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林家成 -【恃運而嬌】《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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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11 10:56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8-6-13 10:25 PM 編輯

第二百四十五章 被囚
  
  這一天,正是陽光明媚。
  
  陽光下,後周的軍旗在煙塵中飄揚,十數萬人的腳步聲匯合在一起,形成了肅殺的海洋。
  
  剛剛紮好營帳,姜宓便接到趙匡胤的命令,說是有事叫她。
  
  當下,姜宓大步朝著主帥營帳走去。
  
  姜宓走去時,崔子軒和崔信等世家子也在走來,見到姜宓,崔子軒笑了笑,其餘的世家子便朝著她頜首示意。
  
  姜宓也向他們行了一禮後,便入了營帳。
  
  一看到姜宓,趙匡胤便哈哈一笑,他眉開色舞地說道:「姜夫人過來,看一看這封來自蜀都的飛鴿傳書。」
  
  姜宓朝著站在趙匡胤身側的趙匡義等將軍行了一禮後,大步走了過去,接過了趙匡胤遞來的飛鴿傳書。
  
  姜宓把飛鴿傳書打開一看,便傻在了當場。
  
  見狀,趙匡胤等將軍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大笑過後,趙匡胤朝著姜宓說道:「我有一個想法,希望能得到夫人的配合。」
  
  他是一軍主帥,這話雖然客氣,可姜宓自是不敢輕忽,她連忙躬身一禮,肅然說道:「將軍請講。」
  
  趙匡胤晃了晃手中的飛鴿傳書,又朝著剛剛步入營帳的崔子軒等人瞟了一眼後,朝著姜宓笑道:「這蜀國的君臣,既然認定了夫人能夠左右陛下的決定,一門 心思想要通過夫人來止息這場戰爭。咱們何不順了他們的心意?」
  
  這話一出,姜宓嗖地抬起頭來,站在後面的崔子軒等人,也看向了趙匡胤。
  
  趙匡胤負著手在營帳中踱了幾步,嚴肅地說了起來,「本將軍想請夫人為使,主動進入蜀都與蜀國君臣周旋。」他看向姜宓和崔子軒,肅聲又道:「既然蜀帝認為姜夫人與咱們陛下關係匪淺,那咱們就將計就計。我的想法是,夫人入蜀,與蜀國君臣周旋,若能令得蜀國上下無爭鬥之心,那咱們再揮兵直進的話……」
  
  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是所有人都明白了趙匡胤的意思,他是想讓姜宓進入蜀都,擺出能夠和談的架式,以鬆懈蜀國上下之心,而他們則在後面,趁著蜀軍鬆懈之時攻城掠地!
  
  計是好計,只是對姜宓來說太過危險。崔子軒臉色微變,他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趙匡胤瞟了他一眼,轉向姜宓慎而重之地施了一禮,肅然說道:「這件事,唯有夫人能夠完成……蜀破之日,將是夫人封侯之時!」他竟敢直接承諾,會讓姜宓這個婦人封侯!
  
  在帳中眾人同時一靜中,趙匡胤轉向趙匡義,命令道:「阿義,你就化妝成普通護衛隨侍夫人左右,以策夫人周全!」
  
  他連自己的親弟弟也派出了,這一下,崔子軒那到了嘴邊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趙匡胤是一軍主帥,從來軍令如山!
  
  雖然沒有回頭,姜宓也知道崔子軒此刻的臉色,生怕崔子軒說了什麼不當的話,姜宓乾脆俐落的上前一步,她深施一禮,清脆地回道:「姜宓聽從將軍之令!」
  
  姜宓這話一出,趙匡胤哈哈大笑。
  
  這時,崔子軒也上前一步,他大聲說道:「將軍,崔子軒願意護送姜氏入蜀!」
  
  趙匡胤轉頭看向他,卻是搖頭說道:「你不行!」頓了頓,他又說道:「所有人都能護送姜夫人,唯獨你不行!」他不用解釋,所有人都明白,這次姜宓入蜀,是偽裝成柴榮心愛之人,這個時候崔子軒隨侍左右,成什麼樣子?
  
  在崔子軒臉色發白,憂心忡忡地看向姜宓時,趙匡胤招呼姜宓和趙匡義上前,他低聲交待了幾句後,便讓眾人退下。
  
  姜宓一出營帳,便看到了崔子軒。
  
  見到他臉色白得不成樣,姜宓甜甜一笑,她牽著他的手,悄悄眨了眨眼,小聲說道:「傻子,你忘了我是福大命大之人了?」
  
  崔子軒搖了搖頭,他啞聲說道:「這次事情非常危險,你深入蜀都,稍有差池,只怕就回不來了。」
  
  姜宓仰頭笑道:「便是天下人都回不來,我也回得來!」見到崔子軒還是不安,她晃著他的手,輕快地說道:「好啦好啦,別擔心了。」崔子軒這才勉強一笑。
  
  這時,兩人的身後,傳來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笑聲,「姜夫人,這邊有請!」卻是李宗楠的聲音!
  
  姜宓不好意思的回過頭去,見到崔信李宗楠等世家子正似笑非笑地朝著這邊望來,不由臉上紅了紅:她光顧著安慰崔子軒,都忘了這是人來人往之地了。
  
  回過神後,姜宓和崔子軒便走到了李宗楠等人的身邊,隨著他們來到了一處營帳。
  
  營帳中,另外幾個世家嫡子也在,而李宗楠等人一進去,便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
  
  等到姜宓也坐下,眾世家子相互望了一眼後,崔信走到一側,拿出了一個金絲楠木做成的盒子。
  
  崔信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式樣古樸的戒指。
  
  一見到這戒指,崔子軒便是一怔。
  
  這時,崔信轉向了姜宓,他慢慢把那戒指推到姜宓面前,溫聲說道:「姜夫人,請戴上它。」
  
  姜宓一怔,她轉頭看向崔子軒,見他點頭,姜宓回過頭來,她拿起那枚戒指戴上。
  
  這時,盧亙開口了,他輕聲說道:「姜夫人,你可知道這戒指代表什麼?」
  
  姜宓搖頭。
  
  盧亙抬眼盯著她,徐徐說道:「夫人戴上了這枚戒指,便代表從此以後,你是世家宗婦之首!」
  
  世家宗婦之首?
  
  姜宓一怔,她不由再次轉頭看向崔子軒。對上她的目光,崔子軒點頭道:「是,這枚戒指傳承至今雖有千年,可真正戴過它的婦人沒有超過五個,你就是第五人。」
  
  居然這麼重要!
  
  姜宓低下頭來,她打量著這枚在陽光下顯是幽深古樸,那圖案也複雜難懂的戒指,一時震驚難言。
  
  等姜宓消化過後,崔信的聲音沉沉的傳來,「我等還沒有問過,夫人可願意戴上這枚戒指?!」
  
  他這話純屬多餘,如不是願意,以姜宓的性格,又怎麼會戴上它?不過,姜宓也知道,這樣重要的東西,是必需有此一問,當下,她也沉聲回道:「我自是願意!」
  
  她這話一出,便代表了一種承諾!一種從此後,她將與世家一體,共榮辱,共承擔的承諾!
  
  崔信點頭,片刻後,他又說道:「那夫人可知,我們在這個時候把這枚戒指交到夫人手裡是何用意?」
  
  姜宓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他們,沉聲說道:「請講!」
  
  「好!」這次開口的是李宗楠,他說道:「夫人可知,我們這些世家傳承到現在已有千年,這千年中,世家傳承不斷,嫡支庶支旁支人數眾多,特別是在這個亂世裡,因為戰火,也因為消息不靈通,幾乎所有世家都有一些支系流落在外。」他略頓了頓,直是讓姜宓消化了他的話後,才繼續說道:「如今,我們五姓七望的嫡支都定居在了後周大樑,可那些被我們遺落的支系,卻不一定知道我們這些主支的去處。之所以讓夫人戴上這枚戒指,便是讓夫人進入蜀國後,能夠聯繫到那些支脈的人,從而向他們轉告我們的去處。」
  
  姜宓明白了,她問道:「那要怎麼聯繫?」
  
  一側,崔信優雅笑道:「他們看到夫人手中的這枚戒指,就什麼都明白了。」
  
  竟是如此簡單!
  
  姜宓點頭說道:「好。」
  
  ……
  
  略略準備過後,這一天,姜宓在盛裝打扮過後,便在一支千人騎士隊的簇擁下,朝著蜀都駛去,而趙匡義,這時擔任的只是一個跟隨在姜宓左右的不起眼的護衛。
  
  當然,在姜宓出發的同時,一隊使者已快馬加鞭,把她剛要入蜀的消息,傳給蜀國的皇帝。
  
  蜀國裡,蜀帝還在準備金銀珠寶和說客,陡然接到了趙匡胤發來的,代表後周的國書,國書上說,姜夫人將代表後周,前往蜀都與蜀帝商議和談之事。
  
  這個消息一傳來,蜀都歡聲一片!
  
  ……
  
  蜀都的北門處,人群排成長長的長龍,無數官員和貴婦侯在道路兩旁,畢恭畢敬地等著姜宓的到來。
  
  這些等侯的人群中,排在前列的,通通是往昔與姜宓有過交往的貴婦人。當然,當年的她們還只是一個個少女,曾經與姜宓一起看過馬球,一邊賞過花,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們都嫁人生子,而姜宓,曾經那個她們看不起過的遺花公主,現在成了她們要列隊歡迎的大人物。
  
  隨著遠方的,屬於後周的旗幟越來越近,等侯了半天的人群猛然嗡嗡聲大作。而散在後面的百姓,都在詢問姜氏的來歷。在知道她就是曾經的前花蕊夫人的女兒後,蜀都百姓是一個個恍然大悟:妖妃的女兒啊,那就怪不得能把柴榮迷得神顛魂倒了。不錯不錯,這樣一個女人,確實是個大人物,確實值得他們這般等待。有個別的百姓更是鼓躁著要以鮮花鋪路,他們深深的覺得,那樣的女子,定然是虛榮無比的,只要他們裝出無比恭敬推崇的樣子,定能令得她芳心大悅。
  
  漸漸的,後周的隊伍越來越近了。
  
  開始,人群還在鼓躁,可當那些後周人出現在他們視野中時,幾乎是突然的,所有的蜀人都安靜了。
  
  一直以來,饒是戰亂頻仍,可做為魚米之地的蜀國,從來都是安逸的,富足的。安逸和富足,在有的時候很讓人羨慕,可同樣的,它也最能消磨一個人的骨氣!
  
  眼前這些後周人,讓蜀都人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百戰精兵!
  
  明明來的只有一千騎士,可這些騎士那肅殺的眼神,那泛著血光的盔甲,那整齊劃一的馬蹄聲,以及那種濃得化不開的煞氣,都讓在場的蜀都人,明白什麼叫恐懼!
  
  一時之間,蜀人齊齊變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13 10:43 PM

第二百四十六章 風光入蜀下

  要知道,趙匡胤在派出這一千騎士時,本也想要威懾震撼住蜀人,所以這些騎士,可以說是後周軍中精英中的精英,稱得上個個都是百戰老兵。於是,他們這一陡然露面,竟是駭得在場的所有蜀人面無人色。
  
  隨著一聲輕喝,眾周騎目光如電地掃過眾蜀人後,齊刷刷勒停了奔馬。
  
  於鴉雀無聲中,一輛華貴的馬車駛了出來,漸漸的,它駛出隊列,來到了蜀人之前。
  
  隨著馬車停下,眾蜀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倒吸了一口氣,都不敢再直視這些後周騎兵了,一個個的,都轉頭看向那輛馬車。
  
  趙匡義扮成的護衛翻身下馬,他來到馬車旁,向裡面的人伸出了手。
  
  於所有人的注目中,一隻白嫩豐腴的小手伸了出來,接著,一個美人在趙匡義的扶持下出了馬車。
  
  可讓蜀人們遺撼的是,這個素手蔥白,頸項修長,外裸的肌膚宛如美玉的美人,卻是戴著帷帽,看不清面容的。
  
  這美人,自然就是姜宓了。
  
  姜宓雖然面目不露,卻是盛裝而來,她在趙匡義的扶持下走向了正列隊歡迎的蜀國權貴們。
  
  王城率先清醒過來,他圓圓的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搶上一步,王城朝著姜宓深深一禮,高聲說道:「王城奉蜀帝之令,前來迎接姜夫人歸蜀。」他用的是一個「歸」字,卻是在告訴眾人,姜宓這次來蜀,只是回到她曾經待過許久的故地。
  
  幾乎是王城聲音一落,眾官員及他們的家眷也清醒過來,他們齊刷刷行禮,同時說道:「恭迎姜夫人來蜀。」他們的聲音響亮又熱情,引得迴音陣陣。
  
  帷帽下,姜宓那天生帶著幾分婉轉清揚的聲音溫柔地傳來,「諸位多禮了。」說罷,她上前一步朝著王城虛扶一把,又道:「王大人請起。」卻不叫義父而叫王大人,終是有疏遠之意。
  
  眾蜀國官員暗暗嘆息,王城則是笑容不變的向姜宓慈愛地說道:「夫人離開蜀地已有多年,可還記得這些昔日的夥伴?」說到這裡,他指向排在前面的幾個貴婦,在她們滿臉的諂媚笑容中一一介紹道:「這些人,昔年與夫人騎馬遊玩,一起看戲,時移世易,不知夫人可對她們還有印象?」
  
  帷帽下,姜宓的聲音依然是清冷而平淡,她婉轉清揚地嘆道:「時間隔得太久了,許多事,阿宓都已忘了。」
  
  卻是依然疏遠。
  
  王城笑容不變,他領著姜宓,在眾位夫人和官員們的陪伴下,一邊朝著蜀國皇宮走去,一邊指著左右的街道感慨地說道:「一別經年,早已物是人非,想當年夫人還是閨閣少女時,也曾在這裡打馬遊玩,也曾有好友三五。如今,這兩邊的街道還是老樣子,可是咱們這些老傢伙已是更老了,夫人也更美了。」
  
  他這話,卻是想引起姜宓的回憶。
  
  事實上,姜宓似乎也有些悵然,只見她透過密密麻麻圍觀的蜀都百姓,瞟向左右兩側的閣樓店鋪,久久沒有吭聲。
  
  沉默了一會後,姜宓伸出戴著戒指的左手撫了撫頭上的金釵,幽幽嘆道:「卻是物是人非。」
  
  聽她話中之意,對這蜀都還是有些思念的,眾官員大喜,當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向姜宓介紹起蜀都這幾年的變化來。
  
  這些人說得熱鬧,卻沒有注意到,兩側圍觀的人群中,有好幾個人在看到姜宓那左手上的戒指時,臉上變了色。
  
  他們顯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個震驚的瞪大了雙眼。片刻後,那幾人同時朝著姜宓的方向擠來。直到姜宓重又上了馬車,他們那一直盯著戒指的眼,才戀戀不捨地收了回去。然後,這些人急忙轉身,匆匆離去。
  
  轉眼,皇宮到了。
  
  姜宓再次下了馬車。
  
  這時,宮門大開。
  
  隨著姜宓步入,赫然的,蜀帝竟是牽著一個絕色美人的手,在眾護衛官員的陪伴下迎了出來。
  
  這時,姜宓帶來的那些騎士已經在宮城外止步,陪伴她的,只有趙匡義等寥寥四五人。
  
  蜀帝越走越近了。
  
  面對一國之君,姜宓再戴帷帽已是不禮貌了。當下,姜宓伸出豐腴的小手,慢條斯理的取下了自己的帷帽。
  
  恰好這時,蜀帝率著他的愛妃小花蕊夫人,也到了跟前!
  
  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怔了怔。
  
  不由自主的,眾人看了一眼小花蕊夫人,又齊刷刷地看向姜宓。
  
  這一刻,便是剛才還熱鬧喧囂得很的百姓們,也齊刷刷住了嘴。
  
  不管是姜宓還是小花蕊夫人,都有絕世姿容,這一同時亮相,那效果何止是一加一等於二?更何況,這兩女赫然有三四分相似處。
  
  姜宓的身後,趙匡義在看到小花蕊夫人時,也是猛然一怔,他定定地朝著小花蕊夫人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盛裝打扮,美麗不可方物的姜宓,這才迅速的掩去臉上的表情,垂下眸去。
  
  蜀帝這時也是驚住了,他呆呆地看了一會姜宓,又轉頭看向了他自己的愛妃。
  
  人群中,落在後面的貴婦們,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真像……」「姜氏竟然這麼美了。」「原以為小花蕊夫人的容色天下無雙,沒有想到竟有個差相彷彿的,而且這兩人,竟還有幾分相似……」「這兩位雖然容色相似,可氣質卻截然不同。」
  
  她們的氣質,確實是截然不同,小花蕊夫人的美,是嬌柔的,是隱隱帶著幾分憂鬱的風情萬種之美,她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濃濃的女人味以及性的魅惑。姜宓之美,美得清靈皎潔,同樣是美人,小花蕊夫人讓男人一見便心生邪念,姜宓卻讓人不敢褻瀆。
  
  小花蕊夫人和姜宓,這兩女並無血緣關係,卻長相這麼相似。神奇的是,她們長相雖然相似,氣質卻天差地遠,完全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女性之美。一時之間,落在稍後方的趙匡義無聲無息地搓了搓食指。
  
  這時,人群中,有幾個婦人忍不住評價道:「這兩位美人的區別,便是寵妾與正室的區別。」
  
  蜀帝畢竟是一國之君,很快的,他便收回了看向姜宓的目光,也收起了眼底的貪婪,哈哈笑道:「姜夫人回到故地,我蜀國上下都是歡喜至極。今日,朕要為夫人好好接風洗塵。」在把姜宓迎進皇宮後,他又爽朗地說道:「王城,你可有把姜夫人昔日的住宅清掃乾淨?」
  
  王城連忙躬身說道:「陛下放心,夫人的宅院老臣早就修葺打理妥當,只等夫人入住了。」
  
  「甚好甚好,哈哈哈哈。」
  
  ……
  
  接下來的接風宴,開辦得非常氣派奢華,可以說,蜀帝這是給足了姜宓面子,完全是把她高高捧起。
  
  姜宓並沒有待很久,少少喝了幾口酒後,她便開口說累了,於是,再一次前呼後仰中,姜宓在浩浩蕩蕩的隊伍簇擁下,回到了她當年還是遺花公主時所住的宅院,並在王城的回憶中,再度悵惘了一番。
  
  因時已不早,把姜宓送到後,王城等官員便告辭離去。
  
  他們走後,姜宓美美的洗了一個澡,她剛剛走出廂房,便聽到護衛們來報,說是康王妃求見。
  
  於是,在沉吟了一會後,姜宓讓病怏怏的于曼進來了。
  
  時隔兩年,兩女再度重逢。
  
  這一面對面,兩女都楞了一下。姜宓之所以楞住,是因為不過過去兩年,于曼明顯比兩年前要見憔悴。也是,她這樣的心性,那是免不了的日夜算計,那樣的生活,又怎麼可能不讓一個女人顯得憔悴刻薄?
  
  片刻後,于曼臉色複雜地低語道:「你還真是……越長越好了。」其實,到了這個年紀了,姜宓並不是說,比兩年前更美了。只是她這兩年裡,不管是事業上還是與崔子軒的感情上都順風順水,再加上又得到了世家的推崇,所以這時的姜宓,是真的春風得意容光煥發。
  
  面對于曼充滿妒意的低語,姜宓自是沒有理會。
  
  于曼咬了咬唇,片刻後,她輕聲說道:「你能讓所有人都出去嗎?」
  
  姜宓看了她一眼,慢慢揮了揮手。
  
  轉眼間,房中只剩下她們兩人了。
  
  幾乎是眾人一退,于曼便慢慢的彎下了腰,然後,她慢慢的,艱難的向姜宓跪下……
  
  沒有想到于曼會有這個動作,姜宓睜大了眼。
  
  于曼低下頭,她朝著姜宓五體投地一禮後,低低的,聲音沙啞地求道:「阿宓,我求你了,如果有人在你面前提起我,你能不能,不說曾經的事?」
  
  姜宓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于曼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又過了許久,于曼啞著聲音再度開了口,「我明天便會因病情加重,與康王一道暫離蜀都養病…」
  
  這是不得不避開她嗎?
  
  終於,姜宓哧的一笑,她垂著眸靜靜地看著于曼,姜宓輕輕的,憐憫地說道:「你還真是……」她的話沒有說完,片刻後,姜宓應承道:「我不會提。」
  
  「多謝。」于曼慢慢站起,她神色複雜的再度看了姜宓一眼後,轉身迅速地衝了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15 10:32 PM

第二百四十七章 求助

  姜夫人的到來,可以說是蜀都最大的新聞了,在蜀帝有意的安排下,一時之間,姜宓的住處可以說是門庭若市。幾乎每一天都有「故友」前來,而前來的每一個「故友」,都極力的想讓姜宓感受蜀國這個故鄉的溫暖。
  
  而因為世家子們的請求,姜宓也有意讓盡量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於是,她從到了蜀都後,凡是需要在人前露臉的場合,她是盡量參加。
  
  這一天,在「後周姜夫人」的馬車駛離後,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婦人在孫子的扶持下,快速的朝著家裡走去。
  
  不一會,老婦人便來到了房,她撲通一聲跪在病榻前的老漢面前,淚流滿面地說道:「夫君,夫君……家族有消息了,咱們的家族,終於有消息了!」
  
  老漢病得頗重,聞言他費力地睜開眼來,側頭看著老婦人,他顫聲說道:「你說什麼?啊?你剛才說什麼?」
  
  老婦人自是知道丈夫的執念,三十年過去了,自從三十年前他們來到蜀國,便失去的家族的音信,這些年裡,一家人接二連三的生病,被搶,逃難,使得他們本來不多的家財也敗得差不多了,這兩年,丈夫更是拋盡最後的那點家財,非要來到蜀都,說是守在這裡,也許就能知道家族的消息,這樣他死也能瞑目。而現在,丈夫心心念念,魂牽夢縈的家族,終於有消息了。
  
  彷彿有一種力量支撐,病重多時的老漢竟是掙扎著坐起,他緊抓著老婦的手,連聲說道:「快,快說!」
  
  這個時候,他們的子孫,三四個做苦力的漢子走了進來,在聽到父母的對話後,他們相互看了一眼,也露出了無比激動的神色。
  
  那老婦流了淚,她激動地說道:「今天,今天我看到了那後周來的姜夫人,她的左手上戴的戒指,就是夫君你曾經畫給我看過的世家宗婦之戒!」
  
  「當真?」
  
  「當真!我看得很仔細,一點也沒有遺漏,那戒指,確實就是夫君你曾經畫過的那枚。」
  
  「好好好!」老漢激動得熱淚盈眶。
  
  看到父母抱頭痛哭,他們的長子,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連忙上前問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你們說的是什麼?」
  
  老婦人抬起頭來,她朝著她的子孫淚流滿面地說道:「孩子,咱們有救了,咱們都有救了!」
  
  這時,老婦的幾個媳婦和孫輩也進來了,他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老婦的長孫更是激動地連聲問道:「祖母,你說有救了是什麼意思?」
  
  那老婦人說道:「那後周來的姜夫人,她手上戴的那枚世家宗婦之戒!」她實在是太高興了,一時又哭又笑,好一會才緩過氣來繼續說道:「我還在閨中時,祖母便跟我們說過,那世家宗婦之戒,只有世家中最傑出最有智慧的女子才能佩戴,一旦戴上,那就表明佩戴者是所有世家公選出來的宗婦之首。」一口氣說到這裡,她緩了緩,繼續說道:「那姓劉的不是說要讓我們半個月內湊齊一百兩黃金,不然就把斌兒幾個抓去坐牢嗎?現在不怕了,現在咱們什麼都不怕了。」
  
  那半坐著的老漢啞聲開口道:「你們母親沒有說明白。那位姜夫人既然戴上了那枚戒指,便說明她是一位擁有大智慧大能力者,這樣的人,在享有世家無上的崇榮的時候,也有保護世家子弟的責任。同時,那也是一種信號,它告訴咱們說,本家現在都到了後周。斌兒!」
  
  那長孫馬上站了起來,恭敬地喚道:「祖父!」
  
  「你帶著咱家那份族譜,前往姜夫人的府第,請她出面解決那姓劉的,同時,再向姜夫人借金百兩,咱們要舉家搬往後周!」
  
  一百兩黃金,在曾經可能不算什麼,可在場的這些後輩,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這麼多錢。一時之間,幾個子孫都倒吸了一口氣,那斌兒更是不安地搓著手,小心問道:「祖,祖父,她,那姜夫人會同意?」
  
  那老婦激動地插嘴道:「同意的!她當然會同意的!凡是成為世家宗婦的,無一不是擁有大智慧大能力的人,咱們如今的困境,對於普通人是無法解決的大災難,可對於姜夫人來說,只是一件小事。」
  
  那長孫斌兒抬起頭來,他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祖母,見到他們深信不疑的目光,當下,他點了點頭,咬牙說道:「那,明天我就去試試。」
  
  ……
  
  做護衛打扮的趙匡義,來到了姜宓的院落外。看到守在外面的護衛,他隨口問道:「怎麼,又有人來了?」
  
  那護衛見到是他,連忙恭敬地說道:「是。」
  
  趙匡義提步入了院落。
  
  他剛剛來到姜宓的廂房外,便看到一個穿著破破爛爛,做窮苦漢子打扮的青年朝著裡面猛磕了一個頭後,恭敬地退了出來。而那青年的身邊,跟著兩個姜宓從幽州帶來的護衛,這兩護衛手裡捧著盒子。
  
  等那青年走遠了,趙匡義走向一側的守衛,下巴朝著那走遠的窮漢一點,問道:「這是什麼人?」
  
  那守衛說道:「彷彿是什麼世家的旁支,來找夫人幫一個忙。」
  
  「哦。」對於這些事,趙匡義並不感興趣,他隨意地點了點頭。這時,那守衛又道:「這幾天這種世家旁支挺多的,許多還穿得挺寒酸的,夫人對他們倒是有求必應,夫人身邊的人也全去解決那些旁支的困境去了。」
  
  聽到這裡,趙匡義似是笑了下,他淡淡說道:「那崔子軒倒是真箇福氣好的……」在趙匡義看來,姜宓能對這些世家旁支如此善待,自然是看在崔子軒的面子上。想到這人愛屋及烏到這個份上,趙匡義的笑容便有點僵。
  
  正在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護衛大步來到姜宓的廂房外,稟道:「夫人,蜀都馬球節要開始了,小花蕊夫人派人送來請帖,說是想請夫人能夠上場一試。」
  
  房間裡,姜宓似在沉吟。
  
  趙匡義推門而入,看到坐在窗前,正在翻閱一本蜀都地理誌的姜宓,趙匡義開口說道:「我以為,這個馬球會你應該去。」
  
  姜宓聽到是他的聲音,連忙放下書本站了起來。她轉頭朝著趙匡義一笑,在趙匡義不由自主回以一笑中,姜宓點頭說道:「我也在想,是應該參加。」
  
  趙匡義走到她身邊,他翻了翻姜宓放在幾上的地理誌,轉向姜宓輕聲說道:「據行蹤估計,前線只怕快要傳來消息了。這個時候,你越表現得樂在其中,越會讓蜀人鬆懈。等到確切的消息傳來,我們撤退時,便無人起疑。」
  
  姜宓點頭道:「好。」
  
  ……
  
  轉眼,馬球節到了。
  
  素來喜愛看馬球的小花蕊夫人,在蜀帝的陪伴下,早早便來到了天羅台。
  
  今日的小花蕊夫人,身著一襲淡藍色的羅衣,風一吹來羅衣飄揚,在陽光下正是美得如夢如幻。
  
  與她不同,姜宓則是身著一襲黑色胡裝,那胡服束腰束腿,襯得她長身玉立。
  
  幾乎在知道小花蕊夫人和姜夫人都會出席馬球會時,蜀都那些有權有勢的青年一代都沸騰了,於是這個時候的天羅台,可以說是人山人海熱鬧至極。
  
  很快的,馬球會開始了。
  
  第一場姜宓便上了場。
  
  以前姜宓在蜀都時,並沒有打過馬球,因為她不會騎馬。可現在的姜宓,那馬術已是罕有女子能及,再加上久經沙場練出來的準頭,她的馬球技藝雖然不能說是最好,卻也是很不錯了。
  
  望著嬌軀隨著馬背起伏,身姿矯健優美至極,揮球之間動作俐落灑脫的姜宓,蜀帝忍不住舔了舔唇,他側頭瞟了小花蕊夫人一眼,暗暗想道:要是能把這兩個美人都收入帳中,才稱得上人間帝王!
  
  而在天羅台的另一側,做護衛打扮的趙匡義這時也定定地盯著汗水在雪白的額頭上閃耀的姜宓一會,然後他抬頭看了小花蕊夫人一眼,慢慢的,他垂下眼來,眼波動了動。
  
  這時,一個護衛悄步走到了趙匡義身後,見到左右沒有人注意到這裡,那護衛輕聲說道:「將軍,動手了!」
  
  趙匡義一凜!
  
  他迅速地朝著左右看了一眼,極小聲地問道:「如何?」
  
  那護衛強抑激動,低低說道:「說是連下十城!」
  
  連續攻破蜀國的十座城池?趙匡義抬起頭,他鄙夷地瞟了蜀帝一眼,心裡知道:後周軍只有十數萬,十數萬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候內攻下蜀國十座城池,必須做到兩點,一,是蜀軍毫無防備,這點功勞在姜宓,她自到了蜀都後,便成功的令得蜀國人以為,他們已成功的籠絡住了她,而姜宓也當著蜀國君臣的面,把想與蜀國和談的消息傳回了後周柴榮那裡。二,則必然是趙匡胤崔子軒那邊齊頭並進,分別領兵,同時向十座城池發動攻擊,只有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最大的戰果。
  
  想到這裡,趙匡義朝著正打著馬球的姜宓看了一眼,便悄無聲息的向後退去。一一個時辰後,大獲全勝的姜宓與隊友告別,回到了府中。而她一進府,便從趙匡義那裡知道了前線前來的消息。當下,兩人略作商議,便決定連夜撤離蜀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16 10:59 PM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天意

  正如趙匡義所說的那樣,對於白天還在與眾人打過馬球的姜宓,蜀國君臣是毫無防備,當下,他們悄無聲息地使計弄開了城門,便從西面進入了姜宓早就瞄好的鳳坡山。
  
  這鳳坡山林深樹密佔地極廣,離姜宓的住宅不過三十里路的樣子,凌晨時,姜宓和趙匡義便率著那一千騎兵,安全的撤到了鳳坡山裡。
  
  成功進入鳳坡山後,所有人都長籲了一口氣——接下來,他們只需要躲過蜀帝派來的追兵,化整為零逃離蜀境就可以了。
  
  轉眼,第二天到了。
  
  這時天剛濛濛亮,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
  
  這兩個月裡因為姜宓的到來,遺花公主府一直是車水馬龍,幾乎每天每天都有人前來造訪,也因為來的人極多極雜,而蜀帝為了顯示自己的大方和信任,也一直不曾對遺花公主府進行監管,所以前陣子姜宓才敢放心的幫助那世家旁支,而不怕自己逃離後牽連了他們。
  
  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轉眼間,數千個騎士衝到了遺花公主府前。
  
  一個騎士翻身下馬,他大步衝了過去,「砰砰砰」的敲打起大門來。
  
  這個陣仗很駭人,一時之間,街道兩側那些起得早的百姓,都悄悄伸出頭朝這邊看來。
  
  「砰砰砰!」那騎士還在敲門,眼見敲了好一會,裡面還沒有半點聲音,那當頭的騎士厲聲喝道:「砸門!」
  
  「是!」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終於,公主府的大門被撞了開來,而大門在開,兩列騎士便衝了進去。
  
  不過一轉眼,好幾個騎士又策馬跑了出來,他們慌亂地叫道:「不好了,大人!姜夫人不見了!」
  
  「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另一個騎士跟著稟道:「不止是姜夫人不見了,裡面的後周人都不見了!公主府現在是空的了!」
  
  「什麼?不好!」那騎士首領臉色一變,他馬繩一拉,便急急向皇宮方向衝去。
  
  這個時候,蜀帝正坐立不安的在大殿中走來走去,他的額頭上都是冷汗,臉色也青白交加,一邊踱步,蜀帝一邊說道:「不可能!就算他趙匡胤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連下我十城!」轉眼,他又朝著外面厲聲喝道:「去問一下,姜夫人帶來了沒有?」
  
  這時,站在兩側的眾臣也是一個個臉色難看,特別是那些支持蜀帝通過姜宓走和談路數的,這時的臉色都白得發虛。他們和蜀帝一樣,眼巴巴的看向大門處,只盼著姜宓能夠儘快出現,只盼著姜宓馬上前來告訴他們,剛剛接到的前線軍情只是謠傳,後周根本不可能會對蜀國發動攻擊。
  
  在蜀帝和眾臣的焦灼中,他們等到了那騎士首領,在聽到遺花公主府空空如也,姜宓和她帶來的那一千騎士已經消失無蹤時,蜀帝雙腿一軟。片刻後,他支撐著自己站起,恨聲罵道:「這是蜀國!她逃不遠的!」轉眼,他咬牙切齒的下令道:「來人!傳朕的旨意,調動所有城衛軍,朕要活捉姜氏!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蜀帝的旨意傳達得很快,轉眼間,所有踞守在蜀都的城衛軍都動了。因為這是在蜀國的地盤,所以很快的,他們便知道,姜宓是從西門出去,逃往了鳳坡山方向。
  
  姜宓和趙匡義進入鳳坡山三個時辰後,蜀帝率著一萬城衛軍來到了鳳坡山下。
  
  望著前方那看不到邊的茫茫山脈,蜀帝嗖的一聲抽出佩劍,嘶聲厲喝道:「來人,給朕放火燒山!」
  
  幾乎是蜀帝這話一出,眾臣便是一驚,一個大臣急聲叫道:「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在蜀帝嗖地轉頭,瞪著一雙泛黃的凶厲之眼盯向他時,那大臣顫聲叫道:「陛下,鳳坡山上,可是有五百戶百姓啊!」
  
  原來這山上竟然住有百姓!世人都說,姜夫人擅於觀察地理,看來,她之所以選擇從鳳坡山逃遁,就是知道這裡面住有百姓,想讓蜀人投鼠忌器!
  
  眾臣想到了這一點,蜀帝也想到了這一點。可這個時候,蜀帝對姜宓實在是恨之入骨,當下,他嘶厲地吼道:「什麼百姓不百姓的!朕要她姜氏死!她姜氏就必須死!敢如此戲弄於朕,朕萬萬不能容!」叫到這裡,他再次喝道:「來人,給朕放火燒山!」
  
  喝叫到這裡,見到那些騎士們還是不動,蜀帝憤怒的咆哮道:「怎麼,你們也敢欺朕不成?!」
  
  帝王之怒,誰也承受不住,當下,眾騎士齊刷刷跳下馬背伏倒在地,他們朗聲應道:「臣等遵旨!」
  
  ……
  
  鳳坡山上。
  
  一夜逃遁,再加上山道難行,姜宓頗有點疲憊。姜宓走在狹窄的,由獵戶走出來的山道上,轉頭朝天邊看了一眼後,她轉向趙匡義喘息著問道:「蜀人現在發現我們離開了吧?」
  
  趙匡義點了點頭,他低聲說道:「能夠在蜀人之前提前一晚得到前線消息,這已是我們盡了全力的結果。現在的蜀國上下,定然都已知道了被趙崔兩位將軍連下十城的消息。」說到這裡,他轉向姜宓,「這鳳坡山安不安全?」
  
  姜宓朝四周打量著,說道:「這鳳坡山樹林茂盛,岔道眾多,而且山中還有猛獸出沒,有很多地方,是連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的獵戶也不曾涉足的,所以這地方極好藏人。可以說,只要他們不放火燒山,我們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她衝著趙匡義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語氣輕快地說道:「鳳坡山上還有不少百姓,想那蜀帝應該做不出放火燒山的事。」
  
  就在姜宓說到這裡時,突然的,她僵住了!
  
  趙匡義也僵住了!
  
  所有的騎士也都僵住了!
  
  姜宓慢慢的,慢慢地轉過頭去。
  
  這一轉頭,她和眾人便同時看到,那從鳳坡山的四面八方,同時燃燒的,同時衝天而起的火焰!
  
  萬萬沒有想到,那蜀帝當真放火燒山了!
  
  他一個皇帝,竟然置鳳坡山上五百戶人家,幾千口百姓於不顧,放火燒山了!
  
  蜀帝既然已下定決心,那就不打算給任何人留活路,因此他這把火是從鳳坡山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同時放的!
  
  趙匡義臉色大變!
  
  他嗖地站直了身子,轉向姜宓,趙匡義急急說道:「姜夫人,對鳳坡山,你可有另制地圖?」他知道姜宓的習慣,對關係到生死的大事,她是細節上能做到多周全便會做到多周全。
  
  果然,姜宓連忙說道:「有。」她取出了一張手制地圖。
  
  趙匡義接過,略略看了一眼,他便召集騎士們,讓他們兵分數十路,從各個方向去探查火情情況,看能不能找到一個逃生之地。
  
  事關性命,眾騎士也很急,隨著趙匡義命令一下,他們便跑動開來。
  
  趙匡義這個人,是個絕對的行動派,他在派出這麼多騎士後,自己還不放心,一手拿著地圖,也跟著匆匆行動起來。
  
  趙匡義這一忙,便是足足一個時辰,而這一個時辰過去後,整個鳳坡山已籠罩在火海當中,舉目四顧,四面八方都是一片看不到邊際的火海,仔細傾聽,還可以聽到不少百姓的哭喊聲求救聲。
  
  這時,趙匡義派出的騎士都回來了,這些人一個個狼狽不堪,看到趙匡義身邊的同伴時,都是雙眼嗖的一亮,可在知道對方與自己一樣,根本沒有找到出路時,這些人眼中的光亮又黯淡了去。
  
  一連派出十八支隊伍,最後全都無功而返,趙匡義這時已經絕望。
  
  這時,一個騎士叫道:「姜夫人呢?」
  
  趙匡義一怔,轉眼他大聲喝道:「走,我們去尋姜夫人。」他想,那薑氏很有點本事,說不定對目前的處境有什麼看法。這時的趙匡義,實在是太絕望太走投無路了,不知不覺中,他竟把最後的一線希望寄託在了姜宓身上。雖然,他也罷,眾騎士也罷,都清楚的知道,這不過是癡人說夢。
  
  趙匡義下了令後,眾人又沿原路返回。走著走著,一個騎士抬頭叫道:「姜夫人!」順著他的目光,趙匡義仰頭看去。
  
  只見左側不遠處的一個山頭上,姜宓正仰頭望天。她的身側四周,是衝天的火焰,鮮紅灼熱的焰火圍繞在姜氏四周,那火風吹起了她的長髮,吹起了她的衣袍,竟映襯得她那個人如同神仙中人,既說不出的絕美,又說不出的壯烈。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騎士,趙匡義也僵住了。
  
  他們無法形容眼前這一幕,也許是臨近死亡,也許是走投無路,這一刻,他們竟覺得那站在火焰當中等待死亡的姜氏,淒美到了極致。
  
  這時,一個騎士喃喃說道:「姜夫人……她不準備逃了嗎?」
  
  趙匡義喉結動了動,半晌,他啞聲說道:「雖然遲早是死,可也不能這樣赴死……」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姜氏突然朝著天空伸出了雙手!
  
  不由自主的,趙匡義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天空。而這一看,他整個人啞住了。眾騎士也順著趙匡義的目光看去,齊刷刷的,他們都僵住了。
  
  好一會,一個騎士顫聲說道:「這,這是要下雨了嗎?」卻是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不知何時起竟是烏雲密佈。
  
  趙匡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他仰著頭想要說些什麼,那話卻哽在咽中時,突然的,有人顫聲叫道:「下,下雨了。」幾乎是那個騎士的聲音一落,豆大的雨滴便傾盆而下!
  
  隨著雨水傾盆而下,也不知是誰帶頭,眾騎士竟是撲通撲通跪在了地上。
  
  趙匡義嗖地轉頭,這時大雨已籠罩了他,遮住了他的視線,可他還在定定地看向姜宓的方向。過了一會,趙匡義望著姜宓啞聲笑道:「果然……鴻福齊天啊!」說到這裡,望著隨著暴雨龍來,而漸漸勢弱的火焰,死裡逃生的喜悅向趙匡義衝擊而來,他不由舉起雙手,朝著蒼天仰頭大笑起來,「哈哈,火要滅了啊!這是蒼天不許我死啊!哈哈哈哈!」
  
  趙匡義的笑聲在群山中陣陣回蕩,與此相對應的,是站在鳳坡山外的蜀國君臣,這時刻,他們愕然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暴雨,看著這些雨竟在轉瞬間便澆滅了滿山火焰,一時之間,臉色都難看起來,好幾個大臣的唇瓣抖動了幾下,終是低聲喃喃道:「天意……這是天意。」
  
  蜀帝一動不動地站在暴雨中,在狠狠揮袖甩開上前請他上馬車的太監後,蜀帝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這座漸漸被暴雨澆滅的火山。片刻後,蜀帝轉過頭去,他一步一步踉蹌的走向騾麼一瞬間,他彷彿老了十數歲一樣,身形竟是佝僂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18 11:07 PM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回歸

  鳳坡山上。
  
  趙匡義還在放聲大笑。
  
  眾騎士則跪在地上,無聲的向蒼天磕著頭,一個個都淚流滿面。剛才那幾個時辰裡,他們有多絕望,現在就有多感謝。
  
  不一會,趙匡義清醒過來,他大步走向姜宓,來到姜宓身後,趙匡義高興地說道:「妹子,這下咱們總算安全了。」
  
  聽到他叫自己妹子,姜宓露出了一個快樂的笑容,她回頭看向趙匡義,大力地點頭道:「恩,咱們總算安全了。」
  
  這鳳坡山極深極廣,裡面還有無數由獵戶踩出來的小道,只要蜀人放火燒山失敗,再多二三天,他們便能在蜀軍摸到這裡前逃到安全的地方。
  
  這時的姜宓,實在是高興,笑得雙頰紅紅,眸子也水亮水亮的,整個人鮮豔得不像話。趙匡義心頭突的一跳,很快的,他壓抑住心跳,恢復了平常。咧著嘴,趙匡義上前牽住姜宓的手,說道:「走吧,趁蜀人還亂著,咱們趕緊離開這裡。」他牽手的動作十分自然,這又是非常之機,姜宓也沒有察覺到什麼,她任由趙匡義牽住了自己的手。
  
  趙匡義剛牽上小手,便是眉頭微皺,他轉向姜宓,不安地問道:「你的手怎麼有點燙?」轉眼他想到了剛才那場暴雨,馬上嚴肅起來,「定然是剛才的雨淋到了身上的緣故。來人,來人,快埋鍋燒水。」
  
  姜宓見他這麼著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個時候埋鍋燒水倒挺容易的,畢竟到處都是沒有熄滅的火星,不一會功夫,水開了。眾騎士就著熱水用了一點乾糧,姜宓則洗了一個熱水澡。
  
  見時辰還早,路旁的火星也滅得差不多了,眾人商議之後,便開始上路了。
  
  趙匡義走在姜宓的身後,山路難行,他時不時地扶她一把,走了幾百米,趙匡義想起一事,便道:「剛才你沒有用餐吧?」他遞過一個饅頭,溫聲說道:「快吃一點,好有力氣趕路。」
  
  姜宓自是應了。她接過饅頭,低頭啃了起來,才啃了兩口,剛剛嚥下去呢,姜宓突然衝上兩步,扶著一棵樹哇哇吐了起來。
  
  趙匡義連忙追上。在他擔憂的目光中,姜宓不好意思地淺笑道:「應該是胃有點不舒服,放心吧,我沒病的。」
  
  這時不止是趙匡義,眾騎士也是一臉憂色,他們擔憂地看著姜宓,最後趙匡義果斷地說道:「所有人加速行進。」
  
  「是。」
  
  接下來的路,倒還是順風順水,雖然到處因為火燒而山路難尋,可這現像在趙匡義秘密擒了一個當地的獵戶帶路後情況也好了很多。
  
  兩天後,一行人終於出了鳳坡山,來到了官道上。
  
  按照原計劃,一出鳳坡山,趙匡義便讓眾騎士化整為零,各自朝著後周大軍駐紮的方向前進。
  
  姜宓和趙匡義兩人自是在一起,為了安全起見,趙匡義建議兩人先假裝夫婦,至於隨身帶著的十幾個騎士,則裝成護衛。
  
  望著前方漫長的官道,姜宓摸了摸額頭,她這兩天還是吃不進什麼東西,同時頭腦也暈沉沉的,多半真是生病了。
  
  不過為了不影響到他人,姜宓一直強自撐著,現在坐在趙匡義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馬車上,也許是突然鬆懈下來,她整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點,就這麼看著前方看不到邊際的官道,竟暈暈沉沉的又是煩躁又是想要落淚的。
  
  這時,車簾晃了晃,趙匡義一個箭步跳上了馬車,看到姜宓雙手支著下頜,眼眶微紅望著遠方的身影,他垂了垂眸。片刻後,趙匡義坐在她的身側,伸手探了探姜宓的額頭,趙匡義溫柔的低語道:「前方一百里處有一個城池,到了那裡,我們尋一個大夫給你看看。」
  
  姜宓想要感謝,可她實在懶得說話,當下聲音極低的「恩」了一聲。
  
  她這虛弱不堪的樣子,卻讓趙匡義更是溫柔,他伸手牽住她的手,低聲又道:「別怕,無論如何,你趙哥都會護你周全。」
  
  姜宓慢慢轉頭,她臉紅紅的,雙眼迷離的衝著趙匡義笑了笑,低聲說道:「多謝。」
  
  趙匡義輕嘆一聲,溫柔又道:「我也算是你義兄,在我面前,你不用說這個『謝』字。」這一次,姜宓卻沒有應他了,她慢慢的閉上雙眼,有氣無力地倚著車壁,時不時的,還把頭伸出窗外嘔上一下,整個人竟是累到了極致的樣子。
  
  乾嘔了兩下後,姜宓摸著越發有點燙的額頭,昏沉地想道:我不能病,我不能在這個時候病啊。
  
  她想是這樣想,可這世上多的是讓人無能為力的事,接下來,她是越來越無力,頭腦越來越渾沌,有時候,她竟是夢到崔子軒還在身邊,因為她時不時的被帶入一個溫暖有力的男性懷抱,被人溫柔的安撫著。
  
  渾渾噩噩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天,姜宓感到自己整個人都被人抱起,趙匡義著急的聲音從極遠處傳來,「大夫大夫,你快幫我看看我夫人。」
  
  接著,一個陌生的蒼老的聲音傳來,「尊夫人……咦,這是懷有身孕?」
  
  暈沉中,姜宓感到抱著自己的雙臂猛然一縮,緊得讓她生疼,還不等姜宓呻吟出聲,那蒼老的聲音又道:「懷有身孕後奔波勞累,兼且淋了生雨,尊夫人現在高燒不退,得好好服幾日藥再觀後效。」
  
  接下來,姜宓感到一行人似是住進了客棧,而她的嘴裡,則時不時被人強行灌著一些極苦的藥水。
  
  就這樣,在服藥服到第三天後,姜宓神智漸漸恢復了些。雖然身上還是沒力。
  
  趙匡義大喜過望,吩咐多撿了幾劑藥帶著上路。
  
  ……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了。
  
  這幾天裡,姜宓因為堅持服藥,整個人總算清醒了些,雖然還是虛弱得很。
  
  這一日,在又過了一座城池後,眾騎士難抑興奮的發出了小小的歡呼聲。卻原來,經過這麼多日的旅途勞頓,他們總算快要離開蜀國範圍了。
  
  喜事總是一件接一件,中午時,到前方打呼消息的趙匡義回來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同行的,還有一個姜宓十分熟悉又親切的人。
  
  看到前面這一支商隊,姜宓含著淚水激動地喚道:「義兄!義兄,我在這兒呢!」卻原來,來的人是王屹。
  
  聽到姜宓的叫聲,王屹也大喜過望,他策馬衝了過來,朝著姜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王屹紅著眼眶說道:「妹子,你竟瘦成這個樣子了。」
  
  怕他太過激動,姜宓靦腆的笑了笑,看向跟著過來的趙匡義,問道:「義兄,你怎麼在這裡?你們兩個怎麼給遇上了?」
  
  王屹哈哈一笑,向著姜宓說道:「周蜀大戰,如我這樣的商人可趁的商機簡直太多,我這是調了一批糧草販給了後周,正準備回去呢,就遇上你們的隊伍了。」他轉過身,朝著趙匡義慎而重之的一禮,感激地說道:「這一路多謝趙兄護著我這個妹子。」趙匡義連忙還禮,他正要說這是他應該做的,只聽得王屹又道:「我看趙兄應該軍務繁忙,如不要緊的話,我這義妹不如由我護送?」
  
  說出這話,見到姜宓和趙匡義都給怔住了,王屹轉頭對著姜宓溫聲說道:「妹子,你現在的身子只能靜養,就不要拖累趙兄,免得誤了他的大事了。」
  
  王屹這話一出,姜宓馬上想道:是啊,機會難得,趙匡義肯定還想在周蜀之戰中立軍功的。
  
  當下她點了點頭,衝著趙匡義不好意思地說道:「趙二哥,這一路麻煩你了。」
  
  趙匡義也是雷厲風行之人,他想了想,便對著姜宓溫柔地說道:「那行,這一路跟著王兄,你應該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接著,他轉向王屹,雙手一拱嚴肅地說道:「王兄,接下來就拜託你了。」說罷,趙匡義一聲呼哨,率著那十幾個騎士策馬揚鞭而去。
  
  目送著趙匡義遠去,姜宓收回目光,她衝著王屹笑了笑,啞聲說道:「義兄,我有點不適。」
  
  「趙匡義跟我說過你的病情。」王屹示意手下的婢婦端過來一盅藥,他親手遞給姜宓,溫聲說道:「接下來的事你不用擔心,一切有為兄呢。」
  
  要說這世上,能夠讓姜宓信任的,除了崔子軒,就只剩下王屺這個親人。她接過藥水一口喝盡,甜甜笑道:「我知道呢。」接下來,姜宓就拉下車簾,開始暈暈睡去。
  
  也不知是心情放鬆的緣故,還是喝的藥到了第二階段的緣故,接下來,姜宓睡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雖然醒來的時候,是感覺到整個人輕鬆一些了,可這時不時的暈睡的時候也太多了。
  
  姜宓還待抗議,卻被王屹告知,因為她前陣子傷神太過,所以她的藥中添加了安神養神,使人多眠的藥物,他說,反正一切有他,所以姜宓只需要養好身子。
  
  無奈何,姜宓也就聽從王屹的安排,就這樣暈暈沉沉中,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姜宓再一次聽到街道上的人語喧囂聲時,赫然發現那些百姓說的都是周地語言,自己赫然已經回到了後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0 10:43 PM

第二百五十章 又來一個幽州楊夫人

  到了後周了!
  
  終於到了後周了!
  
  生還的喜悅和回歸安全之處的滿足衝擊著姜宓,讓她喜不自勝。
  
  喜著喜著,姜宓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又慢慢睡去。
  
  再一次清醒時,姜宓發現自己到了一處宅院,她睡在一個裝飾華麗的廂房裡,廂房很舒服很精緻,顏色佈局無一不符合姜宓的喜好。
  
  姜宓費力地坐起,她朝著外面喚道:「有人嗎?」
  
  「夫人醒了?」一個陌生的婦人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三十來歲,臉圓圓顯得很慈祥的婢婦帶著兩個婢女走了進來,她們一進來,便擺的擺上吃食,準的準備給姜宓洗臉梳頭。
  
  姜宓早就習慣了別人的侍侯,她閉眼享受著這三人的服侍,懶洋洋地問道:「我義兄呢?」
  
  那婢婦笑道:「夫人問的是王郎嗎?他把夫人安頓在這裡便出門去了,說是有要事。」
  
  姜宓恩了一聲,她又問道:「這是後周哪裡?」
  
  那婢婦說道:「這地方叫劉家集。」
  
  姜宓說道:「我問的是哪個州哪個縣。」
  
  那婢婦卻是憨憨說道:「這個小婦人也不知道啊,小婦人只知道,這裡叫劉家集。」
  
  姜宓皺了皺眉。這時她已經梳洗完畢,便推開婢婦,隨意用了一點餐,姜宓慢慢扶著牆走出了房門。
  
  這是一個陌生的院落,院落裡樹木森森,院落外也是樹木森森,姜宓打量四周,發現這院落坐落在了一座山上。
  
  皺了皺眉,姜宓繼續朝外面走去,只是走不了幾十步,她便呼吸急促手軟腳軟的,姜宓扶著額頭休息了一下,慢慢推開院門朝外看去。
  
  院子外也是一般的景色,重重房屋掩映的森森樹木之下,來往的人極少,看來這裡是一座別莊。
  
  這時,那婢婦來到了姜宓身後,她小心地問道:「夫人,你身子不好,還是回去休息吧。」
  
  姜宓扶著門框的手慢慢收緊,她頭也不回地問道:「怎麼養了這麼久,我的身子卻越來越虛弱,大夫怎麼說?」
  
  那婢婦憨笑道:「這個小婦人不知。」
  
  她一問三不知,姜宓有點不耐,她皺眉說道:「這山上可有大夫?」
  
  「有的有的。」
  
  「叫他過來,我問問他。」
  
  「好的夫人。」
  
  不一會,一個中年人過來了,那中年人向姜宓行了一禮後,便示意姜宓伸出手來,他要給姜宓探脈。姜宓安靜地伸出手,安靜地看著這中年大夫。
  
  片刻後,中年大夫收回了手,他朝著姜宓說道:「夫人體質太虧了,這些年裡,夫人東奔西跑日夜勞累,又且心緒不寧的時候居多,導致體內陰寒日積,要不趁著這次受孕的機會好好把身子養回,只怕夫人生產之日,就是一屍兩命之時!」
  
  姜宓聞言一驚,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情況這麼嚴重了,怪不得與崔子軒重逢這麼久了,一直不能有孕。
  
  在姜宓沉吟之時,那中年大夫提筆刷刷寫了一個方子,說道:「夫人必須繼續靜養,這方子我給夫人換一換,以後睡眠的時間會少一些,但還是會出現體虛無力和胸悶氣短的情況,夫人不用擔心,這是藥物在修復夫人的身子骨。」
  
  姜宓雖然看書看得多,對於醫藥卻是不懂的,見這中年大夫說得嚴重,姜宓輕聲說道:「那就勞煩大夫了。」
  
  「不勞煩不勞煩的,尊兄出了大價錢請得在下前來,無論如何,在下都會盡力治好夫人。」
  
  姜宓的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她輕聲說道:「不管如何,還是要多謝大夫。」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了。
  
  這幾天裡,姜宓一直待在這院子裡面,因為她虛弱無力的時候多,疲憊欲睡的時候也多,而清醒有力氣的時間居少,所以也不覺得時間難過。
  
  這一天,饒是住在山上,姜宓也能隱隱聽到山腳下傳來的人語聲。看來,今天是個熱門的日子啊。
  
  正在這時,那婢婦進來了,她手裡端著一盅藥,「夫人,該服藥了。」
  
  姜宓微笑著說道:「把藥放下吧。」
  
  那婢婦一怔,「夫人不喝嗎?」
  
  姜宓慢慢站起,她看向外面,輕笑道:「外面似乎很熱鬧,我想出去走走。」
  
  那中年婢婦一怔,這時,姜宓回頭問道:「怎麼,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婢婦有點結巴地回道:「是大夫說過,夫人要靜養,不宜辛勞。」
  
  姜宓卻是直視著她,長期居於高位的她,這時刻的眼神都帶著威嚴,「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說罷,姜宓越過婢婦,朝著外面輕聲喚道:「來人。」
  
  兩個婢女站了起來。
  
  姜宓吩咐道:「去準備馬車,我要出門走走。」
  
  兩婢相互看了一眼後,她們也沒有應下,而是飛快的朝著姜宓行了一禮,便飛快地跑了開去。
  
  直過了小半個時辰,她們才回到了院子。當她們探頭探腦看向房中時,對上的,是姜宓那雖然虛弱,卻威嚴不減的目光,當下,兩婢縮了縮頭,一婢在姜宓的目光下,結結巴巴地說道:「王郎走的時候說過,無論如何,要照顧好夫人的身子可,可王郎也說了,夫人如果堅持的話,不能惹夫人生氣。」
  
  姜宓聞言,她的唇角微翹,當下,她站了起來,淡淡命令道:「馬車可準備好了?扶我上車吧。」
  
  「是是。」兩婢慌裡慌張的應了,一左一右地扶著姜宓朝外走去。
  
  不一會,姜宓便上了馬車。
  
  馬車剛剛啟動,一婢便端著那沒喝的藥,眼巴巴地看著姜宓,小聲求道:「夫人,喝藥了。」
  
  姜宓卻是不想喝藥,不過她也沒有拒絕,而是端過藥碗後,朝著兩婢淡淡說道:「我坐馬車不慣有伴,你們下去吧。」
  
  兩婢一怔,一婢連忙說道:「可是夫人,你的身子.....」
  
  姜宓微閉雙眼,命令道:「下去。」
  
  兩婢被她這麼一喝,不由一凜,當下低頭下了馬車。
  
  她們離開的時候,姜宓端起藥碗放到了唇邊。只是今日也不知怎麼的,她就是有點不想喝這藥,於是聞了聞後,姜宓在垂頭喪氣的兩婢轉身離去時,還是把藥碗放下了。
  
  正好,姜宓放藥碗時,馬車啟動,隨著馬車一晃,那藥便是一歪,竟淋到了地毯上。姜宓也懶得理會,她隨手一扯,扯起一塊背毯蓋上藥漬後,便把藥碗放在了幾上。
  
  馬車搖搖晃晃的朝著街道上駛去。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接著,一個婢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夫人?夫人?」
  
  姜宓今天難得的精神,她開口道:「怎麼了?」
  
  那婢女小心的掀開車簾朝裡面看了一眼,再轉向姜宓小心地問道:「夫人,你可有不適?要不要入廁?」孕婦尿多,又服了藥,料來應該是有尿的,所以這婢女有此一問。
  
  她不知道,姜宓並沒有喝藥,當下,姜宓搖頭道:「繼續走吧。」
  
  「是。」
  
  饒是馬車走得再慢,漸漸的,一行人也到了山腳下的街道處了。
  
  姜宓掀開車簾眺望著,通過不遠處那高大的城牆可以看出,她所處的是一座大城。這才像樣嘛,在這兵荒馬亂,盜匪橫行的時代,便是後周這樣的國家,也只有大城池裡才能保障安全。那婢婦一問三不知,真不知是不是一生都沒有踏出過院子。
  
  馬車漸漸的駛向街道中,姜宓的兩個婢女頻頻向她看來,見她始終精神,她們也沒有再說什麼。
  
  馬車又駛了一會後,姜宓向車夫命令道:「去北城看看。」後周許多的城池,都是北貴南賤,姜宓有心想瞭解自己身處的地方,所以有此一說。
  
  「是。」
  
  就這樣,馬車慢慢的,向北城駛去。
  
  剛剛駛到北城,前面便是喧嘩聲大作,隱隱的,姜宓聽到有百姓邊擠邊說道:「今天是關聖帝君聖誕,南極大帝聖誕,雷祖大帝聖誕的日子,好一些有名的人家都在做善事呢。」
  
  怪不得今天這麼熱鬧了。
  
  正在這時,突然的,前方鑼鼓喧天,有人叫道:「諸位諸位,今日有好幾位從大樑來的大善人抵達本城,眾貴人慈悲,給大夥準備了白粥新衣,各位快快去領啊!」
  
  幾乎是那聲音一落,眾百姓便歡呼起來。在他們的歡呼聲中,姜宓命令道:「我們也去看看。」於是,她的馬車混在人群中,朝著那些人口裡所說的,來自大樑的大善人所在的方向駛去。
  
  不一會功夫,姜宓的馬車便隨著人流來到了目的地,她讓車夫越過施粥的地方和施衣的地方,繼續向前駛去。
  
  就在這時,姜宓雙眼一亮,她急忙命令道:「停下停下!」馬車急急停了下來。
  
  姜宓嗖的拉開車簾,迫不及待的向右側一處府第的台階處看去。那台階下,幾個大樑來的貴人正拾步而下,而走在那些人中間的,便是王屹!
  
  見到王屹了!
  
  姜宓雙眼大亮,她有很多話要問過王屹呢!因為太過興奮,姜宓差點站了起來,在險險撞到了馬車頂時她又冷靜了下來,連忙坐了回去。當下,她探出頭去,嘴一張便準備叫喚。
  
  這時,王屹身後簇擁著不少人,他正走下樓梯來到了輛馬車旁,也許是心情很好,他俊朗的臉上笑容格外燦爛,大步走到那輛載著貴人的馬車前,他上步一前拉開車門,朝著裡面高興的喚道:「夫人,出來吧。」
  
  一個女子應了一聲,緊接著,一個打扮華貴,美艷不可方物的婦人走下了馬車。隨著那婦人走出,姜宓那衝到了嘴邊的叫喚聲便啞在了咽喉裡。而隨著那婦人無意中轉頭張望,正對上她那張臉,姜宓的臉慢慢變得煞白,就在她僵硬地緊抓著馬車車門時,只見幾個大樑的商人衝上去簇擁住那個美婦,一邊行禮,一邊敬畏又仰慕地說道:「久聞幽州楊夫人大名!夫人今日駕臨,我等歡喜之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3 10:20 PM

第二百五十一章 圖窮匕見

  那婦人,長相艷美多姿,分明與姜宓裝扮成楊夫人時的模樣一般無二。可明明,真正的楊夫人比姜宓大個十來歲,王屹早就說過,真正的幽州楊夫人遠沒有她那般年輕美艷!再加上,後來姜宓化妝成楊夫人時,又添加了她本來面目的一些特徵,那就更加拉大了差距。
  
  這一瞬間,饒是這幾日裡姜宓不斷的自我寬慰,也清清楚楚的感到了那透骨的寒意!
  
  片刻後,姜宓反應了過來,她迅速地縮回了頭。
  
  已經遲了,王屹的一個手下已經發現了這輛馬車的車夫,這時,他已湊到王屹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嗖的一聲,王屹轉頭朝這個方向看來。
  
  只看了一眼,他便手一揮,於是片刻之間,姜宓便發現,自己這輛馬車已被王屹的人四面圍住。
  
  王屹笑容可掬地走了過來,他本是商人出身,這一笑,當真說不出的可親。
  
  就這般笑著走到馬車旁,王屹拉開車簾,朝著馬車裡面的姜宓溫和地說道:「阿宓,不是讓你養身子嗎?怎麼跑到街上來了?」
  
  姜宓抬起頭,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王屹。
  
  對上她的目光,王屹的笑容更溫和了,他目光朝著被商人們包圍著的「幽州楊夫人」瞟了一眼,淺笑著的,壓低聲音的朝著姜宓說道:「阿宓冒用人家夫人的名號這麼多年,應該還沒有與她見過面吧?怎麼樣?她現在的妝容是不是與阿宓一般無二?」語氣中頗為洋洋得意。
  
  他都圖窮匕見了,姜宓便笑了笑,她垂下眼皮,淡淡地問道:「義兄這個計劃,多久了?」
  
  豈料,姜宓這話一出,卻令得王屹哈哈大笑起來。發現四周的人順著笑聲朝這個方向望來,王屹收了收笑,他得意地撫著下巴,慢悠悠地說道:「多久了?應該是當年在吳越,你和崔子軒大婚,聽到世人談起妹子的能耐時起的心思吧。」
  
  姜宓的心一冰。
  
  她垂眸問道:「那義兄所說的我的身世?」
  
  她這「身世」兩字一出,王屹便哧笑出聲,他壓低聲音,極其不屑地說道:「花蕊夫人……那樣一個跟過無數男人的婦人,就算她懷你那會曾經與我父親相好過,可她肚子裡到底是誰的種,她自己分得清嗎?」他譏嘲的說道:「她自己都說不清的事呢,我父親又不是傻,他用得著認嗎?」
  
  轉眼,王屹看著姜宓,又嘲諷地說道「虧你自負聰明……怎麼就不知道,就憑你那位母親,咱們的那些屬下,便沒有一個人敢相信你是純正的皇家血脈。」
  
  姜宓面無表情地抬起眸來,她定定地看著王屹,啞聲問道:「那你呢?你到底是何人?」
  
  王屹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自是我父皇的真正血脈!大唐的真正皇子!」
  
  姜宓明白了,她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世上居然有你這樣的人。就憑著市井上的一些傳說,便冒然去認一個妹子,還把珍貴的藏寶圖和手下交到她手中,並在這麼多年裡一直討好逢迎,從不干涉!」說到這裡,姜宓輕輕嘆息出聲,「我確實是天真了……」
  
  王屹得意不已,他說道:「把你這個假幽州楊夫人推出去,確實是冒險了些。可這事不管做不做得成,對本殿下又有什麼損失?」
  
  這時的王屹,是真的非常非常得意,這些年裡,姜宓聰慧之名,才智之名,那是天下皆知,就這麼一個無數大人物都吃過虧的角色,這麼一個稱得上一方大佬的人物,竟然一直被他玩弄於股掌當中,她費心費力打下的江山,他接收了,她費心費力營造的名望,他也讓人接收了,這感覺之美之爽,簡直讓人飄飄欲仙。這一刻,王屹還真有站在雲巔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登頂快感!
  
  見到姜宓那蒼白的臉色,王屹難以自禁的哈哈大笑了兩聲。轉眼,他見到路人再次望來,便又收斂住了得意,朝著姜宓又道:「世人都誇你聰明,可我怎麼覺得你一直愚笨之極呢?想當初,我安放在你身邊的護衛,經常把你的行蹤傳到李武那兒。若是真正的聰明人,早就調查自己身邊的人了,可你楞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嘖嘖嘖嘖,真是可笑可嘆!」
  
  姜宓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那一次她隨大軍伐南唐,前來軍營談判的李武一下子就能在集市中找到她的行蹤,那事確實是有可疑處。當時她心裡也閃過一點異樣,奈何事情太過繁多,她轉眼便給忘了。想來,這些年裡,王屹露出過的破綻不多,那也是其一吧?
  
  這時,王屹還在笑意盈盈,他實在太高興太得意了,或者可以說,他等著這一刻等了太久了,現在終於來臨,他實在無法克制自己的亢奮。
  
  見到姜宓白著臉慢慢向後軟去,王屹又道:「怎麼,姜夫人可還有想知道的嗎?」
  
  這一次,姜宓慢慢閉上了眼,沒有理會他。
  
  王屹收回笑容,他向後退出一步,揮手招來護衛們,朝著他們吩咐道:「把姜夫人送回莊子!」
  
  「是!」
  
  「調三百護衛,給我牢牢守住!」
  
  「是!」
  
  ……
  
  就這樣,姜宓又被送回了山莊。
  
  若說去的時候,她是滿心期待加不安,那來的時候,她的心已沉到了谷底。
  
  幾乎是姜宓一進入山莊,山莊大門便砰的一聲從外鎖了起來。同時在山莊裡的,還出現了三百來個眼生的護衛,這些護衛不但姜宓全然不識,而且顯然都是精英。
  
  姜宓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廂房。
  
  她虛弱太久,這時刻已精疲力盡,慢慢扶著床沿,姜宓坐在了床榻上。
  
  外面,服侍她的婢婦和婢女正在竊竊私語,隱隱中,那婢婦不時的回答道「奴知道的。」「請主公放心」的話。
  
  夜,漸漸深了。
  
  入夜後不久,姜宓透過窗戶,見到前方院落裡變得燈火通明人聲喧嘩,她側耳聽了聽,聽到了不少腳步聲,再一傾聽,隱隱約約的,似有王屹的聲音傳來。看來,撕破臉皮後,王屹也就不用,而是回到這個山莊落腳了。
  
  姜宓直聽到外面重新變得安靜,她才倚著榻淺淺睡去。
  
  第二天,姜宓醒來時,她的廂房裡多了八個婢子。這些婢子,一個個深譜服侍之道,竟是拿著不知從哪個世家搜集來的香精,耐心的給她全身按摩起來。
  
  姜宓安靜的任由她們操持,見一個個小心的避開她的肚子,而她們拿來的香精,雖然沒有特別的照顧她這個孕婦,卻也是對孕婦沒有明顯傷害的,當下,姜宓突然開口道:「你們主公,是準備把我送給什麼人嗎?」
  
  姜宓這話一出,圍在她四周的八個婢女都是一僵。不過片刻,她們便像沒有聽到姜宓的話一樣,繼續安靜的忙活起來。
  
  中午時,那大夫來到廂房,給姜宓例行請脈。
  
  姜宓仰著頭一動不動的,直到他的脈診完了,她才低聲說道:「那些藥,可對我腹中的孩子有傷害?」
  
  那中年大夫僵住了。
  
  片刻後,他咳嗽一聲,說道:「自是無礙,那藥確能滋補夫人的身體。」轉眼,他又小聲勸道:「夫人,到了這個地步,多思無益,不如聽水流舟?」
  
  姜宓沒有回答,只是再次問道:「所有的藥物都無害嗎?」
  
  那中年大夫連忙說道:「自是無害。夫人可是大人心尖上的人呢,我們這些當大夫的,哪裡敢傷害夫人的身子以及夫人腹中的孩子?」他怕姜宓不信,忙又說道:「大人從來都沒有介意過夫人懷了孩子,他還盼著夫人能夠生下一個聰慧的兒子呢。」
  
  姜宓聽到這裡暗中冷笑了一聲,她慢慢閉上了雙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5 10:59 PM

第二百五十二章 圖窮匕見二

  大夫離去後,婢婦們端到姜宓面前的藥汁,越發濃鬱起來。面對著幾雙緊盯著自己的目光,姜宓知道,這藥她是不喝也要喝,當下,她端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喝過藥後不久,姜宓便如往常一樣沉沉睡去。
  
  就這樣,在那一日短暫的清醒過後,姜宓又回到了以前總是昏昏欲睡,總是疲憊不堪的樣子。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也許是身體已滋養得差不多了,藥方變更的緣故,姜宓漸漸精神起來。可是同時,她害喜的症狀也越發明顯了,時不時便是一陣乾嘔,簡直到了吃什麼吐什麼的地步,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得消瘦。
  
  看到這樣的姜宓,那中年大夫明顯焦慮起來,他診了又診,確定姜宓是憂思鬱結,所以加重了妊娠反應。也不知他說了什麼,第二天,王屹出現了。
  
  王屹過來時,雙頰微紅雙眼泛赤,整個人帶著濃濃的酒氣。
  
  幾乎是王屹一進廂房,便跌跌倒倒地衝向姜宓,姜宓還來不及退避,他已一扯揪著姜宓的衣襟,把她甩到了房門外。
  
  王屹這個動作一做,廂房裡外都是一片寂靜,特別是站在院落裡的幾個護衛,這時都是一僵。
  
  姜宓雖然虛弱,可她畢竟底子打得好,慌亂中,姜宓狼狽地抓向門,因為動作過猛,她的頭髮四散開來,整個人抓了好幾下才單膝跪地,總算穩住了身形。
  
  這時,王屹又大步衝來,他一把抓住姜宓的頭髮,朝著她的臉便是兩個耳光甩來,王屹朝她噴著滿是酒氣的鼻息,高聲嚷道:「你以為你是誰呀?不過是一個賤人生的小賤種,被人捧幾天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你他媽的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搞絕食!」
  
  他抽耳光抽得痛快,大著肚子形容瘦弱的姜宓退讓不及也實在是狼狽,看到姜宓這樣一個孕婦被王屹抽打,那站在院子裡的幾個護衛臉色都是微微一變,其中兩個護衛,更是雙手握拳猛然走上兩步,卻又艱難止步。
  
  就在王屹再一次抓住姜宓的頭髮時,突然的,幾個護衛扶住了他,在王屹赤著眼睛猛然瞪去時,其中一個護衛低聲恭敬地說道:「殿下,姜夫人畢竟有用……」
  
  另一個護衛也抓緊王屹的手臂,他諂媚地說道:「殿下忘了,醉花樓的小月姑娘還在房中等著殿下呢。」
  
  一聽到美人,王屹終於轉移了注意力,他哈哈笑道:「是極是極,還有美人兒等著孤呢。」他手舞足蹈地叫嚷道:「孤何許人也?孤可是大唐的王子殿下,孤總有一天能夠登上高位,到是那時,什麼柴榮崔子軒,孤都要砍下他們的腦袋看看他們還有幾許威風!哈哈哈哈!」
  
  在王屹的大叫大嚷中,幾個護衛終於半扶半推地把他帶出了院子。
  
  緩過氣來的姜宓,抬頭目送著王屹離去,正好這時,有兩個護衛回頭看來。對上那兩張熟悉的面孔,姜宓木著一張臉,那兩個護衛則是頭一低,羞愧的移開了目光。
  
  王屹離開後,姜宓甩開前來扶她的婢婦,一步一步挪回了廂房。
  
  在廂房裡閉眼休息了一會,姜宓突然啞聲喚道:「給我上飯菜。」
  
  聽到她終於想吃東西了,婢婦們大喜,也是奇怪,也許真是心理作用,這一次,姜宓連用了兩碗粥,居然一直沒吐,還在一個時辰後,又用了一碗粥。
  
  夜,漸漸深了。
  
  隨著月上中天,守在廂房外面的婢女們的竊竊私語聲,突然變得安靜了。
  
  「吱呀」一聲,房門推了開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那人影來到姜宓床榻前,低聲喚道:「夫人?夫人!」
  
  姜宓本來就睡眠淺,這麼一叫,她瞬時睜開了眼,待看清眼前的人後,姜宓冷笑一聲,她慢慢向後靠去,啞聲說道:「怎麼,想來看看我這箇舊主活得有多狼狽?」這人,正是往時時常跟在姜宓身邊的護衛首領。當姜宓還是幽州楊氏時,這人給她的印象是忠心不二,可現在姜宓知道他們都是王屹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自然沒了好臉色。
  
  那護衛首領臉色一白,他朝著姜宓單膝跪下,低頭說道:「屬下……屬下不知殿下會這般對待夫人!」他咬了咬牙,狠心說道:「夫人對我等一直恩賞有加,我等卻背叛夫人,若是殿下能夠好生對待夫人,屬下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殿下今日竟如此羞辱虐待夫人,我等商議之後,決定幫助夫人逃離此處!」
  
  什麼?
  
  姜宓騰地坐直了身子,她直視著這個護衛首領,急聲問道:「此話當真?」
  
  那護衛首領一臉的掙扎痛苦,他抹了一把臉,說道:「我等先是背叛夫人,如今又要背叛殿下,都是不忠不義之輩。」頓了頓,他啞聲說道:「是!我等經過商議,決意助夫人逃離此處!」
  
  姜宓緊盯著他,片刻後,她輕聲問道:「外面有幾人接應?」
  
  「還有五人。」
  
  姜宓點了點頭,她又問道:「你們準備把我送往哪裡?」
  
  那護衛首領回道:「外面李四應該有安排。」緊接著,他又連忙說道:「夫人,今晚是殿下醉了酒,再耽擱下去,若是殿下醒來只怕……」
  
  姜宓連忙點頭,她爬起床三五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伏在護衛首領的背上,兩人悄無聲息的越過暈倒了的婢婦婢女,來到了外面。
  
  這些護衛都是駐守山莊之人,對於地形實在熟練,再加上他們早有準備,所以姜宓這一路逃來,那是無聲無息。一刻鐘不到,她便出了莊子,與黑暗山道上,騎在馬背上的另外五個護衛相遇。
  
  這五個護衛,其中兩人更是白天見過姜宓的,他們見到姜宓過來,同時下馬朝她無聲的行了一禮,因為羞愧,一個個都不敢正面看向姜宓。
  
  姜宓自不會在這個時候與他們算帳,她啞聲命令道:「此地不安全,我們快走。」
  
  「是。」
  
  五個護衛,卻是騎一匹馬牽一匹馬,姜宓和那護衛首領翻身坐上其中一匹馬後,幾人便同時策馬奔馳起來。因為馬蹄包了布,走在明月下的官道上,群馬是落地無聲。
  
  如此急馳了近兩個時辰,一行人已來到了城門處,望著緊閉的城門,幾人馬繩一拉,轉向一處偏靜無人的角落。
  
  看向姜宓,那叫李四的低聲說道:「夫人,據我所知,此處距離大樑還有七百餘里。」他擔憂地看著一臉蒼白疲憊,這麼一會功夫便顯出虛弱樣的姜宓,低聲又道:「而且,通往大樑的道上,殿下他多有人馬暗樁……」
  
  姜宓這時真的感覺到力不從心了,她晃了晃暈沉的頭,虛弱地問道:「那依你之見呢?」
  
  李四連忙說道:「此處西走一百七十八里,趙匡義趙將軍正派兵接應大周的糧草隊伍……」不等他說完,姜宓便歡喜地說道:「就去趙匡義那。」
  
  那李四轉頭看了護衛首領一眼,見他臉色不豫,不由問道:「大哥,依你之計呢?」
  
  那護衛首領想了想,皺眉說道:「先朝西走,你們先行,我在後策應。」
  
  「好。」
  
  這方向一確定,六人便行動起來,在順利在喊開了城門後,幾人一路向西奔行。
  
  這時,姜宓已由那護衛首領的馬背上轉到了李四的馬背上,就這樣,那護衛首領率著兩個護衛落後幾百米,李四等人帶著姜宓先行,這般一前一後朝著西方駛去。
  
  暈暈沉沉中,姜宓時睡時醒,終於,在第一道晨光出現在天際時,李四歡喜的聲音傳來,「前方有馬叫聲和人語聲,應該就在那裡了。」
  
  聽到他的話,姜宓凜然之下已完全清醒過來,她抬頭朝著前方密密的樹林看了一眼,高興地問道:「你是說趙二哥他們的隊伍嗎?」
  
  「正是。」
  
  姜宓開心的笑了,她高興地說道:「總算快到了。」
  
  李四也笑道:「趙將軍大軍在此,夫人至少是安全了。」說到這裡,他和另外兩個護衛都由衷地笑了起來。
  
  在歡笑聲中,三人很快便衝出了樹林,看到了前方埋鍋造飯,準備啟程的隊伍,望著那站在朝陽下的將軍身影,姜宓笑彎了眼,她忍不住扯著嗓子叫道:「趙二哥!趙二哥!」
  
  事實上,隨著四人越奔越近,眾軍也齊刷刷朝這邊看來,趙匡義在旁邊的人的提醒下,他轉過頭瞇著眼看了過來。
  
  這時,姜宓等人終於到了,她掙扎著下了馬背,跌跌倒倒的跑向趙匡義,她消瘦的臉上儘是興奮和得救的喜悅,砰的一聲姜宓衝到了趙匡義身前,因怕她站腳不穩,趙匡義上前一步扶住了姜宓。
  
  跌在趙匡義懷裡,姜宓仰著頭朝著他含淚笑道:「趙二哥,幸好你在這裡。你不知道,我剛從王屹那裡逃出來。」
  
  趙匡義問道:「王屹那裡?那這幾人是?」
  
  姜宓連忙說道:「他們以前在我身邊待過,這一次幸好有他們相助。」
  
  「是這樣啊?」趙匡義突然笑了笑,眼見他笑容奇怪,姜宓不由一怔,就在這時,趙匡義突然豎掌為刀,擊向了姜宓後頸,姜宓在眼前一黑的同時,她隱約聽到趙匡義殺氣騰騰的命令聲傳來,「來人,拿下這三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8 10:20 PM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刺殺

  這一下變故,使得那三個護衛悚然而驚,他們正待叫喊,一抬眼看到趙匡義那小心翼翼地摟住姜宓的姿勢,彷彿又明白了什麼。
  
  不待那三個護衛求饒什麼的,趙匡義已朝著身後的副將命令道:「把這三人綁好,連同姜夫人一併送回王屹處,告訴他,這次的事情也就罷了,如果再出現差漏,小心我言而無信!」
  
  那副將連聲應是,不一會功夫,他們便趕來了兩輛馬車,在把那三個護衛綁起扔到馬車上後,幾個副將看向了趙匡義。趙匡義輕嘆一聲,他依依不捨的把姜宓遞到副將手裡,在鬆手的時候,他的手指撫上了姜宓雪白的臉頰,說道:「可惜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眾副將低著頭,彷彿沒有聽到趙匡義的話一樣。
  
  發生在這裡的變故,一點不漏的入了那護衛首領的眼,他和另外兩個護衛相互看了一眼,迅速的退到了後面的草叢中,他們小心的一動不動地潛伏著,直到那載著姜宓和三個護衛的馬車駛遠,直到趙匡義命令大軍開拔的命令聲傳來,他們才發現自己冷汗涔涔,衣裳早已濕透。
  
  所有人都走遠之後,三人從草叢中鑽了出來。一個護衛臉色煞白地問道:「這下怎麼辦?」
  
  那護衛首領不停的原地踱步,他思量了好一會後,咬了咬牙,說道:「我們兵分三路。」他轉向左側那個護衛,「老林,你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趁亂救出那三人。那些盯梢的人注意力都在姜夫人那裡,利用得當的話,說不定能夠順利成事。實在不行的話,你再找幾人聯合起來行動。」「好,我去試試。」
  
  護衛首領又轉向右側那個護衛,「老武,你前往後蜀戰場,把這邊發生的事想辦法通知崔子軒。我則馬上前往大梁,看能不能勸得那些世家的人動手相救姜夫人。」
  
  「好,就這麼辦!」
  
  三人商量過後,便各自騎上自己的馬匹,分別朝著三個方向出發。
  
  這時,太陽剛從東邊升起不久,在明亮的晨光下,那護衛首領一邊策馬狂奔,一邊胡思亂想著,他是越想越冷汗涔涔,饒是他們一直跟在王屹身邊,也並不知道原來王屹早就與趙匡義勾結在一起,這一次,要不是他天性謹慎,只怕是救姜宓不成反而全軍覆滅了。
  
  七百路的距離不遠也不近,護衛首領日夜兼行,也用了兩天才趕到大梁。
  
  一回到大梁,他便進了姜宓的住處幽州楊夫人府。這時的幽州楊夫人府,因為王屹害怕打草驚蛇,一切都與姜宓在時一般無二,便是那個真正的幽州楊夫人,也因為這裡是姜宓的大本營,她害怕被人看穿露出馬腳而一直不曾回來過。
  
  因要與世家中人見面,護衛首領在幽州楊氏府中他自己的居處,好好的把自己清洗了一番後,這才轉身朝著隔壁的博陵崔氏府第走去。
  
  這護衛首領跟在姜宓身邊多時,平素也很得她的看重,這博陵崔氏府是常來的。只是他問了問,這才知道今天是太子柴宗訓的生辰,因為前方捷報頻傳,後周中興大望,柴榮大喜之下便藉這個機會在宮中擺了一場盛大的壽宴,幾乎整個大梁城裡的權貴世家都去了,博陵崔氏的幾位主事人也去了宮中。
  
  見不到人,護衛首領沒辦法,只得也朝皇宮走去。
  
  剛剛來到宮城外,護衛首領便發現權貴們絡繹不絕,到處是歡呼熱鬧聲。
  
  護衛首領還在游目四顧,一個城門衛大步走來,那人走到護衛首領身後,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拍,令得護衛首領赫了一跳後,他哈哈大笑道:「好你個小子,你不是跟著姜夫人去了前線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一看到來人,護衛首領也是一笑,這個城門衛是隸屬於趙匡胤旗下的一個小首領,因姜宓與趙氏兄弟走得頗近,所以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平時也打交道打得多。雖然,這個時候護衛首領因為趙匡義的緣故而對這些人有了本能的防備,可面子上他還是過得去的,當下,護衛首領也是哈哈一笑,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因有一些事要處理,我早就被夫人派回來了。」
  
  那城門衛笑道:「說來說去,還是你們幽州楊夫人自在,連帶得你們這些小子也比我們過得自在。」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不一會功夫,一個將軍策馬過來了,他朝著那城門衛命令道:「小張,皇宮內人手不足,你再調一支人馬過去。」
  
  那叫小張的城門衛馬上應道:「是。」
  
  這時,那將軍瞟到了護衛首領,當下他咦了一聲,說道:「你是那個跟在姜夫人身邊的人?聽說你身手極是了得,在大梁都是難得的高手?正好正好,你和小張一起去吧,有什麼情況也好策應一下。」這時後周立國不久,朝中武將多是大字不識的農民出身,這些人散漫慣了,還不懂什麼叫規矩嚴格,皇宮職責分明。這將軍眼見人手不足,竟是隨口便給護衛首領派了差事。
  
  護衛首領聞言心神一動,他也沒有拒絕,而是朗聲應道:「是。」
  
  就在護衛首領隨著城門衛朝著皇宮走去時,他們的身後,屬於世家的馬車正緩緩而來。
  
  一輛馬車中,崔老夫人低聲問道:「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一個博陵崔氏的族老同樣壓低聲音回道:「盡皆安排妥當,保證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就好。」崔老夫人雙手合什,她低聲默念了幾句,才又微微提起聲音地說道:「軒兒他們在前線拚命,我們這些老東西也不能閒著。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心腹大患給除了!」
  
  另一個族老馬上說道:「這廝不止是博陵崔氏的心腹大患,他還是所有世家的心腹大患。老姐姐放心,我們任何一個老傢伙都是謀算人心的高手,這麼多人加起來,除掉柴宗訓這個小兒是舉手之勞。這一次,我們無論如何都會成功。」卻原來,這些年裡,先是柴宗訓與崔子軒姜宓的關係惡化,再然後又因為種種原因,發展到柴宗訓視整個世家都如眼中釘肉中刺。一國太子,後周的繼承人,這麼容不下眾世家,現在柴榮在位還好,可一旦柴榮過逝了,他登基為帝呢?特別是這一次,不過是柴宗訓的一次生辰宴,柴榮卻恨不得昭告得天下皆知,這事讓以崔老夫人為首的世家老一輩極為不安。於是,他們推翻了崔子軒等嫡子早先制訂的,在適當的時機用陽謀把柴宗訓趕下太子位的決策,準備趁年輕一代不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也就是刺殺的手段來除掉柴宗訓,為世家以後的繁榮鼎盛除掉這塊擋路石。
  
  這樣的對話,在後面不遠處的范陽盧氏的馬車中也在進行,和崔老夫人一樣,盧老夫人也是一力主張刺殺柴宗訓的。對於盧老夫人來說,她完全不能明白就這麼一件派出幾個刺客便能辦成的小事,為什麼崔子軒盧等小輩要極力反對。陽謀!哼,這些小輩口口聲聲說什麼這件事只能行陽謀,簡直是可笑至極!她真不明白,能夠用簡單手段解決的事,為什麼要花費百倍千倍的力氣去艱難地完成?
  
  ……
  
  護衛首領自是不知道,他之所以那麼早前往崔府,還給撲了一個空,就是因為眾世家的族老們都聚在了一起,秘密商議著如何刺殺柴宗訓。
  
  因為他身手高強的名聲在外,護衛首領負責的地方,是宴客的花園處。不過也因為他不是嫡系,所以現在所站的位置是花園的外圍。
  
  隨著聲聲笙樂響起,漸漸的,文武大臣和世家們開始入宴。
  
  護衛首領站在一處假山上,他看著一個個大臣及其家眷入內,也看到了博陵崔氏的崔老夫人。
  
  望著精神抖擻,銳氣外露的崔老夫人,護衛首領暗暗想道:也不知道這位老夫人在知道姜夫人的處境後,願不願意出手相救?
  
  他還在琢磨,時間卻一點一滴流逝,轉眼間,所有賓客已經到齊,樂聲中,宮女們穿花似的開始上菜,而不遠處,身著太子袍服的柴宗訓,正紅光滿面的在他父皇的率領下,大步朝著這邊走來。
  
  轉眼,父子倆人便來到了宴會當中,在眾臣朝柴榮見過禮後,一個太監端上酒,佝著腰小跑步來到了柴宗訓身前。
  
  柴榮轉向柴宗訓,哈哈笑道:「皇兒,今日是你生辰,你且向在座的眾卿家敬上一盅。」
  
  「是!」柴宗訓聲音響亮地應了,他大步走向那太監,伸手拿向酒盅。
  
  就在柴宗訓的手堪堪伸到酒盅時,極為突然的,那奉酒太監突然雙手一鬆把那放酒的玉盆一扔,就在那玉盆落地發出脆響的同時,他已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以閃電般的速度刺向柴宗訓!
  
  這一幕極為突然!
  
  這太監的速度幾如閃電!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一眨眼間,太監手中那寒光森森的匕首,便刺到了柴宗訓胸前!
  
  現場之人,若說離柴宗訓最近的,除了兩個太監便是皇帝柴榮了,而這種生死間的反應,那兩個太監是遠遠不及從刀山血海中磨練出來的柴榮。就在那匕首閃電般的刺向柴宗訓的同時,柴榮已率先反應過來,他嗖的抬起一腳,便叭的踢向那太監持著匕首的手腕!與此同時,他的人也不閒著,一隻手一拉一扯,已把柴宗訓扯到了身後!
  
  柴榮的速度極快,動作也剛猛有力,可那太監既然被挑選出來做行刺之事,那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柴榮那一下猛踢,雖然踢得他那刺向柴宗訓胸口的匕首偏了方向,卻終是沒有令得匕首落地!
  
  說時遲那時快,那太監受了一踢後退,而是揉身直上,拼著性命再次持著匕首刺向柴宗訓,而在太監動作的同時,柴榮也一拉一扯把兒子護在了身後,只見他伸臂掃向那太監持著匕首的手!
  
  電光火石時,柴榮一下重重擊中了那太監的手腕,令得那匕首落地,可就在那匕首將落沒落之時,那刀刃竟是向上一挑,劃破了柴榮的手臂,令得鮮血四濺。
  
  看到柴榮手臂被刺,鮮血流出,一直盯著這邊的盧老夫人突然臉色煞白如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7-2 10:06 PM

第二百五十四章 得知和絕路

  後蜀。
  
  後周大軍利用姜宓拖制住蜀國君臣,一鼓作氣連下蜀國十城,這十城的戰績,可以說得上是戰功赫赫,一時之間,周軍士氣高漲,
  
  如今,事情才過去兩個多月,周軍忙著消化攻下的十座城池還要好長一段時間,而反應過來的蜀軍也加強了防備。
  
  這一天,眾世家子難得的休閒之時,盧亙和李宗楠等人來找崔子軒。
  
  營帳中,崔子軒正在看地圖,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一見到崔子軒消瘦卻又無比精神的面容,李宗楠大步走了過去,他伸手在崔子軒肩膀上重重一拍,笑道:「好你個小子,叫你過去用餐都不肯,一個人躲在這裡用功。」
  
  崔子軒向幾個世家子微微頜首,示意他們坐下後,他笑著回道:「這麼多年了,咱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我是片刻也不敢放鬆。」
  
  這時,盧亙問道:「姜夫人那裡如何?」
  
  崔子軒回道:「早先趙匡義就說了,她已隨她的部屬去處理一些幽州的事了,想來也是無恙。」說到這裡,崔子軒又道:「你們來得正好,我這幾天一直在看蜀國地圖,現在又找到了一個可以試作突破的城池。」說到這裡,他大步走到書房裡,拿出了一疊文件。
  
  聽到崔子軒提起正事,幾個世家子都是一臉嚴肅,正當他們湊在一起低聲議論聲,外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博陵崔氏的護衛從外面走來,他湊到崔子軒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那護衛聲音一落,崔子軒便是一僵,轉眼,他向幾位世家子致了歉,在他們離去後,崔子軒轉向那護衛,急聲說道:「快把人請進來。」
  
  「是。」
  
  不一會功夫,一身狼狽,傷痕纍纍的老武被人扶了進來,老武一見到崔子軒,便整個人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他虛弱的朝著崔子軒急聲說道:「崔郎,王屹和趙匡義勾結,姜夫人已落入他們手中!」
  
  「什麼?」
  
  崔子軒騰地站直。
  
  老武虛弱至極,他強撐著斷斷續續地說道:「王屹,另,另外弄了個幽州楊氏……」他實在虛弱到了極點,話還沒有說完便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崔子軒連忙讓人把老武安置好,請大夫過來給他診治。不料老武實在傷勢沉重,大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讓他略有好轉,崔子軒用了一天一夜,才探到王屹關押姜宓的所在,這時那老武又再次暈死過去。崔子軒不敢再等,加上這一時半刻兩軍也不會再起戰火,他做為副將,雖然不好請假,可真要離開也不會誤事,便在第三日清晨,在向各世家子交待了一番後,便率著三千私軍出發了。
  
  崔子軒這一番日夜奔馳,足足用了十七八天才趕到老武所說的山莊旁。
  
  當天晚上,崔子軒便派人夜探山莊,得知姜宓確實被困在那山莊裡。而且他還得知,上次姜宓被護衛們放出的事讓王屹得知後,王屹當場便斬殺了那三個護衛,後來又設陷阱捕殺了老林等幾個親近姜宓的護衛,現在,那山莊可以說是防範得嚴密至極。
  
  想了想,崔子軒便讓手下拿著自己的信物,找到了附近郡城的博陵崔氏專供打探消息的手下前來。
  
  經過商議後,崔子軒決定採取調虎離山之計,引得王屹及其守衛外出。於是,在經過一番嚴密的操作後,王屹從自家的消息網中,得知真正的幽州楊氏那裡出了很大的差漏,導致多處商路同時出現大問題,事情緊急,他不得不帶著親信前去處理。
  
  消息散播得很成功,當天晚上,崔子軒派去盯梢的護衛便發現王屹率著幾百護衛離開了山莊。知道山莊現在應該防守鬆懈了,崔子軒當機立斷,讓崔七率著五百護衛前去營救姜宓。
  
  崔七領命離開後,崔子軒還是坐立不安,他在房中踱來踱去,過了一會後,他沉聲喝道:「來人。」
  
  「郎君?」
  
  「走,再帶一千人,我親自去迎回夫人。」他的阿宓,落到王屹手中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現在憔悴成什麼樣?那姓王的有沒有欺負她?她是不是受了天大的苦楚和委屈?越是想,崔子軒越是難受。
  
  聽到崔子軒的命令,外面的護衛怔了下,轉眼,他們同時應道:「是。」
  
  幾人的聲音剛落,外面一陣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那負責這個郡城的,博陵崔氏的密探首領衝了進來。
  
  那密探首領臉色灰白,他一見到崔子軒,便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在崔子軒不解地望去時,那密探首領伏倒在地,顫聲說道:「郎君,大事不好了!大樑,大樑出事了!」
  
  崔子軒臉色一沉,他上前一步,急聲問道:「大樑出了什麼事?」也不知怎麼的,崔子軒自認為自己經了這麼多年的風雨,已稱得上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這一刻,他就是心跳快得厲害,就是不自覺的聲音發顫。
  
  那宓探首領嘶聲說道:「陛下,陛下他……前陣子太子柴宗訓壽宴,有刺客襲殺,那刺客刺傷了陛下……」他斷斷續續地說到這裡,牙一咬,顫聲續道:「那刺傷陛下的兵刃中塗有劇毒,陛下他現已臥床不起!」
  
  崔子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太深太沉,黑得透不過光來,片刻後,崔子軒問道:「還有嗎?」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低是發飄。
  
  那密探首領伏地不起,他大汗淋漓,聲音顫得不像話,「刺,刺客,是咱們老夫人派出的,不過老夫人不知道兵刃上塗了毒,那毒,那毒是盧老夫人另外派人下的……」
  
  崔子軒慢慢的,慢慢的向後退去。慢慢的,他背抵著牆壁,閉上了雙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子軒虛弱到了極點的聲音傳來,「你是說,我祖母和盧家老夫人,趁著柴宗訓壽宴之際,派了刺客前去刺殺,卻沒有殺到柴宗訓,而是讓那塗在劇毒的兵刃傷到了陛下柴榮,如今,柴榮已因為中毒而臥床不起?」
  
  那密探首領顫聲道:「正是如此!」
  
  幾乎是他的話音剛落,崔子軒猛然嘴一張,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眾護衛大驚,他們同時朝著崔子軒衝來,崔子軒卻緩緩伸出手,示意他們退後。
  
  崔子軒伸袖拭去嘴角殘留的血漬,他慢慢站直,慢慢的讓自己像劍一樣筆直地站著。片刻後,崔子軒聲音暗啞,似是含著絕望,又似是含著哭音地問道:「那毒,可還有解?」
  
  他問得很輕。
  
  那密探首領伏在地上,緩緩搖了搖頭。
  
  崔子軒猛然又是後退一步,再一次嘴一張,吐出一口鮮血來。
  
  慢慢的,崔子軒單膝跪在了地上,他低著頭,任由一頭墨髮披散而下,當他開口說話時,那聲音空洞得彷彿從黑暗中飄來,「還有什麼,一併道來。」
  
  那密探首領和所有護衛一樣,深深地知道這些年裡,他們的郎君為了家族的前途,為了能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不知不覺中,他們都是淚流滿面。流著淚,那密探首領哽咽地說道:「消息上說,當時事發突然,負責刺殺的太監沒能及時自盡,另外還有兩個太監也一併被擒。再加上毒藥實在無解,族老們害怕至極,因此,因此他們當時就秘密撤了一些子弟出大樑城……」
  
  崔子軒似是想笑,可笑聲到了嘴邊,吐出的卻又是一口鮮血,他含著血沫,輕輕地說道:「也就是說,他們自知自己用來毒殺柴榮的毒藥,高明得只有世家才會收藏,朝中君臣定然會起懷疑,因為害怕,所以他們也顧不得後果,就匆忙地安排人開始逃命了?」
  
  「……是。」
  
  「想來,他們這麼慌亂,在讓家族子弟逃命時,定然也沒有做得嚴密不讓人發覺?」
  
  「是。」
  
  崔子軒笑了,「可真是了得啊…竟一點應變的機會都不給我,他們就自己把路走絕了!」他騰地站了起來,撲到牆壁上抽出那掛著的佩劍,崔子軒一邊朝著榻幾胡亂砍著,一邊憤怒的絕望的大吼道:「怎麼能這麼愚蠢?啊?他們怎麼能愚蠢至斯?刺殺太子,毒殺國主,然後在沒有任何人起疑的情況下畏罪潛逃?他們這是生怕我們趕得及時,生怕我們還能挽回局面,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找死路啊?逃跑?啊?這天下雖大,他們還能逃到哪裡去?」嘶叫到這裡,無邊的絕望和空洞湧上心頭,崔子軒竟是仰頭嘶吼起來,隨著「啊——啊——啊——」的嘶叫聲,披頭散髮的崔子軒已經淚流滿面,整個人宛如走到了絕境的困獸,竟悲愴痛苦絕望到了極點!
  
  崔子軒實在太絕望太絕望,屋裡屋外的護衛,這時也知道了所有的情況,一個個都是臉色蒼白如紙,有的更是渾身顫抖得厲害!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子軒安靜下來,他跪倒在地,一動不動了好一會後,崔子軒嘶啞得幾不成聲的聲音輕輕地傳來,「還有誰在大樑城裡?」
  
  那密探首領回道:「除了一些郎君外,剩下的都在城中。老夫人不願意走。」
  
  崔子軒沉默著。
  
  過了許久後,他低啞的命令道:「召集人馬,馬上回大樑!」
  
  「是。」
  
  「崔三帶一百人趕往前線,把這裡發生的事告訴各位郎君。」
  
  「是。」
  
  「告訴崔七,救出姜夫人後,把她送到後蜀去,以後,他們就隱姓埋名跟著姜夫人吧。」
  
  「……是。」
  
  崔子軒艱難的用劍撐起自己的身軀,他慢慢伸袖拭去嘴角不斷湧出的鮮血,似哭似笑的低語道:「雖然那些蠢貨終於把路走死了,可只要本郎君還沒有死,就得去最後掙扎一下,你們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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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7-6 10:32 PM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死亡

  事情緊急,崔子軒決定連夜啟程。
  
  這裡離大樑不過七百里,崔子軒一行人晝伏夜行,用了五天,終於離大樑城不過七八十餘里了,事實上,要不是他絕望過度吐血傷身的話,早在半天前便可以到了。
  
  現在正是夜間,望著暮色掩映下的,遠方的大樑城,以往每次來到這裡時,有多麼的歸心似箭,此刻便有多麼的害怕。
  
  崔子軒勒停奔馬,仰著頭怔怔地望著前方,不過幾天時間,他已消瘦得厲害,身姿仍舊挺拔,可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籠罩著的無法宣洩的絕望。
  
  就在這時,崔子軒微微側了側頭,他朝著身側的護衛啞聲問道:「可有聽到什麼聲音?」
  
  那護衛一凜,連忙學著他的樣子側耳傾聽,過了一會,他低聲稟道:「是右側山坳,那裡有動靜。」
  
  「去探一下。」
  
  「是。」
  
  不一會功夫,從山坳處傳來一陣隱隱的哭泣聲,再轉眼,幾個護衛急急馳向崔子軒,顫聲稟道:「郎君,是老夫人,她們出城了,剛才聽到咱們發出的動靜,便藏在了山坳裡。」
  
  崔子軒木著臉,他啞聲命令道:「掃清所有痕跡,我們入山坳。」
  
  「是。」
  
  這處山坳不大,卻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崔子軒進去時,一眼便看到了他的祖母,盧老夫人等世家族老。
  
  暗淡的月光下,崔子軒只是略略一掃,便發現這小小的山坳,藏了上千人。
  
  ——只怕所有還在大樑的世家嫡系這會都逃到這裡來了。
  
  崔子軒想要冷笑,最後卻只是冰寒著一張臉,他大步走向崔老夫人。
  
  這時,百來個世家族老也注意到了他的到來,以崔老夫人為首的一些族老慌忙站起,他們眼巴巴地看向崔子軒,那渾濁的眼中這一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彷彿崔子軒的到來,帶給了他們希望一樣。
  
  以往從不覺得,這時刻,崔子軒只覺得一種由衷的厭惡和疲憊。
  
  他大步走到崔老夫人面前,也沒有向她行禮,他木著一張臉,眼光掃過這些或恐懼或絕望或用希望的目光看向他的族老們,過了一會,崔子軒啞聲問道:「城中發生什麼事了?是柴榮死了嗎?」
  
  崔老夫人和盧老夫人同時一僵,片刻後,有族老點頭低聲說道:「是。趁城中亂成一團,我們便出城了。」轉眼,崔老夫人急急說道:「軒兒,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咱們快點離開。」
  
  崔子軒問道:「去哪裡?」
  
  崔老夫人急急回道:「自是離大樑越遠越好!」
  
  崔子軒想笑了,事實上,他沒有發現他這時的表情冷得可怕,強烈的厭惡和疲憊,編織成最驚心動魄的絕望,只見他冷冰冰地直視著崔老夫人,啞聲問道:「這個天下,還有我們可以去的地方嗎?」
  
  崔老夫人一怔,呆住了。她身後的那些族老們,也都僵住了。
  
  崔子軒冷冰冰地看著他們,又啞聲說道:「世家的千年基業,千年名聲,以及所有嫡支子弟,全被我們押在了柴榮身上,如今,柴榮已被你們毒死,這天下間,還有哪個國家哪處地方願意收留我們?」
  
  崔老夫人和盧老夫人臉色煞白,崔老夫人更是慢慢軟倒在地。一眾對崔子軒滿懷期待,渴望著他再一次力挽狂瀾的族老們,這時都臉色灰敗如土。
  
  崔子軒收回目光,他看向自己帶來的二千五百個護衛,啞聲說道:「把眾人叫起,咱們準備出發。」
  
  崔五夫人在後面喊道:「軒郎,你準備帶著大夥去往哪裡?」
  
  崔子軒頭也不回,他消瘦的身影冷岸冰峭,「能逃到哪裡便是哪裡!」
  
  ……
  
  後周軍營中。
  
  李宗楠和幾個世家子正圍在崔子軒的營帳裡。崔子軒雖然走了,可一直以來,他都是世家子的魁首,他的營帳中也有著後蜀的詳細地圖和各種他留下的隱密資料,所以這陣子,這些世家子一有空閒便會聚在這裡,商討著下一部伐蜀之策。
  
  正當他們爭論起興起時,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一個崔子軒的親信護衛衝入了營帳。他一看到眾子弟,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費力地撐起上半身,他向著眾子弟喘息著急聲說道:「大,事不好了……」
  
  李宗楠連忙讓人扶起他。
  
  那護衛自幼跟在崔子軒身側,為人最是穩重,他一緩過氣來,便掃視營帳,說道:「是世家內部的事,讓外人出去。」
  
  李宗楠連忙手一揮,命令護衛們清理周圍的人。
  
  等到營帳中只有幾個嫡繫世家子後,那護衛流著淚顫聲說道:「大樑,大樑出事了。崔老夫人和盧老夫人,在柴宗訓的壽宴上派出刺客刺殺柴宗訓,卻不料誤刺了陛下柴榮,那劍鋒上塗有劇毒,郎君派我來向各位通風報信時,柴榮已臥床不起。郎君問過,那毒無解!」
  
  李宗楠等人瞬時臉色蒼白。
  
  這時,那護衛續道:「還有,當時的刺客已落入皇家之手,族老們怕出事,當時便把一些小郎君移出了大樑,因事起匆促,這件事族老們做得並不周全,據郎君猜測,現在世家謀害柴榮的事,只怕已被大樑的文武眾臣知曉。」
  
  說到這裡,那護衛從懷中拿出崔子軒匆促之間寫就的書信和信物,哽咽續道:「郎君說,讓各位郎君馬上集結隊伍,在趙匡胤反應過來前逃離軍營。」
  
  李宗楠顫抖著打開了信封,信上只有幾行字,果然是崔子軒讓他們馬上離開軍營的事。
  
  一個人在黑暗中浴血奮鬥,卻在黎明將至的最後一刻重新跌落漫無邊際的絕望深淵,這是什麼感覺?一時之間,李宗楠只覺得自己心臟一陣悶痛,眼前也一陣陣發黑……強行把湧到咽喉的鮮血吐回去,李宗楠啞聲說道:「快,快去把崔信,盧亙,鄭興,王朝,李嚴他們都叫過來。」
  
  「是!」
  
  ……
  
  這個時候,鄭興和盧亙卻在趙匡胤的營帳中,三人站在一副後蜀地圖前,時不時的低語幾句。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軍卒在營帳外叫道:「將軍,大樑發來飛鴿傳書。」
  
  雖說是飛鴿傳書,那書卻是兩三張紙摺疊而成。趙匡胤走了過去,他接過飛鴿傳書,便信手打開看了起來。
  
  才看了一眼,趙匡胤便是一僵,轉眼,他又若無其事的繼續閱讀起來,片刻後,他把信遞給了一側的副將石守信。
  
  石守信拿到信後,也是一僵。
  
  趙匡胤負著手,慢條斯瀾了盧身側,他與盧亙一同看著牆壁上的地圖,片刻後,趙匡胤輕輕嘆道:「這後蜀大好江山,也不知要過多久,才能落入我們的手中?」
  
  他一邊感慨,一邊信手地抽出掛在牆壁上的佩劍,嗖的一聲,長劍出鞘,趙匡胤就著映入帳中的日光欣賞起佩劍的鋒刃來。
  
  一側,俊美憂鬱,永遠都是雙目含情的貴公子,滎陽鄭氏的嫡子鄭興轉過頭來,他看了一眼趙匡胤。
  
  鄭興朝著趙匡胤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可就在這時,他的背心一寒,一陣劇痛襲來,鄭興慢慢的,慢慢地轉過頭,他錯愕地看著站在身後的趙匡胤,在吐出一口血沫後,鄭興喃喃問道:「為,為什麼?」
  
  與此同時,看完了信的石守信,也手一揮,幾柄劍同時架在了盧亙的頸項上。
  
  面對兩位錯愕不解的貴公子,趙匡胤從石守信的手中接過信件,他晃了晃手中的信,寒著聲音森嚴地說道:「大樑的各大世家,在范陽盧氏盧老夫人和博陵崔氏崔老夫人的率領下,用塗了劇毒的劍刺殺太子柴宗訓不成,誤傷了陛下柴榮,如今陛下臥床不起,太醫診斷,陛下的性命只有數日之間!」他森寒地瞪著兩位貴公子,冷冰冰的又道:「兩位對不住了,趙匡胤得陛下大恩,得替他報仇了!」
  
  「原來是這樣……」鄭興嘴裡的血沫不斷的湧著,他的眼神已經渙散,隨著趙匡胤嗖的一下抽出佩劍,他啞然失笑道:「原來是這樣……我早就應該知道的……我早就應該……」他的話沒有說完,那雙憂鬱深情的眼,這一刻有無盡的痛悔和厭惡,疲憊和解脫湧出,直到他的屍身砰的一聲倒在地上,鄭興那微張的薄唇,睜大的雙眼,彷彿還在說著「他早就應該知道的!」
  
  一側,盧亙重重地閉上了雙眼,在石守信和趙匡胤瞪來的目光中,他慢慢推開架在頸項上的劍鋒,優雅的,低沉地說道:「讓我自己來。」說罷,他緩步踱到鄭興的屍體旁,他彎下腰,慢慢撫上鄭興死不瞑目的雙眼後,盧亙向趙匡胤伸出右手。
  
  趙匡胤把那剛殺了鄭興的佩劍交給了盧亙。
  
  盧亙把那血淋淋的劍鋒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他閉了閉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流著淚,盧亙低啞的,似哭似笑地說道:「我們早就應該知道了,他們只有手中還有一絲半點權利,便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到這裡,盧亙手中的劍鋒重重一勒,隨著一股鮮血噴湧而出,他頎長玉立的身軀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7-28 10:52 PM

第二百五十六章 姜宓知曉

  趙匡胤轉過身,朝著石守信厲聲喝道:「去點齊兵馬,捕殺所有世家中人!」
  
  「是!」
  
  不一會,石守信派人匆匆來報:「回大將軍的話,那些世家剛才逃走了。」
  
  趙匡胤臉一沉,大聲命令道:「追!」轉眼,趙匡胤又說道:「我親自帶兵去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個騎士疾衝到趙匡胤身前,他舉起了一封信,高聲道:「報!趙匡義將軍八百里加急信報在此。」
  
  趙匡胤一怔:弟弟?
  
  趙匡胤連忙伸手接過來人手中的信。
  
  信寫得很隱密,是兄弟兩人少年時玩耍時才用過的秘密方式,趙匡胤用了好一會才看懂這封信。
  
  信上,趙匡義對趙匡胤說,現在,大樑城裡柴榮已死,柴宗訓不忙著替父親復仇,卻趁機會動手誅殺以往與他有仇怨的大臣,有一次醉後,柴宗訓甚至說,遲早有一天會讓趙匡胤趙匡義兩兄弟不得好死。在信中,趙匡義問趙匡胤接下來該怎麼辦?
  
  趙匡胤臉色凝重地看著信。、
  
  這時,一個副將問道:「將軍,那追殺世家的事,還要不要做?」
  
  趙匡胤轉向他,命令道:「去把石守信和趙普叫來。」
  
  「是。」
  
  石守信正在校場檢兵,準備隨時帶兵去追殺各世家子弟,聽到趙匡胤的命令,他怔了怔。轉眼,石守信向副將交待一聲,讓他們原地等他後,便急忙來找趙匡胤。
  
  石守信過來時,趙普也來了,而趙匡胤看到兩人,馬上說道:「我們去營帳裡面說話。」
  
  趙匡胤的臉色實在凝重,兩人見狀,相互看了一眼後,跟在趙匡胤的身後朝他營帳走去。
  
  趙匡胤一入營帳,便令親信牢牢守著,任何人不可放入,如有可疑的人出現,一律抓起關押。
  
  趙匡胤這一番吩咐,讓石守信和趙普再次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也凝重起來。
  
  三人一入營帳,趙匡胤便把趙匡義的信遞給了兩人。
  
  這兩人,一直都是趙匡胤的親信,也是他絕對相信的義兄義弟,再則,三人的利益早就綁在一塊了,可謂是一旦出了什麼事,趙匡胤死了,他們也逃不掉。
  
  趙普看完了信後,臉色難看起來,他把信交給了石守信。
  
  等兩人都看完信後,趙匡胤說道:「現在的情勢對我等非常不利,你們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趙普臉色沉寒地說道:「以柴宗訓的為人,只怕我們一回到大樑,他已經登基為帝了。」
  
  趙匡胤點頭。
  
  石守信也道:「我們一向沒怎麼看得起那小子,那小子一旦為帝,對我們出招是必然的事。」
  
  趙匡胤又點頭。
  
  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色都很不好看。
  
  過了一會,趙匡胤說道:「不管如何,這蜀國是打不下去了。」
  
  趙普向來多智,他馬上說道:「不錯,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以靜待動。」
  
  石守信在一旁說道:「那那些世家子弟?」
  
  趙普搖頭道:「先派人盯著,時刻注意他們到了哪裡,其餘的,我們從長計議。」趙普又道:「這個時候,我們不管走哪一步都需要三思而行,寧可少一事也不能多一事。」
  
  趙匡胤也沒了主意,他點頭道:「那先這樣辦吧。」
  
  在知道盧亙和鄭興被殺後,李宗楠等世家子弟也顧不得人手有沒有招齊,便匆匆逃出了軍營。
  
  本來,他們以為會很快就等到追兵的,沒有想到一連幾天過去了,追兵還沒有來。
  
  追兵沒來,眾子弟鬆了一口氣,而隨著這一放鬆,他們想到了這麼多年的夙願付於流水,一夜之間由天之驕子變成落水之狗,一個個都是又絕望又悲痛,身體較弱的幾個世家子弟都病倒了。
  
  崔子軒不在,李宗楠便主持著大局,他沉聲道:「現在當務之急,是知道崔子軒他們在哪裡,我們盡快與他會合。」頓了頓,李宗楠又道:「以崔子軒的本事,現在應該帶領著我們的族人逃出了大樑。我們得與他們會合。」
  
  也就說,崔子軒的隊伍裡,有他們各自的親人和家族,所以無論如何,他們是一定要趕去相會的。
  
  這時,那趕來報信的崔氏部屬被人帶了過來,他一聽李宗楠這話,馬上回道:「我家郎君說,他準備帶領眾人趕來蜀地。」
  
  蜀地是天府之國,偏隅西南一角,自古以來,中原要想進攻蜀國,都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
  
  眾子弟很能理解崔子軒的決定,李宗楠馬上說道:「快拿來蜀地的地圖來,我們研究一看,看看崔子軒會從哪條道前來蜀地,我們趕去與他相會。」
  
  「是。」
  
  姜宓重新落到王屹的手裡時,她便明白了,原來,趙匡義一直與王屹勾結,而王屹之所以在陰謀敗露後還善待自己,是因為想把自己送給趙匡義。
  
  自己一直當成義兄的人,居然早就盯上了自己,這讓姜宓一時無法接受。
  
  可她最多的不相信,也在王屹殺了好幾個同情她的舊部下時,讓姜宓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接著,崔子軒到來,因為他已調開了王屹,所以接下來,崔子軒的人很順利地便把姜宓救出來了。
  
  姜宓得救後,原以為會馬上見到崔子軒。這些時日裡,她又是懷孕又是被囚,還被兩個自己認定是義兄的人傷害,姜宓有很多話都想跟崔子軒說。
  
  可是,就在姜宓期待著見到崔子軒後,怎麼向他哭訴撒嬌時,卻發現,崔子軒的這五百屬下,竟帶著她上了官道,並朝著遠離後周的方向駛去。
  
  姜宓大驚,那些崔氏部屬卻只是跟她說,崔子軒因為有事已經去了蜀地,他們此行是去與崔子軒會合。
  
  知道是與崔子軒會合,姜宓雖然心中不安,卻也強自壓抑下。就這樣,一行人日夜兼程,在一個月後來到了蜀國境內。
  
  可入了蜀境後,這些崔氏部屬並沒有帶姜宓前往前線,而是繼續帶著她深入腹地。這一天,他們帶著姜宓來到一個山清水秀,與世隔絕的小鎮後,居然辦的辦房契,買的買田地,一個個幫她安頓下來。安頓下來也就罷了,他們在當地人問起時,更是給姜氏改名換姓,說她是什麼江夫人。
  
  姜宓感到了不妥!
  
  這天晚上,姜宓召集幾個小隊長,她問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安頓好後,還要遠行去辦事?」
  
  幾個隊長相互看了一眼,一個小隊長向她恭敬行禮道:「回夫人的話,正是如此。」另一個小隊長則說道:「不過夫人放心,我們會留五十人在這裡陪著夫人和夫人腹中的小公子。」
  
  姜宓閉了閉眼,片刻後,她睜眼時已是一臉凝重,姜宓問道:「崔子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見幾人不答,姜宓又道:「他讓你們帶著我來到這偏遠的地方安頓下來,定然是出了一件極大的,他無力解決的事,所以,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小隊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沒有說話。
  
  這些人,都是崔子軒的嫡系,是他最信任的人,雖然,崔子軒把姜宓託付給了他們,言下之意,也是想讓他們從此後就守著姜宓,守著他和姜宓的孩子過活。可這些人又怎麼可能在崔子軒危難之時坐享太平?再加上他們這些部屬之間一直如親人一樣相處,所以,在崔子軒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已與崔子軒帶在身邊的那些部屬有過聯系,也知道對方的處境,以及現在的危急形勢。
  
  姜宓盯著他們:「你們如果不說,我就親自去找本城的郡守,再通過他找到崔子軒。」
  
  一個小隊長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隨著他這一跪,另外幾個小隊長也跪了下來。
  
  幾個小隊長啞聲道:「夫人,你腹中還有小公子,可萬萬行不得險啊。」
  
  姜宓閉上雙眼,她忍著淚水說道:「你們不說出來,我就會胡思亂想,就會坐立不安,一樣很痛苦。」
  
  幾個小隊長再次相互看了一眼。
  
  過了一會,一個小隊長低聲說道:「咱們夫人不是普通人,要不,與她說一說?」在這種前所未有的最大危難當前,這幾個小隊長本來也是心裡惶惶,現在一想到姜宓的本事和她神乎其神的運氣,幾人一咬牙,便決定把事情告訴她。
  
  於是,接下來,幾個小隊長斟酌一番後,把這次事變的前前後後都跟姜宓說了一遍。
  
  最後,一個小隊長說道:「目前,郎君們已經會合到了一起,並帶著族人逃到了蜀地靠近滇地的邊界處。只是,只是,屬下等最近得到消息,那趙匡胤和趙匡義不知為何,竟一改前一個月不聞不問的架式,開始率著大軍窮追不捨。而我們的人中又被他們早早安了眼線,目前,郎君們行進的路線已經暴露。」
  
  也就是說,崔子軒等人已危在旦夕?畢竟,世家子弟和世家部屬最強,也敵不過作戰神勇的趙氏兄弟親率的大軍!
  
  姜宓騰地站了起來,她啞聲道:「我們馬上出發。」
  
  她已身懷六甲,見到幾個小隊長看著自己的肚子出神,姜宓一咬牙,沉聲說道了:「你們忘記了,我可是福運滔天之人!」
  
  幾個小隊長一凜,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湧出了一抹小小的希望。當下,他們同時低頭,高聲應道:「是,我們馬上就去準備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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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7-30 10:28 PM

第二百五十七章 救援

  太陽,漸漸西沉了。
  
  站在不高的丘陵山頭上,崔子軒著迷地望著那落日下浸染的江山,以及河對面那一眼看不到的平原,他喃喃說道:「這江山,真壯麗啊。」
  
  整個人瘦了一圈的李宗楠來到了他的身後,他低聲說道:「沒有想到,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崔子軒笑了笑,他回頭看向李宗楠,問道:「崔興和李嚴怎麼樣了?」
  
  李宗楠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心力交瘁又萬念俱灰,再加上請不到大夫——應該就是這兩天的光景了。不過,看趙氏兄弟這架式,只怕我們還會死在他們之前呢。」李宗楠說道:「這些日子裡,每一天都要死十幾個親友,我都麻木了。」
  
  雖然是亂世,可這些世家中人,特別是那些老人和女眷,其實都沒有吃過多少苦。可這一段時間裡的苦,又豈是一個「苦」字能說盡?所以,那些養尊處優了一世的世家中人,一個個病的病倒的倒,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了途中。他們出大樑時,各大世家加起來還有一千餘人,可現在這山上,已只剩有兩百多人了。
  
  李宗楠的目光一轉,看向崔子軒那雪白的兩鬢,又看向河對岸的趙匡胤和趙匡義的大軍,他苦笑道:「這一次,我們終於走到盡頭了。我們窮途末路了!」
  
  崔子軒沒有說話。
  
  李宗楠望著了一眼對面炊煙飄起的後周軍營,突然問道:「聽說你那婦人給你懷了孩子了?也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個男孩,你那條根脈也不至於就此斷絕。」
  
  提到姜宓,崔子軒的臉上閃過一抹溫柔,轉眼,那溫柔變成了深刻的痛楚,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如果他一出生就要背負這麼多,我倒寧願他不要出生。」頓了頓,崔子軒苦笑道:「早知道今日,我當年就應該與家族堅持到底,好歹,也能給我那婦人幾年真正的平安喜樂。」他聲音啞澀地說道:「我總以為自己可以給她很多,可她自從嫁給我後,便沒有過過一天的安好日子。如果還有來生,我寧願不要背負這什麼家族,也不要這所有的父母親人,我寧願做個普普通通家庭出生的孤兒,就那樣守著她男耕女織的,平平安安,無憂無懼的過上一世。」他低聲道:「如果人這一生,從少年到老年,都能想睡就能睡著,想吃就能吃下,或許已是極大的福氣。」
  
  李宗楠低聲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崔子軒也喃喃道:「是啊,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崔氏僕人來到崔子軒身後,稟道:「郎君,老夫人不行了。」
  
  崔子軒慢慢轉身。
  
  很奇怪的,他的臉上沒有驚訝,甚至沒有太多的傷痛,連一側的李宗楠,這時也是一臉冷漠。
  
  片刻後,崔子軒說道:「走,去看看吧。」
  
  崔老夫人是不行了,整個人都處於彌留之際,事實上,崔老夫人這一批導致此次大禍的罪魁禍首本來年歲都不小了,又犯了這般致命的錯,這兩三個月的逃命過程中,他們絡絡續續都病倒了,就是罪首之一的盧老夫人,也已在半個月前過逝了,至於其他的那些族老,這一路上也死得差不多了。
  
  這些世家的老人,一生養尊處優自視甚高,死了死了,有子孫在,雖不至於讓他們暴屍荒野,可因於急著逃命,一個個把屍骨火化那是正常之事。這樣的死亡,與他們想像中的風光大葬,舉族戴孝實在差得太多太多。
  
  崔子軒走得很快,看到他過來,圍在崔老夫人身邊的眾崔氏族人紛紛退開。
  
  看到孫兒走近,崔老夫人掙扎著坐起,她渾濁的雙眼淚光閃動,低低的,崔老夫人喃喃喚道:「軒兒啊。」
  
  崔子軒在她面前跪坐下,他牽著崔老夫人的手。
  
  崔老夫人的目光轉向崔子軒一夜白了兩鬢的頭髮,流著淚說道:「軒兒,祖母是千古罪人,我死後,你也把我火化了吧。」
  
  崔子軒沒有說話。
  
  崔老夫人握緊他的手,喃喃又道:「聽說姜氏懷了你的孩子?這也好,這也好,你總算有後了。」
  
  崔老夫人流著淚道:「軒兒,祖母好悔,祖母好悔啊。」
  
  崔子軒沒有說話。
  
  崔老夫人又喃喃自語道:「祖母這一生,終是欠了姜氏一句『對不起』。原本有她輔佐你,你們博陵崔氏是可以再榮華百年的,都是祖母狹隘,都是祖母捨不得放權,祖母是千古罪人啊!」
  
  突然的,崔老夫人緊緊抓著崔子軒的手,她流著淚說道:「這次你出去後,見到姜氏就對她說一聲,是我這個祖母對她不住,以後,你好好對她,你們兩個要恩恩愛愛的過日子。她不想你納妾,你也別納妾了……她福份那麼好,原本可以力挽危瀾的,都是祖母抱著陳舊的觀念不放,害了所有人……」說著說著,崔老夫人猛然抬頭,她雙眼發亮的對著崔子軒說道:「軒兒,你出去後,一定要跟她一起好好過日子。」
  
  崔子軒終於淚水湧出,他慢慢伸出衣袖遮住了眼睛,而這個時候,在崔子軒的身後,也不知是哪個博陵崔氏的子弟突然說道:「哪裡還有什麼以後?山腳下,已經被趙匡胤的大軍團團包圍了,現在,就只等他一聲令下,把我們滅絕殺盡了!」
  
  崔老夫人一直病著,哪裡知道這事?當下她睜大了雙眼,在咽喉一陣後,崔老夫人瞪著雙眼,她那握著崔子軒的手一鬆,腦袋一垂,竟是就這麼睜著眼死了。
  
  崔子軒伸出手,他慢慢把崔老夫人大睜的雙眼抹上,轉過頭時,崔子軒已淚流滿面。
  
  ……
  
  姜宓緊趕急趕,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崔氏部屬們所說的地方。到了這裡,離崔子軒他們最後停留的山頭,已不足半日距離了。
  
  一路顛波,姜宓已憔悴得不成樣子,可能是要救崔子軒的信念驅趕著她,這一路上,她儘管痛苦不堪,嘔吐頻頻,可她一直雙眼明亮,整個人坐都是坐得筆直。
  
  朝外面看了一會,姜宓命令道:「停下。」
  
  馬車停下。
  
  姜宓問道:「崔郎他們就在前面?」
  
  一個部屬說道:「是的,就在前面。」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轉眼,一個崔氏部屬衝到姜宓面前,顫聲稟道:「夫人,前面發現了後周大軍,是趙匡胤趙匡義的隊伍,據說足有五萬人!」
  
  在這種地方出現趙匡胤的大軍,那不用說,眾人也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了。
  
  姜宓閉了閉眼。
  
  片刻後,姜宓睜開眼,問道「這裡的地理誌呢,我讓你們搜集的,有搜集沒有?」
  
  一個部屬連忙說道:「已經搜集了。」
  
  他們捧上了兩本地理誌過來。
  
  姜宓埋頭翻看起來。
  
  過了一會,姜宓猛然把地理誌合上,她轉向一個部屬說道:「把大夥都叫來。」
  
  不一會,五百個崔氏部屬站在了姜宓面前。
  
  姜宓扶著腰爬下馬車,她看著眾部屬,沉聲說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想來也不用我跟你們說了。」
  
  姜宓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一邊畫,她一邊說道:「我剛看到這裡的地理誌。這地方有一條河流,是這樣流的……」姜宓在地上畫了一副地圖,抬頭看向眾人說道:「現在是梅雨季節,這一路我早就注意到了,河道中水流眾多,而趙匡胤大軍駐紮的地方,位於河流在長年累月的衝擊下形成的平原地帶,這樣的平原地帶,每年的七八月份都會出現洪災。」
  
  姜宓伸出手指緩緩劃動,慢慢的,她的手指指著河道上流的大壩,啞聲道:「你們分出三百人前往這裡守著,只等我狼煙一起,你們就破開堤壩!」
  
  眾人聽到這裡,都是一喜,一個部屬問道:「夫人,那你呢?」
  
  姜宓啞聲說道:「我?我去與趙匡胤談判!」
  
  ……
  
  望著漸漸出現在視野中的趙匡胤大軍,姜宓啞聲道:「我的衣服水粉呢?打水來,我要梳洗。」
  
  「是。」
  
  這時正是中午,趙家軍中到處炊煙滾滾,趙匡義走到了趙匡胤身邊,他問道:「大哥,船都找到了,還不進攻嗎?」
  
  趙匡胤沒有說話,倒是一側的石守信說道:「真說起來,這些世家也有些可憐,他們想殺的柴宗訓,連我都想殺呢。」
  
  趙匡胤雙眼一瞪,怒道:「噤聲!」
  
  石守信連忙住嘴。
  
  趙普在一側說道:「不管如何,我們帶回了這些世家中人的人頭,也算是給先帝一個交待。」當然,最重要的一句話他沒有說,身為兒子的柴宗訓,在先帝被人毒殺後不記得報仇只忙著剷除異已,而趙匡胤這個先帝的心腹,卻一心一意只想替先帝復仇,讓世人看了,就知道在這性情為人上,趙匡胤和柴宗訓明晃晃的有高低之分。
  
  自從上次知道柴宗訓有意對他們動手後,在一番商議後,趙氏眾人的心裡,已隱隱約約有了反意,也因此,有了這次圍殺世家之行。在他們的計算中,只等把這些世家中人的人頭擺在先帝墳前,趙匡胤就在柴宗訓和天下人面前佔了大義。
  
  幾人還在議論,突然的,大軍中傳來了一陣喧囂,石守信回頭一看,驚道:「那是什麼人來了?」
  
  眾人齊刷刷回頭,只見眾軍當中,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被幾十個護衛簇擁著,正向他們這個方向駛來。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馬車前來,而且還是從他們的後面出現的?
  
  一陣面面相覤後,趙匡胤率著趙匡義幾人走了過去。不一會,他們便與那輛馬車面對面了。
  
  而隨著趙匡胤等人出現,簇擁著馬車的騎士退後,馬車慢慢停下,再然後,身懷六甲的姜宓在一個護衛的扶持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7-31 10:22 PM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結局

  萬萬沒有想到,來的會是姜宓,趙匡胤等人一驚,趙匡義雙眼一陰,轉眼,趙匡義目光瞟向緊跟著姜宓身側的那些護衛,心裡明白了過來。
  
  姜宓慢慢的走到了趙匡胤面前。
  
  看到是姜宓,趙匡胤皺起了眉頭,一側的趙普朝他看了一眼,知道姜氏對自家將軍在救命之恩,他生怕姜宓開口說了讓趙匡胤為難的話,率先開口道:「姜夫人,這是軍中,在這裡,可是只有國家大義,不談及個人之情。」
  
  他明晃晃的開口堵人,完全就是不想讓姜宓替崔子軒他們求情了。
  
  姜宓慢慢鬆開護衛的手,她上前一步,朝著趙匡胤盈盈一拜。
  
  見到她行這樣的大禮,以為她還是要求情的趙匡胤連忙側身避過,趙普等人皺起了眉頭。
  
  姜宓卻是一禮之後立刻挺直了身軀,她轉向身後的一個護衛,說道:「把我的禮物送給大哥看看。」
  
  「是。」姜宓身側,一個護衛走上前來,說在幾人面前,他拿出一本帛書攤在地上,帛書展開,露出了一副本地的詳細地形圖。
  
  趙普等人看不懂了,他們齊刷刷看向姜宓。
  
  見姜宓不說話,他們又看向地形圖,突然的,趙普驚咦了一聲,轉眼,趙氏兄弟也明白了過來。
  
  見他們看懂了圖,那拿著帛書過來的護衛沉聲說道:「如今,我們已有三百人守在那堤壩之側,只等夫人這邊狼煙一起,他們馬上破壩放水,只需數息,那水就會淹沒我們現在所站的地方。從洪水沖擊的速度來看,將軍的五萬大軍,是不能在洪水淹沒之前逃到高地的。」
  
  那護衛的聲音一落,姜宓慢慢伏在地上,她向著趙匡胤跪下。
  
  以一種五體投地的姿勢,姜宓跪在趙匡胤身前,她啞聲說道:「大哥,當年我們同出同進,雖然沒有結義,可阿宓心裡知道,大哥是真把阿宓當成妹妹的。」
  
  姜宓紅著眼,她哽咽道:「如今,各世家犯了大錯,阿宓也知道,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人有臉替他們求情。可是大哥,如今世家聲名狼藉根脈已毀,剩下的那些人已經不足為患。」
  
  聽到姜宓說「不足為患」,趙匡義忍不住冷笑起來,他打斷姜宓冷笑道:「你說崔子軒那樣的世家子弟,以後不足為患?真是笑話!」
  
  見到姜宓顫顫巍巍地跪在那裡,趙匡義心生愛憐,他忍不住又說道:「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何必還執迷不悟?阿宓,不如你跟我們回去大樑。別的不說,你以後這一生的榮華富貴,我和大哥都是能夠保證的。」說到這裡,趙匡義轉向趙匡胤,問道:「是吧?大哥!」
  
  趙匡胤點了點頭 他走到姜宓身前,伸手扶起姜宓,趙匡胤看著她低聲說道:「阿宓,我們可以發誓,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會庇護你,會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疼愛。」
  
  姜宓慢慢搖了搖頭,她含著淚,看著趙匡胤說道:「大哥,事情走到今天,其實,就算你殺了崔子軒他們,也不過是讓柴宗訓對你的忌憚加深一分!」
  
  趙普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一靜。
  
  緩了緩,姜宓又道:「現在的後周,若說威望之高,莫高過大哥你,若說施德最多,也莫過於大哥你!」
  
  姜宓的目光看向趙匡義,又轉向趙匡胤,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世家這些漏網之魚已不足為患,也是這個原因。大哥,以後只要你們掌了大權,你們不願意世家的人再有出頭之日,他們就不會再有出頭之日!」
  
  姜宓的話石破天驚!
  
  她簡直就是明晃晃的鼓勵趙匡胤去反了柴宗訓,成為這天下之主。
  
  雖然,這陣子他們已隱約有了這個想法,可是當這話真正被姜宓說出時,他們還是被震得雙眼嗡嗡作響。一側,趙普甚至神經質的朝四下看去,等見到周圍都是自己的人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轉眼,趙普再看向姜宓時,怒意剛剛燃起,他突然想道:這姜夫人向來有點福運奇特之處,莫非,她這話……
  
  想著想著,趙普激動起來,不止是他,另外幾個男人也相互看了一眼,隱隱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這時,姜宓退後幾步,她再次盈盈拜倒,伏在地上,姜宓啞聲說道:「趙大哥,崔子軒是阿宓的夫婿,阿宓不能不救。如今,我已派了三百人馬守著堤壩,另外,大哥的軍營外還有我的一百人馬,現在,只等阿宓一聲令下,那埋伏在大哥軍營外的那一百人便會放出狼煙,而狼煙一起,洪水立至,這百里平原立刻變成澤國!而大哥和各位將軍以及你們五萬親兵,也將成為水中殍屍!」
  
  見這麼一會功夫,姜宓便一個弱女子變成了陰謀家,明晃晃的威脅起來,趙普在一側冷笑道:「既然這樣,洪水一來,你姜氏也逃不掉。」
  
  姜宓卻是淒然笑道:「大哥對我一向親厚,我親手殺了大哥,自當願為大哥陪葬!」
  
  幾人這下表情凝重起來。
  
  過了一會,趙普轉向趙匡胤,「將軍?」
  
  趙匡胤只是看著姜宓,過了一會,趙匡胤手一揮,命令道:「我們撤!」
  
  說罷,趙匡胤轉向姜宓,他開口說道:「大丈夫一諾千金,那這一次,我就放過那些世家。」
  
  姜宓福了福,「謝謝大哥。」
  
  「我們走。」趙匡胤率先提步。
  
  就在經過姜宓時,趙匡胤轉過頭來,他朝姜宓定定地看了一會,轉眼,趙匡胤從袖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塞到姜宓手中,低聲說道:「如果以後,你和你的孩子有了什麼難處,還是可以來找大哥的。」
  
  說罷,趙匡胤提步離去。
  
  趙匡義最後來到姜宓面前。
  
  他直視著姜宓,湊近她低低地說道:「無論何時,阿宓,你都可以來找我的。就算,就算你七老八十了,只要你想通了,你都可以到大樑來找我。」說罷,趙匡義深深的在她美麗的臉蛋上盯了一會,也大步走了。
  
  一直到他們走遠了,一直到趙軍開始開拔,煙塵滾滾而起,才有一陣壓抑的歡呼聲,在姜宓身邊響起。
  
  而在趙軍徹底的消失時,世家們所站的山包處,也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笑聲和哭聲。
  
  再然後,姜宓的淚眼中,她看到她那才大半年不見,卻已雙鬢白透的崔子軒朝她大步走來,她看到了並肩走在崔子軒身側的,只有一個李宗楠和一個王朝,她看到他們的身後,只剩下二百人不到的各大世家嫡系。
  
  她看到,緊緊抱著她的崔子軒,突然伏在她的肩膀上流起淚來。
  
  西元960年,剛剛回到大樑的趙匡胤,被柴宗訓逼迫北上抗禦契丹。路經陳橋驛時,趙匡義和趙普策劃兵變,逼迫趙匡胤黃袍加身,擁立他為皇帝。趙匡胤稱帝後,立國號為「宋」,其後,趙匡胤南征北戰,一統天下,於是,在經過五代十國的混亂後,中國歷史,再次踏入了大一統時代。
  
  ……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
  
  在靠近成都的一個小鄉村裡,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前,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兩三歲左右的男孩跑了出來。
  
  遠過看到過來的男人,男孩高興地叫道:「爺爺,爺爺,你回來啦?」
  
  頭髮已經白透,肌膚依然緊緻,透著一種中年男人才有的成熟俊美的崔子軒彎下腰,他抱起兩個孫子,高興地問道:「你們奶奶呢?」
  
  一個孫子不高興地說道:「爺爺每次回來,就只會問奶奶。」
  
  崔子軒哈哈大笑。
  
  他放下孫子,一手牽一個,走入了柴門。
  
  柴門後,姜宓正在縫衣,看到崔子軒過來,她連忙站起,那依舊白淨的眼角,笑出細細的笑紋。
  
  崔子軒鬆開孫子,牽著姜宓的手朝後院走去。一邊走,他一邊低聲說道:「不是不讓你幹活的嗎?怎麼又縫補起衣服來了?」
  
  轉眼,崔子軒又埋怨道:「那兩個小子,自己的兒子不管,偏都扔到咱們這裡,可累了你吧?」
  
  卻原來,他們離開後,姜宓先後為崔子軒生了兩個兒子,如今,兩個兒子已經娶親,現在連孫子都有了。
  
  姜宓搖了搖頭,她愛憐地看著崔子軒,輕聲說道:「你這次回來,怎麼這麼高興?」
  
  崔子軒愉快地說道:「剛才問了一個城門吏,聽他說起家裡每隔兩三天便能吃上一頓肉食,突然覺得趙氏這天下治理得蠻好的。」
  
  崔子軒說到這裡,側頭瞧到姜宓的神情,他失笑道:「怎麼這麼瞧我?」
  
  姜宓看著他全部白了的頭髮,輕聲的問道:「你放下了?」
  
  崔子軒點頭,他輕嘆道:「是啊,放下了。」他苦澀地說道:「早在當年,我和李宗楠他們分道揚鑣,約好休養生息,靜待機會,卻看到這天下還是被最恨我們的趙氏兄弟所得時,我就應該放下了。」他轉向姜宓,笑道:「我不像你放下得那麼早。當年,那個害過你的王屹和他的那一幫子人,早在二十年前便被趙匡義給弄死了,而在那些年裡,與你有過親近有過交情的舊友,他們也都在趙氏兄弟的照拂下安享榮華富貴,你呀,是早就沒煩惱了。」
  
  崔子軒望著遠處的隱隱青山,喃喃自語道:「雖則,數百年的雄圖壯志都成了一場夢,可如今,我最心愛的人在身側,我的子女都健康的活在一個日益興盛的時代,天下的百姓都安居樂業,似乎,我已沒有放不下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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