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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35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08:54 PM 編輯

第三十章 封建社會中的商業行為

    車隊是在第二天下午走進了陽陵邑境內的。

    這裡已經是大漢國人煙最稠密的地方,自太祖皇帝七十六年前在汜水稱帝建立大漢以來,關中作為太祖夢寐以求的國都之所從未停止過建設。

    之所以選擇長安,最大的原因就是秦地富庶,當初始皇帝統一六國之後,遷徙六國富戶於關中,蜀中,雖然經歷了殘酷的戰亂,造成了財富的毀滅,百姓的流亡。

    但是,在戰後,他恰恰是最先甦醒,復興的土地之一,相比其餘地方,這裡的明智也是最開化的地方。

    在田野裡耕作的農夫跟宮奴的差別不大,唯一的差別或許就是身上的衣裳了。

    至少,在陽陵邑,人們都是穿衣服的。

    別看這只是一件衣服的差別,卻不知這就把人從奴隸中區分出來了。

    奴隸見到貴人要嘛隱藏起來,要嘛跪在地上不敢讓貴人看到他們的臉。

    農夫們則不然,他們與貴人一起走在大路上,雖然依舊對貴人保持尊敬,然而,對於卓氏這種大商人,態度非常的淡然,見到卓氏車隊過來,也僅僅是退到路邊,很顯然是一種出行方便的禮讓,而非尊敬。

    黃土高原上的房子,自然就是由黃土夯制而成的土牆,再加上房頂,門窗構成,奇特的半邊房即便是後世都屢見不鮮,在這個時代則是一種大眾潮流。

    陽陵邑的守城官兵,似乎對卓氏也缺乏足夠的敬意,至少,沒有因為卓氏車馬簇簇就免掉他們的進城稅,從隨行管家那張難看的臉,就知道經他交涉之後,可能多交了進城稅。

    陽陵邑的城牆也不高大,估計也就四米多高,外面是城郭,裡面是主城,標準的三里之城七里之郭。

    大漢皇帝不但要依靠這些城郭抵禦外敵,還要防備自己的部下利用這些城郭來反對他,因此,城牆的高度就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問題。

    經歷過後世數千萬人的大都市之後,這個時代的城郭更像是電影取景地,只是群眾演員更加的樸實,也更加的真實投入。

    街道上的店舖看起來灰濛濛的,只是比較新,畢竟,這座城郭還在繼續發展中。

    兩邊的貨物,雲琅看了一眼,就非常的失望,不論是爬滿蒼蠅的豬肉,還是擺在貨櫃上的綾羅綢緞都沒有什麼看頭。

    至於竹蜻蜓,陀螺,竹馬一類的東西更是讓他看的連連歎氣。

    街市上唯一能夠吸引雲琅的是販賣空白簡牘的商販。

    他一口氣購買了很多,在山上的時候,自己製作簡牘,過程之繁複,對人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松煙墨還是鬆散的,就是那種只要不小心掉進水裡就會散掉的那種,與後世那種扔水裡十天半月也沒有任何變化的墨條沒有任何可比性。

    至於陶器,雲琅看到了就會搖頭,這裡黑陶,灰陶,比他自己製作的都不如。

    雲琅的各種表現,一滴不漏的落進了平叟的眼中。

    只不過陪著雲琅轉了一條街,他就發現僅僅依靠收買是沒有辦法讓這個少年人為卓氏死心塌地幹活的。

    不論是珍寶店的奇珍,還是樓上勾欄院裡的美婦,都沒能留住雲琅的目光。

    即便是看到極為出挑的美女與珍寶,雲琅眼中也只有欣賞之色,卻無貪婪之意。

    平叟不明白,一個被師門驅逐,被宗族排擠的破落戶眼光為何會如此之高。

    是個人就有弱點,有的貪財,有的貪色,有的好名,有的好權,有人好酒,有人貪美食甚至變態一點的還有好殺的。

    雲琅似乎很好錢,但是,他花起錢來更是如同流水,昨日才從地上撿起來的五兩俸銀,才走了半條街,就被他花的一乾二淨。

    其中購買簡牘跟筆墨,平叟非常的理解,購買一大堆食材,平叟也能理解,畢竟是出自縉雲氏,這個家族素有饕餮之名,好吃,貪婪天下聞名。

    至於把剩下的三兩好銀隨意丟給一個拖著三個孩子跪在一具屍體邊上準備賣身葬夫,葬父的醜陋婦人跟髒孩子這樣也可以嗎?

    「咱們在鐵器作坊吃飯不要錢吧?」

    重新變成了窮光蛋的雲琅側著腦袋問平叟。

    平叟歎了口氣道:「不要錢,每日有僕婦送飯過來。」

    雲琅笑道:「待遇不錯,不過,還是讓他們送一套廚具過來,我準備自己做。」

    「這是為何?」

    雲琅鄙視的瞅了一眼路邊食鋪裡那些連豬食都不如的飯菜道:「我信不過。」

    平叟拍著額頭道:「沒人會下毒。」

    雲琅指指那些售賣火爆的食物對平叟道:「跟下毒有什麼區別?」

    「此物乃是上八珍之首名曰,炮豚,取鋼鬃直豎之肥豕洗剝乾淨,腹中實棗,包以濕泥,烤乾。而後剝泥取出肥豕,再以米粉糊遍塗豕身,用巨鼎燒油炸透,切成片狀,配好果蔬,然後再置於小鼎內,把小鼎又放在大鑊鼎中,用文火連續燉三天三夜。據說掀開蓋子之時神靈都會匯聚左右,如此美食難道也入不得小郎君之眼?」

    雲琅努力的把目光從一個正在用木勺挖肥油吃的人身上移開。

    時代不同,人們吃飯的方式也不同,這沒有什麼好見怪的。

    油脂對漢人來說是世上最好的美味,他是最重要的熱量來源。

    一頭豬來到了廚房,庖廚們考慮的是如何能夠把它身上所有的油脂利用到極致,而不是考慮什麼味道。

    就像在雲琅經歷過的困難時期,人們更喜歡肥肉而非美味的排骨跟瘦肉。

    食物最初的作用是為人補充熱量,而不是滿足口腹之慾。

    鐵器作坊開在鬧市最好的地段上,裡面濃煙滾滾,打鐵之聲不絕於耳……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特徵,他們更喜歡熱鬧。

    雲琅分到了一間耳房,房間不大,至少比平叟的房間小了一半,裡面只有一張床榻,一張矮几,兩個蒲團,一個衣箱罷了。

    一個長得跟炮豚一樣的丫鬟送來了一盞油燈,點上一個香爐之後就匆匆離去,一刻都不敢在雲琅的房間停留,似乎只要再停留片刻,雲琅就會把她按在床榻上。

    平叟那裡的丫鬟長得就可人多了,雲琅不止一次的看見丫鬟抱著自己的衣衫半裸著從平叟的房間裡偷偷溜走。

    一連三天,雲琅過的開心極了,每日裡不是在陽陵邑瞎逛,就是站在一些書院的窗下聽裡面的人授課。

    一兩天不打緊,時間長了,就有僕役要求雲琅提兩條子豬肉來,如果不提豬肉,就不能繼續站在人家課堂外面蹭課。

    於是,雲琅就不慣人家的壞毛病,再也不去什麼書齋聽課了。

    不是他捨不得兩條子豬肉,而是因為人家講的東西他聽不懂,也不敢懂。

    鼓勵自己的兒子割肉煮湯給母親喝,這種事聽起來就反人類。

    沒錢,出去就很沒意思了,街道上碰見了那天賣身葬夫,葬父的一家四口,還在繼續賣身,蘆席底下的屍身都已經發臭了,那一家四口還在繼續執著的等候,想要再碰見一個像雲琅這樣的傻子。

    鐵鍋,鐵鏟,鐵爐子,就是雲琅等候了三天的東西。

    消失了三天的平叟在這三樣東西送來之後,也就出現了。

    這個東西實在是太神奇了。

    給鐵鍋裡放了一點豬油,然後再把蔥花,雞蛋一起攪拌,等鍋裡面的油脂開始冒煙了,就把加了鹽的蛋液倒了進去,刺啦一聲響之後,

    很少的一些蛋液,就迅速膨大,被雲琅抓著鐵鍋的把手翻兩下,一張黃燦燦散發著異香的暗黃色蛋餅就出現了。

    為了滿足平叟的好奇心,雲琅不得不把這個過程重複了三遍,據說最後一次是為卓姬重複的。

    平叟說,去秦嶺尋找野三七的人已經回來了,快馬加鞭之下,三天時間,就有人已經在藍田峪按照雲琅畫出來的模樣找到了這種東西。

    這是一個很好地消息,另外也帶回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長平公主家的奴僕也在那一帶找到了野三七……

    雲琅很高興有足夠多的野三七可以用來煲湯,無論如何好東西他是從來都不嫌多的。

    在權貴面前,商人基本上就是一個渣渣。

    大將軍府來了一個小吏,拜訪了卓姬,然後卓姬就笑容滿面的一再向人保證,卓氏尋找野三七隻是為家人食用,絕無炮製藥材之心。

    雲琅原以為卓姬跟平叟會非常的失望,結果,兩人在小吏走了之後,依舊笑容滿面,沒有半分頹喪的意思。

    這就很明顯了,他們之間有了交易,這個交易對卓氏非常的有利。

    今天的天氣一點都不好,大雨綿綿的讓人心煩意亂,看到食材中有一大塊五花肉,跟山藥,他決定今天晚上吃紅燒肉燉山藥。

    八角跟花椒他有,就是缺少醬油或者糖霜。

    雲琅很不高興的看著面前這一碗散發著腐肉氣息的醬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用鮮肉來製造醬油是個什麼工藝!

    魚露是利用小魚蝦用鹽醃製之後發酵經過熬煮得到的東西。

    難道是鮮肉也能弄出同樣的效果?

    就在雲琅為醬油跟糖霜煩惱的時候,卓氏鐵器作坊變成了長平公主名下的產業。

    家產被人奪走了,平叟,卓姬卻笑開了花,大手筆的賞賜家僕,雲琅這種人浮於事的人,也得到了一斤好銀的賞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36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09:27 P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雲家的祖宗是貪官

    所有的重大交易都是背後促成的,這樣的事情幾千年來從未改變過,不論是從以前到後世,還是從後世到以前,兩者沒有區別,就像兩千年的時空從歷史中消失了。

    諾大的陽陵邑能讓雲琅產生購買慾望的東西很少。

    因為另一種產品的功效,讓那個胖丫鬟不再躲避雲琅了,如果雲琅肯多烤一點餅乾的話,她晚上可以不走。

    很奇怪,這個時代的女子似乎並不喜歡年輕英俊的少年。

    相反,他們對多金的老頭子青睞不已。

    雲琅出去,那些侍女丫鬟們或許會多看一眼,卻不會主動靠上來。

    如果平叟使一個眼色,晚上就很可能春色無邊。

    雲琅的目的不在什麼春色無邊,他只想找機會弄明白大漢國的土地政策,好從中找到購買始皇陵,建立自己莊園的機會。

    大漢的土地政策很簡單,內容正好是雲琅所喜歡的,那就是土地可以自由買賣,可以私人持有,國家只負責收取農田稅,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始皇陵身處上林苑,這是皇家園林,一般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去打這塊土地的主意。

    「怎麼才能從上林苑弄塊地?」

    傍晚喝茶的時候,雲琅抱著求教的心思問平叟。

    「戰功封爵之後,放棄關外侯的榮耀,要求皇帝給你在長安附近給一處安身之所,然後,皇帝有四成的可能在上林苑給你劃一塊地。以後給茶裡面不要放芝麻,那東西塞牙。」

    「縉雲氏先祖被人稱為饕餮,這名聲到底是怎麼來的,我身為雲氏子弟為什麼如此陌生?已經被人家笑話兩次了。」

    平叟呵呵笑道:「你縉雲氏先祖的饕餮之名來自平王東遷之前。據說你家先祖在擔任夏官之時連平王敬獻給上天的貢品都不放過,冷豬肉上都要咬一口,不是饕餮是什麼?」

    「貪官?」

    「大貪官!」

    「冷豬肉而已!」

    「冷豬肉都偷,遑論其他。」

    「我聽說皇帝正在售賣上林苑多餘的土地,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真的,不過啊,跟你我沒關係,只有羽林有資格購買。你為什麼一定要上林苑的土地?那裡的土地比起關中其它地方的沒有好到那裡去,除了沾染了一點皇家名頭,產出不會比別的地方高。最重要的是,你一介良家子,覬覦皇家田產,難道就不怕背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嗎?」

    「怎麼就大不敬了,我出錢啊。」

    「嗤,你以為皇家的土地是你出錢就能買到的?皇家會在意你的那點錢?一畝地一千三百錢,這是針對那些羽林孤兒的,這裡面還有賞賜的意思在裡面。在皇家園林裡面有一塊地那是榮耀。如果沒有皇家榮耀在裡面,荒地如何能價值一千三百錢?」

    「看來,我想要上林苑裡的一塊地,不加入羽林是不成了,是不是?」

    「羽林?你怎麼可能加入?能加入羽林的人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他們的父輩不是為皇帝親兵的後代,就是為國征戰捐軀烈士的子侄,不是什麼人都能加入的。」

    雲琅歎口氣,重新烤了一塊茶餅,衝進開水,這一次,裡面沒有丟芝麻,而是丟進去了一把核桃仁,麥芽糖也放的多了一些。

    他覺得自己嘴裡發苦,需要甘甜的茶水潤澤一下。

    能在今年吃到核桃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自從五年前張騫帶來了核桃種子,這東西就在大漢風靡的厲害。

    剛剛種了五年的核桃只有一點點的產出,還不夠皇帝自己吃,外人想都不要想。

    好在,大漢現在很富裕,胡商們從遙遠的西域很貼心的運來了大量的核桃在長安售賣。

    價格很感人,一斤核桃五十個錢。

    平叟喝一口茶水,就罵一聲雲琅敗家子。

    一次能買來十斤核桃砸著吃的人不是敗家子是什麼?

    雲琅也不解釋,他以前在超市裡看都不看那些包裝精美的核桃。

    一件事情不能好好地說,只能曲裡拐彎的跟人套話,得到的消息就非常的有限。

    而且根平叟這種人套話,危險性極高,弄不好自己想要的消息沒有套出來,反而被他把目的給套明白了。

    平叟聊聊幾句,就讓雲琅明白了一個道理,事情只要牽涉到皇家,主動權都只會在皇家手裡,別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別看卓氏很有錢,在這些問題上他們的地位跟雲琅沒有什麼區別。

    這讓雲琅非常的失望,想通過卓氏來達到目的的做法看樣子不能成功。

    相反,平叟對雲琅非常的滿意,放棄野三七讓卓氏做到了借用長平公主的力量來保護卓氏在長安產業的想法。

    雖然每年要給長平公主很多錢,但是,長安的產業算是徹底保住了。

    這一次清算執行《鹽鐵令》皇家不在清算範圍之內。

    一道政令的頒布到執行再到徹底執行,這中間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只要給卓氏,等鹽鐵大戶多一些準備遊說時間,中間可能就會發生非常大的變故。

    雲琅讓鐵匠作坊打造的鐵鍋,是一個非常好的東西,這東西不但比黑陶,灰陶耐用,也比青銅鍋一類的東西便宜的太多了,也方便了很多,這還不包括一種可以吊在篝火上燒水的水壺。

    黑鐵是所有鐵器作坊中儲量最多,用處最少的一種鐵料,如果用來製造器皿,它的消耗量就會非常大而且持久。

    五兩好銀僱傭雲琅這樣的人,平叟覺得非常划算。

    卓姬又在外院看到了雲琅,她的心情很複雜。

    這個少年人能跟臭烘烘的鐵匠蹲在打鐵爐邊上愉快的交談一整天,甚至掄鐵錘打鐵,也能跟那個胖胖的侍女說說笑笑,經常惹得那個侍女笑的前仰後合。

    唯獨面對她的時候,兩隻眼睛裡就散發著銀子的光芒。

    「我家祖上是貪官,身為祖宗的後裔,我要是不貪財都對不起祖宗。」

    這等厚顏無恥的話語,他竟然能夠心平氣和的說出而沒有半分愧疚之心。

    平叟總說他還是一個少年,卓姬卻敏銳的覺察到這傢伙的眼睛並不老實,總是在自己的胸口腰身上轉悠。

    與那些紈褲子哪裡有半分區別?

    不過啊,平叟看人的眼光還是非常準的,且不論野三七,僅僅是那種造型別緻的鐵鍋,鐵壺就一下子打開了鐵匠們的心思。

    由此衍生出來的炊具足足有十一種之多。

    世人對有本事的人總是很寬容的,卓姬也不例外。

    所謂一白遮百丑就是這個道理。

    「他今天起來的很早,喝了一碗粥,進了一個雞子,卻沒有出門,就站在大門口看早起的婦人,看了足足一個時辰。中午的時候他又讓僕役買來了麥面,裹上細蔥用葷油煎過,就著一碗菘菜湯吃了好高的一摞子那種餅……」

    僕役說著話,不由得吞嚥了一口口水。

    卓姬瞪了僕役一眼道:「平先生可還與他在一起?」

    僕人見主人發怒低下頭道:「午飯是一起吃的,平先生說美食應該與主人同享,雲氏子說主人看不上這種粗陋的食物……」

    卓姬哼了一聲,煩躁的揮揮手,僕役就連忙跑了。

    矮几上的羊肉湯腥臊難聞,黃米飯乾巴巴的,肉糜上面全是白花花的肥油,清水煮好的菘菜也是淡而無味。

    丫鬟把羊肉湯澆在黃米飯上,端過來,卓姬煩躁的一把推開。

    她很想吃昨晚吃過的韭菜豬肉餡餃子……那些僕婦也是蠢得要死,吩咐下去之後,居然告知沒聽說過。

    這個想法剛剛起來,卓姬就羞愧難忍,堂堂卓氏長女居然會為一頓飯食糾結。

    那個傢伙也是的,整天不幹活,卻一門心思的製作吃食,每一樣吃食看似簡單,卻美味異常,平叟先生也不催促,整日裡與一個毛頭小子混在一起不是喝茶,就是飲酒,再就是一起研究吃食。

    明日長平公主蒞臨鐵匠鋪查看賬目,卓姬卻沒有心思去面對。

    長平公主那樣都好,唯一令人詬病的就是對錢財的執著。

    一個鐵匠鋪有什麼好查驗的?

    想到這裡卓姬又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平叟有沒有把邊賬抹平,如果被長平查出來鐵匠鋪有兩本賬簿,那就難看了。

    很快,帳房就把賬目拿來了,卓姬瞅了一眼,就放下手裡的算籌,賬目還是那本賬目,只是她已經看不懂了。

    平叟過來的時候還在不斷地打嗝,蔥韭的味道熏人,中間還夾雜著酒臭,剛一進門,卓姬就掩上了鼻子。

    平叟也知道自己身上味道重,不好在卓姬的房間多停留,拱拱手道:「這是新式記賬法,叫做借貸相抵法,乃是老夫新創。」

    說完,平叟就得意的捋捋鬍須,腰板也似乎挺得更直了。

    「跟雲琅無關?我聽聞這些日子你們朝夕相處從不分離。」

    平叟瞅瞅卓姬美麗的大眼睛咳嗽一聲道:「那小子就是無意中看到了賬簿,嫌我做的帳太難看,隨便說了兩句。」

    「這個賬簿我看不懂,長平公主自然也是看不懂的,明日如何交代?」

    平叟大笑道:「看不懂是你們的學問不夠,與我等何干?」

    「如果長平發怒呢?」

    平叟走到矮几跟前盤膝坐下,撫摸著那一本賬簿溫柔地道:「如果她有眼光,就該明白這新式記賬法,比鐵器作坊有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37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09:46 PM 編輯

第三十二章 饕餮的子孫還是饕餮

    流水賬雲琅極為鄙視,卻沒有辦法從中漁利。

    這種記賬方式雖然愚蠢,繁瑣,卻非常的簡單,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總會弄清楚賬目的。

    如果雲琅把流水賬變成了「貨清簿」、「銀清簿」和「往來簿」,貪污這種事對於足夠聰明的人來說就變得簡單多了。

    「貨清簿」用於記錄商品的購進與銷售事項;「銀清簿」用於記錄現金收付事項,而「往來簿」則專門用於登記往來轉賬事項。

    記賬符號有的用「收付」,有的用「來去」,也有的用「出入」。

    例如賒銷給張三商品一千錢,這筆業務一方面需在兌貨總簿的收方記錄「銷售收入來賬銀」一千錢。

    另一方面需同時在「往來總簿」中的付方記錄「張三去貨欠款去賬銀一千元」。

    對於現金收付事項的處理,則只記錄現金的對方,而現金方面則略去不記。

    例如:銷售商品二千錢,現金收訖無誤,銀已存入本店錢櫃。這一賬項只在兌貨總簿中作一筆「收銷售收入來賬銀二千錢」就夠了,對現金的去向便不再記錄。

    雲琅問過平叟,東家一般半年才查一次賬,如果有人將該收入庫房的銀錢只記錄在賬本上,卻不入庫,這樣一來,負責錢糧的人手裡總有好大一筆錢,直到主人查賬的時候,只要把半年前的賬目弄清楚,他手裡還有新的半年收入……

    這個法子非常的惡毒……也非常的下作。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太宰的錢太少,又不准雲琅打開秦陵去找錢,他只好另闢蹊徑。

    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籌足金錢,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拿的出來的方法。

    越是簡單的工具用起來就越是長久,雖然效率不高卻勝在皮實。

    越是複雜的東西執行起來就需要智慧做支撐,沒有足夠的智商,面對繁複的新式記賬法,總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等所有人都熟悉這種出現在明朝中葉的記賬法之後,雲琅覺得自己應該已經積攢夠了足夠多的錢財。

    他現在的目標就是成為卓氏長安的鐵器作坊大掌櫃。

    自然,他不會下作的貪掉卓氏的錢財,只會拿來用一陣子,最後還是要把賬目填平的,也會給卓氏留下一個興旺無比的鐵器作坊,算是作為補償。

    「很多失足的貪官在貪污之前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

    雲琅歎息一聲,瞅著秦陵所在的位置忍不住再次歎息,欠錢這種事雲琅不在乎,他只害怕欠別人的恩情,比如太宰的。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更不要說守在驪山為始皇帝守陵墓了。

    然而,不徹底的安排好始皇陵,他哪裡都去不了,現在,他只要想起太宰默默垂淚的樣子心中就有萬丈怒火。

    平叟說皇家園林不可圖謀,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朝這方面動過腦子。

    也不敢去想怎麼損害皇家的利益,因為一旦被皇家察覺,後果實在是太嚴重。

    第二天,傳說中的長平公主來了,並沒有多大的排場,四個騎士,六個侍女,兩輛馬車,兩個馬伕,再無其他人。

    想想也對,她今天是來審核她名義上的財產的,不是公主出行。

    雲琅看了一陣子,覺得很無聊,才走進自己的院子就看見一個披著紅色斗篷的羽林背對著他站在那裡。

    「原來你是卓氏的家僕!」

    羽林轉過來的時候,雲琅才發現這傢伙就是霍去病。

    「我怎麼可能是奴僕?誰又能用得起我?」

    「不是奴僕你怎麼會住在這裡?」

    雲琅抽抽鼻子道:「還不是你害的。」

    這句話說的霍去病愣住了,兩道憨憨的蠶眉頓時就扭在一起。

    「如果不是跟你有一年之約,耶耶早就起身去洛陽了。」

    「你是誰的耶耶?」

    「當初在上林苑你就是這麼對我說的,那時候你們人多,我不好還嘴,現在還給你,有什麼問題嗎?」

    霍去病想了一下點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這是最後一次。」

    雲琅笑道:「只要你不對這樣說我,我絕對不會羞辱於你。」

    霍去病卸掉斗篷,斗篷下面卻是一件錦衣,而非鎧甲,又把掛在腰帶上的長劍卸掉放在樹下的石桌上,攤開雙臂對雲琅道:「來吧,我的鼻子已經好了,不用等到明年。」

    雲琅搖搖頭道:「大丈夫一諾千金,說明年就明年,絕不提前。」

    還以為霍去病會發怒,沒想到他反而收起來架勢點點頭道:「你確實沒有你那一天表現出來的那麼強,那一天是我中計了。我想這個道理你自己也清楚,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不逃走?」

    雲琅歎口氣道:「你知道不?那天我肋下挨了一拳,這讓我痛苦了很久,在無人處喊叫的時候,還被三個獵夫所趁。如果不是我用計殺之,你以後會在陽陵邑的男風館看見我。」

    「我不好男風!」

    「我也不是兔子啊!之所以不遠走他鄉,純粹是因為我覺得我還能擊敗你。」

    霍去病果然是霍去病,聽雲琅說他殺掉了三個獵夫,他的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反而很有興趣的道:「我不會再上當了,只要我不大意你就沒機會。後來我想明白了,我其實能打你兩個的。」

    雲琅冷笑一聲道:「我兄弟也這麼說。」

    霍去病饒有興趣的道:「你兄弟很厲害嗎?今年多大?」

    「還行吧,它今年已經四歲了,打遍我們家那一帶沒敵手。」

    霍去病啞然失笑,拎起斗篷往身上一裹就要走。

    卻聽雲琅道:「我兄弟生下來就會走,一歲的時候就能食肉一鬥,兩歲就能自食其力,三歲已經是我們家的頂樑柱,說來慚愧,我這個做兄長的,還是靠我兄弟養活的。」

    「世間有這樣的奇人?」

    「當然有,我可能不是你的對手,等我兄弟來了再教我兩手,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了。」

    霍去病仔細看了雲琅一遍,最後搖搖頭道:「你除了身子靈活一點再無長處,即便是出拳也綿軟無力,清明的時候,若不是我一時愣住了,再來一拳,倒地的就該是你。既然你的身手是你兄弟教的,那就把你兄弟找來跟我比比看,看看到底是天生神力的人厲害,還是本公子這雙千錘百煉的拳頭厲害。」

    「我兄弟幫我出戰?」

    「如果你兄弟敢來的話。」

    「那就一言為定,我兄弟聽到這個消息應該非常的快活。」

    霍去病瞅著雲琅笑道:「既然有高山可攀,他山不攀也罷!你兄弟叫什麼名字。」

    「我們人人都叫他大王!」

    「大王?好名字,但願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輩,哈哈哈……」

    解開了心結的霍去病來的迅速,去的也快,是一個非常痛快的小伙子,雲琅就喜歡這種大大咧咧的傢伙。

    霍去病看起來很強壯,少年人再強壯又能強壯到那裡去,不論如何,他也沒可能打過老虎的,雲琅深信不疑!

    長平公主手捧賬簿看了良久,緩緩地將賬簿放在手邊,盯著卓姬道:「如果不是想戲弄本公主,就快點把緣由說出來。」

    卓姬笑容滿面,閃身把位置正面的位置讓開,躬身道:「卓姬自然不敢戲弄公主,卓氏門下有一家臣,最近新研究出來一種新的記賬法子,名曰《卓氏記賬法》。有了這種記賬法,不論多麼繁複的賬目,都會變得清晰,且一目瞭然,公主之所以沒有看明白賬簿,非是公主不明,而是這部新的賬簿裡,有一些新的學問,只要公主明白了這種新的記賬法,日後府中財源田畝賬冊,就再也不庸耗費公主大量的精力,且能讓那些不守規矩的奴僕們不敢起貪瀆之心。」

    長平公主笑道:「此言大善,這就命你卓氏家臣為本公主解說一番。」

    說完話左右看看,卻不見了霍去病又揚聲問道:「去病兒哪裡去了?」

    長平的隨侍道:「方纔沒有進來。」

    長平怒道:「快快找來,正是長學問的時候如何能夠缺少。」

    隨侍正要出去,卻看見披著大紅斗篷的霍去病已經進來了。

    隨他一起進來的還有長袍博袖的平叟。

    平叟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她們手裡抬著一個屏風一般的東西也跟著進來,將屏風放在長平公主的對面,就躬身出去了。

    平叟在長平饒有趣味的眼神中從袖子裡取出一隻炭筆,清清嗓子道:「……」

    晚霞已經籠罩了天邊,雲琅與霍去病對坐在小院子裡,一人手裡拿著一根碩大的豬腿骨吃的香甜。

    「你卓氏還真是出人才,就剛才授課的那個老朽,居然能弄出一套新的記賬法來,且聽起來很有道理。」

    霍去病吃完一根骨頭之後,不好意思再拿一根,畢竟他剛才只是說嘗嘗的。

    「想吃就吃,別找借口,那套記賬法我都聽得雲山霧罩的,我就不信你能聽出什麼道理來。」

    客套話被拆穿,霍去病仰頭哈哈大笑一聲,覺得非常有趣,與他相處的人多了,唯有在雲琅面前覺得最是快意。

    「這豬骨頭平日裡也不少吃,為何總是沒有你這裡的滋味濃厚?」

    雲琅丟掉手裡的光骨頭道:「有人說我這人庖廚之術天下第一,也有人說我這人狡計百出從不吃虧,更有人說我是潑皮無賴,毫無良家子氣概,你能碰到我這樣的人確實是你的運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38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09:49 PM 編輯

第三十三章 卓姬奪肉

    天色漸黑的時候,長平就要走了。

    霍去病離開雲琅的小院子的時候手扶著門框回頭看著雲琅道:「想做我的朋友,且看三年吧。」

    雲琅並未起身相送,端起一杯茶道:「明日滷肉就要做好了,喜歡的話就再來嘗嘗。」

    霍去病嘿然一笑,就快步走了。

    雲琅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歎口氣自言自語的道:「總是欺負歷史上的好人,這樣好嗎?現在購買皇陵的兩個條件具備了……為什麼我的心裡還是那麼不愉快呢?」

    平叟喜滋滋的回來了,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如同脫毛老狗肚子上的皮。

    一大把銀簪子塞進雲琅的手裡,然後朝那些眼饞的丫鬟們擠擠眼睛。

    瞅著丫鬟們烏泱泱的圍過來,雲琅終於知道這個老賊夜夜春宵的秘密了。

    大漢的女子很實際,對於愛情這種消耗品並不是很執著,能用年輕的肉體換來以後可以依靠的金錢,她們並不在乎與她們同床共枕的人是誰。

    胖胖的丫鬟有些自行慚穢,擠到前面來的都是院子裡最漂亮的姑娘。

    就在她希望雲琅不要把簪子都給那些漂亮姑娘,多少給她留一枝的時候,發現雲琅正在衝她招手。

    一把簪子足足有七八個,雲琅一股腦的拍在胖丫鬟的手裡道:「歸你了。」

    然後衝著那些圍著她的丫鬟們笑道:「沒了!」

    沒了銀簪子的雲琅馬上就沒有了吸引力,那些女子現實的驚人。

    剛剛還一個個笑顏如花的,轉瞬間,就留給雲琅一個個美麗的背影一哄而散。

    胖丫鬟抱著一把簪子,臉上不斷地向下滴汗水,吧嗒,吧嗒的,她很想大笑,又努力的閉著嘴巴,雲琅估計,這是這個可憐的胖丫鬟這輩子最榮耀的一次經歷。

    「你喜歡胖丫頭?」

    「只是不討厭。」

    「她侍寢了?」

    「沒,我還是個孩子啊。」

    「老夫十三歲的時候長子文月降生,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

    「您老天賦異稟,常人難以企及。」

    「少年郎,人如草木,春夏勃發,秋冬守藏,少年時男歡女愛乃是天理,這樣有利於人族繁衍。一過三十,身體如秋日之樹木,落葉以存身,到了五十歲之後,則可以盡情揮霍,享受僅有的余歡。爾少年不知享樂,難道要等到年老時再追悔莫及不成?」

    面對平叟老頭的誘惑,雲琅堅定的搖搖頭道:「這是您陰陽家的法門,請恕小子不敢遵從,您大可享盡魚水之歡,小子依舊抱元守一,各取其道豈不妙哉?」

    「可惜了一身好皮囊!」

    平叟見雲琅並不認同他的看法,遺憾的搖搖頭,就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卓氏的《鐵器營造法式》一書讓雲琅看的非常失望。

    以前的時候他對古法營造非常的感興趣,總覺得古人能在最簡陋的條件下,將中華文明推到了世界的最高峰,一直致力於恢復古法營造,並以此為榮。

    看了卓氏的看家本事之後,他覺得卓氏這樣的匠人,對中華的文明基本上沒什麼用。

    因為他們家現在用的依舊是歐冶子時代的東西,而且還把這個破爛保護的水洩不通,生怕別人拿走,壞了他們的生意。

    雲琅快速的看完了十幾斤重的竹簡,歎口氣對守在身邊負責藏書的卓氏家僕道:「就這些?」

    家僕傲然道:「放眼天下,誰家的鐵器營造法式能比我家強!」

    「那就完蛋了,故步自封五百年,竹簡都快要被蟲子嗑爛了,你們依舊沒有任何長進!把書拿走吧……」

    家僕鄙夷的瞅著雲琅,這讓雲琅非常的不明白,沿著僕役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胖丫鬟已經躺在他的床上,正對他忽扇眼睛,還他娘的水汪汪的……

    家僕給了雲琅一個曖昧的眼神,就抱著十幾斤重的竹簡走了,走到門口還淫笑著把門帶好。

    卓王孫家就不產什麼好東西。

    不論是人還是物件。

    胖丫鬟很明顯光著身子躲在毯子下面,這一點從起伏的山巒上就能看出來。

    實際上嗎,十七八歲的少女哪裡有幾個醜的?只是不能對比罷了。

    說起來,雲琅更喜歡豐腴一些的女子,可是,絕對不是胖丫鬟這種的。

    這時候把胖丫鬟從床上攆走,雲琅無論如何都幹不出這種事情。

    於是,他拍拍胖丫鬟的臉道:「好好睡,我還有事情。」

    說完就不理會那個姑娘失望的眼神,關上門走了出去。

    站在窗前的平叟眉頭緊皺,事情的發展很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原以為雲琅會把胖丫鬟趕出來,沒想到出來的卻是雲琅。

    卓氏的藏書樓就在前院,雲琅很明顯的是去了藏書樓。

    「居然是個情種……」

    天亮的時候,雲琅探手熄滅了油燈,將桌子上散亂的簡牘一捆一捆的整理好,還特意做了一點分類。

    《營造法式》是一門很廣泛的學問,它包括,冶鐵部,陶部,石工,木工,漆器,籐麻,造屋,築橋,修路……堪稱是一部集大成的工部規範典籍。

    昨晚看到的僅僅是上部,也就是他們所說的民部。

    至於下部,應該包含了軍械製造,建城方略農田水利這些高級知識。

    問過哈欠連天的僕役了,那些書,雲琅還沒有資格看。

    雲琅決定睡一覺之後,就去向這裡的主人卓姬要求讀那些書。

    很多時候,雲琅自有地學問用不上,主要是這裡的工業發展還沒有到那一步,需要的工具,以及硬件環境,都不具備。

    想要在大漢做一個博學的人,就必須利用現有的工匠跟工具,一步從封建社會初期直接跨到後現代工業進程中,這根本就不可能。

    沒有電,再厲害的工具也不如一把鐵鍬合適,當然,鐵鍬這東西也很金貴。

    在這裡鐵料是珍貴的,在很多沒有銅的地方,人們甚至會用鐵來鑄錢。

    打造一把鐵鍬所用的鐵足夠打造兩把長矛,或者十個鐵箭頭。

    至於雲琅以前提出來的鐵鍋,之所以會被工匠們接受,純粹是因為,鐵料比青銅便宜的太多,也比瓦罐耐用的太多了。

    在這個世界裡,唯一能讓雲琅滿意的就是小米粥了。

    金黃色的小米粥一碗下肚子,整個人都會變得精神起來,如果再來兩顆流沙蛋,那就再美妙不過了。

    卓氏很小氣,只供應小米粥跟鹽菜,卻不供應雞蛋,雲琅吃的雞蛋都是他派胖丫鬟從集市上購買來的,足夠他們兩個人吃的。

    很奇怪,胖丫鬟以前見了雞蛋沒命,今天看雲琅吃流沙蛋口水流的嘩嘩的,卻死活不肯吃她面前的煮雞蛋。

    「怎麼不吃?生病了?」雲琅最受不了人家盯著他的食物看,就停下筷子問道。

    「您嫌棄婢子。」

    「廢話,嫌棄你是必需的,誰叫你是婢子的。」

    「您嫌棄婢子胖!」

    「這就胡說八道了,胖的好處多的說不完,遇到饑荒,胖人至少能比瘦子多活兩個月,就這兩個月,說不定就是生死的差別。

    別告訴我你沒餓過肚子。」

    胖丫鬟聽雲琅說起餓肚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打了一個哆嗦,連忙抓起雞蛋小心的在碗沿上磕破,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嚐雞蛋的美味。

    雲琅把另一顆煮雞蛋推給胖丫鬟道:「這顆也吃了,我們多存一點肉,將來好應對饑荒。」

    胖丫鬟連連點頭。

    放眼整個鐵器作坊,能圍著矮桌子跟自己伺候的對象一起吃飯的,只有胖丫鬟一個人。

    平叟認為這麼做很不合適,這樣會讓別人看低雲琅的。

    「誰會看低我?」雲琅瞅著平叟笑瞇瞇的問道。

    「那些人!」平叟的手指向那些躲在屋簷下朝雲琅跟胖丫鬟指指點點的人。

    「您覺得我會在乎她們的看法?」

    平叟無奈的搖搖頭。

    「她們的好惡在我看來僅僅價值十個錢,只要我給她們一人十個錢,她們就會把我誇成世上最好的人,只是,這樣做對我有什麼用處嗎?」

    平叟無奈的道:「就算是不為她們,你總要考慮別人的看法吧?」

    雲琅哈哈笑道:「您會因為我跟婢子一起吃飯就會看不起我嗎?」

    平叟連連搖頭。

    「知我者不怪我,不知我者我管他作甚?」

    「特立獨行者下場一般都不會太好。」

    「這樣卻活的痛快!」

    「陰陽相濟才是王道!」

    雲琅笑著搖搖頭,卻不再與平叟爭辯,衝著這個總想著幫他一把的老人拱拱手,就徑直進了屋子,片刻,就香甜的睡著了。

    胖丫鬟是一個非常盡職的人,也是雲琅最滿意她的地方。

    雲琅說滷肉要小火慢燉,胖丫鬟就守在小爐子邊上,一會加柴,一會扇火,總之,讓架在小爐子上的鐵鍋一直咕嘟,從未停止。

    卓姬進來的時候,胖丫鬟跪在地上,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那口鐵鍋。

    卓姬掀開了鐵鍋,一大股肉香四散開來,胖丫鬟就有些痛不欲生。

    「這是什麼肉?」

    「回主人的話,這裡面是豕肉。」

    「可曾熟透?」

    「小郎說需要慢火燉三個時辰,還差一刻。」

    卓姬點點頭,對身後的僕婦道:「連鍋端去我的房間。」

    僕婦答應一聲,立刻上手,蓋好鍋蓋,端著兩邊的把手就快速的不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4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09:55 P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影響世界兩千年的美女

    上位者天生就對下位者有掠奪權。

    雲琅現在是下位者,不好發出別的聲音。

    他其實很喜歡現在的樣子,尤其是喜歡上位者擁有一切,下位者一無所有的狀態。

    只要成為上位者,就能夠基本上做到為所欲為,雲琅以為在這個世界裡自己成為上位者的時間不會太久。

    維護卓姬目前的利益,就是在維護他將來的利益。

    一般情況下,上位者只要不是很無恥,都會在拿走下位者的東西之後,給一點小小的補償。

    當然拿走你一萬兩銀子,再給你一百兩賞賜,那叫安慰,是不想你因為一萬兩銀子沒了最後絕望,從而走上傷害傷害上位者的道路。

    留下的一百兩銀子也叫作種子,等你用一百兩銀子重新發展起來之後,他會再來收割,這種行為也叫作獵殺不絕!

    如果極為無恥的拿走你一兩銀子,而你的作用明顯比一兩銀子大,那麼,恭喜你,好事來了,這個時候你可以正大光明的提出你的要求,以作為補償。

    他之所以拿走你一兩銀子完全是在試探你的馴服程度,一般這個時候,得到的補償要遠大於失去。

    當然,這種行為叫作熬鷹,只要你一直保持馴服的態度,總會有肉吃的。

    雲琅瞅著卓姬高聳的胸部真誠的道:「昨夜看了一夜的簡牘,不想主人家會過來,未能出迎,實在是太失禮了。」

    卓姬大氣的揮揮手道:「小郎在陽陵邑過的可還合心意,下人們是否還慇勤?」

    雲琅笑道:「山野之人能得主人家厚愛,雲琅甚為惶恐。」

    卓姬笑道:「如此,這些奴僕都該獎賞才是。」

    雲琅陪著笑臉道:「主人家英明。」

    「英明倒是談不上,自從小郎來到我卓氏鐵器作坊之後,對我卓氏大有裨益,卓姬先前多有不敬,還請小郎見諒。」

    雲琅不得不在心裡暗暗歎口氣,大漢的女子實在是太會動用自己所有的優勢了。

    明知道雲琅的目光盯在她的胸脯上,這個鬼女人不但不退縮,反而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站在太陽下的她,身上薄薄的絲綢根本就起不到多少遮掩身體的作用,暗紅色的紗衣繃緊之後,被太陽照曬之後最高的部位居然會發光……

    敗下陣來的雲琅只好低著頭道:「如今,卓氏外有《鹽鐵令》為禍,內有鐵價高漲為賊,一個操持不當,就有傾覆之憂,不知主人家可有對策?」

    卓姬歎口氣道:「我卓氏世代以冶鐵為業,除此之外再無謀生手段,聽平叟說小郎精通百工,不知有何可以教我?」

    雲琅笑道:「這個國家的核心永遠都是皇帝,如果想要過的舒坦些,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得罪皇帝,沒有人能承受的起皇帝的怒火,不管你以前幹的多麼出色,惹怒了皇帝之後,就只有敗亡一途可走,且不可逆轉。」

    卓姬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雲琅即便是隔著薄薄的面紗也能看見,她的鼻子很挺拔。

    「卓氏從無謀逆之心,何談激怒皇帝?」

    雲琅嘿然一笑:「激怒皇帝從來就不用得罪他,只要他需要就能發怒,這是皇帝的特權,對於這一點,主人家應該比我清楚。」

    「皇帝的索求無度,天下人總有不忿者。」卓姬似乎並不在意隨便說皇帝的壞話。

    雲琅笑道:「只要皇帝的兵甲犀利,不忿者也只能閉嘴。好了,我們不說這些沒用的,卓姬,我想要權力。」

    卓姬大笑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你這個小丈夫要權力來做什麼?」

    雲琅笑道:「給天下人做一個真正的鐵匠作坊看。」

    「什麼樣的鐵匠作坊才算是真正的鐵匠作坊?」

    「簡單,物勒工名,以考其誠!」

    「秦法?」

    「沒錯啊,秦國之所以能夠一統天下,與他的格物製造有很大的關係,「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只是其中一項而已。」

    卓姬皺眉道:「秦法嚴苛,工匠稍有差池,就會砍手剁腳,以至於秦國多殘疾之人,此乃是天下公論。你難道也要在陽陵邑作坊實施這樣酷毒的禁令不成?」

    雲琅笑道:「這也是秦二世而亡的主要原因,我豈能不汲取教訓?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用這樣的特性來來促成嚴刑峻法所不能完成的事,我以為不是很難。」

    「匠僕無需這些。」

    「主人家指望這些行屍走肉來製造出有靈性的物件嗎?」

    「他們至少可以幹活。」

    雲琅仰天長歎一聲,奴隸主的心思他根本就猜不透,可能對他們來說,控制比提高生產力更重要。

    卓姬見雲琅一副屈原問天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

    抖抖肥大的袖子,將衣袖掛在黃金絆臂上,抬起蓮藕一般的手臂輕輕攏一下頭髮。

    「你說的這些話以前也有人對我說過,只是他太窮了。雲琅,你說這個世上是不是只有窮人中間才會有好人?」

    雲琅很驚訝一個奴隸主能問出這樣的話,隨口道:「人還是富裕一點的好。」

    「如果人人都富裕了,誰來幫我們幹活?」

    雲琅笑著看了一眼這個美麗的奴隸主,覺得自己還是另想辦法比較好。

    奴隸主本身就是一群天生就該被雷劈的人群,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很危險。

    至於那一鍋滷肉就當是餵狗了。

    「今後,冶鐵作坊上下兩百五十七人就聽你的調派,平叟是你的帳房,所有銀錢都必須經過平叟之手,然後交於我手。」

    卓姬冰冷的聲音傳來,雲琅一下子愣住了,轉過頭,就看見掀開了面紗之後的那張冷酷的奴隸主嘴臉。

    她的話聽起來很讓人心動,可是每一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有說不出的冷酷。

    「我不知道你想用這座鐵器作坊來達到你什麼樣的目的,可是,鑒於你這些天對我卓氏的幫助,我願意賭一下!我會親自盯著你……」

    雲琅笑著搖搖頭,對卓姬道:「等著數錢吧,這將是你唯一需要幹的事情。」

    卓姬依舊冷冰冰的道:「最有錢的是皇家,而陛下最喜歡在軍隊上花錢,如果你能拿到軍隊中武械的訂單,這座冶鐵作坊算你兩成份子有何不可?」

    雲琅轉身就走,卻把大拇指挑的老高。

    這個該死的漂亮奴隸主還真是不辜負她的階級,絕不放過任何壓搾別人的機會。

    她之所以把冶鐵作坊交給雲琅,根本就不是看在他多麼有才華,對卓氏的貢獻有多大,而是看在他能夠接近霍去病……

    非常人行非常事,雲琅回到屋子的時候,就看到霍去病坐在他最喜歡躺的那張籐床上,連鞋子都不脫。

    剛才那一幕,應該被這個傢伙看了一個通透,雲琅的嘴裡一陣陣發苦。

    霍去病的臉上帶著嚴重的譏誚之意,一張嘴就是世上最惡毒的屁話。

    「你打算怎麼通過我,去影響我舅舅上奏陛下,把原本屬於大將作的軍械製造交給你?」

    雲琅咳嗽一聲,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悠悠的道:「那是傻子才幹的事情,製造軍械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的生意。將士們把仗打好了,就算是我用木棍交貨也是大功一件,要是戰敗了,我就算給每一個將士都交付一柄太阿寶劍,最後追究罪責的時候還是我們的錯。只有剛才那個長胸沒長心思的女人才會覬覦軍械製造!」

    霍去病見雲琅說的有道理,就從床上盤著腿坐起來笑道:「我最討厭被人利用!」

    雲琅看看窗戶上碩大泥腳印歎息一聲道:「我也討厭啊,只是我們逃不脫被人利用的命運,有時候甚至要為自己有利用價值而歡呼!」

    霍去病的屁股在籐床上顛簸兩下道:「平民小戶的東西有時候也不錯。」

    雲琅皺眉道:「覺得我說的話有道理就誇獎我兩聲,誇獎一張籐床算怎麼回事?」

    「君子當虛懷若谷,不為物喜,不為己悲,常心懷天下即為君子之道。」霍去病閉著眼睛背誦了一段很沒意思的話。

    「誰說的?以你的為人說不出這樣的話。」

    「董仲舒!」

    「這傢伙還沒死?」

    「沒有,從泰山出來了,今天給陛下筵講。」

    「你去聽課了?」

    「老傢伙是騙子,說什麼他家有絕世美女準備獻給陛下,我是去看美女的,誰知道老傢伙一直在說什麼天人感應!還說這就是他要獻給陛下的美女!我覺得很無趣就跑出來了。」

    雲琅抽抽鼻子,覺得心裡癢的厲害,鄙視的看著霍去病,這傢伙根本就不知道他錯過了什麼。

    (注,漢武帝三次見董仲舒討論治國良方,其中以天人三問最為有名,最後一次,董仲舒以美女自喻儒學,以儒家宗法思想為中心,雜以陰陽五行說,把神權、君權、父權、夫權貫串在一起,形成帝制神學體系。因為這一套理論對鞏固皇權極為有利,被漢武帝採納,最終完成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終極目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5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02 PM 編輯

第三十五章 崩潰

    很想看看董仲舒是怎麼慫恿皇帝終結百家爭鳴時代的。

    只可惜,以雲琅目前的身份,連宮禁的邊都沾不上,更不要說去欣賞董仲舒口沫橫飛的千古大忽悠。

    站在百姓的立場,百家爭鳴自然是有好處的,那些有學問的人從各自的角度對同一件事做出解釋,有利於百姓們從中間選出一條最合適自己的理解方式,最妙不過了。

    不過,百家爭鳴這種事本來就跟皇權是對立的,皇權需要一言堂,而百家爭鳴如同一百隻雞在鳴叫,讓皇帝偉大的聲音淹沒在一百種雜亂的聲音之中,這如何了得?

    偉大的始皇帝在操弄三萬名六國美人的同時,還發動了史無前例的廢書坑儒運動。

    這讓其餘九十九家極為得意,沒想到始皇帝在坑殺了儒家博士淳於越等人之後,意猶未盡,順便採納李斯的建議,下令焚燒《秦記》以外的列國史記,對不屬於博士館的私藏《詩》、《書》等也限期交出燒燬;有敢談論《詩》、《書》的處死,以古非今的滅族;禁止私學,想學法令的人要以官吏為師。

    這下子所有讀書人都得意不起來了……就在他們悲慘命運將要開始的時候,漁陽戌卒造反了,泱泱大秦被楚人一炬成了永遠的記憶。

    現在,偽帝劉徹又要繼續這一事件了,雲琅以為,太宰聽了應該很高興。

    《鹽鐵令》出來了,劉徹想要搜刮更多的民財為己用,董仲舒開始獻他的美女了,從今往後,寰宇之間只剩下劉徹祭天的朗朗之音。

    然後,擊垮匈奴的萬世功業就開始了。

    再然後,漢族人口在他統治年間死去了三成。

    前因後果雲琅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惜,屁用不頂!

    歷史大事件是高級人士玩弄的,雲琅自以為還沒有到那個高級階段,現在要是跳出來說偽帝劉徹的不是,估計會被五馬分屍之後再餵狗。

    無論如何,雲琅的跟腳都必須站在太宰一方,必須自認是老秦人。

    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天就注定了的,就像出生在某一片土地上的人,他就該是那片土地上的人民。

    這事跟皇帝好壞無關,不論劉徹是千古一帝,還是千古大昏君,雲琅都認為他是偽帝,至少,在太宰還活著的時候,在雲琅心中,劉徹只能是偽帝。

    「霍兄,不知你可認識司農卿門下之人?」

    雲琅給霍去病倒了一杯茶邀請他飲用。

    霍去病喝了一口茶,不自覺的點點頭道:「怎麼,你打算把你的新湯水獻給大司農不成?」

    雲琅搖頭道:「湯水雖好,滋味卻需有心人細品,大司農位高權重,我還是不打擾人家了。」

    「那就是想要司農卿屬下的鐵器製作了,告訴你,別想了,知道不?鹽鐵兩條財路,已經被陛下從少府劃到了大司農門下,任命大鹽商東郭咸陽、大冶鐵商孔僅為大農丞專門負責此事。你們卓氏沒機會從孔僅手裡拿走大司農門下冶鐵事宜的。」

    雲琅笑道:「用商人來管理商人?有意思!」

    霍去病笑道:「東郭咸陽跟孔僅兩人背後還站著一個桑弘羊,那人不算是好人,一旦這兩個商人敢中飽私囊,桑弘羊就敢用刀子砍掉他們的腦袋,沒收他們的家財。你以為大漢已經淪落到了讓一介商人來治理國家的地步了嗎?」

    雲琅笑道:「這麼說,那個東郭咸陽跟孔僅是兩頭待宰的肥豬?」

    「他們是《鹽鐵令》能否成功的關鍵。」霍去病白了雲琅一眼。

    雲琅哈哈大笑,沒想到這個時代的政策出台後面會有這麼多的條件做保證。

    被弄成人質的東郭咸陽與孔僅現在恐怕天天都生活在痛不欲生之中。

    他們只能天天期盼《鹽鐵令》能夠順利實施,一旦失敗,或者出了什麼岔子,他們兩家的財產就會被拿來補漏洞。

    「算了,司農卿衙門裡面這麼複雜,我就不把功勞往他們手裡塞了。霍兄,咱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霍去病笑道:「我從不跟商人廝混,之所以跟你來往,純粹是因為我很好奇你那個四歲的兄弟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奇跡。」

    「這件功勞對你舅舅好處極大。」

    「滾開,我舅舅好不容易從賤民坑裡用命爬出來了,你想把他再拖回去?如果真的有什麼如同野三七一般的大功勞,可以去找我舅母。」

    雲琅認真的點點頭道:「給我半個月,我給你家一個大功勞。」

    霍去病愣住了,懷疑的道:「你認真的?」

    雲琅笑道:「我從不騙人!」

    霍去病立刻道:「我舅舅舅母一起說了,你那個鋼筋鐵骨力大無窮的四歲兄弟就是在騙我,這是你的緩兵之計。而且,三輔之地的雲家根本就沒有你這麼一個人。」

    雲琅笑道:「以後會有的。」

    「好大的口氣!」

    「不算大,少年人如果再不說一點狂言,年紀大了再說會被人笑話的。」

    霍去病可能覺得雲琅說的很對,這一次沒有再笑話雲琅,起身道:「你那一鍋好吃的肉被那個女人拿走了,我也沒得吃了。話說,你總盯著人家胸前的兩塊肉看什麼,難道說你準備讓她肉債肉償?」

    「想過,就是覺得有些無恥,就不打算行動了。唉,你走門啊……」

    「我不登商賈賤民家的門……十五天之後我會再來……」

    走門丟人,跳窗戶翻牆就是高門大戶的行徑?雲琅根本就無法理解霍去病。

    胖丫鬟哭得稀里嘩啦的,這讓雲琅很是感動,只是胖丫鬟一句「今晚沒肉吃了」的話,讓這種好感立刻消失無蹤。

    這個丫鬟外形看起來蠢笨,其實是一個聰明的女子,至少,在這一晚,她沒有出現在雲琅的床上。

    如果她能夠繼續保持這種聰慧,雲琅打算把她帶去石屋照料太宰。

    此時的太宰一個人坐在火塘邊上愣愣的瞅著火焰上的瓦罐,即便是裡面已經有焦糊味道出來,他依舊一動不動。

    直到老虎嗷的叫了一聲,他才如夢初醒,匆匆的把瓦罐從火上取下來,卻不小心被滾燙的瓦罐燙了手。

    瓦罐跌落地上,碎裂開來,裡面半濕半焦黃的米粥撒了一地。

    他想要狠狠地一腳踢在破裂的瓦罐上,卻硬是收回了已經踢出去的腳,瞅瞅依舊整潔的屋子,歎了口氣,蹲下來,將破裂的瓦罐跟撒掉的米粥收拾乾淨,再找來乾淨的沙子鋪在地面上。

    雲琅不喜歡亂糟糟的屋子……

    卸掉一條野豬腿烤的半生不熟,他一少半,老虎一大半,只是一人一虎吃起飯來都沒有什麼興趣。

    五月的驪山下如同火爐,驪山頂上卻清冷淒寒。

    一輪淡黃色的明月圓圓的掛在天上,帶不來半分的暖意。

    太宰坐在雲琅經常坐的那道斷崖上,瞅著對面黑乎乎的始皇陵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虎一巴掌拍開總想靠在它肚子上取暖的母鹿,無聊的趴在地上伸出舌頭梳理自己爪子上的凌亂的毛髮。

    「老虎,你說,他會不會回來?」

    太宰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嚇了老虎一跳,警惕的站起來,尋找聲音的出處。

    「老虎,你說他會不會回來?」

    老虎終於弄清楚是太宰發出的聲音,就嗚咽一聲,繼續趴下來舔舐毛髮。

    「我總是夢見他回來了,夢醒之後,他的那張床卻還是空的,探手一摸,冰冰涼涼的,你說,他怎麼就不回來呢?我想去找他,可是,始皇陵怎麼辦呢?找到他,他要是不願意從花花世界回來,我又能怎麼辦呢?老虎,大王,你給我拿個主意,說句話啊……」

    雲琅桌案上的燈火飄搖的厲害,一隻肥碩的蛾子剛剛靠近燈火,就被一隻白皙的胖手給捉住了,然後丟到窗外。

    「丑庸,蛾子翅膀上的鱗粉有毒,快點去洗手,以後不要用手捉。」

    正在繪圖的雲琅頭都不抬的道。

    丑庸是胖丫鬟的名字,來歷是卓姬隨口一句,貌醜性溫庸讚許,然後她就有了這個名字。

    這是胖丫鬟最恥於提起來的事情,為了同行姐妹們說這兩個字,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架。

    很奇怪,雲琅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胖丫鬟並不生氣,或許是他真的只把這兩個字當做她的名字,而沒有半分嘲笑的意思。

    曲轅犁這東西對這個時代來說已經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發明。

    大漢朝的兩牛扛一犁的傳統耕作方式,很明顯對農夫非常的不利。

    且不論耕作效率,僅僅是餵養兩頭牛的花費就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承受的。

    在近距離的見識過大漢百姓的生存狀況之後,雲琅就覺得自己有責任把曲轅犁給弄出來。

    儘管他僅僅是知道曲轅犁這三個字,對他一個機械工程師來說足夠他把這種先進的耕犁復原,並改進的更好。

    他的案几上擺放著一個簡陋的三角形犁頭,上面銹跡斑斑,犁頭的最頂部還缺少了一塊。

    這種完全沒有鋒刃的犁頭只能依靠兩頭牛的蠻力拖拽前行,鑄鐵製造的酥脆犁頭還要承受兩頭牛作用在它身上的力……

    「摩擦力還是太大,偏轉三十度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看來,還要在犁頭的鋒面添加一點弧度……」

    雲琅隨手將桌案上的白絹揉成一團,廢紙一樣的丟在邊上。

    丑庸趕緊把那塊白絹撿起來,放在另外一個桌案上小心的捋平,她雖然不知道雲琅在幹什麼,卻知道每一塊這樣的白絹價值不菲。

    「平滑的弧度打造不出來,鑄造更是不可行的,鑄鐵強度不夠,除非能夠先炒出鋼來,媽的,老子難道又要弄出炒鋼工藝嗎?那些嘴皮子上的大才,難道就不能低下頭給那些光屁股在田野裡幹活的人想點好辦法嗎?去你媽的白馬非馬,去你媽的莊周化蝶,我去你媽的百家爭鳴,有他媽的一萬個想法卻不知道幹點實事……害得老子想弄一個破犁頭出來還要從頭到尾的發展出一整套冶金工藝來……你們的老娘就是老子一輩子的對手……」

    雲琅面目猙獰,一連串髒話從嘴裡噴薄而出,聲音由小變大,最後乾脆推開窗戶,扯著嗓子對著窗外浩瀚的星空破口大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5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06 PM 編輯

第三十六章 眼光決定未來

    雲琅的聲音是如此之大。

    以至於整個冶鐵作坊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原本黑漆漆的作坊,燈火相繼燃起,無數衣衫不整的人匆匆逃出屋子,更有護衛光著屁股就提著刀子連聲問「賊人在哪」。

    丑庸嚇壞了,剛剛還溫文爾雅的小郎轉瞬間就變成了惡魔,一張漂亮的臉蛋在月光下變得鬼氣森森,兩顆原本如同墨漆點成的雙瞳也在冒綠光,大有擇人而噬的慾望。

    丑庸帶著哭腔環抱著雲琅的腰,用力的把他往屋子裡拖,而雲琅兩隻冒著青筋的手死死的抓著窗戶一步不退。

    「小郎是在罵我……」丑庸真的哭出來了,她極力的想為雲琅遮掩。

    雖然聽不懂小郎在說什麼,她還是敏感的覺察到,這一番話可能會對小郎不利。

    雲琅清醒之後,發現窗戶跟前站滿了人,丑庸跪在地上不斷地對披著斗篷的卓姬叩頭。

    他一把拎起丑庸拖進屋子,然後惡狠狠地看著院子裡的人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子罵人是不是?」

    說完話就砰地一聲關上大門,又把窗戶關上,對丑庸道:「再給我拿一塊絹布來。」

    所謂主辱臣死,護衛首領卓蒙見雲琅態度惡劣,竟敢當著卓姬的面出言無狀,不由大怒,剛要上前踹門,就被平叟一聲斷喝給阻止了。

    平叟掃視了一遍院子裡的閒雜人等人沉聲道:「都出去吧。」

    當院子裡只剩下卓姬,平叟與兩個年長侍女的時候,卓姬親啟玉唇問道:「怎麼回事?」

    平叟瞅著雲琅印在窗紗上的影子道:「入魔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因何事讓他心力交瘁至此?」

    「聽他怒吼的話語來看,他似乎在琢磨一種新的犁具,只是中途遇到了一些困境,遂走火入魔。」

    「好事?」

    「好事!但凡走火入魔之後還能醒過來的人,一般都有大成就。所謂不瘋魔不成活就是這個道理。」

    卓姬點點頭認同平叟的判斷,雲琅能為了卓氏如此殫精竭慮,這讓她心頭大慰。

    「他院子裡的侍女粗陋不堪,明日換兩個精明伶俐的過來。」

    平叟苦笑道:「他可能不同意。」

    「這是為何?你們男子不是都喜歡美麗妖嬈一些的女子嗎?」

    平叟繼續苦笑著搖頭道:「這傢伙不同,他是一個看起來桀騖不馴實際上非常重情的一個人,不論是一個物件,還是一個人,只要在他跟前久了,他就不願意撒手。丑庸雖然笨拙醜陋,卻是他用慣了的人,大女調換丑庸,恐怕他第一個就不同意。且隨他心意吧,至少,過了這段時間,您再施以籠絡手段也不遲。」

    丑庸幹別的不成,倒是熬的一手好粥,尤其是小米粥,金黃金黃的,一碗下去,什麼脾氣都沒了。

    文人的思想,可以燦爛瑰麗,可以天馬行空,甚至可以信口開河,也可以別出蹊徑,可以腦洞大開,更可以空中樓閣。

    唯有格物一道,是一個蓋房子的過程,必須要先從地基開始,然後築牆,然後蓋屋頂,那一步錯了,房子就蓋不成。

    收拾心情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雲琅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喝了一碗粥之後,就把毯子往身上一蓋,萬事明日再說。

    早上起來以後,他就鑽進了冶鐵作坊,昨晚燒化的鐵料,已經變成了鐵水,雲琅不顧工匠們的哀求,硬是往鐵水裡添加磨碎的鐵礦石,一邊添加,還一邊要工匠們攪拌……

    老工匠痛哭流涕,眼看著一爐就要成功的鐵料被雲琅弄得亂七八糟,指著雲琅怒吼道:「敗家子,老夫要去主人那裡稟告!」

    穿著厚厚隔熱衣服的雲琅回頭瞅瞅老工頭皺眉道:「你就不能等會?」

    老工頭可能剛剛哭過,現在精神非常的飽滿,獰笑一聲就離開了工棚。

    雲琅微微一笑,搖著頭對其餘工匠道:「加把勁,中午我請大家吃肉。如果事情成了,從明日起,給你們發工錢,梁翁就算了,他不稀罕,也就不發了。」

    工匠們一聽這話,即便是不信雲琅的話,手底下的動作也變得更快,更有力了一些。

    匠奴對主家來說就是跟牛馬是一樣的東西,只要給口吃的,就可以被主家往死裡使喚。

    現在猛地聽到有人準備給他們發工錢,不論怎麼想,都不妨礙他們的身體對自由跟尊嚴的渴望。

    老工頭梁翁就是沒弄明白這個道理,認為只要拚命為主家考慮了,主家也一定會考慮他們的。

    他已經活了五十多歲,也失望了五十多年,到如今,他依舊希望……

    後世的辦公室政治用在梁翁的頭上有些大材小用。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雲琅卻恨不起來,覺得如果連一個卑微的老頭子都要恨,他在這個時代恐怕就只剩下造反一條路了。

    梁翁當然是沒資格見到卓姬的,他能見到的人只有卓蒙,而卓蒙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也沒資格找雲琅的麻煩,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平叟。

    至於平叟的態度則非常的奇怪,罵了卓蒙一句多管閒事,就繼續抱著茶罐子研究他的新式飲茶法……然後羞怒交加的卓蒙就狠狠地抽了梁翁一鞭子……

    一道鞭痕從梁翁的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上,隆起的部位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低窪的地方也有青色的鞭痕。

    雲琅第一次炒鋼自然是失敗了。

    這並不妨礙他邀請那些工匠喝酒吃肉。

    孤獨的梁翁站在遠處,伸長了脖子向這邊看,他發現,工匠們果然是在吃肉。

    撈了最大一根肉骨頭啃的雲琅沒工夫說話,只是用空閒的那隻手指指梁翁,立刻就有梁翁的徒子徒孫們裝了一大碗肉給梁翁送過去。

    匠奴們挨鞭子簡直再正常不過了,梁翁雖然很痛,卻被一鞭子打醒了,雲琅的事情不是他一個匠奴工頭所能參與的。

    一頭二三十斤重的瘦豬,那裡經得起十幾個想吃肉想的快瘋魔的人吃。

    雲琅想去撈第二碗的時候,大瓦罐裡已經連湯汁都沒有了。

    丟下飯碗,雲琅拍拍手道:「這幾天就這麼幹,不斷地往裡面撒礦粉,不斷地攪拌,在攪拌的過程中還要主意爐火,不能減弱火力,一定要用硬火,大火,大風。只要達到我的要求了,我就再殺一頭兩百斤的肥豬請你們吃,帶回家給婆娘娃吃也行,最重要的,你們每人將會分到五百個錢。五百個屬於你們自己的錢……」

    梁翁頂著爛糟糟的一張臉,不知道該不該再相信這個敗家子一次。

    其餘的工匠已經歡聲雷動。

    從今天下午剛吃這一頓肉來看,這個少年良家子還是很有信譽的。

    他們不像梁翁想的那麼遠,只要有口肉吃,有人為廢料擔當,那個答應給他們肉吃的人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幹。

    卓姬的臉色陰晴不定,雲琅連續六天窩在鐵器作坊,沒幹別的,就是在一爐爐的浪費鐵料……至今,堆在外面的廢料已經足足有一千斤。

    平叟放下手裡的茶葉塊子,笑著對卓姬道:「大女的養氣功夫漸長啊,老夫以為大女最多能夠忍耐三天,沒想到六天下來,你不但沒去找雲琅,反而找到老夫頭上,呵呵,在這麼下去,即便是你父親也不是你的對手。」

    平叟說完,見卓姬想要說話,就擺擺手,指著桌案下面的竹筐裡裝著的茶餅道:「老夫為了讓茶更好喝,這些天試著烘焙,結果損失了快二十斤茶,估計還要繼續損失下去……」

    卓姬臉色蒼白,顫聲道:「您說雲琅還會這樣無休止的試驗下去?」

    平叟笑道:「只要試驗成功,過去損失掉的全部都能十倍,百倍,千倍的收回來,更何況那些廢掉的鐵料,只需要再回爐一次就重新成為好的鐵料。」

    卓姬咬著牙道:「您老知道雲琅在實驗什麼嗎?」

    平叟大笑道:「不知,不過啊,再有三天,他無論如何也要給大女一個解釋了。莫非大女以為雲琅只需要肆意胡為而不需要承擔責任嗎?」

    卓姬苦笑道:「大女能給雲琅三天時間,恐怕家父以及家兄不會給他時間。」

    平叟詭異的瞅著卓姬半天,看的卓姬有些羞赧,又有些慌亂。

    「大女為何不跟王孫將陽陵邑的鐵匠鋪子徹底的要過來,從而放棄蜀中的所有財物呢?」

    「這怎麼行?」卓姬目瞪口呆,自己第一次嫁入鄧氏,帶回來的嫁妝價值遠超這座鐵器作坊,僅僅是一座鐵器作坊,根本就不足以維持她豪奢的生活。

    平叟笑道:「那就再看看,反正主人到來還有幾天,也不知雲琅能否在這幾天裡給大女背水一戰的決心。」

    卓姬的目光散亂,瞅著桌案下烤焦的茶葉一言不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6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11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 為奴五十年

    又有一爐鐵水變成了渣滓……

    雲琅耐心的等暗紅色半凝固的鐵水被匠奴們從坩堝裡面一點點刮出來。

    他用一根鐵棍攪了一下粘稠的鐵水歎口氣道:「攪動的時間再久半柱香,鐵粉添加的數量再減少一分……」

    「小郎,小老兒已經曉得您要幹什麼,只是,您這樣就真的能弄出鋼來?能否把道理跟小老兒說說,這裡的匠人都是卓氏的家奴,不虞外洩。」

    雲琅歎口氣道:「不是擔心你們洩密,而是說出來你們弄不懂,簡單的說吧,鐵之所以是鐵,而不是鋼,兩者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碳這個東西上。我們添加礦粉再攪動鐵水,就是打算讓鐵水裡的碳被燒光,同時也能讓礦渣跟鐵水容易分離,最後直接通過燒化鐵礦最後得到鋼。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過程,沒想到卻會如此艱難。」

    梁翁一臉的疑惑,他實在是不明白雲琅說的那個碳是個什麼東西,不由自主的和其餘匠人一起把目光落在當燃料的木炭上面。

    雲琅苦笑一聲,用手帕擦擦臉上的汗水,指著另一爐已經快要燒好的鐵水揮手道:「繼續,記著我剛才的話,我們繼續,我見過有人用這個法子得到了鋼水,別人成,沒道理我們就不成……」

    雲琅的話多少給了其餘匠人一點信心,眾人轟然應諾,再一次掀開爐蓋,重複上一次的舉動,只是這一次,他們一邊攪,只是攪動的更加有力,添加礦粉的時候也更加的細心,梁翁突破性的拿著鐵勺不斷地將浮上來的渣滓一一潎掉。

    雲琅聞著刺鼻的酸味,忽然靈機一動,抓了一把石灰丟進了坩堝,並且大聲道:「火力加大,風箱一呼吸一次!」

    火爐中的火苗子騰的一下就竄起一尺來高,火焰呈亮白色,靠的最近的梁翁頭臉上的毛髮立刻捲曲,汗水剛剛從皮膚裡滲出來,轉瞬就烤乾了。

    其餘匠人也好不到那裡去,在爐子跟前連呼吸都成了一種奢望。

    滾燙的空氣進入肺中,五臟六腑如同被放上了蒸籠備受煎熬。

    雲琅一瓢涼水澆在頭上,大吼一聲道:「快要成了!」

    眼看著鐵水由暗紅色變成了亮紅色,梁翁也大叫道:「鐵水與以往不同!鼓風,再鼓風!」

    一人高的風箱,在四個赤裸著上身的大漢費力的推動下,進氣口發出嘶嘶的響動,每一次推動風箱,爐子裡的火苗就高高的竄起來。

    眼看著渣滓已經不再出現,雲琅嘶聲吼道:「出爐!」

    亮紅色的鐵水被倒進了倒好的沙模中,一爐鐵水,只能裝滿六個沙模,每個沙模只有一尺長,一寸寬,一寸深,是標準的五斤重鐵模。

    鐵水倒進了模具,雲琅就一屁股坐在沙子堆上,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六個正在慢慢凝固的模具,一顆心噗通噗通跳的快要出嗓子眼了。

    他很希望這一次能夠成功,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廢掉的鐵水至少有一噸,用掉的木炭更是不可計數。

    如果在後世,這樣的浪費屁都不算,再來十倍雲琅都不會在乎。

    可是在這個把鐵當錢用的時代,如果再不給卓姬一個交代,恐怕說不過去。

    工匠們耗盡了力氣,跟雲琅一樣坐在沙堆上眼巴巴的看著,那幾個拖風箱的人更是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張著嘴喘氣。

    即便如此,他們的眼睛依舊盯在那幾塊破鐵上。

    雲琅的鼻子有些發酸,這種如同小狗看食物一般眼巴巴的眼神讓他感觸良多。

    很久以前,他們在攻克一道道難關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眼神,只是後來就變了,大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人際關係上,很少關心這些事情,即便是有,也沒有那種渴望跟激動。

    梁翁大口大口的喝水,只是手抖動的抓不住木瓢,水灑了一地,順著黝黑乾枯的胸膛成串的掉在沙子上,弄出一個小小的沙坑。

    「一定要成功啊!」

    雲琅重重的一拳砸在沙子上。

    傍晚的時候,雲琅帶著梁翁抱著一個包裹來到了卓姬的小院子。

    平叟也在,漫不經心的喝著茶,卓蒙抱著一把刀子站在門廊下,不懷好意的打量雲琅跟梁翁的脖子。

    雲琅進院子卓蒙不好阻攔,剛要伸出手喝令梁翁滾出去,卻被雲琅陰沉的眼神嚇了一跳。

    「滾開!」

    雲琅的眼神極為堅定。

    卓蒙跨前一步,刀子都抽出來了,就聽見卓姬清冷的聲音從大堂傳來。

    「讓他們進來。」

    雲琅微微一笑,回首對梁翁道:「要嘛死,要嘛自由,等一會你自己選,我只能幫你們到這個份上了。」

    原本猥瑣的低著頭縮著脖子的梁翁赫然抬頭,往日順貼的鬍鬚這一刻似乎都炸起來了。

    「小老兒為奴五十年……」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雲琅笑道:「留著話一會對他們說。」

    說完就踏進了大堂。

    端起平叟的新茶壺一頓長鯨吸水就把一壺水喝的涓滴不剩。

    「還是那麼難喝,青草味都沒除掉,很失敗!」

    平叟笑道:「今天這麼長氣,看樣子你成功了?就是不知道值不值你廢掉的兩千多斤鐵水。」

    雲琅露出潔白的牙齒大笑道:「我想要更多!」

    卓姬掀開面紗露出潔白如玉的面積,微啟紅唇笑道:「我是商賈,商賈自然是要看看貨色之後然後講價錢的。」

    雲琅笑了,瞅瞅不動如山的卓姬,再看看搖著羽扇跟他媽的諸葛亮一樣的平叟道:「最討厭你們這些資本家裝模作樣的樣子,明明好奇的快要死掉了,還非要裝出一副萬事都在掌握中的模樣。」

    卓姬一張俏臉頓時變得通紅,至於平叟,則笑的更加雲淡風輕,老臉上的皺紋聚在一起很像一朵盛開的菊花。

    雲琅沒有繼續說下去,成功以後的人可以囂張一下,卻不能沒有止境。

    麻布攤開,一塊黑黝黝的鐵塊放在卓姬的矮几上。

    「先看貨,我們再論價錢。」

    卓姬對鐵器不懂,平叟走過來滿不在乎的用手指彈彈鐵塊,臉色微變,抽出一把小刀子在鐵塊上敲擊了一下,

    叮……

    聽到這個聲音,平叟就衝著卓姬點點頭然後就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卓蒙,用你的刀斬斷這塊鐵料!」

    卓蒙立刻抽出雪亮的長刀,長刀在空中轉了半圈,然後在卓蒙吐氣開聲中重重的斬了下去。

    「叮……又是一聲響,只是這次聲音大的多。

    雲琅瞅著平叟笑道:「什麼壞習慣啊,用百煉刀斬鐵?這能試驗出什麼?就是粗鐵,這麼厚的一塊鐵料,他也斬不斷啊。」

    「鋼刀斬鐵,貴族們試驗好鋼或者好刀的不二法門,確實很沒道理,不過大家都喜歡,你就將就吧。」

    鐵料被長刀斬出來了一個半分深的口子,至於,卓蒙手裡的刀子,已經彎了。

    卓姬認真的檢查了鐵料上的口子,滿意的點頭道:「不錯,總算兩千斤鐵料沒有白白浪費。聽著,從今天起,你每月的食俸與平公相同,另外,再給你院子裡添兩女四男六個僕役,另有馬車一輛,拉車騾子一匹,錦緞十匹,麻布一百匹,絹絲五十束,黃金十斤。」

    雲琅聽得很認真,平叟也滿臉笑容準備恭賀雲琅,畢竟,一步登天這種事情不是年年都有的。

    「完啦?」

    雲琅張嘴問道。

    卓姬一張臉有些黑,還是繼續道:「再給你一座陽陵邑的房子。」

    雲琅搖搖頭道:「我的功勞你之前給的那些已經足夠多了,甚至有些奢華了。我問的是他們你給什麼賞賜!」

    卓姬有些疑惑,不知道雲琅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家奴也需要厚賜,往日裡,不是給幾頓飽飯,幾件衣衫就可以了嗎?

    梁翁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連連叩頭道:「老奴別無所求,只求主人能給老奴放籍。」

    「放肆!」

    怒喝的不止卓姬,平叟,卓蒙一起斷喝,聲勢驚人,大廳裡的溫度似乎都降下來了。

    梁翁渾身顫抖,顯然驚懼到了極點,不過,在雲琅期盼的目光中梁翁還是抬起淚痕斑斑的老哽咽著道:「老奴為奴五十年……」

    話說了半截卻怎麼都說不下去,心中太多的苦楚堵住了他的嘴,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平叟的臉色鐵青,一字一句的道:「一日為奴,終身為奴的道理你難道不懂?」

    見梁翁磕頭磕的額頭都出血了,雲琅心中微微歎氣,看樣子梁翁選擇了退卻。

    「自女媧造人以來,良賤已定……」平叟見梁翁不敢說話,準備乘勝追擊。

    不見得吧?昔日的始皇帝今安在?昔日皇族或者身死族滅,或者淪落為奴,誰說女媧娘娘造人之後就把人的身份給定死了?我大漢高祖揭竿而起,斬白蛇賦大風從一小小亭長終成大業,誰說身份不可改?即便是楚霸王項羽,也不過是說了一句「彼可取而代之,就縱橫天下不可一世,聲威煊赫之時,即便是高祖也要退讓三分。誰說身份不可逆?」

    卓姬疑惑的看著雲琅,不解的道:「你喜歡奴隸?」

    雲琅沉重的搖搖頭道:「我討厭奴隸,非常的討厭,討厭他們唯唯諾諾,看到了就想踹一腳,討厭他們長著人的模樣卻跟牛馬一樣的生活。我是人,所以就會認為長得跟我一樣,說的話跟我一樣的東西就該是人,所以我見不得一群披著人皮的牲口,如果老天真的要他們當牲口,就不應該再給他們一張人皮。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奴隸跟牲口一樣只會被動的幹活,想要他們把活幹好,干精通,這不可能,那是人才能做到。接下來,我要幹的事情全部都是屬於人才能幹好的事情,你這裡全是奴隸,我要他們還不如要一群真正的牲口,至少,他們的力氣更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7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15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 失敗的奴隸解放行動

    平叟疑惑的瞅著雲琅道:「你這樣想是不對的。」

    雲琅聳聳肩膀笑道:「就事論事,奴隸沒有立場,沒有進取心,不適合操作精細的事情。」

    卓姬似笑非笑的道:「其實還有一種解決辦法,那就是把這些匠奴賣給你。」

    雲琅笑道:「這主意不錯,賣給我之後我會給他們解良文書。」

    卓姬的瞪大了眼睛道:「你不是為了控制這些人才提出這樣難題的?」

    雲琅搖頭道:「拿著你的錢,用著你的人,浪費著你的物資弄出來的東西自然是你的,這一點沒什麼好說的。」

    說著話從懷裡掏出一塊絹帛放在桌子上道:「這是配方跟流程示意圖。」

    平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取過絹帛仔細的看了一遍對卓姬點點頭,就繼續閉目沉思。

    他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雲琅的目的所在,必須盡快想通。

    「小老兒六歲能幹活的時候就進卓氏為奴,至今已五十餘年……我父是匠奴,我母是僕婢……四十指婚才有了我,每日辛苦卻只能果腹,寒天臘月,家無取暖之物,家父家母相擁取暖,將我包裹其中……及天亮,家母身體已經冰冷,猶自將我環抱其中……家父剝除家母衣衫裹在我身……只願我……能活下去。」

    梁翁說的悲苦,卓姬眼中已有淚光,平叟眉頭緊皺,他們雖然同情梁翁,卻沒有改變心思的意思。

    至於卓蒙臉上則浮現出幸災樂禍的模樣,很顯然,梁翁說的這一幕他很常見。

    「到我成年,主家以我勤勞能幹也為我婚配,來年生子,一子亡,越年生子,二子亡……十年六子……只餘一女……」

    隨著梁翁的故事逐漸延長,不論是卓姬還是平叟眼中都有了不耐煩的意思。

    在他們看來,今日已經聽了太多奴隸的話語,而梁翁竟然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雲琅在邊上笑瞇瞇的,還不斷地打量他們的神色,似乎像是在看一場猴戲。

    這讓卓姬變得有些羞怒,梁翁的事情就發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這故事越是悲慘,就越是能夠證明卓氏為富不良。

    平叟卻從雲琅戲謔的表情中發現,這傢伙為梁翁他們出頭是假,目的似乎在測度卓氏的胸懷氣量。

    而卓氏對梁翁等人的處置結果很可能會影響讓雲琅走火入魔的那個犁頭……

    「你這麼說其實沒用!」

    打斷梁翁悲苦訴說的人是雲琅。

    在座的所有人都瞅著雲琅準備聽他繼續說。

    「你的悲苦本身就是他們造成的,你指望從他們這裡得到救贖,這不是緣木求魚嗎?聽著,老梁,你應該這麼說……」

    梁翁抬起滿是淚水的老臉疑惑的瞅著雲琅,而平叟則是一臉的無奈。

    「老子不幹了,有本事就把老子砍死,你卓氏的新式冶鐵法只有老子掌握了,而那這個叫做雲琅的傢伙一點都不可靠。萬一他抽身走人了,卓氏就再也沒人會新式冶鐵法。現在,要嘛給老子解良文書,要嘛一刀砍死老子!還有我閨女的解良文書一起給我。如果你們這麼做了,我老梁這一輩子就賣給卓氏了,保證忠心耿耿,新式冶鐵法只會裝在腦袋裡帶進墳墓!」

    卓蒙大怒,一腳踹翻梁翁道:「白日做夢!」

    梁翁怯懦的指著雲琅對卓蒙道:「是他說的,不是我說的。」

    梁翁的一句讓卓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平叟苦笑著對雲琅道:「你看看,你看看,沒有擔當,如何為人?」

    雲琅的一張臉變得通紅,還有點氣急敗壞,跳著腳道:「他要不要是他的事情,老子給不給是老子的事情,只要老子想給,他就得拿著,有我在,他們就算是想繼續為奴都不成!」

    平叟哈哈大笑,指著雲琅道:「這才是你啊,這才是一個上位者。」

    卓姬原本努力想要控制住不笑的,聽了平叟的話再也忍不住了,笑的花枝亂顫。

    他們兩人笑的越厲害,雲琅的臉色就越是難看,眼看著就要爆發了。

    就聽卓蒙抽出刀子道:「有本事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剛剛用威脅的法子讓梁翁改口,卓蒙覺得這法子對雲琅也應該有效。

    暴怒的雲琅瞅了一眼這頭蠢驢,一張俏臉變成了鐵青色。

    平叟一看不好,張嘴道:「手下留情!」

    平叟還是說晚了,只聽錚的一聲金鐵交鳴之音。

    一支一尺來長的鐵羽箭就插在卓蒙的大腿上,卓蒙慘叫一聲,鋼刀噹啷落地,那支鐵羽箭竟然穿透了他肥厚的大腿,雪亮的箭簇從大腿的另一端露了出來。

    眼看著卓蒙抱著大腿在地上翻滾,卓姬拍案而起道:「你好大的膽子!」

    話音剛落,屋子裡就呼啦啦湧進來一群卓氏家奴,七八把長矛對準了雲琅,只要主人一聲令下,雲琅身體上立刻就會多出七八個血洞來。

    平叟的眼珠子轉的如同走馬燈,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才要喝止家奴,就聽雲琅大聲道:「霍去病,你要是再不出來,老子就死定了。」

    卓姬吃了一驚,霍然站起四處觀望,平叟卻一臉的死灰,再無精神。

    「沒事,你死不了,繼續啊,再殺兩個我就出來了,你剛才用弩箭傷人的模樣很果斷啊。」

    一扇窗戶被推開了,霍去病那對可笑的眉毛就重新出現在雲琅的視線中。

    他把短弩收進後腰,大笑道:「我說過十五天,就是十五天,不會有錯。」

    霍去病無視面色鐵青的卓姬,跟坐在桌案後一臉痛色的平叟道。

    「你說的大功勞已經成功了?」

    「需要的材料已經試驗成功,大功勞也就唾手可得。」

    「桌子上的那個東西就是材料?」

    雲琅點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那是卓氏的東西,我們說的大功勞不是這東西。」

    聽雲琅這麼說,平叟立刻睜開了眼睛,這一刻,老傢伙的眼神亮的驚人。

    霍去病把目光從那塊鐵上收回來遺憾的道:「可惜了。」

    然後重新看著雲琅道:「你真的要給這些匠奴解良文書?」

    雲琅看了一眼抱著柱子偷偷看他的梁翁咬咬牙道:「自然是真的。」

    「這是為何?」霍去病露出了與卓姬,平叟一樣的詫異表情。

    雲琅笑道:「這些天與這些人日夜勞作,雖說艱苦,卻非常的愉快,這就難免生出一些同袍之情。」

    卓姬怒道:「就為了這些?」

    雲琅怒道:「難道還不夠嗎?」

    平叟一張老臉重新皺成了一朵菊花苦笑道:「少年任俠啊,這種事我們可以好好說的,卓氏家奴十餘萬,解良幾個不算什麼。」

    雲琅哼了一聲道:「求人的事情我不做!」

    「所以你寧可把事情弄到現在的地步?」

    「誰讓你們不快點答應的,那傢伙還嘰嘰歪歪的威脅我。」

    平叟指著快要被嚇死的梁翁道:「你以為一個匠奴有瞭解良文書就成良人了?把解良文書給他們,他們更活不下去。」

    雲琅不解的瞅著霍去病,只見這傢伙呲著一嘴的大白牙笑道:「良人是要繳納賦稅的,一個沒有繳納過賦稅的人,不算良民。會被官府捉去成為官府的匠奴,修皇陵,修水利,築城,開塞,隨軍隊遠征,呵呵,用處多著呢。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他們成為你的部曲,由你繳稅,基本上就沒有問題了。」

    「當我的奴隸跟當卓氏的匠奴有什麼區別?不都是奴隸嗎?」

    霍去病滑稽的眉毛左右動動大笑道:「似乎是這樣的,你可以對他們好點啊,哈哈哈哈」

    霍去病無良的大笑,平叟沒心肝的大笑,卓姬掩著嘴嘲笑,就連趴在地上努力拔鐵羽箭的卓蒙都有些幸災樂禍。

    當一個階級想要完全控制另一個階級的時候,基本上不會給你半點空子鑽。

    除非你足夠優秀,優秀到讓所有人只看你本人,而不看你的身份。

    事實上,嚴格算起來,雲琅自己比奴隸還要慘,因為他是野人,還是一個有著老秦人身份的野人。

    只是他從一開始就以良家子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不論是他表現出來的教養,還是學識,技能都不是一個奴隸該有的。

    這才讓所有人忽視了他的身份,以為他是同類。

    獵夫們如果不小心弄死了一個奴隸,立刻就會有奴隸的主人找上門,如果不能賠給奴隸主足夠的錢財,按照《大漢律》他就會被奴隸主弄走代替那個死去的奴隸。

    而獵夫弄死一個野人,與弄死一頭野獸沒有什麼差別。

    雲琅確實沒有誠心誠意的幫助奴隸獲得解放的心思,他只是看不下去,從而用梁翁他們來試探一下,看看有沒有改變身份的可能,另外,也為自己將來更進一步做點準備。

    眼看人家的網織的密不透風,而梁翁似乎也沒有堅持到底的決心,雲琅長歎一聲準備放棄。

    梁翁卻一下子從樑柱後面跑出來,抱著雲琅的雙腿,帶著無限的期望仰頭哀求道:「小老兒願意成為小郎的部曲!」

    雲琅咦的驚叫一聲,他還是很不習慣被人跪拜,好不容易從怪異的感覺中清醒過來,苦笑一聲道:「你現在倒是精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7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23 P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少年人論匈奴

    沒有努力就沒有收穫。

    這句話在大部分時期是很有道理的,至少,梁翁努力之後就有了收穫,他跟他閨女以及多病的老婆從今天起就變成了雲琅的部曲,同時被開革出卓氏的還有胖丫鬟丑庸。

    至於別的匠奴,卓姬一個字沒提,平叟也好像忘記了雲琅的要求,霍去病根本就沒把這事當做一件可以擺上檯面說的事情。

    於是,雲琅也只好選擇性忘記。

    炒鋼的工藝,在卓姬,平叟親眼見證下,再一次獲得了成功。

    剛剛獲得了一點獎勵的匠奴們工作的更加精心,同樣的一鍋鐵水,獲得的鋼料比上一鍋還要多一些。

    這也證明了雲琅剛才說奴隸幹不好活的論斷純屬屁話。

    一個人做事說話一定要縝密。

    看看卓姬,平叟看雲琅的眼神就知道,這兩人已經在嚴重懷疑他的人品。

    至於卓蒙就遭罪了,雲琅的鐵羽箭又有一個名字叫做鐵羽狼牙箭。

    因此,想把這種羽箭從腿上拔出來非常的受罪,因為所有的狼牙箭除過匈奴人用的真正狼牙箭之外,都是有倒刺的。

    一邊是卓姬等人歡天喜地的慶祝新式冶鐵法的誕生,一邊是卓蒙被兩個殺豬匠模樣的大夫綁在案子上拔狼牙箭。

    歡喜中帶著疼痛才是這個世界前進的本質,因此,雲琅也很快就忘記了自己造的孽,跟霍去病一起愉快的吃肉喝酒,順便商量一下應該把曲轅犁放在哪裡製造。

    平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曲轅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卓姬也是清楚地,本來兩人還對曲轅犁有一些想法。

    在霍去病避嫌不去看炒鋼過程之後,他們倆就非常知趣的忘記了曲轅犁。

    他們相信,這時候絕對不能把霍去病當做一個小孩子看。

    事實上他們的判斷是對的。

    如果給霍去病換一套女人衣衫,他就立刻會變成偉大的長平公主。

    因為他跟雲琅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出自長平公主之口的,根本就沒有他的任何智慧在裡面。

    看的出來,霍去病這個人很討厭當別人的傳話筒。

    「曲轅犁的真實效果如何?」

    「是現在鐵犁效用的五倍,還能幫助農戶少一頭耕牛,如果家中無牛,兩個壯勞力也能拖著耕犁幹活,就是不如耕牛快而已。」

    「曲轅犁一架造價如何?」

    「不知道,不過,整架耕犁的費用大多在犁頭上,只要炒鋼工藝能夠得到大範圍的應用,耕犁的價格就能迅速的降下來。」

    「曲轅犁從不見史冊記載,僅憑空想無濟於事,必須先製造出一架來,然後方能徐徐推進。」

    「同意,可是我是一個窮光蛋,最近又被卓氏從冶鐵作坊攆出來了,手頭只有三個婦人,一個老漢,無力製造。」

    「這部分的費用由大將軍府來出……」

    「先給我一百萬錢……」

    「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難道說一架曲轅犁需要這麼多才能做出來?」

    「在一架完整的曲轅犁做出來之前,我至少製造十架以上的廢品,你沒見炒鋼法出現之前,我弄廢了多少鐵水嗎?」

    「好吧,我如實稟報回去……」

    一大堆沒有意思的談判話說完之後,兩人都懶懶的躺在床榻上,把腳擱在窗戶上,多餘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有人陪著發呆是一種享受。

    雲琅就是這麼認為的,還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喜歡沒事幹發呆,沒想到,霍去病也有這毛病。

    直到丑庸端著瓦盆告訴雲琅麵團已經醒好之後,兩人才算是活過來了。

    「我一直不喜歡蒜頭!」

    正在揉面準備扯面的雲琅忽然聽到沉默了很久的霍去病說話了。

    「蒜頭金貴著呢,沒聽說張騫剛剛帶回來的時候大家打破頭了爭,你好好的把蒜頭剝乾淨,馬上要用!」

    「吃了之後嘴臭……」

    「拌面味道很香……」

    「我是說,這東西來大漢才四年,現在遍地都是了,就像匈奴人,以前從來不會出現在關中,現在,上林苑偶爾都會有匈奴的探子了。」

    「這麼說,雲中一代豈不是滿世界都是騎馬的匈奴?」

    「差不多了,我舅舅說匈奴人現在越發的猖狂了,他們已經不滿足我們送去的美女,開始自己來搶了。」

    雲琅指著勤快的掃著院子的醜庸道:「我家裡的女人很安全。」

    霍去病丟下蒜頭道:「我家裡的不安全!」

    雲琅把麵團翻了一個身,然後用瓦盆扣住,習慣性的抄起自己的茶壺嘴對嘴喝了一口道:「所以你舅舅該出征了?」

    霍去病搖頭道:「有人不同意。」

    雲琅長吸了一口氣道:「不同意算是老成謀國的看法。」

    霍去病詫異的看著雲琅道:「你也不同意?」

    雲琅笑道:「我不同意有個屁用,只是覺得沒商量好怎麼出征,就慌亂出征,即便是打贏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霍去病一拳砸在雲琅攤開放在案几上的手怒道:「外敵入侵,生靈塗炭,陷邊城百姓於水火之中,如何容得我們細細思量。」

    雲琅的臉紅的如同秋日的晚霞,這不是感到羞愧,而是被霍去病鎯頭一樣的拳頭砸在手上導致的疼痛引發的。

    「愚蠢,匈奴人坐在馬背上來去如風,劫掠如火,絕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三天,等你去了雲中,匈奴人說不定早就跑去了晉陽,等你追到晉陽,人家說不定早就跑去了河西。抓不住匈奴,只能把我們的將士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兵疲將乏之下,匈奴人要是再回馬一擊,死的人更多。」

    「咦,你怎麼這麼熟悉匈奴人?莫非你就是匈奴派來的探子?」

    「哎呀,該死的,我怎麼就忘了我還身懷如此重任,多謝霍兄提醒!」

    話不投機半句多就是這樣的,一個被戰爭榮耀沖昏頭腦的少年人,聽不得半點關於失敗的論斷。

    他認為只要自己出馬,就絕對不會有失敗這回事。

    大漢直到現在依舊對匈奴持守勢,完全是因為現在掌兵的將領全部是屍位其上,哪怕其中一位還是他舅舅。

    如果換成他掌兵,一定能讓所有的匈奴女人懷上漢種,也能把匈奴所有的牛羊弄回大漢供全國百姓大嚼,更能讓匈奴單于跪在偽帝劉徹的面前瑟瑟發抖,然後,自己胸前掛著一枚八十斤重的金牌上書,天下無敵!

    「這確實很麻煩啊,怎麼才能拖住匈奴人不讓他們亂跑呢?」

    霍去病終究是不同的,在少年狂想病爆發的同時還能有一點憂慮,這非常的難得。

    「其實很好辦啊。」

    「計將安出?」

    「其一,從皇宮裡弄百十個絕色美女放在一座小城裡,整天大張旗鼓的跳舞唱歌,讓匈奴的探子看清楚每一個美女的漂亮模樣,然後回去稟報給單于知道。那些對我們丑公主都趨之若鶩的大小單于們一定會發瘋,大家都想要美女,然後就千里迢迢或者萬里迢迢的跑來搶美女,嘿嘿,我們趁機布下重兵,然後哈哈哈……」

    霍去病抽抽鼻子道:「這法子不成,灌夫兩年前用過,其中一個美女還是他閨女,結果不太好,匈奴人搶走了美女,順便弄死了灌夫麾下一千三百人……」

    「呃,灌夫是誰?」

    「左將軍,以前是中郎將,以武勇冠絕天下,結果這一次很倒霉,丟了閨女,也丟了官職,只好在家喝酒罵人,最近罵人罵的起興,連丞相田蚡都沒放過,我舅母說他快倒霉了。」

    「好吧,前面的話就當我沒說,不過啊,這個灌夫也太沒腦子了吧?竟然用自己的閨女上場?」

    「這其實也不怪灌夫,人家拿閨女引誘匈奴是忠心耿耿的表現,反正他有二三十個閨女丟一個就丟一個沒什麼。他只有六千兵馬,誰能想到匈奴一次會來五六萬人?就因為他閨女都被搶跑了,陛下才會對他這一次兵敗持寬容態度,畢竟對國朝忠心耿耿嘛。」

    「你以後如果這樣表現你的忠心,最好離我遠點,我怕天上打雷的時候跟你在一起,很容易被牽連。」

    「你剛才還說用美人引誘匈奴來著?」

    「那是用皇帝家的美女好不好?」

    「呀,我忽然發現你好像對陛下很不滿。」

    「沒有的事,只是覺得小戶人家經不起折騰,反正皇家喜歡送美女給匈奴,一次一個跟一次一百個區別不大。」

    「那是和親,現在已經不多了,當年高祖被匈奴困在白登山的時候,皇后可是一次給單于送了九十九個美女。就這,匈奴單于還不滿意,特意寫信來問咱們六十歲的老皇后,表示他對皇后非常的傾慕,問老皇后有沒有親自來匈奴遊玩一遭的意思。」

    雲琅吃麵的速度不由自主的加快,能聽到這樣的皇家密辛很難。

    「老皇后怎麼說?」

    「老皇后一點都不生氣,說她年紀大了,不能侍奉英雄,所以就派些年輕的去……」(老皇后呂雉,此處為史實,非作者胡說八道)

    「噗,咳咳咳……」

    雲琅差點被一口麵條噎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8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28 PM 編輯

第四十章 嚴謹的科學發展觀

    這個世界最美妙的就是少年人……他跟雲琅以前見過的少年人一樣不太靠譜,一樣喜歡做白日夢,一樣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一樣喝高了之後就會鬼哭狼嚎……

    很好!

    太好了!

    頂呱呱啊!

    雲琅覺得自己可以跟少年人一起混,尤其是跟霍去病這種明顯有妄想症的少年人一起混太安全了。

    即便是發瘋,人家也會大度的曬然一笑,然後道:「年輕真好啊……」

    如果總是跟太宰這種被始皇帝嚴重洗腦並且對一個死人至死不渝的人在一起,他遲早會走上恐怖的反漢復秦的不歸路。

    如果跟平叟這種沒事幹就講究陰陽調和並且將所有陰暗心思都歸咎於天地陰陽變化的人一起混,雲琅覺得自己要是不變成一個脫離實際只喜歡耍嘴皮子靠腦子算計人的惡棍才怪。

    如果跟卓姬這種驕傲的如同孔雀一樣沒事總是喜歡開屏,並且露出醜陋光屁股的人一起混,雲琅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跟她有一腿。

    以上三種可能實在是太恐怖了,沒一樣是雲琅想要的。

    霍去病就著一碗麵條跟一頭蒜喝了一罐子烈酒,兩三壺濃茶,結果就是劇烈的發酒瘋,然後被大將軍府的馬車接回去。

    至於卓氏的馬車,酒醉的霍去病也不願意去坐。

    平叟雙手插在袖子裡,笑瞇瞇的目送霍去病的馬車離開。

    然後就對雲琅道:「手段不錯,算是籠絡住了一個貴公子。」

    雲琅笑道:「你知道我志不在此,何苦拿我來說笑。」

    平叟搖搖頭道:「這不是笑話你,而是在羨慕你。你知道這世上每日有多少人在追逐肥馬塵土嗎?能做到你這個地步的據我所知一個都沒有。想要往上爬,沒有青雲梯是不成的,即便有滿肚子的才華,也需要人引薦才能一展胸懷。老夫當年如果有你現在的機遇,何苦蜷縮在卓氏充當一個食客。」

    雲琅笑道:「平公也有一襟懷抱未曾施展嗎?」

    平叟笑道:「晚了,晚了,如今只能依靠腰裡的幾個銅錢,調戲一下小女子。」

    說著話從袖子裡取出幾片簡牘文牒遞給雲琅道:「小郎胸有溝壑,必不在意民籍這等小事,從爾縉雲氏祖地辦理,必定遷延時日,有聽聞小郎與故鄉父老不甚和睦。老夫遂自作主張,為小郎在陽陵邑辦理了民籍,從今後,小郎就是藍田縣人氏。只是藍田縣自從高祖二年大饑荒之後就更名為渭南郡,戶籍大多流失。到八年前,藍田縣又被陛下劃入上林苑,又在去年修建了上林苑鼎湖宮。一連串的變革下來,藍田縣中的民籍已經散亂之極。正好給了老夫可乘之機,買通一二胥吏,成就了小郎藍田縣上戶之名。文牒在此,小郎只需填上父祖之名,就成關中子弟。」

    平叟笑瞇瞇的表情讓雲琅心中一陣陣的發寒,這個老傢伙竟然不聲不響的在調查自己。

    如果自己沒有表現出過人之處,恐怕這就是這傢伙對付他的一個把柄。

    現在眼見自己跟霍去病結為摯友,立刻就把調查監視說成了置辦文牒,把自己可能對卓氏的最後一絲怨恨也填補的乾乾淨淨。

    做事真真正正是滴水不漏。

    雲琅抓了簡牘一把,卻沒有抓回來,另一頭被老賊抓的緊緊的。

    雲琅只好鬆開簡牘,拱手道:「小子欠平公一個人情,他日但有用到小子的地方,雲琅必不敢忘。」

    平叟哈哈大笑,一把將簡牘拍在雲琅的懷裡道:「一家人說兩家話,小郎真是太客氣了,哈哈哈哈哈哈。」

    得到了雲琅親口承諾,平叟就滿意的背著手走出小院子,經過一個小婢身邊的時候,還在人家屁股上重重的抓了一把,可見這個老賊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雲琅回到房間瞅了一眼簡牘,就知道自己上當了,痛苦的揪著頭髮把腦袋往案幾上撞……

    簡牘很舊,一看就是有年頭的東西……上面的文字也沒有錯,只是在寫名字的地方被人用抹布擦洗掉了原來的字跡……

    既然藍田縣的戶籍大多遺失,也就是說官府手裡留底的名冊是不全的,現在全靠百姓手裡的文牒來登記戶籍。

    雲琅自己大可製造一個假戶籍,然後去渭南郡官府登記也是沒問題的。

    自己既然接受了平叟他媽的好意,自己沒戶口的事情已經徹底的暴露了。

    丑庸見雲琅糟蹋自己,驚恐的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就聽雲琅呻吟著道:「還是太年輕啊!」

    丑庸聽了這話,立刻就不害怕了,溫柔地攬著雲琅的肩膀道:「再過兩年,小郎的身子就長成了,小婢等著您就是了……」

    自從卓氏有了新的冶鐵方法,卓姬的一顆腦袋就再也沒有低下來過。

    別人家冶鐵,她家煉鋼,僅僅是兩個字的差別,就讓卓氏冶鐵作坊的檔次提高了十倍。

    這個狠毒的女人,明明知道她老爹已經快要被《鹽鐵令》折磨死了,不但不伸手幫忙,反而還跟他老爹哭哭啼啼的要陽陵邑的作坊。

    也不知道肥胖如豬的卓王孫是怎麼想的,帶著一群跟他一樣胖的兒子呼啦啦的來到了陽陵邑,滿足了女兒的要求之後又呼啦啦的離開了。

    可能是蜀中的形勢太嚴峻,他僅僅在陽陵邑停留了一天。

    就是不知道這位偉大慷慨的父親在聽說卓氏冶鐵作坊有了賺錢的新工藝之後,會不會被自己的不孝女活活的氣死。

    卓王孫來的那一天,卓姬不允許任何奴僕在外面胡亂走動。

    更不允許雲琅走出他的小院子一步,為此,雲琅的到了一大堆精美的食材。

    雲琅的小院子說小,其實並不小,除過中間的正房之外,兩邊還有耳房。

    丑庸現在是得了意的,把自己的房子安排在左手最靠近雲琅臥室的地方,整日裡指揮著梁翁老兩口跟一個瘦弱的小姑娘幹這幹那。

    知道雲琅喜歡乾淨,整個小院子裡連一棵雜草都看不見,即便是有泛鹼的浮土,也會被梁翁的老婆跟閨女掃出去,再用石錘把地面捶結實了。

    雲琅小院子裡的飯食永遠都是令人期待的,只是平叟最近不太來了,他實在是忍受不了跟四個奴隸吃一樣的飯菜了,並且極為痛恨雲琅的自甘墮落。

    不知道他堅持什麼,反正面子大於天是肯定的。

    這種頭可斷,血可流髮型不能亂的堅持讓雲琅非常的感動,覺得這傢伙還是有缺陷可以讓自己攻擊的。

    一個沒有任何道德缺陷的人云琅一般是不跟他接觸的。

    和這樣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已經是罪孽了,再呼吸同樣的一股空氣,會讓他發瘋。

    平陽公主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是偽帝劉徹最忠實的擁護者,是天下婦人紛紛效仿的女德標桿,是大將軍衛青少年時期的性衝動對象,是霍去病最嚴厲的指導者,更是雲琅這個可憐人的最大債主。

    「一百萬錢,十天就花用乾淨了,不知小郎是如何花用的,可有賬簿可以查驗?」

    平陽公主的聲音聽起來很動聽,如同黃鸝鳴叫一般清脆,只是話語裡的意思就讓人非常的不愉快了。

    事實上,誰要是被人查賬,心情一般都不會太好。

    新式記賬法已經糊弄了卓姬很多天了,雲琅也因此從中獲得了很多的利益。

    比如說這一次製造曲轅犁用的鋼,就是平白無故的用賬目製造出來的,雲琅不但沒給卓姬一個錢,反而從她的帳房那裡拿到了兩萬四千錢。

    當然,這點錢在卓氏冶鐵作坊最近龐大的交易往來中是微不足道的。

    卓姬想要弄明白,以她用算籌的方式計算,估計需要計算到明年春天。

    長平公主這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只要抓住你的一根毛,她就能順著這根毛最後把你隱藏在黑暗中的裸體全部揪出來。

    新式記賬法對她一樣具有強大的蒙騙性,只是她固執的認為製造一架曲轅犁,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十天之內花銷一百萬錢。

    「你且來說說,為何曲轅犁明明已經製造好了十一架,你卻在賬目上勾銷了其中的十架,而且兩千一百斤鋼料,為何在打造之後就成了兩百八十三斤?其餘的鋼料哪裡去了?」

    這就不講道理了,科學研究最大的支出就是材料的浪費。

    以前雲琅在機場帶著兄弟們攻關的時候,就是這麼幹的,否則,大家哪來的獎金發,哪來的館子可以下,哪來的錢在高檔會所裡抱著美女唱甜蜜蜜?

    長平公主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做核銷,做好十一架曲轅犁核銷十架,這是科學常理,精益求精嘛,科學總是要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的,前面十架只是為第十一架做鋪墊的,是曲轅犁一型,到曲轅犁十號,都是試驗型號,一旦第十一號曲轅犁定型了。

    身為科學家,就必須有保密意識,把過程記錄成冊,而後再把那十架全部銷毀,避免洩密,這是非常正常的一個流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9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32 PM 編輯

第四十一章 不容拒絕的女魔頭

    「如何銷毀的?」

    長平公主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即便是已經三十歲的人了,長長的眼睫毛依舊很彎,很翹,眨巴起眼睛來如同兩把小刷子。

    「自然是丟進爐子裡燒了!」

    雲琅大大方方的攤開手表示自己問心無愧。

    「少掉的鋼料呢?這個總燒不掉吧?」

    「燒不掉,不過,我們為了能讓鋼料更加的耐磨,有的添加了一些石灰,有的添加了礦料,有的還往裡面添加了磨碎的瓷器……最後,都變成了廢渣,只好丟掉。」

    「廢渣呢?」

    「被卓氏撿走了重新冶鐵了……」

    雲琅總覺得長平公主是在撿芝麻丟西瓜,這麼大一架曲轅犁不看,偏偏在一些枝節問題上糾纏很沒意思,他總不能說,她給的一百萬錢其實只用了二十萬,剩下的都被他通過霍去病換成了黃金,打算過兩天送去驪山?

    長平公主不知道為什麼莞爾一笑,轉身就開始仔細觀察面前的這架曲轅犁。

    不得不承認,在雲琅的指導下,這架曲轅犁充滿了工業時代的流線美感,尤其是暗青色的犁頭呈一個美妙的弧形,且被雲琅分成三塊,最後拼裝上去。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最容易損壞的犁頭,可以多次更換,有效的減少了損耗,僅僅這一項發明,雲琅覺得自己拿走八十萬錢一點都不多。

    「試驗過了嗎?」

    「公主不在,我等不敢輕易將這東西展現於人前。」

    貪污人家的錢歸貪污錢,該給人家的尊重以及為人家考慮這兩點是不能丟的。

    有了這兩點,人家最後最多說一句貪婪,卻不會說你辦事不靠譜。

    這樣一來,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了不起他們下次把錢看緊些就是了。

    果然,聽到雲琅這樣說,長平公主的臉色好了很多。

    親自撫摸著這架製作的非常精良的曲轅犁輕歎一口氣道:「如果此物真的能夠為百姓節省一頭牛,一百萬錢也算是花的千值萬值了。」

    雲琅點點頭表示理解。

    在這個破時代裡,飼養一匹馬,一年的飼料價值相當於中戶人家六口一年食物的價值。

    一家飼養一頭牛的耗費也價值三口人的食物價值。

    在很多中戶人家,牛的地位比人重要。

    對雲琅來說,製造這樣的一架耕犁,對他來說基本上難度不大,如果不是材料壁障,給他一群木匠,他能一天生產出一百架來,畢竟,曲轅犁是唐代的產物,工藝不可能太過精細。

    拔一毛而利天下的事情,雲琅還是很喜歡做的,當然,如果這個時代就開始重視專利權,並且給專利費的話,雲琅是不會想到貪污這回事的。

    陽陵邑城裡就有很多的農田,這是這個時代城池的特點。

    一旦被大軍圍困,城裡的人至少還有一點土地可以耕種,不至於被活活餓死。

    一頭牛拖拽著曲轅犁在土地上滑行,鋒利的犁鏵劈開了黃色的土地,健壯的耕牛隨著農人的吆喝聲,一道筆直的犁道出現在土地上。

    曲轅犁與以往的犁鏵完全不同,它在翻開土地的同時還能借助犁鏵上的弧面將土地翻倒在一邊,相當於將原來的土地轉移了近一尺的距離。

    別看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挪動,卻對農作物保墑進氣殺死蟲卵有極大的作用。

    霍去病剛才差點被嚇死,他很擔心雲琅扛不住將兩人貪污錢財的事情招出來,因為他也拿來五萬錢。

    雖然雲琅很鎮定的化解了,他依舊心頭惴惴不安。

    直到曲轅犁展現出它強大的威力之後,心頭的不安才轉變為驕傲。

    長平公主顧不得自己華麗的衣裙,站在犁道裡親自比量了翻耕的深度,還赤手捏碎了一小塊黃土,轉過頭對一個宦官模樣的人道:「隋越!滾過來看清楚,仔細看清楚了,這將是我大漢農耕的無雙利器!」

    戴著黑色高帽的宦官隋越連忙跑進地裡,學著長平公主的樣子,測量了翻耕的深度,又點了一柱香記錄了一柱香裡耕地的數目。

    好一通忙活之後才諂媚的朝長平公主施禮道:「僕,記下了。」

    長平公主傲然一笑道:「記下了,就把這架耕犁帶進皇宮,給陛下看看,我等著明年秋日聽到莊稼豐收的消息。出嫁的公主,就不進皇宮了。我從未向陛下要過官職給別人,這一次,你稟報陛下,就說我要一個羽林郎的職位賞賜功臣。」

    隋越大有深意的瞅瞅雲琅,然後笑著躬身道:「僕,一併記下了。」

    霍去病得意的用肩膀撞撞雲琅小聲道:「看樣子我們要多一個夥伴了。」

    雲琅嚴肅的瞅著霍去病道:「先說清楚,我當羽林郎沒問題,可是我不上戰場!」

    霍去病怒道:「羽林,羽林,為國羽翼,如林之盛,為皇帝之護衛,如何能不上陣殺敵?」

    雲琅也跟著怒道:「我這種人百年都出不了一個,一旦上陣戰死了,你不覺得可惜嗎?」

    「不上陣你為什麼一定要我舅母為你謀一個羽林郎的職位?你以為羽林郎是什麼人都能擔任的嗎?」

    「第一,我要羽林郎的職位,純粹是為了在上林苑要一塊地研究種地!第二,曲轅犁一旦在全國得到運用,大漢一年可多收一兩成的糧食,至於節省的糧食,耕牛不算在內。我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要一個羽林郎來玩玩很過分嗎?」

    「你可以當文官啊,不要羞辱羽林之名。」霍去病大怒之下強忍著揍雲琅一頓的心思轉過身去,不再理睬雲琅。

    雲琅跟霍去病的爭吵長平公主看在眼裡卻很不在乎,在她看來那不過是小孩子耍脾氣,一會就會好。

    眼看著隋越將曲轅犁擦拭乾淨裝上馬車,這才朝雲琅招招手,笑容和藹可親。

    「曲轅犁的名頭你擔不起!」長平背著手很偉岸的瞅著遠山語重心長的道。

    「確實如此,公主殿下只需給我一點小小的金錢上的補償!」

    對於長平奪走曲轅犁的事情,雲琅一點都不生氣,她說的那句話一點錯都沒有,以雲琅的目前的地位,拿不到這件大功,即便是拿到了,估計下場會很慘,不如不要。

    「老實說,一百萬錢,你拿了多少?」

    「十萬!」

    這時候是交心的時候,再隱瞞就會引起長平的怒火,畢竟一個上位者是不會判斷錯的,即便是判斷錯了,也是下屬的錯。

    雲琅連磕巴都沒打就報出一個小得多的數字,如果說八十萬,估計長平會翻臉。

    長平滿意的點點笑道:「跟我預料的差不多,哼,在我面前到底還是說實話了。」

    「公主殿下法眼無差,雲琅羞愧無地。」

    「好了,曲轅犁不錯,那十萬錢就算是賞賜給你的,去了你的賊名。

    小小年紀正是為國建功之時,卻偏偏喜歡財貨,真是讓人恨之入骨。」

    「沒辦法,從小窮怕了,見到錢財就習慣往懷裡揣,拉都拉不住。」

    「男子漢大丈夫只要建功立業了,區區錢財不過是糞土一般的東西。要把眼光放長遠,不要計較目前的得失,你年紀幼小,將來的路還長,不要被一點財物遮住了你的眼睛。」

    雲琅躬身道:「瑾受教!」

    長平公主歎口氣道:「我自從出了皇宮,就不願再進去,為了你這個孽障,又開口求人,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雲琅無辜的眨巴一下眼睛,他記得目前得到的一切應該是自己拿曲轅犁換來的,怎麼到了長平的嘴裡,就變成了恩賜?

    霍去病極為隱蔽的輕輕一腳踹在雲琅的腿彎裡,雲琅雙膝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長平極為憂鬱的道:「這一拜本公主受了,從今往後,你也算是我大將軍府的人了。」

    說著話還慈愛的撫摸了雲琅的臉繼續道:「可憐的,少年就失去雙親,又被族人貶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楚。好在以後不用了,大將軍府就是你的家。爾今後當與去病兒,伉兒、不疑、登兒相互扶持,相親相愛,為我大將軍府增添榮光。」

    雲琅覺得腦子很亂……先是莫名其妙的有了一個家,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多了四個兄弟,再然後自己要為大將軍府增光添彩。

    一瞬間,他缺的東西好像全齊活了,剩下的只有磕頭這一條路好走了。

    成為羽林郎對他拿到始皇陵那塊地很重要,跟霍去病當兄弟好像也沒有什麼壞處,至於另外三個還不認識,衛青的三個兒子似乎沒有什麼本事,應該不難對付。

    這時候如果磕頭這些都能拿到,萬事大吉。

    如果拒絕……

    雲琅愉快的認真磕頭,露出一嘴的大白牙笑的很傻,完全是一副我很喜歡,我很驚喜的模樣。

    長平公主嫌棄的揮揮衣袖,對雲琅跟霍去病道:「去玩耍吧,今天准你們晚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49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36 PM 編輯

第四十二章 不能跟古人比

    「真不知道我舅母看中你什麼了,居然會把你當子侄對待。對我都沒有這麼好過。」

    霍去病跨坐在窗戶上,兩條腿不斷地晃啊晃的,如同吊死鬼隨風飄蕩的腿。

    雲琅躺在軟塌上,接受丑庸慇勤的按摩,隨手指指左腿示意丑庸換一條,不要老是按右腿。

    「我也不知道啊,或許是我的長相比較出眾的緣故?」

    「你貪生怕死,你陰險狡詐,你還滿嘴謊話,你還卑鄙無恥的貪污錢,這樣的人在長安一般都會被五馬分屍,偏偏你活的好好地,現在還比大部分的人活的好。真是沒天理啊!」

    霍去病將腦袋靠在牆上無力地又道:「我軍中有很多的好兄弟,他們都是孤兒,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每日裡沒完沒了的騎射訓練,哪怕被羽林郎用棒子抽也一聲不吭。論起騎射,他們比你強一萬倍,論起膽氣,他們也比你強一萬倍。他們每日裡夜思夢想的就是能夠成為一個羽林郎。可是啊,你卻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快的成為了羽林郎。」

    丑庸跟雲琅霍去病混熟了,很不服氣的幫自家主人分辨道:「我家小郎也很辛苦啊,這些天沒日沒夜的在絹帛上畫圖形,還要盯著木匠打造農具,有時候半夜都要爬起來去看鐵匠們有沒有偷懶。你看,你看,小郎的胳膊都曬黑了。」

    雲琅欣慰的拍拍丑庸的胖手,他真的覺得自己最近過的很辛苦。

    霍去病把他這樣的人跟羽林裡面那些玩命打熬力氣的傢伙放在一起比,本身就沒有什麼可比性。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這本身就是一個顛撲不破的道理,去病,你以後也要向勞心者的方向前進,我很怕你到時候練的連腦袋裡都是硬邦邦的肌肉。那樣的話,你還想封侯?做夢去吧。」

    霍去病點點頭道:「我說這些話的目的就是想要說服我自己去看一些兵書。我以前只要拿起兵書就頭痛,看樣子還是要堅持看下去啊。」

    雲琅笑道:「看不進去書就不要死看,有些人呢,看書能長進,有些人呢看書只會越看越糊塗,更有些人呢,天生就不用看書,他們是上天的寵兒,天生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希望你能分清楚自己是哪一種人。」

    霍去病笑著朝雲琅拱手道:「羽林霍去病見過郎將。」

    雲琅抬抬手道:「免禮,下次先從窗戶上下來兩條腿並齊,正過衣冠再行禮不遲。」

    霍去病笑道:「郎將說的極是,標下這就依律行事。」

    說著話兩條長腿往回一收,踩在窗欞上腰間發力,張開雙臂,老鷹撲食一般就朝雲琅飛過來。

    早就有準備的雲琅翻身下了床榻,隨後就把茶壺丟在床榻上……

    霍去病一聲慘叫,砰的一聲鋪在床榻上,又觸電一般的跳起來,捂著胯下呼呼喝痛。

    雲琅惋惜的看著被弄碎的瓦壺,覺得這東西一點都不好,喝起茶來一股子土腥味,還非常容易被弄碎。

    「我霍家就我一根獨苗……」

    「你如果再算計我幾次,你霍家就真的只剩下你這一棵獨苗了。」

    「我心裡很不痛快!」

    「我知道啊,像我這種人進了羽林,該是羽林的大不幸。」

    「你不能不進嗎?」

    「不能,我還準備加緊再弄點功勞好跟陛下要驪山底下的那塊地,明年開春還要種穀子,農時不等人,哪有功夫磨磨唧唧。」

    「你進羽林純粹就是為了要地?換一塊成不成?我舅舅家有很多地。」

    「你知道個屁啊,你舅舅家的地全是熟地,看起來不錯,實際上一塌糊塗。知不知道啊?種地也需要大學問,你看看驪山那塊地,背山面水,陽光普照,山澗又有無數溪流可供我圈成水庫,只需連上水渠就是上好的水田,再來一把大火燒山,燒山的灰燼立刻就能肥地,不用怎麼耕作,就能有三年的好收成。再說了,在皇家園林裡面蓋一座莊園,沒事幹去山中狩獵,空閒時在山澗釣魚,沒勞力了就請獵夫去幫我在園子裡抓野人,你覺得這日子過的有滋味不?」

    「你就想種地?」霍去病的兩隻眼珠子快要掉出來了「成為了羽林郎你竟然要種地?」

    雲琅弄乾淨了床榻上的碎陶片,重新選了一個舒適的位置躺了下去,打著哈欠道:「誰告訴你羽林郎就不能種地了?誰告訴你種地的天生就比人矮一頭了?沒了種地的,你們吃什麼,餓不死你們!」

    霍去病喟歎一聲道:「我是為你好,羽林中郎將公孫敖那一關你不好過。只要是羽林中人,即便是伙夫,馬伕,也避免不了練習陣法。知曉軍中避諱,一日都不得閒,稍有忤逆,就軍法從事,輕則軍棍,重則斬首從不寬貸。你散漫慣了,如何能夠受得了約束?」

    雲琅大笑道:「說到底,你就是不希望我進羽林是吧?」

    霍去病認真的道:「你會成為羽林之恥的,知道不?你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能力,那就是把人帶壞。
我不敢想軍中那些直爽的漢子遇到你會是一個什麼結果!我以前什麼東西都能吃,自從跟你吃了幾頓飯之後,家裡的飯菜已經無法下嚥,軍中看來更不用想了,以前我決計幹不出貪污這種事……現在居然貪污家裡的……」

    「好吧,好吧,我進羽林之後別人不問話,我絕對不主動跟別人說話成不成?」

    霍去病鬆了一口氣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不過啊,你如果敢反悔,明年清明之時,我會揍翻你兄弟,再揍你!」

    「哈哈哈哈,先打敗我兄弟再說吧。去病啊,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霍去病悻悻的道:「知道惹你厭煩了,現在就走!」

    雲琅對霍去病有自知之明很是欣慰,隨口問道:「明日還來?」

    「當然!」

    話音剛落,霍去病再一次消失在窗戶外面。

    「可能是名將的原因吧。」

    雲琅自言自語。

    但凡是名將,似乎對軍隊的純潔性都有很高的要求,越是一根筋的人就越是符合他們對合格戰士的要求,就像吳起喜歡用目不識丁的農夫,李靖喜歡野蠻的山人,戚繼光從來都不在城市招兵都是一個道理。

    想想也是,面對明晃晃的刀槍,奔騰咆哮的戰馬,飛蝗一般的箭雨,流星一般亂飛的石頭,面容扭曲猙獰的敵人,只有服從性極好的人才會義無反顧的向前衝鋒。

    聰明人一般都會避開這種場面的,比如雲琅就是這樣的人。

    只可惜真正的英雄只可能從前一種人群裡出現,他們經歷過聰明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做過聰明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千錘百煉之後,只要活下來,都是極為了不起的人。

    聰明人很少能夠成為英雄,因為他們足夠聰明,能及時的將自己從危險的境遇裡解脫出來。

    有時候為了解脫,就顧不上別的,叛徒就是這麼出現的……

    霍去病就是一個標準的軍人,和雲琅相比他要一絲不苟的多,也古板的多,假如不是遇到雲琅不小心打開了他少年人的好奇之心,打死他都幹不出貪污這種事情。

    他的心裡還是很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雲琅跟他做朋友這沒問題,事實上雲琅也是他最有意思的一個朋友。

    雲琅想要成為他的戰友兄弟,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非常的不靠譜。

    雲琅當然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一個連武藝都練不好,卻能對逃跑這種事另闢蹊徑的人,上了戰場唯一的優點就是能比別人跑的快些,還是向後跑……

    當羽林郎可以,主要是好處太多,這是最接近把始皇陵占的那塊地弄成自家莊園的路徑。

    上戰場當軍官就算了,雲琅能想得到,自己麾下的軍隊一定會成為羽林中最能跑,最不能戰鬥的那一部分。

    畢竟,一個喜歡逃跑的軍官,手底下總會有一群喜歡逃跑的屬下,只要到了軍中,雲琅一定會跟磁鐵一樣把所有膽小懦弱或者還有其他毛病的人吸引到他的麾下。

    「不上戰場!」

    這是雲琅給自己制定的最後底線,哪怕丟官丟人也不上戰場。

    他覺的自己一介後世人,跑來漢朝為一個歷史上出現過的皇帝賣命,實在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情。

    沒有做到反漢復秦,已經是他對這個皇帝這個時代施以最大的善意跟敬意了。

    這麼一想,雲琅馬上就高興起來,自我安慰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

    沒事幹就琢磨點吃的,他搓著手在屋子裡來回轉悠,眼看天色就要黑了,還沒有想好今天晚飯的菜單,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50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40 P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萬事就怕認真

    「我家小郎要做官了!」

    雲琅剛剛起床,就聽見丑庸依靠在門框上朝外面幾個丫鬟高聲道。

    雲琅會心一笑,這確實是一件讓人歡喜的事情,既然是歡喜的事情,丑庸大聲宣揚也沒什麼錯。

    人生在世,能有歡喜感覺的事情不多,陞官發財自然算。

    至少,這是一種能力得到肯定的標誌。

    世上值得快樂的事情遠比悲傷的事情少,能多快活一點就快活一點。

    雲琅發現自己好像有了很大的變化,以前的時候盡務實了,吃飯都撈干的吃,現在不一樣了,居然關心起人們的精神生活了。

    天使沒來,官服沒穿上,印綬沒有,自然不好自吹自擂,等這件事情落實了,雲琅打算大肆的操辦一下,讓大家一起樂個夠。

    今天是個好天氣,事實上大漢的天空只要沒有陰雲,天空都是湛藍湛藍的。

    偽帝劉徹沒工夫理睬雲琅那個芝麻大的一個小官,他正親自扶著犁頭在皇宮裡耕作呢。

    很小的時候他就跟隨父親練習過耕作。

    皇子皇孫要嘛是膏粱子弟,要嘛就是人裡面的尖子。

    為了討好重視農耕的父親,劉徹可是在耕作上下過苦功的。

    僅僅看筆直的犁溝,就知道他絕對是一個幹活的好把式。

    二十八歲的劉徹已經登基十二年了,正是野心勃勃的好年紀。

    僅僅從今年頒布的年號元朔,就能看出這個昔日的少年皇帝已經不滿意大漢國暮氣沉沉的狀態,準備有所作為了。

    (漢武帝改年號為「元朔」,「朔」具有「初始」的意思。此時的漢武帝,已從少年皇帝長成了青年皇帝,具有成就一番大事業的雄心壯志,「元朔」體現出了漢武帝的自信。)

    皇帝在後面扶犁,大將軍衛青干回了馬伕的老本行,在前面牽著牛。

    不大功夫,一整塊地就已經犁完,泛黃的土塊暴露在陽光之下,散發著泥土特有的腥味。

    劉徹放下耕犁,解開掛在絆臂上的衣袖,逕自走上田壟,坐在一張軟塌上,立刻就有宮人將備好的溫湯端過來,將皇帝的腳放進水盆細心地擦拭。

    衛青牽著牛扛著耕犁也上了田壟,自有宮人牽走了牛,衛青自己扛著耕犁來到劉徹身邊,輕輕地把耕犁放下,對正在喝蜜水的劉徹道:「僕檢視過了,犁頭並未有損壞或者缺損之處。」

    劉徹回頭看看那塊被翻耕過的土地道:「確實是好東西,長平這一百萬錢花的值。詔,長平獻「元朔犁」有功,賜,黃金十鎰,蜀錦一千匹,珍珠一鬥,白壁兩雙,榮,儀馬一雙,屏山一對。」

    手捧簡牘伺立一側的尚書郎魏苟立即執筆記述,片刻而成,然後拿給皇帝過目。

    劉徹掃了一眼就揮手示意存檔。

    衛青從頭到尾都笑瞇瞇,既沒有太激動,也沒有什麼失望之色,靜靜的看著皇帝擬詔。

    「是不是很失望?」劉徹看了一眼衛青問道。

    衛青躬身道:「本就無所求,何來的失望?」

    劉徹哈哈大笑道:「仲卿這句話說得好,一點散碎錢財就奪了造福農桑的大功,放在別人身上自然是不妥的。放在你衛仲卿身上朕覺得很合適,你想要的只能用戰功來獲得。去歲你走了一遭龍城,果敢冷靜,深入險境,直搗匈奴祭天聖地龍城,首虜七百人,雖然取得勝利。然,另外三路,兩路失敗,一路無功而還,朕深以為恥。」

    衛青俯首道:「主辱臣死,秋日後,請給臣三萬鐵騎,臣將出雁門,再探探匈奴右谷蠡王虛實。」

    劉徹笑道:「這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嗎?」

    說完話,等宮人給他穿上鞋子,朝衛青揮揮手就徑直去了大殿。

    衛青低頭看著跟前的曲轅犁,惋惜的看了一眼,在宦官的陪同下出了皇宮。

    臨出門的時候,宦官隋越恭候在門口,笑瞇瞇的將一枚小巧的青銅印綬,以及一個木箱子獻給了衛青。

    「這是長平公主要的,陛下已經准了。」

    衛青曬然一笑,命僕從捧上,就上了戰馬一路慢跑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長平已經在欣賞滿屋子的賞賜,甚至取出一匹寶藍色的蜀錦放在剛剛進來的衛青身上比劃一下道:「不錯的蜀錦。」

    衛青看著長平學著劉徹的樣子問道:「不覺得失望嗎?」

    長平笑道:「得來的容易,自然不會失望,夫郎也不需要戰功之外的任何功勞。」

    衛青搖搖頭道:「功勞倒在其次,而是這曲轅犁不,現在叫做元朔犁,不該這樣就被埋沒了。陛下今日試用之後還說是一個好東西,卻不知為何會如此冷淡的對待。在我看來,製造此物的功勞不比為夫探龍城的功勞差。探龍城,為夫進爵關內侯,雲琅製造元朔犁,卻只有一個小小的羽林郎。」

    長平看著自己的丈夫笑道:「十二三歲的孩子,要那麼高的官爵做什麼?夫郎也宦海沉浮這麼些年了,難道還不知道官爵必須與實力相匹配的道理嗎?沒有足夠的實力,卻身居高位,這不是在賞賜他,而是在戕害他。羽林郎多好啊,就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雲琅雖然怪心思多謝,終究年幼,只要在公孫敖的麾下磨練幾年,長大之後,陛下自然會記得他的功勞。畢竟嗎,元朔犁是要頒行天下的,這可不是一年兩年能做到的。等到元朔犁的效用真正發揮出來了,那時候再另行封賞,就沒有現在這些麻煩了。」

    衛青笑道:「去病兒昨夜找我,說雲琅不適合羽林。」

    長平大笑道:「就因為那是一個刁滑的小子,我才特意讓她進了羽林,換了別的地方,天知道他會闖出什麼禍患來。夫郎可知道這次製造元朔犁,他從中獲得了多少好處?」

    衛青皺眉道:「全部給他我也覺得少,怎麼總是在幾個錢上糾纏不休?」

    長平笑道:「這可不一樣,少年做賊跟成年做賊是兩回事。我更恨這個刁滑的小子居然把我也裝進去了,明明貪污了不下三十萬錢,偏偏告訴我貪污了十萬錢……不對,可能還要多,夫郎自便,容我再去細細追查一番。」

    衛青目瞪口呆的瞅著老婆小步快跑離開的背影吶吶的道:「至於嗎?」

    「怎麼就不至於了!去歲四路大軍偷襲龍城,知道為什麼就我舅舅一路人們成功了嗎?」

    「為什麼?」

    「只有我舅舅沒有在荒原上迷路,知道不,我舅舅白日看太陽,夜晚觀星就能認路。」

    「就這?」

    「這還不夠厲害?」

    「這本是我也有,可能比你舅舅還要強一點。」

    「撒謊!」霍去病一張臉變得通紅,他無法忍受雲琅小看他的親人偶像。

    「你別急啊,對了,司南這東西你知道?」

    知道,太常屬下的太史令在長安北府有一座觀星台,觀星台上就有一塊青銅盤,盤子上有一柄烏勺叫做司南,我去年還玩弄過。很好玩啊,無論怎麼轉動勺子,勺柄都指向南方……你滾開,我再也不要見你了。

    正在給兩人烹茶的醜庸嚇壞了,她非常的不理解剛剛還談笑言歡的霍去病,下一刻就爆發了,一把捏碎了小陶杯,即便被碎陶片割破了手也不在乎,一腳踹開窗戶就跑了。

    丑庸小心的看看雲琅,只見雲琅對她歎口氣道:「他不是在生我們的氣,而是在生自己的氣。」

    「為什麼啊?」

    「可能覺得自己太笨了,好了,把爐子裡的松果取出來,我一個人喝不了那麼多的茶水,自己家的東西一定要省著點。再把梁翁喊過來,讓他修理一下窗戶。」

    丑庸是個聽話的姑娘,衝著雲琅憨憨的一笑,立刻就把一顆充當燃料的大松果夾出來,澆上水然後拿去窗台上晾曬。

    霍去病一走,雲琅就有些孤獨,主要是平叟,卓姬他們兩人不知道在忙什麼,已經七八天不見人。

    雲琅等了很久的羽林官身還沒有下來,沒有羽林官身,就沒辦法帶著大量的東西回驪山。

    也不知道長平是怎麼搞的,一件小事情到現在還辦不好。

    傍晚的時候,卓氏鐵器作坊似乎變得很熱鬧。

    正在看簡牘的雲琅終於忍不住丟下手裡的簡牘,走出房門。

    一眼就看見卓姬那輛掛著風鈴走起路來叮叮咚咚作響的馬車。

    平叟從後面一輛馬車上跳下來,身手矯健的不像是一個老人。

    「把後面的錢箱全部搬下來,十六個,一個不能少,卓蒙,你的腿瘸了,心沒瘸吧?仔細數著,少一箱小心老夫剝了你的皮。」

    雲琅把身子靠在門框上,往嘴裡丟了一顆炒黃豆嚼的嘎吱作響。

    卓姬看到雲琅沒好氣的給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轉身就走,招呼都懶得打,在她身邊還有一個戴著花頭巾的白面男子,瀟灑的走在卓姬身邊,看到雲琅靠在門框上的無賴模樣,居然皺起了眉頭。

    不過,他還是有些風度的,並未說什麼難聽的話。

    倒是平叟很有人情味,從雲琅手裡拿走一點炒黃豆指著僕人們費力的從馬車上抬木頭箱子。

    「五百萬錢!」

    「有我的份沒有?」

    「沒有!」

    「為何?我還是鐵器作坊的大管事好不好?」

    「你小心了,偷錢的事情主人家知道了。」

    「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長平公主找了四十個帳房,用籌算算了八天,發現你從櫃上偷錢了,就是還不明白你是怎麼偷走的。雖然不至於送官,你還是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9-10 05:51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9-12 10:49 PM 編輯

第四十四章 我是冤枉的

    看完熱鬧,有沒有錢好拿,雲琅只好重新回到房間,繼續看自己沒看完的《左傳》。

    《左傳》相傳是春秋末年魯國的左丘明為《春秋》做註解的一部史書,與《公羊傳》、《谷梁傳》合稱「春秋三傳」

    雲琅想要理解《春秋》就必須先從《左傳》開始,即便這本書是《春秋》的簡讀版,雲琅依舊看的很艱難。

    主要是古人實在是太懶,為了少刻幾個字,就用最簡潔的話語來說明一個艱澀的問題,這讓雲琅吃盡了苦頭,還每每被平叟恥笑。

    讀書是雲琅打發時間唯一的消遣,如果再有,那就是吃了。

    至於錢財,雲琅並不是很看重,如果不是為了買地,跟準備好將來的贖罪錢。

    他覺得這個世界裡錢財的用處不是很大。

    他做出來的飯菜他覺得是世上最好吃的,他製作的衣衫他穿起來最舒服,至於房子,皇帝的宮殿裡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取暖銅柱,還不如山洞暖和。

    至於贖罪錢,這個很重要,太史公司馬遷就是因為付不起六十萬錢的贖罪錢,才被弄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屈辱一生。

    如果不是因為心中有《史記》這個執念,他早就自戕身亡了。

    雲琅認為自己將來犯罪的可能性很大,被犯罪的可能性也很大。

    如果每一次犯罪或者被犯罪都遭受一次肉刑,雲琅覺得自己活到二十歲,身體上但凡是能凸起的部位都會被人家割掉……

    左傳的作者左丘明就是被人挖掉了眼睛,沒辦法了才摸索著在竹簡上刻了《左傳》,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總之,霍去病就是這麼嚇唬他的。

    看樣子,凡是想要寫點歷史的人,下場都不太好,齊國史官父子兄弟三人中的兩人因為一句「崔杼弒其君」的話被人家斬首了。

    第三個還帶著自己九歲的兒子一起來領死,因為太慘,人家才放過了他們父子,但凡那個崔杼的心再硬一點,就那一句話就要死五個人了。

    就這,南方的史官聽說這事之後還兼程前來打算等北方的史官家族死絕了,他們好繼續跟著死……

    雲琅的書沒有讀多久,可能會去上了一個廁所的卓姬又帶著一群人馬快速殺到,非要他交代是怎麼從卓氏錢櫃裡撈錢的。

    「我是冤枉的。」

    雲琅放下簡牘,再一次對圍著他轉悠了足足一柱香功夫的卓姬道。

    「錢的數目不對,帳房說你拿走了兩萬四千錢。」

    「賬目對嗎?」

    卓姬咬牙切齒的道:「賬目是對的,平叟也算過了,是對的。」

    「那不就完了?我拿走的是我的錢。」

    「你的錢?」卓姬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利起來,昔日的優雅跟高貴全都不見了。

    「你的錢?你哪來的錢?所有進入卓氏錢櫃裡的錢都應該是卓氏的,裡面的每一個錢都是!」

    雲琅歎一聲對平叟道:「我早就說過,不能讓女人看到錢,一旦看到了,是不是她的她都會想要。」

    平叟撇嘴道:「我也很好奇,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說說……」

    雲琅再次歎口氣道:「這是大家不多的生財之道,平公,你真的要我說出來?一旦說出來了,我最多退兩萬四千個錢,您可能要退掉的恐怕就不止這點錢了。」

    平叟大怒。指著雲琅道:「還真是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你偷錢,關老夫何事?」

    雲琅不理睬平叟,瞅著卓姬道:「你確定要我把這個蓋子掀開?說實話,我幹的是這事情是每一家的大掌櫃都會幹的事情。這種事情絕對沒有傷到主家的收益,又讓大掌櫃能有一些多餘的好處,即便是官府都不能禁絕,大女真的想要知道嗎?」

    卓姬有些遲疑,她可以懷疑雲琅,這沒關係,反正這傢伙馬上就要去當官了,以後官民有別,打交道的時候應該不多。

    問題是雲琅把這件事情指向了平叟,這就不能不多想一下。

    她現在借重平叟的地方還多,萬一雲琅把底子都戳漏了,平叟除了請辭之外再無他路好走。

    雲琅見卓姬猶豫,就繼續笑著道:「知道這世上最難以對付的人是誰嗎?是胥吏!你見過胥吏用腳踹百姓納糧的糧斗了嗎?你見過胥吏用大斗進,小鬥出的借貸方法了嗎?你可能都不知道什麼是偷梁換柱,什麼是以次充好,什麼是無中生有,什麼是一把火燒的真乾淨……這些你都不知道……你高高在上的活在蜜罐子裡,聽到司馬相如幾句狗屁不通的瑰麗句子就激動地難以自抑,恨不能以身相許。操一曲琴,看一段歌舞,聽別人的故事為古人落淚,卻看不見眼皮底下那些黑暗的所在。現在,你還準備掀開這個蓋子嗎?先申明,這個罐子裡裝的除了蛆蟲之外就剩下蜈蚣,毒蛇,蚰蜒這些最噁心的東西。你真的確定要掀開看看?」

    卓姬一臉的糾結,平叟一臉的茫然,只是當平叟看到卓姬糾結的表情,心頭微微發寒。

    咳嗽一聲道:「說出來吧,你如果不說,老夫只有請辭一途了。你說的這些有的老夫見過,有的老夫聽說過,有的,老夫簡直聞所未聞,想來都是一些鬼蜮伎倆。老夫自付為人還算清正,為一點清名計,也幹不出那些下作事情來。」

    「哈哈哈哈哈……」雲琅大笑起來,重新抓起桌案上的簡牘,抖抖袖子就準備出去。

    平叟淡淡的道:「說出來吧,至少說清楚你為什麼會從賬上拿走了兩萬四萬錢,而賬目居然是平的,為什麼找不出任何漏洞。這事關老夫一生清譽。」

    雲琅轉身瞅著平叟道:「無中生有的法門而已,至於賬簿為什麼是平的,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賬上的黃金成色變好了,火耗減損了,價值上升了。按照以往的規矩,洗煉黃金的秘藥是我做出來的,我拿走多餘出來的東西有什麼不妥嗎?」

    卓姬眉頭一動,一錠小巧精緻的金錠就從袖籠裡滑到手中,她舉著金錠對著太陽看了好久,不得不滿意的點點頭,這確實是一塊非常好的金子。

    平叟取出一塊發烏的金子跟卓姬手上的金錠比量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認卓姬那塊跟他手裡金塊一樣重的金錠,在價值上至少要超過半成以上。

    卓姬長出了一口氣,向平叟斂身施禮道:「平公莫怪。」

    平叟淡淡的點點頭,一把拉住雲琅的手道:「為何不早說?」

    雲琅看了一眼卓姬笑道:「早說怎麼會有這樣的把戲好看。如此也好,雲某走的時候也就不用過於留戀了。」

    丑庸早就不喜歡住在這裡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說她長得醜運氣卻好,還有一大群把臉蛋抹的跟猴屁股一樣的女子自從知道小郎馬上要當羽林郎了,沒羞沒臊的打著各種借口往小院子裡跑。

    梁翁已經在昌樂市上找了另外一個青磚小院子,比這裡還要清爽,至少沒有叮叮光光的打鐵聲。

    見小郎要走,立刻歡喜的背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大包袱,再把小郎心愛的茶壺抱在懷裡,簇擁著小郎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且慢,某家便是你剛才貶斥的司馬相如!小郎不給某家一個交代嗎?」

    花頭巾司馬相如搖著蒲扇擋在門口,笑吟吟的看著雲琅。

    雲琅抬頭看了一眼司馬相如,這傢伙長得很高,嘴巴上留著一些短髯,可能是因為經常吃肉的緣故,鬍鬚黑亮,根根直豎,再配上一雙丹鳳眼,一張稜角分明的大嘴巴,即便是被雲琅當場羞辱了,依舊能夠笑面以對,不得不說這傢伙確實有泡妞的本錢。

    至少相貌,風度無可挑剔。

    雲琅嘿然一笑到:「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看不起所有拿文章博名利的人。尤其是看不起你這種用文章得來的名聲,騙自己女讀者的人。跟你們對比起來,凌辱女人更能讓我接受一些,雖然會被砍頭,至少人家確實是在認真犯罪。你們是一邊禍害人家妻女,一邊還要高舉著雙手說這他麼的不關我事,是這個死女人自己撲上來的……」

    卓姬的一張臉變得通紅,轉瞬間又變得鐵青,至於司馬相如從來沒有遇見過雲琅這種人,竟然被他一番話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眼看著雲琅跟丑庸主僕二人,揚長而去。

    「豎子無禮!」

    雲琅跑的不見人影了,卓姬才怒吼出來。

    平叟淡淡的笑道:「不激怒你,他怎麼走啊。不激怒你,他怎麼從剛才大女製造的錢財漩渦裡爬出來?不激怒你,他怎麼帶著他洗煉黃金成色的秘方走?」

    經過今天的事情,平叟覺得自己累極了,他忽然有些羨慕雲琅,可以走的如此光棍,如此乾脆,如此的毫無徵兆,讓他準備拉攏的後手全無用武之地。

    卓姬到底是一個女人,容易被一些外來的因素掌控心緒,猶豫不決三心二意是她最大的弱點。

    想到這裡,瞅了一眼高大英俊的司馬相如,歎了一口氣,背著手走進了自己的小院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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