有行動,今天柳味再次被刺殺,在跟李勝男一番交談后,他才明白想要阻止南唐、吳越跟大宋通商的人有不少,而想要激化三國矛盾的也不只他潘惟吉。

  當然,最讓他興奮的是,那伙人還想殺了柳味,雖然失敗了,可他還是很興奮,因為他是那種不懼怕失敗的人,在他看來,一個人失敗了並不可怕,只要他還活著,就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通知神武坊的人,要他們調查清楚另外一撥刺客到底是什麼人,興許我們能跟他們合作也不一定。”潘惟吉露出一絲淺笑,可他剛吩咐下去,李勝男便露出了一絲擔憂:“主人,那伙刺客只怕絕非善輩,跟他們合作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無妨,我們也絕不是好欺負的。”

  李勝男還想勸說,可最終卻選擇保持沉默。

  -----------------------------------------

  柳味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已是黃昏前后,如意郡主對于柳味被刺殺的情況很是擔心,而且還有些嗔怒,因為柳味在被刺殺后沒有及時通知她,若非她派人去打聽情況,直到現在她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呢。

  而對于如意郡主的嗔怒,柳味也是甘願受罰,當時的他的確想早些向府里報個平安的,可又怕如意郡主擔心,因此便想瞞著不報,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被人行刺的消息竟然傳的這麼快,他還沒來得及向家里人說,便鬧的滿城風雨了。

  而當柳味表示甘願受罰的時候,如意郡主卻又生氣的擰了他一下,關心則亂,要她懲罰他,如何懲罰呢?

  “你啊,以后有什麼事情必須告訴本郡主,若是再讓本郡主擔心,本郡主可覺不饒你。”

  說著,如意郡主又連忙將柳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有著些許嗔怒又帶著三分關心的問道:“傷到哪里沒有?”

  柳味聳聳肩:“沒有,有聖上傳的盤龍棍法,想被傷也難啊!”

  如意郡主微微撇嘴:“你啊,就得瑟吧。”說著的時候,如意郡主已是笑了起來,如今柳味文武雙全,她又怎能不開心?只是笑后,又連忙說道:“以后出門你要多帶几名小廝才行。”

  夜色漸深,風更寒了。

  柳味躺在被窩里並無一點睡意,他在想今天的事情,今天他在富貴樓的情況十分的危機,他並非是一進去便發現了異樣的,他是在第一個准備偷襲自己的人倒下之后,才發現自己上了當的。

  可他很清楚的知道,那個偷襲自己的人並不是自己殺的。當他解決完了其他人后,有去檢查過那個第一個偷襲自己人的屍体,那人的屍体上有一柄飛刀,很顯然他是死在了那柄飛刀上的,可是柳味並沒有看到發出飛刀的人。

  而且他也不明白,那個發出飛刀的人為何要救自己。剛開柳家酒庄的時候,他曾經被人救過一次,不過那人可能是朝廷的人,而且那人用的不是飛刀,也就是說,這次救自己的人並非是上次的那個人。

  那麼這個人是誰?他又為何要跟蹤自己?

  柳味想到這里的時候,突然從被窩里坐了起來,當他坐起來后,突然感到一陣寒冷,可他卻顧不得,他有些興奮,沒錯,有人在跟蹤他,而他不認為跟蹤自己的人會是一個對自己懷有好意的人。

  跟蹤自己的人對自己不懷好意,可他卻救了自己。

  柳味越想越是不明白,當他偶然間觸碰到自己冰冷雙臂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坐在床上的,而此時窗外則有沙沙聲響。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04 AM

第79章 晚來天愈雪

  沙沙聲響,窗外飄了雪。

  雪勢愈大,寒風凄苦。

  次日天寒,大雪封了京城,推門而去,整個世界已成銀白。

  柳味望了一眼這滿天大雪,忍不住往手心哈了口氣,然后便准備去鴻臚寺驛館找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商談通商事宜,而他剛推開府門,便看到展青站在門外,大雪落在他的肩頭發上,讓他几乎已快成了雪人,他站在門外身子挺直,只偶爾搓一搓手。

  在這個地方看到展青,柳味不由得一愣:“展護衛,你不是在鴻臚寺的驛館嗎,怎的到這里來了,而且來了也不進府?”

  展青聽到聲音猛然扭頭,見是柳味,連忙拱手道:“大人,屬下昨夜街道聖上命令,從今以后負責保護大人安全,那驛館聖上另派了人。”

  展青並沒有解釋自己在這里站了多久,也沒有解釋他為何沒有敲門進府,似乎對他來說這些都是不重要的,他只需要讓柳味明白以后他要跟著柳味就行了。

  而柳味聽到展青話后,立馬明白過來,肯定是昨日的刺殺讓趙匡胤覺得自己的安危很成問題,所以才讓展青來保護自己的。

  柳味上下打量了一番展青,他是個不錯的人,雖然柳味不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什麼問題,可還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且一起去驛館吧。”

  時已辰時后,街頭堆著厚厚積雪,只一兩個早起的孩童在雪里嬉戲,本來熱鬧的京城竟然少有行人,柳味和展青兩人進得驛館,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都已起來,雙方見過禮后,便在驛館客廳坐了下來。

  客廳設有三五火爐,且溫有好酒,柳味坐首,道:“我等既然是商討通商一事,便應少了官場那些客套,有關通商事宜,大家不妨將彼此看法都說出來,然后做一比較彙總,若是大家皆無異議,在下便寫成折子遞給我大宋皇上,諸位認為如何?”

  韓熙載以及錢唯開等人相互張望,而后皆頷首同意。

  通商一事不是小事,為此在來的途中各國使臣已是早有腹稿,如今各自發言,倒也方便的很,南唐因為夾在大宋和吳越之間,因此最先發表看法。

  南唐的韓熙載說完后,吳越的周青將他們吳越的要求和相關事例也說了一遍,兩國使臣各自說完,中間已是因為利益關系而產生了衝突,不過好在衝突不是很大,以后相互協商一下也能解決。

  而在兩國使臣說完后,柳味也終于將他早准備好的相關事例說了一遍,當他說完之后,南唐和吳越的使臣皆愣了一下。

  “柳大人,你剛才所說在各自相鄰的几個州縣相互通商,在下是贊同的,只是這精鹽販賣入我南唐,怕是不妥。”張洎雙眉微凝,直言道。

  而張洎話罷,吳越的東越王錢唯開也立馬道:“張大人所言極是,其他條例我們都要協商,只這精鹽一事難辦,我吳越最是盛產鹽,若是被你們大宋的精鹽衝擊市場,怕是要亂套的。”

  錢唯開說話也一點不客氣,仿佛根本不懼怕大宋朝廷會因此而生氣。

  柳味見張洎和錢唯開都反對,卻也沒有立馬急著解釋或者逼迫,畢竟他很清楚,南唐和吳越的人都不是笨蛋,他們很清楚精鹽進入他們兩國后會引來什麼樣的后果,一開始可能不顯,可到了緊要關頭,卻極其可能導致他們國內****,這樣的危險,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及時制止?

  柳味早料到他們會反對,所以他要徐徐圖之。

  而此時的韓熙載卻表現的很冷靜,甚至還嘴角帶著絲絲笑意,好像他根本就沒弄明白精鹽入南唐會給他們南唐帶來怎樣的危機。

  “實不相瞞,我大宋販賣精鹽入你們南唐和吳越兩國是我大宋皇上親自制定的事情,若是此事不行,那我們通商的事情也就沒有可能了。”

  說著,柳味看了一眼南唐的石勃,而后又轉而望向吳越的王貴,他們都是生意人,他們應該很不希望看到三國之間通商不成。

  石勃和王貴二人相互望了一眼,不過他們皆是城府極深之人,因此表現的還算鎮定,而且也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們是商人,這種事情除非必要,一般沒有他們發言的權力。

  客廳一時沉寂,只外面風聲雪落聲不時傳來,偶爾還會有火爐內的啪啪聲。

  柳味見這些人皆不開口,于是淡笑道:“既然就此事大家達不成協議,那就過后再議吧。”說著,柳味便起身告辭。

  ----------------------------------------------------

  雪大風寒,柳味走后,韓熙載淺笑著起身回屋,張洎見他如此,連忙跟了上去,那石勃略顯尷尬,衝吳越國的人笑了笑后,便也退了去。

  卻說韓熙載回到自己房間后,張洎便跟進去道:“韓大人,精鹽万進不得我南唐,不然南唐危矣!”

  韓熙載在屋內坐下后緊了緊衣服,道:“張大人所說,本官又怎會不知,只是柳味的話剛才你也聽到了,這大宋皇帝是一定要將精鹽賣到我南唐的,難不成我們還能拒絕?”

  “哼,怎麼不能拒絕,我們誓死不從便罷。”

  見張洎如此憤青,韓熙載暗嘆一聲,心想還是太年輕了啊。

  “張大人,如果我們不同意,會有什麼后果你知道嗎?”

  “這……”張洎一時有些無措,不過很快又道:“大不了一死,這精鹽下官是絕對不同意賣入南唐的。”

  這次,韓熙載是真的嘆息出聲來了。

  “張大人,你我死了倒不要緊,可怕就怕最后鬧成個亡國局面啊,這些年來我南唐雖與大宋交好,可大宋何時斷絕過滅我南唐的念頭?他們正缺一個借口呢!商談不成,少不得他們便要攻我南唐,這是最壞的結果,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結果,那便是你我以及整個南唐使團,都休想回到南唐了。”

  “他們敢殺我們?敢殺我們南唐使臣?”

  韓熙載含笑搖頭:“殺倒不至于,不過將我們扣在這里不放我們離開,卻是極其有可能的。”

  張洎心中一寒,他突然想到了漢朝的蘇武,那個被扣押十九年的不屈漢子,他很敬重蘇武,可要他被扣押在這個地方,他卻是不願意的。

  畢竟這個世上,蘇武只有一個,他張洎永遠成不了蘇武。

  沉默,許久的沉默,而后,張洎道:“難道……難道我們就沒有其他辦法?”

  韓熙載笑了笑,搖搖頭:“其實辦法很多,大宋精鹽之味美我們已是知曉,而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制作精鹽的方法,那麼就算大宋的精鹽進入了南唐,又能怎樣呢?”

  “得到煉制精鹽的配方?”

  張洎話罷,將目光投向屋外寒雪,忽而露出一絲淺笑來。

  錢唯開很生氣,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宋朝廷竟然想從根本上控制他們吳越,這是他絕對不能夠接受的。

  “可惡,太可惡了,怪不得那柳味不急著跟我們商談,而是先讓我們在驛館住著,原來是要我們嘗一嘗他們大宋精鹽做出來的食物,昨天他竟然還邀我去飲酒,奸詐,太奸詐了。”

  錢唯開憤怒的很,周青卻顯得十分冷靜,直到錢唯開發怒完,他這才開口道:“王爺,那精鹽的味道我們都已嘗過,的確吃過精鹽調味的飯菜后再吃其他就味如嚼蠟,只是此事並非容易解決的,我們……怕是要乖乖聽從了。”

  錢唯開聽到周青這話,頓時凝眉道:“你什麼意思,這樣的條件我們怎麼能同意?”

  周青無奈的聳聳肩:“可我們不同意也得同意啊,國主的軟弱你也不是不知,他根本不在意精鹽這樣的事情,如果我們因此而惹怒了宋朝,那麼宋朝皇帝只要跟國主通個信,那我們就休息再回國了;王爺是有大志的人,豈能因為這件事情而終止大志?”

  周青的話如同霹靂般的震懾著錢唯開,他雙目忽而失神了,他不能留在這里,他還要奪得吳越國主的地位,他還要有一番作為,他怎麼能因為這件事情而不能歸國?

  風吹來清寒,錢唯開望向周青:“多謝周大人提醒,只是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周青淡笑:“此事我們是奈何不得的,為今之計,只有隨機應變了,好在此事也牽涉到南唐,而南唐國主比我們吳越的國主還算稍微有骨氣些,我們只需要跟在他們后面就行了。”

  周青話罷,嘴角微微抽動,他很清楚他們此時的情況很不妙,可他也並不十分擔心,很多事情,自己不去做,自有別人去做,如果別人可以代勞,那他又何必去冒這個險呢?

  錢唯開坐在屋內,看到周青臉上淡笑的時候,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來,而這個時候窗外的風又寒,雪又濃了些。

  京城有雪,雪意襲人。

  在這天的黃昏前,南唐使臣韓熙載在瞞著南唐其他使臣的情況下,偷偷去了秦氏酒樓跟柳味見面,那個時候,晚來天愈雪。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08 AM

第80章 明志

  晚來天愈雪
  秦氏酒樓在這個時候並無多少客人,大雪封街,沒有几個人想要呆在酒樓喝酒的,他們就算想喝酒也會買回去自己溫著喝。

  酒樓一角,柳味倒了一杯酒,而后淺笑道:“晚來天愈雪,能飲一杯無?”

  韓熙載聽到柳味這話,並沒有說柳味用錯了白居易的詩,因為此時此景,確是晚來天愈雪的,雪愈下愈大了。

  “人老了,酒量也就差了,酒能飲,卻已不多。”韓熙載笑著接過柳味遞來的酒,一飲而盡,他雖說不能飲多,其實他的酒量一直都是不錯的。

  柳味笑了笑,道:“不知韓大人約在下所為何事?如果是有關通商一事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在驛館談。”

  韓熙載望了一眼柳味,道:“如果是通商的事情,柳大人願意就精鹽一事做出讓步嗎?”

  柳味又倒了一杯酒,顯得云淡風輕,搖搖頭:“不能。”

  韓熙載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有任何不快,不僅沒有不快,反而淺淺笑了笑:“老夫並不是要柳大人做出讓步,老夫是想讓柳大人知道老夫心志。”

  突然聽到韓熙載這話,柳味有些驚訝,不過並未表露,只淡然道:“哦?韓大人有什麼心志?”

  “能讓老夫再飲一杯嗎?”

  柳味一愣,不過還是微拱手:“請!”

  韓熙載一杯酒飲盡,而后道:“你們大宋朝廷野心勃勃,有吞並四海之志,這點老夫很清楚,而且也從來不曾懷疑過,老夫年紀已大,已然淡泊名利,所求不過一風流快活,一善終結果,老夫同意大宋精鹽販賣到我南唐,只不過也請柳大人答應老夫一件事情。”

  柳味聽到韓熙載這話,心中大是吃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韓熙載竟然毫無忌諱,而且對于大宋有可能滅掉南唐的事情也一點不為所動,可是柳味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像是那種會出賣國家利益的人。

  “韓大人想要本官答應你什麼事情?”

  “只求大宋滅掉南唐的時候,柳大人能想辦法保下我家國主。”

  “李煜?”柳味又是一驚,他的猜想果真是對的,韓熙載並非真的要出賣自己的國家,而是他明知已無選擇,只能拼著手里還有些主動權的時候,來換取一些利益。

  柳味只驚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道:“我大宋皇帝仁慈治國,就算滅了南唐也不會殺你家國主的,你又何必求我?”

  韓熙載搖搖頭:“我南唐國主才情一絕,整個南唐都無人能出其右,只怕你們大宋能比得過他的也不多,可惜他卻不知惜國,以至于亂殺逆言忠臣,鬧的國將不國,你們大宋滅掉南唐之后,也許一時半會不會殺他,可惜卻不可能永遠不殺他。”說到這里,韓熙載神色微微一沉,道:“我南唐國主不懂政治,更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他極其有可能得罪你們大宋皇帝,所以,請到時柳大人能夠幫忙。”

  柳味眉頭深鎖,嘴角微微抽動,他沒有想到,這個韓熙載年紀雖大,可卻一點不糊涂,對大宋、南唐的局勢也看的透徹,甚至通過對李煜性格的分析能猜到李煜會得罪大宋皇帝,若是其他人聽了可能回不屑一顧,可對于柳味這個后世人來說,卻是震驚不已的。

  只是很多事情,卻並非柳味可以隨便答應的。

  “皇上若真想要你們的國主死,卻也並非在下能夠挽救的,而且你又怎知在下此時答應你后,不會再反悔?”柳味說著的時候,神色已是如常,且倒了一杯酒淺淺飲著。

  “因為老夫相信柳大人的為人,在來之前,老夫已是對柳大人有了了解,像柳大人這種肯為民請命,又才情不俗的人,想來也是個一諾千金的君子吧。”韓熙載說著,望著柳味淺淺一笑,他倒不認為柳味會是什麼君子,可他卻可以肯定柳味不會反駁,也不會拒絕,因為只要柳味現在點個頭,在精鹽一事上,他便不會有任何阻力。

  柳味望著韓熙載,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好,在下就答應韓大人的事情,只不過世事變幻,誰也說不准的。”

  見柳味同意,韓熙載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那摸樣大有放浪形骸之感,而他喝完那杯酒后,隨即起身進入了漫漫風雪之中。

  風雪寒,街上行人稀少,韓熙載離開秦氏酒樓沒多久,突然咳出血來,血滴在雪中很快消失不見,最后只留一點淺紅,可此時的韓熙載並沒有任何停留,他的嘴角帶血,還帶著淺笑,他的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國主啊國主,這是老臣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韓熙載雖已年老,可身体還算不錯,有時也能讓自己的一二妾室滿足,可他很清楚,他真的命不久矣了,只要離開了大宋回到南唐,那南唐國主李煜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同意大宋精鹽賣入南唐,就算李煜留戀風花雪月想不到殺他,可南唐的朝臣卻不會放過他,不管怎樣,必須有一個人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才行。

  他老了,這件事情又是他決定的,那麼也就只有讓他來承擔了。

  秦氏酒樓。

  秦云為柳味端來了一壺溫酒后在柳味對面坐下,道:“那韓熙載到底想做什麼?南唐還未滅,他又何須如此?”

  柳味喝了一杯溫酒,身子漸漸有了暖意后,這才說道:“他這是准備以死明志,只不過他的死會推辭罷了。”

  不可否認,柳味是欣賞韓熙載的,因為在柳味看來,他是個聰明人,而且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

  ------------------------------------------------------------------

  雪已寒,就連麻雀都不多見了。

  魏王府。

  魏王趙廷美無心賞雪,昨日刺殺柳味刺客的屍体已被他的人帶了回來,而他在等結果,他迫切的需要知道那些刺客的身份。

  魏王掌管樞密院,手中更有朱雀禁軍,只是這些年來,他的那個皇兄卻很少將重要事情交給他辦,因為在他前面有一個晉王,而那個晉王總是能夠將事情辦的很好。

  有晉王在,他總是被壓的抬不起頭來。

  可那天晚上趙匡胤召見他進宮,卻讓他看到了一線生機,一線可能稱尊的生機。

  大雪紛飛,魏王趙廷美正想見,一名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男子滿身滿頭白雪,進來之前先抖了一下,待他進屋后,才發覺他是個身子略顯消瘦的中年男子。

  趙廷美見到次人后,心中一喜,道:“陳先生,可是有了消息?”

  中年男子名叫陳青,是樞密院副使陳臣的三弟,不過他跟陳雄都並非是陳臣的親兄弟,而是堂弟,不過因為他們三人關系最好,因此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他們是親兄弟。

  陳青善謀,雖是陳臣三弟,卻也是魏王多方求得的智囊,他進來之后,道:“回王爺話,那些刺客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皆是遼國潛伏到我大宋的探子。”

  “遼國探子?”魏王神色一凝,他們大宋早有心從遼國手中收回燕云十六州,只是南唐、吳越、南漢、北漢未滅,一直沒有機會罷了,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遼國竟然敢先對他們下手。

  陳青微微頷首:“正是遼國探子。”

  魏王趙廷美一手摸了摸下巴,道:“聽聞遼國這些年來政局不穩,新皇帝登基還不到一年,他們膽子好大,竟然敢派人在我大宋境內行刺。”

  陳青淺笑,道:“如今我大宋繁榮富强,對南漢用兵更是節節勝利,又要與南唐、吳越兩國通商,遼國雖然政局不穩,可新任皇帝耶律賢卻非庸碌之輩,他很可能覺得我大宋這些作為對他們遼國是巨大的威脅,為此才想要阻止我大宋跟南唐、吳越兩國通商的。”

  陳青說完,魏王趙廷美頷首,他覺得陳青說的很有道理。

  “依陳先生來看,本王該如何應對這件事情?”魏王並非笨蛋,雖然已知那些刺客的身份,可他若處理不甚,是很有可能釀成慘禍的。

  陳青自然明白魏王話中意思,稍微尋思后,道:“如今大宋四面受敵,暫時不宜與遼國發生衝突,調查結果可以告知聖上,也可以讓柳味拿來應付南唐、吳越兩國使臣的問責,不過以當今聖上的脾氣,只怕得知此事之后,是要與遼國不休的,所以王爺將此事告知聖上后,一定要勸他冷靜,不可與遼為敵。”

  陳青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而魏王趙廷美則擰著雙眉,他知道陳青說的有道理,只是要他忤逆皇上的意思,卻必須考慮一下,他的一切都是當今聖上給的,他並不在乎宋朝是否受敵,他只在乎自己會不會因為忤逆趙匡胤的意思而失寵。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趙匡胤的重用,可不想因為這樣一件事情而突然失蹤。

  几番思慮后,魏王趙廷美嘴角露出一絲淺笑,這個消息必須由他來告知皇上,可勸皇上放棄與遼為敵的事情,卻可以讓其他人來代勞。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34 AM

第81章 夜變

  夜已深,大雪未停。

  整個京城銀裝素裹,在寒風中顯得冷寂非常。

  開封府的走廊里還掌著几盞燈,燈火欲滅未滅,被風吹的搖曳。

  而就在這個時候,几條影忽而出現在開封府的屋頂,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屋頂留下的腳印被寒雪覆蓋,很快便了無蹤跡。

  開封府是寂靜的,衣人相互張望,最終進了晉王在開封府設下的書房。

  今夜雪大,晉王並沒有呆在開封府,衣人將門栓撬開后,這便閃身而入,几名衣人進入書房后到處翻找。

  “沒有!”

  “這里也沒有!”

  “……”

  “……”

  寒風呼嘯,吹打著半掩的房門,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陣陣腳步聲:“什麼人?”

  屋內衣人微驚,相互望了一眼后,立馬飛身向外衝去。

  “抓刺客!”

  “快來人,抓刺客!”

  屋外的衙役喊了几聲后,提刀來戰,雙方剛一接觸,那些衣人便向外衝去,他們只求脫身,不求殺敵。

  寒夜,雪路,腳印深深。

  當開封府的衙役出來了不少的時候,衣人已是逃的無影無蹤了,就算跟著腳印去找,也是不能。請百度一下じじ,謝謝!

  晉王是早入睡了的,可當開封府被人侵襲的消息傳來后,他還是連忙起了身。

  他打開房門,一陣寒風夾著大雪吹來,蘇另看縮著脖子站在外面,晉王臉上帶著愁容,道:“蘇先生,到底怎麼回事?”

  蘇另看拍了拍身上的雪,走進屋來,道:“王爺,您的書房被一群衣人給翻了個遍,只是衙役發現的晚了點,讓他們給逃了。”

  晉王緊鎖雙眉:“開封府的書房本王並沒有放任何貴重物品,那群衣人為何要侵入本王的書房?”

  蘇另看沉默片刻,道:“書房並無貴重物品,王爺知道,那些衣人卻不一定知道。”

  晉王微微一愣,隨即又道:“那些衣人是什麼人?”

  蘇另看搖搖頭:“並無線索,不過想來也不難猜,據聞柳味與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在精鹽一事上有了分歧,屬下想南唐亦或者吳越的人可能會想得到精鹽的秘方。”

  “精鹽秘方?”晉王有些恍悟,而后道:“精鹽秘方本王已交給了皇上,他們除非到皇宮去偷,不然是偷不到的。”

  蘇另看笑了笑:“所以他們無功而返了,只是如今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呢?”說著,蘇另看將目光投向晉王,晉王想了想,道:“明天天亮后,本王去一趟皇宮吧,雖然皇宮戒備深嚴,可還是給皇上提個醒更為穩妥些。”

  風寒,雪大,蘇另看從晉王的屋內離開后,又緊了緊衣衫,抬頭看了一眼那滿天雪花,竟然忍不住輕聲一嘆來。

  如今的京城,怕是不安穩了。

  ------------------------------------------------

  雪下了一夜,次日方停。

  雪停的時候,連風都息了,晉王起床之后,便命人牽來馬車向皇宮趕去,而就在晉王進宮的途中,魏王也已然在得到消息后急匆匆的向皇宮趕去。

  皇宮被大雪覆蓋,成一片素白。

  晉王和魏王前后腳到,兩人來到皇宮的時候,几名小太監正在掃雪,厚厚的積雪發出吱吱聲響,偶爾有麻雀從枝頭飛落,抖落滿樹花雪。

  晉王沒有想到這麼早魏王竟然會進宮,而正當他疑惑的時候,魏王已是開口道:“王兄早,您這是?”

  “找皇上稟報一件事情,四弟呢?”

  “皇兄讓調查的刺客一事已有眉目,因此特來相稟。”

  晉王聽得是有關刺客的事情,哦了一聲,然后微一點頭,便向御書房走去,而魏王在露出一絲后,也小步跟了上去。

  趙匡胤是個比較勤奮的皇帝,昨夜雖一場新雪讓天更寒,可他還是早早便起來了的。

  聽到晉王和魏王同時求見,趙匡胤有些驚訝,也有些好奇,于是命令太監領他們進來。

  晉王和魏王兩人在御書房見到趙匡胤后,連忙跪下行禮,趙匡胤則淺笑道:“兩位王弟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只不知你們兩人這麼早進宮,所為何事?”

  晉王是魏王的三哥,因此最先開口道:“皇兄,昨晚開封府遭遇了衣人的偷襲,根據臣弟猜想,他們可能是想盜取煉制精鹽的配方,臣弟進宮,便是想提醒皇兄多加戒備。”

  趙匡胤聽得開封府被人侵入,心頭微驚,道:“那伙人好大膽子,派人去查,查出來后絕不輕饒,至于王弟的擔心,這個大可不必,煉制精鹽的秘方朕已銷毀,只有限几個親信知道,你且放心好了。”

  對于趙匡胤的話,晉王並不懷疑,微微頷首后,便立在了一旁,而這個時候,魏王連忙開口:“皇兄讓臣弟調查刺客的事情已有了結果,那伙刺殺柳味的刺客皆是遼國密探。”

  聽到魏王話后,趙匡胤和晉王兩人皆是一驚,他們以為刺客極其有可能是南漢的人,可卻不料竟然是遼國的人,只是遼國的人為何要行刺柳味?

  趙匡胤一驚之后,頓又憤怒:“遼國好大的膽子,朕還沒有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倒打起我大宋的注意來了,聽聞遼國政局不穩,朕即刻派兵前去攻打,不給他們一點教訓可是不行。”

  趙匡胤這樣說著的時候,已是怒不可揭,晉王則還保持著冷靜,在趙匡胤說完后,連忙說道:“皇兄,万万不可,我們如今正對南漢用兵,若再對遼國用兵,怕會有捉襟見肘之危,那南唐和吳越兩國怕也要趁火打劫,到時我大宋四面受敵,可是不妙;再者,我大宋與遼國之間還隔有北漢,北漢一向頑强,難以應付,我們對遼國用兵,就必須先攻下北漢,此事,當從長計議。”

  趙匡胤本來是很憤怒的,可在聽完晉王話后,卻慢慢冷靜了下來,魏王看到趙匡胤的反應后立馬站出來道:“皇兄,三哥說的極是,攻打遼國一事,當慎重啊!”

  御書房一陣沉默,而沉默過后,趙匡胤對魏王道:“朕可以暫時不對遼國用兵,但遼國安插在我大宋的探子,必須連根清除,此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

  柳味來到鴻臚寺驛館的時候,驛館內外的雪已被鏟清,他在客廳設下烘爐美酒后,再次將南唐、吳越兩國的使臣請了來。

  在客廳坐下,柳味淺淺一笑:“昨天大家因為精鹽一事而暫停通商協商一事,只是此事終要有個結果才行,不知兩國使團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柳味此時顯得云淡風輕,而且將目光投向韓熙載,韓熙載仍舊保持著平日的淺笑,道:“過一天思考,我南唐的几位使臣覺得可以接受精鹽賣入我南唐。”

  韓熙載說這話的時候,張洎神色陰晴不定,而吳越國的東越王錢唯開和周青則顯得有些吃驚,他們本以為南唐的人要在這件事情上鬧一鬧的,可不曾想那韓熙載如此輕易的便同意了,錢唯開想要站出來說兩句,可卻被周青用眼色給制止了。

  柳味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將目光投向錢唯開,錢唯開雙眉微凝,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倒是周青,比較冷靜,道:“既然南唐的使臣都同意了,我吳越國自然無話可說。”

  柳味頷首,道:“既然兩國使臣就精鹽一事已無異議,那我們現在便就其他事項做一詳細的擬定吧。”說到這里,柳味突然停了下來,道:“哦,望了告訴兩國使臣一件事情,昨天晚上開封府晉王的書房遭了盜賊,王爺覺得那些盜賊的目的可能是想要偷煉制精鹽的配方,為此很是憤怒。”

  柳味只淺淺說了一句話,然后便開始討論其他一些條款事項,南唐、吳越兩國的使臣則有些驚訝,以至于討論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開封府昨天晚上竟然遭了賊,而柳味竟然拿那件事情來警告他們,如此一來,不管他們有沒有去盜煉制取精鹽配方的心思,他們都必須有所收斂了;他們很清楚,柳味說那句話,就是要他們明白他們此時的處境。

  精鹽的事情解決后,其他款項都很容易解決,因此到正午的時候,大家已是有了初步的定論,剩下的問題可能只需要几天時間便能夠圓滿。

  因為此,柳味就先擬了一粗略的條款寫成奏折給趙匡胤遞了去,趙匡胤看完后大喜,當然,他最為關注的還是精鹽一事,只要精鹽的問題解決了,其他如何通商,通商什麼地方,都是不怎麼重要的事情。

  不過在他看完柳味的奏折后,還是派人給柳味通了消息,要他告訴南唐、吳越兩國的使臣,他們兩國雖然同意精鹽賣入他們兩國,可卻不能做出陽奉陰違的事情來,若是敢背后搞小動作,大宋絕不輕饒他們。

  對于趙匡胤的傳話,柳味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于是連連應允。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38 AM

第82章 象陣

  與南唐、吳越兩國通商的事情進展的十分順利。

  而就在這個時候,潘美那邊卻傳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消息傳來的時候,上一場的冬雪還未消融,皇宮內外還透著清寒。

  這日早朝,消息傳來,滿朝文武皆是一驚,那在南漢節節勝利的潘美卻在韶州遇到了南漢象陣,結果一個回合下來,便被南漢的象陣衝散,更有不少士兵被象陣殘忍殺戮。

  消息傳完,整個大殿都突然安靜了下來。

  趙匡胤雙眉緊鎖,神色凝重,他還指望潘美滅掉南漢呢,可如今卻被南漢的象陣給難住了,這可如何是好?

  沉默許久后,趙匡胤望著殿下眾臣道:“各位愛卿對南漢象陣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眾人相互張望,議論紛紛,可卻並無一人能夠拿出實質性的建議,畢竟他們這些人都沒有見過大象,那里知道如何應對南漢的象陣?

  晉王在殿上欲言又止,他對南漢的象陣多少有些了解,可是雖然了解,卻並不清楚該如何破解,而且因為地域的局限性,他也沒有見過大象。

  趙匡胤見滿朝文武無一人能解決此事,頓時大怒:“退朝!”

  眾臣相互張望,卻無一點辦法,只得相繼離去,離開朝堂的時候,外面還刮著寒冷的北風。

  晉王坐上馬車准備回開封府的時候,突然想到柳味,然后又想到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他們跟南漢離的很近,應該對南漢象陣有所了解吧,去向他們詢問一下可不可以呢?

  這樣想后,晉王便直接去了鴻臚寺的驛館。

  晉王來到驛館的時候,柳味正跟南唐、吳越兩國的使臣商量最后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只要能夠解決,三國之間通商的事情基本上就能夠敲定了。

  眾人對于晉王的到來十分不解,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更是不解。

  晉王在客廳坐下,伸手在火爐上烘了片刻,直到手掌暖和了這才用一種很隨意的語氣問道:“兩國與那南漢相鄰,不知對南漢象陣了解多少?”

  晉王說的隨意,目的便是避免被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懷疑,柳味在一旁聽到這話,卻是立馬明白過來的,大宋正與南漢交戰,如今晉王突然提及象陣,想來是潘美在南漢遇到了南漢象陣,以至于短時間內無法攻克南漢。

  而明白之后,柳味也未聲張,只在一旁端坐聽著。

  吳越的東越王錢唯開似乎對南漢象陣極其了解,聽到晉王問,道:“南漢象陣據聞十分厲害,那大象極其龐大,足有一間房屋大小,每次打仗,南漢將領將大象列于陣前,每只大象上載十名拿著武器的將士,然后驅動大象上前,大象皮糙肉厚,一般兵器砍之不動,而那大象一腳能踩死好几個人,再加上大象背上的士兵,殺敵如同切菜啊。”

  錢唯開這樣說的時候,眾人皆是一驚,心想那象陣果真厲害,而就在大街吃驚的時候,對于晉王為何問這個問題,也多少都有了些疑惑和明白。

  不過此時的晉王仍舊表現的淡然,道:“不知有沒有辦法破這南漢象陣呢?”

  錢唯開此時已知晉王用意,不由得面露難色,道:“這南漢象陣,本王也只是聽說,具体破法不得而知,不過本王若是能親眼一見,破之當有辦法。”

  說完,錢唯開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晉王聽得錢唯開這樣說,眉頭微凝,他覺得錢唯開有些托大,甚至還有藐視他大宋的意思。

  只是此時的晉王卻也奈他不得。

  而就在晉王左右為難的時候,坐在一旁的柳味淺淺一笑:“王爺,其實要破南漢象陣,又何須親自去看一眼?屬下就有辦法,能破那南漢象陣。”

  聽到柳味這話,晉王頓喜,而那錢唯開則微微一愣,破口道:“你能破南漢象陣?”

  錢唯開有些吃驚,他雖然知道柳味武藝不錯,可像這種破陣打仗的事情,他不認為柳味能有辦法,再者南漢象陣大家只是聽說,沒有親自去看,誰知道能不能破?

  柳味笑的淡然,道:“自然能破,這南漢象陣雖然厲害,可大家不要忘了,大象很大,行動起來十分不便,而且不管怎麼說,大象都是動物,若是驚到了他們,你說他們還會按照南漢人的意思來衝往敵營嗎?”

  柳味並沒有說具体用什麼辦法,可他只這短短分析,卻已是讓在場眾人有頓悟之感。

  晉王則有些欣喜,連連告辭向皇宮趕去。

  進得皇宮,趙匡胤的御書房已是有不少官員在里面商討對此,在朝堂上趙匡胤雖然因憤怒而退朝,可遠方戰事終要想個辦法解決,為此他將宰相趙普以及樞密院的几個官員給叫了來。

  獨獨沒有叫晉王,可晉王卻自己來了。

  當晉王看到這種情況后,立馬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當此危機時刻,他也顧不得許多,給趙匡胤行過禮后,便將克敵之术說了出來。

  而這克敵之术是在他聽了柳味話后在進宮的途中想的,克敵之术不多,但卻十分實用,比如說利用箭弩射傷大象,亦或者用火攻,用擂鼓驚鳴,讓那些大象掉頭衝向敵營,如此一來,豈不是可破敵?

  晉王一口氣將自己的這些想法說了出來,說完之后,御書房已是寂靜,許久,趙匡胤才頷首道:“確是不錯的主意。”

  趙匡胤表示了對晉王主意的認同,這讓魏王趙廷美很是不爽,于是暗示樞密院副使陳臣,陳臣此時有很多事情要仰仗魏王,因此連忙表示明白,站出來道:“王爺說的真是不錯,讓我等佩服的很。”

  陳臣言里言外,都表示出對晉王的崇拜,而他很清楚,他只需要這樣做就行了,因為他這樣做,會讓趙匡胤對晉王更生戒備之心,會讓趙匡胤覺得晉王比他這個皇帝還更得大臣之心之敬佩。

  有時要對付一個人,並不需要喊打喊殺,稍微對他恭迎一下,興許就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而陳臣所料不錯,他此言一出,趙匡胤臉色頓時一變,就連語氣也有些生冷起來,望向晉王問道:“王弟好計謀,只是這南漢象陣一事,你怎知曉的?”

  晉王絕非笨人,發覺趙匡胤神色大變后,便知受了別人暗算,不過好在他應變也迅速,連忙行禮道:“臣弟那里知道這些,不過是下朝后想為皇兄分憂,想到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在驛館,而他們兩國離南漢又近,想來應該知道些什麼,于是便去了一趟驛館打聽消息,當時柳味也在,聽到兩國使臣對南漢象陣的描述后,就提出了這些看法。”

  晉王說完,便很是安靜的立在一旁,而在場眾人則微微一驚,什麼,這是柳味想的?

  趙匡胤聽完晉王話后,神色已是回轉,笑道:“原來是柳駙馬想的,這柳味倒是個聰明人。”說著,趙匡胤便想到了柳味所寫的那片《心术》,能寫出《心术》這樣文章的人,想來真的是個會打仗的吧。

  這樣想后,他覺得更不能讓柳味領兵了,不過不讓他領兵,讓他在京城出謀划策也是不錯。

  “即刻給潘美送信,讓他按照晉王剛才說的去辦。”

  ---------------------------------------------------------

  南漢。

  劉前几天心情一直不怎麼好,因為大宋的潘美竟然連克數州,攻他南漢如入無人之地,不過這兩天他的心情卻很是不錯,因為大宋的軍隊在他們南漢象陣跟前,很是不堪一擊,為表慶賀,他便命人在民間選了十几名美女送往宮中供他賞玩。

  在劉看來,他南漢象陣就是他們南漢的護國法寶,有此象陣在,誰也奈他南漢不得。

  更重要的是,昨天他更命人給那些大象打造了盔甲,有盔甲在身,那些大象刀槍不入,如此便可在大宋的軍隊中橫衝直撞了。

  越是這樣想的時候,劉的心情就越好。

  而就在劉在后宮跟自己的妃子快活的時候,女巫宮中,女巫宗的宗主樊胡子正深鎖愁眉。

  樊胡子雖然叫樊胡子,可她卻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身材火辣,處處姣好的女人,她在南漢可謂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有時連南漢皇帝劉也對她言聽計從。

  可此時的樊胡子卻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大宋攻打南漢已有几個月,在這几個月里大宋勢如破竹,雖然最近几天受了挫,可滅南漢卻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女巫宗是她一生心血,她可不想因為南漢的滅亡而導致她女巫宗的覆亡,她必須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而這樣一番深思熟慮后,樊胡子將女巫宗少宗主花瓊仙叫了來。

  “你帶領一隊人馬,在沿海之地建造几艘大船,將我們女巫中的家當全數搬運上去,如果南漢真的不低大宋軍隊,我們立馬撤離。”

  樊胡子的話說的堅定,沒有一絲猶豫,花瓊仙微微一愣,本想詢問,可看到樊胡子的神色后,心頭微驚,連忙拱手應了下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43 AM

第83章 喜慶

  十一月初,大宋京城開封的天氣更冷了些。

  不過朝廷上下卻是喜慶的。

  首先,柳味住持的三國通商一事終于敲定,在各項條款擬定后,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也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京城。

  再者就是,潘美那里傳來消息,根據柳味所獻計策,大宋軍隊已是攻破南漢象陣,想來再過一段時間,便能將整個南漢攻下。

  而在這兩個好消息相繼傳來的時候,京城百官最是覺得喜慶的,是晉王的生日快到了,晉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又是欽定皇位繼承人,他的生日,自然是百官爭相表露心跡的機會,若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日后只怕少不得飛黃騰達。

  晉王的生日在十月二十,暫定慶祝地點是晉王府,而像如意郡主和柳味這樣的郡主駙馬皆在邀請之列,當如意郡主接到邀請后,將請帖交給柳味道:“晉王跟當今聖上一眼,是個喜歡節儉的人,不過生日卻是越熱鬧越好,再過几天就是晉王生日了,你可要想好送什麼禮物給晉王才好。”

  如意郡主說這些話的時候,柳味正在小火爐旁烘手,聽完將雙手搓了搓,笑道:“一件生日禮物而已,又怎麼難得倒本駙馬?郡主大人請放寬心便是。”

  經過半年時間相處,如意郡主已是對柳味大有信心,聽他這麼說,自然是不懷疑的,只是很好奇,道:“你想送晉王什麼禮物?”

  “先機不可泄露,到時郡主自然就知道了。”

  聽得柳味這樣說,如意郡主更是好奇,不過已不想再逼問,只有些嗔怒外加三分撒嬌似的說道:“哼,你不想說,本郡主還不想聽呢,反正到了晉王生日那天,本郡主自能知曉。”

  兩人正說間,天空中竟然忽而飄起雪來,雪越來越大,瞬間將整個郡主府裝點成了銀白。

  如意郡主站在庭院仰頭望雪,臉上帶著只有孩童時才會有的笑意,是想到了小時候看到雪的情景嗎?是不是想到推門看到雪的驚喜,然后像個喜鵲般的去傳遞下雪的消息,然后生怕別人不知道的去尋找自己的小伙伴?

  童年,童年是快樂的,那是無憂無慮的歲月。

  如意郡主伸手接住雪花,小心翼翼的捧到跟前,剛要轉身,手中的雪花已化,她有些生氣,嘟著嘴,可又有些惋惜,惋惜那稍縱即逝的美麗。

  柳味坐在客廳,不時的喝杯溫好的酒,亦或者將手放在火爐旁搓一搓,他似乎對于如意郡主小孩子的心性很不在意,也沒有與之同樂的意思,這讓如意郡主有些生氣。

  當如意郡主終于在雪中盡興后,她才來到客廳,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柳味:“你就沒有童年嗎?”

  柳味笑了笑:“郡主為何這樣問?”

  “因為你看到雪好像一點都不驚喜啊!”

  柳味搖搖頭:“郡主錯怪本駙馬了,本駙馬看到雪很驚喜,只是在驚喜的時候,忽而想起了一句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以至于所有的驚喜瞬間變成了憂慮。”

  聽到柳味這話,如意郡主冷哼了一聲:“你真是一個無趣的人,下雪是件詩意的事情,可你卻想著什麼路有凍死骨,如今我大宋繁榮富强,那里會有那麼多凍死骨?”

  柳味笑而不語,如今的大宋的確很繁榮,只是卻稱不上强大,而官員也並沒有如同趙匡胤以及如意郡主想的那般清廉,如此,誰又能夠肯定路邊沒有凍死骨?

  而且,柳味覺得這場雪下的太猛烈了,猛烈的讓他坐在火爐旁都能夠感到陣陣寒意。

  ---------------------------------------------------------------------------

  下雪的時候,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還未離開大宋境地,而因為來時遇到刺客的緣故,他們離開的時候是結伴同行的。

  如今的雙方雖相互戒備,卻又相互倚重。

  南唐比吳越要强大一些,可是南唐的人卻也不敢隨便得罪吳越,南唐夾在大宋和吳越之間,他若是跟吳越發生了摩擦,大宋這邊只怕立馬就要渾水摸魚了。

  因此,雙方一路上倒顯得很平靜,有時甚至相互坐在一起品酒論詩。

  雪大阻行程,南唐和吳越的使臣不得已只好在一路邊的酒館稍作停留。

  酒館並不是很大,四周種滿了樹木,可仍舊顯得空曠。

  韓熙載的年齡已大,身子骨不怎麼好,因此更是需要一個房間來抵擋風雪。

  大家在酒館坐下后,命人端來了飯菜酒肉,韓熙載先一口酒飲下,感覺身子暖和了,這才笑道:“以后我們兩國就要相互通商了,東越王可要對我們南唐多多提攜才是。”

  東越王錢唯開握著酒杯轉了轉,淺笑道:“誰不知南唐繁華的很,那里需要本王來照顧,倒是你們南唐,在生意上可要多給我們吳越一些優惠才是。”

  雙方說話誰都不肯讓步,而誰也說服不了誰,韓熙載淡淡一笑:“其實我們應該求宋朝才是,如果宋朝肯給我們優惠,又肯與我們和平相處的話,豈不是一件美事?”說著,韓熙載突然嘆息了一聲,然后搖搖頭:“可惜,可惜了啊!”

  對于韓熙載的嘆息,大家心中皆是疑惑,只是在沒有問之前,吳越的周青淺笑道:“確是可惜,若非韓大人很是隨便的便同意了大宋精鹽入南唐和吳越,誰又能隨便動我們南唐和吳越的利益呢?”

  很顯然,周青將矛頭對准了韓熙載,而且他很自信,只要他說出這句話后,張洎定然會因此而起疑,可是讓周青奇怪的是,張洎並沒有起疑,不僅如此,他還替韓熙載辯護。

  “周大人這話就不對了,韓大人同意精鹽入南唐,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難道周大人不是這麼想的嗎?如果不是,又為何在當時沒有站出來反對?”

  張洎雖有時倔强直言,可卻聰慧異常,不然當初遭到刺客襲擊的時候,他也不可能如此冷靜的對待,而如今他替韓熙載說話,自然不是只為了維護韓熙載。

  韓熙載早已准備舍身赴死,且想出了應對大宋精鹽的辦法,張洎已是明白韓熙載心意,又如何肯讓人對韓熙載侮辱?再者,事關兩國威儀,他也絕對不容南唐的人被吳越的人隨便職責。

  而當周青和張洎兩人這樣各嗆了一句后,他們兩人身后的武將頓時將手按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

  酒館氛圍一時緊張,就在這個時候,韓熙載突然飲了一杯酒伸了個懶腰:“人老了身子骨就差,坐了一會就不行了,就恕老夫先行退去吧。”

  說著,韓熙載起身進了早命人在酒館准備好的房間。張洎和石勃兩人見此,自然連忙跟了去。

  當酒館只剩下吳越的人后,周青淺淺一笑:“這韓熙載真是只老狐狸。”

  錢唯開微微頷首:“是啊,只是可惜了,他想讓我們不與大宋聯手,可我們吳越的國主太怕事,如果南唐跟大宋聯手,國主必定后在南唐后方搞上一下的。”

  “唇亡齒寒,如此一來,我們吳越也就離滅亡不遠了。”

  酒館外的雪下的更大了些,很快便積雪深深,酒館內持續了一段平靜后,才終于響起一聲嘆息。

  “所以我們必須成功,絕對不能讓國主將吳越給亡了。”

  “王爺所言不錯,其實韓熙載剛才的話還有一層意思,他除了不想吳越與大宋聯手外,他還有可能助我們成事。”

  --------------------------------------------------------

  窗外寒風肆虐,雪花亂飛。

  韓熙載捂著嘴狠狠的咳嗽著,張洎眼神中帶著急切,以前他很看不慣韓熙載這種自命風流,又認為他不顧國家利益,可自從這次出使大宋后,他對韓熙載的用意已是全部了解,對于他的犧牲精神更是敬佩。

  “韓大人,你……你沒事吧?”

  韓熙載松開了手,潔白的手帕上帶著几許血跡,可他卻並不以為意,淺笑搖頭:“沒事,讓張大人掛心了。”

  張洎神色凝重:“韓大人還是保重身体要緊。”

  “無妨,反正回到南唐后,老夫這條命就任由國主處置了,只不過有些事情老夫無法完成了,到時還請張大人代為效勞。”

  張洎望著韓熙載,沉默片刻,道:“可是聯合吳越對抗大宋的事情?”

  聽到張洎這樣說,韓熙載有些吃驚,不過吃驚后突然有些興奮的大笑起來:“張大人有勇有謀,確是難得之良才,沒錯,老夫所放心不下的事情正是這件事情,不過卻不是單純的跟吳越聯合,張大人應該知道,吳越現在的國主就是趙匡胤的一條狗,他是不可能跟我們聯合的,所以我們唯一的機會就在東越王錢唯開身上。”

  “經過老夫與之相處多天的觀察,那錢唯開和周青兩人心有大志,老夫不知他們兩人是否會篡奪吳越國主的寶座,不過若有一天他們真的這麼做了,還請張大人說服我們南唐國主,要他助東越王一臂之力,只要掃除我們南唐東南方向的障礙,我們興許能與大宋一決雌雄。”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47 AM

第84章 悲鳴

  京城的雪連續下了三天。

  在這三天里,柳味總是很早離開,然后很晚歸家,如意郡主對于柳味的這種行為很是不解,也曾想弄明白過,可她又不方便問,最后只好讓綠衣多注意。

  在寒雪初停的時候,綠衣多多少少打聽出了一些消息。

  “根據酒庄的人說,駙馬去到酒庄后便把自己關在一間屋子里,任誰也不讓靠近,有時還會命人請一些其他人進去,可他們在里面做什麼卻是不知。”

  說到這里,綠衣神色已是微凝,道:“郡主,駙馬他該不會是……”綠衣臉色發紫,好像后面的話很說不出口。

  如意郡主並非笨人,自然明白綠衣想說的是什麼,時今傳聞京城有不少富貴老爺喜歡男寵,其寵愛之程度几乎不亞于對妾室的寵愛,那柳味會不會也有這個毛病?

  一開始,如意郡主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兩人成親這麼久了還沒有圓房,柳味在那方面有需求是很正常的,他可能不敢去風塵場所,那麼找男寵是不是有可能呢?

  如意郡主心頭一沉,可一想又覺得不對,那柳味在自己跟前也常**,他怎麼可能喜歡男人呢?想來他將自己關在酒庄房間里必有用意。

  而這樣想的時候,如意郡主忽然福至心靈,想到几天前柳味說要給晉王生日禮物的事情,這樣一想,終于明白,原來柳味要給晉王准備禮物。

  只是准備禮物就准備禮物,干嘛弄的這般神秘?

  此時綠衣還有著緊張,如意郡主見她如此,淺笑道:“不可亂說,你想辦法打聽清楚,看看駙馬到底在做什麼。”

  綠衣連連頷首應了下來。

  京城的天氣更寒了些,柳味在酒庄很是忙碌,因為他在准備晉王的禮物,而且是一份十分特別的禮物。

  而就在柳味這樣忙碌的時候,張齊賢急匆匆走來,道:“駙馬,不好了,出大事了。”

  張齊賢並不算是一個十分冷靜的人,不過他心有大志,能讓他認為大事的事情,一定不簡單,因此柳味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問道:“怎麼啦?”

  “駙馬,京城連續下了三天寒雪,有不少百姓的房子都被積雪壓塌了,有不少……被凍的几乎不能動彈,還有一些十分貧窮的,都……都凍死了。”

  路有凍死骨。

  柳味心頭微沉,道:“朝廷的人都知道了嗎?”

  張齊賢點點頭:“我從外邊回來的時候,看到開封府的衙役在挨家挨戶的核查受災情況,想來是知道的。”

  聽到這句話,柳味稍微有些放松,那晉王是個肯為百姓辦事的人,當今聖上也不糊涂,既然開封府的人知道了,那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救助那些受災百姓的。

  而這事想來並不會很難,這几天雪雖打,可真正抵不住雪寒的畢竟是少數,這樣想后,柳味便又繼續忙去了。

  可就在柳味認為事情會被很快解決的時候,京城中卻發生了一件很不樂觀的事情,一些貧寒的百姓因為吃不飽穿不暖,而襲擊了京城的富貴糧庄。

  富貴糧庄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糧庄,里面儲備的糧食夠京城百姓吃上半個月的,富貴糧庄遭遇襲擊,很有可能引起京城糧價的波動,如此一來,連柳味酒庄的生意都要受到牽連。

  而當柳味聽到這個消息后,最先想到的病不是京城的糧價波動,也不是他們柳家酒庄以后釀酒所需要的糧食要比平時貴,他最先想到的是奇怪,為什麼京城會發生這種事情,開封府的人難道沒有為那些受災百姓做事情嗎,難道他們只是做做樣子?

  -----------------------------------------------

  開封府。

  晉王雙眉緊鎖,且有著些許溫怒。

  “可惡,那些百姓真是太可惡了,本王已是命人給他們送去了避寒衣物和糧食,他們怎麼還能做出搶劫之事!”說到這里,晉王啪的一下將桌上茶杯推倒:“最為可惡的是,因為那几十個災民的行為,導致街頭其他百姓也紛紛涌入富貴糧庄搶糧食,本來只是很小的事情,如今也弄的不可收拾了。”

  晉王說完,望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蘇另看,蘇另看凝眉沉思,許久后才開口道:“王爺,此事怕是有心人所為啊。”

  “有心人?”晉王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便明白過來,開封府對京城災民的救助也算是及時的了,突然出現難民搶劫富貴糧庄,若非有心人有意為之,又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事情?

  蘇另看輕聲一嘆,道:“京城之中,富貴糧庄的老板程富貴對朝廷沒少資助,若非他沒有儿子,聖上當年非得再找一郡主嫁入程家不可,想來富貴糧庄被搶,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朝廷啊。”

  此時晉王已是明白,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什麼人要跟朝廷作對?

  “蘇先生,依你來看,是否能夠調查出幕后之人來?”

  蘇另看猶豫了一下,道:“這種聚眾之事,向來不怎麼好查,不過屬下必當經歷為之。”

  晉王頷首:“好,此事就由蘇先生來辦,至于富貴糧庄的損失,派人去統計一下,然后讓那些參與搶劫的人來補償,雖說法不責眾,可這些人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不懲治他們,他們就不知道何為道德倫理。”

  蘇另看點頭應著:“請王爺放心。”

  兩人正討論間,柳味已是從外面走了進來。

  “王爺,蘇先生,聽說富貴糧庄被人給搶了?”

  蘇另看頷首:“柳大人已是聽到了消息?”

  柳味點點頭:“正是,不知王爺和蘇先生是否有應對之策?”

  “王爺已將此事交由在下來辦,只不過一時半會在下並無好的對策,不知柳大人是否有辦法查明事情真相?”

  柳味聽蘇另看說查明事情真相,便知他已是推論出富貴糧庄被搶一事是有人故意為之,因此便很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爺,蘇先生,富貴糧庄儲備的糧食很多,而因為富貴糧庄的糧食,京城的糧價才能夠保持穩定,有人故意指使災民搶劫富貴糧庄,只怕是想通過這一行為來大亂京城穩定的秩序,進而讓整個京城的百姓人心惶惶。”

  說到這里,柳味稍停,而晉王和蘇另看兩人則有些吃驚,心想他們怎麼就沒想到這里呢?這件事情發生后,他們最先想到的就是有人故意為之,這樣做的目的是要針對朝廷,可他們想的並不縝密,針對朝廷什麼呢?

  擾亂京城糧價,進而造成百姓恐慌,便是針對朝廷。

  柳味不過是比他們想的更深入罷了。

  這個時代不講究宏觀調控,因此民間的生意全是自由市場,如果出現了事情,只能通過市場的自行調節能力,只是這種能力很容易被人控制。

  晉王和蘇另看想不到這點,柳味卻是想到了的。

  “以在下來看,富貴糧庄被搶之后,京城之中肯定會散播一種謠言,說京城的糧食突然少了,而當這個謠言散布開后,百姓必定蜂擁涌進糧鋪,而那時糧價將會突然高的離譜,一時間銅錢貶值,整個市場將變得混亂不堪。”

  柳味說完這些話后,晉王和蘇另看兩人已是露出緊張神色,而在露出緊張神色后,他們對柳味看事情分析事情的能力更是欽佩。

  “那麼依柳大人來看,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呢?”

  柳味笑了笑:“敵人就是想看著京城百姓恐慌,京城大亂,那麼我們只要將京城局勢穩定住了,也就粉碎了敵人的陰謀,至于如何找出幕后之人,倒也不難,趁謠言未起之時,派探子在京城各處喬裝打扮,誰人敢傳謠言便將誰給抓起來,如此必能找到始作俑者。”

  晉王微微頷首:“雖然麻煩了一點,但確是可行,只是如何穩定局面呢,若謠言散布開來,想讓百姓相信這是謠言,也不太容易,柳大人也是做生意人,應該知道百姓有時愚昧的很。”

  晉王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笑道:“本王准備命人將那些被搶的糧食全部要回來,如果有了那些糧食,想來謠言便不攻自破了吧,畢竟就算有謠言,也是說京城缺糧。”

  晉王剛說完,柳味和蘇另看兩人連忙制止。

  蘇另看看了一眼柳味,而后向晉王拱手道:“王爺,如今既然已知敵人用意,想來這糧食暫時要不得。”

  晉王微一凝眉,道:“怎要不得?”

  “謠言起后,京城百姓必定猶豫,京城到底還有沒有糧食,可當我們向那些百姓要回他們搶走的糧食時,那些本來還猶豫的百姓,只怕就不會猶豫了,他們會認為謠言是事實,可能敵人就是料到我們可能將糧食要回來,因此借以將謠言坐實,進而擾亂我大宋穩定。”

  蘇另看說完,柳味在一旁微微頷首,他也是這樣想的,晉王聽完蘇另看的話后,沉思片刻,道:“蘇先生言之有理,只是不將那些糧食收回來,又如何讓百姓相信京城有糧?”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51 AM

第85章 京城有糧

  晉王的話,並非不無道理。

  如今大宋雖然繁榮,可畢竟剛開國十年,而十年間更是南征北戰,糧食本來就不多,潘美攻打南漢,更是帶走了一大批糧草。

  如今資助朝廷的富貴糧庄被搶,京城的糧食,只怕真的不多。

  柳味面對晉王的詢問,只淺淺一笑,道:“王爺,其實京城有糧。”

  晉王一愣,他對京城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了,京城有多余糧食,他豈會不知?

  柳味知道晉王一時沒有想到,于是便提醒道:“王爺可忘了封裝庫?”

  柳味此言一出,晉王和蘇另看兩人頓時恍悟,可很快,晉王連連搖頭:“不可,不可,那封樁庫乃聖上所設,里面存有各地金帛以及糧食,可……可這是聖上准備用這些東西贖回燕云十六州的,豈可隨便拿出來。”

  晉王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已沉。

  他與趙匡胤是親兄弟,有關封樁庫的事情趙匡胤也沒少跟他說,封樁庫是趙匡胤奪得后周江山后所設,目的便是為了從遼國手中收回燕云十六州,燕云十六州自從石敬瑭割給遼國后,整個中原已是失了長城屏障,若無燕云十六州,大宋的江山是不穩的。

  趙匡胤曾經說過,遼國若肯讓他們贖還好,若是不讓,他必將利用封樁庫里的錢財招募勇士,以圖攻取燕云十六州。

  這是趙匡胤最是在乎的事情,晉王可不敢隨便要求打開封樁庫。

  對于晉王的擔心,柳味也是清楚的,不過他並沒有因為晉王的反對而放棄此事,他只淡然一笑:“王爺,其實在下的意思並不是說真的將封樁庫里的銀子、糧食拿出來,我們只需要讓京城百姓知道京城有糧就行了,而只需要維持几天,等外地的糧食運進京城之后,這京城的危機,也就自然能夠解決了。”

  “這……”晉王還是有些猶豫,不由得看了一眼蘇另看,蘇另看露出一絲淺笑,道:“王爺,柳大人所言,並非不無道理。”

  晉王沉默片刻,最后點點頭:“既然如此,本王這便進宮找皇上陳明此事。”

  既然不動封樁庫里的東西,那這件事情便好談的多。

  晉王去了一個時辰便回來了,帶著皇上趙匡胤的口諭回來的,只要情況需要,晉王可自行決定是否使用封樁庫。

  當晉王將這個消息告知蘇另看和柳味后,蘇另看將他在晉王進宮的這段時間做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先是安插了探子去探聽謠言,然后又派了一批人去救助那些災民。

  如今他們既然決定先不懲治那些搶了富貴糧庄的百姓,那麼為了避免那些災民再次被人利用,他們就必須安排好他們。

  對于蘇另看的安排,晉王點頭表示同意,而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散布謠言的人被抓。

  -----------------------------------------------------

  京城的風仍舊是寒的。

  而就在這寒冷的冬日里,京城開封並不平靜。

  最近無論是客棧還是酒樓,談論最多的就是京城缺糧。

  “聽說了嘛,自從富貴糧庄被搶,整個京城的糧食都缺了,再過几天啊,京城連糧食都沒得買了。”

  “真的假的?開封城可是天子腳下,其他地方缺糧尚可,京城怎麼可能缺糧?”

  “嘿,一聽你這話就外行了不是,大宋這些年南征北戰,能有多少存糧?據說朝廷的糧食有一大部分都是富貴糧庄的人給資助的,嘖嘖……”

  “真的?若真如此,我們必須趕快去買些糧食才行,不然可就真沒得吃了……”

  百姓議論紛紛,而就在其他百姓對這個消息是否屬實猶豫的時候,那最先說出此話的人已是趁機溜了,只是那人剛溜到沒人的地方,便被人一棍子從后面給悶倒了。

  “帶走!”

  一天后,京城的謠言已四起,不過這個時候再散播謠言的人皆是那些不明情況的百姓。

  而此時的開封府,晉王雙眉微凝,望著沈探道:“一定要從抓來的那些人當中問出我們想要的情況。”

  沈探頷首,道:“請王爺放心,屬下絕對不辱使命。”

  沈探說完便去詢問,可是柳味卻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他那不好的預感很快成為了現實,因為就在沈探進入牢房要開始審問的時候,一名獄卒急匆匆來報,說有几名犯人畏罪自殺了。

  “可惡!”

  沈探丟下這句話后,便拖著肥胖的身子去將此事稟報晉王。

  晉王正坐在客廳等消息,門外的風不時吹來,柳味和蘇另看就坐在一旁,當他們看到沈探后,心頭皆是一沉。

  沉默,客廳是沉默的,每個人都有恨,可卻無可奈何。

  許久之后,晉王才終于開口:“如今那些人已經畏罪自殺,想要找到幕后主使,只怕難了吧。”晉王很清楚,如今幕后主使已經不用再派人來散布謠言了,因為京城的百姓會自發的幫他們散布。

  蘇另看沉著雙眉,事情的確如晉王說的那樣,難辦了。

  柳味將一杯熱茶淺淺飲了一口,而后笑道:“其實也不難,我們只需要這樣做即可。”說著,柳味輕輕壓低了聲音。

  待眾人聽完柳味話后,臉上皆露出一絲淺笑,蘇另看更是開口道:“柳大人的這個辦法好,我立馬去安排。”

  ---------------------------------------------------

  京城的百姓已鬧的沸沸揚揚,而京城不少糧鋪更是紛紛漲價,讓世人不解的是,糧食的價錢越高,買的人就越多,因為他們覺得京城可能真的缺糧了。

  晉王在開封府沉思許久后,終于下令,命人打開封樁庫。

  封樁庫自從大宋開國后便已設下,每年朝廷收到的各種盈余都會存入其中,十年來倒也存有不少東西,當封樁庫打開,讓不少百姓看到后,京城的謠言已不如之前厲害。

  只不過封樁庫內雖有糧食,可若不賣,怕也難維持京城的穩定多久,為此,晉王暗中命人去京城四周的州縣調集糧食。

  當開封府終于忙完這些事情的時候,已是黃昏。

  柳味離開開封府回到家,剛准備休息,如意郡主便帶著三分笑意的來了,她也知道京城有謠言四起,不過她並不擔心,而且她也不用擔心,她是女人,她應該做的事情是操持好自己的家,外面的那些事情是男人的事情。

  柳味見如意郡主笑著走了來,心中忽而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郡主還未休息?”柳味笑著迎了上去,並且伸手抓住了如意郡主的小手暖著,可是最后卻被如意郡主給抽離了,因為柳味的手太冷了。

  “本郡主要等駙馬回來,怎麼會去休息?”

  柳味淺笑:“郡主可是要本駙馬今晚幫你去暖床?”

  “去,好不正經,本郡主才不用你去暖床呢,本郡主只是想告訴你,你送給晉王的禮物,本郡主已經知道是什麼了。”

  說著,如意郡主竟然還露出几分得意神色。

  柳味聽此,則微微一松,笑道:“原來郡主想說的是這個,那麼就請郡主說一說本駙馬要送晉王什麼吧。”

  “你要在晉王生日那天放煙火,對不對?”

  柳味聽到如意郡主這麼說,突然很想笑,他很清楚,如意郡主之所以這麼說,肯定是因為她打聽到了自己在酒庄所做的事情。

  “你快說,是不是?”

  柳味有些無奈的聳聳肩:“郡主猜錯了,王爺的生日在白天,本駙馬會在白天放煙火嗎?郡主也不想別人說本駙馬是個傻子吧?”

  如意郡主一愣,她本以為綠衣打聽到柳味在酒庄在搞煙花,想來他可能會在晉王生日那天放煙花,可不料竟然錯了。

  不過如意郡主也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她望著柳味,道:“你既然不送王爺煙花,那你在酒庄弄那些火藥做什麼?”

  柳味聳聳肩:“先機不可泄露,等到了時候,如意郡主自然明白。”

  “你……”如意郡主有些氣,可這氣又實在生不出來,夫妻兩人的生活本來是無趣的,可有了這些東西的調劑,應該會增趣不少吧?

  見如意郡主如此,柳味立馬笑著摟住了如意郡主的肩,並且向屋內走去,邊走邊說:“外面風寒,外面到屋內慢慢說,郡主若是嫌被窩冷,本駙馬一點不介意幫你暖暖。”

  如意郡主見柳味這般不正經,想要從他的臂彎下掙脫,可不知為何,稍微作態之后,卻又感覺到一陣溫暖,或者說,是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情波動。

  “想給本郡主暖被窩也行,你先告訴我你給晉王准備的禮物,本郡主你讓你暖被窩。”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過暖完了被窩就得離開,不然本郡主就去你的房間睡覺。”

  柳味有些失望,不過卻突然耍賴皮的笑道:“就怕本駙馬給郡主暖完被窩后,郡主舍不得本駙馬。”

  ……………………

  寒風蕭瑟,黃昏后的一只麻雀站在屋頂的雪里。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55 AM

第86章 京城外

  京城開封,外。

  京城四周不少州縣都很是富饒,只要快馬兼程,三天內便可將糧食運往京城,而且開封城外四通八達,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皆可進入京城。

  晉王的命令吩咐下去后,開封城四周的州縣紛紛運糧食支援京城。

  寒風凄苦,一條官道之上,十几輛馬車運著糧食向京城趕去,負責押運糧食的是十几名軍官,這十几名軍官行色匆匆,似乎不敢多做停留。

  而這十几名軍官,也十分謹慎,所行途中,不打尖不住店,只吃自己帶的食物。

  這日走出官道剛上一條小道沒多久,四周突然發出冷冷清風來。

  馬車頓停,一名官兵雙眉微凝,一手按在刀柄之上,大聲道:“大家小心,有情況!”

  那名官兵聲音剛落下,四周突然衝出十几名黑衣人來,黑衣人行動迅速,一出現立馬拔刀,然后狠狠的向那些運糧的官兵身上砍來。

  運糧的官兵似乎也非庸手,見此情況,也頓時拔刀相向。

  汴河,是京城周圍最大的運河。

  每年從這里不知有多少商船來往,此時河面大部分已經冰封,不過中間還是由人工開鑿出了一條水路,一遍商船運行。

  離京城大概二十里外的運河中,几艘大船正向京城趕來,大船上全是糧食,船頭站著一名運糧官,那運糧官看起來十分年輕,眉目卻如電。

  就在船只快行的時候,運糧官眉頭微微一凝,道:“不好,戒備。”

  聲音落下,冰面之上忽而出現几個黑點,黑點越來越大,然后才發現那是十几名黑衣人,黑衣人在冰面上滑行,速度極快,而就在他們快要靠近船只的時候,有人已是拔出了刀。

  “殺!”

  冰河之上,廝殺一觸即發。

  京城,京城的風是寒的。

  京城某處,一男子躺在太師椅上,雙目微閉,嘴角則露著絲絲淺笑。

  “人都派出去了?”

  “太師放心,人都派出去了,京城外運來的糧食,一個都休想進城,而只要那些糧食運不來,京城開封必將大亂,到那個時候,我們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躺在椅子上的人淺淺一笑:“你說的不錯,上次破壞南唐、吳越兩國跟大宋通商一事我們已經失敗,若不在京城開封鬧出點事情來,我們有何面目回國?”

  “太師所言極是,只不過此事必定會鬧的很厲害,我們不妨先離開京城躲一躲。”

  “躲?”躺在椅子上的人雙眉微凝,不過片刻之后,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道:“你來安排吧。”

  ------------------------------------------------

  夜色深時,京城又飄起了小小雪花。

  雪花清寒,落在開封府很快融化。

  開封府大牢,沈探正在審案,而開封府大廳,則燈火通明,蘇另看、柳味和晉王等人坐在客廳,皆在等。

  晉王神色微凝,柳味和蘇另看則顯得略微輕松一點,可能是為了緩解一下客廳緊張的氛圍吧,蘇另看望著柳味淺笑:“還是柳大人的方法管用,利用京城州縣運往京城的糧食來當誘餌,進而將那幕后主使之人給引出來。”

  柳味淡笑:“蘇先生謬贊了,那幕后主使之人既然想破壞京城穩定,定然不想讓糧食運往京城,既然如此,他們少不得要派人阻止,只是可惜的很,四路人馬,最后一番廝殺后,只留下了五個活口,這五個活口,還不一定肯吐露實情。”

  說到這里,柳味看了一眼晉王,晉王一聲輕嘆,似乎是覺得柳味說的很有道理,那些刺客多半是死士,而這樣的人並不好對付,死對他們來說,可能已不是那麼恐懼。

  蘇另看見兩人皆如此,聳聳肩道:“請王爺和柳大人放心,有了上次的經驗,沈大人這次不會讓他們輕易就自殺的。”

  三人正說著,沈探從開封府大牢方向急匆匆走了來,在這寒寒雪夜,他肥胖的身子走的極快,而且還不時的擦著額頭汗水。

  見沈探如此,三人神色微微一驚,心頭一沉。

  “沈大人,審的怎麼樣?”蘇另看搶先問道。

  沈探搖搖頭,臉上帶著惶恐:“王爺,那五個人倔强的很,大牢里的刑罰用了不少,他們就是不肯說,如今剛昏死過去。”

  結果雖早有料到,可如今見此,他們還是有些失望。

  晉王則因為失望而憤怒,道:“可惡,可惡!本王要殺了他們。”

  說著,晉王已是要起身,可這個時候,柳味突然笑道:“王爺,既然那几個人不肯說,不如讓屬下去審一下如何?”

  “你?”晉王心頭一喜,連忙說道:“好,你們快去。”

  柳味頷首,然后跟沈探進了開封府大牢。

  此時的開封府大牢很冷,冷的讓人生出寒意來。

  進得審問室,五名刺客被繩索捆綁著,此時的他們已經慢慢醒轉,不過個個有氣無力,面如死灰,他們這些人已經對生失去了希望,他們只求速死。

  柳味看了他們几人一眼,淺笑道:“几位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們開封府要處置你們,辦法有很多,所以不如將你們的身份以及幕后主使的人都說出來,這樣也能少受些折磨。”

  柳味說的云淡風輕,可那話語卻冷,冷的如同這深冬的寒風。

  五名刺客望著柳味,只嘴角露出了一聲冷笑,他們只求速死。

  柳味見他們如此,聳聳肩:“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說一下處置你們的方法吧,在下有三個處置方法,前兩個都是用刑,只不過本官的刑罰有點不同,第一個叫水落石出,第二個叫冰桶挑戰,這水落石出嘛,很容易理解,就是本官命人喂你們喝水,喂你們喝很多的水,喝到你們的肚子撐起來為止,不過你們可不要以為喝飽了水就沒事了,喝飽之后,本官會命人去踹你們的肚子,然后你們剛剛喝下的水就會從七竅中流出,如此反復,直到你們肯說為止。”

  柳味說著,露出了一絲淺笑,可聽的人臉卻變了,就連沈探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刑罰,而這種刑罰在他聽來,竟然是那般的殘酷,只聽聽,都覺得寒不勝寒。

  這個時候,柳味又是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第二種刑罰叫冰桶挑戰,也容易解釋,在這寒冷的冬天里,一個時辰水就能結成冰,而所謂的冰桶挑戰,就是將你們扔進水桶里,然后讓水慢慢結冰,讓你們成為冰凍人。”說到這里,柳味嘖嘖舌,又道:“當然,用這種刑罰,你們能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如此你們尋死的願望也就達成了,不過感受冷水結冰的感覺,卻也足夠你們受的了。”

  柳味的話說完后,審訊室的人都忍不住牙齒打顫,他們並沒有感受柳味所說的刑罰,他們只是聽了聽,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沈探望著柳味,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以前口口聲聲說要少用刑罰且書生氣十足的男子,竟然有這般厲害的刑罰,這刑罰這般殘忍,而且從來未曾聞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就在沈探這樣想的時候,柳味又是淺淺一笑:“不知道你們還想不想聽一聽本官第三種處置方法?”

  五名刺客此時臉色發青,嘴角滲血,可他們還是點了點頭,如果有更好的死法,他們絕對不會選擇柳味剛才說的兩種。

  柳味笑了笑,道:“第三種處置方法就好很多了,本官會放了你們,而且無條件的放了你們。”

  當柳味說出這話后,審訊室的人皆是一驚,那沈探則連忙上前:“柳大人,這些刺客不能放啊!”

  柳味聳聳肩:“沈大人,其實放了他們又有什麼呢,放了他們我們派人跟蹤他們就是,他們如果去找他們的幕后主使,那正中我們下懷,而如果他們不起找,我們也不必擔心,我們只需要將放了他們的消息散布出去,他們幕后主使定然能夠知曉,如此一來會有什麼結果,沈大人可能想到?”

  沈探一愣,不過很快便明白了柳味的用意,消息放出,這些刺客又不敢回去,如此一來幕后主使必定認為他們已經反叛,如此,那幕后主使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可就不好說了。

  “几位雖是死士,可想來家中也有親人吧,放了你們出去,你覺得你們幕后的人會放過你們的親人?”柳味淺笑,望著那五名刺客,表現的十分淡然。

  五名刺客的心突然間有些狂躁,他們本來只求速死,可他們万万沒有料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可以如此輕易的攻破他們的心防,讓他們生出牽掛和恐懼來。

  而死士一旦生出牽掛和恐懼,便不再是死士了。

  此時,沈探已是明白柳味用意,只要將處置方法說出來,又何必真的動刑呢?短短几句話,就能夠讓他們生出恐懼。

  “柳大人,他們既然還在猶豫,我們不妨先找出兩人來試試你剛才說的水落石出和冰桶挑戰。”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3:58 AM

第87章 爭與不爭

  時雪已大。

  開封府大牢更顯凄寒,在沈探說出那句話后,五名刺客臉色已變,只是他們還有點猶豫。

  不過此時的沈探已不甚著急,他嘴角帶著一絲淺笑,道:“柳大人,你說是先找誰好呢?”說著,轉身望向那些刺客:“你,還是你,還是你呢?”

  沈探雖然說了好几個你,可卻又十分含糊,那几個刺客心中恐怖以及,生怕自己最先去嘗試酷刑,所以在沈探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几名刺客已是同聲說出了求饒。

  沈探見已生效,冷冷道:“好,說吧,你們的幕后主使是誰,他如今又躲在什麼地方?”

  寒風,凄雪。

  晉王和蘇另看兩人在客廳坐著,當他們得知刺客已經吐露實情的時候,很是驚訝,他們很好奇,那沈探怎麼用刑都問不出的事情,柳味一去,怎麼就問出來了?

  難道這柳味真的很是不同不成?

  不過就在晉王和蘇另看好奇柳味是如何審問出實情的時候,沈探已經將他們審問出的實情說了出來。

  “王爺,那些人皆是遼國的刺客,而他們的幕后主使是遼國太師耶律齊,根據刺客供述,他們就住在京城的七賢樓。”

  沈探說完,晉王和蘇另看兩人頓時一驚,而晉王則微凝雙眉,道:“可惡,這些遼國探子上次破壞我們跟南唐、吳越兩國通商不成,如今又要擾我京城穩定,本王非得教訓他們不可。”這樣說著,晉王卻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突然想到,抓捕遼國刺客的事情聖上交給了魏王趙廷美,他若是插手,難免會被皇上認為是越殂代刨。

  被認為越俎代庖,便有可能惹了聖怒。

  晉王一時猶豫。

  而這個時候的蘇另看則淺淺一笑:“王爺,此事只怕必須由你告訴皇上,而且必須讓皇上知道,你有接手除去遼國探子在京城的威脅的意圖。”

  “蘇先生的意思是?”晉王很清楚蘇另看的智謀,他不認為蘇另看會看不出此事的危險性。

  “如今聖上已對王爺起了打壓之心,可是他必定又不是很想看著魏王做大,為此你若肯與魏王相爭,倒可以讓聖上對你消除一些疑心,如此一來,他才有可能放一些權給你,不然只怕以后王爺就只能管著京城的這些百姓了。”

  蘇另看的話說的淡然,可聽在晉王耳里卻如同醍醐灌頂,為君之道,在于平衡,聖上是不可能看著自己或者魏王單獨做大的,只有他們兩人相互牽制,皇上才會安心。

  明白之后,晉王連忙拱手道:“多謝蘇先生的提醒了,只是以先生來看,皇上是否會將捉拿遼國刺客的事情交給本王?”

  蘇另看搖搖頭:“只怕很難。”

  晉王猶豫了一下,最后頗有些無奈的點點頭。

  風更寒了些,柳味則有些心驚,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明的危險。

  以蘇另看剛才對晉王所說的話,雖然含糊,可多多少少還是能夠聽出晉王有心謀得皇位的,雖然按照金匱之盟來說,他的確有資格繼承,可在趙匡胤沒有百年之前便做這樣的打算,實是不道。

  可蘇另看就當著他一個外人說了出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夜半之前,雪更大了些,沈探和柳味都已離開了開封府,晉王和蘇另看兩人則還在對坐,小小的火爐讓兩人都能感覺到溫暖。

  “蘇先生,剛才你在柳味跟前說那些話,會不會太危險了?”

  “王爺,您不是一直想將柳味拉到自己的陣營當中嗎?既然如此,就要試探他一下。”

  晉王微微頷首:“還是蘇先生想的周到,而柳味聽到那些話之后,也就必須做一個抉擇了。”

  ------------------------------------------------------------------

  柳味離開開封府的時候,雪已大,風更寒,整個京城已被白雪覆蓋,空無人。

  馬車在空寂的街道上行著,發出噠噠的聲響。

  柳味在馬車中坐著,身上披著一件暖絨,只是心中卻仍舊很不安寧。

  危險,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

  他知道晉王是有心爭奪皇帝寶座的,歷史上不就有燭光斧影的傳聞嘛,有人說趙匡胤是被人謀殺的,那麼謀殺他的人除了晉王,又有何人?

  柳味知道晉王的意圖,只是只要晉王不說,他柳味永遠都可以置身事外,以后晉王當了皇上,他該做自己的駙馬還做自己的駙馬,可今天蘇另看卻當著他的面說了那些話。

  恐怖。

  比這寒風還要恐怖。

  一個人知道的太多,不是件好事,如今的柳味就知道的太多了。

  掀開車簾,外面大雪更是紛飛,柳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本無意陷入皇權爭奪之中,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恐怕難置身事外了。

  只是陷入其中,便難脫身,柳味覺得自己必須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下。支持晉王是必須的,可又不能讓當今聖上對自己疑心忌憚,再者,晉王城府極深,自己又不能不防他,那也就是說,自己有必要建立自己的班底。

  只有自己擁有了强大的實力,才能夠讓別人不敢輕易動自己。

  放下車簾,車內已是透遍涼意,柳味摸了摸鼻梁,輕聲一笑:“世事弄人。”

  魏王府。

  魏王趙廷美在屋內著急的走來走去,今天早些時候他便聽說開封府捉拿了几名刺客,而現在的他很想知道那些刺客有沒有將一切都透露出來。

  他跟那些刺客並沒有一點關系,他只是多少猜測出了那些刺客的身份。

  大宋與南唐、吳越兩國通商的時候,聖上讓他負責捉拿遼國刺客,當時他很盡力,在整個京城抓獲了不少,可是卻始終未能找到那些刺客南唐、吳越兩國以及刺殺柳味的幕后主使。

  如果幕后主使還在京城,那麼擾亂京城穩定的事情,極其有可能就是他們干的,而如果他們真是遼國的刺客,那麼聖上交給他的任務他也就算沒有完成好,如此一來,皇上少不得要對他進行責罰了。

  責罰魏王倒不怕,他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再責罰也動不了他的根基,他怕的是從此以后,聖上再不信任他。

  就在魏王憂心忡忡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接著門吱呀一聲開了,門開,寒風夾著雪花襲來,一名探子閃身進了屋,並且跪下道:“王爺,已經打探清楚,那些刺客全招了,而且他們確是遼國刺客。”

  魏王臉色微變,心頭一沉,那些刺客果真是遼國刺客,那麼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成了辦事不利?魏王雙眉緊鎖,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那些刺客可有供出主謀在那里?”

  此時的魏王,想以抓住主謀來減輕自己的辦事不利,只要在晉王進宮之前抓住幕后主使,他就仍舊占有主動權。

  “在七賢樓。”

  --------------------------------------------------------------

  夜深,雪寒。

  七賢樓是京城一處很普通的樓,確切的說那不過是一戶尚算有錢人家的府邸,不過是在府邸蓋了個三層小樓,然后這戶人家的主人為了附庸風雅亦或者想效仿翠明樓,這才將自己的府邸叫著七賢樓的。

  確切的說,七賢樓是樓,也是府邸。

  府邸並不算大,不過也不小,魏王帶人來到七賢樓的時候,所有人的頭發上飄滿了雪花,魏王抖落裘袍上的雪后,冷冷道:“將這里包圍起來,剩下的人跟我衝進去,絕對不能讓人給跑了。”

  朱雀軍是京城禁軍,其兵力不遜色于任何的兵種。

  而魏王為了一殺必得,這次更是帶足了人馬,因此氣勢雄渾,在几名侍衛撞開門后,大家便一擁而入。

  就在魏王帶人衝進去后,那被白雪覆蓋的七賢樓上的窗戶突然開了,接著從里面射出不少利箭來,利箭飛來,危險至極,可魏王卻突然興奮起來。

  有利箭,就說明遼國刺客還在,而他們在,自己這一趟就沒有白來,而他也可以借著抓住主謀來向皇上邀功。

  “殺,必須抓几個活口。”

  魏王一聲令下,他身后的侍衛已是衝去,片刻間便衝進了七賢樓,接著七賢樓中發出陣陣慘叫聲,慘叫聲在這孤寒的夜里,顯得冷而滲人。

  廝殺開始到結束,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后,朱雀軍已是抓住了几名活口,並且帶到了魏王跟前,魏王盛怒,拔劍相指道:“你們的太師耶律齊呢?”

  刺客相互張望一眼,接著一名刺客哈哈大笑:“我們的太師早已經離開了京城,你們休想抓住他……”

  那名刺客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人頭已被盛怒的魏王給砍了下來。

  沒有抓到耶律齊,他就不能算是完成任務,魏王緊鎖著雙眉,片刻后,劍指黑夜白雪,道:“來人,即刻出城尋找耶律齊,務必要將其捉拿歸案。”

  說完這個,魏王微一沉思,隨又帶人去找陳青。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4:02 AM

第88章 斗與不斗

  一夜新雪,次日未停。

  晉王在進宮之前得知魏王昨夜派人衝進了七賢樓的事情,而且也得知了魏王並沒有抓到遼國太師耶律齊。

  可是晉王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幸災樂禍,他有些奇怪,為什麼魏王知道刺客供出的七賢樓?

  唯一的解釋是,在開封府中,有魏王的探子。

  當晉王想到這點后,立馬將蘇另看找了來,並且要他不管用什麼方法,必須將那個探子找出來,如果真找不出來,晉王不介意將開封府的人來一次清洗。

  在晉王交代完這些事情后,他這才進宮。

  而在他進宮之前,魏王已是來到了皇宮,並且將自己昨天晚上夜襲七賢樓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他並沒有說是因為擾亂京城穩定才找到的七賢樓,而是根據一直在追查遼國刺客而尋到了七賢樓。

  在魏王說完這些后,晉王進了宮。

  晉王和魏王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魏王嘴角帶著一絲淺笑,晉王則微微凝眉,事情的發展,變化的太快了。

  行過禮后,晉王將擾亂京城穩定一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其中自然包括耶律齊藏在七賢樓的事情。

  趙匡胤是個聰明人,當他聽到晉王也提及七賢樓后,這其中的緣由他多少已是明了,而看到晉王和魏王相互之間明爭暗斗,他心中頗是得意。

  不過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淡淡道:“七賢樓的事情,魏王也調查出來了,只是可惜的很,讓遼國太師耶律齊給跑了,不過魏王已經下令全國通緝,想來只要耶律齊還在大宋,就一定能將其找出來。”

  趙匡胤口口聲聲中,都在稱贊魏王,這讓晉王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晉王卻也沒有亂了分寸,道:“皇兄所言極是,只是如今開封府也調查到了遼國刺客,不知這以后該由誰負責?”

  晉王話罷,魏王立馬站出來道:“三哥在開封府日理万機,這抓刺客的事情還是交給愚弟來做吧。”

  趙匡胤微微頷首:“就由魏王來辦吧。”

  事情如同晉王預料的那樣,他表現出了失望,而且恰讓趙匡胤看到。

  離開皇宮后,雪漸漸小了,京城的街頭更少行人,不少店鋪也都關著大門,几只麻雀站在屋頂凍的瑟瑟發抖,晉王坐在馬車之中,輕聲一嘆。

  事情的發展讓他有些失去耐性,他怎麼也沒料到,一向得寵的自己,就因為開封府出的風頭太多而遭受了當今聖上的忌憚,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魏王的馬車在出了皇宮后就跟晉王分道揚鑣了,此時的他是得意的,本以為會因此而受罰,可沒有想到不僅沒有,反而受到了皇上稱贊。

  而他很清楚,之所以如此,全靠昨天晚上陳青的建議。

  本來,跑了遼國太師耶律齊,魏王是定要受責罰的,可陳青聽完魏王話后,卻覺得只要把握時機,再把話變個方式說,便會有不同的效果。

  魏王是聰明人,一聽之下便明白了,跑了耶律齊沒有關系,畢竟殺了遼國一個耶律齊,還會有很多個耶律齊偷偷潛入大宋,殺只怕是殺不完的。

  所以魏王要做的,只是猜測聖意。

  趙匡胤可能會因為耶律齊的先逃而生氣,可是他並不會因此而大動干戈,如果此事讓晉王占了先,趙匡胤反而會因為恐懼而盛怒,他畢竟還是忌憚晉王的。

  所以,魏王只需要表示自己跟晉王有爭奪之心就行了,只要讓皇上知道這個,趙匡胤就會放松下來。

  而事情確是如此。

  --------------------------------------------------

  兜兜轉轉,離晉王的生日終于近了。

  而這個時節,天風更寒,只是少了雪。

  這日一早,柳味一番穿戴后,便去找如意郡主,因為他們要一同去給晉王祝壽,他來到如意郡主門前的時候,里面並無一點聲息,敲了几下后,小玉才跑來開門,只是小玉來開門的時候,臉色很差,而且還有些緊張。

  柳味微微凝眉,道:“小玉,怎麼啦?”

  小玉顯得更緊張了,緊張的差點哭出來。

  “駙馬,……郡主,郡主她病了。”

  “郡主病了?”柳味有些吃驚,還有些心疼,然后連忙向如意郡主的床前跑去,跑去后,見如意郡主臥在床上,只露出了臉,臉色顯得蒼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憐惜感。

  來到床頭,柳味先摸了一下郡主的額頭,只是額頭並不熱,可如意郡主卻一副虛弱摸樣,柳味擔心是其他怪病,連忙問道:“郡主你那里不舒服?”

  如意郡主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柳味后,聲音略顯艱澀的說道:“渾身乏力,今天晉王的生日,本郡主怕是去不成了,你一個人去吧,待會本郡主吩咐小玉去宮里請御醫來看。”

  柳味有些擔心,道:“晉王的生日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在這里陪你,小玉,你趕緊進宮請御醫來。”

  小玉站在一旁愣了一下,然后望著如意郡主,如意郡主微微頷首:“小玉,你去吧。”

  小玉聽到如意郡主話后,這才急匆匆離去。

  而就在小玉離開后,如意郡主這才望向柳味,道:“王爺的生日,你怎麼能不去,你還是去吧,府里有綠衣在,沒有問題的。”

  柳味有些猶豫,而就在柳味猶豫的時候,如意郡主又道:“晉王的生日我是不能參加了,不過本郡主對駙馬給晉王的生日禮物仍舊很好奇,不知你是否能讓本郡主知道呢?”

  柳味聽到如意郡主說這話,心中微愣,不過很快又明白過來,這如意郡主生病是假,想趁機得知自己送給晉王的禮物才是真啊,只是她怎麼就這麼想在自己獻給晉王之前知道呢?

  柳味這樣想的時候,忽而想起几天前跟如意郡主打賭的事情,不過當時自己卻只當那是玩笑,如意郡主打賭說自己一定能在晉王生日前知道柳味獻給晉王的生日禮物是什麼。

  柳味覺得,這如意郡主也太較真貪玩了,只是以前兩人的心還有隔閡的時候,她怎麼不這樣呢?

  是不是只有女孩子在放下了心防后,才會在男人面前表露嬌羞嗔痴?

  對于如意郡主的行為,柳味反而很開心,居家過日子,夫妻兩人要鬧鬧才有意思的。

  “郡主這麼想知道,本駙馬告訴你就是了,只是本駙馬告訴你,郡主怕也沒有辦法見,因為我送給晉王的禮物並不是禮物,只是一個節目,而且需要借助很多東西,那些東西昨天本駙馬已經吩咐人送到了晉王府,所以無法在郡主面前表演,小玉既然已經去請御醫,那郡主且在家好好養病吧,本駙馬先去晉王府。”

  說著,柳味便要起身,可這個時候,如意郡主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而且坐起來之后就擰住了柳味的臂膀:“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真狠心丟下我?”

  柳味聳聳肩,笑道:“郡主的病好了?”

  郡主一愣,這才知道穿幫了,不過穿幫了她也不擔心,女人最擅長的就是耍無賴嘛。

  “突然就病好了,不行嗎?”

  柳味笑了笑:“當然行了,既然病好了,那郡主跟在下一起去給晉王過壽如何?”

  “當然!”

  兩人正說著,一直躲在外面的小玉有些慌張的走了進來:“郡主……”

  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意郡主也知道一切都被柳味看破,因此也不再隱瞞:“你和綠衣在家吧,本郡主跟駙馬兩人去晉王府。”

  “是!”

  天寒。

  柳味和如意郡主離開郡主府后,小玉和綠衣兩人頓時松了一口氣,而松了一口氣后又想到郡主和駙馬剛才的情況,最后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綠衣姐,郡主跟駙馬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好了,你……你都不知道,很久以前駙馬給郡主買過一只簪子,當時郡主賞賜給了我,可前几天,她竟然連哄帶騙的把那簪子又給要了去。”

  “小玉,駙馬和郡主關系好,我們郡主府才能夠家和万事興啊,你說的那簪子我也見過,不值几個錢,就駙馬平時賞你的錢,夠你買好几個了。”

  街頭的寒風更為凝重,京城的街上已不似往日那般熱鬧,不過柳味和如意郡主兩人坐著馬車轉了几條街快到晉王府的時候,人卻突然多了起來。

  而這些人多半都是朝中大臣。

  對于朝中大臣來說,想巴結晉王的會來送禮,不想巴結的也會來送禮;當然,除了朝中大臣外,來此的還有一些王孫公子,只不過有不少人送了禮就會離開,有些想湊熱鬧的,會在這里混一頓午飯。

  柳味和如意郡主兩人下得馬車,便向晉王府走去,晉王府的小廝跟柳味是熟識的,也敬佩柳味的緊,也早知道柳味昨日已派人送來了禮物,所以他只接下了如意郡主送來的一方木匣,然后便請他們進了府。

  兩人進府后正要去找熟識的朋友,柳味突然看到了一名女子,然后就有些遲疑,而就在柳味遲疑的時候,那女子已是向他走來。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4:06 AM

第89章 晉王過壽

  晉王府是喧囂熱鬧的。
  那向柳味走來的女子帶著三分俏麗,三分淺笑。

  那女子越向自己走來,柳味越發覺得那女子是那般的熟悉,而就在柳味覺得快想起她是誰的時候,那女子已是走了來,只不過她卻突然扑向了如意郡主,並且用一種帶著撒嬌味的語氣說道:“如意姐姐,我可等你好久了,你怎麼才來啊。”

  說到這里,女子又突然俏皮的望向柳味:“想必這位便是名滿京城的柳味柳駙馬了吧。”

  女子說完,柳味忽而想起為何對這女子這般熟悉了,而明白之后,柳味淺淺一笑:“柴郡主好!”

  柳味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不管是如意郡主還是柴鳳都是一驚,那柴鳳更是瞪大雙眼望著柳味道:“你……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說著,又望向如意郡主,帶著三分嗔怒的問道:“是不是如意姐姐你偷告訴駙馬的?”

  如意郡主一臉無辜,道:“我可沒有告訴他。”

  柴鳳又瞪著柳味:“你怎麼知道我是郡主?”

  柴鳳的確是很奇怪的,因為她姓柴,知道她是郡主的人除非知道內情,不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柳味被兩個女人好奇的看著,最后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在下是猜的,當初在開封府柴郡主被王爺單獨留下,在下已是有些懷疑,今日見到柴郡主喊如意郡主姐姐,自然就有些確定了。”

  “你早知我是女儿身?”

  柳味含笑:“正是。”

  “可我姓柴啊?”

  “姓柴又有什麼關系呢?在下恰巧知道王爺有個柴姓郡主。”

  柳味話罷,柴鳳的臉頰頓時羞紅起來,因為她以為柳味知道之前皇上選郡主嫁給柳味的時候,最先選的是她,而想到這里,柴鳳更生出一股溫怒,正當他准備找個借口離開,柳味卻又突然笑道:“如今賓客已來了不少,不知王爺什麼時候出來呢?”

  柴鳳正巴不得換個話題,見此,連忙笑道:“父王正在准備,待會就會出來見賓客,柳駙馬給我父王准備了什麼禮物?”

  其實柳味准備的禮物柴鳳昨天已是好奇的看過了,只是她怎麼看也看不懂,因此今天才有此一問。

  柳味笑了笑:“很快柴郡主就會知道的。”

  正說著,沈探已是向柳味走來,柴鳳微瞪,而后拉起如意郡主向自己的閨房走去,兩人邊走邊聊。

  “鳳妹妹,柳駙馬的禮物早送到了王府,你沒見到?”

  “如意姐姐,柳駙馬的郡主我見到了,可是卻不明白那算哪門子的禮物嘛。”

  如意郡主眉頭微沉,心想莫不是柳味送的禮物太過隨便,以至于讓人覺得冷落了,不在意了?

  “鳳妹妹是知道柳駙馬的,他這人雖有些隨意,可想來不會輕視王爺的壽辰,不知……不知柳駙馬給王爺送的什麼禮物?”

  柴鳳一副不解神色道:“一個箱子,一塊布,一只小白兔,再有就是新發的梅花,不過那梅花昨天送來的時候還好,可如今怕是敗了的。”

  聽柴鳳這樣說,如意郡主也是不解:“敗了的梅花?”

  “是啊,昨天從梅樹上采摘的,今天可不就敗了嘛!”

  兩人漫步走著,對柳味到底想做什麼,越發不解。

  ---------------------------------------------------

  正午之前,賓客已來了不少,甚至連當今聖上趙匡胤都命人送來了禮物,而就在這諸多賓客面露歡喜的等待著的時候,晉王終于在蘇另看以及几位王妃的陪同下走了來。

  晉王走來之后,向眾人笑道:“本王今天過壽,諸位大臣能來本王很高興,略備了薄酒,請大家莫要客氣。”

  晉王說完,大家已是相繼在王府花園的宴席上坐下,時風雖寒,可大家臉上都露著淺淺笑意。

  而就在大家坐下后,一些賓客已是開始送禮了。

  這禮物大家進門的時候,只是暫時存放,然后被王府的人記錄在案,可獻禮物的時候,還是要拿出來讓晉王看一看的,而那些送禮物的人也多有這個心思,自己送了好玩的亦或者貴重的東西,不讓別人羨慕一下怎麼能行?

  不這樣心里不平衡啊!

  于是,一些有身份的人便開始獻禮了。

  “王爺,下官偶得一顏真卿真跡,特送王爺,祝王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一名身材消瘦的官員說完,眾人已是發出陣陣驚訝聲來,顏真卿的真跡,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雖說唐朝離他們宋朝不過百余年,可顏真卿的名氣實在太大,他的真跡,絕對是難得的珍品。

  眾人稱贊的時候,已是伸長了脖子去看顏真卿的真跡,晉王對字畫也頗有研究,聽得是顏真卿真跡,也不由得動了心思,仔細看過一遍后,微微淺笑,道:“此帖方正端庄,穩健厚重,中宮寬綽,四周形密,不以重心欹側取勢,不以左緊右松取妍,而像篆隸以對稱的正面形象示人。在布白上,字間櫛比,行間茂密,以形密取氣勢,不以疏宕取秀逸。確是顏真卿真跡。”

  說到這里,那送禮的官員已是興奮開來,可就在這個時候,晉王忽而一笑道:“這確是顏真卿真跡無疑,只不過諸位在座的,可知這字帖是顏真卿第几階段的字帖??”

  晉王問完,在場眾人皆是一愣,就連那送禮的也愣了一下,他那里懂得欣賞字畫,他不過是覺得這字畫有價值,所以才送的,王爺的問題,他又那里知道?

  送禮的人支支吾吾,其他人議論紛紛,可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解釋。

  而晉王身旁的蘇另看則露著絲絲淺笑,他雖不精于字畫,可學識卻是淵博的,對于這幅字畫還算了解,只是他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淺淺一笑,望向柳味道:“柳駙馬當初在吹台以一篇《心术》贏了慕容博,而其書法也已見功力,今日這幅顏真卿字帖,柳駙馬可有什麼要說的?”

  蘇另看一開口,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柳味,柳味心頭微驚,而且還有點無奈,怎麼蘇另看就這麼喜歡找自己的麻煩?自己字寫的漂亮,也並不代表自己對顏真卿的字帖有研究啊。

  這可真是躺著也中槍。

  可柳味又不能推卻,畢竟之前在吹台上,他的書法的確是不錯的。

  站起來之后,柳味上前看了一眼顏真卿的字帖,看完之后,笑道:“顏真卿是楷書四大家之一,其書法成就極高,而其書法也分有几個境界,五十歲以前是第一境界,其書法立堅實骨体,求雄媚書風;五十到六十五歲前,是其第二境界,其書法究字內精微,求字外磅礡。六十五歲之后,是其第三境界,時其書法臻神明變化,與生命爛漫,可謂一日有一日之進境,一碑有一碑之異彩;這位張大人送的字帖神形兼備,終至成熟,想來是顏真卿第二境界時所作。”

  柳味說的淡然,且說的瀟瀟灑灑,聽的眾人如痴如醉,他們喜歡漂亮的字,可沒有想到,這顏真卿的字還有這許多講究。

  而晉王和蘇另看兩人則有些驚訝,他們知道顏真卿的書法分有几個階段,可他們也只知道初期、中期和后期罷了,那里像柳味這般,說的清清楚楚,而且將每個階段分為境界,每個境界其書法呈何形態都說的這般清楚?

  仿佛,大家對顏真卿之前的認識是模糊的,可聽到柳味所言的三個境界后,忽而就明白了。

  如意郡主和柴鳳兩人很驚嘆,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柳味竟然對顏真卿的書法這麼了解。

  眾人議論紛紛,晉王驚訝之后,笑道:“柳駙馬所言,倒是本王所不清楚的了,今日長了見識,不錯,不錯。”

  聽得晉王這樣說,眾人不由得一愣,想來晉王也不知道顏真卿書法三境界啊?

  由此,眾人對柳味的學識更是敬佩。

  柳味表現的隨意,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風頭而有任何得意,淺淺含笑后,便又退了下去,好讓其他人來獻禮物。

  在柳味坐下后,其他官員便陸陸續續將自己的禮物給送了來,他們的禮物雖不如剛才顏真卿真跡珍貴,可有不少也是不可多得的東西,在他們介紹后,晉王也都一一收下,平時晉王是一點禮不受的,可今天是他的生日,一切當自除外。

  這樣大概半炷香后,很多官員已是將禮物送完,而后,則是晉王的几個晚輩,也就是柴鳳、如意郡主之流。

  柴鳳向來俏皮,她的禮物也古怪,是一雕刻精美的船,船有船帆,又船槳船頭,一切都是那般的惟妙惟肖,甚至在那船頭,還站著一英姿颯爽的男子,男子雄偉,站著船頭仿若指點江山。

  “女儿祝福父王以后一帆風順,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柴鳳是晉王最是寵愛的女儿,無論她送什麼,晉王都會喜歡,更何況她送的禮物有這麼有寓意,而就在柴鳳送完后,卻突然俏皮的望向柳味道:“柳駙馬送給我父王的禮物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4:10 AM

第90章 傳言有幻

  柳味命人送來的東西,晉王和蘇另看他們是早已知道的,雖然好奇不解,可此時倒沒有露出多少期許,可其他賓客不知,因此卻很是好奇。

  那柳味向來是個能玩出新意的人,如今晉王過壽,他送的禮物豈會普通?眾人這樣想著的時候,就越發的想知道柳味送的是什麼禮物。

  而此時的柴鳳郡主則饒有興趣的盯著柳味看,她就是想知道柳味送她父王那些東西是什麼意思,她想看看柳味是不是敢當著這諸多賓客的面將他送來的東西拿出來。

  柳味望了一眼柴鳳,淺笑道:“本駙馬送給王爺的禮物是一件很特別的禮物,其實也不能說成是禮物,在王爺大壽的日子里,本駙馬想給王爺表演個節目,祝願王爺事事如意。”

  眾人一聽柳味要表演節目,頓時樂了,而且還好奇,柳味要表演什麼節目?

  就在眾人好奇的時候,侍衛已是將柳味昨天送來的箱子、兔子以及已經開敗的梅花拿了來。

  當眾人看到這些東西后,更是好奇,他們一點都不明白柳味要表演什麼節目。

  “這柳駙馬拿了箱子、兔子、梅花,莫不是要養兔子?”

  “你這就俗了,有拿梅花喂兔子的嗎?我猜啊,柳駙馬肯定是要做一道大菜,梅花兔子菜……”

  “嗚呼,你這才傷風雅呢……”

  眾人這般議論的時候,晉王也勾起了好奇之心,且帶著三分期許的問道:“柳駙馬要給本王表演什麼節目?”

  柳味笑道:“魔术!”

  “魔术?”

  眾人一時不解,他們可從來不曾聽說過魔术。

  “柳駙馬,這魔术是什麼節目?”

  “回王爺話,魔术就是將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至于具体是什麼,要請王爺看過后才能知道,在下若是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聽得柳味這樣說,晉王連連笑道:“好,那就請柳駙馬開始表演吧。”

  晉王這樣說的時候,如意郡主臉色微差,她的地位雖然比其他公主郡主的低,可好歹也是皇室人員,自己的駙馬怎麼能給人表演節目呢?

  可如今的柳味已箭在弦上,她就是想反對也是不能,最后只能繼續看下去,而心中則期待柳味的節目不要太俗才好,不然她可真是沒臉見人了。

  柳味在得到晉王命令后,緩步來到桌子前,將那只箱子打開,給眾人看:“大家請看,這是一只空箱子,而且里面什麼機關都沒有,諸位可請個證人前來一驗。”

  眾人並不知柳味要做什麼,可聽到柳味要請證人,還是有不少人紛紛踊躍舉手,一名離柳味最近的官員得了允許,連忙跑來將那箱子里里外外看了個遍,看完后搖搖頭:“一只很普通的箱子。”

  說完便又坐了回去,帶著几分失落。

  這個時候,柳味將那只兔子放進了箱子里,然后又在箱子上放了一塊紅布,這樣做完后,一雙手在箱子上空來回的抓著,這樣抓了几下后,衝眾人一笑,然后伸手將箱子上的紅布拿了下來,而后打開了箱子。

  箱子打開,眾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叫,明明放進了兔子的箱子里,此時竟然空空如也,那只剛才放進去的兔子,竟然沒了?

  眾人疑惑,不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只兔子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柳味又將箱子合上,將紅布蓋了上,而后在空中亂抓,抓完隔空做出向箱子扔東西的動作,這樣作完,又將箱子打開,箱子打開,眾人睜大眼睛瞧著,剛剛明明什麼都沒有的箱子,這個時候竟然有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渾身雪白,在箱子里有些緊張的跳著,正是之前柳味變走的那只。

  驚奇,疑惑。

  眾人不時驚嘆,不時議論,可就是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晉王和蘇另看等人也看的痴迷,柳味這節目,果真是將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可能啊,將兔子變走,又變回來,而柳味只是隔空的抓了抓?

  這難道是幻术?

  晉王心中很是好奇,可他還是忍住了,因為在一旁的桌子上,還有一堆已落敗的梅花,他不知道柳味用這些梅花做什麼。

  就在晉王疑惑的時候,柳味將梅花全部移到紅布上,而后對眾人道:“這些梅花是否都已凋殘?”

  “自然都已凋殘。”眾人異口同聲道。

  柳味笑了笑,然后將那些梅花給包了起來,並且打了一個死結,這樣做完后,柳味將紅布塞進了箱子里,並且又是一番手舞足蹈,如此罷,將箱子打開,將紅布解開,而就在紅布解開之后,眾人頓時驚嘆不已,那本來已是凋殘的梅花,此時竟然全部成了鮮艷欲滴的梅花,那梅花,好似是剛剛從梅樹上采摘下來的一般。

  于是,又一番驚嘆,議論,可大家還是不清楚柳味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柳味表演完后,向眾人微一行禮,晉王見此,知柳味已表演完,于是喊柳味上前,問道:“柳駙馬,這變兔子有無,梅花換新,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聽晉王問,柳味笑道:“王爺,這不過是一些小把戲罷了,說穿了就沒意思了,王爺不覺得越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越發的有趣嗎?”

  晉王本不是一個喜歡被人蒙在鼓里的人,可聽得柳味這樣說,卻也忽而覺得有理,這樣有趣的事情,若是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也罷,也罷,本王就不問了。”

  晉王這樣說的時候,如意郡主卻是好奇非常,而且心想,晉王不想知道,她可想知道,回去之后,她非得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行。

  柳味的節目表演罷,眾人還在驚奇剛才的表演,不過宴席卻是已開始了的,如此杯酒交錯,熱鬧非凡。

  ---------------------------------------------------------

  寒風凄凄。

  晉王宴席罷后,整個京城已是傳開,說柳味柳駙馬能將兔子變沒,能將開敗的梅花變的鮮艷欲滴,消息越傳越廣,越傳越傳奇,最后竟然變成了柳味會仙术,可能是仙人下凡。

  柳味陪如意郡主回府的途中,也是聽到了這些傳言的,只是柳味淡然一笑,並未在意,那如意郡主卻凝著雙眉,她想自己想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真的想不通,她才會去向柳味詢問。

  馬車在街上行著,天色漸暗,天空飄著狄云,寒雪將至。

  回到府上的時候,如意郡主臉色很差,她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柳味到底是怎麼將兔子變沒的,她更想不出那梅花是如何由敗轉為盛開的,為此,在回到府上后,她立馬將柳味拉到了自己的房間,用一種略有逼迫似的口吻問道:“你今天的魔术,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魔术其實只是很簡單的小把戲,說穿了可謂是一點意思沒有的,柳味見如意郡主這般想知道,便嬉笑道:“郡主大人一向聰明,怎麼沒有看出來是怎麼回事?”

  柳味這話頗為打趣,如意郡主卻因為對魔术太好奇而沒有聽出來,只以為柳味有意為難,道:“沒看出來又怎樣,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本郡主不就知道了?”

  柳味笑了笑:“想要本駙馬告訴你也行啊,不過郡主卻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你想要本郡主答應你什麼條件?”如意郡主望向柳味,忽而明白了柳味的目的,不過她並沒有任何擔心,兩人關系早已非從前,柳味提出的要求,她大致不會拒絕。

  柳味有些詭異的笑了笑,道:“其實本駙馬的條件很簡單,只要……”說到這里,柳味摸了摸下巴:“只要公主答應讓在下一親芳澤,在下不僅告訴郡主那魔术是怎麼回事,甚至在下還會……”說著,柳味微一揮手,手中已是多了一枝嬌艷欲滴的梅花。

  如意郡主驚呆了,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可柳味手中多出的梅花卻是那般的真實,她有些驚嘆,有些驚喜:“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快……快告訴我。”

  柳味笑了笑:“這麼說來,郡主是願意讓本駙馬一親芳澤了?”說著,柳味已是向如意郡主伸出手來,可這個時候,如意郡主突然拍了一下柳味伸來的手,帶著三分嗔怒道:“好你個柳味,竟然敢趁機占本郡主便宜。”說到這里,如意郡主話鋒一轉:“只准讓你親一下,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如意郡主的轉變真是太大了,嚇得柳味伸出的手都差點縮回來,不過如今見如意郡主同意,他也不再客氣,一伸手將如意郡主摟進了懷來。

  在如意郡主那紅潤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后,柳味正要去親那櫻桃小嘴的時候,突然被如意郡主給推開了:“好了,就讓你親一下的,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柳味無奈的聳聳肩,然后在如意郡主耳邊低語一番,如意郡主聽完,突然掐住了柳味的臂膀:“好你個柳味,原來這麼簡單啊,我還以為你真是仙人下凡呢!”

  一時間,屋內滿是歡聲笑語。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4:13 AM

第91章 南唐事

  京城風寒的時候,南唐尚存暖意。

  金陵之地,更如往常般紙醉金迷。

  韓熙載一眾使臣歸來的時候,剛過腊月,這個時節,梅花正開,風也微寒。

  韓熙載的心情一直是沉重的,越靠近金陵越是沉重,越是向宮中行近,越是緊張。

  張洎陪在韓熙載一側,快到宮中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韓大人,您為南唐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這次進宮,不如將您的意圖說出來,興許……興許以國主對您的寵信,還能保全性命。”

  韓熙載仿佛突然間又老了許多,聽到張洎話后,淡然一笑:“不可,我所謀之事,關乎南唐氣運,若是說出,難保不被大宋探子知曉,以我一人之犧牲若能換取南唐之强盛,值了。”

  韓熙載的話字字凝重,張洎聽完,扑通一聲在韓熙載跟前跪了下來:“韓大人今日蒙屈,他日事成,本官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替大人申明。”

  韓熙載笑了笑:“張大人能有此心,本官心願已足,既是如此,我們且進宮去吧。”

  寒風微重,南唐的宮牆比之大宋要更顯繁華庄重,韓熙載沿途走著,忍不住輕聲微嘆,一個國家的國主若只知享樂,這個國家又有什麼希望呢?

  韓熙載是進過大宋皇宮的,大宋的皇宮更多的是庄嚴,而不是富麗,而那大宋的皇帝他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富有全國,可卻從不喜鋪張浪費,兩個君主這麼一比,高下自然是立分的。

  張洎似乎也明白韓熙載為何嘆息,因此也跟著輕聲一嘆。

  在兩人這兩聲嘆息聲中,他們終于進了宮,來到了南唐大殿。

  此時南唐大殿之上,站著滿朝文武,而他們的國主李煜坐在龍椅之上,李煜是個很英俊的男子,而且稱得上瀟灑,只是他坐在龍椅上的時候,怎麼看都不像國君。

  為國君者,當威嚴,可是李煜沒有,他是淡的,笑是淡的,怒也是淡的,他的一切看起來是隨便的,也是詩意的。

  韓熙載和張洎二人上得大殿,跪拜之后,李煜才淺笑開口道:“兩位愛卿出使大宋,想來已有了結果,將奏折呈上來吧。”

  韓熙載道了聲遵命,然后將奏折遞了上去,李煜隨便看了一眼,覺得兩國貿易他們南唐並無十分吃虧的地方,便將奏折放下,道:“不錯,兩位愛卿能平安完成出使,本國主很是欣慰,兩位長途跋涉,想來已是極累,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吧,等那人天氣放晴,我們君臣之間,再吟詩作詞。”

  李煜是個喜歡詩詞的人,而韓熙載和張洎恰也算得上他的知音,只是就在李煜這句話說完后,朝堂一處突然有一聲音傳來:“國主,不知可否讓臣弟以及眾多大臣看一看這通商條款。”

  說話的人三十多歲摸樣,長的十分俊秀,比之李煜還要多出几分瀟灑,正是南唐國主李煜的弟弟鄭王李從善,李從善是李第七子,當初南唐太子去世的時候,朝中曾有人舉薦立李從善為太子,不過卻沒有得到李同意。

  為此,李煜對李從善是十分忌憚的,不過他好歹是自己的弟弟,又是鄭王,他的要求,李煜不好拒絕,微微頷首后,便將韓熙載剛才遞交上來的奏折傳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韓熙載和張洎二人心頭皆是一沉。

  奏折在大臣手中傳來傳去,而每個大臣看完后,臉色皆是一變,直到最后一名大臣看完后,李從善才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國主,這通商條款,有滅我南唐之險啊!”

  李從善此言一出,李煜不由得一愣,而后微一凝眉,道:“王弟,豈可危言聳聽?大宋不過與我南唐通商而已,那里有什麼南唐滅亡之險?”

  李從善並沒有因為李煜這話而有任何怯意,仍舊站出來道:“臣弟剛才看過,在這通商條款中,有一條是允許大宋精鹽在我南唐販賣,並且不得阻止,只這一條,便足以滅我南唐。”

  李從善話剛說完,一名大臣已是站出來道:“王爺所言極是,自古以來,百姓所吃的鹽都有朝廷掌控,因為這類東西是百姓所必須的,價格若有波動,便容易引起百姓慌亂,再者,鹽這種東西利潤也是極大,若允許大宋精鹽賣入我南唐,豈不是要衝擊我南唐市場?”

  “更為嚴重的是,微臣聽說大宋所煉制的精鹽味道極好,吃了容易上癮,如果我南唐百姓以后離不開精鹽了,這可如何是好?”

  朝中大臣一個接著一個將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本來顯得輕松鎮定的李煜此時有些手足無措,他平日里醉心詩詞,那里懂得這些治國之道,如今殿下大臣議論紛紛,似乎說得大宋精鹽賣入南唐后,他這個國主就快當不成似的。

  這讓他不由得擔憂和不信起來,難道小小的鹽就能夠讓他南唐覆滅嗎?

  可朝中大臣卻又不像是開玩笑。

  許久之后,李煜望著堂下眾臣道:“諸位愛卿覺得該怎麼解決此事?”

  “修書告訴大宋皇帝,通商可以,但是這一條絕對不能同意。”李從善言辭堅定,似乎不帶一絲猶豫。

  可李煜卻猶豫極了。

  “修書告訴大宋皇帝拒絕此事,會不會惹來戰爭?”

  李煜只想當一個享樂的國主,他可不想跟大宋發生戰爭。

  “打仗就打仗,難不成我南唐還怕他們大宋不成?”

  朝中主戰派以李從善居首,李從善一開口,其他人也立馬吩咐表示,不懼與大宋開戰。

  殿下百官議論紛紛,李煜卻有些怒了,突然呵斥道:“打仗打仗,你們就天天知道打仗,難道你們不知道打仗是要死很多百姓的嗎?難道打仗就不死人?好了,此事既然已定,就不必再說了,不就是在我南唐境內賣鹽嘛。”

  李煜的話說的輕松,就好像大宋在他南唐賣鹽跟賣布匹亦或者其他東西是一樣的。

  朝中大臣相互望了一眼,他們對李煜的脾氣是極其了解的,他不喜歡大臣用這些事情來煩他,若是惹怒了他,他可是要翻臉無情的。

  當朝中大臣明白這個時候,他們忽而將目標轉向了韓熙載。

  一直以來,韓熙載都很低調,可他的這種低調在這一眾大臣眼里看起來,卻更像是窩囊,這次出使大宋,他做的事情就有點窩囊。

  “國主,精鹽一事如此重大,可韓熙載和張洎兩位大臣竟然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同意了,這簡直跟賣國沒有什麼區別,臣弟請求將這兩人抓起來治罪。”

  李從善對韓熙載和張洎兩人一向都是很討厭的,因為這兩個人有才名,而李煜又極其喜歡跟他們廝混,因此李從善認為李煜之所以沉迷于詩詞,就是受這兩人影響,也許殺了這兩人,他南唐還有一線生機。

  這種情況,韓熙載和張洎兩人是早料到的,因此在眾多大臣對他們二人指責的時候,他們二人的表現還算鎮定。

  李煜則有些急了,韓熙載和張洎兩人才情不俗,他們經常在一起吟詩作詞,治了他們的罪,以后誰陪自己吟詩作詞?

  可李煜又很清楚,今天這種情況,若不做一個決定,怕是難有罷休。

  一番猶豫后,李煜將目光投向韓熙載和張洎,道:“兩位愛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洎看了一眼韓熙載,韓熙載卻表現的十分從容,站出來道:“回國主,那精鹽老臣嘗過,味道很是不錯,老臣心想若是能在我南唐販賣,想來我南唐百姓也能享受到美食之樂,不料眾多大臣覺得此舉有損我南唐,這實在是老臣之過,還請國主治罪。”

  李煜一聽韓熙載話后,立馬笑道:“原來愛卿只是為了我南唐百姓的口腹之欲,情有可原,情有可原,想來諸位大臣定是將此事想的過于嚴重了。”

  在李煜看來,精鹽引入南唐並不是什麼大事,只要韓熙載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出一個借口,他就不會真的處置韓熙載。

  可讓李煜沒有想到的是,他這話剛說完,眾多大臣便又立馬站了出來,他們的意思是今天不處置韓熙載和張洎二人,決不罷休。

  韓熙載見此情形,知道自己終難躲過去,于是站出來道:“一切罪過皆在老臣,與張大人並無一點關系,國主若真要懲罰,只懲罰老臣一人便是。”

  李煜也覺得事情難辦,聽到韓熙載這話后,他覺得這是保住張洎辦法,于是便只能頷首:“既然如此,就暫且將韓熙載押入大牢吧,至于如何定罪,以后再議。”

  如今李煜肯將韓熙載關押,那韓載錫又說一切皆由他而起,眾多大臣也不好再說懲罰張洎;如此直到韓熙載被押入大牢,這件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李煜因為此事心有不快,因此在韓熙載被押下去后,便冷冷的宣布退朝,退朝后,李從善離開皇宮正要回府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喊道:“鄭王爺,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04:18 AM

第92章 悲歌

  風正寒,李從善回首,然后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他認為不會喊住他的人。

  他是息歸。

  息歸是南唐戶部尚書,掌管南唐一應與錢財有關的大小事務,只是他跟李從善從來都不是一個陣營的,息歸是一個文人,他才情不錯,只是不喜歡戰爭,因此他一直都在竭力反對南唐跟大宋交戰,他跟韓熙載是同一個陣營的。

  可李從善卻覺得南唐若想强盛,必須與大宋一戰。

  兩人觀點從來都不一致的人,如今卻要找個地方談談。

  金陵的風有些凜冽,只是這種凜冽像個美女,就算發脾氣也不是那麼讓人覺得可怕。

  李從善和息歸兩人離開皇宮,直接去了金陵的醉仙樓。

  醉仙樓的酒很有名,據聞連神仙喝了都得醉,雖然沒有人認為這是真的,可這並不影響醉仙樓的生意。這里的生意一直以來都是金陵城所有酒樓客棧里最好的。

  兩人進了醉仙樓,上了二樓靠窗的雅間。

  雅間熏著香,在窗邊的桌子旁坐下,扭頭就能看到街上的人來人往。

  酒菜上了几樣后,李從善才冷冷道:“息大人請本王來所為何事?”

  息歸笑了笑:“其實在下只是想告訴王爺一件事情,韓大人如今被關在大牢之中,本官准備聯合朝中一些大臣救他,而王爺應該很清楚國主對韓大人的寵信,只要有人肯為韓大人求情,保下韓大人是一點關系沒有的。”

  息歸說的淡然,可是聽到李從善的耳朵里卻有著難言的疑惑和不解。

  “息大人要救韓熙載就去救,又何須告知本王,難到你就不怕本王阻止?”

  “正是因為害怕王爺出手阻止,所以本官才來找王爺相談,只要王爺這次肯幫忙保下韓大人,亦或者不插手我們的營救之事,本官在這里立下誓言,他日必對王爺相報。”

  李從善微一凝眉,忽而冷冷道:“哼,韓熙載是你們這些主和派的老大,你是怕他死了你們群龍無首吧?不過本王告訴你,那韓熙載將大宋精鹽引入我南唐,是我南唐罪人,本王絕不饒他。”

  說完,李從善猛一揮袖,轉身離去。

  雅間慢慢安靜了下來,寒風透過街窗吹來,帶著絲絲寒意,息歸扭頭望著李從善從街角離去后,才露出一絲淺笑,而就在這個時候,屋內的屏風后面忽而走出一人來,那人出來后,徑直在息歸對面坐下,道:“息大人,您說這李從善會上當嗎?”

  息歸倒了一杯酒,淺淺飲了一口,道:“李從善才情不俗,樣貌也極佳,只是可惜這腦子笨了點,聽了我剛才那話,他不上當才怪。”

  對面男子笑了笑:“如此,倒可以接李從善之手殺了韓熙載這個老匹夫了。”

  男子提到韓熙載的時候,是帶著三分恨意的,而息歸則也跟著附和:“韓熙載平日里低調的很,可卻是整個南唐最聰明最明白的人,他為了得以讓南唐對大宋用兵,竟然假裝成我們的人,真是可惡。”

  對面男子嘆息一聲:“息大人說的不錯,只是……只是這韓熙載雖該死,可他拿捏著我們的那些證據?”

  “派人去搜韓熙載的府邸,一定要將他拿捏著我們的把柄找到,不然那韓熙載若是臨死倒打一耙,于我們十分不利。”

  對面男子微微頷首,而后悄然離去。

  ----------------------------------------------------

  寒風凝重,南唐的大牢有著冷冷凄寒。

  韓熙載的所在倒因為有一個火爐而顯得有絲絲暖意。

  小小的牢房很干淨,床上放著厚厚的被褥,牢房中間的桌子上一燈如豆,几樣小菜外加一壺酒因為燈光搖曳而生影。

  “韓大人,這杯酒是晚輩敬你的。”張洎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而后緊了緊自己的衣衫。

  韓熙載淺笑,也是一飲而盡。

  兩人這樣各飲一杯后,張洎道:“韓大人為南唐所做,晚輩敬佩的很,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國主並不想要韓大人性命,而只要朝堂中有人肯為韓大人說言的話,想必保下韓大人性命,不是難事。”

  張洎說著,臉上已是洋起笑意,因為他對于自己的推斷很是自信,而他自信就意味一定能救下韓熙載的性命。

  韓熙載卻表現的淡然,他自然是早想到張洎所說的這種情況,只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整個南唐,肯替他說情的人不會很多。

  雖然平日里他儼然是一派之長,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麼當上這一派之長的,所以他的那些人,只怕並不想救他,而是想讓他快點去死。

  人生,似乎從來都是寂寞的,只是很多時候,有的人將寂寞隱藏,有的人在强顏歡笑。

  韓熙載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寂寞的,他有滿腹計謀,可是卻無人能夠賞識,自己最看不上的才情,卻偏偏是南唐國主所看重的。

  昏黃的燈光照在韓熙載的臉上,讓那因歲月而留下的褶皺更加深刻,仿佛每一條都有一個說不盡的故事。

  韓熙載神色沉沉,忽而嘆了一口氣:“人生匆匆不過百年,命運是不可琢磨的,生死也是,有時一切全看天意,而天意從來高難問,一切隨緣吧。”

  說到這里,韓熙載忽而想到了什麼,于是對張洎道:“南唐以后的命運就交給張大人了,希望張大人能夠多盡心,老夫沒有什麼可送的,就送張大人一首詩吧。”

  張洎聽到韓熙載這樣說,微一凝眉,他不明白韓熙載為何突然想起要送自己一首詩,而他覺得韓熙載剛才這話更像是臨終遺言。

  可他還是淺淺笑道:“韓大人要送晚輩什麼詩?”

  韓熙載微微招手:“附耳過來。”

  張洎一愣,可還是將耳朵貼了過去,韓熙載在他耳邊低語了一番,只是在韓熙載說完后,張洎卻一臉不解神色。

  “韓大人這是?”

  “張大人,這首詩老夫希望只你一個人知道,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能知道,而等你明白老夫這首詩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你自然也就明白了老夫的用意。”

  張洎望著韓熙載,他很不明白韓熙載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他還是點了點頭。

  “晚輩記下便是,只不過請韓大人放心,晚輩一定會想辦法營救您的,如今時間也不早了,韓大人早點休息吧。”

  張洎說完后便起身告辭,當小小的牢房只剩下韓熙載一個人的時候,韓熙載又是忍不住輕聲一嘆:“寂寞啊!”

  人生,仿佛總是寂寞。

  韓熙載苦笑了一下,然后徑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酒剛飲下一半,韓熙載突然感覺胸口一痛,手中酒杯一松,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疼痛的感覺襲來,讓人覺得整個天地都是顛倒的。

  而這種疼痛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當這種感覺消失的時候,韓熙載眼睛瞪的很大,眼角几乎已經瞪裂,而嘴角處,有血。

  韓熙載死了。

  --------------------------------------------------------------------

  大宋京城,開封城。

  時已腊月,寒風更為凝重,街頭雖有寒意,可卻有著說不出的熱鬧。

  南唐的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柳味正在柳家酒庄釀酒,這個時節,喝烈風酒的人越來越多了,溫一壺酒,弄三兩小菜,邀一二好友,邊飲邊聊,聊天南海北之事,當真是暢意至極的。

  喜歡這種閑情逸致生活的人越多,柳家酒庄的消息就越好,只是當柳味聽到南唐消息之后,卻丟下了手中的生意。

  雖然他早就料到韓熙載回到南唐后很難善終,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韓熙載竟然死在了大牢之中,雖然有消息稱韓熙載是畏罪自殺,可柳味畢竟跟韓熙載有過接觸,他不認為像韓熙載那樣的人會自殺。

  韓熙載是一個自認風流的人,他應該很熱愛自己的性命,而且他很想看著南唐强盛,像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自殺的。

  他不會自殺,那就只能是被人謀殺。

  韓熙載被人謀殺在大牢之中,柳味沉思了許久,他想到的不是韓熙載如何聰明,如何忠烈,他想到的是,南唐的局勢,怕也並不若傳言中的那般好,那被人認為固若金湯的金陵城,怕也有禍起蕭牆之危。

  柳味淡笑,雖然此時的他不怎麼接觸整治,可從韓熙載被殺的事情上看出南唐的漏洞,他還是覺得很開心,而他最近已是有意透露出要向晉王靠攏,那麼他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消息來向晉王表明一下忠心呢?

  這樣想的時候,柳味才突然想到韓熙載死的可惜了,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有些放蕩不羈,可骨子里卻是一個難得的治國之臣。

  如果他這樣的人生在大宋,不知道是不是能有一番作為。

  柳味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他突然覺得命運這東西真是有些不可琢磨的,而不可琢磨,又何必想那麼多假設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0:20 AM

第93章 邊塞

  大宋京城開封,風更寒。

  離新年越來越近了,京城也越發的熱鬧,每日京城的長街上,總是人來人往。

  柳味這段時間很忙,忙著釀酒,忙著應付各種各樣人的來訪,他發現一個人若是有名了,便難得清閑。

  開春后,大宋與南唐、吳越兩國的通商便要開始了,大宋除了精鹽是主要輸出商品外,他柳家酒庄的酒也是,因此他需要再次擴大規模。

  總的來說,這個年柳味是忙的。

  而就在柳味為各種事情忙忙碌碌的時候,朝廷得到了一個消息。

  大宋與北漢、遼國相鄰的地方,出現了一股遼國强盜,這伙遼國强盜在大宋邊境燒殺搶掠,可謂是無惡不作,如今已有三五個村子被屠殺。

  當這個消息傳到趙匡胤這里的時候,趙匡胤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折,而聽完后,整個御書房突然安靜,接著便是奏折被摔在桌子上的聲音。

  “可謂,那遼國强盜必定是遼國的耶律賢暗中指使的,如今已是冬深,他們遼國的糧食肯定越來越少,因此便又做出了襲擾我大宋邊境的勾當。”

  趙匡胤說的憤怒,而站在他對面的趙普則深鎖愁眉。

  許久之后,趙普才終于開口道:“聖上,如今我大宋正與南漢用兵,那遼國强盜,只怕正是看出我們不敢再隨便對他們出兵,才敢這般猖狂啊!”

  趙匡胤微微頷首,道:“則平,以你之見,你覺得該怎麼辦?”

  趙普略一沉吟,道:“聖上,此事怕不好辦,若是出兵,難民激化我大宋和遼國之間的矛盾,可若不出兵,我大宋百姓又深受强盜之擾,真是讓人為難。”

  兩人相對沉默,許久之后,趙普道:“不如將朝中大臣叫來几個,共議此事如何?”

  趙匡胤微微頷首。

  如此大概半個時辰后,晉王、魏王以及柳味等人被叫了來,柳味雖不是朝中大臣,可在京城極其有名,因此趙匡胤也囑咐了侍衛將其叫來。

  一行人在御書房站定,聽完趙普的敘述后,皆是一驚,晉王則深鎖眉頭,魏王露出一絲溫怒,柳味表現的很是淡然。

  趙匡胤一直都在觀察這几人神色,見柳味表現的淡然,便最先望向柳味問道:“柳駙馬,你覺得此事該怎麼辦?”

  柳味微一沉眉,道:“聖上,那伙盜賊真是可惡至極,屠殺我大宋百姓,豈能饒了他們?不管他們是不是遼國皇帝派的,我們都必須以牙還牙,狠狠的教訓他們一番。”

  柳味這話說的好像根本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可聽在趙匡胤耳朵里卻極其的振奮,趙匡胤是在戰場上廝殺著混下來的,對于戰爭,他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向往。

  更為重要的是,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偶像,周世宗柴榮。

  柴榮每次上戰場殺敵,猶如狂魔,身先士卒,霸氣如虹,他趙匡胤也想像他那樣在戰場上肆意廝殺。

  只是當這點激情燃起的時候,趙匡胤卻很快强制壓了下去,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往日的將軍了,他的命更金貴了,更重要的是,他考慮的不再是一個人的快意,而是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

  “柳駙馬所言不無道理,只是若因此而激起我大宋與遼國之間的爭端,那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了柳味,剛才那話是柳味說的,那他就必須接受此話所帶來的后果,而此時的柳味依舊淡然,道:“臣下覺得聖上的擔心完全是多余,那伙强盜若真是遼國皇帝派的,那麼不管遼國是想與我大宋動兵還是不想,早已是定局,根本不會因為我們大宋是否出兵鎮壓而有任何改變。”

  柳味這麼一說,眾人頓時恍然大悟,那伙强盜如果真是遼國皇帝派的,那就說明遼國皇帝還不想跟大宋用兵,不然他又何須讓自己的人扮成强盜,直接讓遼兵衝殺而去不就行了?

  如果那伙强盜不是遼國皇帝派的,那他們更不用有所顧慮,强盜扮成遼國人,無非是想狐假虎威,可大宋也不是綿羊麋鹿,大宋連遼國這個老虎都不怕,還會怕那個裝腔作勢的狐狸?

  所有人都明白了,趙匡胤也明白了,而他明白后,立馬下達了一個命令,讓邊境將士,不遺余力的消滅那伙强盜,是為大宋百姓,也為讓遼國人知道他們大宋的厲害。

  --------------------------------------------------------------

  遼國。

  此時的遼國正大雪紛飛,風寒凝重,沉入人心。

  遼國的皇帝耶律賢不過二十歲左右,但卻表現的十分有過人之處,一雙眼眸更是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冷酷。

  遼國的朝堂,此時有些嘈雜。

  “聖上,那大宋真是欺人太甚,我們還沒有向他們動手,他們倒先派人來偷襲我們,如今我大遼已有三五牧場的牧民慘遭屠殺,此仇如若不保,何以安撫我遼國百姓,何以對得起那被屠殺的臣民?”

  “蕭大人所言不差,大宋真是欺我遼國無人啊,請聖上給末將一支騎兵,末將定將那伙賊人斬殺馬下。”

  朝堂之上,議論紛紛,不少大臣都發表了意見,只有一個人除外。

  耶律賢一直都保持著鎮定,直到他覺得差不多了,才終于向那個一直不曾開口的人問道:“李先生,你對此事怎麼看?”

  耶律賢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了那位李先生身上,這位李先生四十多歲,摸樣顯得清瘦,被朝中眾人看著的時候仍舊顯得氣定神閑,而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帶著期許。他們對這個李先生再熟悉不過了,他叫李隱,是名漢人,但卻是耶律賢的老師,是整個遼國獨一無二的帝師。

  帝師除了教皇帝學識外,還教做人做君,更教帝王心术。

  也因此,帝師李隱雖是漢人,但在遼國的朝堂上卻地位尊貴。

  此時的李隱淺淺笑了笑,然后開口道:“聖上覺得,那伙强盜真的是大宋的强盜嗎?”

  耶律賢微一凝眉,不過還是答道:“如今大宋正與南漢用兵,只怕無心于我遼國開戰,想來他們的皇帝不會派兵侵擾我們,只是他們都穿著大宋百姓的衣服,就算不是大宋皇帝允許的,怕也是在大宋混不下去的强盜。”

  聽完耶律賢的話后,李隱微微點頭,表示對耶律賢的贊許。

  “聖上所言不差,不過依老臣來看,那伙强盜怕不是宋人,而是南漢的人。”

  “南漢?”

  聽到這句話,眾臣皆是一驚,南漢離他們遼國可謂跨越了整個中原的,他們怎麼可能跑到他們的地盤進行侵擾?

  不過大家在一驚之后,卻也很快明白過來。

  如今的大宋正與南漢打仗,南漢節節敗退,那南漢國主雖然殘暴喜歡yin樂,可也不算是個笨人,他若知南漢難敵大宋,會不會想出給大宋尋找麻煩,讓大宋疲于應付的方法呢?

  當時大宋與南唐、吳越兩國商討通商的時候,他們遼國都出動了,可與大宋交戰的南漢卻沒有任何行動,這不是很奇怪嗎?

  不過現在看來,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南漢的人用了另外一種方法,而且是一種能夠釜底抽薪的方法;在這整個天下之間,能與大宋抗衡的國家能有几個?

  南唐、吳越早已對大宋俯首稱臣,挑撥他們敵對並非不可,只是南唐和吳越兩國的國主皆是怕事的人,挑撥了只怕也不能威脅大宋。

  只有遼國才能夠威脅到大宋,才能夠讓大宋產生忌憚之心。

  南漢的國主必定是想到了這個,因此才派人不遠万里的來到遼國和大宋的邊界進行侵擾活動,而他們的目的便是讓兩國之間發生戰爭。

  一旦遼國跟大宋發動戰爭,南漢那邊必將輕松很多,他們無論是戰是逃,都將游刃有余。

  李隱的一席話點醒了遼國朝堂上的所有人,耶律賢微微頷首,帶著三分溫怒道:“這南漢的人也太可惡了,他們與大宋敵對,朕不管,可他們卻不該殺我遼國百姓,李先生,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

  李隱沉吟片刻,而后露出一絲淺笑:“南漢人這次只怕是只做了聰明,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夠讓我們與大宋隨便發生戰爭嗎?他們這樣做,不過是自拋墳墓罷了,老臣覺得,聖上應當派兵剿滅那股强盜,而與大宋之間,應保持冷靜,我們遼國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大宋開戰。”

  李隱說的淡然,耶律賢聽完后已是明白,李隱話中意思,並不是說他們遼國沒有實力與大宋一戰,而是他這個皇帝剛登基沒多久,朝中局面不穩,若貿然與大宋開戰,只怕會禍起蕭牆。

  如此,倒不如先與大宋和平相處,等時機成熟,他朝中穩定之后,再去圖謀中原,一舉奪得天下。

  這樣想過后,耶律賢微微頷首,道:“李先生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命耶律廣為先鋒,前去剿滅南漢的那伙强盜吧。”

  耶律賢說完,大殿下一名將領已是拱手領命。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0:28 AM

第94章 雪印

  離開皇宮后,柳味依舊淡然。

  晉王仍舊深鎖愁眉。

  京城的風有些寒,晉王在坐進馬車之前,望了一眼柳味,想要開口詢問,最終卻輕聲一嘆,鑽進了馬車。

  柳味坐進馬車的時候,看到了晉王的猶豫,只是他並沒有任何表示,雖然之前他有向晉王暗示過投靠的意思,可他並不是真的想投靠晉王,他如今想要的,只是一種若即若離的關系。

  有這個關系,就已經很不錯了,柳味想要的不僅是驚名天下,也是穩如泰山,以后不管晉王失勢還是得勢,他都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馬車在京城的街上行著,柳味忽而想起了秦云,于是吩咐馬夫調轉馬頭。

  馬車拐了几個彎,最終在秦氏酒樓前停了下來。

  進得酒樓,秦云立馬迎了來。

  “柳駙馬今天怎有空來奴家這里?”

  “有件事情想跟秦姑娘談談。”

  “那我們且去里面談吧。”

  兩人來到酒樓后院,秦云弄來了酒菜,然后才相對坐下。

  “柳駙馬想跟奴家談什麼?”

  “是這樣的,柳家酒庄在開春后就要跟南唐和吳越兩國進行通商貿易,我想知道秦姑娘是否有意合作?”

  聽到柳味這話,秦云不由得一驚,跟南唐、吳越兩國進行通商,那可是大有賺頭的,柳味來詢問她的意思是假,想提攜她才是真。

  “柳駙馬肯給奴家機會,奴家又怎會不同意?”秦云早已心屬柳味,可因為柳味的身份,她又一直不曾有過逾越,因此兩人交談也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交談。

  柳味聽得秦云這話,笑了笑:“如此那就太好了,等開春后,我將具体事宜跟秦姑娘說一下,到時秦姑娘可要多幫忙才是。”

  兩人這樣說著,酒已是喝了半壺,秦云淺笑間忽而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問道:“聽聞晉王過壽那天,駙馬表演了陌生,這民間百姓都稱柳駙馬是仙人下凡呢,只不知奴家今天是否有眼福看柳駙馬露一手。”

  柳味見秦云對魔术好奇,于是笑道:“秦姑娘想看,本駙馬焉有拒絕之理?這樣吧,我給你表演個不一樣的,不知秦姑娘身上可有銅錢?”

  “銅錢?”

  “沒錯,就是平日里我們花的銅錢。”

  秦云恍悟,連忙從身上掏出一枚銅錢,然后好奇的遞給柳味,柳味接過銅錢,然后將一只酒杯倒蓋,在銅錢上吹了一口氣后,將銅錢在酒杯底砰砰敲著,而就在他敲了几次后,突然松開了手。

  剛才拿著銅錢的手已是空空如也,那只酒杯紋絲不動。

  秦云瞪大眼睛看著,可是卻不明白柳味要她看什麼,她只是好奇,銅錢去哪里了?

  就在秦云准備問上一句的時候,柳味指了指桌子上的酒杯:“秦姑娘自己打開看看。”

  聽到柳味這話,秦云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來,但她還是小心謹慎的將酒杯給掀開了,酒杯掀開,剛才還在柳味手里的銅錢,赫然就在酒杯之中。

  秦云忽而驚喜,像一個看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

  “真是神奇,駙馬怎麼做到的?”

  柳味笑而不語,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好了,跟秦姑娘的事情已經聊完,本駙馬也是時候離開了,告辭。”

  柳味說完,便離開了,沒有一絲停留。只留秦云坐在那里手里拿著銅錢,微微發愣。

  柳味離開秦氏酒樓坐上馬車之后,才終于忍不住嘆息一聲,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聰明的男人,秦云心里是怎麼想的,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他的身份太特殊了,他不知道能不能給秦云幸福,因此他不敢隨便承諾。

  在這件事情上,他和秦云一樣,是沒有安全感的。

  --------------------------------------------------------

  最近開封府平靜了不少,可能是因為快要過年的緣故,就連罪犯也不怎麼行動了吧。

  晉王回到開封府后,將他在皇宮里遇到的事情跟蘇另看說了一遍,蘇另看聽完后沉思片刻,道:“柳味說的不錯,不管那伙强盜是什麼人,我大宋派兵鎮壓是必須的,至于王爺想知道那伙强盜是遼國的還是其他的,屬下覺得他們不太可能是遼國皇帝派的,甚至不太可能是遼國人,屬下覺得他們可能是南漢人。”

  “南漢人?”晉王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又覺得有些理解。

  “沒錯,南漢人,如今的遼國新帝剛剛登基,也許背地里他敢對我們大宋做些什麼,可明目張膽,他們卻不一定敢,再者,從王爺的敘述上來看,那伙强盜的數目可能不躲,不然不可能只是屠殺了我大宋几個村落這麼簡單,如果他們是遼國的人,會派出那麼少的人嗎?”

  蘇另看的這話先派出了遼國人的可能,晉王微微頷首,又問道:“那你如何能夠肯定那伙强盜是南漢人呢?”

  “王爺,南漢被我大宋打的節節敗退,他們怎麼可能不在背地里做手腳?可我們與南唐、吳越通商的時候,做手腳的病不是他們而是遼國人,那麼他們會怎麼做呢?屬下看來,他們只有挑撥我們大宋和遼國之間的關系,讓我們兩國之間交戰,進而無暇顧及他們南漢。”

  蘇另看短短數語已是將情況說了個明白,晉王聽完后有些欣喜:“如果事情真如蘇先生說的那樣,那麼派兵鎮壓那伙强盜想來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蘇另看笑了笑,在對待遼國這件事情上,他一向認為,不管是什麼事情,都絕對不能夠手軟,遼國人狼子野心,跟他們心軟,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京城的命令傳到邊境后,很快被邊境的將領付出了實施,短短几天之內,便將那伙强盜給斬殺殆盡,而當他們出手后,發現那伙强盜並不是遼國人,而是南漢人。

  與此同時,遼國排出的兵馬也剿滅了另外一伙强盜,他們發現那伙强盜正如他們遼國帝師李隱說的那樣,是南漢人。

  一時間,大宋和遼國都恨南漢入骨,只是遼國與南漢相隔太遠,這恨再濃,可越過地域后,也會慢慢飄散。

  兩伙南漢强盜被殺的消息傳到南漢的時候,南漢已成强弩之末,他們每天都在打敗仗,每天都有地方發出叛亂,而南漢國主,卻還在做著自己的美夢,他認為自己能夠永遠當南漢國主。

  而他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樊胡子讓他這樣想的,整個南漢,此時已全在樊胡子的掌握之下,就連派兵抵御大宋兵馬的事情,也都交給了樊胡子;南漢國主劉鋹,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樂,跟自己的波斯寵妃媚豬在后宮yin亂。

  -----------------------------------------------------

  轉眼到了腊月三十。

  這天的大宋京城下起了雪,大雪紛飛,整個京城很快成為一片銀白。

  柳味早早就在酒庄忙碌,過了正午后,才命柳全將桃符拿出來張貼。

  桃符,既今天的春聯,周代已有之,不過宋朝之前皆是桃木,宋朝后變為紙張,因為柳家酒庄是做生意的,因此這桃符所寫聯語也就跟生意興隆有關。

  這樣在柳家酒庄一番忙碌后,柳味才冒著寒雪向府里趕去。

  本來柳味是有馬車的,不過過年了,馬車夫也要回家陪伴親人,因此柳味就成了步行。

  京城的街頭已有厚厚積雪,行人漸稀,柳味頂著寒風漫步行著,走到一街角的時候,看到一位老婦人卷曲著身子臥在雪地里,老婦人的身子瑟瑟發抖,一張臉凍的通紅。

  柳味心頭突然不是滋味起來,很多百姓包括他都要回家與親人團聚共賀新年了,可眼前的這個老婦人卻無家可歸,而且任由寒雪覆蓋的話,她可能成為路邊的凍死骨。

  老婦人的眼神中有一種渴望,一種哀憐,柳味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老婦人的牙齒上下打顫,嘴唇凍的有些發紫,剛喊了一句公子,下面的話便因為嘴唇的不適應而說不出來了。

  柳味將自己的袍子摘下給老婦人披上,又將几兩銀子塞在老婦人手里,囑咐她道:“有家就回家,沒有家就用這些銀子找家客棧先住著,明天去柳家酒庄,我讓人給你安排個地方。”

  柳味這話是淡淡的,可聽在老婦人耳里卻十分溫暖,老婦人連忙跪下給柳味磕頭,嘴里說著含糊的話語。

  老婦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柳味起身時向街角的一處瞟了一眼,本來只是無心一望,可當他這樣瞟了一眼后,發現街角一隱蔽處竟然有人影閃過。

  柳味立馬衝了過去,那個地方很隱蔽,不過早已沒有了人,只有一個腳印在雪地上留下。

  腳印不是很大,寒雪飄飄灑灑的落下,几乎快將其覆蓋,柳味望著那腳印深鎖著眉。

  是個女人。

  從腳印上來看,柳味可以確定一直跟蹤自己的人是個女人,只是那個女人為何要跟蹤自己?

  柳味向四周望了一下,他能夠感覺到那個女人還在附近。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0:33 AM

第95章 驚喜

  大雪紛飛,柳味的身上很快落滿了雪花。

  寒風肆虐,柳味向四周望了一眼,而后淺笑道:“我知道姑娘就在附近,姑娘既然不願意獻身,在下也不勉强,上次姑娘對在下有救命之恩,這情在下記下了,只是……寒雪漫漫,姑娘還是早些回家過年吧。”

  說完這些,柳味隨即轉身離去,不做一絲停留。

  雪寒,風急。

  遠處的角落里站著一名女子,女子的身上已成雪白,女子的臉頰微紅,時有哈氣,女子望著柳味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回家?

  女子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有家嗎?

  如意郡主府。

  此時的郡主府是熱鬧的,小玉和綠衣忙里忙外,一會吩咐小廝張貼桃符,一會又命人准備年夜飯,兩個女子越忙越開心,因為她們是真的開心。

  往年大年三十這天,郡主府都是冷冷清清的,郡主和駙馬更是老死不相往來,今年卻是不同,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郡主已是吩咐小玉去集市買菜,甚至將宮里的御廚都請來了個。

  而柳味則讓綠衣去酒庄弄些好酒來。

  看著郡主府熱鬧祥和,她們兩個丫鬟又怎會不開心?

  而就在小玉和綠衣兩人忙里忙外的時候,如意郡主則坐在臥室窗前看雪,雪下的很大,可她並沒有感覺到冷,她只覺那雪好白,白的仿佛是有生命的。

  看著看著,如意郡主就有些發愁,並且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應該是最開心的人,可每年她都開心不起來,因為無人懂。

  大年三十,對她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

  就在如意郡主這樣想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如意郡主微微扭頭,見是柳味,便淺笑道:“駙馬在酒庄忙完了?”

  柳味笑著在如意郡主對面坐下,點了點頭:“都忙完了,我看著府里也忙的差不多了。”

  如意郡主笑了笑:“小玉和綠衣雖然年幼,但辦事卻是極有效率的。”說到這里,如意郡主好像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卻又有些猶豫,如此欲言又止,終是沒能說出來。

  柳味雖然注意到了這點,卻也不提,伸手將門窗關上,道:“天冷了,郡主可別著了涼。”

  如意郡主心頭暖暖,很順從的點了點頭。

  風從窗縫處襲來,吹起了如意郡主的秀發,如意郡主輕手拂去,望向柳味笑道:“今夜駙馬可有什麼安排?”

  柳味想了想,道:“不是要守夜嗎?如果郡主不想熬夜,可以先去休息。”

  聽得柳味這話,如意郡主有些失落,輕聲哦了一聲,然后便再不語。

  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柳味正想說些其他,小玉和綠衣兩人從外面跑了進來,邊跑邊說:“駙馬,駙馬,您是個才子,這桃符上的聯語還是您給寫副吧。”

  聲音落下,小玉和綠衣已是一人拿著一長長紅紙跑了來,如意郡主見她們兩人如此無禮,本想訓斥,可一想今天是大年三十,本應該高興些,最后也就改了口:“你們要請駙馬寫聯語,也不必這麼急嘛。”

  柳味坐在一旁笑了笑:“無妨,無妨,要請本駙馬寫聯語,筆墨紙硯可有備好?”

  兩個小丫鬟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們只顧拿著紅紙跑來,筆墨硯卻是沒有備的,如意郡主見她們二人表情,便知是怎個情況,于是笑道:“我這里有。”

  說著,如意郡主起身來到屋內一櫃子前,而后在櫃子里拿出了一長方形錦盒,錦盒打開,里面放著一只上好毛筆,以及一方硯台,兩塊石墨,柳味拿起硯台看了看,而后露出一絲淺笑:“沒有想到郡主還藏有這麼好的硯台。”

  柳味說的隨意,說完便交給綠衣讓她研磨,如意郡主則眉頭微抖,不過她見柳味並未深究,甚至連自己如何得到那硯台都不想知道,因此也就沒有順著說下去,只淺淺一笑。

  綠衣很快將墨硯開,雖是寒冷天氣,可還是能聞到陣陣墨香,柳味將毛筆在硯台里沾了沾,隨即寫道:

  祥年四季行好運

  八方財寶進家門

  寫完,柳味將紅紙遞給小玉和綠衣:“貼上去吧。”

  小玉和綠衣接過紅紙后卻有些猶豫,柳味見他們如此,笑道:“怎麼,對本駙馬的聯語不喜歡?”

  小玉連連搖頭:“駙馬,這聯語又是好運又是吉祥進寶的,我們那里敢不喜歡,只是……只是這樣的聯語是不是太俗了?那些文人墨客的聯語可是意境深遠,比詩還想詩呢,駙馬這個,也就像個打油詩。”

  柳味聽完,也不生氣,笑道:“過年就圖個好運嘛,管他什麼詩意不詩意。”

  綠衣是服侍柳味的,聽柳味這樣說,頓時明白過來:“新的一年迎好運,奴婢看這聯語正好。”

  小玉微微撇嘴:“綠衣姐真會袒護駙馬。”

  平日里柳味並沒有在她們兩個丫鬟跟前擺架子,因此今天她們才敢如此,不過柳味也未在意。

  几人在屋內一番熱鬧后,小玉和綠衣便去貼桃符去了,一房門不對,不知道要貼多少呢。

  小玉綠衣兩人離開后,如意郡主便將硯台、毛筆收了起來,柳味坐在屋內淺笑,似乎什麼都沒有發覺,如此時間慢慢,很快到了天晚。

  天晚的時候,寒風更為凝重,大雪肆虐。

  柳味和如意郡主在客廳吃年夜飯,席間偶有調笑,只是卻稱不得熱鬧,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陣陣煙花響。

  如意郡主扭頭望天,只見黑夜中,滿天雪花間,煙花盛開,宛若一場流星雨,煙花在空中接連盛開,霎時間几成奇景。

  如意郡主望著望著,突然驚訝出聲來,因為在那深邃的夜空中,那燃起的煙花竟然形成了四個大字:生日快樂。

  如意郡主心頭已亂,扭過頭的時候,看到柳味正望著她笑,那一刻,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只是這感覺讓她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沉默許久,只寒風聲徐徐傳來。

  許久之后,如意郡主望向柳味道:“這……這你是准備的?”

  突然間,如意郡主想起了一個月前柳味在柳家酒庄忙碌的情況,當時她以為柳味是要在晉王的壽宴上放煙火,可后來才證明不是。

  柳味笑了笑:“喜歡嗎?”

  如意郡主從來不曾這般浪漫過,她的眼角有些濕潤,連連點頭:“喜歡。”

  柳味笑了笑:“郡主喜歡就好。”

  “你研究了多久?”如意郡主很清楚,一般的煙花放在空中只會炸開,可要成字,卻並不容易,如果不是經過研究,是不可能讓煙花在空中成字的。

  柳味卻並不在意,有些隨意的答道:“也就一個多月吧。”

  眼淚終于從如意郡主的眼眶流了出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柳味會為自己的生日花費這麼長的時間准備一個禮物,那份感動一時間無以名狀。

  可很快,如意郡主卻是帶著三分嗔怒道:“你既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卻干嘛非得現在才告訴我,你真是壞人。”

  言語嗔痴,卻句句是幸福。

  柳味無需回答如意郡主的這句話,他只需要靜靜的看著如意郡主,然后嘴角再露出一絲淺笑就行了。

  外面的煙花還在空中綻放,府里的下人議論紛紛,甚至連京城的百姓看到那在空中成字的煙花后,也不由得好奇起來,誰家女子,竟然有這種幸福?

  -----------------------------------------------------------

  夜色深時,雪轉小。

  如意郡主本是要陪柳味守夜的,可是熬了一段時間后,便倚在柳味的肩頭睡著了,柳味將她輕輕抱上床,而后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寒風肆虐,窗欞處發出噠噠的聲響,柳味躺在床上有些難眠,他很奇怪,如意郡主怎麼會有歙硯呢?柳味對硯台並不怎麼了解,可四大名硯卻是知道的,今天如意郡主拿出的那塊硯台,他可以肯定是歙硯無疑。

  若是其他時候,如意郡主手里有這樣的硯台,柳味也不會生疑,可這個時代,柳味就必須好奇一下了,歙硯的產地是徽州,而如今的徽州隸屬南唐,南唐與大宋之間以前並無經商,這歙硯又怎會出現在如意郡主的手中?

  如意郡主雖也好詩詞,可柳味並沒有見她用過硯台,柳味覺得事情是古怪的,可到底哪里古怪,他又說不出來,他甚至不能去詢問如意郡主。

  想不明白的時候,柳味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然后便又了困意,他覺得是時候睡覺了,今天大年三十要守夜,可明天大年初一還要串門呢。

  如果以前,他沒有多少朋友倒也不必這麼忙,可如今卻是不同,在京城的朋友,以及生意上的伙伴,那個不得聊一聊?

  寒風凝重,柳味在被窩里很快熟睡,而在不遠處的如意郡主的臥室里,如意郡主在床上翻來覆去,有些難眠。

  他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現嗎?如果沒有發現,他又怎麼會說那是方好硯台呢?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0:37 AM

第96章 喧鬧

  大年初一,雪停。

  大宋的京城開封是熱鬧的,熱鬧的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京城被白雪包裹著,遠遠望去,仿佛是一片童話世界。

  柳味起床后跟如意郡主聊了會后,便直接去了柳家酒庄,如意郡主家里並沒有長輩,因此他們是不用去拜年的,柳味就算串門,也不不過是跟一幫同僚聚聚,然后去拜訪一下生意上的伙伴。

  來到柳家酒庄后,柳味發現大年初一酒庄的生意竟然也很好,來運酒的馬車在外面排了很長的隊,柳味很好奇,向柳全打聽。

  “柳叔,這是那家酒樓客棧,這麼早就來運酒?”

  因為有生意,柳全很開心:“少爺,這可不是什麼酒樓客棧,而是京城首富言蕭言老爺要在府里宴請賓客,因此才需要這麼多酒。”

  聽到柳全這話,柳味微微一愣,京城首富言蕭柳味是聽說過的,只不過他聽說這個言蕭很是神秘,店鋪更是遍布大宋各個角落,業務也觸及各種行業,可真正見過他的人,並不多。

  一個人有錢了,自然會為自己的安全計,因此將自己弄的神秘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可。

  “這言老爺啊,每年都會將生意上的伙伴請到府里吃酒席,這都是慣例了!”

  柳味哦了一聲,然后便沒有再表示對這件事情好奇,囑咐完柳全后,他便離開了酒庄。

  街頭的積雪很厚,柳味拐了几個彎,最后來到了趙德芳的府邸,在整個京城,柳味與趙德芳、曹珝等人最是聊得來,如今曹珝尚在南漢殺敵,他柳味串門,也只好來找趙德芳了。

  趙德芳的府邸很大,而且從一早開始便賓客滿門,他是當今聖上的皇子,自然有很多人要來巴結他了。

  柳味被領進府后,便看到趙承煦跟竇浩兩人在談笑,他們二人看到柳味后,連忙迎了上來,柳味見此,笑道:“秦康惠王呢?”

  “他啊,正在應付那些朝中大臣呢,我們這几個弟兄,只有等他一等了。”

  柳味笑了笑:“等一等也行,剛才兩位聊的那麼開心,在聊什麼事情?”

  趙承煦笑道:“我從父親那里得到消息,我大宋軍隊在南漢有取得了重大勝利,只怕開春以后就能夠班師回朝了,曹珝那小子表現的很勇猛,回來后,少不得封官加爵。”

  “是啊,可惜我等沒那副好身板,不然也去戰場上殺他個天翻地覆。”

  大宋雖開國十年,可五代十國時期留下的好勇還是在他們這些年輕人心上留下了印記的,因此雖然朝堂上皇帝時時刻刻都在推崇文治,可私底下這些年輕人多半想殺敵建功。

  柳味聽得他們兩人這話,淺淺一笑,心想戰爭有什麼好呢?戰爭是要流血的,如果那些掌權者少了些**,百姓豈不是能夠生活的更加悠然?

  這樣想的時候,后面突然傳來陣陣笑聲:“你們仨來的可真早,倒是我這個東道主怠慢了。”

  趙德芳從后面走來,几人相互見禮后,竇浩道:“我們去哪玩?大年初一,你該不會就請我們坐坐吧?”

  趙德芳笑了笑:“這那能,我正有個好去處呢,京城首富言蕭今日要在府上擺宴席,聽說還有禮物相送,我們不妨去湊個熱鬧。”

  趙德芳說完,趙承煦道:“我們几個什麼身份,能貪圖那言蕭的禮物?我們就這麼去了,是不是有些**份?”

  他們這些人不是王爺就是國公、朝中大臣的公子,去一個商人府上,當真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柳味卻不這樣想,他是個做生意的,自然很想結交那個言蕭,只是自己以前沒有與之有過交集,也未得到過邀請。

  “承煦兄,話不是這樣說,那言蕭收藏頗豐,他的禮物絕對俗不了,我們去也不過湊個熱鬧,那里是圖他的禮物?再者這言蕭可是給本王送了邀請函的,不去怎麼能行?”

  “他給你邀請函?”

  “是啊,那言蕭每年對朝廷有不少支持,而中間人就是本王,這面子,不能不給啊!”

  趙德芳這麼一說,眾人立馬明白過來,敢情那言蕭也跟柳味的父親一樣,對朝廷有金錢支持啊,想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將生意做這麼大吧?

  如今明白情況后,為了大宋今后仍舊能夠得到言蕭金錢上的支持,他們也只好去一趟言府了。

  ------------------------------------------------------

  言府很大,只怕整個京城除了皇宮以及一些王公的府邸,就數言府最大了。

  今天的言府很熱鬧,從早上開始到柳味他們來的時候,這里仍舊賓客盈門,看到這里的盛況,他們才突然覺得趙德芳府邸的那些客人真是少的。

  趙德芳將請帖拿出來后,被言府的小廝很是恭敬的領進了府里,而此時言府花廳,滿是客人。

  几人進得言府后,一時間也不知道做些什麼,便相攜在言府花園賞花,這個時節,言府的花園梅花開的正盛,寒香扑鼻,令人欲醉。

  言府花園,客人也是不少,不過更多的是一些書生打扮的人,柳味見此,略有些驚訝,那趙德芳對柳味似乎很了解,因此在柳味沒有問出來前,便解釋道:“開春后就要春試了,很多外地考生是早早來了的,這言蕭為了發展關系,對這些有才氣的考生很是照顧,並且在府里專門開辟了一個庭院供這些書生學習,這些書生便是言蕭收留的考生。”

  聽完趙德芳話后,柳味微微一驚,他倒沒有想到言蕭竟然還有此心,這些書生很有可能會是大宋朝以后的朝堂官員亦或者各地方官員,言蕭此時幫了他們,那麼以后言蕭在京城亦或者各地方的生意,豈不是就好做了許多?

  一個商人能夠將以后的事情都想的這般長遠,想來是不簡單的;而趙德芳知道這些,想來朝廷對此也有所了解,只要言蕭不做的過分,朝廷也必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樣想后,柳味淡然一笑,他越發覺得這個言蕭是個有本事的人,而且城府極深,越是這樣想,他就越想見一見這個人。

  几人這邊正聊著的時候,旁邊几名書生已是對這花園里的梅花稱贊開來。

  “梅雪寒香,能在這寒冬時節開的花,想也是有高骨的。”

  “吳兄所言不差,言老爺家里種這許多梅樹,必定也是個高潔之人。”

  “不差,不差,言老爺仗義疏財,是個好人……”

  那些書生本來是在稱贊梅花,可剛說了几句,便成了拍言蕭的馬屁,柳味等人聽來,竟是覺得好笑至極,趙德芳和柳味倒還能忍,可竇浩和趙承煦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們的笑聲中帶著嘲弄,旁邊的書生聽到之后,臉色不由得冷了下來,那被人稱為吳兄的人好像很有骨氣,踏步上前,望向竇浩和趙承煦道:“兩位因何發笑?”

  竇浩笑道:“聽到了好笑的話,見到了好笑的人,就要發笑,難不成你還管著我們不讓笑?”

  “沒錯,沒錯,梅花是高潔的,可你們說的,全是屁言。”

  趙承煦所說屁言,有罵人之意,也有說他們這些書生剛才所說全是拍言蕭馬匹的意思,他覺得這是一語雙關,不由得更是得意,也更覺得好笑,言罷,竟然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吳姓書生被竇浩和趙承煦這般羞辱,臉頰已是時而蒼白,時而通紅,最后憤言道:“一群俗人,又怎知我們這些書生所言之意?再者,我等所說也無一句是虛,言老爺確是對我們不錯,你們身為言老爺的客人,卻對言老爺不敬,哼,真不知你們的心是不是黑的。”

  竇浩和趙承煦一驚,他們倒沒有料到這吳姓書生也是個伶牙俐齒的人。

  雙方形勢大有一觸即發之感,而周圍人見有熱鬧可看,紛紛跑來,一名小廝怕事鬧大,連忙去尋言府管家。

  柳味站在一旁,表現的十分淡然,他好像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在意,而趙德芳更不在意,他們的身份向來是高貴的,這件事情雖然是他們的不是,可就算鬧下去,他們也不怕。

  年少輕狂。

  他們都正處于年少,平日里難得輕狂,今日這事,他們倒不想退一步海闊天空,而且他們真的很想教訓一下這些喜歡拍馬屁的書生。

  以后朝堂上若盡是些這樣的官員,那整個大宋朝廷將會成什麼樣子?

  竇浩和趙承煦兩人望著那吳姓書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們首先有一種優越感,因此他們也從來沒有將眼前的書生放在眼里,而這個書生肯定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這讓他們很想笑。

  吳姓書生臉頰通紅,冷哼一聲道:“你們笑什麼笑?”

  “我笑你們這些書生,沒有本事生存下來就寄居在一個商人家里,臨了還要拍那商人馬屁,這難道不可笑?”

  竇浩是一點不忌諱的,可他這話一出,卻引得周圍人紛紛譴責。

  這里可是言府,有人敢對言蕭不敬,他們如何能放過?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0:41 AM

第97章 言蕭

  風寒,梅香。

  周圍賓客對竇浩和趙承煦等人紛紛譴責。

  “這几個后生真是太無禮了,怎可在這里說言老的不是?”

  “誰說不是呢,嘖嘖,沒教養啊!”

  “…………”

  “…………”

  眾人這般說著,竇浩和趙承煦已是又急又怒,臉頰微紅,柳味和趙德芳兩人相望淺笑,似乎並沒有將那些人的譴責放在心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言老爺來了,言老爺來了。”

  眾人聽得這個聲音,連忙讓出了一條路,然后一名五十多歲的雍容男子被人簇擁著走了來,柳味向那個方向望了一眼,只見那言蕭神色鎮定,似乎並沒有因為這里鬧事而有任何感情上的波瀾,想來也是個極其有城府的人。

  不過在那言蕭身后,還有一人,卻是柳味認識的,潘美的公子潘惟吉。

  柳味知道潘惟吉一直針對自己,甚至猜測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是潘惟吉在作怪,只是潘惟吉的年紀並不是很大,這讓柳味將很多事情又都不敢往他身上想,今天在這個地方突然見到潘惟吉,這讓柳味有些吃驚。

  潘惟吉跟在言蕭身后,看到柳味等人后,也是一驚,他跟言蕭並不熟識,不過他父親潘美跟言蕭認識,他是代長輩來問候的,當然,除了問候之外,他也有結交之意。他的神武坊有不少人,這些人也是要吃穿的,而且還要幫忙打點那些人的家人,這些都需要錢,他潘惟吉雖說在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產業,可到底是有些吃緊的,若是能得到言蕭的幫忙,他神武坊興許能再擴大規模。

  只是他沒有想到在這滿是梅花的花園里遇到柳味。

  言蕭走近,已是明白怎麼回事,見那些書生得罪的是秦康惠王,心頭頓時一沉,正要上前行禮,卻被趙德芳給揮手攔住了。

  “言老板,一切不過是個誤會,我這兩位朋友有些口無遮攔了,莫見怪。”

  雖然趙德芳有點討厭那些喜歡拍馬屁的書生,可他們的身份若被知曉,少不得被人認為是他們仗勢欺人,而這些讀書人又往往有傲骨,且難纏,此事若傳出去,對他趙德芳的名聲可是不好的。

  言蕭是個明白人,聽到趙德芳話后連忙笑道:“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諸位今天來我言府想來不是找不痛快的吧?”

  四周頓靜,在這個地方,誰敢給言蕭找不痛快?

  可竇浩和趙承煦二人有些不樂,因為剛才趙德芳說他們兩人口無遮攔,他們那里有口無遮攔,他們只是想教訓一下那几個馬屁書生而已。

  可他們也不想壞了趙德芳的事,因此在言蕭話罷,他們只能强忍心中怒意。

  那几個書生見言蕭一來,趙德芳立馬示弱改口,以為趙德芳他們是懼怕言蕭的,因此有點得意,也有點想得理不饒人。

  “几位知錯能改,真是善莫大焉的,不過以后當學會待人客氣。”

  “就是,別只在我們這些人跟前敢逞英雄。”

  “…………”

  那些書生越說越起勁,言蕭則憋的臉頰微紅,且猶豫非常,這些書生都是有才氣的,他日登上朝堂極有可能,他有意收攬這些人,因此並不敢有一絲責怪,生怕這些人日后飛黃騰達而記仇,可眼前的趙德芳也不是好惹的。

  兩邊一時間,他都不怎麼敢得罪。

  潘惟吉站在言蕭身后,見言蕭如此,心知言蕭想拉攏這些書生,又怕得罪趙德芳,因此便站出來淺笑道:“在下不知几位因為什麼而鬧了意氣,不過看大家都是讀書人,想爭長短,為何不在學問上爭呢?在這里圖一時之快,真是有些**份的。”

  潘惟吉說著,看了一眼柳味,並且向柳味淺淺一笑,他並沒有揭穿柳味等人身份的意思;他知道柳味和趙德芳不想表明身份,他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做出得罪趙德芳的事情,而且他很清楚,以柳味的才名和趙德芳的身份,他若說出,這些個書生那個還敢再比?

  不比學問,那里有熱鬧看?

  而且,不管柳味是贏是輸,他都有得說,如果柳味贏了,他少不得在趙德芳那里尋得好感,而如果柳味輸了,他則說自己本以為以柳味的才名,不應該輸才對的,如此,那柳味也奈何不了他?

  最為重要的是,他這麼說,恰巧解了言蕭之危,本來不管那一方,言蕭都不想得罪,可他又不好偏袒那方,如今潘惟吉這一席話,則十分公正的找出了解決的辦法,而他言蕭則置身事外。

  潘惟吉此話一出,竇浩和趙承煦都覺得潘惟吉是偏袒他們的,因為誰人不知他們這邊的柳味是公認的京城大才子?他們豈會怕几個無名書生?

  因此潘惟吉話罷,竇浩立馬站出來道:“好,就比學問,只不知你們這些只會拍馬屁的書生敢不敢應戰。”

  那些書生本就自認才高八斗,又覺眼前几人更像紈绔子弟,心中更是不懼,道:“比就比,誰怕誰。”

  言蕭見雙方都同意了,心中稍安,道:“既然如此,那就比試詩詞吧,今天是大年初一,也應有些彩頭才行,老夫這里上等文房四寶一套,誰的詩詞好便送誰如何?”

  眾人一聽是上好文房四寶,紛紛表示願意。

  而那些書生中的吳姓書生似乎更志在必得,于是站出來道:“不知言老要我等比試何等題材的詩詞?”

  言蕭似乎對這吳姓書生十分欣賞,見他站出來,微微撫須笑道:“今日在這梅花園中,自然作于梅花有關的詩詞了,每人寫兩首,一首詩一首詞,誰的最好,這文房四寶就是誰的。”

  言蕭說完,那些書生以及竇浩等人已是開始醞釀,當然,竇浩等人對那文房四寶並不在意,他們家就算沒有言蕭有錢,可也不缺文房四寶,他們想要的,不過是爭個面子而已。

  如此片刻,已有書生有了思緒,于是在梅花間漫步,吟了兩首詩詞來。

  一人吟完,其他人也就紛紛跟了上,竇浩和趙承煦兩人才情一般,因此他們吟出來后,引得那些書生唏噓不已,不過趙德芳身為皇子,學識還是有的,雖不能令人眼前一亮,可其所作詩詞足見其學識淵博。

  趙德芳作完,雙方就只剩下柳味和那個吳姓書生了。

  吳姓書生此時躊躇滿志,在梅花雪間略一沉吟,隨即吟出兩首與梅花有關的詩詞來,眾人聽得此人所作詩詞,不由得大是稱奇。

  柳味對這几名書生本不怎麼看重,不過乃至他聽到吳姓書生的詩詞后,才知此人是有真才實學的,他的詩詞雖達不到大家風范,卻也足見功底和韻味。

  于是不由得暗暗頷首。

  那吳姓書生作完,見眾人對其十分稱贊,心中頓也有些得意,于望向柳味,道:“就剩兄台一人了。”本來吳姓書生不想這麼客氣的,不過他為了表示風范,還是用了兄台一詞,再者,剛才他們雖鬧的凶,可眼前男子卻是並未開口的,因此他才用了個比較禮貌的詞。

  柳味站出來后,淺淺笑了笑:“兄台詩詞不俗,開春后的春試定能有個好成績。”

  吳姓書生淡笑,而后微一伸手:“請。”

  竇浩和趙承煦見此,有些溫怒,于是將目光投向柳味,催促他快點作。

  柳味聳聳肩,而后吟出一首詩來,詩曰: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詩罷,眾人皆驚,古往今來很多詠梅的詩詞,皆將梅、雪當做報春的使者,可這首詩中的梅、雪卻為爭春而鬧了不愉快,在格調上已是新穎,出人意料,而只這層意思,已是古人所不曾提及的。而后兩句,則各將二者之長處、不足寫了出來:梅不如雪白,雪沒有梅香。

  短短的詩句,卻是另辟了新意,且仔細思量間,又覺得隱隱有勸誡的意思,人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要有自知之明。取人之長,補己之短,才是正理。

  此詩一出,竇浩、趙承煦和那些書生臉頰皆是一紅。

  而在他們因剛才的爭執而慚愧的時候,他們才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有此覺悟和才情,真是非同一般的。

  “兄台的覺悟比我們高,是我們落了下乘。”吳姓書生倒是個心胸開闊之人,只是他說完這句話后,又淺笑道:“只不過在下還想跟兄台比一比詞,請兄台再作一首詞吧。”

  文人,有時也是血性和執拗的。

  柳味笑了笑,然后隨口吟出一首生查子重葉梅:

  百花頭上開,冰雪寒中見。霜月定相知,先識春風面。

  主人情意深,不管江妃怨。折我最繁枝,還許冰壺薦。

  柳味這番吟完,又淺淺一笑,而此時眾人,則紛紛四顧,在那滿園梅花之中,有几株葉重數層,盛開如小白蓮,正是詞中所詠重葉梅。

  當眾人在梅花林中看到重葉梅后,皆是忍不住驚呼起來,這年輕人才情不俗,甚至對梅花也頗有見識啊!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0:46 AM

第98章 文房四寶

  柳味一首詞罷,眾人議論紛紛,那吳姓書生有些失落,因為不管是從眾人的反響上,還是柳味的這兩首詩詞上,他皆是落了下風的,既然是落了下風,那文房四寶也就自然歸不得他了。

  言蕭有些興奮,他來到柳味跟前,笑道:“這位公子年紀輕輕,卻才情了得,最重要的是識得重葉梅,偏愛重葉梅,實不相瞞,在眾多梅花當中,老夫最喜歡的也是這重葉梅。”

  柳味本有與言蕭相交,以便打開自己酒庄生意市場的意思,如今見言蕭這樣說,心知他有結交之意,于是連忙笑道:“重葉梅是梅中奇品,讓人不得不愛,言老板獨愛此梅,想來必定也像這重葉梅般不懼怕任何嚴寒險阻吧。”

  柳味這話,已有恭維之意,可他的這句恭維讓人聽了舒服又不覺得是恭維,當真是拍馬屁的最高境界了。

  言蕭身后的潘惟吉見此,眉頭微微一凝,他本想借此攀附上言蕭這個大財主,不料卻被柳味撿了個現成,讓他沒有料到的是,柳味的才情真是超出了他想象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是連道理和才氣都給展露了出來的。

  不過潘惟吉卻也不是個肯輕易認輸的人,就算柳味得了便宜,可他也不會空手而歸,就在他准備說上兩句來圓場的時候,言蕭忽而衝柳味笑道:“文房四寶就在書房,几位一同前去如何?”

  柳味頷首,道:“請!”

  言蕭淺笑,而后走在前面領路,柳味和趙德芳以及竇浩等人在后跟隨,其他人見此情況,自然明白言蕭是要單獨跟柳味他們交談了,因此沒有人會不識趣的跟上去。

  几人走過梅花園,又走過假山石階,踏著厚厚白雪向書房走去。

  途中,因有其他人在側,言蕭並未透露趙德芳的身份,只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柳味則淺笑問道:“那吳姓書生叫什麼名字?”

  “他啊,叫吳生,是個頗有才氣的名字,不過家境不怎麼好,老夫當初在自家客棧設下擂台招賢,他贏得了頭籌,為此老夫將其暫時安置在府里,以讓他有個好的環境學習,應對開春的春試。”

  說著,言蕭已有几分得意,一個人若是能夠收羅到人才,的確應該得意的,因為這不僅顯得他有身份地位,更顯得他有識人之明。

  不過就在言蕭說完這話后,旁邊的趙德芳忽而笑道:“言老板有錢資助些秀才書生玩玩,倒真是讓我等羨慕,只不過將其養在府上,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若是讓人以為言老板想掌控朝廷勢力,可就不好了。”

  趙德芳說的淡然,可聽在言蕭耳朵里卻如同驚雷,他言蕭是個有錢人,錢財對他來說不過是數字,而當錢財對于一個人來說只是數字的時候,他想要的東西必定會更多,比如說權?

  不可否認,言蕭的確是想要權的,只是可惜他是個商人,他沒有功名在身,因此永遠都不可能當官,為此,他只有扶持官員。

  他扶持書生的事情做的很正大光明,因為他很清楚,有些事情越是藏著掖著,越是容易被人猜疑,而若是放在明面上,反而不會有人感興趣。

  就比如這件事情,很多人認為他只是因為有錢愛才,亦或者只是為了以后的生意做打算,很少有人能夠看出來他還想在朝堂中插上一腳。

  可如今趙德芳一句話卻几乎堵死了他的去路。

  如果朝廷的人已經注意到了這點,他還敢這樣做嗎?

  風寒,腳下發出吱吱聲響,言蕭緊了緊衣衫,笑道:“這些書生太窮,老夫不願他們流落街頭,以至于人才流失罷了。”

  說著,几人已是到了書房,剛進書房,言蕭便給趙德芳行禮,趙德芳微微頷首,而后便讓他不必多禮,言蕭頷首,而后才望向其他人道:“這几位惠王還沒介紹呢?”

  “在下竇浩!”

  “趙承煦!”

  “柳味!”

  聽到竇浩和趙承煦兩個名字的時候,那言蕭的反應還是鎮定,可聽到柳味這個名字,他卻是突然驚了一下,然后又有一種恍悟表情,好像覺得整個京城,也只有柳味能寫出剛才那種水准的詠梅詩詞吧。

  “原來是柳駙馬,失敬,失敬啊!”

  柳味笑了笑:“言老板不必客氣,我們今天來也不過是想湊個熱鬧而已。”

  “來的好,來的好啊,如果柳駙馬不來,今天老夫又如何瞻仰柳駙馬風采,又如何欣賞得到那兩首絕佳的詠梅詩詞?”

  言蕭這樣說著,已是將一方錦盒打開,錦盒打開,立馬放著文房四寶,而且皆是上品。

  “此文房四寶乃老夫多年收藏所得,今日送給柳駙馬,也算是物得其主了。”

  言蕭打開錦盒之后,竇浩已是一聲驚嘆,聽完言蕭話,則連忙接到:“這文房四寶,也只有柳兄配得起了,這紙乃紙中之王、千年壽紙的宣紙,筆是負有盛名的湖筆,不過最為珍貴的,卻還是這墨和硯台,這墨堅如玉,隱有淡香,只怕絕非普通的墨……”說到這里,竇浩有些支吾,想來他雖認為那墨不錯,可卻說不出墨的名稱,因此含糊過去后,便去說那硯台。

  “這硯台光澤深沉,溫潤細膩,紋理清晰,星暈凸顯,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當是負有盛名的歙硯。”說到這里,竇浩嘻嘻一笑:“家父曾經有過這樣一塊硯台。”

  說著,竇浩已是有些得意,不知是因為自己多才博學,還是因為自己家也有這樣一塊歙硯。

  而在竇浩說完后,書房內的几人皆是一驚,那言蕭驚訝的是竇浩只看一眼便知這些文房四寶的出處,趙德芳和趙承煦是沒有想到他們的這位朋友竟然比他們相信中的要有學識的多,柳味則震驚的是怎麼大宋境內歙硯很多嗎?

  昨天他還在如意郡主的臥室見到歙硯,歙硯不是盛產南唐嗎,大宋怎麼會有?

  昨天柳味想不明白,可這個時候他卻似突然來了靈感似的全明白了,歙硯成名于唐,那麼在唐朝全國一統的時候,徽州的人會不會將硯台運到中原或販賣或進貢呢?

  如此,民間有歙硯保存,也就不足為奇了吧。

  想明白后,柳味頓時釋然。

  而這個時候,言蕭已是笑道:“竇公子果真是名門之后,令尊以前是禮部尚書,對這文房四寶當不陌生,剛才竇公子說的不錯,這墨確不是普通的墨,而是李廷圭墨。”

  “李廷圭墨?”

  眾人皆是一驚,柳味更是驚訝,他來自后世,自然明白李廷圭墨的珍貴,這若是拿到后世,可是無價之寶啊,據聞李廷圭墨磨墨時磨出墨的邊際鋒利得像刀刃,可以裁紙,而且耐用,研無聲、一點如漆、万載存真。

  只是在柳味和趙德芳等人看來,李廷圭墨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大宋京城之內。

  那言蕭似乎也能明白眾人驚訝,于是笑道:“几位一定好奇老夫這里怎會有南唐盛產的李廷圭墨,是不是?”

  眾人並沒有掩飾他們的驚訝和不解。

  “李廷圭在五代之亂時移居徽州,其墨一出,世間万墨難與其爭鋒,只不過李廷圭已然辭世,世上留存的李廷圭墨已是不多,據聞南唐國主李煜得到一塊,尚且視若珍寶,言老板怎會有之的?”趙德芳望著言蕭,眼神中帶著審視的感覺。

  言蕭也是不驚,笑道:“李廷圭墨乃稀世珍寶,能得一塊自是不容易,惠王問老夫何意有這麼一塊,其實說來也是機緣巧合,三年前老夫在外地做生意,遇一從南唐逃到我大宋的百姓,那人急于用錢,身上恰有這塊墨,只是他好像不甚識貨,几貫錢便賣給了老夫。”

  言蕭這麼一解釋,眾人頓悟,南唐雖然繁榮,可卻也有不少難民,他們如果逃到大宋來,那麼南唐的一些東西出現在大宋也就不足為奇了。

  趙德芳和竇浩等人是信了言蕭解釋的,柳味不信,不過他並沒有深究,只淺笑道:“這文房四寶太過貴重,在下恐不能要。”

  柳味一出口,竇浩臉色立馬一沉,這東西可都是好東西,他覺得柳味真是腦子壞掉了,怎麼能不要呢?

  “柳兄,可要考慮清楚啊!”

  竇浩剛出口,言蕭已是說道:“老夫向來重信,說出的話如何能不認,這文房四寶早說好送給詩詞作的最好的,又怎麼能不送?柳駙馬不收,就是要陷老夫與不誠不信之地了,再者,老夫是個商人,也用不了這個。”

  柳味笑了笑:“在下也是個商人啊!”

  言蕭一愣,隨即明白柳味的意思,原來柳味是想引出這麼一句話啊,言蕭含笑表示明白,而后又道:“可柳駙馬也是個才子。”

  如今言蕭都這麼說了,柳味也不好再推脫,而且他見言蕭已是明白自己言外之意,也沒有必要再推脫,伸手將文房四寶收下后,笑道:“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柳味將文房四寶收起的時候,竇浩眼神之中滿是羨慕。
作者: xyz0116    時間: 2018-6-24 10:50 AM

第99章 提親

  柳味和趙德芳等人在書房與言蕭談完之后,便直接離開了言府。

  本來他們是來湊熱鬧的,可剛才發生了那種事情,他們的身份難保不被被人透露出去,若是繼續留在言府,少不得又要生出事端。

  再者,柳味與言蕭結交的目的已經達到,又得到了上好的文房四寶,再留下來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卻說柳味等人離開言府后,一賬房先生摸樣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進了書房,見到言蕭后道:“東家,這文房四寶價值連城,您怎麼如此輕易就送了出去?”

  言蕭此時淡然一笑,撥弄了一下掛在書房架子上成排的毛筆,道:“既然早知道那個人是柳味,又如何能不結交呢?柳味是我大宋首屈一指的聰明人,只要跟他打好了關系,無論是生意上還在朝堂上,我們都能說得上話,你可不要忘了,開春后我們大宋就要與南唐、吳越兩國經商,這可是柳味拿下的,他定然要從中取利,若一副文房四寶就能讓柳味讓一些利給我們,又有何不可?”

  言蕭說完,那中年男子已是明白,淺笑道:“還是東家看的長遠。”

  “好了,別拍馬屁了,你通知我們的人,以后行事小心一點,在朝堂上也要收斂些,那趙德芳顯然是已注意到我們的。”

  “東家放心,我們在朝堂上的人不多,我們的勢力都在地方上呢,朝堂上的那几個人只要不出頭,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言蕭微微頷首,而后揮了揮手讓那中年男子離開。

  出得言府,柳味等人沿街漫步,竇浩的眼神一直盯著柳味手中的文房四寶看,柳味雖然察覺,卻也裝著不知,這文房四寶可是好東西,他還不忍割愛。

  街上的積雪還很厚,不過很多地方已被京城百姓踩實,稍不留神便有滑倒的危險,几人走過一段路后,已是正午,不過這個時節京城很多客棧都沒有開門,几人相互望了一眼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既然很多店鋪都沒看門,不如到本王府上小酌片刻如何?”

  竇浩是願意的,柳味卻笑著拒絕了。

  “酒庄和府里都很忙,在下實不能將這些都交給柳叔和郡主,不如就此別過吧。”

  酒庄和府里自然是有些忙的,不過柳味倒也不怎麼擔心,他之所以要與這几個人辭別,一是因為他手里拿著名貴的文房四寶,行動多有不便,再者就是他突然想去看看秦云和管青衣父女,那秦云家在南漢,過年了她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想必十分孤苦寂寞。

  管青衣父女比秦云要好一些,可也只是好一些而已,他們父女兩人現在不缺錢,甚至另買了一處宅子,不過柳味想到管青衣口不能言,便心生憐惜,忍不住想對她好。

  趙德芳和竇浩等人聽柳味這樣說,也只好放柳味離去,三人向柳味微一拱手,隨即向秦康惠王府奔去。

  ---------------------------------------------------------------------

  柳味將文房四寶送到府上,在家吃了午飯后,便去了秦氏酒樓。

  秦氏酒樓今天也是歇業的,秦云雇的小廝都回家過年去了,因此整個酒樓就只秦云一人,顯得很空寂,柳味來到酒樓的時候,秦云正托著下巴在櫃台發呆,一縷秀發掠過臉頰,讓她看起來有几分慵懶几分艷麗。

  她看到柳味后,有些驚喜,可很快又恢復端庄,起身向柳味迎來:“柳駙馬沒有去找朋友玩?”

  柳味笑了笑:“早上已去過,路過這里,因此來看看秦姑娘。”

  秦云巧笑嫣然,她自然不會認為柳味是路過。

  “柳大人快請坐,奴家去弄酒菜來。”

  “秦姑娘不必麻煩了,我們坐下聊聊便是,而且我剛吃過飯。”

  秦云這才突然意識到此時剛過正午沒多久,不過她也沒有表現的十分失態,連連笑著應了下來。

  兩人在酒樓隨便坐下,先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而說著說著,秦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于是淺笑道:“今天上午言蕭言老爺子的府上可熱鬧呢,一個才子作了兩首與梅花有關是詩詞,可是驚艷了四座,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柳駙馬,你說這詩好不好?”

  秦云說著,又托起了下巴,一雙如秋月般的明眸望向柳味,想知道柳味的看法,柳味頗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人知道那個作詩詞的人的名字嗎?”

  秦云一愣:“沒有人知道,不過那人……”說到這里,秦云突然恍悟,然后帶著几分自責般的說道:“奴家真是糊涂,街上傳言時可有說那人的樣貌和衣著,奴家竟然沒想到是柳駙馬。”

  說著,秦云又忽而一笑。

  柳味聳聳肩:“詩詞是不錯的,只是本駙馬不好意思自誇啊!”

  “奴家看那詩詞是真好的,只是怎麼沒人知道是駙馬作的呢?”說到這里,秦云又好似明白似的,做出了一個恍悟的神情。

  兩人這樣聊了大概半個時辰,柳味才提出告辭。

  離開秦氏酒樓,柳味直接去了管青衣的家,他們父女倆的新宅離管氏包子鋪不遠,柳味去的時候,管青衣正在給几個流浪漢包子,想來他們父女倆的家境不錯后,管青衣的善心也更加的能夠付諸于實際行動了。

  管青衣看到柳味,連忙跑來,拉住他的臂膀便進了府,管府並不大,只前面一個院落,后面几間房,管洪看到柳味來了,更是興奮,迎上來笑道:“柳駙馬日理万機還有心思來看我們,我們父女倆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柳味笑了笑:“過年嘛,就應該多串門才是。”

  几人說著,已是進了客廳,客廳的桌子上放著几紅紙信封,柳味隨意拆開要看,管青衣臉色頓時一變,可阻止卻是來不及的了。

  紅紙信封打開,上面寫著一個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柳味看到這個后立馬明白過來,放下信封,淺笑道:“有人要向管姑娘提親?”

  管青衣的臉色很差,且有些尷尬的咬著嘴唇,她的心早已屬柳味,可她卻不敢也不能表露心跡。

  管洪在一旁有些高興的笑道:“是啊,自從上次美食大賽我們父女倆贏得頭籌后,便不時有媒人上門,昨天又有几個送來了生辰八字,青衣也不小了,若是能有個好歸宿,我老頭子就是死也安心了。”

  管洪這樣說的時候,管青衣有些生氣的拉了下他的衣袖,不過管洪並未在意,他是管青衣的父親,又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己女儿是怎麼想的,只是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儿跟柳味是不可能的,而他身為父親,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女儿孤獨終老,他必須在自己有生之年給自己的女儿選個好夫婿。

  “其實小女長的不錯,而且乖巧懂事,只要對方是真心對我女儿好,老頭子我是一點不反對的。”管洪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其實他自己很清楚,他女儿不能開口說話,這對很多男人來說是很難接受的,可還是有很多男人來提親,那麼這其中少不得有一些人是看中了他們管家錢財的,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灌湯包的技术。

  柳味自然明白管洪的意思,婚姻對于很多人來說,都不過是利益的交換罷了,感情,有時真的不那麼重要。

  “管老丈說的沒錯,若有人能真心待管姑娘,確是好事。”柳味給不了管青衣幸福,他自然也就不能阻止管青衣擁有幸福。

  只是他這話一出,管青衣眼眶頓時流出淚來,且轉身奔進了自己的臥室。

  管洪見自己女儿如此,一時也是心亂如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柳味倒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他看了一眼管洪,道:“我去看看她。”

  管洪頷首:“請駙馬爺好好勸勸她。”

  柳味來到管青衣門前,輕輕敲了几聲,門吱呀一聲開了,管青衣站在里面,淚痕猶見,柳味一腳踏進去,還未開口,管青衣突然衝過來抱住了柳味,她那嬌柔的身軀,令柳味一時間有些心猿意馬。

  柳味沒有推開管青衣,他很能理解管青衣此時的心情。

  而許久之后,管青衣卻自己松開了,松開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笑意和滿足,她很清楚,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遇到一個能讓自己這麼喜歡的男人了,她寧願永生不嫁,也不願意去將就自己的幸福,只要她能夠時常見到柳味,她就已是滿足。

  柳味是愣了一下的,他不明白管青衣是怎麼想的,他以為管青衣想通了,畢竟在柳味看來,婚姻這件事是奇怪的,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古人有媒妁之言,男女不相見都能成親,后世雖相親,可也是很快就定下來的。

  沒有人會因為愛情而拒絕婚姻,只要合適了,沒有愛情也一樣能夠走到一起。只要有男人肯對管青衣好,柳味自然也不會反對管青衣去追求幸福。

  只是不知為何,當柳味這樣想的時候,心口竟然一痛。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blog.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