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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謝上薰 - 我的狂妄男友【單】 [打印本頁]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3:39 PM     標題: 謝上薰 - 我的狂妄男友【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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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她根本就是被虐狂吧？！
明明全球暖化如此嚴重，只有他這塊大冰山屹立不搖，
不僅一臉「生人勿近」，所到之處更捲起寒風陣陣，凍傷無數少女心。
偏偏她就是愛慘了他，怎麼也放棄不了，
於是趁著暑假到他公司打工，小小的滿足一下愛慕之心，
更幸運的讓他注意到她，與他有幾次小小的約會。
然而……
兩人一起看電影，她偷偷看他飽眼福，卻遭他冷眼警告──不要浪費電影票！
兩人一起吃飯，她積極找話題想多了解他，卻被無情回絕──何必好奇！
唉，情路如此黯淡無光，她都想替自己寫個慘字了……
沒想到慘事無極限，
她再度鼓起勇氣寫信約他，可他不僅沒到，還叫人來狠狠教訓她一頓！
教她心碎無比，淚奔到馬路上出了車禍，更因此看開一切死了心，
俗話說得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塊冰！
可他卻在此時意外出現……要她做他的女友？

【出版日期】2012/11/28
【出版社名稱】龍吟甜蜜屋
【書系及編號】玫瑰吻RK682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08 PM

楔子

   他們約在懷石料理亭，女人喜歡的高級餐廳。

   這是他們第三次在一起吃飯，女人照例又遲到了，男人已喝了幾杯清酒，吃著美味的醋浸章魚，似乎完全不在意女人的姍姍來遲。

   比名模更美，漫步街頭「回頭率」達百分之九十的女人終於走進包廂，優雅的坐下，像是一朵牡丹綻放於男人面前，等待男人屏息的凝望、驚嘆的讚美聲，而男人只是微撩了一下眼皮子，寒冰臉絲毫沒有增溫。

   「你又遲到了。」

   「等待美女是男士的義務，你怎麼可以先開動呢？真沒禮貌。」美女習慣被追求、被奉承，出身豪門的美女更加有恃無恐，最受不了被忽視。

   「因為我不想為這種小事生氣，而且我肚子餓了。」

   「這是理由嗎？我不過才遲到半小時。」

   美女的溫柔更只是一種裝飾品，被寵慣了的人怎可能體貼溫柔？不過男人都喜歡女人溫柔，家教良好的美女便將「溫柔」當成名牌圍巾，需要時才拿出來用一用，增加自己的「出清率」，拒絕變成敗犬或剩女。

   當女人認為自己的條件高於男人，深信自己想嫁隨時都有男人搶著求婚時，溫柔便束之高閣，改以清高、華貴的態度與男人平視。

   「我並不想討厭你，但是你一而再的用這種態度對待我，教我感受不到你追求我的誠意，我只好明確的拒絕你的母親。」

   「這說不定是我期待的結果。」

   兩人對峙著，穿和服的女侍必恭必敬的奉上冰凝細琢的時令海鮮和清酒，三尺見方的和式桌上擺得滿滿的，女侍彷佛什麼都沒聽見的輕聲道︰「請兩位慢用。」接著便無聲無息的退出。

   「你不曉得我對海鮮類過敏嗎？」一雙美眸竄出火苗。

   「不清楚。」一對厲眸如冰似雪。

   「我喜歡日式餐廳的高雅，但不踫生冷海鮮。」

   「矛盾。」

   「你如果在乎我，你會小心點菜，或等待我來時再點。」

   「我不在乎。」

   「你的母親可是抱著「你非娶我不可」的信念喔！」

   「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只嫁給對我最好、百依百順的男人。」

   「我們終於意見一致了。我只想娶一個溫柔聽話、對我百依百順的女人。」

   「你直接去寵物店買一只小狗算了！」

   「既然我們志同道合，就一人買一只回家。」

   男人嗓音清冷的說，沒有情緒起伏的繼續用餐，女人眼中的火苗愈燒愈旺。

   「我告訴你，我根本不希罕你，我心裡一直住著一個男人，那是你永遠也比不上的完美男人。」企圖打擊他。

   「我心裡也一直住著一個女人，她不完美，卻是用情真誠的好女孩。跟她相比，你一點也不美！」不是打擊，是實話實說。

   美眸怒火閃閃。「你還是男人嗎？一點眼力也沒有！」

   男人了然的點點頭。「你心裡那位完美男人果然有眼力，佩服。」

   明褒暗眨，意思是說那位完美男人不要她，夠聰明！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09 PM


  第一章

   因為一直偷偷仰慕著大哥的高中同學殷尚武，才追隨他的腳步去念那所昂貴的私立高中，貴族式的收費，來念的人非富即貴，全美語教學，一大半的學生畢業後立即到國外念大學，包括她的大哥、大姊，還有殷尚武。

   姚夢眉沒有繼續追隨他的腳步遠赴異鄉求學，慢慢長大終於看清怎麼追也追不上，兩人相差六歲，在她念Ｈ大一年級時，殷尚武早已拿到博士學位回國，比她大哥姚廣亮提早一年完成學業，而她的大哥從小夠誇為神童，智商一五○，由此可見殷尚武若非更優秀便是更努力。

   那種跳級念書的天才型人物，姚夢眉只敢偷偷仰慕，她若想追上天才的腳步，重新投胎會比較快。

   當她升上大三時，大哥居然看穿她暗戀殷尚武。

   「小眉，不行喔！殷尚武不適合你。」

   「什麼？」她驚訝地睜大眼，心跳加速。

   「殷尚武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我還算了解他，他不適合我單純可愛的妹妹。」姚廣亮一直將異母所生的妹妹當洋娃娃疼愛，她跟時下精明、心機的女生不一樣，不適合吃人不吐骨頭的殷尚武。

   「我……才沒有。」

   「沒有最好。大哥希望小眉跟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談戀愛，他懂得照顧你、疼惜你，在下雨天為你撐起一把傘，台風來時幫你儲糧、關好窗戶，看重你如同看重他自己，跟你牽手一輩子永不放開，可是有困難時會毫不猶豫的上前擋在你面前。小眉，你要嫁給這樣的好男人，大哥才能放心。」

   「哦。」她習慣乖巧的答應。

   可是哥哥，這樣的「好男人」教條，你自己辦得到嗎？

   她不善辯，尤其不跟疼愛她的家人爭辯。

   不過，也因為被大哥看穿了，她便絕口不再向姚廣亮打聽殷尚武的事，畢竟自己只是偷偷欣賞他，並沒有勇氣去倒追他。

   可是當你心裡偷偷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忍不住想要多親近他一點，即使遠遠看著他也好，像追星族看到自己喜愛的明星一樣。

   「如果暑假到他家公司打工，應該可以常常看見他吧！」她忍不住要詢問一下好朋友的意見。

   「很不錯的主意。」清秀佳人邱海萍，吃著咖哩豬排飯，點頭同意。

   「重點是，他家公司有缺暑期工讀生嗎？」短發高挑、一臉英氣的高亞南，大口吃著石鍋拌飯，懶得說客套話，說話總是一針見血。

   「對喔。」一籠蒸餃和小碗的酸辣湯，原是姚夢眉常吃的平價美食，如今卻有點食不知味了。

   她們三個好友從高中一路同學至Ｈ大，雖然大學念不同科系，不過和另一位同學呂富娜合租一間公寓，三個大女生已熟到不能再熟，高亞南和邱海萍雖沒親眼見過殷尚武，但從高中時代就知道姚夢眉一直喜歡哥哥的高中同學。

   周末，呂富娜照例又出去約會了，有男友的邱海萍也因男友家裡有事回彰化，三個女生便出來看電影，順道在百貨公司的美食街解決晚餐，不論想吃中式、日式、韓式、泰式等料理，任君挑選，不必遷就別人。

   「夢眉，如果你是單純的追星族，把殷尚武當偶像崇拜，那我也不便說什麼。然而，你若是愛上他，想與他談戀愛，還是省省吧。那種富二代不是傲慢男便是花心的軟腳蝦！」高亞南一直對男人沒好印象。

   生在重男輕女的傳統家庭，父母總共生了四女一男，哥哥排老二，高亞南排老四，父親曾不只一次對親友感嘆︰「早知道接下來生的都是賠錢貨，生兩個就夠了，白白多養了三個女兒！」即使在女兒面前也照說不誤。

   性子溫和的女兒會被父親此番言論說得信心大失，懷疑自己的存在價值；而生性高傲、念書比哥哥棒了十倍的高亞南，則是一肚子火，認為被寵壞的哥哥比女兒沒用多了！

   姚夢眉聽多了她排斥男人的理論，倒也不以為意，因為她的哥哥就很棒啊！

   「阿南，我大哥很正常，他的朋友也都是大好青年，跳級念書，對自己要求很高，完成學業後也立即投入家族事業，不是游手好閑的紈子弟。」

   斑亞南沉聲道︰「富二代分幾種，有一種的職業欄填『小開』，其實是混夜店把妹，高調炫富，讓許多女星、模特兒春心蕩漾、自動獻身，有幾位還真的因此嫁入豪門，不出兩年便從豪門變嚎門，鬼哭神嚎的嚎。另一種富二代也是極端的，就是你說的那種天才型的菁英人士，眼高於頂、目中無人，旁人最好都乖乖聽他的話，難溝通得要命。」

   姚夢眉聽得傻眼。

   邱海萍搖頭。「高亞南，你只會負面的評論男人，難道這世上沒有好男人嗎？你沒發現你自己才真的難溝通？！」

   斑亞南死鴨子嘴硬。「就有你們這種非談戀愛不可的傻女孩，輕易就被男人騙了，然後在婚姻裡苦苦掙扎了數十年，像我媽一樣。」

   邱海萍受不了的拍拍額頭。「請問一下，在你眼裡，這世上有一個男人能嫁嗎？」她的親親男友孟曄，至少能上口袋名單。

   斑亞南毫不留情道︰「沒有。」

   邱海萍猛翻白眼，姚夢眉則噗哧一笑。

   「你笑什麼？」高亞南加強道︰「包括你的殷尚武，也不值得你這蠢女孩為他牽腸掛肚，沒一個男人配，懂嗎？」

   「可是，阿南，我自己覺得開心就好啦！」姚夢眉心中自有定見，但也不免冒出了一個疑惑，「你排斥男人的電波太強了，會不會這才是男生不敢約你的理由？」

   「正是如此。」邱海萍哼了一聲下結論。

   「臭男生少來煩我，我的人生目標是當個賺大錢的女強人，狠狠將我哥比下去，教我爸刮目相看！」從小受了多少鳥氣，高亞南非將男人踩在腳下不可。

   「你太極端了，阿南，這樣很累喔！」從小在溫馨的氣氛下長大的姚夢眉，走的也是甜美的路線，若非心裡住著一位殷尚武，早被人追走了。

   「她跟呂富娜，剛好是極端的對比。」邱海萍打趣道︰「阿南討厭男人，呂富娜則超哈男人，只給有錢的男人好臉色看，立志嫁入豪門。」

   「那個花痴女！桂拿我跟她比。」高亞南不屑道。

   姚夢眉雙眸晶亮的看著朋友。「或許娜娜能給我一點感情方面的經驗之談，畢竟她對男生那麼有辦法……」

   「你瘋了！」高亞南吐槽。

   「別傻了！」邱海萍直截了當的說︰「你別忘了呂富娜從去年跟我們合租公寓之後，便開門見山的說她拿文憑是為了嫁給有錢人體面些，叫我們別再問她畢業後要進入哪個行業工作，她沒興趣為不到三萬元的薪水賣命。」

   「人各有志嘛！至少她很誠實。」夢眉公正道。

   「這樣的女生，你會介紹給你大哥嗎？」

   「不會，我哥喜歡獨立自主的女生。」

   「所以囉，你最好少在花蝴蝶呂富娜面前提殷尚武的事，小心她一聽到他是『鼎城集團』的少東，每天到他家公司門口站崗，搶走你的愛人。」

   「殷大哥不是我的，而且他也不在總公司上班。」

   「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啦！」邱海萍下結論。

   姚夢眉慢慢的喝完酸辣湯，臉上掛著頗為無奈的笑容。

   如此說來，她還是只能靠自己下決定，留心一下打工的機會，即使只能每天看殷尚武一眼，她也開心，若是能聽到殷尚武的笑聲，那一定是老天爺賜給她最棒的禮物。

   連姚廣亮都沒聽過殷尚武的大笑聲呢！

   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環境，才造就了今天的殷尚武呢？

   姚夢眉只能將疑問藏在心底。

   吃飽了，再去超市買鮮奶、水果和一些儲備糧食，沒住在家裡就要懂得照顧自己，即使刮風下雨也不能餓肚子。

   三個大女生一人提一袋東西打算坐車回住處，外面卻下起雨來，眼看百貨公司外面許多人等著坐計程車，要排隊排到什麼時候？

   邱海萍橫了高亞南一眼，「你不是有駕照嗎？拜托你少跟你爸賭氣，跟他要一筆錢買車吧！你賭氣的結果，就是白白便宜你哥三年換一部進口車。」

   斑亞南不爽道︰「你也可以叫你媽買給你啊！」

   「我媽說願意出錢讓我去澳洲留學，買車則免談。」

   「因為你的技術太爛了，每次倒車入庫一定會刮傷你媽的愛車。」

   「對啦，就你技術好，結果還不是沒車。」

   「有車又怎樣？房東又沒附設停車位，坐計程車反而方便。」

   「阿南，你就是太好強，跟你爸好言幾句又不會少塊肉。」邱海萍是真的替她可惜。

   「我的心會滴血啦！」高亞南硬聲道。

   姚夢眉悄悄拉了邱海萍的衣角，要她別再說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即使是好朋友也不宜老是揭人瘡疤，難怪人家老羞成怒。高亞南太嗆，邱海萍太直，幸好有姚夢眉作緩沖，有爭執趕快打住。

   外頭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不過大都會的燈火依舊輝煌，照亮街道如白晝。

   「小眉？」

   順著溫和的男性嗓音而回頭，姚夢眉微微一笑，露出了令人著迷的小小梨渦──

    那是一位高瘦斯文的年輕男子，穿著合身的西裝，旁邊跟著一位身穿百貨制服的美麗佳人。

   「果然是小眉，近來好嗎？」

   「一切都好。」姚夢眉柔柔一頷首。「仁哥，好久不見了，你在這裡上班嗎？」

   宋硯仁也是姚廣亮的高中同學之一，後來才知道他是繼母溫霓的兒子，由於溫霓的前夫那邊也是家大業大，自然不可能把兒子給她。

   宋硯仁點點頭。「看到小眉真開心，以後也要常跟朋友來光顧喔！」說笑完，看看她們手上的提袋，「在等車嗎？跟我來吧！」

   他讓美麗佳人先回辦公室，帶她們坐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一輛不顯眼的黑色賓士車回應遙控器而開鎖。

   「小眉，你坐前面。」紳士的為女士開門。

   「仁哥，我怕會耽誤你工作……」

   「為顧客服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他很堅持，姚夢眉只好順從的坐進去。高亞南不等男人開車門，自己拉開後座的車門便鑽進去，邱海萍樂得搭便車。

   「三位小姐的住址？」

   「我們住在一起，合租公寓。」夢眉告訴他地址。

   宋硯仁將車子開出去，穿梭在雨夜的街道。

   雨勢轉弱，那迷迷蒙蒙的雨，輕輕地、細細地、密密地籠罩大地。

   「廣亮也在工作了吧？」他閑聊。

   「對，回家都沒聽到我爸在罵他，應該做得不錯。」夢眉將視線從車窗外轉向他，始終親切有禮的回答。

   「我們這班同學大都注定了要『子承父業』，肯認命是最好的，能擔得起父親的期望則是上蒼垂憐，不至於被罵敗家子。」

   「仁哥是絕對沒問題的，你的功課不是第一便是第二，我哥都嫉妒你。」

   「被小眉安慰了，真開心。」

   「硯仁大哥就愛說笑。」她沒當真。

   他爽朗地笑，沒再多談，車子駛達目的地之後，才交代道︰「下次我約媽吃飯的時候，小眉也一起來，別那麼見外。」

   「好。今晚謝謝你送我們回來。」

   宋硯仁溫柔一笑。「我更高興見到你，小眉再見。」

   站在大廈的騎樓目送車子離去，她們轉身進大樓搭電梯。

   忍了好久，邱海萍終於可以問出來︰「那位帥哥是誰？你叫他仁哥，他會不會就是你的『大仁哥』？」雖非令人臉紅心跳的絕世美男子，但端正斯文的五官，給人很好的印象。

   「你想太多了。」夢眉莞爾失笑。「他叫宋硯仁，是我繼母和她前夫生的兒子，偏巧又是我哥的高中同學，彼此才有交集。」

   邱海萍一聽到「繼母」這個名詞，便不好往下問。她父母雙全，高亞南也是，總覺得「繼母」或「繼父」是很復雜的另一種人際關系。

   姚夢眉知道她們想太多了，但也無從解釋起。

   試問，一個女人如果連續死了兩任丈夫，別人即使嘴巴上不講，心裡不會偷偷吐舌頭說她「克夫」嗎？

   但換成是男人，尤其是有錢的男人，元配生了一女一子，青春早逝，沒多久很自然便再婚了，生了個女兒，不等女兒上國中又死了，而男人才正值壯年，也沒人說他「克妻」，經人介紹，和一位離婚沒兩年的女強人第三度結婚，可能是女強人的命夠硬，總算有希望白首偕老了。

   這位結了三次婚的男人，便是夢眉的父親姚景松。

   年長她十歲的大姊姚鳳眉，七年前已嫁去香港當貴婦，連生兩子，公婆高興得送樓送房，獎金以千萬元港幣起跳，哪在乎有沒有後母？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比較重要吧！閑極無聊便跨海關心一下弟弟有沒有要好的女友，異母妹妹能不能跟繼母和平相處？

   要說家庭關系復雜，好像也挺復雜的──三個孩子兩個媽，當家作主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父親的第三任太太。

   但又有誰忍心責備父親的不是？他沒劈腿、沒外遇，就是不幸的老婆早死嘛，一個大男人不擅主持家務，只好一娶再娶。

   姚夢眉驀然失笑。

   她沒有被異母兄姊欺負、排斥，沒有被繼母虐待、恐嚇，是不是反而令人失望呢？

   暑假沒計畫出國旅行，反而說要去某公司當見習生，姚夢眉周末回家一宣布此事，家人紛紛表示不可思議。

   姚景松皺了皺眉。「我們家的小孩為何要打工？如果找不到同伴一起出國玩，去香港找你大姊也可以。」

   繼母溫霓也是看著她長大的，目光溫暖如春。「小眉是不是有什麼想買的東西，不好意思刷你爸的副卡？跟媽說也可以。」八成想送男友禮物。

   「不是啦！」夢眉甜甜一笑。「我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早晚都要進入職場，有機會先去見習一下，提早適應一下職場環境也不錯。」

   「你不繼續念書？到海外游學或念碩士都行。」姚景松略微擔憂地擰眉。兩個大的都有出國留學，他不想虧待小女兒。

   「想工作，家裡不會沒工作給你發揮所長，所以最好一口氣把學位拿到手。」溫霓一向以公正的立場看待每位子女。

   「我沒有哥哥、姊姊那麼會念書，不確定要不要讀研究所，因此想趁暑假去打工，提早見習職場環境，若是覺得太嚴苛了，也許我會縮回學校再念個兩三年。」

   姚夢眉早已想好說詞要說服家人，再接再厲道︰「爸、媽，只是一個暑假而已，我這朵溫室小花出去吹個風淋個雨，也不會枯萎啦！」她保證。

   姚景松和溫霓相視一眼，釋懷地笑了。父母也該學會放手，尊重孩子的想法，不要過於杞人憂天。

   姚廣亮可沒有父母那麼好說話，專注而溫柔的說︰「小眉要去哪間公司打工？說來聽聽，讓大哥評估一下。」

   「一家正派經營的公司啦！有學校把關，鼓勵同學多出去磨練一下，多少人搶破頭，我幸運的被選中，一定要去見習打工，否則會被取笑是冰淇淋族，比草莓族更糟。」夢眉顧左右而言他。

   「什麼是冰淇淋族？」姚景松不解。

   「草莓是一壓就爛，草莓族就代表抗壓性低、吃不了苦。而冰淇淋是沒人壓也會自動融化，所以冰淇淋族比草莓族更糟，沒人給壓力也自動打退堂鼓，連嘗試一下也不願意。爸，我不要當冰淇淋族。」

   「那當然。」姚景松忙點頭，父母總不希望養出一個男阿斗或女阿斗。

   姚廣亮扶扶額。「小眉，你只須告訴我公司名稱即可。」他有不好的預感。

   夢眉瞄哥哥一眼，小聲道︰「就是「鼎城集團」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專營食品業的「鼎祥企業」。」

   姚廣亮連連搖頭，果然被他猜到了。

   姚景松卻連連點頭。「果然是一家正派經營的公司，這樣我便放心了。」

   夢眉一臉欣喜，借口要上網忙溜回房間。

   姚廣亮來不及反對，父母也不曉得女兒在暗戀誰，夢眉若矢口不認他也沒轍，便聯絡香港的大姊，心想女人對女人比較好說話。

   姚鳳眉反過來罵他︰「你是月老來投胎啊，幹嘛干涉小眉要愛誰？小眉又不是笨蛋，而且有點小潔癖，對方如果是吃喝嫖賭的混蛋，小眉也看不上眼！」

   姚廣亮將他的擔憂一古腦兒說出來。

   「到最後如果小眉因此受傷怎麼辦？」

   「你是不是哥哥啊？肩膀借她哭就好啦！」

   「大姊──」

   「廣亮，那是小眉的人生，你可以關心她，但不能在一旁下指導棋。你呀，若是太閑的話，趕快再去找個女朋友談戀愛，我可以幫你介紹喔！」

   「不必了。你才是吃飽太閑，再生一個小孩吧！」

   「去你的。」姚鳳眉不淑女的吐槽，先結束通話。

   姚廣亮在找不到盟友的情況下，只好暫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年頭過於愛護妹妹也會被人嫌，什麼世界啊？

   至「鼎祥企業」報到時，姚夢眉才知道呂富娜也申請當見習生，她是會計部的，呂富娜則在廣告組。

   合租一間公寓，雖然睡不同房間，但客廳與小廚房是共享的，每天都會見面交談，呂富娜房然這麼神秘，還是見外？

   中午在員工餐廳踫面，姚夢眉只是淺淺一笑，呂富娜卻一臉無辜的朝她眨眨眼，很自然的放電。

   「有聽你說要暑期打工，沒想到在同一家公司。」呂富娜倒也沒說謊，她一向不太關心別人的動向，除非與她有關聯。

   「嗯，我們一起努力吧！」

   「努力什麼呀？」呂富娜小小聲的笑。「我最討厭辛苦工作了，要不是聽一位男友聊到他上班的工作環境有多好，我也不會拜托他介紹我來打工。」

   夢眉知道她不只有一位男友，但都對外宣稱只是朋友而已，有幾位還是社會人士，出去吃飯會爽快付帳的那一種，在女同學之間從不掩飾她的功利現實，就不知在男人面前也會老實的呈現這一面嗎？

   姚夢眉好奇的問︰「娜娜，這家公司有哪裡特別吸引你嗎？」

   呂富娜對自己粉妝玉琢的臉孔、凹凸有致的身段充滿信心，從不怕競爭，嬌笑道︰「因為這裡有好幾位身家底子雄厚的青年才俊，等著我去認識呢！」

   姚夢眉睜大眼。「你那位男友不也在這家公司？」她腦子有病？！

   呂富娜聳聳肩。「他是業務部的，常常要跑外務，無妨。況且，我並沒有將「男朋友」這頭餃恩賜給他。」

   那你幹嘛常跟人家出去，吃飯免費、禮物照收？

   夢眉不能認同她的想法與作為，但也不會妄作評論。立志當「拜金女」又礙著誰了？只要男方心甘情願付出，沒傷害到別人就行了。至於看不順眼的人自然不會與之為伍，遠離些就是。

   兩人一同進來見習，自然坐在一起吃午飯，呂富娜只挑清淡的吃，看姚夢眉不忌口的啃著油亮的雞腳，不平冉冉而起，微蹙著眉。

   「怎麼你都吃不胖？我只吃清水煮熟的雞胸肉，偏偏這裡沒有，伙食真差。」房然還有姜炒南瓜，全是她不愛吃的。

   「不會啊，我覺得味道很好，糙米飯和白飯任選，頗有養生概念。」姚夢眉選了糙米飯，配菜就挑顏色豐富的炒什錦之類的，營養比較均衡。「你如果只吃雞胸肉，朋友請吃飯時怎麼辦？」

   「那又另當別論啦！不能讓男生覺得我很挑食。」

   「請問你究竟有幾套標準？」

   「一套標準。」呂富娜看準了她和自己走不同路線，沒有威脅性，不怕她偷學。「只要是我喜歡的男生，而且又有錢，我的配合度很高，保證讓對方覺得我好相處。反之，那些苦追我的火山孝子，反過來要配合我的公主習性，他們相信愈

   難追的女生愈值錢。」

   姚夢眉點點頭，一副「領教了」的表情。

   呂富娜就喜歡姚夢眉這一點，不似另外兩位同房人──高亞南直接當她是花痴女、拜金女，丟盡了現代女性的臉，老拿不屑的眼神瞪她；邱海萍一開始會對她道德勸說，後來聽了不爽就直接與她對罵。

   只有姚夢眉不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尊重她的人生觀。

   呂富娜一向懶得在女同學面前矯情。她從國中起看父母好不容易買了間舊公寓，卻從此被房貸追著跑，生活愈來愈拮據、寒酸，她就立志要嫁給有錢人，即使沒有一擲千金的豪氣，但至少買房買車要像買件家具一樣輕松。

   她最大的武器就是青春美貌，而青春有限，她才不要浪費時間在工作上，要加緊腳步多認識有錢公子，在最美麗的時刻釣上金龜婿。

   「我討厭有人對我道德勸說，數落我的想法不對，真是的，關她們屁事啊！」呂富娜反而覺得那些女人假清高。

   夢眉只是微笑。「因為你說得太直白了，當然有人會覺得刺耳。」

   「那是我誠實啊！」

   「你在男生面前會說得這麼白嗎？」

   「不會。我又不嫁給女生，何須假惺惺！」

   夢眉輕笑，不得不承認這女生夠現實，有勇氣現實到這種程度，也算厲害了，因為她不是同性戀，在同性面前，便能大剌剌的做自己，不願屈就一絲一毫，甚至連敷衍都懶。

   「欸，你知道嗎？我在廣告組打聽到一個好消息。」

   「你真厲害，才上班半天就有消息門路。」

   「嘿嘿，所以我才要求安插在廣告組，可惜這公司沒有公關部門，否則我的第一首選是公關部門。」

   「應該總公司才有。」夢眉喃喃道。

   呂富娜自顧往下說︰「我們的總經理殷尚武是總裁的小兒子，和商品包裝設計部門的程經理、行銷部門的沈經理，被大家票選為「鼎祥企業」的三大黃金單身漢，而且家裡都小有資產，喝過洋墨水回來。最最重要的是，他們每個星期一會

   下來員工餐廳用餐，你沒發現在這兒大部分都是女職員，而且各個吃相優雅，連口紅都沒掉。」

   姚夢眉訝然地眨眨眼。

   「我若有心找男人問話，都會問到我想要的訊息。」呂富娜頗為自傲。

   「你不去當女間諜真可惜。」

   「因為太辛苦，不予考慮。」

   「嫁入豪門不是更辛苦？」夢眉疑惑。

   「才不會，而且報酬率高。」

   雖然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但為了釣金龜婿如此認真，卻令人有些傻眼。

   呂富娜突然興奮的拉高一個音階︰「他們來了！」

   她今天是要來找回標，所以選擇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先觀察一下哪一位比較容易下手，成功率愈高的要愈早發動攻勢，至於對方有沒有女友，當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男人一旦愛上她，會自動將女友變成「前女友」。

   相較於呂富娜的蓄勢待發、野心勃勃，將條件普普的男友當成跳板，想一躍飛上高枝當鳳凰，相形之下，姚夢眉的暗戀心事顯得渺小如螢火，自己都不敢炫耀，只想靜靜的在一旁看著殷尚武就好。

   只要常常見到他，她就不會一直想他了吧？總有一天，她就會對他死心斷念了吧？當發現他與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屬於小女孩的幻想也會因此破滅吧？！

   姚夢眉微微蒙的眼陷入了不為人知的沉思，隨著呂富娜艷媚的眸光，瞧著三位西裝筆挺的菁英人士走進餐廳，為首的自然是殷尚武，一張冷冷酷酷的臉孔配上高大魁梧的體格，依然是「生人勿近」的模樣。

   她綻出一抹微笑，如她懷念中的一樣呢！她趕緊低下頭努力加餐飯，怕心浮動。

   「哇，那個人是鐘馗來投胎嗎？」呂富娜低聲啐道，到底也知道不能得罪大大大老板。「長得是不醜，還稱得上是很酷、很有個性，但現在沒人愛‘冰山控’好嗎？鐘馗更該早早退駕，如今我們偏愛‘藍總監’、‘大仁哥’這種體貼男，你說是不是？」

   夢眉輕笑。「現實生活沒那麼好的事啦！」

   「說得也是。單身未婚、多金又學有專長的英俊男子，會去愛上離婚有小孩的女人嗎？除非那女的比我美、身材比我火辣。」

   「緣分吧！」夢眉籠統道，她沒看過那出戲。

   「不要講得太玄，其實緣分是可以創造的。」

   「是嗎？」

   「我一位表姊對家世良好的Ｒ先生一見鐘情，便下足工夫制造兩人偶遇的「緣分」創造常常在一起的機緣，最後終於成為男女朋友，三年後修成正果，如今是刷卡買名牌不手軟的好命少奶奶呢！」

   「不是刷卡買名牌不手軟便是好命，不過人各有志，你表姊得到自己想愛的男人，應該很幸福吧！」

   「那當然。所以我也要選中對的回標，然後全力以赴。」

   「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你表姊是先對Ｒ先生一見鐘情才全力以赴的。」

   「任何條件好的男人，都很容易讓人一見鐘情，不是嗎？」呂富娜故作天真的眨眨眼。

   「那你有沒有對總經理一見鐘情，他不是條件最好？」

   「難度太高了啦！我才不想被冰山凍傷，太自虐了，除非他主動來追求我，融化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想得太美了。」豪門公子最不缺的就是美麗的女人，不似呂富娜所期待的，只要夠美麗就有機會被愛。

   「所以我鎖定第二好的回標，看起來比較好親近。」呂富娜傾身逼近道︰「小眉，我還沒決定要選程經理或沈經理，你不要先下手喔！」活像只要她挑中了誰，那男人便是她的囊中物。

   「娜娜小姐，那兩位都留給你吧！」

   姚夢眉突然感到心煩，將餐盤拿去回收台放好，走出員工餐廳，來到一樓大廳，整潔的門面，空調很涼爽，她卻筆直的走出公司大門，到對街的便利商店買了一杯熱咖啡，找個座位慢慢喝。

   耳聞呂富娜對感情的輕率言論，相較之下，自己的執著會不會太可笑了？

   網路Ｅ世代的新新人類啊，還在暗戀哥哥的高中同學，會不會被取笑愛情觀太落伍了，跟不上時代？

   但喜歡一個人又有什麼道理可言？她並沒有將殷尚武幻想美化了，事實上，她很清楚，像殷尚武這樣的人，根本不是女孩子期望的白馬主子。

   他是教人不知從何「下手」的冷酷男子──這是大多數人對他的第一印象。

   但夢眉依然記得，他高中時不是這樣子的……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姚夢眉，你在這裡做什麼？」

   「嚇──」被驚嚇到的夢眉猛地抬頭。

   咦？是他！

   「殷大哥……不對……你現在是總經理……」她怎麼語無倫次了？

   他那張冷臉真容易教人緊張耶！

   「果然是你。」殷尚武冷聲道，在她身旁落坐。

   當他看見她走出員工餐廳時，就感覺非常眼熟，原想置之不理，但一想到姚廣亮總是妹妹長妹妹短的，對妹妹寶貝得緊，他就無法當作她不存在。

   值得交往的朋友沒幾個，姚廣亮是其中之一。

   「呃？」什麼果然是她？夢眉想了想，送上禮貌的笑容。「很榮幸到貴公司暑期工讀，請多多指教。」

   殷尚武輕哼，不語。

   怎麼突然陷入無言的僵局？

   姚夢眉啞然──也對啦，一位見習生有什麼需要總經理指教的？

   她的個性天生適合「老二」哲學，就是不會強出頭的那種人，也沒有遠大的理想或雄心壯志要創下一番事業，一時也想不出要跟菁英人士聊什麼。

   聊學校的事？太幼稚了！聊女生熱愛的八卦、時尚話題？太無聊了！聊……

   「走了。」他冷淡的嗓音打斷她的天馬行空。

   「啊？」她怔住。

   「第一天上班就想摸魚？」

   「沒……沒有。」她慌張道。

   「午休時間即將結束。」他解釋得很簡潔。真不知道這位小姐在想什麼，沒事跑來打工做什麼？

   「哦、哦，走吧！」

   夢眉手忙腳亂想起身，卻被椅腳拐了一下，人差點撲倒，殷尚武及時伸手扶住她，心中暗忖︰真不明白精明能幹如姚廣亮，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笨拙的妹妹？

   「小心點！」一臉沒好氣。

   「對、對不起……謝、謝謝你。」丟臉丟大了，姚夢眉整張芙蓉臉漲得通紅。

   殷尚武眉宇收攏，不發一語轉身離開。

   回送他挺拔的背影，夢眉挫敗地呻吟了一聲，她真是笨透了，沒有學會一丁點兒勾引男人的手段。

   她根本抓不住他。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09 PM

本帖最後由 magmag 於 2013-5-13 04:10 PM 編輯


  第二章

   「哈。」

   若非有點醉了，李冰清不會呵出一口酒氣後，捧起酒杯又灌了一口。

   酒吧內的燈光微黃，營造出一股浪漫的氣氛，仿佛可以在這裡談一場無傷天雅的小府情。

   「喝完「玻璃絲襪」再喝「龍舌蘭日出」看不出你酒量這麼好。」

   被叩來一起喝酒的殷尚武，冷聲、沉臉、斂眉，不喜歡把酒當水灌的女人。

   「我心裡煩不行嗎？」李冰清瞪殷尚武一眼。「你呢，點一杯EiDiablo便喝老半天，‘惡魔’這種調酒真是太適合你了，嘴巴賤、沒有同情心，你就不能問問我在煩心什麼？你還配當我的男朋友嗎？」

   「我不想問，也不想當！」

   「我一定要你問！」砰的一聲，把空了的酒杯重擱在吧台上，在酒精的助興下，李冰清拋開淑女教養，狠狠瞪著他說︰「都是你的錯，不肯陪我出席今日的晚宴，害我形單影只的一個人，結果你曉得我遇見誰了？」

   「那位你口中完美的前男友。」

   「你知道？」

   「我猜的，否則你不會如此激動。」

   「對！更令我難堪的是，他和他的新婚妻子一同出席，大方的在我面前曬恩愛！真是太過分了，他就不怕我難過嗎？他曾經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呀！」李冰清將杯子遞給酒保，「再來一杯sea breeze！」

   殷尚武微皺眉，但也知道勸阻無用，看來她打定主意要錯酒大發牢騷，真是倒循，他本不想來的，但又有點可憐她跟自己有類似的遭遇。

   「你可以不要這麼討人及嗎？屁也不放一個！」李冰清最受不了他的悶不出聲，她的男人運怎麼會這麼差呀！

   「你並不需要我的安慰。」

   「誰說不需要？我又不是鋼鐵女超人！都怪你、都怪你，你今晚如果肯陪我出席晚宴，至少我不會感覺自己很悲慘，因為我身邊也有人陪著！」李冰清多想大哭大吼一場，但沒有男人對她敞開胸膛。

   殷尚武拒絕當備胎，因為太清楚自己不喜歡這類型的女人，索性連同情也不給，免得彼此都誤會。

   他今晚不出席晚宴，真正的原因是不想遇見初戀女友，對方既已嫁為人婦，就須避免造成誤解或尷尬，也不用面對自己的傷懷。

   「明知會遇見，為何一定要去？」他不能明白女人心。

   「我偏要去、非去不可，如果示弱了，我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李冰清深吸口氣，接過酒保調的粉紅色酒液，喂飲一口，酒能壯膽似乎是真的，她從來沒跟殷尚武說過這麼多話「你這張冰塊瞼，寒得令人心發顫，你知道嗎？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也活該！可是今天，我這裡有一把火在燒一」

   她拍一下高聳的胸脯，「我一定要罵你們這些臭男人罵個過癮才甘心——」

   殷尚武的臉抽搐了一下，繼續沉默。

   「你們男人就這麼賤嗎？真心、主動愛你們的，你們不稀罕，一定要擺高姿態不甩你們，要你們拼老命去追求的，你們才當成寶」

   李冰清為自己的那場苦戀叫屈，痛哭一百次還是不甘心。

   她忿忿道︰「Roger也一樣，我們明明那麼相愛，在美國時一切都好好的，只因在回台之前他偶然發現我先認識了他的媽媽，才想盡胳法追到美國與他邂返，制造巧合相遇的時機就算耍了一點小小的心機，但我是真心愛他的呀！他怎麼可以在飛機上和我提分手，教我想哭也不能放聲大哭，想逃也沒地方逃。」

   原來如此。

   殷尚武總算摸透她那莫名且難解的心結，斜眼一瞟，她的自怨自艾大概還有淡水河那麼長~

    他是標準的一號表情，除了有交情的幾位朋友，沒人有膽找他哈啦聊心事，因為他的神情始終不曾變換，就是冷，想訴苦的人從他身上得不到安慰。

   李冰清的心結只有自己能解開，沒人安慰得了，只要聽她吐苦水就夠了反正這男人嘴巴緊，不會四處替她宣傳她被拋棄的慘事。

   「我是李冰清，他就為了那點小事而全盤否定我的愛，這公平嗎？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可以說不愛就不愛？你們男人的愛情可以像水龍頭一樣，說關上就關上嗎？」

   殷尚武的表情沉著如石。

   「男人不喜歡被設計！」冷冷吐出一句。

   「什麼？」

   「愈驕傲的男人介不能忍受被設計去愛人。」

   「設計？」李冰清目光如箭地射向他。「喜歡一個人，用一點小小心機主動接近他，這樣叫設計他嗎？」

   「喜歡他，就大方的接近他，只要有緣終究會在一起若是明明認識卻裝作不認識，制造什麼傳奇性的邂逅，一旦被拆穿，當然會生氣，甚至感到不堪，因為堂堂大男人音被一名小女子耍了。」

   殷尚武站在男人的立場，告訴她男人的想法。

   但女人通常不這麼想。

   李冰清甩一下腦裝，恢復一點理智，據理力爭︰「他跟你不一樣，從學生時代便是萬人迷，女生的告白還會少聽嗎？我如果不制造傳奇性的邂返，他不會對我留下深刻印象，也就沒有後來的熱戀，甚至論及婚嫁。」

   殷尚武微微醚起眼。「他與他的新婚妻子又是怎麼認識的？應該不是什麼傳奇性的邂逅，現在還不是結婚了！」

   那位令李冰清嫉妒不已的新婚嬌妻，正是殷尚武的初戀女友，即便兩人分隔了十年，以他對她的了解，他相信她不會搞什麼了不起的邂逅。

   正常的女孩子，在乎的是日常相處的模式。

   有心想結婚的男子，也會找一個好相處的女孩子攜手共度一生。

   太戲劇性的美女，如李冰清，往往連自己也莫名其妙為什麼離婚姻大門總是差一步。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長得賞心悅回自然不乏追求者，這木頭男也會渴望來一回激情的滋潤、來一段偶像劇的橋段，但要進入婚姻，就完全是另一種考慮。

   李冰清完全不這麼想，也完全不能理解，憑她的美貌、學歷與家世，又是痴心一片，為何前男友舍得不愛她、放棄她？

   「總而言之，男人都是賤骨頭——」她歸納出這樣的心得，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殷尚武，我們直接結婚好了，我不要再談戀愛，乾脆直接嫁給你，反正你是工作狂，你賺錢讓我刷卡買東西，我當你的美女老婆，陪你出席宴會，你絕對會很有面子一」

   「神經病！」

   殷尚武面頰抽動，像怕被怪物抓住似的忙揮開她的手，討厭她的踫觸。

   今晚不該來的！他果然不適合有同情心。

   「喂，殷尚武，你應該高興得跳起來才對啊……」

   哪個男人會高興當「自動提款機」？何況他對她壓根沒感情。

   「你不要不知好歹，我今天是發神經才說要嫁給你，明天我酒醒後就會反悔了，你還不快點逼迫我立下婚書？」她壓著嗓門低吼。

   他只想抬腳走人，太丟臉了。

   「你就不能求求我、拜托我一定要嫁給你，不能反悔，否則你會活不下去一你快點開口求我啊！」

   他的臉色更加陰郁難看了。

   被女人逼婚還不夠慘？還要他開口拜托？

   「回去！」

   「不要——我今天一定要找一個男人向我求婚。」

   「沒有男人會向酒醉的瘋婆子求婚。」

   「你這張毒嘴再說一次試看看！誰是瘋婆子？」

   「李冰清小姐！」

   「我是時尚名媛，多少男人對著我流口水，我理都不理！」

   他掏出手機傳簡訊。

   「殷尚武，我在跟你說話，你當什麼低頭族。」

   「通知你弟弟來接你回去」

   「混賬！你還算男人嗎？為什麼不乘機帶我回你家，你媽不是眼巴巴等著我嫁給你嗎？你這麼不懂得把握機會，難怪搶不過你大哥，被趕到子公司去！你就這麼點出色嗎。」

   存心要刺痛男人的五髒六腑來平衡自己心底的痛，李冰清仗著酒膽口無遮攔，直戳著殷尚武的痛處。

   一陣低氣壓。

   殷尚武的表情更嚴肅、眼神更冷硬。

   「不管我多努力，日後總裁的位置都不會由我接位，篤定是我大哥的，李小姐還是另尋目標吧！」

   「可是你大哥結婚了啊！」李冰清索性豁出去，不滿道︰「若不是你大哥早早有了對象，睜眼瞎子都會選他！」

   「很好，感謝你說出了肺腑之言。」是男人都該火冒三丈，但殷尚武只給了她冰冷的一眼。

   「然後呢？就這樣子？你沒有別的話要說嗎？」得不到想要的反應，她扯開喉嚨繼續數落道︰「你可以苦苦的哀求我嫁給你，憑我們李家的財勢，足以幫助你扳倒你大哥，到時候你爸也只能讓你當總裁啦。」

   他完全沒反應。

   「喂，你怎麼不感激的說「好」？」不知好歹，害她很想拍桌子。「你這人冷得不討人喜歡，不會連腦裝也硬得像石頭吧！」

   「我們殷家的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指手畫腳！」他輕描淡寫的說。

   「我是為你籌謀，幫你推上總裁寶座！沒有我李冰清的加持，你連十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殷尚武沉默著。

   「又不說話，我一定要你表態！」她氣結。

   「沒興趣。」

   「什麼沒興趣？」

   「對你這個人、對你的提議、對於當總裁，我統統都沒興趣。」這是第一次，也是唯——次的立場。

   「騙人！」

   「我討厭制造‘茶壺裡的風暴’。」

   「茶壺裡的風暴？那是什麼？」她頭腦混亂，聽不懂。

   「我不該期待憑你的智商聽得懂。」

   「你侮辱我？！」

   「實話實說而已。」殷尚武仍是一號表情，但沒有絲毫火氣。

   數次的見面，短短的接觸，他輕易看穿這位自詡出身特優的千金女，是個華而不實的草包，拿來妝點門面很中看，但要講心靈契合則是天方夜譚。

   或許這世上多的是想登龍門的野心男子，會對李冰清一見鐘情，但不包括殷尚武，還有李冰清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他替她遺憾不是出生在封建時代，憑她的美貌與家世，只須媒妁之言嫁給門當戶對的男子，不必在婚前與男方相處談戀愛，而被看穿外貌與內涵不合。

   草包美人只有在封建時代才吃香啊！

   李冰清絕不認為自己匆商不夠高，她好歹也從名校拿到畢業證書，又對流行時尚充滿興趣，自認是走在時代尖端的新女性，任何逆耳之言均聽不進去，自我感覺超級好。

   一旦踫上殷尚武這種不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很容易怒火攻心、情緒失控，淑女形象不保。

   「殷尚武，你這個冷血的機車男——」

   他對於女人情緒性的字眼，一向冷處理。

   「我瘋了才會打電話叫你出來，你一點都不懂得安慰我、逗我開心，反而讓我很想打你一頓一你媽房然指望我嫁給你，可笑的是我爸也說你很不錯呢，你到底不錯在哪裡？」

   殷尚武也無法回答，感覺頭痛得要命，他幹嘛浪費時間看這女人發酒瘋，聽她的瘋言瘋語？

   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嗨，尚武」

   他回首。「廣亮！」

   姚廣亮親切的笑出一口白牙。「帶女朋友來喝酒啊，想不到你也開竅了，以前不是說最討厭愛喝酒的女人？果然一旦墜入愛河就沒原則了。」太好了，殷尚武有女友，正好叫小眉死心。

   殷尚武冷道︰「這位是李冰清小姐，不是我高攀得上的名門千金。」

   李冰清開心的插話道︰「你這冰山一看就知道很難教化，朽木難雕，總算尚有一點自知之明，知道自身的條件比不上我，呵呵呵，我就原諒你一次好了，接下來你可要卯足全力追求我，否則你休想我會點頭下嫁！」

   姚廣亮嘖嘖稱奇這女人簡直是奇葩，要小心不要與她出現在同一個社交場合，被纏上了可不得了。

   殷尚武絲毫不受影響，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因為李冰清的弟弟趕到了，他終於可以擺脫掉魔青傳腦。

   「我還沒喝夠一我不要回家一」

   盡管李冰清決心要放肆一晚，喝到掛為止，但她的弟弟顯然不甩她，一把將她扛上肩，朝殷尚武點個頭，轉身走人，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男的「檢屍」回家呢！

   姚廣亮揉弄下巴，略帶深思，「尚武，你的眼光還是那麼與眾不同。」

   身為好友，姚廣亮也只見過他高中時的初戀女友，是個冷色調的女生，一天難得跟你哈啦一句。而這一位，卻太喳呼了。

   殷尚武鷹銳的眸閃過一道光。「這跟我的眼光扯不上關系。對了，你一個人來喝悶酒。」

   「臭小子，你明知道不可能，我何許人也，需要喝悶酒？」姚廣亮呵呵笑。

    「我大姊回來，全家人一起出來聚餐，吃過飯，大姊說要續攤，所以就帶小眉出來見識一下夜生活。」

   「真不是個好哥哥。」吐槽。

   「哪會？這裡是登記有案的正當酒吧，要讓小眉長長見識，免得哪天有不肖分子要帶她去龍蛇混雜的夜店，她傻傻不會溜走。」

   「女孩子少喝酒，才是自保之道。」

   「早知道你是衛道人士啦。要不要到我那桌坐一下？」

   「是該跟大姊打聲招呼。」

   「唉，我家小眉好像在你那邊打工。」

   「嗯，我正奇怪你家怎麼舍得？」

   「她說如果工作太辛苦了，就考慮念研究所因此麻須你多磨練她一下，她如果沒念研究所或出國留學，我爸會覺得自己虧待了小女兒。」

   「這不是做學問的態度，要她本身有意願。」

   「她又不當女總統，有一張漂亮的文憑，嫁個好人家就成了。」

   殷尚武即使心裡不贊同，也不作評論，又不是他妹妹。

   他印象中的姚夢眉，就是家裡的乖乖牌，生得眉回如畫卻不會過於引人注回，因為上頭有兩位發光體的兄姊，出風頭輪不到她。

   靠牆的一張小桌，便是姚家三名子女所佔據。

   連生二子的姚鳳眉，完美的輪廊、凹凸有致的身材絲毫沒變，只是氣質上成熟些，一襲火焰紅的貼身洋裝展現自信耀眼的獨到魅力。

   「嗨，尚武，幾年不見，你更像個大人了。」姚鳳眉不往打量眼前這位冷眉冷眼的男人，好像沒看他天真幼稚過。

   「大姊水遠比明星更像明星。」殷尚武老實道。

   姚鳳眉坦然接受讚美，艷笑如花。「我們家小眉要情你多照顧了。」在電話裡說不在意，叫廣亮少管閑事，卻還是不放心的坐飛機回娘家。

   姚夢眉嬌柔甜蜜的笑容融化人心。「總經理好。」真開心，在這裡巧遇心儀的男子，多看幾眼也好。

   殷尚武點個頭，在姚廣亮身旁落坐，不好立即走人。

   「又不是在公司，叫什麼總經理，像以前一樣叫殷大哥或尚武哥就好了。」姚鳳眉倒不似廣亮那麼優心，殷尚武是不錯的對象。

   夢眉不好意思，但笑不語。

   姊妹倆坐在一起，便看出極端的不同。穿著法式蕾絲小洋裝的夢眉，就是一位甜美動人的女大學生。

   一伙人坐了半小時，大多是姚鳳眉和姚廣亮在聊天、斗嘴，夢眉則習慣性的微笑傾聽。

   殷尚武是難得主動開口的人，但太安靜了也怪怪的，便以上司的立場道︰「工作還習慣嗎？」

   他幹嘛在乎一名小小的打工學生能不能適應工作，但活到這把年紀，人情世故該懂的也都懂了，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夢眉受寵若驚的眨眨眼。「實際工作才知道只學理論是不夠的。」

   「你在哪一個部門？」

   「會計部。」

   殷尚武有點意外，以為她只是進來拿實習分數，會計部的經理紀天虹可不許有人混水摸魚，四十歲的離婚老大姐讓其他部門頭痛得要死，對每一筆送至會計部審核的金額均錙銖必較，出名的難溝通。但也因此，殷尚武才力保她不被換掉。

   「紀經理不好相處吧！」他說實話。

   「只要不偷懶，經理不會故意找人麻煩。」夢眉自知不是去玩的，反而覺得有學到東西。「其實一開始也覺得經理好嚴格呢，後來才知道她人很好。」

   「怎麼說？」他知道有幾位高階主管很想換掉紀天虹，安插自己的人馬。

   「比如說她會保護自己部門的女生，不被其他部門的男生開黃腔、吃豆腐。」

   「有這種事？」殷尚武眉心蹙起。

   耳尖的姚廣亮馬上出聲，「是誰騷擾我家小眉？叫啥名誰，報上來！」

   夢眉忙搖手。「不是我啦！哥，是一位很漂亮、很性感的姐姐，太多人追了，難免有一些狀況發生。」

   「那些男人的眼睛長在哪裡？小眉是公司之花才對。」姚廣亮護短到不行。

   「哥不要亂講啦。」夢眉羞窘的低下頭。

   殷尚武反倒有點同情她了。「我本來奇怪你妹怎麼不到自家公司實習？現在我知道原因了。」

   「還能有什麼原因？還不是因為一」你！姚廣亮吞下最後一個字，因為夢眉已漲紅了臉，他也不想點醒哥兒們。

   殷尚武挑挑眉。「有你這麼寵妹的哥哥，她在你身邊學得到東西才怪。」

   姚鳳眉插進來俏皮的回答︰「可不是嗎？古人說「易子而教」，成年的子女也要出去磨練一下才知道天高地厚，我家小眉一向懂事。」

   開口閉口就是「我家小眉」，你不也寵妹？

   殷尚武不免納悶別人家的異母兄妹或姊妹竟可以相處得這麼自然、這麼好，毫無嫌隙，而自己與異母大哥從不曾在一起生活過，更談不上兄弟感情。

   是因為他們的媽媽都還健在嗎？女人們為了一個男人勾心斗角、主不見主二十多年，自然由不得自家兒子與對方的兒子交好。

   幸好他沒有期待過，也就不會遺憾。

   他開口說要回去了，姚鳳眉約他明天一起看電影，同樣四個人。

   「姊姊約你，不可以拒絕啊！」大美女艷眸一瞪，逗得他吞下想一口回絕的台詞。「我在香港根本沒時間看電影，回娘家正好放松一下明天我們先去吃午餐，看三點那一場剛好，地點我會叫廣亮傳簡訊給你。」

   「知道了。」

   殷尚武從來不討厭快人快語的姚鳳眉，心想她要回娘家一趨也不容易，便答應了，然後起身告辭。

   姚廣亮一邊用手機上網訂票，一邊嘀咭道︰「大姊，你是故意的嗎？」

   夢眉竊喜在心，雙眸亮晶晶的。

   姚鳳眉認為這樣已值得，小眉開心就好嘛！誰教她盡生兒子，生不出女兒，怎麼看都覺得小眉好可愛啊！

   「你訂到票了沒？我討厭人擠人，只去頂級影城。」

   「知道啦，我早已加入會員。有了，仃票成功。」

   「算你會辦事，明天不至於在尚武面前丟臉。」

   「大姊，尚武是我的朋友，我比你清楚他的個性，他心裡一定偷偷期待我訂不到票，取消明日之約。」

   「他如果有要事，方才可以明講。」

   「那家伙放假只想待在家裡，不喜歡出門。」

   「待在家幹嘛？」姚鳳眉不解。

   姚廣亮瞄了妹妹一眼，暗嘆，原諒哥哥讓你幻想破滅！

   「大姊，你別看他一張撲克臉看似威嚴，時不時還擺出大雪封山的表情嚇人，其實，他私底下非常娘兒們，自己打掃家裡、自己做飯洗衣服，還在陽台種了一些盆栽，你能想象嗎？他一個大男人放假在家裡就是做家事。」

   姚鳳眉大感意外的眨眨眼。

   「他家裡不是有佣人？」

   「他留學回來，他父親就替兩個兒子各買了一個窩，他一個人往、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打理家務，真是悶到不行的一個人。」幻滅吧，小眉。

   「我覺得這樣很好啊！」夢眉暖暖的一笑。

   「好什麼？」姚廣亮明顯一愣。

   「殷大哥是非常務實的一個人，結婚之前能夠打理好自己的生活，表示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總比邋遢髒亂來得好，這才不是娘兒們呢！有一種男生才糟，自己懶得打掃，就等女朋友有空去當實習老婆。」

   夢眉心裡想到的便是邱海萍的男朋友孟嘩，雖然平時對邱海萍還算體貼，但邱海萍往往一個月要去幫他打掃家裡一、二次，否則便會亂得沒地方可坐。

   「沒錯，笨蛋女生才會去幫男朋友打掃，提早當黃臉婆。」姚鳳眉附和道。「小眉，你沒有做過這種傻事吧？」

   「我又沒有男朋友。」軟聲囁嚅著。

   「那是你同學在寵男友？」

   「我看她也很開心，因為平常和她男友互動良好，所以不感覺委屈吧！」至少在夢眉眼裡是如此，每次孟嘩回彰化，邱海萍都會去幫他整理家務。

   「不管時代如何轉變，阿信型的女生都不會絕跡。女生一旦真心愛上了誰，似乎付出再多都心甘情願。」

   「像大姊對姊夫嗎？」

   「那當然，只是我會要求同等的回報。」深深看了小妹柔潤的面容一眼，姚鳳眉真心讚嘆。「我家小眉五官嬌美、身材縴細，生來就該被男人寵一輩子，不夠格的男生連交往都不必了，更別提去當阿信，知道嗎？」

   夢眉呵呵直笑。「大姊偏愛啦！」把頭歪靠在大姊肩上撒嬌。

   姚廣亮插話道︰「大姊說得實在，小眉要乖乖聽話。那種機車男、冰山男、頑團男、自私男你最好遠離些，免得自討苦吃。」不公平，小眉為什麼不坐過來跟他撒嬌？

   姚鳳眉看穿他的心思，涼涼的瞟他一眼。「外表陽剛不見得難相處，看似斯文書生也可能是披著人皮的狼。反正小眉要打工，有比殷尚武更鐵面無私的老板嗎？趁此機會多磨練一下也不錯。」

   夢眉連連點頭「大家都好敬畏總經理，並非因為他是總裁的兒子，而是他本身有實力，認真又有魄力。」

   「小眉，不要太崇拜他，他有女朋友了，之前被扛走的那一個。」姚廣亮努力抹黑、波冷水，誰叫大姊陣前倒戈。

   夢眉瞬間僵化。「我只是欣賞而已。」

   姚鳳眉呵呵笑。「小眉好另類！年輕美眉應該喜歡才華洋溢、風頭很健的學長啦，或者風趣幽默，懂得獻殷勤的男生，怎麼會欣賞花崗若男子呢？」

   「花崗若男子？」夢眉噗嗤一笑。「大姐好會形容！可是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會有人欣賞他或討厭他，一點也不奇怪。」

   「說得也是，我們一般人唾棄的爛軟男、花痴女，一樣有人愛主八看綠豆，看順眼就好啦！」姚鳳眉打了個呵欠，準備回家睡美容覺。

   姚廣亮充當司機把姊姊妹妹載回家，明天要一起外出，夢眉也回家裡睡。

   很曉了，以為父母已入眠，卻是一副正準備送客的樣子，在玄關處，溫完看著親生兒子宋現仁換鞋，姚家三名子女剛好回來。

   「仁哥。」夢眉自知年紀最小，總是先喊人。

   「真開心又見到小眉了。宋硯仁笑得溫柔，大方道︰「好久沒見到大姊，你還是一樣漂亮。廣亮，最近還好嗎？」

   「好！」姚廣亮勾住他肩膀，「既然我回家來了，我們一起喝一杯。」

   宋硯仁苦笑。「兄弟，我要開車那！」

   「怕什麼。大不了我送你回家，還是要跟我窩一晚都行。」

   「我不想害你酒駕被抓。」

   「那我們就來個把酒話當年，醉了再天睡一場。」

   姚廣亮不由分說的將老同學宋硯仁帶進起房室，充當酒保調起酒來。

   姚鳳眉也不愛困了，點起酒來，「我要Aviation.」

   「大姊，去睡你的美容覺啦！我們男人要聊天。」

   「我一定要喝。」

   宋現仁打圓場，「一起喝才熱鬧，小眉也過來——」

   夢眉搖頭，「我真的困了，哥哥姊姊晚安。」

   她要回房作個美夢，夢見和殷尚武約會看電影，多麼令人期待！

   起房室的品酒會持續了一個小時，宋硯仁終究還是坐出租車回家了。

   心細膽大的姚鳳眉發現，當夢眉一消失，宋硯仁眼中的光芒也跟著黯淡。

   乖乖，這小子不會喜歡上我家小眉吧？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10 PM


第三章

   豪華的電影廳，只有不到四十個座位，用較貴的票價讓看電影也變成一種時尚奢華的享受。廳內走道加寬，采用電動沙發持，可以讓腳跨塾升起，半躺臥的舒服放松，還附贈飲料、爆米花和點心，跟額外的服務加總起來也不算貴。

   殷尚武和姚夢眉共享一個小餐台，一捅爆米花他連踫也不踫，稍微移近夢眉那邊隔壁的姚廣亮和姚鳳眉不客氣的一人點了一捅抱在懷裡，以免姊弟爭搶，想減肥等回香港再說。

   「殷大哥你真的不吃嗎？」夢眉小小聲問。

   「都給你。」他直接說。

   因為廣亮訂了電影票，午餐吃廣式茶點便由他付賬，他沒有吃零食的習慣，只在乎三餐要合他胃口。

   「大家看電影都習慣爆米花和飲料。」夢眉多想和他一起分享，大手和小手一起伸進米花桶，爭食到最後一顆，男生親手喂女生吃。

   她想太多了嗎？

   殷尚武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吃完沒關系，不用顧慮我。」

   「哦。」她拿一顆放進嘴裡，沒有想象中好吃。

   「姚夢眉，你真的不用客氣。」是朋友的妹妹，他才親切了一咪咪。

   「我不是客氣，而是一個人吃不好吃。」她咭濃。

   這小女生是怎麼回事？把話含在嘴裡，若非他耳尖還真沒聽見。

   「找你哥吃。

   「哥自己有了。」聲音有點委屈。

   殷尚武看不出一個人吃和兩個人吃有何不同，他不擅瑞測女兒家的心思，最好情理分明的公事公辦，他比較容易了解。

   所以，他不再響應。

   「殷大哥，你吃一個看看好不好？」

   夢眉鼓起勇氣將爆米花捅移過去一點點，她若不主動做些什麼，他們之間會一直冷到電影結束。

   若在其他時候，他絕對會是一號表情不理會，可如今不僅姚夢眉「一臉好心」的看著他，希望他品嘗人間美味，她的哥哥、姊姊也目光炯炯的掃描過來，仿佛他正在欺負他們家小眉似的。

   不過就是一顆爆米花，有這麼嚴重嗎？好，他吃！

   「好吃嗎？」夢眉一臉喜悅。

   「就是爆米花的味道。」他不解她在高興什麼？

   「我們一起分享好嗎？」

   嗯。」反正他不去動它就是。

   「你一個、我一個。」

   「姚夢眉，我不是小學生。」電影怎麼還不放映？

   「哦。」喜悅的光芒消失。

   她又怎麼了？他哪裡說錯話了？

   燈光終於暗下來，真好，他還是專心的看電影比較輕松。

   殷尚武忘記自己有多久沒進電影院了，沒有女朋友在身邊，很少有人會一個人去看電影。

   瞧，連這種牽華影廳都是情侶座安排，剛剛一進來他原本要和姚廣亮一起坐，卻被姚鳳眉趕到夢眉身邊坐，還被姚鳳眉虧︰「我們是兩對同志嗎？」

   怪了，兄弟或姐妹不能一起來？什麼謬論！

   好笑地撇撇唇，他專心享受好萊塢片的聲光刺激。

   夢眉卻趁著黑暗大飽眼福，電影在演什麼她壓根不知道，老是在偷描殷尚武陽剛的側臉，內心那股不可思議的神奇感直線竄升。

   噢一她淨想些什麼啊？不是要中止對他的暗戀嗎？怎麼可以愈看愈欣賞？！

   殷尚武明顯感覺到了，轉過臉來，夢眉狼狽的趕緊轉頭對準屏幕。

   她耳根溫熱，小臉蛋紅撲撲的——他沒有發現吧？

   她長得雖然漂亮，但在他眼中就只是朋友的妹妹。夢眉的心裡明白得很。

   打小，她就知道自己外貌可人、討人喜歡，只要她甜甜笑幾下，爸爸媽媽、哥哥姊姊都疼她如掌上明珠，但她從來不會恃寵而驕，破壞一家人的和諧感。

   唯一的小叛逆，就是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

   到底喜歡他哪一點呢？她說不上來，只知道他會讓她心跳加快，仿佛呼吸道不太暢通似的，常常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

   是不是她對他的了解不夠多呢？

   她知道，他的身世復雜，他的母親唐筠是殷總裁的小老婆，說好聽點是二夫人，因為生了殷尚武，才被金屋藏嬌。

   她知道，他的母親受寵的時間並不長，男人會外遇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在任何公開場合，殷總裁身邊的女人始終是他出身名門的元配發妻。

   她知道，母親的不受寵會連帶給他無比的壓力，唐筠要自己的兒子勝過天老婆的兒子，包括學業、事業、婚姻。

   一般而言，都是小老婆比大老婆更受寵才是，男人通常往在小老婆家比較多，但殷家剛好相反，殷總裁花心歸花心，總會乖乖回大老婆身邊報到，傳言之一是，元配夫人可是公司的大股東，得罪不得。

   她知道，因為這個殘酷的事實，殷尚武在公司集團的地位可能一輩子都贏不過他的大哥，他自己能看開最好，就怕他的母親看不開。

   她知道，殷尚武曾經被他母親逼著離開他的初戀情人。

   她知道，她所有知道的事都只是表面的，是多年來陸陸續續從大哥那兒聽來的，至於殷尚武本身的想法，她則一無所知。

   「我只是他朋友的妹妹，連朋友都不是。」夢眉幽幽嘆息。

   他交往的對象一定要對他的事業有幫助，並且得到他母親的歡心才行吧。而她，只是一個不知人間險惡的大學女生，對他而言是沒用的嬌嬌女吧！

   所以，她終究只能在一旁默默的欣賞他、祝福他。

   不知不覺間，她只顧盯著殷尚武看而不自覺。

   殷尚武一直要自己別在意，專心看電影就好，但……

   天殺的籠她到底要看他看多久？！

   他臉上沾了什麼東丙嗎？他抹一把臉，沒有……

   他轉臉，迅速捕捉到她躲避不及的視線。「你到底在看什麼？」嚴肅的聲音、冰冷的視線，不信她敢再盯著他看。

   夢眉的心狂跳。「沒……沒有。」

   「說謊。」他冷冷回應。

   「我看你的臉。」舌頭差點打結。

   「我的臉怎麼了？」

   「很像雕像。」情急之下，她房然說出實話，他會不會生氣？

   「那又如何？你沒看過？」

   對不起！」

   「不要浪費電影票。」

   「哦。」她垂首反省。

   殷尚武即使覺得她有點可笑也不會表現出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長得一點也不親切，一凶起來可以嚇哭小孩，完全沒想過姚夢眉偷偷喜歡他。

   正常的女人只會暗惡他大哥那型的美男子。

   而一直在偷偷觀察他們的熱心兄姊，簡直快看不下去了，姚鳳眉傾身向姚廣亮耳語道︰「我的手好癢啊，好想打人！你覺得我現在去打他一頓，他會不會看清楚小眉對他的感情？」

   姚廣亮苦笑。「現在這樣很好，大姊。」

   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美。

   因為明天要上班，夢眉和同學合租的公寓離打工處較近，姚鳳眉二話不說便叫殷尚武「順路」送夢眉回住處。

   殷尚武無法拒絕，只好讓夢眉坐上他的愛車。

   姚鳳眉又補了一句︰「方便的話，順道帶她去吃晚餐，她常常因為懶得外出覓食，就乾脆不吃了。」

   我哪有這樣子？夢眉想杭議，但看到大姊朝她眨眨眼，臉紅不語了。

   連大姊都看出她的暗戀心事嗎？

   她不是覺得丟臉，而是松了一口氣大姊肯悄悄幫她，表示不反對吧！

   殷尚武專心的開車，想也知道他不是會邊開車邊聊天的那種人，更何況，他無話對姚夢眉說。

   只是機會難得，夢眉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把握一下，別辜負大姊的心意。

   「殷大哥。」

   「嗯。」幸好沒從鼻孔「哼」出來。

   「不好意思，麻煩你多跑一趨。」

    「嗯。」單純表示他聽到了。

   好難溝通的人呢，不怕不怕，再接再勵。

   「殷大哥，你有沒有注意過自己的側臉？像雕像一樣冷硬陽剛，不過很好看呢！真的，我相信你女朋友也一定這麼認為。」

   黑眸噪她一眼，殷尚武還是專心開車——再忍耐一下，她是朋友的妹妹，好死不死的是很受兄姊疼愛的那一類嬌嬌女，出言無狀是正常的。

   「不是在一起吃飯喝酒，就是男女朋友。」他並非想撇清什麼，只是討厭有人亂點鴛鴦。

   「那位好美的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驚喜！

   「是我母親喜歡的人。」他神色平靜如常，多加了一句她突然拔高的嬌嫩嗓音，教外表陽剛、其實細心的他多了一點心眼。

   「哦，令堂的眼光很高。」嬌嗓誠實的反應她的失落，她自己沒發覺。

   殷尚武決定要盡快把她送回家去。「你今晚想吃什麼？」但須忠人之事。

   夢眉又開心的笑了。「大姊隨口說說，你不用認真。方便的話，在T百貨公司放我下來，我還不餓，想先逛逛再回去。」

   殷尚武想照她說的做，卻接到母親的簡訊留言，要他回家吃飯，她約了李冰清來家裡品嘗新廚師的手藝他因此改變心意，回傳「在朋友家聚會，不便爽約」，然後乾脆利落的關機，因為母親一定會開始奪命連環叩。

   「我答應你大姊要帶你去吃飯，然後送你回家」他將車子駛入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比起回家聽母親和李冰清一搭一唱、將李冰清棒得高高的，他寧可陪姚夢眉。

   夢眉自然是喜出望外，跟他一起逛街卻沒想象中的平淡無趣，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在書局買了兩本書和一本英文雜志，他也挑了一本財經雜志準備晚上看，結帳時夢眉要分開結，他用現金一並付清，不要她歸還。

   「你將雜志看完後，放在公司的資料室供大家轉閱即可。」

   「好。」她沒想過可以這樣做。

   店員將他們的書和雜志放在同一個提裝裡，他接在手裡，心想回車上的時候將自己的財經雜志抽出來便是，沒讓店員多浪費紙袋。

   「殷大哥，我請你吃飯當作回報。」

   「我拒絕讓女人付賬。」看也知道他很有大男人的一面。

   「那……」

   他帶她去西餐廳吃牛小排，不是為了討好佳人，而是他需要儲備體力，無論多晚都一定要回去探望母親，為了接下來的疲勞轟炸，他須填飽肚子。

   夢眉不敢吃生菜色拉，殷尚武看她挑食，也沒有多說什麼。女人的毛病多，他見怪不怪，其實男人的毛病也不少，他有自知之明。

   「我比較喜歡熟食的溫色拉。」夢眉還是要解釋一下，怕他留下壞印象。

   「自己做的？」他認識的女人沒一個喜歡下廚。

   「做溫色拉很簡單的，因為是熟食，可加入香烤牛肉或烹鴨胸、烤絹魚、蝴蝶面，分量十足，對女生而言吃一盤也夠飽了，而且在口味上有更多變化我們四個女生住在一起，若想下廚便常常做溫色拉。」

   「我以為現在的女人都不下廚了。」他直言。

   「一技在身，可以備而不用，但不能完全不會。」夢眉輕笑道︰「這是我大姊說的，別看她美得宛如女神，中、西式料理都做得很棒，如今連香港人喜愛的煲湯也做得頂利刮，自我要求極高。」

   「那畢竟是極少數。」

   「殷大哥，你對女生有偏見嗎？你家裡有錢可以請佣人，所以看慣了婆婆媽媽不用下廚。可是一般的受薪家庭，天天外食負擔重，大多是媽媽煮給全家人吃，不然便是買便當打發。」夢眉因為住外面，變得比較實際，不會夢幻不食人間煙火。

   殷尚武望著她美麗的小臉，眼中閃過一抹異彩。「我只是不喜歡聽女人炫耀「我從來不進廚房」。」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他的母親向父親要求一切須比照大老婆的待遇，從此不進廚房，「媽媽的味道」也消失於他的記憶中。

   或許，母親本來就不擅廚藝，當了貴婦更不想弄髒指甲，所以他真羨慕同學的媽媽會下廚做菜給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吃，不用比排場、比富貴，只要像一般家庭那樣在一起吃飯就好。

   不用端出連美食家都稱讚的料理，只須給他「家」的溫暖就好。

   殷尚武自從被迫送到國外念書起，便不再奢求從父母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溫暖，回國至今一個人住，他已習慣自己創造家的感覺。

   夢眉目光柔和的看著他，「殷大哥，我哥說他沒聽過你發出哈哈大笑聲，但是我記得，你念高中時和一票同學來我家玩，就是一個沉穩的小大人，就算笑也只是微句唇角，但至少我看得出來你是開心的，雙眼閃閃發亮，又酷又帥，沒見過比你更有型的男生了！現在的你，變得更成熟穩重，但我感覺不出來你是開心的。」

   殷尚武聽出她話裡的淡淡情愫，濃眉一檸。

   「你專心用餐，不要意圖分析我，我會開心一點。」

   她沉默半晌。「我冒犯到你了嗎？」

   天知道她可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讓自己多跟他聊聊，只要一想到錯過今晚，有可能再也沒機會與他獨處，她便不顧一切了。

   「姚夢眉，我只是你哥哥的朋友之一，你能了解我多少。」何必好奇！

   一開口便拒人於千裡之外，交得到女朋友才怪！

   「你一定要這樣冷冰冰的才開心嗎？」她一臉難過。

   「我沒有開心或不開心，天生一張冷臉不討喜，但也不喜歡被討論。」

   「不會啊！還是有許多女生著迷你這一型的。」

   「我沒感覺。」

   他不再多言，很快將牛小排吃完。

   夢眉也不敢將主餐剩下來，這麼貴的餐廳，怎好教主廚沒面子。萬一主廚走到她身旁，有禮的詢問「餐點有哪裡需要改進」，她會很囧的。

   用餐完畢，殷尚武便直接帶她坐電樣到停車場取車，直接送她回住處，讓她下車，將書店的提裝遞給她，直接將車開走。

   夢眉失望的垂下小香肩，即使想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也要對方有意才行，否則就變成在唱獨腳戲了。

   她果然野心變大了打工的原始目的只想能見到殷尚武就好，一旦有所接觸，便開始奢求他也能多注意自己一點。

   收收心吧！姚夢眉，大老鷹不會愛上金絲雀。

   上樓回到住處，小客廳正熱鬧著。

   茶幾被呂富娜的百寶箱佔據，修指甲的工具就有十支之多，指甲油、彩繪指甲貼片多到數不清，偶爾也會好心的詢問同房人要不要做彩繪指甲，自誇手藝好又節儉，若請專業美甲師做更費錢。

   呂富娜的名言之一是︰等交到更有錢的男友，就不必自己修指甲了。

   夢眉不想麻須同學，感覺讓同學低頭為自己修指甲很奇怪，繼母是美容沙龍的金卡會員，給了她副卡使用，只是不會在呂富娜面前談家境好壞。

   高亞南則是不搞這一套，邱海萍自從交了孟嘩這位男友，開始走清純樸素風，孟嘩不喜歡撫艷奢華的女生。

   今晚的氣氛很怪，呂富娜旁若無人的修指甲，無視於邱海萍眼眶紅腫的坐在一旁，高亞南來回踩著地板，嘴裡不知在咒罵什麼。

   夢眉小心的發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邱海萍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高亞南還在生氣中，只有低著頭為腳趾甲涂上玫瑰紅指甲油的呂富娜，頭也不抬，涼道︰「好像是那位孟嘩先生的妹妹被人開車撞死了，我們的邱小姐也跟著哭慘了。

   夢眉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孟嘩的妹妹車禍喪生？

   邱海萍一骨碌站起來，朝著呂宮娜怒道︰「什麼好像？可憐的孟睛才十九歲，被一個混蛋酒駕肇事撞死了，那個混蛋還想逃之天天，若不是被後方來車的行車紀錄器拍下，可憐的孟晴就枉死了！可是你那是什麼態度？死了一個人，你卻只會說風涼話！」

   呂富娜繃著臉，昂起下巴，「你很莫名其妙那，幹嘛對我發脾氣？我是看你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才安慰你還好死的不是孟嘩。」

   「你這算什麼安慰？」邱海萍更氣了，指著她的鼻子道。「什麼叫「還好死的不是孟嘩」？難道孟睛就該死嗎？你沒有同情心，冷血又可怕！」

   「喂——你隨便罵我才叫可怕吧！」呂富娜不甘被罵，不爽的反駁道︰「孟嘩是我的誰？孟晴又是我的誰？每天被車撞死的人那麼多，每一個都要替他哭一哭才叫有同情心嗎？莫名其妙！」

   「孟睛是孟嘩唯一的妹妹！」邱海萍氣得發抖。

   「那又怎樣？我又不認識她！」呂富娜不甘示弱的比她更大聲，「今天死的若是孟嘩，你哭倒長城我都不奇怪，但男朋友的妹妹跟你有那麼好嗎？你要哭應該去哭給孟嘩看，他或許會感動，在我們面前哭是怎樣？哭一下也就算了，還哭個沒完沒了，怕人家不知道你有情有義啊？你也太假仙了吧！」

   「你」邱海萍深感委屈的大哭起來。

   「呂富娜，你閉嘴吧︰」高亞南大吼出聲，繼而氣勢洶洶的說︰「如果你不會安慰人，至少不要火上加油，令人心煩。」

   呂富娜氣不過，轉而拉夢眉下水， 「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我說的有錯嗎？她們幹嘛聯合起來罵我？又不是我撞死孟睛的！」

   夢眉略微無奈的看了呂富娜一眼，走到邱海萍身旁拍撫她的背，輕聲道︰「海萍，不要哭了，我陪你回房間洗洗臉，然後你要打起精神來，好好的安慰孟嘩，他的妹妹不幸慘死，他一定很痛苦，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邱海萍收起淚水，任由夢眉擁著她回房間。

   高亞南冷哼。「看到沒有？這才是安慰朋友的方法，不像你往別人的痛處采還沒自覺，說你很會談戀愛我才不信，我是男人也不會愛上你。」她就是看不慣呂富娜只會討好男人，對女性朋友卻無友愛。

   呂富娜輕輕吸唇。「那又怎樣？我又不是拉子！」她挑釁的瞪回去。「你們三個是高中同學，自然是同一國的，我可沒那個閑工夫陪你們哭！」

   「你還有理啊？」

   「高亞南，你少裝了，你不會覺得邱海萍哭得也太誇張了？你有腦子就勸她少濫情，那個孟嘩值得她付出這麼多嗎？」

   「願意付出，總好過你一心只想從男人身上挖好處！篙金、虛榮！」

   「你家有點底子，你才敢囂張的笑我拜金吧！」

   「我也在打工，不是只會伸手要錢。」

   「哼，那是我夠聰明，而且值得男人付出啊！」呂富娜不屑的反擊，「你這個男人婆，就抱著獨身主義孤獨到老吧！」

   「花痴女小心得髒病！」

   「你嘴賤沒人愛！」

   「拜金女沒有其感情，笨男人才會被你騙。」

   「勝過你——連一個男人都騙不到！」呂富娜跟女生吵架可不會輸，尤其討厭高亞南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喜歡男人有什麼錯？一味排斥才反常！

   高亞南就是要睥睨她，「我是不屑騙男人，我要男人匍匐在我的腳下！」

   「你想得美！」

    「至少我不用像你一樣，看到有錢的男人就奴顏卑膝，把自己貼上去，丟盡了我們女生的臉！」

   「嫁不出去才丟臉，嫁得不好更丟臉！」呂富娜不甘示弱的針鋒相對，「我是爭千秋而不爭一時，等我嫁給有錢人，又生下兒子，你可不要連初戀都還沒開始，到時候看是誰笑話誰？」

   「呵呵，說來說去就是想嫁給有錢的男人，我看扁你呂富娜！我跟你不一樣，我立志當女富豪，自己掌權當有錢人，不必看男人臉色。」

   「要我給你拍拍手嗎？小心暴肝呢︰」

   真是欠揍的拜金女！

   「你老是想算計有錢的男人，真當男人是傻瓜嗎？有錢的公子哥兒最不缺主動貼上去的女人，小心被白玩然後一腳踢開！」

   「我又不是笨蛋！以我的魅力，男人一旦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沒有一個不是死心塌地的不二之臣，只有我甩人的分。」

   高亞南大作嘔吐狀，一個字也不相信。

   兩人繼續吵下去，一旦開戰誰也不讓誰，完全忘了一開始是為什麼而吵。孟嘩的的妹妹不幸被酒駕的車子撞死、邱海萍大哭，為何演變成她們在吵？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11 PM


  第四章

   直到夢眉陪著邱海萍又走出房門，邱海萍已整理出一個旅行袋，叫了出租車要去孟嘩的租屋處陪伴他。

   呂富娜不想多管閑事，收拾好自己的百寶盒回房去，免得好心被雷親！

   夢眉直視高亞南，「你又跟她吵架了。」

   高亞南聳聳肩。「她實在令人火冒三丈！」眼睛描向邱海萍，「你也是，你「只是」孟嘩的女朋友，不要做過頭把自己當老婆猛奉獻。她雖然和呂富娜吵上一架，心中卻也暗自覺得邱海萍哭太多了。

   「你不懂愛情啦！」邱海萍不想跟她爭，急忙換鞋出門了。

   高亞南不爽，「奇怪了，我不交男朋友是犯了天條嗎，每個人都可以罵我不懂愛情。一句話就可以堵死我。」

   夢眉好笑。「我也不懂別人的愛情啊！」

   「她打算去陪孟嘩過完暑假嗎？」

   「剛剛孟嘩傳簡訊給她，要海萍陪他回彰化，要處理他妹妹的喪事，還要跟肇事者討一個公道，人多一點總是比較安心，孟家似乎沒什麼示人。」

   「彰化有點遠，海萍有必要奉陪到底嗎？」

   「孟嘩如今正脆弱，很需要她。」

   「他什麼時候不需要海萍的傻傻奉獻？」

   「那是海萍愛人的方式，她認為開心、值得就好。」夢眉反而有點美慕邱海萍為了愛人而笑或哭。

   「後續的事有孟嘩的父母會處理吧，孟嘩打工的地方能請假多久？」

   「你最好不要跟海萍說這些，免得不愉快。」

   「我知道，她會說我太實際，有點冷血但是沒辦法啊，誰叫她要愛上一個窮小子，孟嘩的父母只供給學費，租屋的費用和生活費必須自己打工付。拜托，這是眼睛一睜開就要花錢那，孟嘩如果中斷打工，不是要海萍接濟嗎？」

   「真的假的？」夢眉除了準時交房租，不會主動跟朋友談錢的事，這是她要搬出來住的時候，大哥的忠告之一。

   「像孟嘩這種學生到處都有，他還不必辦助學貨款，至少沒負債不過，如果海萍要借他生活費，我是反對的，男女間的交往最好不要牽到錢。」

   「不會啦！」夢眉說得也沒把握，她只見過孟嘩兩次。

   「傻妹，始知道以前的人為什麼說「親兄弟明算賬」嗎？」出身大家庭的高亞南，對人情世故比同齡女孩多看透一些。

   「為什麼？」

   「因為金錢一直在考驗人性，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尚且會為了錢反回成仇，何況是一般朋友或男女朋友所以連以前的人都鼓吹「親兄弟明算賬」，不是無情，而是預防兄弟反目的最好方法。」

   「好像也對。」

   「不要去考驗人性的黑暗面，是個男人就別開口跟女人借錢。」

   「如果其有困難，應急一下還可以吧！」夢眉認為高亞南對男人的要求太嚴。

   「有借有還，偶一為之，倒是無妨。」

   「希望孟嘩和他的父母盡快走出悲傷。」

   「今天死的如果是我，我爸會高興少了一個愛頂嘴的女兒吧！」

   「不要胡說八道！」夢眉嚴肅的拉下臉。

   高亞南嘿嘿一笑。「我要去打怪了，晚安。」

   各自回房，彼此都需要休息，包括腦子。

   今天發生好多事，夢眉需要泡個澡好好回想一下。

   當然，最值得回味的是有機會和殷尚武獨處，一起逛街、一起吃飯，即使只有短短一段時間。

   上床前，她將雜志和書本拿出來，才發現殷尚武的財經雜志也放在一起，沒帶走。

   怎麼辦呢？

   蹬著粉色瓖鑽流線高跟鞋，身著富有光澤感的銀白色洋裝，完美的彩妝技巧加上當季名牌包，李冰清絕對有當時尚女神的資格，而女神即使一肚子火也是很美的。

   李冰清至少紆尊降貴來找殷尚武三次，熟門熟路了，直闖進總經理辦公室，秘書想檔都來不及檔。

   「殷、尚、武！

   如果殷尚武聽到女神惱怒的聲青，立即誠惶誠恐的站起身陪笑，李冰清或許會消消氣，給他面子，偏搞他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人，工作中被打擾，他不悅的揚起沒表情的酷臉，懂事的女人最好知難而退。

   女王性格的李冰清，只有讓人知難而退的分，嬌艷如花卻聊眉倒豎，興師問罪道︰「你昨天晚上是什麼意思？若不是你媽誠心誠意的邀請我，我是隨便去男人家吃飯的嗎？即使是制風下雨大地震，你也要趕回家才對！結果你房然說在朋友家聚會，這借口象話嗎？」

   殷尚武發現自己之所以打死也無法接受李冰清這位大美女，理由之一便是她有一點跟他的母親唐筠很像，心情不爽就直闖他的辦公室發飆，而且從來不會主動關起門再數落他，唯恐他的部屬們沒聽見似的，要昭告天下她們是女王，連總經理都要聽她們的。

   唯一的區別在於他無法與生養他的母親切割，對其他女人則沒有義務忍耐。

   昨晚他已乖乖任由唐筠數落他兩個小時，求的就是避免老娘又直闖公司發機，只是沒想到竟然換李冰清來了，她憑什麼？

   他目光深沉的望著她，不帶一絲情感。

   「你明知道這是借口，又何必自找難堪？」

   「你說什麼？我在給你解釋的機會。」李冰清筆直的回瞪他。

   不知好歹的男人，害她氣得一夜沒睡好，只好一早起床化好妝便殺來他公司。

   她雖然不愛他，但是她肯給他愛，他就要偷笑了！

   即使坐著，他仍維持著一貫威嚴冷靜的氣勢，既然她不怕丟臉，他也不怕公開講。「李冰清小姐，下次如果沒有預約，請不要直闖我的辦公室，讓我一而再的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家教？」

   「什麼？」她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這是人話嗎？

   「第一，我一點也不歡迎你來。」他不急不緩的冷冷道︰「第二，昨晚既然是我媽約你吃飯，我媽沒放妨鴿子就不算失禮，我回不回家，關你什麼事，我沒有必要因為妨而取消別的約會。」

   「你！」

   「第三，我不是三歲小孩，不必你一大早特地來告訴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根本不認為我哪裡有錯。」

   「殷、尚、武！」熊熊怒火從艷麗的眸中竄出。

   「第四，我討厭不理性的女人，更不準對我大吼大叫、到公司打擾我上班，你最好別再犯這種錯。」

   「殷尚武，你這個王八蛋臭男人，房然還有臉凶我？」李冰清怒視他，偏要大吼大叫，否則胸口那把火會燒壞她的理智。「你不知好歹、不識抬舉，我願意給你機會親近我追求我，甚至允許你來愛我，你早該偷笑了，然後用盡一切努力來打開我封閉的心扉，哀求我多少喜歡你一點，甚至愛你一點點都好，你早該匍匐在我的腳下求我才對！結果你做了什麼？」

   就像許多被人傳誦不已的愛情故事，女王角受了情傷、封閉心扉，膚默守候在一旁的深情男主角，無怨無悔的付出，做出很多讓女王角感動的驚喜之舉，甚至不惜為女王角受傷而往院，終於感動了女王角。

   李冰清等待的便是這樣的男人出現，讓她能夠徹底遺忘前男友帶給她的傷害，最好還能夠在前男友和他的新婚妻子面前炫耀炫耀、炫耀，替她扳回失去的顏面，得意的笑！

   她要的不多啊！就是這麼簡單而已，殷尚武不懂嗎？

   殷尚武完全不懂，像聽到外星人講話一樣不可思議。

   「我真是受夠了你的瘋言瘋語，自以為是哪一國的公主或女王？別說你不是，就算你是好了，我也懶得理嬌，更沒興趣討你歡心！」

   「你一你竟然敢對我說這種話？」嬌嬌女的火氣全上來了，他房然敢踐路她的驕傲？

   李冰清把皮包甩在他的辦公桌上，發飆道︰「道歉！你馬上、立刻向我道歉！說你錯了，說你一時發了失心瘋才說錯話，說你願意為我做十件事情來補償我，否則我絕對不會原驚你！」

   「把你的皮包拿走！」他的聲音冷沉下來，眼神銳利而犀利

   「你先向我道歉，乞求我的原驚！」李冰清有點嚇到，瑟縮了一下，但是不行，女人一旦退讓就會被男人吃得死死的，想當女王就要當到底！她當初就是為了討好前男友把自己降級為女僕般百般討好，結果得到了什麼？

   她容顏凝霜、麗眸如火，比他更大聲的吼。

   「我命令你立刻向我道歉！」

   「滾——」他的聲音有一種冰天雪地的冷酷，拿起她的名牌包便往垃圾捅擲進去，乾淨利落~

    「啊——你在做什麼？」她立刻槍救她新買的包包，檢查有沒有哪裡利傷，哦，她真想宰了他！「你混賬！王八蛋！你知不知道這個包包有多貴？你一個月的薪水有五十萬嗎？房然敢亂丟我的皮包，你賠得起嗎？」

   「我賠不起，所以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他厲聲道。

   「我偏不！」她就是要和他斗到底，她不信憑她的美貌與家世，連一個男人都無法收服。「你媽喜歡我，所以除非我拒絕你，否則你沒辦法甩掉我。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誠惶誠恐的討好我，或許我會嫌你太狗腿而甩了你。」

   「你不值得我對你好！」冷冷盯著她。

   早在他母親強硬的將李冰清介紹給他，他便上網搜尋過她的資料，看到她在自己部落格PO出的全是血拼名牌、海外旅游的照片，他便對她毫無興趣。

   殷尚武早就見識到網絡搜索的可怕力量，所以他絕少將自己的資料、照片，文檔PO到網絡上。而就網上資料、實際接觸讓他解讀李冰清——虛榮膚淺、令圖享樂的拜金女郎。

   或許大多數網友會羨慕李冰清、嫉妒李冰清，因為她太好命了，但殷尚武絕對不想把這種女人娶回家。

   所以他直言——她不值得他對她好。

   李冰清恨恨咬牙。「你繼續用這種不馴的態度對我沒關系，我會跟你糾纏到地老天荒、沒完沒了！」

   殷尚武冷哼。「你是女人，你不怕浪費青春變老新娘，我怕什麼？」結婚也好，不結婚也好，他不替自己的人生預設未來。

   她作夢也想當最美麗的新娘，他怎麼可以說那種話？

   他果然冷酷又殘忍。

   「你到底憑什麼擺高姿態對我？」她尖銳地說︰「如果不是看在你媽百般討好我的分上，我會看上你跟你相親？你配嗎？縱然你是殷總載的小兒子，卻是情婦小老婆生的，身分地位永遠比大老婆的兒子低一大截，一輩子賣命也不可能當上總裁，稍微有點家世的千金小姐都不會想嫁給你，因為老公是私生於，說出去多沒面子！你還在拽什麼拽？我李冰清肯跟你約會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否則你這種私生子哪配跟我站在一起——」

   「你給我閉嘴！」

   不是殷尚武的怒吼聲，而是姚夢眉嬌嫩卻憤怒得發抖的聲音，一本雜志從她手中飛出去砸在李冰清頭上，冷不防的攻擊，教李冰清痛得哀哀叫。

   殷尚武真是大開眼界，心抽動了一下。

   姚夢眉還沒有消氣，甚至心痛如紋，她目光如炬的瞅著李冰清逼問道︰「你沒有一點點喜歡殷大哥嗎？否則你怎麼說得出這樣殘忍傷人的言語！你專挑人家的痛處踩、專揭人家的瘡疤，是你不配喜歡殷大哥！你不配站在殷大哥身旁！」

   李冰清被攻擊得莫名其妙，自尊心受傷，又氣又惱，充滿敵意的盯著從門口冒出來的姚夢眉，一字一句寒聲的質問著︰「你是哪來的小潑婦？我長這麼大沒有人敢拿書打我，我打賭連殷尚武也不敢，你是什麼角色，竟敢插手我跟他之間的事，還敢教訓我？！」

   夢眉無畏的吊起下巴，「我叫姚夢眉，認識殷大哥很多年，他是我見過最有智慧與膽識來面對人生挑戰的男人，他只是不想跟你這種驕傲自大的千金小姐一般見識，不表示他可以任由你侮辱！」


   殷尚武的心又再度掠過一陣震顫，深奧如冰的眸光深處跳動著兩簇光芒。

   李冰清寒著臉，怒光閃閃的斥道︰「我侮辱他？我實話實說哪有侮辱他？即使我侮辱他又如何，是他不知好歹、出言不遜的惹我生氣，他活該承受這一切！而你又算哪號人物，想替他出頭——」

   李冰清揚起右手，要替自己被砸而討回公道。

   「住手！」殷尚武早有防備，迅速抓往她想打夢眉耳光的手，帶著逼人的強悍氣勢，警告道︰「你敢踫她一下試試看！」

   開什麼玩笑，夢眉若在他的地盤被甩耳光，姚廣亮會跟他沒完沒了。

   李冰清氣得臉色發白了，「她可以打我，我為什麼不可以打她？」

   殷尚武清晰有力的說︰「她只是一時手滑而已。」他放開李冰清的手，轉身對夢眉道︰「姚夢眉，你來我的辦公室有什麼事？」

   夢眉一臉沉靜的說︰你的雜志忘了拿。」

   她檢起地上的財經雜志，原是因為想物歸原主才來總經理辦公室探看，卻意外聽見有女人對殷尚武叫囂辱罵的聲音，一時氣昏了頭便將手中的雜志砸過去。

   冷靜下來便自知魯莽，但是她不後悔，她受不了有人侮辱殷尚武。

   「好，謝謝你。」殷尚武接過雜志，不要她插足是非。「姚夢眉，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是。」夢眉不敢不聽總經理的。

   李冰清哪肯白白吃虧，叫道︰「你不準走。」

   殷尚武出手將李冰清往後扯，讓她跌坐在沙發上，待夢眉踏出門口，便關上總經理室的門，轉身警告李冰清︰「不準找她的麻煩！」

   「你什麼意思？」李冰清遭受這般無禮的對待，豁然站起身怒道︰「你讓我真的很想掐死你算了！你房然對我動粗，就為了剛剛那個無禮的女人，你給我說清楚，那女人跟你是什麼關系？」

   即使不愛殷尚武，在她尚未找到更好的結婚對象之前，她也不允許他腳路兩條船。

   「什麼女人？她只是一個小女生，是朋友的妹妹，放暑假來打工，你少給我找麻煩，我不想被朋友列為拒絕往來。」他冷冷道，若不是怕她去找姚夢眉的麻煩，他才懶得回應她。

   「朋友的妹妹？所以你昨晚跟這位朋友在一起，把雜志忘在他家裡，所以由他妹妹來歸還？」她自行編寫合理的劇情，看殷尚武沒反駁便當他默認了，冷哼道︰「那你知道那死丫頭喜歡你嗎？」

   「什麼死丫頭？嘴巴放乾淨一點。」

   「看來你也不討厭她，才會一直維護她。」

   「不是只有你是天之驕女，我的朋友非常寵妹。」

   「你是怕得罪朋友才這樣？呵，也對，你是塊大石頭，哪懂得女孩子的心情？不過，以我當女人的直覺，我敢斷言，那個姚夢眉在暗戀你！」

   殷尚武也感覺到了，但一樣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很高興你大小姐開始捕風捉影，忘記聲討我是多麼配不上你的私生子，然後呢？你接下來還有什麼指教？」雙眸隱有寒冰。

   突然被質問，李冰清微怔，但是他的態度總是惹她生氣，她才會口不擇言，不狠狠反擊回去怕受傷的是自己啊。

   「就算是合歡山也有融雪的時候，你又不是喜馬拉稚山，幹嘛老是對我端出一張寒冰臉？只要你溫柔對待我、順從我，我也不會傷害你啊！」

   「原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的蠻橫無理其的令我大開眼界！」英眉微微挑起，微笑也不給一個。「但是說穿了，關我屁事啊！」

   「你說什麼？」

   「你瞧不起我媽是小老婆，姿態擺得高高的，還指望我給你好臉色看？做人愚蠢也要有個限度！如同我一開始說的，李冰清，去寵物店挑只小狗養吧！」

   「你……」

   「你已經浪費我太多時間了，出去！」

   殷尚武拉開辦公室的門，不客氣的將她推出去，踫的又關上門。

   李冰清氣得在門外跳腳，顏面盡失。

   「殷尚武，你給我記著！我現在就去狀你媽告狀——」

   等了三十秒，男人沒有出來求和，她氣呼呼的踩著高跟鞋離去，跟他沒完！

   重新落坐的殷尚武，頭痛的揉揉眉心。

   他實在討厭不理性的女人，尤其把自己當公主或女王的那種女人，真有那麼了不起的話，就不須到男人面前索愛求溫柔。

   他性情不好，他明白。

   他個性鮮明不圓融，加上天生一張冷面孔，不怒亦含威，別說旁人怯於親近，連父母都難以共處在同一個屋檐下，這些，他都承認。

   這世上，總得有他這種人來佔顯天多數人的美好特質，不是嗎？

   他心如古井深淵，寂然無波。

   他這般人才最適合用在事業上，卻也最拙於感情。

   他不談愛情已經很久了，母親喜歡的千金女他一個也不喜歡，徒惹心煩，沒有半分愉悅。

   他寧可一個人自在的生活，也不想浪費時間去討好驕縱的千金女，實在及煩，但是他的母親絕不會放棄要他結婚的念頭。

   唐筠因為自己是交際花出身，怎麼樣也比不過名門出身的大老婆，所以一心一意也要兒子娶個家世好的媳婦，執念非常之強。

   他也想過閉著眼睛隨便娶一個算了，但想到婚後的生活便不寒而栗。

   他的修養離天使、仙人差一大截，沒有把握不會失手掐死盛氣凌人、喋謀不缽、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女人。

   他能不謹懊嗎？能嗎？

   結果卻有人告訴他，姚夢眉喜歡他、暗戀他？！

   他不是呆子，也非草木，不會睜眼說瞎話來欺瞞自己，他是有察覺到姚夢眉對他似乎有不一樣的情愫，然而，那又如何，小女生暗戀哥哥的朋友便如同仰慕偶像明星一樣，水中摘月夢一場，很快便清醒了。

   雖然她很善民、很美麗，還勇敢的為他強出頭，但是……

   頭一甩，他毅然將不該有的想法全排除掉，低頭又開始專心工作，盡管如此，心中卻仍有一絲悵然。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11 PM


第五章

   好多天沒在公司和呂富娜踫到面，通常兩人上班都各自出門，呂富娜自有同公司的男友小汪接送，因此，當夢眉突然又在員工餐廳踫到同學，其是大開眼界。

   米白色層迭設計感的上衣，印骷髏骨的短褲，還有超級美的劉青褲襪，今夏最流行的元素全在呂富娜身上了。

   夢眉眼睛一亮。「哇，你們部門的員工都這麼前衛嗎？」

   「你少土了，我這麼穿才叫流行。」呂富娜眯著眼說︰「七夕情人節快到了，穿得愈美愈辣愈能收到大獎，我已經放話了，不送我名牌包別想約我出去吃情人節大餐，意思你懂嗎？」

   夢眉想了想。「窮小子不要靠過來？」

   「賓果！情人節正是淘汰窮小子的最準時機，有點羞恥的男人都該知難而退，把機會留給貴公子。呂富娜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可是有錢人也怕人家是愛他的錢。」

   「我當然是愛他的人，錢是附帶的。」

   「如果你敢在男生面前也這麼講，我就服了你。」

   「別逗了，姚夢眉，對男人，我只說他們愛聽的話。」

   果然是呂富娜會講的話，夢眉也不意外，兩人各自打了飯，找空位坐下來吃，同桌的還有會計部的兩位同仁和小汪。

   小汪天生適合跑業務，能言善道又機伶世故，早已游走各部門宣揚呂富娜是他的女友，害呂富娜無法對黃金單身漢的程經理和沈經理行使句魂術，枉費辛苦打工一場，所以才提出要名牌包加法式大餐，否則她要閃人了。

   小汪因此要向會計部經理紀天虹預支薪水，正在拜托她，一見到呂富娜和姚夢眉現身，馬上轉移話題，忙著和女友討論情人節的事。

   紀天虹一看呂富娜便知她是個花蝴蝶，但男人甘心當火山孝子，旁人只管看戲瞧熱鬧就好。

   當然也有很多女孩子美慕呂富娜被男友捧在掌心，肯為她花錢、討她歡心——包括夢眉在內，她也好想有情人一起過節日。

   乾脆主動出擊好了！夢眉突然異想天開。

   如果殷尚武的媽媽介紹給他的對象是一位善解人意、懂得尊重人的好女人，她會告訴自己。

   「只要他幸福就好。」靜靜的在一旁祝福他，待開學後便無交集了。

   可是現今她很清楚的認知到李冰清是多麼驕變無禮、不尊重人的任性女人，外表美得像仙女也沒用啦︰男人娶了這種老婆會倒大媚的。

   她暗戀了那麼多年的男人，怎麼可以毀在這種女人手中呢？

   若是殷尚武甘心接受倒也罷了，但明顯不是。

   夢眉為他感到心痛，如果他的結婚對象是李冰清，連她都忍不住要替他尖聲抗議︰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要娶一個回中無人的女人！

   她是一朵溫室中的百合，但不介意為了愛而變成帶刺的薔薇。

   前提是，他要嗎？

   夢眉幽幽嘆息，水眸迷離萬一他不要呢？萬一他嫌她幼稚無用，對他的事業沒有幫助，她又該如何自處？

   一直到下班，她都還拿不定主意，想要勇敢的愛一回，又怕殷尚武兜頭淋她一大盆冰水，那位花崗若男子絕對有可能做這種事。

   但如果她不主動路出一步，她一輩子都是朋友的妹妹，她要帶著遺憾的心情與另一個男人談戀愛、結婚生子嗎？

   不，不要！

   即使會很痛很痛，她寧願試一試然後被他拒絕，也不要有遺憾。

   決定了！不要再猶豫，她要趕快行動。

   夢眉決定到百貨公司挑一個禮物送給殷尚武，附上一張告白卡片，邀請他情人節當天到餐廳吃飯，如果他來了，表示不是她自作多情；如果他沒來，她也好死心，不再對他有所眷戀。

   只是挑什麼禮物好。手表？太貴重了；領帶？太親昵了；皮帶？感覺上是媽媽或老婆會買的。衣服更別提了，不清楚尺寸。

   在男士專賣區的樓層逛了一圈，始終拿不定主意，夢眉不得不承認自己很遜，沒談過戀愛，不了解男生的喜惡，像只無頭蒼蠅一樣瞎摸索。

   「小眉！」溫柔的嗓昏喚住她。

   「仁哥——」看見宋硯仁，夢眉像遇到救星一般，揚起很清甜又帶點羞澀的笑。「遇見你真是太好了，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可以。」宋硯仁的心跳了一拍。夢眉不曾對他提出要求過。

   「我想買一個禮物送給男生，不知該挑什麼好？」

   「小眉有男朋友了？」

   「不是啦，是我自己偷偷喜歡他，想買一個禮物在情人節向他表白。」她靦腆的微笑。不敢對哥哥說的，卻可以對宋硯仁說，因為宋硯仁不知道她在暗戀誰。

   「他是什麼樣的男人？」他怪異的揚眉。

   啊？，她愣往。

    「你說要挑禮物，總要知道他是哪種類型的人。」

   「哦，他很嚴肅、不愛笑，有人說他冷得像一塊冰，其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花崗若男子。」

   她沒發現自己說得太多、形容得太正確，讓曾與殷尚武同班過的宋硯仁，輕易便猜出她在暗戀誰，心中不免一陣抽痛。

   「小眉為什麼喜歡那種人？」

   為什麼？」她茫然。為什麼不行？

   「小眉甜得像一塊軟糖，怎麼會喜歡冰塊或石頭？」

   「就是喜歡啊︰好喜歡、好喜歡。」她柔聲低語，輕輕地，卻重千斥地壓在宋硯仁的心上。

   「小眉！」他心痛，但不能表現出來，她是他母條的繼女、他的繼妹。

   「仁哥，你也是男生，給我一點建議嘛！」

   「好。」他澀澀地說︰「既然要告白，送一盒巧克力如何？」

   「他感覺不是個愛吃甜食的人。」她微歪著腦袋的樣子好可愛。

   「一個人光看外表是不準的。」

   「嗯，那你還有其他意見嗎？」

   「領帶爽或袖扣，不算貴重的小禮物，收到的人比較沒有壓力。」

   「對，我怎麼沒想到？」

   夢眉興匆匆的拉著宋硯仁一起去挑選，相同年紀的男生會喜歡的應該差不多，同樣處於菁英階層，品味也不會差太遠，很快挑中成對的領帶爽與袖扣，夢眉示自盯著店員用心包裝得美美的。

   她刷了卡，等待店員結賬。

   「好開心！仁哥，謝謝你。我會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不會，我請你吃飯吧！」

   「不好啦！」

   「我媽如果知道我遇見你卻不請妹妹吃飯，肯定會修理我」哀兵政策。

   夢眉噗嗤一聲笑了。「那去美食街吃。」

   「小眉在幫我省錢啊，真乖。」

   兩人去吃了拉面，閑聊兩家的近況，宋硯仁照例開車送她回住處，一直到她安全上樓才離去。

   在暗夜裡，留下男人的嘆息。

   殷尚武一大早就去開會，唐筠撲了個空也不在意，在兒子的辦公室裡自在得宛如自己的家，以往兒子在總公司殷總裁身邊工作，她根本不敢大刺刺的過去，即使殷總裁沒明著告誡，她也知道分寸。

   她是沒名沒分的小老婆，嘴裡對殷總裁喊「老公」，但在法律上她什麼也不是，自己往一個家，獨立一個戶籍，有一群姊妹淘吃喝玩樂、打打小牌消磨時光，不要去想太多的話，她是好命的！

   年輕時當交際花，一心只想趁著年輕貌美時找張長期飯票從良，一懷上殷皓雲的孩子，沒有一哭二鬧便被金屋藏嬌了，因為殷皓雲的元配無法生育，認養了殷皓雲和一位女明星所生的孩子殷枚城為長子，而那位女明星也爽快的拿了分手費閃人，孩子由殷夫人撫養。

   唐筠探知內情後，跟姊妹淘私下聊起都取笑那女明星好傻，把親生的兒子拱手讓人，殷夫人坐穩大老婆的位置，真笨，不會挾天子以令諸候，一腳踢開不會生育的元配，將自己變成合法妻子。

   另一方面她也慶幸那女明星夠笨，自動滾開，給了她無窮的希望，只要她一舉得男，未來還怕不能被扶正嗎？

   唐筠心裡的算盤打得精，怎麼算自己都不會是輸家。

   然而時光飛逝，那位女明星依然在影劇圈發光發熱，升格當制作人，捧紅了後來和另一位情人所生的女兒，活得光彩耀眼。

   反觀自己，一心指望男人給她光明燦爛的未來，生下兒子便吵著要辦百日宴、周歲宴，她要正式的名分，抱著兒子步上「總裁夫人」的寶座。

   殷皓雲反過來罵她蠢，他如果能離婚的話，早娶了那位女明星，哪輪得到她？又罵她不知足，交際花出身的女人能被包養一輩子就該偷笑了，若非生下次子殷尚武，他最多包養她兩年便膩了，要不是怕兒子日後埋怨他拋棄母親，他根本無意養小老婆。

   唐筠大驚失色，哭泣吵鬧、尋死覓活，稿得殷皓雲不耐煩了，直接撂話道︰「再鬧下去，我就把尚武帶回去給我老婆養，反正養一個跟養二個沒差多少，兄弟也能夠在一起上學，至於你另嫁他人吧！」

   唐筠這才認清有錢男人狠心的一面，哪來的真情真愛？男人搞外遇要的只是短時間的新鮮感與偷情的刺激，才不要天長地久。

   她從此不敢再提結婚的事，更怕兒子被帶走後她會一無所有，殷皓雲只缺兒子不缺女人，因她防範甚嚴，絕不讓殷皓雲將兒子帶回家玩，與大老婆那邊幾乎老死不相往來，直到殷尚武被送出國念書，才被殷皓雲帶回家一起吃飯。

   她不知道的是，在殷尚武留學的期間，殷皓雲帶著妻子去探訪大兒子之後，也會去探視殷尚武，看他需要什麼就給什麼。

   她不曉得殷尚武曾想過不要回台灣！想一輩子留在國外生活，是殷皓雲保證替兩個兒子各買一間豪宅，讓他可以獨立生活，工作方面也一定讓他有所發揮，殷尚武才照自己的計劃迅速拿到學位回國。

   她對於兒子不跟她同往這件事，一度不能諒解，但殷尚武的態度強硬，即使她賈氣得在兒子家裡砸碎所有的鍋碗杯盤，讓他連喝水都沒杯子用，逗他跟她回去住，殷尚武依舊不為所動，冷冷的看著她發楓搞破壞，再冷靜的收拾善後，開車出去買新的餐具回來。

   如此反復鬧了三次，唐筠也累了，低頭先認輸。

   「那孩子是不是還在記恨我拆散他和他的初戀清人？唐筠曾悄悄問殷皓雲。

   「你在他面前割腕自殘，逼他不得不拋棄那個女孩，然後立刻將他送出國換成是我媽以死威脅我，我也會一輩子心裡有疙瘩吧！」殷皓雲真同情兒子。

   「我我那時候真的是為他好啊！

   「這才是最可怕的理由。」教兒子傷心入骨，又說是為他好，誰能接受？

   「我只有這一個兒子，將來全指望他，所以才會……」

   「你也真奇怪，人活著應該指望自己才對，怎麼全想著指望別人？」

   唐筠在殷皓雲的眼裡瞧見輕蔑，他是在苛貴她從不成長、一事無成嗎？可是他的大老婆也當了一輩子的貴婦，根本沒有工作過啊！

   唐筠知道殷皓雲始終偏向他出身名門的妻子，分明是勢利眼，瞧不起她出身寒微，又當過酒國名花。

   但誰都可以看不起她，唯獨她的兒子不行，所以她更想掌控什麼，尤其是未來的媳婦人選，在任何萬面都不能輸給大老婆的媳婦！她輸了一輩子，至少這一項非贏不可。

   人的執念很奇怪，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曉得在堅持什麼，但又仿佛不堅持下去就會全盤皆輸，只好繼續執著下去。

   唐筠對李冰清的好條件挑不出毛病來，連殷皓雲都沒話說，只等殷尚武頑石點頭，答應聯姻。

   可李冰清卻說，她快受不了殷尚武的冷酷無情，還有別的女人想槍走他，如果殷尚武不盡快向她宣示效忠，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冰塊兒子有時連她都受不了，覺得沒往在一起也好，但至少要娶一門好妻子，在集團中的地位才能扶搖直上，功成名就。

   唐筠今天特地來找兒子談一談，結果他去開會了，反正她不急，多的是空閑時間跟他花！

   然後，她瞧見了他桌面上有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還附有一張小卡片她想也沒想便拆開來看。

   呵呵呵、情人節大餐？

   真是大膽的丫頭，房然主動約男人吃情人節大餐，肯定不是知所進退的千金小姐，而是拜金女想釣金龜婿，真不知羞恥。

   唐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七夕情人節的晚上，殷尚武被迫與李冰清共進晚餐，已經不太高興了，李冰清又是一副勝利者的高傲姿態，笑看他非服從不可，呵，早知道是這種結果。

   用餐至尾聲，他突然接到姚廣亮的電話，用從未聽過的憤怒聲音吼道︰「殷、尚、武，我們絕交了！」

   「你說什麼？」

   「你敢用這種方法欺負我妹妹，你不是我朋友！」

   「夢眉？！她怎麼了？」

   「你少裝蒜！總之，我們絕交了。」

   「喂——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

   電話那一頭突然傳來另一個男聲︰「廣亮，醫生來了。」很耳熟的聲音，是宋硯仁？！

   殷尚武聽見姚廣亮回了一聲「好」，深怕姚廣亮就要掛斷電話，因此即便他一頭霧水、甚至覺得被罵得莫名其妙，仍當機立斷道︰「姚廣亮，你現在人在哪裡？」

   「你不怕被我揍就過來啊！K醫院急診室。」姚廣亮很火的回哈。

   「誰生病了？」

   姚廣亮用掛斷電話來回應他。

   殷尚武一臉陰寒，迅速結賬離開，李冰清追在後面天罵，他亦充耳不聞，來到停車處想鑽進駕駛座，李冰清追上來抓住他的手臂。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氣得想甩他耳光，卻被他一把抓往手腕。

   「我就是這樣，我最恨別人強迫我，你不想忍受就離我遠一點！」

   殷尚武甩開她，毫不留情的開車離去。

   李冰清氣到眼淚摔出來，為自己感到屈辱與不值，在情人節的夜晚拋下她獨自離去，她絕不放過他！

   殷尚武完全不在乎李冰清的心情，一路開往醫院，想的全是姚夢眉，她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姚廣亮說要跟他絕交？

   他根本想不透，他已經努力的與姚夢眉保持距離，就怕傷了他與姚廣亮的友誼，到頭來仍躲不開命運之手？

   他不是對夢眉完全沒有感覺，但是他不能。

   在他的心目中，姚夢眉的存在是不能被欺負、更不能受到傷害，像童話裡備受呵護的小公主，而他，沒有信心可以讓愛他的女人不受傷。

   他深愛過的初戀女友曾受過什麼樣的煎熬與傷害，他親眼目睹，他怎能讓那樣的命運再度輪回？

   他，嘲諷自己的命運。

   今夜，是可笑的七夕情人節，到底七夕為什麼和情人節連在一起？恐怕只有商人和餐廳老板知道，而他是莫名其妙被強迫過節的男人之一。

   如果可以的話，他情願和夢眉共享大餐。

   算了，他在胡思亂想什麼，朋友的妹妹不可褻玩焉。

   一思及此，他嘲諷地牽唇，將車子駛進K醫院的停車場，快步進入急診室，四處張望找人，最先看到宋硯仁在講手機，他走至宋硯仁面前，卻連最斯文溫柔的宋硯仁都給了他冷漠至極的一眼，仿佛不認識他這個人。

   「媽，你先不用趕過來，還沒確定小眉需不需要住院嗯，我跟廣亮留在醫院，好，再聯絡。」宋硯仁先是轉身背對著他講電話，講完了就往前走，完全當他不存在。

   殷尚武酷臉一沉。「宋硯仁，即使你要判我有罪，也該宣布我到底犯了什麼罪，嚴重到你們搶著跟我絕交。」

   宋硯仁回眸凝睇他。「你不曉得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不知道。」

   宋現仁相信他不是一個滿口謊言的人，他一向敢做敢當。

   「廣亮陪小眉去照X光片，很快就回來了，你不想被揍就先跟我出去談一下。」

   「夢眉受傷了？」英眉皺攏。

   「嗯」

   宋現仁舉步朝外走，殷尚武沉往氣跟上去。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13 PM


  第六章

   姚夢眉被一輛橋車撞上，右肩脫臼，也有腦震蕩的可能，因此安排住進單人病房。

   那一樓層護理站的護士小姐們，雖說每天送往迎來早見多了形形色色被送上來的病人，可就屬姚夢眉最引起話題。但她們私下御的不是這位病人有多美麗，而是伴隨她上樓往院的三位高大有型的年輕男子，一個酷、一個帥、一個俊，好像三劍客！

   當然，這只是私底下閑聊，頂多羨慕一下，胡亂猜測一通，不會八卦到病房與家屬面前。

   姚廣亮聽完了宋硯仁的解釋，依然不爽的抓往殷尚武的不襟，警告道︰「不想我跟你絕交的話，就給我負責到底，直到小眉出院為止！」

   殷尚武平心靜氣，「我知道了。」他有贖罪的覺悟。

   姚廣亮這才放開他，趕回家拿一些日用品和夢眉的衣物，宋硯仁忙了一晚上，也被奶奶的電話召回家，獨留下殷尚武照顧夢眉。

   經過宋硯仁的開導，姚廣亮也想著該趁這次的機會做個了斷。看是要借由殷尚武的手讓夢眉乾脆死心，還是殷尚武自願陷入夢眉的情網中，不論結果會如何，總要有個進展。

   長痛不如短痛，他不忍心看傻妹妹耽誤青春。

   受了傷的姚夢眉情緒低落，一言不發，甚至逃避看殷尚武的臉。

   當時，她在餐廳等待，有想過他不會來，但萬萬沒有想到來赴約的是一位打扮貴氣的中年美婦，自稱是殷尚武的母親，代替殷尚武來退還康價的禮物和自作多情的卡片。

   那位中年美婦不客氣的對她道︰「像你這種仗著有三分美貌就想釣金龜婿的女人，向來由我出面處理掉！」說著，中年美婦就拿起桌上的開水波了她一頭一臉，警告她︰「清醒一點！我兒子有結婚對象了，你再敢接近我兒子，小心我剝掉你一層皮！」

   更在眾回睽睽之下，罵她是不要臉的小三、狐狸精。

   長這麼天從沒受過這樣的屈辱，夢眉哭著跑出餐廳，連宋硯仁都來不及阻止。

   因為餐廳是宋硯仁幫她訂的，時間太接近情人節，早已訂不到好餐廳，宋硯仁透過關系在朋友的餐廳仃下一桌，她高興得不得了，而他則是關心告白的結果如何，因而探在暗處不作聲，沒想到竟目睹如此難堪的場面。

   夢眉傷透了心，比身上的傷更痛。

   殷尚武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慢條斯理的說︰「我沒有收到你的禮物和卡片，不曉得被我母親拿走了。」

   夢眉沒有反應，她不相信。

   「我真的很抱歉我母親傷害了你，夢眉，對不起。」

   她強抑住想轉頭看他的沖動，想看他說得是不是真的？

   「下次如果有東西要送我，當面親手交給我吧！」他說著自嘲一笑。「應該不會有下次了，很少有人不被我母親打敗。」

   她想相信他，但又怕繼續受傷害，乾脆閉上眼睛裝鴕鳥。

   其實她想問他︰如果你收到禮物和卡片，你會來赴約嗎？」

   以她現在五味雜陳的心情，卻沒有勇氣再問了。

   濃本上，她已經相信不是他教唆他母親出面來解決她，那是「媽寶型」的男人才會做的事，而他不是。

   即使如此，他對她依然無意，因為他的母親也說了，他正在和李冰清吃情人節大餐。

   假使他對李冰清沒有一點意思，不會去吃有特別意義的飯局。

   她真的好難過，就耳是自作多情也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李冰清明明那麼不尊重他，他為什麼還要跟她約會？為了事業不得不聯姻，因此棲性婚姻的幸福也沒關系嗎？他沒有心嗎？不會心痛嗎？

   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一直到有人拿面紙為她拭淚她才清醒。

   她在哭什麼？

   她有什麼立場為他掉淚？

   殷尚武見到她不停的流淚亦大受震撼，本能的就想替她擦乾眼淚，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肩膀很痛嗎？」一種莫名的柔軟情緒縈繞在心頭。

   夢眉搖頭，嘟囔道︰我要睡覺了。」怕說下去自己就要放聲大哭了。

   為他哭？抑或是為自己哭？

   殷尚武有點無措。「好，稱安心的睡，我在這裡。」

   過沒多久，身心俱疲的她其的睡著了。

   雙臂艷在胸前，深邃的目光如霧，難以探知他內心的波動。

   他很困惑，這位小女生到底喜歡他什麼？

   他的長相不迷人，個性更不可愛，熱愛工作卻拙於情愛，若非真心喜歡一個人，甚至連表面工夫都獺得做，根本很難與人交心。

   然而，她卻準備了卡片和禮物，訂了餐廳準備向他告白？！

   他胸中有股感動緩緩升起，竊喜的心無法欺騙自己他發現，他對她多了許多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天知道，他也希望被愛、渴望得到幸福。

   無奈的是，他的母親是一大難關，他作夢也沒想過要艷朋友的妹妹下水一他的朋友真的不太多。

   他輕嘆口氣，幫她將下滑的薄夠拉好，但見她睡得極熟，粉臉純淨、秀眉挺弄、淡紅芳唇，還有弧度美好的雙領與下巴一直到有人推開病房的門，他才趕緊收回神智。

   姚廣亮和他的父母都來了。

   姚景松擔優的看著突然住院的小女兒，他只曉得她是因車禍而受傷，還不清楚內情，所以見到殷尚武在場有點困惑，但也沒去想太多。

   溫霓將行李收進拒子裡，轉身道︰「晚上我留下來照顧小眉，你們男人不方便照顧女孩子。」

   姚廣亮道︰「尚武，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過來看小眉。」

   殷尚武點點頭，向長輩打過招呼便走出病房。

   心亂如麻啊。

   原來不是無情，而是不敢有情。

   看起來最冷酷的男子，可以完美的將隻果皮不中斷的削掉，分成對等的八瓣，方便夢眉叉來吃。

   看起來非常大男人的男子，只看過一次護理專業人員幫助夢眉起身的手勢與著力點，便可以分亮不差的照做不誤，不去弄痛她固定住的右肩。

   看起來不苟言笑的男子，看夢眉食欲不振，吃一頓飯吃好久也吃不完，晚上便帶來了他親手做的壽司和味僧湯，兩人搶著吃完。

   看起來超級機車的男子，在夢眉無聊睡不著時，將雜志上的有趣故事一個一個念給她聽，不上網、不辦公，只專心陪伴她。

   看起來不解風情的男子，每天來病房都會帶上一束鮮花，親手將咋日的花移至護理站，讓最美的花綻放於病人眼前。

   他心思細膩、行事沉穩，只要他願意，他可以非常體貼。

   護士小姐們全跌破了一地眼鏡，怎麼看都是宋硯仁最溫柔，怎麼瞧也是姚廣亮最寵妹，但為病人付出最多、最照顧體貼病人的，卻是看起來最不通人情的殷尚武。

   高亞南、邱海萍和呂富娜來探病時，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懷疑自己年紀輕輕就老花眼看錯人了。

   殷尚武在托盤上將一顆芳香誘人的水蜜桃剝皮乾淨，用細薄銳利的水果刀剖成八瓣，盛於小碟上，再擺上叉子，放在夢眉面前，輕聲道︰「要吃完。」然後自己去處理果皮、清洗托盤，非常愛乾淨。

   三個大女生不敢多廢話，直到殷尚武說要買咖啡先離開一下。

   高亞南簡直瞪回結舌。「我媽做了一輩子家庭主婦，對付水蜜桃也感到棘手，要剝得這麼漂亮又不滴汁，高手啊！」

   夢眉叉了一片來吃，又鉗又多汁，而且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邱海萍一臉不可思議，「他就是殷尚武？長成那副德行，音然會切水果，而且比我們做得更好。」

   夢眉笑了。「他一個人生活，喜歡乾淨又不想委屈自己，所以很多事都學著自己做。他還做壽司給我吃呢！」

   「我的天哪，能吃嗎？」邱海萍一向習慣為男友服務。

   「他那樣自我要求嚴格的男人，即使是一盤火腿蛋炒飯也炒得非常美味，我自己都嚇一大跳。」夢眉調皮地眨眨眼，受傷的心情已經平復。

   殷尚武不會長袖善舞，但也因此更見其誠。

   邱海萍搖搖頭。「完全看不出來，的確有潛力跌破眾人眼鏡。」

   夢眉請她們一起吃水蜜桃，不然冰箱裡也有櫻桃和水梨，宋硯仁每次來也不會空手，連慕斯蛋糕都有。

   呂富娜背著新到手的名牌包，忽然沒了炫耀的興致。真是小看姚夢眉了，私人病房的價位不便宜，她是怎麼釣到殷尚武這條大魚的？

   「我都不曉得你認識我們總經理。」呂富娜表情有點怪。

   「他是我哥哥的高中同學，一直有來往，感情還不錯。」夢眉直覺地回答。

   「怕我想沾光啊？在公司裡瞞得滴水不漏。」

   「殷大哥一向公私分明我們在員工餐廳吃飯，你有看到他理我嗎？」

   「可是……」

   「呂富娜，你想幹嘛？」高亞南一眼就看穿她心術不正，嘲弄道︰「當朋友還要跟你交代祖宗八代啊？要不要我向你報告，吳東平立委是我姨丈？

   呂富娜跺了一下高跟鞋，「說說也不行嗎？算了，我還是去約會了，安慰病人不是我的強項。姚夢眉，祝你早日康復！」她故作任性的先離開，其實想下樓至咖啡店「巧遇」殷尚武，看能不能擦出火花。

   原以為殷尚武是一座大冰山，她需要熱情需要愛，不想被凍死。如今證實大家全看走眼了，那當然是先下手為強，不試一試怎知道？

   成功的女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擅於把握機會。呂富娜一直努力奉行。

   但是在她下樓時，殷尚武已提了一袋咖啡上樓。他沒有那麼不近人情，既然有訪客，當然不會只買自己的份。

   高亞南和邱海萍均受寵若驚的喝著熱咖啡，真心替夢眉感到高興，暗戀多年的情意終於見到曙光了，算是因禍得福。

   殷尚武坐在角落看書，不去打擾她們。但這個男人的存在感實在太強了，連不屑討好男人的高亞南都無法高談闊論，邱海萍更是將淑女形象都端出來了。

   夢眉先找話題，「海萍，孟嘩的妹妹那件事解決了嗎？」

   有了開頭，接下來就容易了。

   邱海萍臉上的笑容消失，不平道︰「那個開車撞死孟睛的男人家裡很有錢，叫史大祥，才二十五歲，大學沒讀畢業，成天開車四處兜風把妹，和一票朋友鬼混，根本不務正業，結果開車把人撞死了，卻開始哭窮，說車子不是他買的，父母也沒有出面談賠償事宜，說一切交由司法判決真是太惡劣了，害死了一位正值青春的少女，但是他們的態度就好像只是撞死了一只貓，連一次都沒有來上香，孟嘩的爸爸媽媽哭得要死，孟嘩說一定要告到底，把那個史大祥抓去關！」

   高亞南先前聽她說過了，覺得並不樂觀。「這種官司有的一艷便是好幾年，將被害人家屬搞到特窺力盡有的嫌犯還很狡猾，在被害人家屬面前一副沒在怕的拽樣，到了法官面前卻痛哭流涕裝可憐、懺悔自己的一葉失誤好不容易等到判決下來，嫌犯不服還可以繼續上訴，在上訴期間並不會被抓去關，繼續在外面道遙，結果其正受到懲罰的人都是被害人家屬。」

   夢眉嘟起嘴，「真是不公平！」

   「所以你過馬路要小心啊！」高亞南乘機教訓，「幸好你傷得不嚴重，萬一有什麼大家都要哭死了。」

   「對不起。」夢眉虛心受教，偷偷望向殷尚武那邊，他也正看著她，一臉嚴肅的表情，令人打寒顫，她連忙收回視線，裝笑。「那孟嘩回來正常工作了嗎？」

   活著的人一定要盡早恢復原本的生活步調，才有辦法支掉得久，和害他們傷心欲絕的嫌犯周旋到底。

   「哪有辦法這麼快就恢復正常？」邱海萍悶聲說道︰「孟爸爸還好一點，孟媽媽整個人幾乎垮了，一想到就哭，哭可憐的女兒冤死、哭害死她的人沒有受到制裁，還猛捶自己的胸口，說她的心都碎了那個死大徉如果看到這一幕，還吃得下、睡得著嗎？沒民心的混蛋，毀了一個家！」

   「孟嘩還在老家陪著媽媽？」

   「沒辦法呀！他很怕他媽媽想不開。」

   「可是快開學了，他的老板會讓他一直請假嗎？」念研究所的開銷可不少。

   「他說如果不行的話，就先辭職，等開學再找新的工作。」邱海萍非常體諒男友。「我希望法院可以速審速判，那些被害者和家屬真的很可憐，判決一日未定案，怨恨的心就一日無法放下，很難恢復正常的生活。」

   夢眉沒遇過這種事，不知如何安慰。

   高亞南同情歸同情，依然實際的說︰「海萍，你叫孟嘩明天就回來工作，他以為現在的工作很好找嗎？古人說，化悲憤為力量！不能被悲傷擊倒，該工作時就要認真工作，日子反而過得比較快而且，孟嘩回來工作有一個好處，他的媽媽或許才會振作起來，少了女兒這個依靠，軟弱一點的媽媽會從此抓往兒子不放，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反正，孟嘩要念書要工作，離開老家很正常，他媽媽應該會振作起來才對。」

   「會這樣嗎？」

   「我告訴你，我家的親戚多如牛毛，人生百態我看多了，不是只有女人會軟弱，很多男人也是受到一些打擊便垮下去，不想再振作起來。」

   「好啦，我會勸他。」

   「不是勸勸就好，你要態度堅定的叫他立刻回來。」高亞南下指導棋。

   「人家還那麼傷心，怎麼可以強迫他？」邱海萍反怪她不近人情。

   「隨便你。」

   「孟嘩自己會斟酌啦！」

   「要不要我跟你打賭？如果你不強迫他回來守往目前的工作，他會等到開學前一天才回來，然後又要花兩個月找新的工作。」

   「那又怎麼樣？」邱海萍賭氣道。

   「不怎麼樣，你高興就好。」高亞南衣服懶得再說的表情，孺子不可教也。

   邱海萍不悅的想爭辮，氣氛有點僵，突然，殷尚武輕咳一聲，站起身去上廁所。

   來訪的客人瞬間安靜下來，有些尷尬。

   對呢，她們是來幹嘛的？不是來探病嗎，怎麼差一點在病人面前吵起來？

   夢眉笑得無辜。三人說好了等夢眉出院再好好的聊，高亞南和邱海萍即使笑得僵硬，還是要眼殷尚武打完招呼再走。

   殷尚武有禮的回應，「慢走。」

   兩個大女生幾乎是落荒而逃——那個男人笑了嗎？好冷的笑容呢！

   夢眉對上他的目光，又低下頭。「聽女生聊天很無聊對不對？」

   他俯望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眉頭忍不住微挑。

   「不會。」

   「真的？」

   「姚夢眉，我不是你的訓導主任，你不用怕在我面前說錯話。」

   她揚臉。「我沒有啊！」有些心虛。

   「沒有就好。」他不想在小事上追根究抵，坐回床邊的沙發上，神色自若地道︰「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感覺不自在，要怎麼跟我談戀愛？」

   「我沒有不自在一啊？！」談戀愛？跟他？！夢眉驀然睜大雙眼直盯著他，整張臉爆紅。

   他銳利的眼閃過淡淡笑意，有多久沒見過女孩子臉紅了？

   「夢眉不想跟我談戀愛？是我會錯意？」

   她猛搖頭，雪白的小臉搖出更多紅暈。

   大掌扣住她的下額，男性的目光直視她嬌羞的美麗瞼屁，她的純真花弱，很容易教男人想入非非。

   但，她承擔得起愛他的後果嗎？

   他的目光有了憐惜與柔情。

   「夢眉真傻，學校裡多的是更適合你的男生，像你那位同學一樣，找個年齡更接近的對象，一起上下學。」

   「你說邱海萍呢，她沒有和孟嘩一起上下學，他是研一的學長，沒課時還要打工。」夢眉憨憨地回答，大腦的運轉還沒恢復正常。「你跟我哥同年，又沒有多我幾歲，只不過，你真的很厲害，比別人還快拿到學位，相比起來，你會覺得我很笨吧。」

   「正常的學習，哪裡算笨？」他靜靜地看著她。「我討厭驕傲自大的女人，但是對於沒自信的女人，我也欣賞不起來。」

   夢眉皺皺鼻子。「我才不是沒自信，是你比平常人強太多了我從以前就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一直很優秀，所以你沒法子想象別人會自年，你一定認為只要努力就沒有做不好的事，因為你做到了啊！」

   「我讓你很有壓力？」他眉間擰出一道深痕。

   「一點點。」她伸出小手比著，如畫的眉眼滾著笑。「可是這幾天你來陪伴我，我真的感覺好幸福，你用心的給我一連串驚喜呢！」

   「驚喜？我沒有特別做什麼啊」他臉色和緩了些。

   「你會削水果、做壽司、炒飯、送花給我一」她扳手指數著，笑咪咪的。

   「除了買花，其他的事我平時就在做，只是你沒看到而已。」

   「可見你其是與眾不同，能做好一件事便能做好十件事，太優秀了。」

   殷尚武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是個很真的女孩，不會因為他的身分地位不同而改變對他的態度。

   他的願望其實單純又渺小，只要有一個女孩真心愛他，兩人合得來就好。

   「我從小就專注於念書，因為只要我關在房間裡讀書，考試第一，我媽就不會進房間跟我嗦，自然而然我變得很愛念書，而且我發現當我專心的做一件事情時，外在的雜音便干擾不了我。」他是個專注力很強的人。

   「殷大哥。」她有點怕提到他母親。

   他看著她，不讓她逃避。「夢眉，我不可能拋棄我的母親，你有勇氣再次面對她嗎？即使她很不講理、很稿執、很難取悅。我真的可以把你拖下水嗎？」

   她輕拂了一下垂落在額前的發，慢吞吞地說︰「如果你母親堅持要你娶李冰清小姐，你會怎麼做？」

   「我不是媽寶，不可能事事順從她，辦不到的事情就是辦不到。」

   「你不怕你媽媽生氣？」夢眉心裡輕松多了。

   「為了耳根子清靜，通常我會靜靜讓她罵，一旦我快要翻臉了，我媽自然會收斂，她應該比我更怕街破臉。」聰明的兒子自會抓到訣竅應付難纏的媽媽，因為媽媽舍不得將兒子登報作度。

   「殷大哥，你媽很幸福，生了一個好兒子。」

   「人生總有必須忍耐的事，不是這一件便是另一件，窮人富人都一樣逃不開煩惱，我從小就體會到這一點。」

   「因為你媽媽沒有跟你爸爸正式結婚？」她大膽的問。

   他表情不變，很自然的說︰「小時候很在意，直到我一個人到國外求學，回頭冷靜去看我父母之間的關系，我發現就算他們正式結婚了，我的煩惱與壓力也不會比較少。既然那是他們之間的問題，我就懶得自尋煩惱了。」

   夢眉好開心，他願意敞開心房向她吐露心聲，就是當她是自己人了吧！更開心的是，他是一位人格健全的男人，沒有因為家庭的關系而性格扭曲。

   「我真的可以跟你交往嗎？需不需要特別討好你母親？希望她改變想法，別再逼你娶李小姐。」

   「你錯了，」夢眉殷尚武眼底閃過一絲控制不住的笑意，「如果我們交往，你便是我的女朋友，而女朋友不是用來棲性奉獻的童養媳，所以卿只須用平常的態度對待我母親，不用刻意討好，基本上，我會盡量不讓你們獨處，以免我媽把你嚇跑，至於李冰清，那是我的問題，你無須理會她。」

   「殷大哥，我真的可以當你的女朋友嗎？」她的聲音興奮得顫抖。

   「難得有一個女孩沒被我的冷臉嚇倒，我再不把握機會就是傻子。」

   「殷大哥。」

   「尚武，我叫殷尚武。」

   「尚武。」她輕喚，如歌呢喃。

   大男人發出幸福的嘆息，傾身吻了她，暈著，甜蜜的。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14 PM


  第七章

   夢眉的傷勢好得很快，但因為快開學了，殷尚武沒有讓她回去上班，他的原則是不談辦公室戀情。

   高亞南約她一起去參加周未的英文讀書會，自然也約了邱海萍和呂富娜，只是她們一個為男友而忙，一個讓男友為她忙，都沒興趣念原文書。

   開學後的周末讀書會持續了三個月，夢眉感覺受益良多。

   十二點散會，殷尚武來接夢眉去吃午餐，高亞南若沒事，偶爾也會跟他們一起用餐，只是她吃美食之前一定要先拍照的習慣，讓殷尚武很受不了，後來便不再「順口」約高亞南一道午餐，惹得高亞南批評了好一陣子，罵男人差勁、沒風度。

   夢眉自然是偏心殷尚武，不高興朋友罵她男朋友。

   「夠了，亞南，我不喜歡你無理的批評我男友，他並沒有錯，吃飯就好好的吃飯，你非拍照不可的話就拍你自己那份套餐，幹嘛連別人的也要拍？人家不接受你還生氣，是你比較霸道吧！」

   請客吃飯還要被批評，難怪殷尚武討厭高亞南今天喜歡在吃美食之前先拍照的若是自己的女友，殷尚武還無所謂，但是「陪客」就該禮貌一點吧！

   高亞南卻認為自己是率性，跟得上時代潮流。

   「你才要小心一點呢，我聽娜娜說過那個殷尚武有一個交往對象，叫李冰清，是雙方家長同意要聯姻的對象，你確定你不是小三？」以攻擊代替防御是高傲型的人會做的事。

   夢眉懊惱地咬唇。「我才不是小三！尚武不喜歡李冰清，李冰清也不喜歡他，我聽過他們吵架時互相罵得有多狠，根本不在乎對方的尊嚴，正常人是不可能對喜歡的人說出那種話。」

   「但他們之間有畫清界線了嗎？」

   「當然。」其實她也不確定。

   高亞南似笑非笑。「看你沒把握的樣子，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夢眉，清醒一點，不要被愛沖昏了頭，瞧海萍，她是第一號愛情傻瓜，我希望你別成了第二號傻瓜，反過來看呂富娜，我是不屑於她是個花痴女，但她至少比你們聰明，她可以把男人變成傻瓜，乖乖的為她奉獻。」

   夢眉心亂如麻，她對殷尚武的感情愈來愈深，隨著兩人湘處的時間愈長，她也愈愛他，然而，只要想到他和李冰清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傻小眉，愛情可以多傷人，你根本沒搞清楚「婚姻」對豪門世家的兒女來說，都只是籌碼，真情真愛反而是其次。」

   夢眉聽得水眸圓睜。「才不是這樣！不論貪言貴賤，都一樣有人很在乎真情真愛，有人將婚姻當作跳板，有人不屑於情愛，像你。」

   「沒錯。」高亞南反而讚許地瞥她一眼。「你懂得反擊，聰明，至少不用擔心你被男人耍了。」

   「青春苦短，我寧願傻傻的愛一回，也不要怕東怕西的不敢愛。」

   「你高興就好。至於我，如果男人在各方面沒辦法讓我心服口服，我根本瞧不上眼，要怎麼愛？」高亞南一樣高談闊論，對自己和未來的另一半期許太高，不容自己有一咪咪輸人的感覺。

   她將自己的少女情懷埋在心底最深處，對殷尚武的強悍、陽剛又體貼的多樣面貌，有短時間的心動與迷惘，覺得這個男人或許配得上她！因此，殷尚武禮貌性的遨她與夢眉一同午餐，她才會厚著臉皮跟了好幾次，但也幸好如此，讓她及時懸崖勒馬，發現殷尚武這種自大的沙豬根本不適合她！

   高亞南只好繼續討反男人、批判男人的諸多缺失。

   夢眉無奈的笑，「等你真的愛上了一個人，根本不會去考慮那麼多，亞南，只要你真心愛一次就知道了。」

   「放心，我的理智遠在情感之前，如果真要結婚的話，我會選擇對我的前途最有利的男人，能夠幫助我功成名就，站上事業的高峰。」

   如果這是她一生最大的心願，誰能說她不對呢？

   夢眉曉得她立志當發號施令的女強人，倒也不奇怪她的擇偶條件，不要像以前老是高喊獨身主義就好。

   勇敢去愛吧！即使受傷也沒關系，誰不是從錯誤中學習？懂得保護自己團然很好，但不要因此將自己困在國牆裡，不敢去愛。

   生命裡若缺乏愛情，便宛如滿漢全席沒有放調味料。

   夢眉輕喚著愛人的名，進入夢鄉。

   三個月一期的讀書會告一段落，最後一次上課，段尚武照例來接她去吃午餐，高亞南和另外三位學員要去唱KTV，所以先走了。

   他們去吃有名的金磚牛排，這裡的牛排用特殊陶瓷烤箱研燒，一千三百度的高溫瞬間鎖往牛排的粉華肉汁，不用醬料，只灑上天然玫瑰礦鹽，連老饕都讚不絕口，前菜則是清爽怡人的豉醬色拉。

   夢眉如果想用英文交談，殷尚武也會以英文回答，但不會主動去考她學習的成果，他沒忘記自己是男朋友，不是老師。

   「下一期的讀書會，亞南說她不去了，她要幫教授整理論。」夢眉秀麗的眉毛擠成小結。「我一個人去好像也沒意思，那裡有個人好奇怪。」

   「放話要追你的那一個？」殷尚武脫口而出。

   「對，他好怪，跟他說我有男朋友了，他房然無所謂。幸好今天你有來接我，亞南便拉他一起去唱KTV.」

   夢眉知道有些人會同時跟二位以上的異性交往，不會混亂也不感覺有錯，但是她沒辦法接受。

   「如果下一期他也去，你就休息吧！想讀原文書，我家裡很多。」

   他工作很忙，能約會的時間不多，可不希望多一個男人來插花。姚家的女兒都是美人胚子，不用招蜂引蝶也很難讓人不注意她。

   殷尚武並沒有預設過女朋友的外型或條件，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大多數的男人在姚夢眉和李冰清之間，會選擇姚夢眉，她女性化的外表是天生的，不是靠化妝和薄衣短裙來取勝。

   「尚武，李小姐有去過你家裡嗎？」

   「我的住處，沒有，但去過我媽家。」他不對她撒謊。

   「你們還沒辦法切乾淨嗎？」她想到高亞南質疑她是小三，心裡就一陣難受。

   「我的心裡從來沒有她的存在，她其實也不在乎我，她只在乎面子。我跟她一開始就切得很乾淨，我不會陪她出席公開場合，最近連一起吃飯都省了，她又抬出我媽來壓我，我直接說我已經交了一個女朋友，但我媽不想聽，她也拒絕接受。」

   殷尚武簡直一個頭兩個大，處理公事他可以明快果決，但沒辦法將媽媽處理掉啊！

   這真是太痛苦，又太可笑了，連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被女人死纏濫打，而且還是他最討厭的女人。

   「那要怎麼辦？」夢眉扯了下嘴角，心情莫名的沉重。

   「你要打退堂鼓了嗎？夢眉。」

   「才不要！」她天真的搖頭。

   「我也不要再跟你擦身而過。」

   聰明如他，竟沒察覺到她的暗惡對象是他，差點擦身而過一旦確認了彼此的心情，愛意便迅速滋長。

   「尚武，我們要怎麼辦？」夢眉稍感放心的問。

   只要他說他愛的人是她，她就有勇氣面對未知的一切。

   「我們繼續談戀愛，繼續過我們的日子。」殷尚武胸有成竹的說︰「你才大四，家裡也不可能讓你太早結婚，我們就以不變應萬變，慢慢談戀愛，時間花久了，我媽也無可奈何，李冰清又如何唱獨腳戲？」

   夢眉領首，柔情款款地望著他。

   「相信我，夢眉，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愈久我愈愛你，我會保護你的，不會把你丟給我媽和李冰清當祭品，你只要愛我信任我就夠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眼神閃推著堅定的光彩。

   「我當然相信你，也會一直愛著你。」

   只要兩人是相愛的，不是她自作多情，也不是他一廂情願。

   殷尚武開心的笑了。「走，我們去約會！」

   像一般的情侶那樣，他們開車去三峽老街玩，不用刻意尋找偶像劇拍過的景點，相愛的兩便可以營造屬於自己的浪漫劇情。

   只要你眼中有他，他也願意用心陪伴你，即使街頭漫步也感覺甜蜜。

   如果明明在一起，卻各自低頭玩手機，只證明對方很無趣，愛情已變得蒼白，不知從何說起。

   他們都很珍惜兩人在一起的時光，即使話不多，夢眉也覺得很開心，因為他不曾放開她的手，怕她在擁擠的人群中走散。

   天色暗了，回程經過一個夜市，不大但還是很熱鬧，人車爭道，必須小心駕駛慢慢開過去。夢眉睜大眼睛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感覺車子愈開愈慢，好像是前面有人亂停車。所以塞住了，有人按喇叭，沒多久，一對打扮時髦的年輕男女提著東西走出來，也不在乎人家按喇叭，神色自若的上了車，又等了一下子才把車開走，令人發火。

   夢眉傾身想看清楚，「好像是我同學娜娜。」

   那男的不是小汪，更年輕一點，她又換男友啦？

   殷尚武「嗯」了一聲，開車的人最討厭遇到這種人，卻只能忍耐而已。

   「這附近有兩家知名的汽車旅館。」

   「你怎麼知道？」好奇。

   「男人在一起喝酒，這種情報最靈通。」

   「你去過？」不開心。

   殷尚武莞爾。「我會直接帶回家，只要你願意。」

   夢眉臉紅的瞪了他一眼，惹得他哈哈大笑。

   他真的笑了，笑起來還不是普通的好看，原來冰山融化的感覺是這樣。

   她開心之余，也聯想到他提及汽車旅館，是意指呂富娜和她的男友從夜市買了東西去開房間？

   不會這麼快就以身相許吧？

   她心想還是當作沒看到好了，免得不小心誤會人家。

   她周末要回家裡睡，殷尚武直接送她回家，又跟姚廣亮聊了一會才走。

   臨睡前，姚廣亮來敲夢眉的房門。

   「妹，最近過得開心嗎？」

   「跟尚武在一起我就開心。」夢眉爽快回答。

   「嘖，一臉無趣的家伙怎麼可能讓你開心？」姚廣亮的嘴角依然保持愉悅的弧度，表示他只是問問而已，不是干涉哩！

   這年頭當哥哥也不容易，吃力不討好。

   「就因為他一臉無趣，不會去討別的女人開心，所以我就開心啦！」

   傻妹幸好沒有傻到底，他放下一半的心。

   「如果有一天他讓你受委屈，你一定要告訴天哥，知道嗎？」

   「好。」夢眉乖乖點頭。

   「早點睡，晚安。」

   「大哥晚安。」

   姚廣亮淺淺微笑，退出妹妹的房間，笑容馬上消失。

   根據可靠的情報，殷尚武的母親有自己喜歡的媳婦人選——李冰清，有必要再觀察一下。

   夢眉的生母早逝，臨終前拜托他照料妹妹，他答應了。即使沒有，他也不會放任可愛的妹妹吃虧、受傷。

   找大姊商量一下好了。

   殷尚武每個月要回總公司一次，向父親作簡報，難得提到他的婚事。

   「你媽說你的好事近了。」殷皓雲一向欣賞次子，但看重長子，反正家大業大，有兩個兒子分擔剛好。

   「跟誰？」

   「難道你不只一個女朋友？真看不出你也會臂腿。」殷皓雲打趣。

   殷尚武一點也笑不出來。「爸，我只有一個女朋友，叫姚夢眉，我朋友姚廣亮的妹妹，還在念大四。」

   做父親的微皺眉。「你媽跟我說的不是這個名字，她說是叫李冰清，小你兩歲，她的父親是——」

   「爸，你不用跟我作簡介，李冰清的事我很清楚我們根本不可能，我非常討厭她，她也看我從頭到腳都不順眼，我們連和氣吃一頓飯都很難。」殷尚武乘機表白，免得父母連成一氣。

   「可是你媽跟我說李冰清很喜歡你，叫我挑個好日子讓你們訂婚。」殷皓雲最怕他們母子不合，他要當夾心餅乾。

   「我不會答應。」

   「你沒跟你媽溝通嗎？」

   「說了七次，跟李冰清說過五次。」

   「完全不可能？」

   「不可能。」

   「那那位李冰清小姐在執著什麼？」

   「她的前男友結婚了，新娘不是她，所以她一定要有個伴，否則她會沒面子，才會一直糾纏不清。」

   「你這麼了解她？」

   「她直接向我嗆聲，而且不斷重復。」

   「好蠢的女人！殷皓雲搖頭嘆息。「這種女人的確不適合當我的媳婦，不管家世有多好，蠢女人就是不行。」

   殷尚武才不在乎父親喜歡什麼樣的媳婦，只要他別當母親的拉拉隊就好了。

   中午回到上班的公司，李冰清已經在貴賓室等候多時他人不在公司，秘書不敢讓人進總經理辦公室。

   李冰清一樣打扮得光鮮亮麗，只是等得有些不耐煩，見到殷尚武後，勉強微笑道︰「為什麼不回我電話？你看，我特地燉了補品來給你，我們一起吃午餐吧！」任性的千金小姐想證明自己也有賢慧的一面。

   「剛才我跟我爸一起吃過了。」他坐下來喝秘書泡的茶。

   「既然跟伯父有約，應該約我一起去才對。」李冰清有自信能討好未來公公。

   「為什麼？我爸並不想見你。」

   「你胡說！誰家有我這麼美的媳婦都會很滿意的，家世好、學歷好，親戚朋友問起來多有面子。」

   「自吹自擂，你都不會不好意思？

   「我是實話實說」她自我感覺超級良好，再次提醒，「我親手墩了補品，你一定要吃，我不是隨便替男人下廚的。」

   「你親手煮的？」

   「那當然。」

   「戴著水晶指甲也能下廚？」殷尚武不信，就算信也不敢吃。

   李冰清一窒。「怎麼不行？家裡的佣人照我的指示將材樸準備好，下鍋烹煮，由我親嘗味道，跟我親手煮的一樣。」

   難道飯店天廚會自己去買菜、洗菜、切菜？只要火候控制好就夠了。

   殷尚武慢慢開口。「你不必替我做這些，我不領情，也不想吃。」

   「為什麼？」

   「我說過我不想再跟你有所牽杜，況且我已有了喜歡的人，她……」

   「殷尚武——」耐性用罄，她直接駁回道︰「我也說過事情不是你說了算！我沒打算跟你分手，所以你也別想另外交女朋友。」

   「你要怎麼想、怎麼說，那是你的事。我從頭到尾都不承認我們在交往，所以也不需要提分手。我要工作，你請回吧。」

   如果是前男友那類型的美男子，她早已在他身上哭著撒嬌，求他不要分手。可是同樣的話，面對殷尚武那張臉，她實在說不出口，總覺得自己願意跟他約會，他就要青天謝地了，還要她扮柔弱討好？辦不到！

   「我最遲明年一定要結婚，所以你最好趁早整理乾淨你的私生活，免得我父母討厭你，不幫助你在事業上發展。」她夢想當最美麗的新娘，幻想很久了，就怕成為姊妹淘裡最晚嫁的一個。」

   「你何時要結婚，不關我的事，更不必對我說。」

   「除了我，你還能跟誰結婚？你能找到條件比我更好的對象嗎？除非你對事業沒有野心，甘心一輩子被你大哥騎在頭上！」

   李冰清所有的信息，全來自於唐筠。她自認十分了解殷尚武的野心勃勃，一心想扳倒異母大哥，所以非娶她不可。「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快快向我求婚，當然鑽戒不能小於三克拉，若是大於五克拉我會更滿意。」

   殷尚武當她是瘋人瘋語，不予理會。

   他父親都別想騎在他頭上，何況大哥？這女人是看太多豪門恩仇記嗎，兄弟非廝殺不可？

   「如果不是你媽一再拜托我不要放棄你，拯救你這只迷途羔羊，她保證日後不會對我端出婆婆的架子，我才勉強忍受你這張冰臉要不，我會理你才怪！」

   李冰清對於他說另有鐘情的對象，乾脆當作沒聽到，否則太傷她的自尊心了。

   殷尚武遇見真愛有什麼重要？她的自尊心比較重要啦。

   今天假使是她李冰清遇見真愛，殷尚武就該識相閃遠一點，別檔路！誰叫他是小老婆生的，命不如人，就該自重。

   換句話說，以她的身家條件，肯給他愛她的機會，他沒有放棄的理由，除非他是大笨蛋！

   當然，殷尚武不是笨蛋，更何況唐筠一再強調她的兒子深具野心，所以需要結一門顯親，而她，絕對是不二人選。

   上一次的戀情她深受委屈，百般討好男方，卻被以算須有的罪名拋棄，完全不給她挽目的機會。這一次，她要掌控主導權，不再季曲求全，可以堂而皇之當女王。

   說真的，滋味挺不賴的！只要她能對殷尚武的出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自嘆紅顏薄命，但高貴的心願忍耐。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我想嫁一個很會賺錢的丈夫，你需要娶一個門第高的老婆，那就互取所需吧！最遲在聖誕夜向我求婚，仃制結婚禮服少說要半年，不要耽誤我的時間，知道嗎？」

   殷尚武冷覷她。「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不可能向你求婚，我已經跟我父親說得很明白，而他也同意了，因此，你跟我媽怎麼說都不算數。」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愛怎麼自導自演是你家的事，但千萬別將我寫進你的劇本裡。」

   「你不跟我求婚？

   「我一點也不愛你，為何要求婚？就算你求我娶你，我也不可能答應。我這輩子只結一次婚，所以只跟我心愛的女人求婚，而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他一句一句擲向她，愈到後來愈是冰冷。

   「殷、尚、武——」她氣急敗壞。

   「你有計劃要明年結婚，我恭喜你，但請自備新郎，快去找一個會跟你求婚的男人吧。」

   他起身要走，卻差點被不明物體砸中。

   啷一聲，李冰清氣得將自己帶來的小提鍋朝殷尚武砸去，沒砸中，湯汁、雞肉散了一地，還濺到他的褲管。

   他臉色鐵青。「你是我見過最差勁的女人！」

   她尖叫，「你才是最差勁的男人！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我一定要你跪下來求我嫁給你，你等著！」然後她會狠狠的拒絕他、嘲笑他。

   殷尚武二話不說傳簡訊給李冰清的弟弟，將她砸鍋弄髒別人公司貴賓室的畫面傳送過去，要李家未來的繼承人派清潔公司來整理。

   「你幹嘛？」

   「你這女人一向敢做不敢當，不會收拾善後，只好讓你弟弟出面處理了。」

   「喂，你……」

   殷尚武不理她，徑自走出去。李冰清想抓住他繼續理論，偏偏一攤油漬擋路，高跟鞋怕滑，錯失先機。

   當天，殷尚武便下令，不準李冰清再路進會司一步。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15 PM


第八章

   情侶約出來見面，最常做什麼？

   吃飯、看電影、逛街、兜風、唱KTV，喝酒感情好到某個程度，便一起過夜，出國去玩。

   忙碌的上班族能抽空和情人一起吃飯、看電影便很高興了，殷尚武也享受忙裡偷閑的生活，神經不再緊繃。

   將夢眉送回租屋處，等她上樓打電話告訴他進屋了，他才將車子開走，回母親往處，另有一場硬戰要打，只是不想讓夢眉操心。

   夢眉開心的端詳左腕上的手表，是情人對表中的女表，看似不解風情的男人，總是在不經意時給她一點小驚喜，令她窩心。

   回房拿了衣物去洗澡、卻妝，過了一會隱約聽到外面有爭執聲，穿好衣服走出來，客廳赫然多了名年輕男子，高亞南便是為了他和呂富娜爭吵。

   夢眉也覺得不舒服，因為她們都習慣洗完澡直接穿睡衣出來，雖然不是什麼性感款式，但是被陌生男人撞見感覺很差！

   她回房擦化妝水、保濕霜，邱海萍跟進來大發牢騷。

   「不說一聲就把男朋友帶回來是什麼意思？當初明明有約法三章的。」

   「我也不喜歡，感覺隱私被侵犯。」」「就是啊！她還惡人先告狀，說是男朋友買太多東西給她，幫忙提上來而已。邱海萍故意說得很大聲，存心要外面的人聽見。「想炫耀自己釣到凱子嗎？真沒品！一看就知道是花爸媽的錢，不是自己會賺錢。」

   「你小聲一點。」夢眉想息事寧人。

   「是她不對，怕什麼？」

   很快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邱海萍走出去一看，那男的已回去了。

   「太好了，亞南，你把他趕走了。」痛快！

   高亞南雙手艷胸的姿勢沒變。「我沒趕人，只是，請他回去，因為我們要睡美容覺了。」

   呂富娜大大的雙眸滿含慎惱。「你們也太過分了，害我好丟臉，我男朋友只是替我提東西進來，你們幹嘛小題大作的趕人？」

   邱海萍哼道︰「如果我們沒有抗議，你不是打算留他下來喝茶聊天？接下來，要留他過夜嗎？拜托你，要親熱去外面親熱！」

   呂富娜氣道︰ 「你在嫉妒我男朋友愛我，買這麼多東西寵我，所以你看他不順眼，你自己喜歡窮小子，就別看人家眼紅！」

   「我才沒有眼紅，是你在強辭奪理，想轉移話題。」邱海萍大聲辮解。

   「不是眼紅的話，幹嘛故意說他是花父母的錢？他才二十五歲，家裡有錢，父母高興給他錢花，不行嗎？你自己不也花父母的錢寵男朋友？」

    「你亂講。」邱海萍低斥。

   「上次那個孟嘩來接你！我注意到他穿了一雙新球鞋，是限量款的，要五千多塊，不是你買的嗎？」

   「那是他的生日禮物。」

   「喲，真大方。請問你的生日，他送了什麼？」

   「關你什麼事啊！」

   「沒聽見你在炫耀，肯定是不值錢的小東西，或許，根本沒送……」

   「你真差勁，他的妹妹才剛死沒多久，哪有心情想這些？」

   果然猜中了！呵呵。

   「你真會體貼男朋友呢，海萍，不過一味的奉獻，通常不會得到好的愛情。」呂富娜大聲感既，笑她當傻子。

   「像你這種吸血女王，男人就會真心愛你嗎？」

   「至少誠意十足、送禮大方，教我心花朵朵開。」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誰曉得你拿什麼去換？」

   「少做人身攻擊。」

   「喂，你們兩位。」高亞南冷聲插進來，「我們在講同房守則，不要吵到不相干的事上頭。呂富娜，你男朋友如果真的有錢，不介意花大錢寵你，你大可以搬去跟他住，實現釣金龜婿的美夢。」

   「不勞你提醒，我正在努力當中。」

   呂富娜紅唇勾起詭譎笑弧，回房整理戰利品去了。

   邱海萍還有氣。「你看到她的笑容沒有？分明是小人得志！那男的看起來很輕浮，眼神不正，她到底有沒有挑人的眼光？」

   「你管她那麼多幹嘛？反正她又沒吃虧。」高亞南反而替邱海萍擔心，但也知道她不愛聽，不如回房上網。

   邱海萍去夢眉房間想找她聊天，但她正在視訊中，想想，自己也該和孟嘩好好聊聊，見面不好說的，在網絡上反而可以暢所欲言。

   孟嘩的媽媽怕褚物思人，哭然跑來台北和孟嘩住在一起，留下孟爸爸一個人在彰化工作，可是都一個月了，孟嘩不會受不了嗎？孟爸爸也太可憐了。

   她突然好美慕夢眉，跟成熟的大人談戀愛，比較幸福吧！

   愛情這玩意兒，其實愈單純愈好，把男女關系搞得太復雜，徒增心煩而已。

   彼此有共識的男女，很自然便會走在一起。

   殷尚武訂了餐廳，和夢眉一起度過聖誕夜，手機關機，不讓旁人搞破壞。翌日一早，兩人便搭飛機去香港度假，和姚鳳眉一家人開心的玩三天。

   看見姚鳳眉和她的丈夫、孩子一起生活、一起打拼、一起玩樂，即使偶爾起爭執也絕不翻臉，更不會口出惡言，殷尚武發現自己姜慕得不得了，那是他自幼渴望從父母身上得到，卻不敢奢望的歡樂。

   正常的夫妻，正常的家庭生活，本該如此才對。

   夢眉抬起了雙眼，望著他問道︰「尚武，你在暗戀我大姊嗎？」

   「什麼？太荒謬了。」

   「要不要我拿鏡於讓你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她的聲音低得好像卡在喉呢裡。「你的表情好復雜，牢牢的盯著我姊看。」鳴嗎，如果情敵是大姊，她肯定拼不過啦，連大哥都幫不上忙。

   殷尚武啼笑皆非。「你姊夫和大姊坐在一起，你怎麼不懷疑我暗戀你姊夫？你這是什麼推理能力？」他知道她正練習看英又版的推理小說。

   「因為你不是同性戀啊！」

   「我也沒有戀姊情結。」

   夢眉松了一口氣，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你幹嘛一直往大姊和姊夫那邊看？」

   「我對於所謂的正常家庭，都會美慕的多看幾眼。」殷尚武變得比過去坦率，因為夢眉對他毫無保留的愛，讓他瞧見幸福的曙光。

   「你家也很正常啊！豪門世家版的正常。」夢眉嘿嘿的朝他開玩笑。

   如果是在半年前，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敢對這張冰塊臉開玩笑。

   因為自信得到他的愛，相信他不會隨便對自己發火。

   殷尚武捏您她的鼻尖。「要不要我把這種「正常」延續下去？

   「才不要！我一直相信你是個好男人，才會暗戀你好多年，花心大蘿卜沒人會暗戀啦，努力挖他的錢就夠了。」忙撒嬌的偎進他的懷裡，不吝晉的一再告訴他，她對他的愛多到要滿出來~

    他太喜歡她對他撒嬌的嬌態，自然把她疼進骨子裡去。

   「就算我不花心，也歡迎你來挖我的錢。」

   「不要啦︰這次來香港的旅費都是你買單，我已經很感動了。」自從公開有男友後，爸爸給她的零用錢便多了一倍，繼母也會買新款的包包、鞋子給她，包包裡還會塞一個大紅包，讓她有錢打扮得美美的去約會。

   「我也接受了嬌大姊和姊夫的熱情招待。」殷尚武難得跟人這麼合得來，感覺上夢眉的家人比較像是他的家人，可以自在相處。

   「因為他們都知道你對我很好，早把你當成一家人。」

   殷尚武擁緊她，下定決心要把她變成他的家人，跟他共組一個家。

   如果她想繼續念研究所，他不在乎多等兩三年，或者結婚後再念書也可以，他樂意幫她付學費。

   相戀以來的日子很甜蜜、很幸福，他幾乎不敢湘信自己還能敞開胸懷愛一個女人，因為她的純真，毫無保留的愛著他，使他萌生結婚的念頭。

   人的一生，能遇上一次真愛就要偷笑了，還必須在對的時間點，有勇氣放膽去愛，有能力排除一切障礙。同樣的幸運不會有二次。

   殷尚武知道自己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他想牽著夢眉的手過一生，就必須忤逆母親，拒絕實現她的夢想。

   即使他一直認為母親的夢想有點可笑——她的媳婦在各方面都要勝過大老婆的媳婦！

   夢眉又有哪一點不如人？她只是太年輕，還沒完成學業而已。

   他沒忘記在他被送出國前，母節曾經以死威脅他，用割腕的激烈手段退他拋棄與他私奔的初戀女友，所以他不敢過於利激母親。

   幸而初戀女友已嫁作人妻，而且過得十分美滿，他才得以放下罪惡感，有勇氣再去愛一個女人。

   如果母親再一次以死威脅他呢？

   他不敢去想。

   為什麼母親不願意多了解夢眉一點？只是一味的排斥，認定她想釣金龜婿。

   真可笑！難道眼高於頂的李冰清就不是在釣金龜婿嗎？花錢如流水的李冰清，為了保障一生的富貴榮華，才是拼了命在釣金龜婿的女人，怎麼母親就是想不明白？

   真正需要釣金龜婿的女人，反而是那些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只不過美其名為門當戶對、珠聯壁合。

   姚家有自己的事業，還是水泥公司的大股東，一直過著低調的富裕生活而唐筠對於她沒聽過的公司名號，是不屑一顧的。

   事緩則圓，殷尚武還是決定慢慢來，夢眉尚未大學畢業，急什麼？

   他不急，夢眉也不急，先享受戀愛的滋味比較重要。

   然而，在不遠的台灣，李冰清卻是氣急敗壞，她沒有享受到聖誕大餐、沒有驚喜的求婚、沒有閃閃發亮的鑽戒，什麼都沒有，只有在夜裡接到一位表妹的電話，在電話裡尖叫︰我男友向我求婚了！

   李冰清差點將手機掉在牆上，那原本應該是她的台詞才對。

   她發現自己錯了，不該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應該多給幾個男人機會，總有一個會下跪求婚才對。

   都怪自己心太軟，同情唐筠百般愛護兒子的心，相信唐筠可以擺平她的石頭兒子，結果呢？吃虧上當的卻是自己。

   太可恨了，殷尚武，怎敢教她沒臉？

   李冰清發誓非反擊不可。

   然後，她從一出回放的偶像劇裡得到靈感，原來正宮也可以如此這般捍衛自己的地盤，讓臭小三哭著離去。

   還有，戲中另一位女配角的點子也不錯，雖是小三卻花招百出的想把男人槍過來，故意將自己與男人的恩愛照片PO上網，逼得男人不得不作選擇。

   哎呀呀，偶爾看看偶像劇，也耳是愛情大補帖呢！

   從香港回台，殷尚武接到母親要他回家吃飯的電話，他表示要帶夢眉一道，母親也爽快答應。

   結果回家一看，菜買好了，也洗好切好了，只是還沒下鍋煮，唐筠當場命令姚夢眉進廚房煮出五菜一湯，否則便要她自動離開殷尚武。

   夢眉像聽到天方夜譚一樣傻了眼。

   「媽，你在搞什麼？」李殷尚武眼一陡，聲亦冷。

   唐筠涼道︰「怎麼，她不是喜歡你？既然想當我的媳婦，就要通過我的考驗，煮一頓飯給未來的婆婆吃不應該嗎？何況我又沒刁難她，已叫佣人把菜都準備齊全，只須下鍋煮一下即可，還不夠體貼嗎？」

   「我們剛下飛機累得很，結果你叫我女朋友來煮菜，還說自己體貼？」

   殷尚武覺得丟臉死了，夢眉的家人如果曉得，肯定不敢嫁女兒。

   唐筠不理兒子，直瞪著夢眉，「你到底會不會煮？不想煮飯給我吃嗎？」

   夢眉笑了笑。「好啦，我試試看，若不合口味請忍耐。」

   殷尚武拉住她的手，「不用了，我來煮。」

   唐筠大為不滿。「尚武，你是男人，不準進廚房，給我乖乖坐著。」

   殷尚武翻了個白眼。「媽，我才是你生的，你可以要求我下廚孝順你，但夢眉是客人，沒有道理叫客人煮飯。」

   夢眉還是笑。「我沒關系啦，尚武，廚房在哪裡？」

   結果是殷尚武和姚夢眉一起躲在廚房裡，煮了椒鹽蝦、糖酷裡肌、豉汁纂雞球、香妙鉗椒野菇、開陽白菜和酸菜魚片湯。

   唐筠坐在餐桌上生悶氣，氣兒子不聽話，有了女友便忘記老媽，房然還幫忙下廚，廚房內還不時傳出嬌呼聲——

   「尚武，你太棒了，連炒菜的姿勢都好帥！」

   襖媚惑主的狐狸精！

   「我嘗嘗味道一嗯，好好吃呢！尚武最棒了，十項全能。」

   狐狸精根本沒在煮，想累死我兒子嗎？

   「我來拿一哇一好燙、好燙！」

   「夢眉，你沒事吧？」忙拉著人去沖水，一邊罵道︰「不要求表現而忘了安全，萬一燙傷了，我怎麼跟你父母交代？」

   「我不曉得護手套放在哪裡。」委屈無比。

   「等一下我煮好會端出去，你休息一下。」

   「我怕你媽媽會不高興」

   「我媽自己都不會煮飯給我吃，憑什麼要求那麼多？」

   「噓一小聲一點啦！」

   唐筠氣得聊眉倒豎。她是一般平庸的家庭主婦嗎？兒子自然不該期待媽媽下廚，把自己搞得頭發有油煙味，象話嗎？

   一個小時後，色香味俱全的五菜一湯上桌！

   其實三個人吃不了這麼多菜，只是唐筠喜歡擺譜兒，餐桌沒擺滿便顯得寒酸，而且主要目的是想看姚夢眉手忙腳亂，然後笑話她不及格，雞蛋裡少說可以挑出十根骨頭。結果呢？

   唐筠即使知道兒子會自己打掃、自己煮飯來吃，也沒料到他的廚藝這麼好，稍難一點的家常菜也煮得頗具水平，這真是她的冰塊兒子嗎？

   更不象話的是，他竟然幫女友夾菜，很清楚她愛吃什麼，這是將來要做大事業的男人應該做的事嗎？

   更令人傻眼的是，兒子房然一臉喜孜孜的，絲毫沒自覺為女人服務是一件丟臉的事。

   唐筠先吃了半飽再發動攻擊，沒辦法，半老徐娘也要維持好身材，以免老公減少來這兒過夜的次數。

   「你——」糟糕，一直沒記往狐狸精的名字。

   「阿姨，我叫姚夢眉，你可以叫我夢眉或小眉。」夢眉聲音輕軟，笑咪咪的，有心求表現，兔得殷尚武爽在中間難做人。

   她的溫柔體貼，教殷尚武不由自主更愛她。

   「我當然知道勾引我兒子的狐狸精叫什麼名字！」唐筠飛快回答，絕不承認自己記性差。

   有沒有搞錯啊！她只是沒將狐狸精放在眼裡而已。

   殷尚武臉色陰沉。「媽，從小你教我做人要有禮貌，自己也要以身作則，怎麼可以寫我女朋友是狐狸精？」

   「你為了她跟我頂嘴，還指望我喜歡她嗎？」唐筠冷哼一聲。「我罵她是狐狸精哪裡有錯？明知道你的結婚對象是李冰清，我已鄭重警告過她了，她仍不聽話硬要勾引你，不是狐狸精是什麼？」

   「我是那麼好勾引的男人嗎？我跟夢眉站在一起，任誰看了，都會說是大野狼吃掉小綿羊，誰會相信是小綿羊勾引大野狼？」殷尚武搞不懂母親在想什麼。「還有，我拜托你，媽，不要將李冰清跟我扯在一起，我就算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會跟她結婚！」

   「為什麼？她明明那麼適合你。」

   殷尚武火大了。「到底哪裡適合？你想看我跟她吵架吵一輩子嗎？」

   唐筠為之語塞，但也沒那麼容易安協。

   「你從一開始就排斥我介紹女孩子給你，所以不曾用心和李冰清交往，才處處挑別。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難道我會害你嗎？我用盡心機全是為了你好，李冰清的身家條件最適合你，她和她的娘家有能力助你在集團中發展，日後當上總裁是指日可待的事。」

   夢眉聽了，心顫抖了一下。「尚武，你想當總裁？」

   「沒有。」殷尚武定定的望著她。「我喜歡從工作中得到滿足，靠自己的能力獲取富足的生活，但我從來沒想過要當總裁，那並非我的人生回標。」

   唐筠罵道︰「沒出息，你是殷皓雲的兒子，不當總裁你要當什麼？」

   殷尚武奎著眉峰，從唇畔逸出一絲苦笑，目光深沉而復雜的望著母親。

   「你幹嘛那樣看我？」唐筠的心掀緊了一下。

   「我不該期待媽看重我的幸福更勝於「總裁」的名位！假使我的婚姻不幸福，當總裁到底有什麼意義？方便你四處炫耀嗎？」

   「你一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我做的這一切全是為了你好，你自己也不希望被大老婆的兒子比下去吧？」

   「又拿大哥來當借口，到底我要跟他比什麼？名為親兄弟，其實根本不熟，有什麼好比的？不過就是在不同的公司，同樣賣力工作一生罷了！」

   「反正我不管，你連試都不試一下，我不甘心。」唐筠說不過兒子便耍賴。

   夢眉真是大開眼界，覺得殷尚武真可憐，難怪他會養成一張寒冰臉，實在被氣到不行又不能罵母親，只好習慣性冷著一張臉了。

   反正只要不順唐筠的意，任何溝通都會陷入鬼打牆的境界，鑽進了牛角尖就出不來，除非她自己想通。

   殷尚武實在待不下去，吃飽了就走人。

   唐筠突然好心交代，「先送姚夢眉回家再回你住處，知道嗎？」

   不用說他也正打算這麼做，所以突來的關心便令人感覺毛毛的。

   坐在車子裡，殷尚武慢條斯理的說︰「先回我家一趨，你乘機挑幾樣必需品放在我家裡，佔地為主怎麼樣？」

   夢眉沒意見，當然這不是打算同房的意思。

   開車回家的途中，他們先去超市買鮮奶和水果，出國前已清空了。

   回到殷尚武的住處，這間房子是殷皓雲一開始就預備買來給兒子結婚用的，最好多生幾個，所以一出手便買大坪數的，長子那邊也是一樣。

   殷尚武平常自己打掃，但一個月也要請清潔公司來徹底清理一次，包括洗窗戶、清沽窗簾等等，都是額外的開銷。

   他很感激父親肯為兒子置產，但可以不要一次就買大坪數的嗎？大而無當，一個人住很空虛！

   不過一旦結了婚就很好用，相信夢眉也會喜歡。

   「嘖，光是管理停就不便宜吧！」夢眉很務實的。

   「按坪數計算，所以我爸的目的就是要我們兄弟非努力賺錢不可。」

   「生在豪門，有些人要一輩子為公司做牛做馬，有些人卻可以吃喝玩樂、四處把妹混日子，差真多。」夢眉想到呂富娜的新男友史少爺。

   「你喜歡哪一種？」

   「當然是你這一種啦！「辣好　，呷袂空」。」

   「你的台語腔調怪怪的。不過聽了很爽。」

   「人家好不容易才學了一句，要不然你會嗎？」

   「能聽懂一些些。」

   「跟我半斥八兩吧？」懷疑。

   殷尚武只是笑，開門後在百關換鞋，卻發現鞋拒裡多了數雙高跟鞋，他臉色大變，走錯房子了？

   「你家裡有女人？」夢眉一臉狐疑。

   「別胡說！」

   走進客廳，李冰清正大刺刺的坐在沙發上喝咖啡，顯然剛沐浴過，穿著真絲短睡袍，露出一雙修長美腿。

   「尚武，你回來了。」李冰清笑後如花，在偶像劇中，男主角另有心儀的對象，任性千金便地去男主角家裡宣示主權，果然是好點子啊！「你這房子還不錯，不會太寒酸讓我丟臉，只是鞋拒太小了，我家裡至少有一百雙高跟鞋，所以要空出一個房間專門放鞋子，我會載適合的設計師過來，你的品味太單調，裝清要重新換過一」

   「你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殷尚武氣得大發雷震，但尚存一絲理智，趕緊抓住夢眉的手，唯恐她氣跑掉。「你是怎麼進來的？」

   「真笨！當然是你媽拜托我搬進來，還是她親自帶我來的呢！」

   李冰清站起身，在室內也穿著水晶高跟鞋，存心睥睨略微嬌小的姚夢眉。「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滾！」

   姚夢眉意外出現了也好，省得她還要費心思，讓姚夢眉知道她搬進來與殷尚武同房的事~

    對嘛！打擊小三就該不留余地。

   可是臭小三怎麼沒像戲裡演的那樣大受打擊，是等一下才要躲起來哭泣嗎？

   「應該滾出去的人是你！」殷尚武朝李冰清大聲咆哮，「帶著你的東西滾出我家！立刻、馬上！」

   「偏不！」李冰清毅然決然道︰「你媽拜托我搬來，我考慮很久才答應的，我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執行到底，不是你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其實是她向唐筠提議，唐筠也覺得大可一試，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

   殷尚武繃著瞼，將夢眉拉近一張單人沙發，讓她坐好，「你乖乖別動，我要專心處理垃圾。」

   「哦，好。」夢眉看戲看得正精彩呢！

   李冰清錯算了一點，殷尚武並非在她父親手底下上班，也沒欠李家恩情。

   「既然是我媽拜托的，你就搬去跟我媽往！」

   他語氣森冷的說著，打開大門，將鞋櫃裡的高跟鞋全部往外面扔，在李冰清的尖叫聲中，他迅速走進和室將她的衣服、包包全數撈起往門外丟，還有浴室裡的瓶瓶罐罐，隨便拿一個垃圾裝全掃進去，再檢查別的房間有沒有遺留的物品，連她帶來的相框也一並丟進垃圾袋，再往大門口丟出去，也不管那些昂貴的保養品會不會破掉。

   李冰清不斷發出尖叫想搶救她的寶貝，破口大罵︰「你這個野蠻人，憑什麼亂丟我的東西，你賠得起嗎？」

   「這是我家！不屬於我的「垃圾」當然全部丟出大門！」殷尚武站在大門口看著李冰清檢東西，當場打電話給她弟弟，要他來接人。

   「你敢這樣對我？我絕不撤退！」李冰清氣得尖叫。

   「隨便！你就穿那樣給其他住戶看，這裡隨時都有人上樓下樓！」

   「殷尚武——」

   他的響應是關上自家大門，拒絕任由她胡鬧。

   李冰清氣憤的猛按電鈴，主人不回應就是不回應，過了半小時才安靜下來——李冰清再猛好像也猛不過李家小弟。

   殷尚武鐵青著一張臉，在電話裡和唐筠大吵一架，母子倆鬧翻了。

   他真是受夠了，做媽的怎麼可以這樣設計他？

   夢眉也不禁感溉萬千的發出了一聲輕嘆。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她今天算是大開眼界，深深地同情殷尚武、

   他還需要仇人嗎？一個難搞的媽媽就夠他忙啦！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3-5-13 04:16 PM


第九章

   過完年，趁著尚未開學，高亞南和邱海萍來夢眉家裡聚會。

   夢眉決定要繼續念研究所，殷尚武也支持她有自己的理想他最怕女人成天無所事事，只好找男人的麻煩，像他母親。

   高亞南已中請到澳洲留學，邱海萍仍在茫然。

   夢眉喝著紅茶，知道邱海萍又在死心眼了，放下茶杯，輕聲道︰「孟嘩的妹妹那件事還沒解決嗎？」

   邱海萍無精打彩的吃著蛋糕。「沒有那麼快，因為對方沒有誠意解決，所以孟嘩和他父母都不願意和解，一家人同聲一氣，感情反而更親密我想勸孟嘩先顧好自己的功課和工作，反而被他罵，說我沒跟他一條心可是每次見面都要聽他講那些，久而久之我也會覺得很煩。難道是我不對嗎？」

   夢眉搖搖頭，感同深受，能了解如果殷尚武每次見面都要提他媽媽的事，她也會感覺壓力大，不像在約會，幸好殷尚武的人格成熟度夠。

   高亞南對邱海萍的軟弱嗤之以鼻。「我看你根本被孟嘩吃定了，就算他死了妹妹令人同情，但也不能把你花下水，你只是他的女朋友，OK？」

   邱海萍嘆氣。「那我能怎麼辦？叫他拋開家裡的事都不管？不可能嘛！」

   高亞南犀利的建議道︰「你不如也出國游學個一、二年，到時候再回頭看看，那個孟嘩真值得你這般付出嗎？有時拉開距離更能看清楚彼此的感情。」

   夢眉附和。「這可以考慮，反正你現在也做不了決定。」

   邱海萍卻道︰「不用那麼麻煩啦！我根本沒興趣出國念書，我的英文沒那麼好；再說，之前孟嘩便提到想回彰化陪父母，他媽媽常跑來台北跟他住，他爸爸不太開心，所以想乾脆連他都回家往算了。」

   「他要放棄念研究所？」

   「他媽媽說碩士也沒有比較好找工作，不如回彰化自己的家，先我個工作做，再準備考公務員，一輩於有保障。」

   「那就讓他回去啊！」高亞南舉雙手贊成。

   「他還在考慮，問我的意見。」

   「他是想怎樣？希望你留住他多念兩年書，不要太早進入殘酷的職場？而且公務員沒那麼好考，他更怕考不上吧！」高亞南毫不留情的說。

   「他沒那麼說。」邱海萍辮道。

   「他在等你「善解人意」的勸他把碩士學位拿到手，說你-定會支持他，他才好向他父母據理力爭。」

   「你是他肚裡的蛔蟲嗎？」

   高亞南聳聳肩。「你不信就算了。」

   夢眉打圓場道︰「海萍，你就讓孟嘩自己作決定，要回彰化或繼續念書，讓他自己想清楚再做，畢竟那是他的人生。」

   邱海萍也這麼想，但不免要埋怨那個酒駕撞死孟睛的肇事者，害一個完整的家庭幾乎瓦解，要不然，她和孟嘩原先也很美滿啊！

   種種牢騷，聽聽就好，略盡朋友的義務即可。

   可是開學的第二天，邱海萍從臉書上看到呂富娜和她的新男友史少爺的甜蜜合照，開著跑車、吃大餐、去澳門賭場玩一張張的合照都在高調炫富、曬恩愛，向世界宣告他們的日子過得舒服極了。

   天天吃喝玩樂，誰會想工作啊。別說工作了，想到要開學也好煩呢！

   ——這是呂富娜在臉書上PO出的心情

   邱海萍立刻將室友們全叫出來，指著臉書上的照片向呂富娜求證道︰「這位史少爺是你男友？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史大祥？」

   夢眉和高亞南全一頭霧水——是曬恩愛曬得太惡嗎？

   呂富娜的目光閃了閃。「沒錯啊！史大祥是我男朋友，一起玩的朋友都叫他史少爺，因為他對朋友慷既大方，從不計較錢。」得意的炫耀，你們的男友有哪個能比我的男朋友凱？

   邱海萍氣急敗壞，「這個史大祥明明就是酒駕撞死孟睛的那個史大祥！我之前不曉得你男友的名字，你也不知道他是害死孟晴的壞蛋嗎？」

   夢眉和高亞南均大吃一驚——在彰化撞死人的史大徉房然跑來台北避難？

   呂富娜頭一昂。「我怎麼知道？就算他是好了，也跟我沒關系啊！」

   邱海萍為之一震，竭力平復自己翻騰不已的情緒。「這個人撞死了一位正值青春的少女，酒駕逃逸不說，一次也沒有向死者上香認錯，反而在法官面前哭窮，不肯賠償結果。你看看，他開著數百萬元的跑車載你四處兜風、買名牌、吃大餐，還去賭博，根本花錢如流水，卻一毛錢也不肯賠給被害人家屬，你說他還算是人嗎？這種人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

   夢眉看著臉書，掩嘴道︰「怎麼有這麼過分的人！」

   高亞南罵道︰「簡直是畜生！不對，是連畜生都不如！」

   呂富娜撇撇唇，不受影響。「不小心撞死了一個人，就活該下地獄嗎？在法官還未判決之前，當然是照樣過日子，不然能怎麼辦？等判決下來，該賠就賠、該關就關，但是在那之前，你們誰也沒資格當法官審判他！」

   邱海萍逼問道︰「我看你早就知道他是那個壞蛋史大祥，還跟他在一起，替他的罪孽作升護，對不對？」

   呂富娜瞪回去。「拜托你搞清楚對象好嗎？我又不是史大祥，你對我發什麼脾氣？你也不是孟嘩的家人，替他出什麼風頭？」

   邱海萍氣氛的抬起頭。「無羞惡之心，非人也。呂富娜，我要跟你絕交！」

   呂富娜也急著捍衛自己。「你莫名其妙！絕交就絕交，誰稀罕你？」說完，氣沖沖的回自己房裡去了。

   邱海萍卻在小客廳裡氣得大哭，替孟嘩一家人感到不值。

   夢眉的心一緊，好想搬回家住！

   日子就這樣春去夏又來，任性頑劣如李冰清，終於拋出了紅色炸彈，情定上海富二代，是家裡一位長輩牽的紅線，在那邊做生意認識的。

   好勝的女王當然不會悄悄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訂婚宴在台北辦，當然要歷任前男友都知曉她是人生的贏家，瞧見她美若天仙的新娘扮相，等秋天在上海辦結婚喜宴，他們就沒眼福。

   殷尚武也收到一張美到不真實的喜帖，只能說電腦修圖的枝術愈來愈進步了他沒有想太多，直接交給秘書處理，到時候會由秘書送紅包過去。

   解除一個心腹大患是很好，但少不了又被唐筠念到套頭，罵他的特別能幹全是假的，否則怎會放過條件這麼好的結婚對象？

   殷尚武一向處變不驚，順勢讓他的正牌女友浮出台面，在一個和風萬裡的好日子，接受殷皓雲和大媽的招待，帶著夢眉過去吃飯，也見了大哥、大嫂和小佷子。

   人人都祝福他們，只除了唐筠！真是奇載！怪也！

   姚夢眉是殷尚武女朋友的事，在公司傳開後，女人們尋尋覓覓，想嫁個有錢又可靠的老公的一門心思，便自動轉移回標，青春苦短，當小三浪費時間。

   夢眉念了企管研究所，又加入一個慈善基金會當義工，正在籌備一場關懷老人的演唱會活動，因為資金不夠充足，便來載殷尚武幕款，一張票義賣一千元，殷尚武買了十張，條件是周末要夢眉來陪他加班。

   夢眉刻意穿著亮片背心和珊瑚橘的造型短裙到他公司，踩著花朵涼鞋，化著時尚的淡妝與唇蜜，整個人充滿令人心醉的甜蜜氣息。

   「大老板，為什麼我得陪你加班啊？」

   她都瞧見他的秘書一臉哀怨的表情，只是不敢被他看到而已自己是工作狂，也要體驚未婚小姐需要放假去約會，才有機會嫁出去嘛！

   「我讓你順利幕款成功啊！」殷尚武親親女朋友，無限柔情地說︰「穿這麼漂亮想誘惑我？」

   「不要想歪了，女為悅己者容，打扮漂亮才會心情好，心情好才有貧大的心胸忍受男朋友愛工作勝過愛我，實行愛的其諦！要我唱給你聽嗎？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

   殷尚武笑出來，看著她唱作俱佳。

   「你需要嫉妒什麼？」

   「嫉妒你的工作佔去了你大多數的時間和腦力。」

   「所以我要你來陪我加班，至少我們可以處在同一個空間。」

   「好吧！那我也來打報告好了。」

   夢眉拿出小故電做學校的功課，殷尚武瞧著佳人在一旁，更能安心的工作，效率倍增，一個上午便趕上進度，下午便決定讓大家放假。

   快要一點了，兩人去享用遲來的午餐，挑一家少見的印度餐廳，吃北印風味的扔油雞和Q軟焦香的印度烤餅，愈嚼愈好吃呢！

   「既然下午沒事，回家去看你媽媽？」夢眉提議。

   「你不想去約會？」殷尚武意外。

   「還有明天啊！」她溫和幽柔的聲音如春風低吟，「人生沒有絕對，所以不須設限太多，讓一切的關系都在不傷害彼此的情況下發展，一定會有圓滿的答案。」

   她真的希望他們母子的關系愈來愈好。

   「我媽的個性不一樣。」

   「媽媽也是女人，女人都喜歡人家哄。」

   「是嗎？」

   「就算乖乖坐著聽她講話也好，不可以不耐煩，她想發牢騷就讓她念，然後陪她吃晚餐，好嗎？」

   「我媽對你有偏見，你為何還要替她著想？」

   殷尚武當然明白自己的責任，即使個性不合也無法拋棄母親，但也不免擔心以後夢眉會受委屈。

   「因為我希望結婚後能得到婆婆的疼愛啊！所以，親愛的，你要配合一下，好好孝順你媽媽，拜托你了。」她盈盈一笑，只有女人才會了解女人。

   他醚起眼，見她嫣然微笑的摸樣，略微沉重的心情轉眼翻飛起來，這個小女人願意跟他一起面對母親的刁難，他又有什麼不能忍受的？

   但願母親能早一日體會到夢眉是這麼的好。

   夢眉也是想盡量努力看看，而不是害怕難相處就一味的逃避。

   她有這樣的認知，是來自邱海萍的轉變。

   邱海萍後來和孟嘩分手，並非為了孟晴的官司影響感情，而是孟母一心想獨佔兒子的心態，強迫孟嘩休學回彰化，一開始邱海萍還南下會情郎，但孟母言語間直接表示看不起隨便到男友家過夜的女生，邱海萍只能當天來回。後來又叫孟嘩向邱海萍求婚，一起到彰化生活，不過一定要會做家事、煮三餐、生小孩一

   邱海萍不曉得孟母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她對孟嘩的愛意的確快速流逝中，後來便和平分手了。

   「他媽媽希望他娶彰化當地的女孩子，比較樸素。」邱海萍事後感嘆道。

   「像你這麼「孝順」男朋友的女生，彰化有嗎？」夢眉笑男方傻。

   「我不想再孝順男朋友了，好累。」

   邱海萍後來到母親的餐廳上班當會計，奇怪的是她和孟嘩分手後，反而跟呂富娜重新好起來——

   呂富娜和史大徉過了幾個月靡爛的生活，直到史大祥被父母停摔所有的信用卡，乖乖回家面對官司，呂富娜也跟他拜拜了。

   「哪種靠爸族，果然不太可靠，無法提供女人源源不絕的銀彈，還是要找一個有實際在工作的有錢人。」呂富娜終於有所領悟。

   兩人反過來羨慕夢眉的運氣好，哥哥的同學中有這麼優秀的男人，早早鎖定回標，果然有先見之明啊！

   「我沒有哥哥。」邱海萍頓足。

   「我有哥哥，但他的同學全是度柴。」呂富娜捶胸。

   「夢眉，把那位「仁哥」介紹給我吧！」相親結婚好了。

   「什麼「仁哥」，大仁哥嗎？我也要！」

   「是我先說的。」

   「我家裡窮，比你更需要嫁給有錢人！」

   「喂，呂富娜，你還是這麼討人厭！」

   「呵，公平竟爭啊，我不怕，我的勝算大。」

    「你少臭美了。」

   「別吵啦！」夢眉失笑的搖搖頭。「硯仁大哥兩個月前訂婚了，家裡長輩介紹的女孩子，預定年底結婚。」

   邱海萍和呂富娜像泄了氣的皮球。

   夢眉沒說的是，即使宋硯仁沒對象，她們也過不了宋家長輩那一關宋家的家風保守，一定會調查女方的過去，而她們之前都在臉書上高調曬恩愛，連清涼的沙灘戲水照都不吝嗇的PO上網讓人養眼，即使門當戶對，宋家長輩也第一個打回票。

   為了認識有錢人，同時要賺生活費，呂富娜至某大建設公司應征售屋人員，憑她的美貌與口才，自然被錄取了，後來直接釣上公司裡喪偶不久的總經理，即使相差二十歲，還是開心的嫁了，這是後話。

   立志要嫁給有錢人，至少她辦到了。

   殷尚武發覺宋硯仁對夢眉有不尋常的好感。

   想想，他還真遲鈍，那時候夢眉受傷往院，誤以為禍首是他，所以姚廣亮氣得要跟他絕交是可以理解的，那家伙一向寵妹，哥兒們都知道但宋硯仁幹嘛也翻臉要跟他絕交？因為誤會很快澄清，所以當時他並沒有想太多，一樣是多年好友。

   夢眉是宋硯仁的繼妹，即使兩家長輩沒交流，但宋硯仁私底下會找生母溫霓聚會吃飯，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愛屋及烏，一直待夢眉十分親切。

   回想夢眉住院時，宋硯仁每天都會來探望，帶好吃的東西給她，親切的陪她聊天超過半小時，殷尚武當時沒想太多，以為宋硯仁是看在溫霓或姚廣亮的面子上才如此，原來，是他不懂宋現仁的心。

   結婚前夕，宋硯仁訂了一桌上等酒席，宴請溫霓和繼父一家人，有男朋友或女朋友的也各帶來，宋硯仁將末婚妻汪小姐介紹給大家。

   如今離婚率高，有錢人也不例外，離婚、再婚比比皆是，親屬關系變得復雜，汪小姐也見怪不怪，大方的稱呼溫霓「媽媽」、姚景松「姚爸爸」，平輩之間直接叫名字，業務出身的人嘴巴最甜了。

   其實只要自己不跟自己鬧別扭，坦率的面對新的家人，日子照樣過得好。

   宋硯仁也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自我成長，才能如此坦率。

   夢眉舉杯祝賀，「仁哥，恭喜你！你的未婚妻好漂亮。」

   殷尚武也跟著祝福他和汪小姐，汪小姐一看就是個聰明能幹的女子，長輩挑來輔住宋硯仁的左右手兼賢內助，幸好他也喜歡。

   宋硯仁是位斯文男子，難得看他動怒，但不代表他容易交心，反而在彼此之間留一點安全距離，親切但不親近。

   這樣的他，只要夢眉朝他甜甜一笑，露出令人著迷的小小梨渦，他的眼神便不由得放柔，用溫柔的嗓音道︰「聽小眉對我說「恭喜」，心裡真是五味雜陳，我以後不再是小眉的「仁哥」了嗎？」

   夢眉笑望著他。「仁哥永這都是我的好哥哥。」

   姚廣亮驚覺殷尚武的臉有點黑，忙杭議道︰「小眉啊小眉，你的哥哥只有我一個，我絕對不把「好哥哥」的寶座讓給別人。」

   夢眉怪道︰「哥，你是小孩子嗎？

   姚廣亮耍寶，「對，我的哥兒們都搶著要當你的哥哥，那我算什麼？我總要出聲捍衛一下自己的主權。」

   夢眉失笑。「哥，你好幼稚！當我的哥哥又沒好處，人家只是在開玩笑，是客套話，你也當真？」

   談笑中，化解了若有似無的曖昧情嗦，只要夢眉不知情就好。

   殷尚武心裡的疑問，在男人的單身漢最後一夜得到解答。

   在酒吧包廂裡，慶祝（或哀悼！宋硯仁將要告別單身，邁入人夫的行列，在即將三十歲之前，恭喜他被套牢，心裡則偷偷慶幸自己仍是自由身。

   有早婚的朋友對著宋硯仁猛吐槽︰「我是鬧出「人命」不得不負貴，你這麼想不開幹嘛？難不成你也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

   「並沒有。」宋硯仁只是笑。「反正從小就知道長輩們一定會安排最適合我們宋家的媳婦人選，我只要挑一個彼此合得來，沒有我不能忍受的缺點的秀稚女子，約會一段時間沒問題，就可以結婚了。」

   「你以為在選妃啊？」

   「並不是，而是這麼做對大家都好。」

   「那麼，你愛她嗎？」殷尚武突然問道。

   「我當然會愛她，以後她就是我的家人了。你會不愛自己的家人嗎？」宋硯仁一樣淡淡地笑，眼神中的悵惘只有自己知道。

   殷尚武啞然。

   喝酒耍嘴皮子，玩到快十二點，還是要放準新郎回家，大家明天也要去當伴郎或喝喜酒，總不能頂著熊貓眼見人，便各自散去。

   因為一定會喝酒，他們坐出租車過來，殷尚武和姚廣亮坐同一部出租車回去，按下一半車窗吹散酒氣。

   「我妹還真有風度，沒管你喝酒？」姚廣亮意味深長的瞅著他，心知他有話要說，才會找他坐同一車。

   「她知道我不會喝醉。」殷尚武的眸光依然清亮如水。

   「你這家伙談了戀愛之後，果然變得比較有人味兒說吧！你有什麼問題想問我？」

   「硯仁心裡喜歡的人是夢眉？」

   「你現在才知道？」姚廣亮重重的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要不是小眉一門心思全在你身上，偷偷喜歡你好多年，你以為真能便宜你嗎？我從高中一路念上來，最少有五個人想跟小眉告白，全被我檔掉了。啥，也不想想小眉那時才多大，有戀童癖是嗎？」

   「包括宋硯仁。」心情好復雜，既竊喜又有點不安。

   「他不敢，因為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只能放在心裡悶燒，我也沒有點破。」姚廣亮蹙著眉心，悠悠道︰「之前他提到家裡的長輩在催婚，我告訴他可以的話就定下來，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才是正經事，長輩們也會開心。」

   「我看夢眉也不知情。」

   「那個小傻瓜就是死心眼，害我一直懷疑她的眼光有問題。」

   「喂！」抗議他哪裡不好？不過也對，他又有哪裡好？

   「當哥哥真可憐，妹妹有眼無珠，抱歉，是獨具慧眼，我也只能接受。」

   殷尚武隨便他說，未來的大舅子是該禮讓一下。

   家已在望，他心情篤定。

   「廣亮，我會對夢眉很好很好，這輩子，我再也沒有辦法對另一個女人這麼好。」

   「謝啦，兄弟。」

   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眾神所能給予的最好的禮物、最美的祝福。

   心心念念只想著，能跟他（她）在一起就好了！

   這就是愛情。

   所以看人結婚會使心情飛揚，潔上新人的喜氣，每位賓客都笑咪咪的。

   殷尚武和姚廣亮受邀擔任伴郎。殷尚武帶著女朋友一起赴宴，夢眉笑得比花嬌、比蜜甜，不過，她知道新娘捧花是要丟給新娘的姐妹淘們去搶，所以她跟其他女生只站在一旁看熱鬧，可是，美麗的捧花卻在七手八腳的爭奪下，轉個彎落在她面前，她愕然接住。

   哇一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

   夢眉的嬌容乍紅。

   殷尚武將她一把樓進自己懷裡，又疼又愛，笑呵呵。

   「下一個新娘就是你，我要快點向你求婚。」

   夢眉看著嬌艷欲滴的花瓣，低頭笑得柔情蜜意。

   擇日不如撞日，春加完喜宴，殷尚武便開車載著夢眉回母親家，父親剛好也來了，通常這時候母親比較好說話，他便直說想結婚的心願。

   殷皓雲沒意見，看著小老婆。

   唐筠看看兒子，又瞧瞧姚夢眉，這位甜如蜜的女孩總是這樣柔情款款的望著她兒子，怎能怪她的冰塊兒子為之融化？

   人生難得有情郎，其實，長情的女子更難得。

   唐筠的眼中閃過一絲釋然的光彩，「想結婚就結婚吧！我一再刁難你們，你們都不肯放開對方的手，可見你們的感情是真的，那就結婚吧！」

   「媽。」殷尚武大喜。

   夢眉亦喜出望外，盈盈如水的眸光裡載滿了難以言喻的感動。

   唐筠也不是一下子便改變心意，除了之前兒子和夢眉表現良好外，還是因為她被一則目前十分轟動的新聞給刺激到，方才還在跟殷皓雲講。

   新聞內容是一位淫魔少東偷拍性愛光盤，受害者出來提告，事情曝光後，八卦記者很快挖出那位淫魔少東的母親沒有結婚，當年也是一位有名的交際花，以為生下孩子便可以嫁入豪門，結果男人只認兒子不認娘，交際花繼續周旋在富商名流之間賺錢，直到年紀稍長才開始半退休的生活，若非兒子聞禍，她也不會跟著曝光。

   唐筠認得那位交際花母親，當年還一起紅過，更差不多時間有了身孕，只是唐筠選擇洗淨鉛華，從此跟了殷皓雲，不再拋頭露面，雖然沒有被扶正，但已算是非常幸運的例於，當年一票姊妹只有她最好命。

   這一比較，唐筠更慶幸自己生了個好兒子，雖然個性冷了一點，笑容少了一點，但至少正直負責又爭氣，沒幹出丟臉的事，連累父母也上報。

   唐筠方才還在跟殷皓雲聊這些，殷皓雲也乘機勸她要惜福，「以我們尚武那種脾性，有第二個傻女孩會這樣死心塌地的愛他嗎？幸福來了要懂得及時把握往！」

   唐筠的心徹底軟化了。

   她爭了一輩子，如果爭到後來卻失去兒子的心，又有什麼意義？

   只是那些陳年往事，不好對兒子與未來媳婦說。

   她的態度明顯改變，對夢眉也有說有笑，愈相處便愈喜歡夢眉的純淨秀雅、溫柔和善，奇怪自己過去到底在反對什麼勁兒？

   雙方長輩正式見面之後，開始互相拜訪討論婚事，唐筠房然和溫霓一見如故，話匣子一打開便停不了，還相約去洗溫泉、做SPA.

    殷尚武和夢眉簡直傻眼。

   「早知道就直接請我媽出面好了。」夢眉半真半假的笑道。

   「錯了，因為我媽先被你的真誠感動了，才會跟你媽一見如故如果雙方心存芥蒂，怎麼可能一見如故？」

   殷尚武輕輕柔柔地望著她，快樂的因子遇灑在他的臉上與心坎裡，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喜盈盈的光暈同樣在夢眉的眼波流轉間輕滾著。「尚武，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能夠得到你母示的認同與祝福，我開心得整顆心快爆炸了！我一定會把你媽媽當成我的媽媽，我可以跟她撒嬌吧？我可以把她對你的寵愛搶過來嗎？」

   「我求之不得。」

   殷尚武的心充滿了一種酸楚的狂喜，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便激情的擁往她。「謝謝你，夢眉！謝謝你那麼有耐心的等待我母親回心轉意，謝謝你一次也沒有教我在你們之間作選擇，謝謝你不曾令我左右為難，謝謝你這麼無私地愛我！」

   他俯下頭，溫存地捕捉住她那柔軟輕顫的紅唇，帶著發自心靈的摯愛與狂喜，為他們的愛情作最完美的詮釋。

   他真的、真的好愛她，傾盡一生的柔情來愛她！

   他的坦白示愛，教夢眉的心湖蕩滾一波漣騎。

   她幸福得悄悄嘆息。

   「可是，尚武，我還有一年才拿到學位。」

   「我非常樂意替你付學停，以後我賺的錢都給你。」

   「我又不會理財，交給我做什麼？」

   「錢的事我們以後再討論，現在先去挑選訂婚戒指。」

   「去哪裡挑？」

   「硯仁家的百貨公司有Tiffany的專拒，還是你喜歡卡地亞？」

   「都可以，我不崇尚名牌。」她笑得很溫柔。

   「若是踫巧遇見硯仁，我要謝謝他老婆把捧花丟給你，真是意外之喜！」

   「仁哥一定會替我們感到開心。」

   「但願如此。」

   殷尚武動情地微笑，望著她明媚清澄的眼，眉眼彎彎，開心地望著他，明白她的心裡純釋。只當宋硯仁是哥哥，反而是自己有點小心眼，不禁赧然。

   「尚武。」清甜的呼喚惹動他的心弦。

   「什麼事？」

   「我愛你。」

   他胸口一震，沒發現，自己在傻笑呢！

   「我愛你，夢眉。」

   好高興、好開心，人生變得好有斗志，因為他將要組織自己的家庭了。

   愛，需要不可思議的緣分，改變了她，也改變了他。

   愛，需要有所領悟，不能義無反顧的只想著做自己，而是自然而然就會考慮到對方，不遺憾失去自由。

   然後，兩人攜手去敲——

   幸福的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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