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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24 PM

三十三 -【再戰】《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doki520 於 2018-6-2 09:07 PM 編輯

【書名】:再戰

【作者】:三十三

【內容簡介】:

  飲食男女。

  秦雨松,35歲的離婚男人;周橋,31歲的離婚女人。

  暖飽思…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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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27 PM

第一章 最初

  秦雨松凌晨三點起的床,就著水龍頭漱口搓了下臉。水太冷,把全身熱氣沖得七零八落,只剩心頭還有幾絲餘溫。然而,連衝鋒衣也無法讓這點火星重新燃燒。

  旅館大門口掛著牌子:出租棉大衣。

  秦雨松看了眼,還是沒停下腳步,誰知道有多久沒洗過。他不需要。

  藉著山道微弱的燈光,大批人馬往光明頂的方向去了,秦雨松走的是另一條路,他想去天都峰。天都以險峻聞名,有幾處他不得不手腳並用,好在山道無人,不用擔心狼狽的樣子被看去。

  背上漸漸冒汗,眼看峰頂在即,他懶得解衣,任由熱汗流淌下來。周圍太安靜了,靜到只有他的呼吸聲,像天地間再沒有別人,無論歡喜還是疲憊,只能一個人承受。

  還有百來米就登頂的地方,秦雨松站住了,在黑暗裡有團東西在動,是什麼?

  是人,「現在幾點了?」

  是女人,秦雨松看了看表,「再過十分鐘就五點了。」

  對方哦了聲,「那快日出了。」

  天空雲層深重,壓著整個山頂,但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了,秦雨松默默前行,後面跟著剛才那個女人。她披著租來的棉大衣,走得跌跌撞撞。秦雨松有心扶她一把,但傳來的異味打消了他的念頭。怎麼會有如此邋遢的女人,而且深更半夜呆在山上,恐怕……有點問題。

  天都峰頂不像光明頂空曠,秦雨松找了塊大石,靠在石上等待日出。他用餘光看了下那個女人,她席地而坐,似乎很冷的樣子,抱膝縮成了一團。

  她說,「能借我點錢嗎?昨晚爬山時錢包掉了。」

  秦雨松從褲袋裡摸出兩張大鈔,走過去遞給她。

  那個女人說了聲謝謝,老實不客氣地把錢塞進口袋,「留個電話,到時還你。」

  秦雨松猶豫片刻,搖頭說不用。誰知道她是什麼人,兩百塊他只當花了算了。

  那個女人又說,「我很冷,你能抱抱我嗎?」秦雨松僵了下,然而對方沒放棄,「我不是壞人,真的。我沒定到旅館……以為離日出只有幾個小時,乾脆晚上就爬上來算了,沒想到這麼冷。」

  天空開始轉亮,秦雨松能看清那個女人的臉。他迅速地判斷,二十八九,腳上穿的專業登山鞋,臉色蒼白,嘴唇沒一絲血色,看來是真的凍壞了。秦雨松在她身邊坐下,她鬆開棉大衣,在他摟住她後又把它披在彼此身上。

  秦雨松忍了一會,終於站起來把那件異味重重的棉大衣扔得遠遠的。他脫下外衣,把她緊緊抱住,一起用衝鋒衣取暖。她說,「謝謝!」

  光茫從天際的烏雲後透出來,就在眨眼間,金紅色的太陽躍出地平線,斥退黑暗。光明頂那邊遠遠傳來歡呼,「太陽出來了。」秦雨松目不轉睛地看著日出的方向,許久才垂下眼,那個女人似乎感覺到他視線的轉移,抬頭和他四目相對。離了發臭的棉大衣,她的頭髮和脖子有隱約的玫瑰香。

  秦雨松盯著她的唇。唇色很淡,唇角輪廓分明。他俯頭,是接吻的意思,但動作不快,如果她不願意,完全可以推開他。但她沒有,反而緩緩迎上來。

  第一個吻很輕巧,彼此用舌尖試探著對方的味道,是棋逢對手的迎合。

  她冷冰冰的臉開始發燙,呼吸漸次重了。秦雨松戀戀不捨停下,仍然保持著原來詢問的姿勢看著她。她坐直了,伸出雙臂摟住他脖子送上熱騰騰的吻。他熱烈地響應,一隻手抱住她,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脖子,在探索中找到小搭扣,笨拙地解開了。

  這舉動是個問號,是否可以進一步?他和她同時停了下來,看著彼此。她似乎在考慮,考慮的結果是,「走吧。」

  秦雨松微微有些失望,但仍然有風度地說好。他站起來,向她伸出手,她接受了,「我叫瑪麗。」秦雨松扶起她,開玩笑道,「我是亞當。」

  快到峰底時,瑪麗問,「我能去你那洗澡嗎?」秦雨松說,「我那是六人間,介意不?」瑪麗笑道,「沒你的什麼人吧?」秦雨松搖頭,「是酒店把地下室的床鋪零賣了。」他感覺到瑪麗看了下他的手指,那裡沒有指環或者指環的痕跡。剛才的意猶未盡促使他保證似地說,「我單身。」

  瑪麗未置可否,反而又問,「你今天下山?」

  秦雨松估計她確實丟了錢包,「要和我一起走嗎?」她點頭,「那謝謝你了。我錢包手機都放在一隻小包裡,掉進了深谷。」秦雨松摸摸她的頭髮,「晚上一個人爬天都峰,膽子也太大了。」瑪麗低下頭,過會才笑著說,「我還敢跟你這個陌生人走呢。」

  秦雨松本來只為看日出,既然看過了,就可以走了,瑪麗也說下了山再休整,當下澡也不洗了,兩人直接下山。到山下青年旅館開了間房,她洗過澡就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捲成了一條大皮蟲,埋頭大睡。

  秦雨松昨晚雖然有落腳的地方,差不多也是一宿未睡。沖了個澡,他把隨身包的帶子壓在枕下,假如有人想動包,他肯定能醒,這才呼呼睡去。

  青年旅館暖氣十足,秦雨松被熱醒了。有瞬間他不知身處何地,轉頭才想起在黃山腳下,鄰床睡著個從山上撿到的陌生女人。

  秦雨松忍不住坐到瑪麗床上。她張開眼,看了看他,不但沒反對,還把臉貼在他胸前,手搭到他腰裡。這舉動讓那點沒死心的荷爾蒙又衝動起來,秦雨松輕啜她的脖頸,啄木鳥般下移,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盡往她敏感的地方去。

  瑪麗含糊地反對著,蜷得像隻貓,但始終沒推開他,而且開始回應他的吻,小聲呻吟著。當秦雨松覺得兩人的身體越來越燙時,果斷地俯到她身上,用腿分開了她的雙腿進入了。她尖叫了一聲,很難說清其中的含義。秦雨松停下來等她,等到的回復是她把腿盤住他的腰,無聲的鼓勵讓他衝動起來。

  可惜太久沒做,衝動維持得很短。

  秦雨松有些沮喪,他不是十八二十的毛頭小伙,知道這點時間不足以讓身下的人得到快樂。他不死心,沉沉地壓在瑪麗身上。她沒睡醒似的閉著眼,但牽著他的手游動在兩人相連的部位。微妙的刺激讓秦雨松又緊繃起來,這次他不讓瑪麗偷懶,兩人猶如蛇般激烈地交纏,濃重的喘息和汗水混雜在一起。

  當瑪麗眼神迷離,不由自主地急促呻吟時,秦雨松惡作劇地停了幾秒,身下人用行動表示她的不滿-她緊緊貼在他身上,試圖帶動他,而他也馬上投入進去,愉悅閃電般升起,漫延在身體每一處。秦雨松覺得自己給瑪麗勒得透不過氣,而他的雙臂,同樣鐵箍般抱住了她。

  就算世界在這一刻毀滅,至少此時擁有上天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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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28 PM

第二章 遊戲

  魔瓶一旦打開,難以封上。半夜,睡足了的秦雨松半挑逗地強迫瑪麗和他又做了一次。夜深人靜,瑪麗在黑暗裡柔順地任他起伏,完事後才開玩笑說遇到了一夜七次郎,她這個想白吃白住的,虧大發了。

  秦雨松聽著瑪麗越來越重的呼吸。最後她睡著了,他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她光滑的後背,心想到時多留些錢。秦雨松知道她不是出來賣的,但似乎他能給的也就是錢。早上他被手機鈴聲吵醒,因為太累,在枕下摸了半天才抓到手機,「喂?」他一邊談事情,一邊忍著笑抵抗瑪麗的騷擾-她對那件雞鳴即起的東西又彈又擼,逗得它興高采烈地頂起被子。

  好不容易結束電話,秦雨松想彈壓不老實的她,她卻動作更快,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他感受到了她那裡的柔軟,某處頓時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

  瑪麗戳了下他的額頭,「我來。」他不做聲地指指床頭櫃,昨天趁她洗澡時買的一打雨衣,也算物盡其用。然而這個可惡的女人,並不急於進行下一步,只是摸摸索索,折騰他可憐的老二。

  他無聲地挺動,讓它晃動在她眼前,「來吧,來吧。」

  瑪麗看著它,笑嘻嘻地問,「我滿足了你,你用什麼報答我?」

  「你想要什麼?」

  瑪麗想了會,笑著搖頭。她微抬起身,讓它進入自己。秦雨松受不了慢騰騰的輾磨,挺身坐起,緊緊抱住她一起瘋狂,恍惚中聽見她說,「愛我。」他衝動得一口氣連說幾遍,「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至少此刻他的身體愛她。

  「你要去哪裡?」瑪麗洗完澡吹頭髮,秦雨松站在浴室門口問。

  「杭州。」

  秦雨松直截了當,「我們順路,我送你。」他走到蓮蓬頭下打開龍頭開始洗澡。瑪麗皺皺眉,「我還沒出去。」他恬不知恥地說,「都親密接觸這麼多次了,要看就看吧,我不怕吃虧。」

  瑪麗默默抽口氣,男人不要臉地自戀起來真是沒話說,她不過怕水濺到身上而已,他卻說得像她想看他的肉體似的。當然,這肉體不錯,難得的修長有力,又沒有過分的肌肉。她有多久沒吃肉了?她不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是遇上一個姿色尚可的女人,不佔便宜對不起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在太陽升起的那秒,決定扔掉以往,享受每種慾望,包括色身。她還年輕,不是嗎?

  瑪麗在車前的神色讓秦雨松有種微妙的高興。六人間和路虎的價錢的差距,他喜歡把錢花到值得的地方。秦雨松替她拉開車門,再自己上車,又先替她綁好安全帶。靠得這麼近,他又聞到她身上隱約的玫瑰香。不是香水,他沒看到她用護膚品和香水,這股清香必須靠平時身體的養護。無論如何,她確實是他重新開始的好選擇,拋掉不愉快的記憶,開始一段新生活。

  因為吃飯什麼的磨蹭太久,他們上高速時已經近黃昏。遠方裊裊炊煙,偶爾還有人扛著農具,大模大樣走在高速路上。路的兩旁間或出現柿子樹,已經過了收穫季,枝上稀拉拉剩一兩枚桔紅的果實,打破煙灰色的天地,讓人眼前猛地一亮。

  「我叫秦雨松,這是我電話號碼,以後保持聯繫。」

  她接過紙條放進褲子口袋,他叮囑,「別丟了。」她笑瞇瞇,「放心,我對有錢人另眼相看。」他問她的名字,她卻答非所問,「沒有必要吧。」

  「怎麼找你?」

  直到過了漫長的隧道,她才拿起他的手機存下號碼,「我叫顧新。」

  從黃山到杭州,高速一路空蕩蕩的,攪勝加足了勁跑得飛快。

  將到臨安時,顧新說,「能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嗎?」秦雨松找個出口下去,把車開進岔路,停在黑暗裡。他開了二百公里,這兩天荒唐得厲害,也有些累了,放平座椅躺下。顧新把臉貼在他胸口,輕輕摟住他的腰,說不出的依戀。秦雨松握住她的長髮,手裡的髮絲光滑柔細。少見的真正美女,當他看清她的臉時,怦然心動,只想親一親摸一摸。

  顧新的吻輕落在他唇上,繼而脖間,秦雨松靜靜享受。她的手試圖解開他的皮帶,但幾次未果。那只不老實的手抓住他的,示意他自己動手。秦雨松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順從地解開了,然後那隻手繼續忙碌,解開褲子,拉出襯衫,拉下褲子,不客氣地蹂躪著他的兄弟。

  秦雨松躺著未動,連眼睛也沒開,只是握住了她的「虎爪」,「今天夠了。」

  可惜這個女人沒有罷休。她笑了聲,轉頭含住他躍躍欲起的下身,溫熱的刺激讓它騰地升起。秦雨松想坐起,被她強勢地一推,又躺了回去,只能任由她胡作非為。她的動作明顯不熟練,但秦雨松從未試過被人如此煉製,漆黑一團裡僅有某處感受最深。他又想叫停又怕停下,喘息越來越重,連腹部都不由自主地顫動。

  他們所處的雖然是岔路,但也有車經過,每次有燈光從後面遠遠而來,秦雨松忍不住求饒,明知外面看不到車裡的舉動,可這麼做實在太過分了。

  震顫的感覺漸次加強,有一點蠢蠢欲動跳來跳去。她掌握到讓他更加難以自制的訣竅,靈活的舌頭盡在頂上打轉。可是每次快要出來前,她又悄然放緩,讓他煎熬於起伏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也受不了,伸手霸道地按住她,而下身也開始了猛烈的衝擊。就在他差點要透不過氣時,他和她同時感覺到了破堤而出。

  秦雨松全身無力,就此化成泥。顧新倒是若無其事,她扯了幾張紙巾,打開車門跳下去,把剛才的東西吐清,擦得乾乾淨淨。

  她站在外面和他說,「我走了,你鎖好車。」

  秦雨松只有捶座椅的力氣,狼狽地看著她揚長而去。

  自然顧新這名字和電話也是假的,打過去是一個男人接的,秦雨松默然掛掉,他不知道她是誰,來自何方,要去哪裡,他們之間只有場偶然的艷遇。

  要不要繼續?秦雨松也不是沒辦法找到她,但找到又怎麼樣,她已經明確表示只想遊戲這一場,如何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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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29 PM

第三章 朋友

  還沒等秦雨松想好,是否從人海中把瑪麗找出來,沒多久他又遇到她了。

  十二月底的北京又乾又冷,秦雨松雖然應酬多,長了幾斤肉,但碰上大風的日子,還是覺得自己噸位不夠,每次從外面回酒店都腳步匆匆回房間,免得一冷一熱會感冒。經過大堂時,正好有大堆人從二樓餐廳下來,其中有個身影分外顯眼。

  瑪麗。

  她微笑著聽身邊的人說話,時不時咳幾聲。

  秦雨松筆直走向她,「嗨。」如果她裝作不認識,他一定老實不客氣揭穿她的面具。不過她欣然認出了他,「哎,是你-」她和同伴打了聲招呼就跟他走了。離了別人視線,瑪麗幾乎把身體的重量全靠在他身上,仰頭和他說,「找個地方坐一會?我喝多了,走不動。」秦雨松看了看周圍,離電梯不遠,附近只有幾個住店的客人。他乾脆打橫抱起她,低頭走進電梯。瑪麗離地時小聲尖叫了一下,隨即伸出雙手抱住他脖子,把臉貼在他胸口。

  煙酒的味道和菜的摻雜在一起,哪裡還有玫瑰香。進了房秦雨松把瑪麗扔在貴妃椅上,關好門,他進浴室調了滿缸水,出來狠狠扯掉她的裙子。瑪麗閉著眼,邊咳邊躲閃,「冷。」她縮成一團,雙手抱住胸前,秦雨松沒好氣地說,「洗了再睡。」他抱起她,往浴室走去。

  剛走了兩步,瑪麗急忙摀住嘴,「我要吐了。」她掙扎著下來,衝進浴室,伏在台盆上又吐又咳。秦雨松看她吐出來的儘是酒,也沒有食物,恨不得把她抓在膝上,重打幾下屁股,沒見過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的女人。

  瑪麗吐完,開了龍頭沖嘔吐物,又拿了卷紙巾,把濺出的水漬一一擦去。她木然說,「對不起。」秦雨松奪下紙巾,「去洗澡。」他在那邊收拾,聽到後面浴缸裡毫無動靜。回頭一看,她整個人埋在水下,長髮散開在水裡,像水鬼般嚇人。他丟了紙巾,把她扶起來。一出水,咳得撕心裂肺,秦雨松替她拍了半天背,總算平息下來。

  秦雨松沒有服侍別人的經驗,只覺得瑪麗變成了軟體動物,手和腿軟綿綿的一條又一條。然而色心卻和浴室溫度同步上升,他的手停留在她敏感部位的時間越來越長。好不容易把人洗乾淨撈出來,滿地的水。

  秦雨松讓她趴在自己懷裡,左手替她吹頭髮,右手老實不客氣摸到她下身柔軟的地方,輕輕揉搓。既然她捉弄過他,現在自投羅網,就不要怪他讓她也嘗嘗放縱的滋味。

  瑪麗嗯了聲,突然坐直了些,睜開眼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她雙頰紅潤起來,連脖頸都泛出了粉紅,雙腿緊緊絞在一起,「不要。」秦雨松使壞,加快了頻率,「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她努力控制了三秒,頹然倒下,火燙的臉貼在他脖間,全身戰慄,雙腿用力環住他的腰。秦雨鬆口干舌燥,他的長褲在替她洗澡時已脫掉,此時三下兩下奪門而入。瑪麗醉得東倒西歪,全由秦雨松控制。每次她腰肢顫動得急,他偏偏故意放慢,折騰得她像八爪魚般收緊在自己身上。等到兩人心跳差不多快到同步,才讓她得到滿足。

  秦雨松幫她又擦洗了一番,才把她送進被子。她的小包裡手機響個不停,對方不死心地連打幾次,他掏出來想接時卻停了。秦雨松做賊般翻了她的包,有張酒店的門卡,有點錢,沒有證件。他正愁無從查知身份,她的短信來了,「周橋,我們在錢櫃唱歌,你也來吧,不見不散。」

  秦雨松看了眼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原來你叫周橋。他用她的手機打自己的,撥完號碼,屏幕上跳出來:「他」。沒想到她把他的手機號碼留了下來。這算什麼意思?女人心,海底針。他把她的包放好,睡到她身邊。周橋裹得像只繭,被窩拉開後重重地咳了很久。秦雨松啼笑皆非,也不知道她病得如此之重,還喝什麼酒。

  半夜裡周橋酒醒了,咳個不停,只好靠在床頭坐著。

  秦雨松困得死去活來,第二天一早憤然拉著她去醫院。周橋穿著他的襯衫他的褲子,還有外套,走動起來就像穿在套子裡的人,時時爆發一陣大咳。

  醫生聽了聽,就開了單讓去拍片,不用說,肺炎住院。

  周橋發著39度的燒,精神倒好,叫他幫忙買零食,要指定牌子的巧克力和薯片。

  秦雨松橫她一眼,「可以。不過如果你偷偷跑了,別怪我把你的照片放到網上。」

  周橋啞了半晌,笑起來,「你放啊!我沒工作,也沒男人,怕什麼。倒是你,堂堂知名外企首席代表,不知道老外管不管重要員工聲名狼藉。」

  這次輪到秦雨松說不出話。他不是真的有艷照,只是上回用手機拍了張她的睡臉。他有個朋友在公安系統,所以一直猶豫要不要請朋友幫忙找人。他心底有幾分高興,她是無主的,秦雨松受過被劈腿的苦,實在不願意劈別人的腿。

  秦雨松拿出手機送到周橋眼前。她睡著了格外稚氣,像孩子般眉眼舒展,「只有一張,我保證。不是怕你去我公司鬧,我只是很想和你做朋友。」

  周橋垂下眼,「哪種朋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甚至互相防範,能做哪種朋友。

  對她一無所知,而且幾年裡根本不想結婚,秦雨松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說彼此解決需要就夠了。他可以,但一個不那麼年輕的女子,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費。

  他猶豫著,周橋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放心,我不跑。先陪我回酒店拿行李?」

  到了酒店秦雨松才明白為什麼昨晚周橋寧可跟他走。有人纏著她,「周橋我們昨晚等你到半夜,孫董都發火了,好不容易才勸住他,他說如果今天你不去賠禮道歉,那件事就黃了。做人不能沒良心,當初徐韜有外遇,是誰陪著你,怕你做傻事。現在你只要抽點時間,幫我一個忙。……」

  秦雨松站前一步,周橋卻拉住他,「走了。」

  上了出租車,秦雨松瞪住周橋。她不想解釋,也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把臉貼在他臂上,細聲柔氣地說,「好像熱度更高了,我有點頭暈。」秦雨松摸她的額頭,果然,灼熱。他哼了聲,「你就安心住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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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31 PM

第四章 約定

  肺炎的治療是漫長的掛鹽水,病房被屏風隔成了三間,周橋睡在靠窗的床。每天早上七點半護士先來巡視一圈,八點醫生開始查房,八點半發出當天的藥;手背扎上針後,那天可做的事就是等待輸液完畢。

  可能是藥水的作用,周橋十分嗜睡,有時看著藥水一滴滴掉下來,睡意油然而生。她在手機設置了每半小時的鬧鐘,免得不知不覺睡著,以至於錯過換藥的時間。隔壁兩張床的病人都是本地人,掛完水就開溜,晚上剩下她一個人。因為燒遲遲不退,醫生要周橋注意保暖,停止天天洗澡。

  周橋噢噢答應,覺得是秦雨松害她生的病。本來已經在咳嗽,他把她泡進水裡,又折騰不休,才得了這場肺炎。只是無聊中回憶醉後的狂歡,她會臉熱心跳。她記得後來秦雨松讓她背對他坐在他腿上,上下其手,沒放過她身體每處有反應的地方。從鏡子裡她能看到自己的變化,還有後面的人,他有濃重的睫毛,以及寬闊的肩膀。

  窗外飄飄灑灑下起雪,到了傍晚越下越大。鄰床看到天氣不好,私自調快流量,下午一點多完成了當天的輸液走了。周橋無處可去,也就安心養病。她已經習慣單手翻雜誌,倒水吃飯。病房有獨立洗手間,她上廁所時一手垂下,另一手拎著藥水袋,進去後把藥水掛在裡面的吊鉤上,並不麻煩。

  出來時周橋發現鞋帶鬆了。她懶得買拖鞋,這幾天都趿著休閒鞋。鞋帶不好綁,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她放棄了,直起身伸手去取輸液袋。有隻手更快,並且溫和地提醒她,「小心。」

  是秦雨松。他脫了外套,在室內只穿著襯衫,襯衫領口解開了,說話間喉結有動。周橋想在那輕輕咬上一口,不知道他有什麼反應。這念頭突然間十分強烈,她低頭不敢看他,怕自己真的湊上去咬了。

  秦雨松沒發現周橋的小心思,扶著她回床躺下,「沒人來看你嗎?你那些朋友?」他記得那天有一大堆人。周橋安靜地說,「你也別來,內科病房病菌最多。」秦雨松說,「睡吧,我幫你看著水。」

  周橋閉上眼睛,開頭是裝睡,免得自己露出馬腳,把滿腦袋綺思狂想暴露無遺,後來真的睡著了。半夢半醒中護士來換過次水,周橋聽到秦雨松和護士聊了幾句。人長得好畢竟佔便宜,這個護士平時不苟言笑,說話都帶著冷氣,和秦雨松卻有說有笑。傍晚拔掉針頭,周橋的睡意仍濃,裹緊被子繼續睡。秦雨松也沒走,一直在看文件,紙張翻動時悉悉作響。

  沒有針頭的牽制,周橋睡得很熟,甚至開始做夢。夢裡有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她,是在問,「可以嗎?」她身不由己地迎上去,唇貼唇,舌尖交纏。夢境太真了,連心裡都生出癢癢的衝動,想要更多,她猛地醒過來。

  天黑了,房間裡沒開燈,真的有人在吻她。不光是吻,他的手心又乾又熱,貼在她的胸口柔軟的地方。

  在這裡!護士隨時可能進來。屏風半透明,外面的人說不定能看到裡面的動靜。周橋嚇了跳,滑出嘴角的卻是低啞的呻吟。他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怎麼辦,我想要你。」

  周橋咬牙切齒,「禽獸。」

  窗戶上有雪落下的聲音,他的呼吸吹到她耳垂,「我怕你嫌我禽獸不如。」他離開椅子,坐到她床邊。周橋感覺到她的手放在了熱騰騰的地方,他沒騙她,那裡血脈賁張,帶著躍動。

  他把她的手合在上面,「幫我解決。不然我管不了太多了,雖然在醫院,也不是沒人幹過同樣的事。」

  流氓。

  周橋賭氣地想拗斷它,但還是沒那麼做。

  大概這個流氓平時很少動用寶貴的手,他的老弟很容易興奮,也就十幾分鐘解決了問題。熱流噴在手心裡,突然觸發出某些熱辣辣的畫面,周橋不自然地收緊了腿。可惡的傢伙又低頭說道,「我還是更喜歡在裡面釋放。」周橋咬著下唇,要不是病倒了氣勢弱,非把這人拉進洗手間狠狠收拾一頓。論到耍流氓,她還不信比不過他。頭回剛交鋒他丟盔卸甲,她出於厚道才不發一言。

  周橋下床,把手洗了又洗,但剛才的刺激仍在,手心一直又麻又癢。

  秦雨松借用護士站的微波爐加熱飯菜,周橋吃了幾口,無論是獅子頭也好,還是尖椒牛柳,都鹹得像鹽。秦雨松拿過她吃剩的飯,大口大口吃下去,「別盯著我看。我午飯都沒吃,才能趕在下午三點來這裡。你看我,就這樣還記得替你打包晚飯。」

  周橋只好說,「我是不好意思讓你吃我的剩飯。」

  秦雨松嘴裡塞得鼓鼓的,仍然冒出一句,「我們都這樣了,還分什麼彼此。」他挾了筷菜,沉穩地說,「在你有男人前,我們互相滿足需求;等你有了正主,我馬上退出。」

  周橋沒想到他的回答是這種,但聽來也不錯,反正她有點喜歡他的身體。她又不是沒結過婚,對婚姻的真相早就瞭解得一清二楚,也不想再次步入。

  「嗯。」

  「我的家算在上海,只是經常要出差。你呢?在杭州?」

  那次去杭州只是想還願,感謝上天讓她想明白。周橋搖頭,「我以後也住上海。」

  「那我們方便時就見面?」

  「好。」

  「你需要多少家用?」秦雨松記得她說過沒工作,他明白男人的責任。

  周橋微有幾分好笑,要是從前,要拍桌罵他侮辱她,現在想想,何必。她說,「需要時和你說。」

  晚上雪大,秦雨松沒走,和周橋擠在同張床上。周橋縮在他懷裡,老老實實睡了整夜。

  沒有電腦,沒有電視,夜格外長,幸虧還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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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31 PM

第五章 利用

  新年前秦雨松昏天黑地,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等起飛。而周橋出院後除了發過一個地址就沒有了聲息。秦雨松偶爾想到她,很有做夢的感覺,年少時的春夢,沒有現實中的人事和指標,只有緊貼在一起的肌膚,還有滾燙的汗水。

  放假前一天,辦公室裡人心渙散,秦雨松突然發現別人有很多安排,老婆孩子,男朋友,而等待他的只有空蕩蕩的公寓,他父母在澳洲替他弟弟帶孩子,春節也不打算回來。

  秦雨松發了個短信給周橋,「晚上去你那。」回復來得很快,「好。」

  都快到周橋的家,秦雨松才想起兩手空空不夠禮貌,車子連忙調頭又去了回超市。他隨便挑了瓶紅酒,從人山人海中擠出來,天已經全黑了。

  秦雨松按了門鈴,退後一步打量周圍環境,是標準的上海老房子。他從巷口摸索過來花了不少時間,當中不小心還踩到一隻貓,那聲慘叫打破了冷清的夜空。

  燈光一路亮下來,門開時秦雨松吃了驚,周橋的頭髮剪得短短的不算,還五顏六色像打翻了染缸,光劉海就有黃色、紅色、白色。他暗吸了口氣,把紅酒遞給她,「新年快樂。」

  周橋接過酒,笑瞇瞇地說謝謝。

  房間很小,秦雨松目估,連廚房約二十幾平方。靠窗擺著電腦桌,宜家三層櫃上有只小小的收錄機。方桌當餐桌,放著必勝客的披薩。他莫名其妙地放鬆了,跟著周橋進了廚房。她試圖用十字螺批開紅酒,兩條胳膊晃來晃去。秦雨松從後面抱住她,閉眼聞她身上的味道,那是女性特有的馨香。

  周橋哼了聲,整個人踩在他腳面上。

  秦雨松反而來了興致,「來點餐前小食?」他微微用力,單手抱起她,用一條腿頂在她雙腿之間,故意來回磨蹭。房裡空調很足,周橋只穿著單薄的運動衣褲,秦雨松又捏著她的下巴小口地吻過來,酥麻的感覺頓時開始沖蕩胸臆。周橋強忍住不出聲,反手摸索秦雨松褲子的拉鏈。連皮帶也不解,她直接縱虎出山,手指扣在刺激最大的地方上下活動。當然活動的效果是明顯的,快進般發芽長大。

  秦雨松放開周橋的下巴,沿著她的腹部摸下去。

  她匆匆喊停,「先洗手。」

  咳,秦雨松翻了個白眼,把她圈在懷裡。有熱水器,但他偏偏用冷水洗手,然後猛地貼在她胸上。周橋突地打了個冷戰,冒出來的雞皮疙瘩還沒收下去,有隻狼爪已經直奔下身目的地,又揉又捏。她想起上次從鏡裡看到的片段,結結實實又打了個冷戰。

  秦雨松說,「冷?一會就熱了。」他把她轉過來,面對面抱了起來。

  周橋嚇了跳,雙手連忙撐在櫥櫃上。秦雨松對著她耳朵吹氣般地說,「給我。」

  她受了催眠,抱緊他脖子,要跌跤也不會就她一個人跌。

  好在他說話算數,周橋始終在他懷裡,只是無事可做。有瞬間她開了小差,但轉眼又回到主題,想那麼多幹嗎,怎麼快樂怎麼來。她閉緊眼,感受來自他的一波又一波的衝擊。狠狠的,像要把她撕碎,漸漸吞沒。

  「真是有備而來……」坐下來吃披薩時周橋看著秦雨松的褲袋,意味深長地說。收拾戰場時才發現用了不止一個雨衣,這種姿勢實在不方便,真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花更多的力氣做同樣的事。或許只是因為新奇?她喝了口酒,女人追求不同的服裝髮型,男人追求不同的女人。

  秦雨松盯著她的髮色,決定忠言逆耳,「難看,像男人。」

  周橋坦然說,「我喜歡就行。」

  秦雨松啞了幾分鐘,按捺不住又說,「沒人告訴你,說話做事一點也沒有女人味?」他帶著些惡意看著周橋的表情,推也推算得出,很少有好合好散的離婚,否則她也不會和他這個陌生人搞上。話出口他也有些後悔,但她臉上那種自得其樂的表情太可恨了,不滅滅她,恐怕氣焰更高。

  可她什麼表示也沒有。

  他走的時候她還送他到巷口,「有段路沒燈,我幫你打著手電筒照個光。」

  秦雨松很想再摸一摸周橋的長髮,然而已經被她剪掉了。路口燈光下,她頂著燦爛的短髮,披著件長羽絨服,不倫不類。

  她說,「我明天回家過年了,先祝你新年快樂。我們-年後見。」

  秦雨松回到自己的家,才發現有件事忘了。他裝了個兩萬元的信封想給周橋過年用,但在那樣的氣氛裡忘了給。

  新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秦雨松找了個網絡遊戲,泡在上面也不知道時日長短。他也和同事喝過次酒,第二天早上醒來想自己排解,卻又打消了念頭:假如懷抱裡無人,即使再釋放,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恨不得假期早些結束,可惜周橋說她要過了正月半後才回來。

  這樣,周橋在年初十發短信說她已經回來時,秦雨松有意外的驚喜。不過她的表現也太狂熱了一點,幾乎可以用撲倒來形容:剝掉他的外套,扯開他的襯衫,也不等熱身就要求進入。明明痛得皺了眉頭,還一個勁地要求快。

  她拉成了一條弓,嘻嘻哈哈,「我要-AK47!」

  頭髮染回來了黑色。

  秦雨松想說我早就勸你,但新年裡也不揪著她不想聽的說了。女人靠哄,哪怕這個女人和自己除了肉身外別無關係,但只要存在利用價值,何必撕破臉。

  周橋把秦雨松給的信封扔在床頭櫃抽屜裡,正月招財進寶,運氣不錯。

  她想,哪天抓抓他的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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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32 PM

第六章 聚散

  「如果哪一天我們都發現,好聚好散不過是種遮掩,……」周橋做事時愛聽電台節目。男女DJ互相打趣,讓她有當年在所裡上班的氣氛。聽到喜歡的歌,她跟著哼幾句。

  陽光很好,周橋把電腦桌搬到樓上房裡。窗口曬著冬天的衣物,在風裡輕輕擺動,是新年過後第一個沒開空調的日子。下午三點多,她終於結束了半個月來的辛苦,上線把系統圖交掉。

  旁邊另外跳出來個窗口,「小橋你上線了。」

  是好友紀佳茹,周橋會心一笑,手裡卻打出,「廢話。」

  「春節你回來那麼久,我忙著帶孩子,也沒和你聚會。聽俞丹說,你找到新歡了,在北京夙夜不歸?」

  「哪有。我喝醉了,沒去和他們玩。」

  「明白。我都聽說了,我全明白。雖然她是那樣說,但我還不知道她就是借你去招待她的客戶,幸好你沒上當。有想過再找男人嗎?」

  「有,天天想。」

  「……從玉女到欲女?哺乳期婦女理解無能。」

  「慢慢來,早晚如狼似虎。」

  「徐韜都再婚兩年了,你也找個人結婚吧。」

  「好~我出門了,回頭聊~」

  周橋下線,把衣物都收進來,新洗的床單暖洋洋的,想讓人在上面打滾。為什麼不?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放下窗簾鑽進被窩。有兩年嗎?紀佳茹記錯了,才19個月另兩天。

  周橋用自己的雙臂環住自己的肩膀,閉著眼想像被人抱在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肌膚擦過布料,每一寸都在大聲叫著渴。她並直雙腿,除了胸口有空洞,下面也在呼喚著填滿。

  周橋裹著被子打了個滾,面朝下躺著。臉貼在枕上,真希望枕著的是有彈性的胸膛,她默默歎了口氣,拿起手機給秦雨松發短信,「我想要」。

  人來得比期望中的還快,周橋上次給了秦雨松一把鑰匙。登堂入室的腳步聲很清晰,在樓下停了約半分鐘就上來了,一步步響在耳邊。周橋心頭怦怦亂跳,她把臉伏在被子裡。窗戶沒關緊,吹進來的風有些微冷,掃在赤裸的肩膀上,無言提醒她在裝睡。

  床往下陷了些,她感覺到他坐下了。她以為他會叫醒她,但沒有,他只是幫她拉好被子。床回復了原狀,他在關窗,開了空調,進去洗澡了。然後他在她身邊躺下,從後把她摟在懷裡。她的後背貼著他的前胸,他的溫熱綿綿不斷傳過來。

  周橋遲遲等不到他的動作,真的睡著了。

  是窗外的貓叫吵醒了她,她感覺到和剛才的不同-他劍拔弩張的下身頂著她的。他也醒了,仍然保持原來的姿勢,但上下其手,開始是她的胸,接著滑過小腹,開始揉搓著最敏感的地方。

  周橋咬唇忍住,可顫動的腰出賣了她。秦雨松改用手掌摩挲著她柔軟的地方。男性的大手很硬朗,周橋不由自主悶悶地哼了聲,頭往後一仰,靠在他肩上。而他也順勢進入,讓她在他懷裡戰慄。身體的感覺來得如此猛烈,以至於周橋急於抓住點什麼。她找到了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握,緊緊扣在一起,像纏繞的籐。

  「幹嗎裹得嚴嚴實實,我又不是沒見過?」秦雨松打量從浴室裡出來的周橋。她剛洗了個澡,嘴唇少見的紅潤,秦雨松說,「你的氣色最近好多了。」周橋扔下擦過頭髮的毛巾,不耐煩地說,「你去洗澡吧。」她發現自己胖了,大概是真的放下了,所以心無掛礙地開始長肉。

  秦雨松不懂她莫名其妙發什麼脾氣,「有吃的嗎?」看周橋面色不善,他補充道,「你的短信來得巧。前幾天我都在外面出差,下飛機時收到短信,就馬不停蹄過來了。犧牲我餵飽了你,也要給我喂點吃的吧?」周橋陰晴不定看著他,猶豫在減肥和叫外賣之間。

  秦雨松自己動手,打開冰箱只有一桶酸奶。廚房裡的碗都有層灰塵,他湊著桶口喝了兩口,更餓了,幾乎能聽到肚裡咕咕亂叫的聲音。他到處翻了下,什麼都沒有,周橋站在樓梯口火上燒油,「別找了,我都沒找到。」

  秦雨松悲從中來,壞運氣還沒走,怎麼他遇上的女人都很極品。

  周橋居高臨下地問,「KFC,還是麥當勞必勝客。」

  秦雨松說,「我要吃中餐。」

  周橋表示理解,「我幫你叫永和。面還是飯?」

  秦雨松氣惱地說,「我要吃正常的中餐,不是快餐。」

  半小時後他們坐在秦雨松的車上,周橋板著臉看窗外,是他硬拽她出來,穿衣服的窘狀被他看了個全。大部分衣服不能穿了,太緊,胸口繃得顫悠悠的。

  脫掉冬衣,她的肥肉也現形了。

  秦雨松有些好笑,「你的身材很好,我喜歡現在的你。」

  周橋不吭聲,都是她的錯,給他取笑的機會。

  秦雨松安撫地說,「胸大腰細腿長,皮膚又白,你還想怎麼樣?」以他的感覺,她比以前是多了點肉,但摸上去只有更光滑。尤其她的腰,正好他雙手的一束,好到不能再好了。「你今年31女人到這年紀是該長肉了。」

  周橋打斷他,「如果你再說這個,我們的約定就算完。」

  秦雨松識相地閉上嘴,不要和生氣中的女人認真,她們掌握了小宇宙爆發的秘訣。

  他們轉了幾個地方,都需要等位,最後只好選了家隊伍最短的餐館。

  周橋去買衣服,剩下秦雨松一個人排隊。他玩了會手機上的小遊戲,有人走過來站在他面前,「雨松。」秦雨松說不出的後悔,應該聽周橋的話叫外賣,那樣說不定這會正在床上進行第二場。

  不能小瞧女人的第六感,他心裡歎了口氣,抬起頭來,「好久沒見,朱逸。」

  朱逸不請自坐,拉了張椅子靠近他,「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你呢?」

  「很幸福。你不知道,阿……」

  秦雨松一點都不想知道,幸好周橋及時冒了出來,「給,玉米汁,剛出爐的辣松。」

  「這是?」

  秦雨鬆脫口而出,「我女朋友。」

  周橋感覺到兩道審視的目光,她靜靜地任對方看。

  等朱逸走了,秦雨松等著周橋發問。好半天沒動靜,也許感覺到他的注目,周橋打著遊戲,頭也不抬地說,「我理解。」

  又不是十八二十,誰沒點往事,看他那挨雷劈的樣,她暫時不往他傷口上灑鹽了,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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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33 PM

第七章 臭嘴

  周橋滿臉同情,秦雨松更鬱悶了,她一樣過得亂七八糟,哪有評判的資格。

  秦雨松慶幸她不是自己真的女朋友,否則他不能對婚史隻字不提,坦誠是認真交往的首要。還得慶幸有手機,可以用來打發時間,度過某些無話可說的場面。

  可惜他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好。好不容易輪到他們的號,進去坐下剛拿起菜單,鄰桌有人叫道,「秦總?」秦雨松轉頭一看,是公司有合作的供應商。雖然和他沒直接接觸,但辦週年慶時交換過名片聊過天。這位錢先生是和氣生財的典範,禮節周到,和誰都會聊兩句。

  果然錢先生熱情地跑過來,「謝謝你上次推薦這家餐館,我來吃過幾次了,每回都很滿意。」秦雨松覺得掉進了自己挖的坑。他哪有特別喜歡,只不過聊天時找話題,這家店在綜合性廣場,比較方便,才隨口提了兩句。

  錢先生面面俱到,「這位小姐貴性?」

  周橋笑道,「我姓周,周橋。」

  錢先生熱情地伸出手,「我和秦總是朋友。您在哪高就?」

  「我……是畫圖紙的。」

  秦雨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真的還是假的,按她畫的圖紙會出來什麼東西。

  「哪家啊?上海的設計院我基本都有認識的人。」

  周橋也沒遇到過這種一個問題接一個的,偏偏還笑容可掬,讓人沒辦法生氣。她說,「華新。」錢先生想了想,「彭所那?」周橋點頭,「是。」

  「他最近怎麼樣,忙不?幾時一起出來吃頓飯?」

  周橋服了,「他一直都忙,我只是小兵,平時碰不到面。」

  「周小姐客氣了。」錢先生笑呵呵,「打擾你和秦總,祝用餐快樂。」

  他一走,秦雨松和周橋同時鬆口氣,視線交會時忍不住各自咧了咧嘴。

  菜上來後,兩人悶頭大吃時秦雨松收到條短信,「賬已結,當作我打擾的小小賠禮。」署名是老錢,秦雨松被請客了。老錢肯定誤會他們在交往,秦雨松不想吐血都難,為什麼吃頓飯會遇到這些人!雖然,知道周橋的職業時他有幾分高興,對手越強才遊戲的趣味性才越高。

  周橋從下而上撩了他一眼,「騙他的,其實我在夜總會上班,就是覺得你也不想別人知道你花錢買女人。」

  秦雨松盯著面前的湯,「媽媽桑不是上岸了,還會自己幹?」

  很會損人麼。諷刺她人老珠黃?周橋沉住氣,「架不住有人太想和我做,我有什麼辦法。」

  「我一向同情求而不得的婦女,尤其開始奔四的。」

  「老男人未必比老女人好聽多少,大叔。」

  「據說現在年輕姑娘更喜歡有點閱歷的男人,你大概不知道大叔控的存在。」

  「好姑娘在大學裡就被訂走了,除非你真的喜歡今天控這個明天控那個的。」

  「我可以在90後裡找老婆,你敢嫁90後嗎?別人敢娶你也不敢嫁。別怪我沒說清楚,我是不會娶你的,哪怕做過多少次。」

  周橋沉默了,秦雨松微微得意,女人,嘴再硬有什麼用,事實擺在那。過了會他覺得不對,這沉默的時間也太長了,她也不吃東西,就靠在那玩手機。

  他問,「怎麼不說話了?」

  她答,「聽你說啊。」

  秦雨松真是徹底無語。

  周橋收起手機,「吃飽了就走吧。」

  秦雨松走在她後面,很想叫住她道歉。他沮喪地發現,雖然離婚快三年了,但自己的情緒不知不覺中還是被朱逸帶著跑。大概是從前為了要風度,許多刻薄話藏在心裡,積累了很深的壓抑。一旦有機會,情不自禁湧出來,而周橋,成了無辜的替過者。

  剛才朱逸說,「看到你也幸福我就放心了。」

  放屁,秦雨松想,讓風度什麼都見鬼吧,你過得不好我才開心。

  周橋越走越快,還是不夠強大啊,有一天能把別人的惡意自動屏蔽,大概也就沒有會怕的事了。但她不想把低落暴露在秦雨松面前。讓他掌握到她的弱點,以後還不知道會說出何種更殘忍的話。假如婚姻是所學校,她在裡面學到的就是控制情緒,不給別人傷害她的機會。

  秦雨松追上去,「車在地下。」

  周橋轉回身,笑了笑,「又不順路,我坐公交就可以了。」

  從她的態度秦雨松敏銳地感覺到,如果今天放走她,以後恐怕再也沒見面的機會了,「對不起,那些話是開玩笑的。」

  周橋像是要說什麼,又忍住了。是嫌他的道歉不夠誠意嗎?

  商場裡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秦雨松看著周橋,真心誠意地說,「我保證以後不會了。」她的頭髮比春節時長了些,兩邊散發撥在腦後,露出整張臉,眼睛黑亮明澈,帶著孩子般的清淨,「真的不用麻煩,我們改天再見面。」

  秦雨松看著周橋快步走出商場。她穿的是寬鬆式毛衣,下面直筒牛仔褲,他記得中學讀書時有女同學這麼穿過,可沒她好看。

  秦雨松回到家,父母的電話跟著到了,聊了些日常又回到老話題:不趁還年輕時結婚生子,就是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自己,「再過十年你怎麼辦?」

  秦雨松聽著父親的訓斥,「你身邊難道從來沒出現過好姑娘?有好的就要趕緊抓住,年歲不饒人。我和你媽在你這個年紀,兩個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打什麼醬油,他苦笑著想,現在的年輕人,二十歲了還不會用電飯煲的也有。他三十五了都不知道人生的意義,難道還要再給世上添多一個茫然的生命。再說,他已經做到這位置,雖然有時覺得誰不錯,但也不能像毛頭小伙那樣,「你有男朋友嗎?我想追你。」

  他已經不懂怎麼開始了。

  真的已經老了?

  秦雨松洗過澡對著鏡子打量自己。家裡只在浴室有面半身鏡,水氣朦朧中能看到皮膚仍然緊繃,手臂上的肌肉也沒有松。應該沒老,他心虛地想,否則周橋也不會答應跟他上床吧。

  在入睡前,他發了個短信給她,「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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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33 PM

第八章 暖暖

  周橋沒回復。足足有三四個月,她像是動了真氣,悄無聲息。秦雨松雖然有她家的鑰匙,但做不出涎著臉上門。他算她什麼人?你情我願時秦雨松可以自欺,現在弄僵了他做不出死纏亂打。

  秦雨松回到素食生涯。也不是不可以,他已經知道怎麼對付,投入工作的時間越多成績越好,閒的時候打遊戲,跑步游泳打球也能消耗精力。只是偶爾也會想起吃飽的滿足,那滋味實在百感交集,倒不如一直吃素。

  在秦雨松以為周橋再也不會出現時,她發短信來問,「能在你那借住幾天嗎」。

  秦雨松猶豫不決,想問她是怎麼回事,又想說不能住酒店嗎,但他也知道周橋想要的回復只是行或者不行。

  秦雨松離婚後搬到了現在的地方,家裡只有簡單的傢俱,重要的東西都存在銀行保險箱。估計周橋也不是賴下不走的人,他橫下一條心,「好啊,我來接你?」

  周橋說不用,如果方便,她今天搬過來,告知地址就行。

  秦雨松下班直接回了家。等了會沒見人,他出門買了些東西,熟食以及餅乾麵包的一大包。他這裡未必比周橋那好多少,冰箱裡全是速食食品。回來時走出電梯,他看到周橋站在樓梯口。

  聽到電梯動靜,她抬起頭,和他四目相交。

  有顆火星掉進胸口,隨之而來全身一顫,秦雨松掩飾著轉身開門,「怎麼沒多少行李?」她指指手提包,「日常用的都有了。」

  「坐。」秦雨松問,「喝什麼?」他低頭把那些剛買的一一收拾到廚房,「吃過飯了嗎?來點啤酒?」他端著兩碟菜到廳裡,「去晚了,好菜都賣光了,只剩鹽水雞和排骨。」周橋站起來幫忙把茶几上的雜物推到旁邊,她的手在一本雜誌上停了下。

  秦雨松順著看過去,那是他在機場買的,當時只覺得封面上的女孩子很像周橋,眼角微微上揚,迷茫中帶了幾分甜美,但嘴唇抿得很緊,彷彿在忍受什麼。

  周橋把雜誌放在雜物上方,隨口說,「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時尚。」

  這還是秦雨松頭回花20元買本廣告多於內容的雜誌。

  他說,「你先吃,我去下麵條。」

  先打了兩隻蛋進去,秦雨松才想到還沒放麵餅,趕緊又把雞蛋撈出來,鍋裡成了攤蛋花湯。倒掉重來,這次總算按著次序來了,麵條不軟不硬,蛋是溏心的。

  周橋還沒開動,靠在沙發上默默地喝啤酒。

  秦雨松看周橋沒頭沒腦喝了一大口湯,連忙提醒,「小心燙!」

  周橋舌頭火辣辣的,還下意識地把湯嚥了下去,那股火線沿著喉嚨直衝進胃裡,燙得淚水噗地流下來。

  秦雨松趕緊倒了杯水給她,「幹嗎不吐出來,你多大了,還要人教。」

  周橋含淚看了他一眼,實在說不出話,沒事煮這麼燙幹嗎。

  床是一米二的單人床,周橋可以選擇睡沙發,或者秦雨松睡沙發,還可以兩人在床上擠一擠,好在都不是胖子。都送上門了,周橋沒想過獨善其身,拿出內衣說,「我去洗澡。」

  秦雨松拿不準要不要趁人之危,雖然不是沒做過,但在外地和在自己家,還是略有些區別。最後做個正人君子的念頭佔了上風,在她心裡,他應該已經是色鬼加刻薄成性的中年男人,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她才會躲到他這來,偶爾讓她意外一次吧。

  秦雨松打開電腦,看了會新聞,估計周橋已經睡著了,才輕手輕腳抱了床薄被在沙發上。他洗過澡出來,也沒開廳裡的燈,藉著窗外的光線往被子裡一鑽,頓時凝住了。溫香滿懷,他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周橋不明白他在想什麼,黑燈瞎火裡送上她的吻。

  糾纏了半天,秦雨松扳開她八爪魚似的手腳,半坐著大口呼吸說,「不用勉強,朋友之間偶爾幫個忙是應該的。」周橋習慣了黑暗,能看到他的喉結上上下下。她跟著起來,跨坐在他腿上,抱著他脖子輕聲說,「各取所需,我不勉強,你呢?」

  她極盡挑逗,秦雨松渾身是火,忍不住想佔上風。

  翻滾中沙發太窄,兩人一上一下地掉到地上。雖然周橋倒在秦雨松身上,但他似乎聽到她悶哼了一聲,大概磕在茶几上了,慌裡慌張地問,「哪裡撞痛了?」周橋揉著自己的額頭,「沒事。」

  秦雨松聽著是撞到了,伸手去開燈,被周橋攔住了,「窗簾沒拉。」

  他用被子裹住她,連人帶被抱到窗邊。摸上去有些腫,幸好沒破皮,他鬆了口氣,想把她抱回沙發。

  周橋小聲說,「外面真好看。」

  秦雨松當初買這套小公寓就是因為從高處看下去有種萬家燈火的味道,讓人心胸開朗。

  周橋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們把那張長椅搬過來……做?」

  這主意……不錯……

  秦雨松在周橋額頭被撞的地方吻了很久,輕輕的,以吻撫平那處傷痕般。她無聲地接受他的撫慰,乖乖縮在他懷裡,雙手抱著他的腰。他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不痛啊,對不起,真的不是故意想傷害你,慢慢來……

  城市的夜空久已看不到繁星,但這麼多窗戶後面,總有不少溫馨的燈光吧,即使這邊的燈暗了,那邊的仍然暖暖地放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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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34 PM

第九章 流年

  周橋住了兩天後,秦雨松有些明白她前段婚姻失敗的原因。他真的…沒見過這麼不愛做飯的女人,而且還亂花錢。第一天他回家,床上用品置換一新,顔色雅緻,花紋大方。沒看到價格前,他挺滿意的;等看到茶幾上的發票,他覺得商場亂標價,原來不是沒道理,反正有人買。

  「又沒跟你報銷,你就當沒看見。」周橋穿著他的襯衫,捧著筆記本電腦頭也不擡。

  廚房裏他早上離開時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秦雨松搖了搖頭,算了,她是客人,沒有客人幹家務的理。可是,換下來的床單被套,都已洗淨曬幹,折得有棱有角等待被放進櫃子,也不能說她懶。

  「午飯吃什麼了?」

  「叫了外賣。對了,過午不食,我不吃晚飯,不用管我的飯。」

  她對著電腦目不轉睛,秦雨松坐到她旁邊,社會新聞,有那麼好看嗎?

  「有心事?」秦雨松試探著問。

  「沒有。」她合上電腦,「來,我幫你看手相。」

  秦雨松手指很長,看上去特別大。周橋伸出自己的手比了一比,小了兩個圈。

  周橋看了他左手掌心的紋路,又看右手的,沉吟不語。秦雨松笑道,「都說男看左,女看右,你怎麼兩隻手都看?」周橋解釋,「左手是先天的運氣,右手是後天的努力,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德五讀書。」

  周橋伸指劃過秦雨松的掌心,她沒塗指甲油,指甲剪得短短的,指尖透著淡粉色。他的手瑟縮了一下,周橋以爲他癢,歉意地笑笑,「你看,這條是生命線,你一定長命百歲,無病無災。事業線也很好,你有天分,也有勤力,將來越做越好。」她頓了頓,「這是感情線,大概要結兩次婚,25歲前桃花比較好,到中年就穩定了。」

  秦雨松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不以爲然地笑,不就掌紋,哪來那麼多講究,女孩子才喜歡研究這個,事在人爲,知道了又怎麼樣,難道聽天由命任由老天捉弄?他轉移話題,「你一點都不胖,出去吃晚飯吧,當陪我?」

  聽到出去晚飯,周橋懨懨地說,「對不起,我不想出去。」

  秦雨松看她失去了剛才的興緻,心下微動,「我也會看手相,幫你看看?」他裝模作樣看了會,她的手很柔軟,掌心紋路清晰。但按她剛才的說法,手相算不上好,主要是生命線比較短,感情線雖然長,當中斷開了。隻有事業線值得一說,又直又長,可按她宅在家裏的狀態,要說大展鴻圖似乎略爲諷刺。

  秦雨松久久不言,周橋想抽回手,「別看了,我的命我知道。」

  她神色黯淡,秦雨松用了點力,握住了她的手,端詳著她的臉,「你天庭飽滿,眉眼開朗,鼻口端正,將來兒女成雙,後福無窮,一直活到百來歲,笑著過去。」這明顯的安慰之辭,讓周橋綻開了個調皮的笑,「姑舅歡喜,夫妻和睦,早生貴子,兒孫滿堂,一生有錢,無憂無慮到老。」秦雨松含笑說,「對啊,有人比我先看出來了嗎?」周橋點頭,「早十年就有相面的說過了,那天我和…同學去...玩,迎面有人叫住我,這位大姐,讓我來幫你看個相,上述判語就是她下的。」她說,「所以,謝謝你的美言,但是天機早已洩露,不能給你禮金了。」

  秦雨松飛快地湊上去,在她唇上啄了口,又飛快地退回去,「不給,我自己拿。」

  周橋蜷起腿,用小腿在他大腿上蹭來蹭去,「我本來打算好好謝你,誰知道你隻要那一點點,那我也沒辦法了,勉強是沒有幸福的…」她的睫毛半垂,語聲越來越低。

  秦雨松按住她的腿,「給吧給吧。」

  周橋先哈地笑出來,「行了,不玩了,你去吃晚飯。」

  秦雨松鬧了會,也懶得出門,下廚煮了一大碗方便面,打了兩隻雞蛋在裏面,端著坐在周橋不遠的地方吃。

  方便面的可怕就在於,明明知道它不健康,可香味就是引著人想吃口面喝口湯。周橋說,「過來,給我嘗嘗。」秦雨松不動,「過午不食。」周橋說,「隻吃一口。」秦雨橋哼著說,「你說過不吃晚飯。」他故意吃出聲音,「出前一丁麻油味的,聞著香,吃上去更香!」

  周橋團了個小紙團,朝秦雨松扔過去,「給不給?」

  秦雨松搖頭,「我威武不能屈。」看著周橋的臉色,他又說,「但我還沒到坐懷不亂的地步,如果女孩子求我,我一般就答應了。」周橋翻個白眼,「行了,我求你給我吃一口,好不好。」秦雨松覺得逗夠了,慢吞吞過去,「雖然你的語氣不大好,不過我大人大量不計較,來,吃面。」他挾了幾根面條給周橋,「其實更好吃的是雞蛋,這可是有機雞蛋,昨天你也吃到的,黃是溏心的,又軟又香。」周橋又翻個白眼,「別吹牛了,等我嘗完再下評語。」

  嘗嘗這,嘗嘗那,一會一碗面沒有了。

  秦雨松就是想喂飽周橋,沒想到兩個人一起吃,堪稱風卷殘雲。

  他問,「還要嗎?」

  周橋皺成了苦瓜臉,「據說吃方便面最容易胖,你害我…」

  秦雨松把她抱在膝上,「你一點都不胖,我保證。你看,我還抱得動你。」

  周橋敢肯定,她翻著翻著總有一天成三白眼,「你什麼個子,我什麼個子,要是你抱不動我,我得胖成什麼樣啊?」秦雨松但笑不語。

  半夜周橋做了噩夢,醒過來才發現是秦雨松把她抱得太緊的緣故。被他的胳膊結結實實箍住,她幾乎透不過氣,但因爲才做過可怕的夢,反而覺得這樣也可以。她微微掙了幾下,立即感覺到枕邊人身體的變化。咳…這不是吃飽了才睡的,怎麼還會…她把臉深埋進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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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2:35 PM

第十章 好意

  秦雨松從周橋脖子下慢慢抽出自己的胳膊。床太小,他不胖,可也是男人體格,平時一個人已經佔了床的大部分。現在多出周橋,他真怕又把她摔著。他已經讓她摔過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周橋雖然沒有輾轉反側,但這幾天肯定沒睡好,秦雨松不清楚她是不適應,還是有心事。包括昨晚,直到黎明她才入夢,此刻倒呼吸平靜,是睡熟的樣子。他掩上臥室的門,升起廚房的百葉窗,窗外烏雲密佈,一場大雨在醞釀中。

  秦雨松從冰箱裡拿出牛肉,切成小塊,過水,放入蔥姜,倒點黃酒,煮沸後倒進燉盅。眼看必須出門了,他匆匆換了衣服,隨手在超市購物小票後面寫上:鍋裡有牛肉湯,請在我出差回來前賞臉喝光。

  秦雨松鎖門前又瞧了眼餐桌,字條放在最中央,她應該能看到吧?

  周橋被打雷聲吵醒時,雨點已經劈里啪啦爆豆般敲在玻璃窗上。她急忙跳下床,撲到窗邊時才想到這不是自己的家。窗戶關緊了,雖然拉開了窗簾,房裡仍是一片昏暗,她打了個呵欠,又躺倒在沙發上,下雨是最好的睡覺理由-天要叫人歇著。

  隨著沙發震動幾次,周橋才反應過來,手機在響,來自於沙發上的沙灘褲裡。

  反正也不方便幫秦雨松接電話,周橋只當沒聽見,繼續悶頭大睡。但手機響個不停,被打斷的睡意很難接上,她忍不住爬起來從褲兜裡翻出那只鬧騰不停的傢伙,想按掉算了。掏的時候一不小心,手機接通了。

  周橋無語地聽完電話,秦雨松真衰啊。她也算走南闖北過,但最多只是延誤,居然他遇到航班取消。那邊很禮貌地把皮球踢走了,「麻煩您盡快通知到秦先生本人,謝謝!」

  他在什麼公司工作?周橋努力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還好,她撿到過一張他的名片,那時在黃山,他付錢時從皮夾裡掉出來的。放在哪裡了?她翻了半天,在手提包的夾袋裡找到,「我找秦雨松先生。」

  接電話的女孩子問,「秦總在開會,請問我可以知道是誰在找他嗎?」

  周橋猶豫片刻,總不能直說他把手機拉在家裡,「我是……客戶,有點事找他。」

  「可以讓銷售部其他同事幫你嗎?」

  「不用。」周橋又問,「他……什麼時候出會議室?」

  「不清楚。要不您留個電話,等他出來給您回電?」

  「就說周小姐找。」

  對方周到地問,「他知道您是哪位嗎?」

  周橋說,「應該知道。」

  掛掉電話,周橋聞到廚房飄來的香味,像是肉湯的。她看到了桌上的留言,算……有點感動。他嘲弄過她經常吃洋快餐,但他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在外面吃的次數遠多過自己動手做的。

  提前一小時有個航班還有空位,應該還來得及,如果打的把手機送去他公司,不影響原來的行程安排,否則就要等到下午四點半……周橋跳起來,飛也似的刷牙洗臉,邊穿衣服邊幫秦雨松訂座位。

  找不到傘,看著雨小多了,她冒雨衝到外面。等車的幾分鐘,身上半濕了,幸好已經錯過上班高峰,沒多久就叫到了車。

  她怕錯過秦雨松出來的時間,又打電話去他公司留了次言。

  「嗯,周小姐請秦總出來馬上回電。」

  周橋知道不能再說了,對方已經有絲不耐煩。

  她看著路邊後退的樹輕歎了口氣,希望來得及,否則等他發現沒帶手機回家去拿,兩下差開就要誤航班了。

  周橋到了大廈樓下,再次打電話上去,這回是秦雨松自己接的。

  聽到是她,他微微壓低了嗓子,「什麼事?」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催道,「快說,我在忙。」周橋說,「你沒帶手機,幫你送過來了,現在我在下面。原來的航班取消了,幫你訂了十一點半的。」他說,「我馬上下來。」

  等了幾分鐘,果然秦雨松大步流星出來了。拿了手機,他扔下句「謝謝」,頭也不回又進去了。雨差不多停了,周橋仰頭看了看,烏雲開始散了,露出一角碧藍的天空,還有五天。

  等她回到秦家時,天空已經完全放晴。

  周橋痛快地沖了個澡,一口氣喝了三碗牛肉湯,然後舒服地打了個嗝。

  秦雨松打開門,借樓道的亮光能看見客廳牆上的鍾顯示的時間。好傢伙,從上午11點半到晚上11點半,這一天的十二個小時無聲無息過去了。晚飯在客戶那吃的,喝了太多的酒,下飛機時只能打的,連自己都能聞到酒氣沖天。

  他不想這樣吵醒周橋,說不定她還在生氣。

  秦雨松眼前浮起白天周橋解釋來意時的表情,她是生氣了。

  他洗澡時差點靠在牆上睡著,跌跌衝衝回到房裡,倒在床上時才發現沒有人。

  周橋不在。

  秦雨松騰地坐起,酒也醒了幾分,人呢?開了燈到處找,客廳沒有,廚房和浴室更不可能有了。臥室?總共十幾平方的地方,除了床之外沒什麼了。他打開衣櫃,雖然周橋不可能縮在裡面。

  「你在幹嗎?」

  他轉過身,周橋從窗簾裡探出頭,雙眼帶著沒睡醒的迷茫。

  「怎麼不在床上睡?」秦雨鬆緩慢地說,不想露出醉態。

  「飄窗也挺舒服的。」

  秦雨松過去想抱起她,但腳下一軟,差點栽倒。周橋伶俐地扶起他,半拖半拉走到床邊,剛鬆了口氣,被他拽倒在床上。

  他還沒做什麼,酒精打敗了他。

  抓著周橋的手,秦雨松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橋說有事要回一次老家,時間在三天後。

  「我送你去。」秦雨松翻看自己的行程,今年的年假還有很多沒用掉;浙江跑個來回,讓車活動下筋骨,總在高架上堵車,快積炭了。他抬頭發現周橋在若有所思,「怎麼了?」

  周橋搖搖頭,「沒事,麻煩你了。」她想,有些事到時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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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3:21 PM

第十一章 挨打

  車疾馳在高速公路上,秦雨松把頻道調到交通台。特別熱鬧也特別吵,周橋的太陽穴跟著剝剝作跳。離開上海已遠,音樂台信號很差,她問,「可以聽CD嗎?」

  秦雨松找出不少碟,「你挑吧。」

  她翻了下,都是熱門歌手,Lady gaga,Beyonce,甚至還有張Justin Bieber的《my world 2.0》,秦雨松的年紀是他的一倍那麼大,是真的欣賞嗎?瞄到她嘴角那絲笑意,秦雨松有些心虛,「就是……有時候為了找話題,想盡量瞭解別人喜歡的東西,還有喜歡的原因,可以和別人聊得深些。」還有,一個人成功有他/她的道理,而不同的境界裡有互通的地方,可以提醒他不要故步自封。

  周橋挑了張Michael Jackson的專輯,「You are not alone」悠悠而來。也許歌詞觸動心境,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等歌結束,秦雨松擺脫什麼似地說,「到了那放下你就行?」

  周橋彷彿還沉浸在歌的氛圍中,秦雨松又問了遍,她才聽清,「對,放下我你馬上走。」

  神秘兮兮的,秦雨松突然意識到,也許她不方便被別人看見他的存在,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油然而生。報復他那天在公司樓下對她的冷淡嗎?應該不是,秦雨松沒自戀到認為周橋對他情深得斤斤計較,那次只是傷到了她的自尊吧。在情愛上她一直冷靜,有固然好,沒有也不強求。

  秦雨松覺得,假如周橋的反應熱些,如同別的女人一樣要求說法,說不定他真的會破功,嘗試再來一次。

  可她沒有。

  周橋靠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用CD盒輕磕著下巴。

  秦雨松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她穿著寬鬆的T恤,牛仔褲運動鞋,連隨身的包都沒帶,一付撒腿就能跑的架勢。但她長得真是好,鼻子挺秀,緊緊抿著的嘴又小又厚,還有她的眼睛-他喜歡這樣的美。

  只是他也怕了她的脾氣,每次都在無聲無息間爆發了。

  快到她說的地點時,周橋突然抬起頭,認真地說,「記住,我下車後你馬上走。」

  秦雨松應了聲。

  她跳下車,走得飛快。

  秦雨松看清她的去向,把車停在路邊,悄悄地跟上去。他對地形不熟,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失去了她的蹤影。站在街上東張西望,秦雨松發現有兩人腳步匆匆往同一方向去,他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十幾分鐘後他看到了周橋,她被人攔住了。她微微低著頭,像在聽他們說話,但雙手緊握成拳,又放開。第二次握緊時,她拔腿就跑。秦雨松連忙追過去,周橋跑得飛快,慌張到奪路的地步。

  在周橋被他們拉住時,秦雨松終於追上來了。他推開其中兩人,「幹什麼,已經打110了!」他又被人更用力地推開,「少管閒事!」

  秦雨松不記得自己上次打架是什麼時候,可能三十年前。他莫名其妙陷入了以一當三的混戰,到了最後只知道瘋狂地擋住這些人,不讓他們去追周橋。他木然擦去流進眼睛的血,不然看不清周圍;保護好胸腹,否則一不當心就是重傷;但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怎麼落在身上的拳腳越來越多,直到他已經趴下了,仍然沒停。

  秦雨松似乎聽到警車的呼嘯聲,又有人拍他的臉,問他名字。有瞬間他沉入了昏迷,接著是車上的顛簸,渾身的骨頭都在疼,有想吐的感覺。有人熟練地把他的臉轉向一邊,然後他真的吐了,先是噴射性的嘔吐,再是液體有氣沒力地從嘴邊流下去。好不容易到了,他被放在推車上送進急診室,這時來了個女人,嚶嚶嚶抓住空檔一直問,「你是誰?」「和小橋怎麼認識的?」「你沒事吧?」

  秦雨松很想大吼一聲「我有事!」,但出嘴巴的仍是嘔吐物,好像連膽汁胃液都要吐出來了。

  有人翻開他的眼皮,用小電筒照了照左右瞳孔,大聲地叫道,「秦雨松?」

  他條件反射地應了聲。

  然後是毫無感情的醫囑,「先去做CT。」

  秦雨松覺得腳很冷。他們脫掉了他的鞋和襪子,雖然是夏天,空調卻很冷,薄薄一層布只蓋住了他大半個身體,光腳伸在外面。經過走道和電梯時,旁邊的人都向他投以懼怕和好奇的目光,「這人怎麼了?」推車的護工介紹內幕般說,「打架唄。」隨之響起一片議論聲,「現在的年輕人就是衝動。」

  秦雨松不能控制地一陣陣打惡,全身打著顫,周橋呢?她在哪?

  他想起來了,在他推開拉著她的人的同時,她就跑了。

  甚至沒回頭看他一眼。

  不知道在她心中,他到底是什麼人?那些甜蜜的親吻和擁抱,原來只是身體的需要,沒有發自內心的一點點真情嗎?

  冷,他想不明白,想拉住她問個明白,「周~橋~」

  有人湊過來,「她還有點事,一會就過來。你沒事吧?」

  秦雨松又陷入了昏迷。

  眼前的黑暗漸漸退去,秦雨松先看到了窗外的夕陽,火燒般的雲彩聚集在它旁邊。他努力轉過頭,看到張年輕女人的臉,那是一直在追問他是誰的人,「你是誰?」

  那個女人笑瞇瞇地答非所問,「放心,醫生說了,主要是皮外傷,頭部受了震盪,但是CT結果沒什麼大礙。今晚可能還會吐,醒過來就沒有大事了。」床上豬頭般的臉,因為想皺眉而整張臉皺成了一團,她繼續說,「我叫紀佳茹,是周橋的好朋友,她有事走不開,所以叫我到醫院來陪你。」

  秦雨松一開口就覺得嗓子像刀割一樣痛,「她有什麼事?」

  紀佳茹拿棉花棒醮了水,替他抹在唇上,「看你的嘴都裂開了,但是醫生說不能喝水。」在他的怒目而視下,她才輕快地說,「謝謝老天保佑,有你幫忙她還是及時趕上開庭了。終審已經下來,以後就好了。你們會結婚吧?」

  秦雨松的頭又暈又痛,這女人說話沒個條理,講了半天他仍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而且她反而盤問起他,「你是做什麼的?」「你們怎麼認識的?」

  他閉上眼裝睡,沒多久真的睡過去了。再醒過來天完全黑了,房裡沒開燈,他口渴得快爆了,一隻手伸過來,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她說,「覺得怎麼樣?」

  他頭一側,鼻子發酸,干了今天第二件莫名其妙的事-淚水汩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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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3:21 PM

第十二章 暴力

  秦雨松沒說話,他怕鼻音暴露此刻的軟弱。那隻手縮了回去,她沒追著問他,房裡只剩下風機的呼呼聲。醫院的夜晚並不安靜,時而有呼叫的鈴聲,隨之護士匆匆走過。

  周橋坐在床邊的折疊椅上,卻換了襯衫。

  秦雨松問,「幾點了?」

  周橋看了看手機,「凌晨三點,睡吧。」

  「什麼時候來的?」她的頭髮整整齊齊別在耳後,應該是沒休息過。

  「晚上七點多吧。」

  「嗯。」

  又是長久的沉默。

  秦雨松看著天花板,「是怎麼回事,可以告訴我這個蒙在鼓裡的人嗎?」

  「可以……」周橋停了很久,像在尋找最簡單明瞭的描述,「我和前夫在兩年前離婚,我倆共有的公司,他佔60%,我佔40%。一直他負責銷售,我管技術,很難分割。去年春天,有家外資想收購,動靜很大,這時我得知章程早已更改,股份都在他名下。」她頓了頓,「他給了我家人五百萬,瞞著我辦的手續。我知道後馬上向法院提起訴訟,一審贏了。他不服,向中級法院上訴,在今天,不,昨天開庭。他為了阻止我出庭用了些手段,所以連累到你。」

  「是很大一筆錢?」

  周橋略為點頭,「有幾千萬。」

  「我控告他惡意傷害,你會作證嗎?」

  「他不是存心傷你,只是想攔住我,但有些事不在控制內發生了。以後不會再有。」

  聽著她緩緩的勸解,秦雨松氣憤了,「錢比人更重要?」她只想利用他,難怪可以幾個月不見人影,要有事才躲到他那。如果沒有這檔事,恐怕她早把他丟到不知哪去了,在她心裡他從來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她根本不想要他,一直是他勉強她。

  類似的指責一年來周橋聽得多了,她默默不語。這反應讓秦雨松更難受,他哼了聲,「我看當初你不是不知情,而是默許家人做的。與其拿著一家半死不活公司40%的股份,不如套現五百萬。要是沒有外資收購,或者公司倒閉了,你也就不會折騰了。難怪你前夫不服氣,他敗在你手上也是肯定的,誰像你這樣無情無義、視錢如命。」

  周橋仍是沒有表情,秦雨松恨不得抓住她,扯開她,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心。

  頭又有些暈,他閉上眼,命令自己平靜。不行,太衝動會刺不痛她,要給她一擊就得比她更無情。他慢騰騰,但清晰地說,「你在床上什麼都肯做,比賣的更加願意討好我,就是為了昨天派上用處?」

  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仍是不說話。

  秦雨松微微得意,「怎麼泡上你前夫的,也是這樣嗎?原來你一直夠……」

  周橋開口打斷他,「對不起,害你受傷非我所願。但是重來一次,我仍然會選擇先離開,在我看來確實自己更重要。你受的傷我會補償,可以想好了告訴我。我請護士來看護你。」她站起身,「再見,雨松。」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稱呼他。

  秦雨松心裡一顫,是再也不見了嗎?他說,「周橋……」

  周橋沒理會他的示弱,「謝謝你這陣子的照顧,祝……你一切都好。」

  她筆直向外走去,有無數個聲音在秦雨松心頭掙扎,她心狠手辣,她見利忘義,她不是好女人。但有個聲音戰勝了其他的,這聲音佔據了他的全身,讓他無法開口叫住她-她不愛他。

  儘管她說過,愛我。

  有人輕快地走進來,「秦先生,你覺得好些了嗎?」

  聲音輕柔,是這裡的護士,秦雨松閉上眼,一時發不出聲音。從來沒嘗過的挫敗,她是顆咬不開嚼不爛的鐵豆子,因為沒有心,可以在他這裡呼嘯而過。

  幾天後周橋坐上飛往熱帶的飛機,她想度假。

  求仁得仁,還想怎麼樣,她只想說實話,儘管傷害了他。

  周橋閉上雙眼。星空下海面格外柔和,絲緞般起伏,海浪聲催動睡意,她把自己交給了夢。

  水波拂動,周橋感覺有人進來。還沒等反應過來,那人把她轉過身推到浴缸邊,同時用力摀住她的嘴。她絲毫不能反抗,腿被分開了,瞬間的巨痛讓人眼前一黑。

  狠狠的,像要把她撕成條條碎片。

  在暴力面前周橋無能為力,她只能放鬆再放鬆以減少痛感。

  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濃,周橋幾乎不敢相信,他怎麼來了?然而身體是如此熟悉對方。他越來越急的呼吸和壓抑的喉音,她隨波逐流,終於無法抑制,和著滿天星光,因水流的搖晃而顫抖起來。

  秦雨松放開她,冷淡地盯著她的眼,「是個男人就能嗨?」

  周橋用盡全身氣力,朝他的臉甩出一掌。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麼,他抓住她的頭髮,連拖帶拽把她拉出水,扔在屋裡的地板上。她感覺不妙,向旁邊滾去,想逃脫即將開始的另一場羞辱。但男女體力的懸殊讓她失敗了,他抓小雞般擰住了她的雙手,用腿壓住反抗,一邊進入,一邊欣賞她憤怒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扔下工作,遠遠地隨她而來。

  周橋明白力氣的不及後,「放手,這次我給你,以後兩清。」

  他鬆開了一點,「這次聽我的。」

  也不知道何時烏雲遮住了天空,雨刷刷打下來,她化作籐蔓,纏繞在他身上,在黑暗裡尋找極限的歡樂。沒有明天,就在此時,欠你的、你欠的一次算清,從此後各不相擾。

  周橋醒來時,外面晴空萬里。

  她慢慢坐起來,不顧全身上下的酸痛,扒在窗邊看海天一色。

  陽光永遠是好的,她瞇起眼望向遠方,雖然那裡沒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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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3:22 PM

第十三章 絮語

  長假在即,商場裡熱鬧非凡。紀佳茹渾身是汗,歉意滿滿-周橋跟在後面,幫她拎著她的大包小包,「光顧著陪我,你什麼也沒買。」周橋說,「你難得來,要是常來我肯定不奉陪。」紀佳茹笑,「我知道,所以我要一年只來一次,讓你來不及討厭我,每次都三陪到底。」周橋說,「一次少了點,兩三次我還是能承受的。」紀佳茹拍了拍她的肩,「我就知道,老朋友不會太狠心。現在我的購物任務已完成!不狠狠斬你是對不起你,日本菜怎麼樣?」

  周橋點菜的當口,紀佳茹檢閱著剛才的收穫。那樣子讓周橋忍不住好笑,「到處賣的都是差不多的牌子,為什麼在上海你特別來勁?」紀佳茹歎氣,「在家沒有逛街的興致,總覺得寶寶要醒了,說不定哭著找媽媽。只有跑遠了,反正管不到,我也就不想了。」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玄米茶。茶剛入口,她的臉頓時皺起來,又不能吐出來,「好苦!」

  周橋趕緊叫服務員過來,她和紀佳茹在生啤和梅酒之間猶豫不決,最後選了生啤。

  兩人碰了下杯,紀佳茹偷笑,「有種讀書時偷偷溜出去喝酒的感覺。」

  周橋也這麼覺得。

  紀佳茹又長歎了口氣,「那時兩對人,你和徐韜已經分了,我和老厲早晚有一天也要出問題。」周橋翻了翻眼睛,紀佳茹欲言又止,「不提了。你那位秦先生呢?」周橋說,「不要用曖昧的詞眼,他是我的普通朋友。」紀佳茹才不信,「普通朋友肯替你出面擋拳頭?周小橋,你可以騙我,騙得了你自己?浴室那條大浴巾不是他的?你不要告訴我你們是純潔的。」

  周橋覺得服務員都在朝她們看,「輕點。」她冷靜地反駁,「他單身我也單身,就算做了也正常,但不愛就不能做嗎?」紀佳茹壓低了喉嚨,「這可不像你,讀書時你不是說絕對不會無證上車,害我和老厲每次都瞞著你,怕你這個純潔的女孩子會鄙視我們管不住下半身。」周橋無奈地說,「事實上我不是替你們打過掩護?我只是覺得讀書時應該專心,不要把精力分散到別的地方。現在我結過婚又離了,暫時也不想再結婚,但偶爾也想有個人陪我,所以為什麼我不能讓自己高興一下?」

  紀佳茹笑道,「我向來說不過你。但是俗話說江山易移本性難改,你確認以後不會後悔?有的人可以,因為她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可你不是,你只是受了刺激。如果徐韜沒背叛婚姻,你肯定一輩子都是傳統的良妻賢母。」

  周橋說,「可是沒有這個如果。」

  她平靜的語氣讓紀佳茹突然難過起來,「哎,我不是想和你聊徐韜。唉,我們聊點其他的。」周橋看著她快哭出來的臉,「不要緊,我已經放下了。真的,我可以聊他,而且有時我還挺想他。」

  紀佳茹吃驚地問,「為什麼?我們都以為你恨他。」

  周橋說,「不知道,可能在一起太久,整整十年,對他和我來說都很重要。」

  「那你還執意要和他打官司?否則說不定還有復合的餘地。我和老厲都覺得你倆是在賭氣,當初徐韜為了湊五百萬,還跟我們也挪了點錢。那時哪知道會有人想收購,他是好心不想讓你再和公司有什麼牽涉。你起訴時他氣壞了,拉著老厲去喝了整晚酒,說沒想到你變了。聽說,你和家裡也鬧翻了?」

  周橋說,「他們還是很喜歡他,像對自己兒子一樣,春節時非要逼我去找他認錯。他們覺得是我沒辦法收住自己的男人,才讓別人鑽了空子。」

  「說來說去還是把女人當生育工具,」紀佳茹氣鼓鼓的,「我一直不想要孩子,老厲跟我說,再不生別怪他另外找人幫忙。我罵他不守信用,說好的事為什麼變卦,他居然厚著臉皮跟我說,要騙我嫁給他,當然都答應,現在做了這麼多年黃臉婆,別像小姑娘那樣拿著捏著了。」她越說越氣,「你不知道,他簡直是老流氓,孩子在旁邊他就想湊上來,也不管我生孩子留下的傷口。」

  說著紀佳茹就要哭了,她看了看周圍,「回去再告訴你,我真的是火死了。」

  周橋趕緊遞上紙巾,紀佳茹擦掉淚水,「說起來還是你這樣好,有錢幹什麼都行。你是真的不知道他買斷股份的事嗎?」周橋搖頭,「有陣子我萬事不管。」紀佳茹說,「他都結婚了,你也重新開始吧,又漂亮又有錢,人見人愛。他不就是跟別人有了孩子嗎,你也生,還生倆。」

  周橋笑道,「剛才還在怪老厲逼你生孩子,這會又勸我生孩子了?」

  紀佳茹說,「生了孩子你就知道了,再英俊的男人都比不上自己的娃魅力大。哪怕天王巨星在我跟前跳脫衣舞,我也不動心。要不,你也找人來生一個,反正我已經認清了,什麼情啊愛啊,全都是為繁衍下一代做的前戲,歸根到底是荷爾蒙作怪,哄著人心甘情願生孩子。」

  周橋呆了一呆,為好友的宏論而樂噴了,「你~」

  晚上休息了,兩人還在聊天。

  紀佳茹打著呵欠,「不是我欠人,就是人欠我,與其人欠我,不如我欠人,你自私點,看著好的男人都扒進來收著,沒準有個把成了。」周橋睜著眼看著天花板,她不想欠別人,也不想被別人欠,一個人的路最好走。紀佳茹困得要命,但好久沒過臥談生活,強撐著又說,「都說愛是做出來的,難道秦某人和你竟然沒有火花?」

  沒等到周橋的回答,紀佳茹睡著了。

  周橋把臉全部埋進枕頭,什麼愛不愛的,萬一十年後再有個變故,她已經沒有勇氣去面對,所以……就這樣吧,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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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8-6-2 03:22 PM

第十四章 孤單

  紀佳茹來時空手,住了幾天大包小包有二三十隻,她家男人厲子昂開了輛商務七人座來接。他和周橋打聲招呼,利索地把東西往車上搬。周橋要幫忙,被紀佳茹拉住,「讓他去,我們再說兩句。」

  兩人躲進廚房。紀佳茹覺得有許多話在嘴邊,只是似乎都說過了,好半天才憋出句,「我看那個姓秦的還行。」周橋苦笑,「我還以為你要邀請我春節去你家呢。」紀佳茹推了她一把,「我家你想來就來,用得著說嗎。」

  周橋還是笑,厲子昂看她的眼神,嗖嗖的。紀佳茹馬上領會到她的想法,「怕什麼,那家我起碼有一半,他敢給你看臉色,我抱著孩子立馬跟你走。」周橋笑,「好啊,我拐了他老婆和孩子,……」厲子昂踏進來,對紀佳茹說,「你要敢離家出走,我去婦聯告你遺棄我。」周松把紀佳茹往他那輕輕送去,「謝謝你大方借出開心果。」

  紀佳茹走了,周橋熱鬧了多時的耳朵終於清淨了。她捲起袖子幹活,把屋子上下收拾了。紀佳茹是好心,替她做了好些菜放在冰箱裡,可灶台上濺滿了油。

  周橋在那忙活,有人按門鈴,「你是此生最美的風景」的樂曲悠悠響起-這也是紀佳茹送的,她說原來的鈴聲太單調,已經被人打擾,就要找些安慰。周橋以為是她忘了什麼東西在這,趕緊跑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秦雨松。

  周橋愣了片刻。自從那天他動用暴力,她本來已經決定,萬一他再出現在面前,她馬上扯破臉大叫大嚷,不給他逞兇的機會。但最近紀佳茹念叨太多次秦雨松受傷後的慘狀,讓她偶爾也不那麼討厭他了。兩種想法鬥爭之下,前者還是佔了上風,她迅速地關上門。

  可惜晚了,秦雨松的手擋在門和門邊之間。

  要是用力,可以弄傷這隻手,但周橋下不了手,雖然以前幹過類似的事。得知徐韜的背叛後,她想毀掉許多東西,一聲不吭站起來往外走。徐韜眼明手快,迅速從後面抱住她。周橋滿腔恨意無從發洩,抓起他的手就咬,那種牙齒碰到骨頭的感覺,此生難忘。

  和秦雨松,用不上這股狠勁。

  她垂下眼,「放手。」

  沒想到秦雨松真的放了,周松重重關上門,鬆了口氣之餘也覺得他沒多少誠意,既然送上門,好歹也得哭著鬧著不肯放,否則來幹什麼?難不成他強迫了她,她還會甘之如怡好上了這一口?

  秦雨松來前沒多想,就是有句對不起拖在心裡快成了石頭,沒想到周橋防強盜似的防他,既然如此,說什麼也沒意思,總不見得為了能放下這件事,逼她接受他的道歉。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會,決定回公司整理文件。平時出差多,他也不喜歡別人進他的辦公室,有時想要找什麼材料,竟然一時間翻不到,是該做清理的時候了。

  大樓裡靜悄悄的,連保安也不見蹤影,秦雨松皺起眉頭,越是假日越是人少,正是最需要注意的時候。他清了清嗓子,小保安從監控室出來,不知道在做什麼,滿臉被抓到的心虛,「秦總……您加班?」

  秦雨松看了他一眼,自顧自按了電梯。

  在電梯門關之前,小保安吞吞吐吐,「秦總,顧總……也在加班。」

  秦雨松沒理會,電梯緩緩上升,他想和財務總監顧冬海聊聊,今天沒有電話和閒雜人等,是不錯的時機。出門前沒想過來公司,他穿的是T恤和休閒鞋,鞋底擦過地面,沒了平時的嘈雜,沙沙作響。

  顧冬海辦公室的燈亮著,人卻不在。

  秦雨鬆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等水開的時候突然覺得會議室有動靜。

  難道真的進了賊?

  秦雨松輕手輕腳走過去,裡面的聲響讓他頓在那,他明白了保安古怪的反應為何而來。分明是顧冬海,女的,應該是財務部新進的文員。有人和他說過,顧冬海在辦公室看小電影,但這個香港財務平時很會做人,秦雨松不想因為小事和他鬧翻,沒想到他竟然吃起窩邊草了。

  秦雨松皺眉。他輕輕退回去,拿了那杯咖啡回自己辦公室。

  過了半小時他打顧冬海的手機。

  顧冬海來時掩飾得還挺好,要不是秦雨松剛才聽得清清楚楚,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夢遊了。眼前的人一本正經,哪可能做那種事。

  秦雨松剛才已經考慮過,決定點到為止,「Tony,家裡人有趁假期過來探親嗎?」

  顧冬海搖頭,「我那個黃臉婆帶倆女兒去旅遊了。」

  秦雨松笑道,「公司很注重員工和家庭的關係,幾時請她們過來住一陣子。」都不是笨人,他想顧冬海以後應該會收斂些,輕輕把話題轉到了今年預算的執行情況上。

  談了兩個小時,整理文件又花了兩三個小時,直到天黑才做完事。離開公司前,秦雨松心裡一動,從保安那拿走了今天下午的監控帶。

  一個人的飯菜最難做,秦雨鬆去了外面吃飯,坐在那忍不住想起周橋。她頭髮長得倒快,又是柔順烏黑的一把。但臉像是瘦了,顯得眼睛更大了些。

  秦雨松搖頭,清洗掉她的臉,當然他懷念和她之間瘋狂的快樂,但那是不對的。他做錯了,不應該為她失去理智,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可以控制自己。他不由自主想到下午的畫面,也許越是禁忌越是誘人。雖然他不會這麼做,但單身在外的男人,經不住些許誘惑也是正常。

  哪首歌說的,「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秦雨松很少聽女孩子喜歡的歌,但此時莫名浮起兩句旋律來,也不知道周橋一個人怎麼打發時間,他幾乎想馬上打個電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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