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在被砸的邊緣試探
雖然一中的期中考是所有年級同一時間考的,但是家長會的時間卻是錯開的,高三的週五開,高二的週六開,高一的則在下一週開。
週五的時候,顧盼剛一下樓,就在教學樓底下看到了葛子銳和他的父親。
葛父身材高大,比葛子銳還要強壯得多,不苟言笑,看起來很凶。在他面前,葛子銳反倒顯得單薄柔和多了。
就見葛父厲色道:「我現在上樓給你開家長會,你就給我好好在學校待著,休想跑去找那個女孩!你現在能為她做什麼?就你一個高中文憑,你什麼都做不到!給你安下心來好好考大學!」
葛子銳沒說不也沒說好,只是看著他,一聲不吭。
待葛父上樓後,葛子銳轉身,才看到站在一旁的顧盼,他遲疑了下:「是你?」
「好久不見。」顧盼上前,主動問候道,「那個……蘇學姐還好嗎?」
葛子銳沉默了幾秒後才道:「她父母把她接走了,轉學到外地了。」
顧盼試探性地問道:「法院那邊……判了嗎?」
葛子銳冷漠地看著她:「無可奉告。」
也對,他能願意透露蘇輕妍的現狀,已經算是出人意料的好說話了。
於是顧盼也沒再追問,而是轉而問道:「對了,學長,有關詛咒信的事,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詛咒信的事情是楊乃婧自作主張,具體我不是很清楚。」葛子銳頓了頓,「我只知道孫建出事後,她們就時不時有給白知遙寄信。」
顧盼道:「那後來是怎麼想到找我們班的童笑苒幫忙的呢?」
「童笑苒?」聽到這個名字,葛子銳似乎感到陌生。
顧盼想他也不知道這種詳情,便道:「嗯,學長要是實在不清楚,那我去問楊學姐吧。」
葛子銳皺眉,攔住了她:「老師幫忙隱瞞了輕妍的事,所以楊乃婧還不知道運動會上發生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找她,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
葛子銳道:「『童』這個姓氏不太普遍,所以我有點印象,楊乃婧確實認識她,但這個人應該不是楊乃婧在你們班最熟的人。」
顧盼驚訝道:「我們班還有別的同學認識楊學姐?」
葛子銳道:「嗯,一時想不起名字了,楊乃婧跟那個人更親點,像送詛咒信這種事,應該是最先拜託那個人才對。」
也就是說,在事情發生前,他們班裡除了童笑苒以外,極有可能還有另一個人知道。
而且,以他和楊乃婧的關係,說明還知道詛咒信的內容。
童笑苒公開道歉時說過,是很熟的學姐拜託她做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那個學姐真的是楊乃婧嗎?如果真的楊乃婧,那為什麼她不拜託與她關係更好的另一個同學?
顧盼看向葛子銳,誠懇道:「可以請學長幫我問問,那個人是誰嗎?」
然而葛子銳卻是冷冷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呃……」
葛子銳壓低聲音道:「如果不是你,輕妍也不會去自首,她現在就還在這裡。」
「但那樣的話,蘇學姐會開心嗎?」顧盼絲毫不懼怕,她勇敢地迎上對方如刀般鋒利的目光,平靜道,「你看過她的日誌嗎?你覺得這樣將事情隱瞞下去,蘇學姐真的能釋懷嗎?退一萬步講,就算她真的釋懷了,你覺得警方會永遠查不到最後和孫建共處一車的是蘇學姐嗎?」
葛子銳不說話。
顧盼淡定道:「學長,不要逼我,這件事我是很誠懇地拜託你幫個忙,如果你不幫我的話,那我就自己去找楊學姐。但我可不能保證,蘇學姐的事情不會因此暴露出去,畢竟我並沒有為蘇學姐隱瞞事實的義務。」
葛子銳咬牙道:「你威脅我?」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最終以葛子銳妥協告終,他把手機遞了過來:「給我你的扣扣,有答覆了給你發消息。」
「好。」顧盼輸好後還給他,「學長,要是這個學期結束都沒收到你的消息的話,那我可能就要再來當面打擾了。」
葛子銳黑著臉:「期末前會給你答覆。」
大概不想再看到她,拿了手機,說了這句話後,葛子銳轉身就走了,都忘了他爸的叮囑。
顧盼也懶得提醒,就在她打算離開教學樓的時候,就隱約聽到了一陣「滴滴」聲,像是電子鬧鐘響了,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急促。
她還沒找到聲音的來源,胳膊就猛地被人一拽,整個人往前栽去。
「砰——」
下一秒,顧盼還沒從錯愕中回過神來,就聽到自己身後響起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就像是擦著她的衣角摔到地上的,掀起的微風如寒刃的刀背般拍在她的後背。
隨即,她聽到週遭有人發出了驚呼。
顧盼僵硬地轉過頭,定晴一看,只見一個花盆在她身後的水泥地上摔了個細碎,四分五裂,盆裡的泥土散了一地。
——離她不足一尺的距離。
要不是剛才被人往前拉了一下,這個花盆就已經……
顧盼心有餘悸,稍稍回過神來,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握得極緊,緊得有些生疼。她也這想起去看拉自己躲過一劫的人,沒想到一抬眼,一張熟悉不過的面孔撞入眼簾。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人:「學、學神?」
秦楷銘鏡片下的一雙黑眸幽幽,掩住了所有波瀾。他鬆開握著她胳膊的手,面無表情道:「走路看著點。」
顧盼覺得很冤枉:「我頭頂又沒長眼睛,這個怎麼看?」走在路上好好的,怎麼會想到樓上會突然摔個花盆下來?
秦楷銘沉聲道:「總之,萬事小心。」
「好,這次真的是要多謝你……」冷靜下來後,顧盼覺得哪裡不太對,「咦,學神,你怎麼會出現得這麼及時?」
秦楷銘側過頭,推了下眼鏡:「我正好從圖書室出來,準備出校門買點東西。」
顧盼奇怪:「這麼巧的嗎?」
秦楷銘應道:「嗯。」
學神好像有事瞞著她。
顧盼試探性地問道:「剛才,我好像聽到有個『滴滴』聲,最開始覺得像是鬧鐘,現在覺得更像是預警。你有聽到嗎?」
秦楷銘把手插進了褲兜裡,淡淡道:「沒聽見,可能你幻聽了。」
這時,保安大叔聞聲而來,忙道:「怎麼回事?你倆傷到沒啊?」
顧盼道:「還好,有驚無險。」
保安大叔抬頭往上望了一眼,奇道:「怪了,走廊欄杆外的花盆都在花壇裡埋得好好的,誰給弄了出來?」
秦楷銘問:「這能查嗎?」
「肯定得查,學校教育很多次了,禁止高空拋物!」保安大叔憤憤地說道,「不過這是意外,實在不好查,今天高三開家長會,人來人往的,說不定是哪個家長不小心碰掉的,只能看看這個花盆是哪個班門口的,批評一下,到時再讓校長在全校師生面前強調一下」
……意外?
真的有這麼巧的意外嗎?
「運動會的時候,我下天台階梯的時候,突然不知道被誰用力地推了下。」走出校門後,秦楷銘突然道,「那時候,在外人看來,我就是『你』。」
顧盼的腳步一滯:「你的意思是……」
秦楷銘與她對視一眼:「有人故意而為。」
聞言,顧盼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學校,一中建築粉紅的色調此時在她眼中卻比四中暗沉的灰色還要陰冷。
居然讓她感到了一絲恐懼
她收回視線,低聲道:「如果這兩次真的都是那個人做的,那麼為什麼都集中在這段時間?」
秦楷銘道:「可能就像你說的,在你沒意識到的時候,某個事件成了你們因果關係中重要的一個環節。」
可是,是什麼事呢?
如果她重生前的死,真的和白知遙有關的話,那剛才的事也是白知遙做的嗎?
會不會是童笑苒呢?最近這段時間裡,要非說得罪了誰的話,那應該只有這個人了。
白知遙,童笑苒……
一個是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同班同學,無論是誰,顧盼都不想隨意打上嫌疑犯的名號。
「什麼因果關係?什麼環節?」就在這時,陳傑提著一袋麵包突然冒了出來,「哇,你倆是在說佛理嗎?加我一個加我一個,我也很感興趣!」
顧盼:「……」
秦楷銘:「……」
真是明槍易躲,陳傑難防!
顧盼感到一陣頭疼,解釋道:「我們在說數學的因果關係。」
「啊,數學啊……」本以為會像上次一樣馬上退散,沒想到這次陳傑聽到數學卻更起勁了,「不,我也要聽!我這次數學考太差了,要多向你倆學習,你說你倆一個數學第一一個數學第二,都咋學的啊?你們是不是刷了很多題啊?你們的腦子怎麼長的啊?可不可以跟我傳授下經驗,我請你們吃麵包啊!」
秦楷銘開口道:「我們已經討論完了。」
「哎呀別呀,加我一個,重新再討論下嘛!」陳傑一把攬住秦楷銘的肩,「嘖,我發現了,怎麼運動會一結束,你就對我這麼冷淡啊?秦楷銘,我跟你說,你這樣是不行的,會傷好兄弟的心的!」
秦楷銘:「……」誰和你是好兄弟了。
顧盼的目光落到他手上提的東西上:「看你買了麵包,還沒吃飯?」
陳傑誇張道:「沒呢,麵包店結賬排隊排得老長,我都快餓扁了!」
顧盼道:「那你快回班裡吃吧,我和秦楷銘還沒決定買什麼呢。」
沒想到陳傑道:「誒,那我陪你們好了,反正我也一個人!鄭舸他們那些混蛋,騎車去吃前面那家麻辣麵去了,欺負我一吃辣就胃疼!」
顧盼:「……」這人真的太難搞了。
沒辦法,兩人只有結束剛才的話題,帶著陳傑一起去買晚飯了。
不過也多虧陳傑,讓顧盼想起自己還有一樣道具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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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在戴戒指的邊緣試探
晚上回家,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顧盼從兜裡掏出一件小玩意,遞給身旁的人:「學神,給你樣東西。」
秦楷銘:「?」
可能由於他是被顧盼拉進坑的緣故,如果是顧盼主動分享給他的獎勵道具,上面的使用說明也能被他查看。
秦楷銘查看的第一眼就愣住了:「千里……姻緣?」
顧盼大囧:「不不不,那不重要,你緊接著往下看!」
【千里姻緣一線牽通訊對戒:此對戒一副兩隻,均採用與隱身耳夾相同的材料,可自動調整大小,在戴上前能具有實體,戴上後只有佩戴對戒的二人才能看見看見戒指,又稱為「國王的戒指」。對戒佩戴者可以隨時隨地互通心意,無需開口說話,實現心聲傳達,千里傳音。注意:使用此對戒需要消耗用戶的體力與精神,若一天之內過多使用,則會出現頭暈、嘔吐、食慾不振、手腳無力等症狀,重者可能暈倒。】
「有了這個,我們就不擔心在學校討論正事的時候被人聽到了。」顧盼把其中一個戴到了左手的中指上。從外觀上來看,這就是一枚素銀戒,呈藤蔓糾纏狀,像是魔幻電影裡的魔法道具。
戴好後,她還在手指上轉了轉,發現果真是自動調整,大小正好。
查看完使用說明後,秦楷銘也默默地把戒指戴上了。
戴上戒指的瞬間,就像是把耳機突然插入正在播放音頻的電腦似的,顧盼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腦海裡一下子蹦了出來:「誒,交換戒指什麼的……不就成定情信物了嗎?不不不,還好學神戴的是中指,不然我這不就成求婚了嗎?!」
秦楷銘抬眼望去,只見身邊那人抿著嘴,正直直盯著他的手,臉上並沒有表現出與心聲相應的神色,只是睫毛的顫動洩露了她的一絲情緒。
隨之又聽她的聲音道:「不過話說回來,學神的手真好看。」
秦楷銘耳朵開始泛紅了。
「唉,現在就這麼好看了,等成年後豈不是隨便勾勾手指頭,就有女孩子神魂顛倒了?」
秦楷銘勾了勾唇角。
「哦不,有可能是男孩子呢?比如林疏桐那個同學。」
「……」秦楷銘嘴角一抽,終於開口道,「顧盼,我聽得到。」
對於顧盼來說,剛才那些話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思緒,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匆匆十幾秒後卻如此清晰有層次地分解為四部分。聞言,她還有點懵:「啊?」
秦楷銘面無表情道:「你的想法。」
這下輪到顧盼愣了,這人難道聽到我說他好看了?
秦楷銘頷首:「嗯,聽到了。」
顧盼:「……」
臥槽,這這這不能控制嗎?要是什麼想法都被傳過去了,豈不成讀心了!
秦楷銘靜靜地注視著她,過了會兒才說話:「那你剛才有聽到我的話嗎?」
顧盼滿頭問號:「聽到了呀,你說『聽到了』。」
「不是,在那之後。」秦楷銘的眼眸幽幽,「我的心聲。」
顧盼:「……」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這兒對什麼土味情話呢。
顧盼疑惑道:「你剛才傳遞了嗎?沒聽見啊。」對啊,學神那裡怎麼這麼安靜呢?
秦楷銘卻是別過了視線:「嗯,沒聽見就好。」
「???」顧盼打量著他手上的戒指,伸手碰了下,奇怪道,「怎麼回事?你的這個失靈了嗎?」系統獎勵的居然還會有品質問題嗎?
也不知道她觸碰到了什麼機關,突然,一個清冽低沉的聲音在她腦海裡響起,語氣裡是平時說話時沒有的溫柔——
「笨蛋。」
顧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楷銘被她嚇了一跳,只覺得腦袋都被震得發疼,皺眉道:「怎麼了?」
唉,這個小傻瓜。
顧盼的臉騰地一下子紅透了,還好在夜色之下看不大出來。
顧盼努力回想剛才自己對秦楷銘的戒指都做了什麼,這樣才能讓自己不去琢磨那帶著幾分寵溺的稱呼,不讓對方知道她已經聽見了。
最終,她在實踐中得到了答案——把戒指在手上往左轉一圈,就可以關閉或開啟心聲傳遞,往右轉兩圈就可以停止或開啟接受心聲傳遞。
在找到開關的方法後,她發現對戒的物品說明更新了,原來可以通過戴的手指的不同來選擇「心聲」的範圍。
戴在大拇指的話是只傳達命令式話語,戴在食指的話需要在想要傳達的心聲前默念三遍對方的名字,戴在中指的話會將心聲默認為心裡的任意思緒,戴在無名指的話只會傳達自己在心裡默念的內容,類似「通話」,戴在小指的話是……該功能尚未開放敬請期待。
看到這個調整指南,顧盼覺得十分不科學。
感覺就是系統在整她!
秦楷銘看了後,道:「好像改成默念的內容比較方便。」
顧盼硬著頭皮應了聲:「……嗯。」
最終,還是戴到了無名指上。
兩人相視一眼,皆匆匆調轉了目光。
還好他們已經把各自戒指的傳遞功能關掉了。
等紅綠燈不知道第多少次轉綠後,他倆總算是騎著車過去了。
顧盼到家,一進門,就見顧母坐在沙發上,什麼都沒做,就是在等她。
見她回來,顧母站起來幫她拿書包:「怎麼比平常又晚了些啊?」
顧盼回道:「回來的時候和同學聊了會兒。」
「在學校裡待了一整天都沒聊夠啊。」顧母絮絮叨叨道,「以後早點回來,你回來晚了,媽媽不放心。」
顧盼無奈道:「媽,我這麼大的人了,都懂的,沒什麼事的。」
顧母不置可否,只是問:「對了,你們家長會是明天下午對吧?」
顧盼道:「嗯,4點10分開始,提前10分鐘到就可以了。」
顧母皺眉道:「那我可要好好化個妝,穿漂亮點。」
顧盼笑了:「媽,你是去開家長會,又不是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不,還是得打扮一下。」顧母看起來有些憂愁,「最近這段時間白頭髮都冒出來不少,別去了讓你老師和其他同學的家長笑話。」
顧盼伸手抱了抱她:「誰說的,我媽世界第一年輕好看。」
自從顧父離家後,顧盼能明顯感受得到,她媽越來越依賴她了,幾乎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她的身上,也不怎麼和同事朋友出去玩了,就好像她現在成了顧母的唯一。
這其實是一種不太健康的依賴心態,顧盼也跟顧母說過很多次了,就算離婚了,她生活裡除了女兒,還有事業,還有朋友,生活還是很豐富多彩的。
但畢竟顧母才是當事人,夫妻恩愛那麼多年,不是這一年半載就能走出來的。
洗漱完後,顧盼回到房間,看了下明天的課表,開始檢查要交的功課和預習。
十五分鐘後,在距離顧家六七百米的秦家,秦楷銘腦袋裡突然響起顧盼的聲音:「學神學神,睡了嗎?」
「咳咳!」秦楷銘正在客廳喝水,突然聽到這個聲音,猛然嗆到了。
秦母有些驚奇地看向他:「巧巧,怎麼啦?喝水別喝太急了!」
腦袋裡又傳來顧盼的自言自語:「這麼早就睡了嗎……早知道先發短信問問了。」
秦楷銘咳得脖子都紅了,他一邊轉動戒指,一邊進了房間。
雖然他人還在咳著,但心聲卻十分平靜:「沒睡,怎麼了?」
「可以跟我對下地理選擇題答案嗎?」顧盼那頭道,「明天第一節地理課,老師肯定要抽我報答案,我怕我錯太多丟臉。」
秦楷銘止了咳,在書桌前坐下,把地理作業拿出來:「你這次月考地理不是考得還不錯嗎?」
顧盼謙虛道:「的確比以前要進步很多,知識點也清晰了,但發揮還不是很穩定,雖然這次月考選擇題沒怎麼錯,但考前複習時我刷小題狂做,差點就成了小題狂錯!」
秦楷銘彎了彎嘴角:「好,你等一下。」
兩人就這樣通過心聲傳遞對了答案,果然,顧盼第一道就和秦楷銘選的不一樣,聽了秦楷銘的解析後改了過來。
後面倒是錯誤不多,加上開頭那道才錯了兩道。
顧盼心情大好:「突然發現這個戒指好便利啊,電話費都省了。」
秦楷銘提醒道:「但說明上說了,使用過多會消耗體力。」
顧盼那頭打了個呵欠,心聲也透出了些許疲憊:「嗯……怪不得我覺得更睏了。」
秦楷銘道:「那就趕快睡吧。」
顧盼笑道:「好,晚安。」
秦楷銘一怔,戴著戒指的手指稍稍握緊了:「……晚安。」
說罷,他將戒指往左轉了一圈,終止了傳遞功能。
只見他剛做完這一動作,一隻黑貓就穿過窗簾落到他的書桌上。童書從豆豆的腦袋上站了起來,抖了抖長長的鼻子:「只是關掉傳遞,不把接收也順便關了嗎?」
秦楷銘沉聲道:「萬一她有什麼急事,我能馬上知道。」
童書懶洋洋道:「那要是盼盼忘了關傳遞功能,半夜裡說夢話,吵著你睡不著,你也不關?」
秦楷銘的唇角微勾:「那就聽她說。」
「……」童書又道,「那要是她睡覺打呼,鼾聲也通過心聲的方式傳來了呢?」
秦楷銘緩緩道:「那就第二天提醒她張嘴呼吸不利健康。」
「……」
要不是沒有眼白,童書真想翻個白眼。
我明明是一隻刺蝟,為什麼要吃狗糧?
過了會兒,它道:「還剩最後一個密室了,在這之前,請務必小心。我時時都在林疏桐身旁守著,若是要找我,給林疏桐——也就是那天我留給你的號碼——撥個電話就是了,我注意到後會過來的。」
秦楷銘點頭:「好。」
童書看著他,雖然它只有黑豆大的眼睛,但卻仍能從中看出一絲憂傷和同情。
末了,它嘆了口氣:「以前我總想著,這件事早解決早好。」
「但現在卻希望那天能晚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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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在被安排的邊緣試探
下午第一節課放學,走廊外已是一片嘈雜,一些家長早早就到了學校,等在教室外。
顧盼一出教室就看到了她媽——只見顧母穿著一身黑底紅花的秋裙,外面套了一件灰色長大衣,手上提了個酒紅色的包包,她的頭髮用夾子別了個精緻的髮型,臉上化了淡妝,看起來確實比在家時精神多了,和一些素面朝天的家長相比,可以說是光彩照人。
顧盼皺眉道:「媽,我不是說4點來就可以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顧母笑了笑:「我在家閒著也沒事,就先過來了,也可以看看你上課的樣子。」
正好白知遙也從教室裡出來,見到顧母,上來打招呼道:「阿姨好。」
顧母看著她道:「知遙還是那麼漂亮,有空多來找小盼玩呀,你都好久沒來我們家了,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白知遙莞爾:「其實也沒有多久,暑假那會兒,阿姨您和叔叔出去旅遊了,我還來你們家陪小盼住了一晚呢。」
提到顧父,顧母神色一黯,恍了一下:「嗯……噢,這樣啊。」
聽她這麼說,顧盼也有些驚愕。
——她就是在暑假父母外出的那段時間重生的!
「誒,那是顧盼的媽媽嗎?好漂亮呀。」沈溪菱用手肘捅了捅和她一同出班門的梁秋君,「哎,秋君,你說是不是?」
梁秋君的目光在顧盼和顧母之間巡睃:「嗯……」
沈溪菱四處張望:「不知道我爸到了沒,他也說會提前一節課過來……秋君,你家裡人什麼時候過來啊?」
梁秋君道:「沒人來。」
沈溪菱露出驚訝的神色:「誒?」
梁秋君抬頭看她,臉上已經又掛上了溫和的笑容,臉頰陷出小酒窩。她道:「他們臨時都有事,來不了,老師說會打電話把這次期中考的情況跟他們說的。」
沈溪菱點頭:「哦哦,這樣啊,不過也沒關係,你的成績一直都很穩定,也沒什麼要說的吧……啊,看到我爸了,我先過去啦!」
「嗯,去吧。」
沈溪菱走後,梁秋君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樣子似是有些落寞。
她轉身要回班,沒想到正好遇上從教室裡出來的秦楷銘。
梁秋君差點撞到對方身上,有些尷尬地抬頭笑道:「不好意思。」
秦楷銘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沒事。」
說罷,秦楷銘走到顧盼身後,提醒道:「顧盼,該去辦公室抱作業了。」
「!」最後一節是數學課,顧盼差點忘了老楊上午的時候說了下午第一節課下課後要去他辦公室抱作業,好在課上評講,於是她對顧母匆匆道,「媽,那我先去拿數學作業了。」
「嗯好。」顧母抬眼,目光落到秦楷銘身上,帶著幾分好奇與探究。
秦楷銘頷首:「阿姨好。」
顧母怔了怔。
……怎麼總覺得這個孩子的語氣和神情有點似曾相識?
待兩人往辦公室方向離去後,顧母才悄悄問白知遙道:「知遙,那個小男生長得倒是很俊俏,是你們班班草吧?叫什麼啊?」
白知遙在長輩面前的表現一向乖巧文靜,有問必答,她道:「他叫秦楷銘,至於是不是班草我就不知道了,我們班沒評這個。」
顧母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啊,原來他就是秦楷銘啊?我知道他經常拿年級第一,你們老師老在家長會上點名誇他。」
「對,他成績很好,分科前就已經是年級前十了。」
「這麼厲害?」顧母頓了頓,「小盼和他關係很好嗎?」
白知遙笑道:「阿姨,小盼的性格好,又樂於助人,她和班裡每個人關係很好。」
顧母點了點頭,問:「對了,今天家長會,你爸來嗎?」
白知遙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阿姨,你知道的,我爸生意忙,哪兒有空來開家長會啊,一會兒還是陳叔過來。」
顧母遲疑道:「你媽媽……還沒有消息嗎?」
白知遙垂下了眼:「沒消息,或許就是好消息吧。」
另一邊顧盼和秦楷銘剛抱了全班的數學練習冊出辦公室,就在樓梯口遇上了秦母。
「哎呀,巧……」話出了一半,秦母才看到秦楷銘身後的顧盼,意識到在學校當著同學的面叫自己兒子小名不太好,於是改口道,「巧了。」
秦楷銘:「……」
知道真相的顧盼拚命憋住笑,打招呼道:「阿姨好。」
秦母笑吟吟地打量著她:「顧盼對吧?哎喲,小姑娘長得真水靈,你們老師……」
聽不下去自己母親老鴇一樣的語氣,秦楷銘板著臉打斷道:「我們還抱著作業,先走了。」
「行,去吧。」秦母也沒有不悅,「我去個洗手間就過來。」
顧盼悄然無聲地轉動了戒指,用心聲傳達道:「哎,你說要是我媽和你媽知道之前我們交換了身體,她們會做出什麼反應?」
秦楷銘看了她一眼,同樣開啟了心聲傳遞:「我媽可能會拉我倆去實體解剖。」
顧盼:「……」瑟瑟發抖。
又上了一節課後,學生放學,家長進教室開家長會,顧盼和秦楷銘下樓照常在圖書室寫完作業後,才各自騎著車回家了。
等顧盼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顧母早就回來了。
她沒有換衣服,只是把大衣掛在了衣架上,身上仍穿著那身黑底紅花的裙子,妝都沒卸,看上去卻比在學校見到時疲憊了許多,頭髮有幾縷散了下來,神情凝重。
她抬頭看過來,顧盼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眼神中的不對勁。
顧母開口問道:「怎麼才回來?」
顧盼把書包放下,坐到了沙發上,解釋道:「我是去學校圖書室把週末的作業寫得差不多了才回來的。」
顧母的目光凌厲起來:「在家裡不能寫嗎?」
顧盼一愣。
——明明前幾週都是這樣過來的,她也很早就跟她媽交代過這件事。
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問:「媽,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回到家我的效率就沒有在學校那麼高了。」
「真的嗎?」顧母的語氣就像是她犯了錯似的。
顧盼還是很懵:「媽,真的,你看我高一的時候,哪次回來寫完過作業了,都要週日到學校晚自習趕,但現在我每週週末的作業都能在週日前寫完。」
沉默了片刻,顧母話鋒一轉:「去圖書室的只有你一個人嗎?」
顧盼老實交代:「還有一個同學。」
顧母追問道:「男的女的?」
「……」顧盼感到有些頭疼,「媽,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想到顧母突然抬高了聲音:「我問你,是不是坐你隔壁桌的那個秦楷銘?」
「是啊。」顧盼奇怪,「你怎麼知道?」
顧母眼圈發紅,她站了起來,責駡道:「小盼,媽媽現在只有你了,就指望你能替媽媽爭口氣,可你怎麼還讓我這麼不省心!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顧盼覺得自己真比竇娥還冤:「媽,究竟怎麼了啊?」
顧母咬牙道:「你現在是學生,為學習而生,我送你去學校,不是讓你去早戀的!」
「早戀?」顧盼徹底震驚了,「媽,你在說什麼啊……」
顧母難過道:「你還不承認?小盼,連你都要騙媽媽了嗎?」
顧盼也跟著站了起來:「不是,媽,這都誰跟你說的?」
顧母道:「今天家長會結束後,你們班主任讓我和那個男生的媽媽去他辦公室一趟,我當時心想,能和你們班考第一的家長一起去辦公室,說不定是說以後考大學的事,沒想到你們班主任告訴我們,說你倆在談戀愛!」
顧盼:「……」
其他人老愛給她湊CP也就算了,怎麼班主任還提前給他們安排上了?
雖然這件事八字的確有那麼一撇了,可是怎麼就成了在談戀愛了!
顧盼蹙眉,問道:「他說這話,有證據嗎?」
「怎麼沒證據?」顧母更大聲了,「都有人拍到了!你和那個男生在圖書室裡摟摟抱抱!你知不知道當你班主任把這些照片放到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就像是當場被打了個耳光!你老實說,每週六你是不是打著寫作業的幌子,在圖書室和那小子約會!」
圖書室?照片?
顧盼突然想起那天圖書室被風吹開的門,當時秦楷銘護在她身前為她擋住了落下來的書,從門口那個角度看,的確像是她被學神抱著。
那時候是班主任從門外看到了嗎?
不對,以她對吳老師的瞭解,如果當場看到了,肯定會進來阻止的,不會只是拍了照,然後一直藏到家長會這天才說。
……那就是有人拍了照,告訴了班主任?
顧盼來不及細想,忙安撫道:「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真的是在寫作業,不信我拿出來給你看,作業真的都寫完了。」
「我不看!」顧母已經失去了一半的理智,「我問你,除了圖書室外,你們是不是還一起騎車回家?」
「是,但那是……」
「好啊,我是說你怎麼突然轉了性,不坐公車改騎車了。」
顧盼無奈道:「媽,本來他家離我們家就一站,我們原本是同輛公車的,但後面發生了點事,所以我們才覺得騎車比較方便。」
顧母質問道:「方便什麼?方便談戀愛嗎?!」
「……」感覺她現在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
顧母又問:「還有,你數學競賽是不是也和他一塊兒參加的?」
顧盼硬著頭皮應道:「……是。」
此時,她真覺得自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雖然無論是一起上下學還是去參加競賽,都和談戀愛沒有一毛錢關係,但是現在她媽已經覺得她是在早戀了,自然會覺得這連串的事情都不是偶然,都和兩人的「早戀」有關。
數落完後,顧母平息了下自己的語氣,才再次開口道:「你們吳老師說,數學競賽初賽結果下來了,你們班就你和那個秦楷銘過了,老師說複賽是省賽,建議報班複習。」
這個顧盼倒是不知道,網上還沒那麼快公佈,她意外道:「真的?!」
也就是說……宋可菲沒過?
然而顧母接下來的話卻著實給她潑了一盆冷水:「複賽,你不許去。」
顧盼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顧母厲聲道,「從下周開始,你不要騎車了,我接你放學,週六一放學你也不許再留在學校!」
顧盼要抓狂了:「媽,你這樣很沒道理!我和秦楷銘真的沒有什麼!」
但顧母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你要是還把我當媽,在學校裡就老實點,不要再和他接觸了!」
接著,顧盼聽到了那句最有理又最無理的家長名言——
「媽媽是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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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在調位的邊緣試探
顧盼安撫顧母安撫了一晚上,身心俱疲。
如果顧父還在家,那今天顧母也不會發作得這麼厲害,說風就是雨,她之所以會這麼敏感,容易失控,主要還是因為顧父的事情讓她沒了安全感,所以才將女兒抓得這麼近。
顧盼理解她,但還是感到頭疼和無奈。
她的手機被沒收了,晚上回到房間想通過戒指聯繫秦楷銘,卻被提示現有體力不足以開啟心聲傳遞。
真是糟透了,不知道學神那邊情況如何。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來,顧盼才終於恢復了精力,可以開啟心聲傳遞。看時間估摸著對方應該已經起了,她心中默念道:「學神,學神?」
「顧盼?」對方很快回覆過來,「昨晚聯繫你,你怎麼沒有回覆?」
「我手機被我媽沒收了……」
「不僅是電話,用戒指聯繫你,你也沒反應。」
顧盼揉了揉額角:「昨晚我太累了,體力值不足以開啟傳遞功能,看來當體力低於一定程度後,連接收功能都自動關閉了。」
秦楷銘問:「昨晚出什麼事了嗎?」
於是,顧盼把昨晚顧母生氣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完後擔心道:「學神,聽我媽說,你媽也知道這件事了,你那裡還好嗎?」
「還好,沒說什麼 。」秦楷銘頓了頓,「對不起。」
顧盼忙道:「沒事沒事,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你又不是真的對我做了什麼!」
不過要真是十七歲的自己,這時肯定已經急得團團轉了。
她從小到大都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成年前一點離經叛道的事情都沒做過,怕讓父母失望,「早戀」這個話題更是她從前不敢觸碰的,稍微想一想都緊張忐忑,覺得辜負了父母,是大逆不道的事。
但此時,她的內心已經是個二十六歲的成年人了,遠離校園生活已久,經歷了社會上的風風雨雨,回頭再看早戀問題,都覺得不算是個問題,只要別像蘇輕妍和孟康莉閨蜜一樣給生活帶來那麼大的負面影響就行了,再說了,誰談戀愛沒個消極難受的時候?只不過是未成年時心智不夠成熟,更容易受傷害而已。
顧盼本想著,等顧母冷靜下來了,她好好解釋一番就行了。可沒想到晚自習一到學校,她就發現班上人看她的神情都有些奇怪。
特別是陳傑,那個欲言又止的八卦神情太明顯了。
「小盼。」她剛一放下書包,白知遙就一臉凝重地過來把她拉出了教室,「跟我來。」
顧盼跟著她走到外面的走廊,疑惑道:「知遙,怎麼了?」
白知遙四處看了看,確實附近沒班上的同學後,才低聲問道:「你和秦楷銘,真的在一起了?」
顧盼一愣:「怎麼連你也這麼問?」
「有人把你和他的照片發到貼吧了。」白知遙拿出手機遞到她面前,「你看。」
那照片正是他倆那天在圖書室時的場景,兩人沒露正臉,從這個角度看,就好像秦楷銘真的抱住了她似的,怎麼看怎麼曖昧。
要是不認識她和秦楷銘的人,或許認不出這是他倆,但如果是他們班的人的話多半都能認出來。
帖子名為「高二尖子生在學校圖書室談情說愛」,發帖的是個ID叫「冬日的童話」用戶。
顧盼皺眉道:「這是錯位,當時有書掉下來,秦楷銘幫我擋住了,我們兩個根本沒有抱在一起。」
白知遙收回手機,嚴肅道:「那為什麼那時候只有你們倆在圖書室?」
「因為……」顧盼總不能說那是她和學神的秘密基地,「開學那段時間不是我和他一起準備數學競賽嘛?中午班裡有人在睡覺,我們怕在教室說題吵到同學,就約在了圖書室,後來就習慣在那裡自習了。」
白知遙道:「小盼,我相信你,但是其他人不會,你和秦楷銘從今天開始不得不保持距離了。」
這時,秦楷銘的聲音插了進來:「什麼保持距離?」
顧盼回頭,只見秦楷銘穿著一身整潔乾淨的校服,背著書包,出現在她們的身後。她想著對方可能還不知道這些事,於是開口道:「學神,貼吧上……」
「秦楷銘,以後你離顧盼遠一點。」不料,白知遙打斷了她,「走,要再讓班上同學看到你倆在一起,就說不清了!」
顧盼無奈地被拉走,只有通過戒指告知道:「學神,我們的照片被人傳到貼吧上了,現在班裡好多人都知道了。」
秦楷銘那邊過了幾秒才回覆道:「嗯,知道了,你別用戒指用得這麼頻繁,體力撐不住。」
晚自習第一節課,班主任吳老師走進教室。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顧盼覺得他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吳老師在講台上清咳一聲,開口道:「期中考完了,我們按期中考的名次換座位吧,這次不按縱列來了,按橫排來,1-8名坐第一排,然後9-16名按S型坐第二排,這樣依次排下去。」
台下響起學生們有些驚訝的聲音:「啊……這麼麻煩!」
這些聲音中,陳傑最為突出,他直接問道:「老師,以前期中考都沒有換座位啊?」
吳老師正色道:「你們現在高二了,有必要加強座位的流動性,讓你們能多和班上其他同學接觸。」
這個理由明顯是站不住腳的,別說以前期中考不會換座位了,一直以來都是按縱列坐,為什麼這次偏偏換了排列方法?
陳傑那個神經大條的沒意識到,但顧盼心裡很清楚——
班主任這是要把她和秦楷銘的座位分開,但不好單獨調整,所以索性讓全班一起換個座位。
她這次考了第10,秦楷銘考了第1,按原來的縱列換座位,她還是能坐在秦楷銘鄰座,但如果按橫向來,她和秦楷銘之間就隔了有5列。
顧盼捏緊了手指。
「沒事的。」
聽到聲音,顧盼朝身側看去,只見男生的側臉堅毅英俊,沒有一絲表情。又聽他心聲道:「無論離得有多遠,我都在的。」
聞言,顧盼轉戒指的手停了下,最終沒有把開關打開。
她怕一打開,自己的心事就再也瞞不住了。
換了座位,秦楷銘坐到了第一排最靠窗的位置,而她在第二排靠門的位置。
換座位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知遙調到了她的右前方,她右邊是唐簌,左邊是沈溪菱,還都是老熟人。
正預習著明天的歷史,一個草稿本被遞到了她的桌上。
顧盼抬眼望去,看到唐簌在衝自己眨眼睛。
低頭,只見草稿本攤開的那一頁上有一行黑色字跡:「雖然可能你並不希望坐在這裡的是我,但我真的很開心能坐到你旁邊,現在班裡有在傳你和秦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更不要因此難過呀!無論什麼時候,我都站在你這一邊!我支持你們!」
雖然最後那句「支持你們」似乎有所誤解,但顧盼還是覺得很感動。
重生前她和唐簌交集很少,直到重生後因為孟瑜的事情才交集多了起來,上次童笑苒在全班道歉時,也是她主動站出來提上回黑板報的事
顧盼寫了一句「謝謝」,把草稿本遞迴去了。
在遞回去的瞬間,顧盼突然有點動作一滯——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以後再也收不到學神那夾著紙條的橡皮了。
雖然從根本上來說,那塊橡皮,是她的。
但還是莫由來地有些傷感。
第三節晚自習上到一半的時候,吳老師在班門口喚了一聲:「秦楷銘,出來一下。」
顧盼抬頭看去,只看到男生高瘦的背影。
今晚突然換座位這件事本來已經很可疑了,這下又把秦楷銘叫了出去,班裡頓時有人開始小聲議論,顧盼感受到有無數道灼熱目光紮在了她的背後,或好奇,或探究,或不解,或純屬看熱鬧。
這時,宋可菲作為班長,坐在位置上說了一句:「安靜。」
但或許是她說話時聲音太小了,後排的交頭接耳不僅沒有停下來,還更甚了。
宋可菲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把書重重往桌上一摔,道:「我說安靜!誰再出聲,就扣誰的操行分!」
她平時少有發火,所以班上同學都嚇了一跳,頓時噤若寒蟬。
從坐在她身邊的梁秋君幫她把桌上被書砸到地上的筆撿起來,小聲道:「班長,冷靜一點,別這麼大火氣。」
顧盼左手覆在右手上,在別人看來只是手碰手的小動作,但實際上她轉動了那枚除了她和秦楷銘外都看不到的戒指。
她心裡問道:「學神?老班找你什麼事啊?」
秦楷銘淡定地答道:「沒收了我圖書室的鑰匙。」
「……」哦豁,不僅小紙條沒了,這下連秘密基地沒了。
辦公室那頭,秦楷銘在心裡回答了顧盼後,又繼續面對著吳老師的苦口婆心:「秦楷銘,你的成績一直很好,老師們也都很看重你,希望你不要做出令老師們失望的事情。」
秦楷銘背著手,悄悄把戒指的傳遞功能關了,他面無表情地問道:「吳老師,什麼叫令老師們失望的事情?」
吳老師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這個……家長會後,你媽媽回家應該跟你說了吧。」
「老師,除了那幾張照片以外,你還有別的證據嗎?」秦楷銘不疾不徐道,「當時我和顧盼同學確實在圖書室自習,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做其他事情,那張照片,只不過是角度問題,我們根本沒有抱在一起,還請老師您調查清楚再做判斷。」
吳老師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井然有條地反駁回來:「這……」
秦楷銘看著他,眸底的墨池毫無波瀾。
「老師,您是否能告訴我,這照片是從哪兒來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四章 在思索的邊緣試探
晚自習放學鈴聲打響,秦楷銘才從辦公室回來。
顧盼背著書包出教室時正好撞見他,兩人目光交匯,顧盼腳步停下,她小聲道:「我媽今晚來接我,我不騎車了,你路上小心。」
秦楷銘手插在兜裡,沒有別的表情和話語,只是應了聲:「嗯。」
然而,擦肩而過的瞬間,顧盼突然覺得自己的校服外套變沉了。
一中的校服口袋比較深,她伸手進兜裡一摸,發現有一盒飲料正好沒入她的外套兜裡。
顧盼一愣,現在剛放學,身邊都是同學,所以她也不敢馬上掏出來。
但她已經隱約猜到了是什麼。
一出校門就看到了顧母,家裡的車被顧父開走了,擠公車又不大方便,所以倆母女最後是打了一輛出租。
坐在車上,顧母臉上沒什麼表情,路燈透過車窗映在她的臉上,暖色調從她臉上流轉而過,未留下任何溫度。她道:「我已經聯繫你爸了,讓他把車開回來,以後我開車接你。」
顧盼勸道:「媽,真的不用,你一天上班都已經很累了。」
坐在前面的計程車司機笑著搭話道:「這位大姐,你看你女兒都這麼大了,況且你家這地址也不是很遠,為什麼不讓你女兒騎車呢?這一路都有保安亭,治安不錯,沒什麼壞人的。」
顧母冷哼一聲:「壞人是沒有,就怕有壞心眼的人。」
顧母頭疼:「媽……」
這下連司機師傅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識趣兒地沒有再開口了。
到家後,顧盼進了房間,發現自己的東西被翻過了。
那一瞬間,顧盼彷彿聽到「咻」的一聲,有什麼在她腦子裡被點著了。
她摔下書包,衝出臥室,看著正在倒水的顧母道:「媽,你是不是翻我房間了?」
顧母喝了杯水,平靜道:「幫你整理了一下。」
「你要找什麼?」顧盼忍不住抬高了聲音,「日記?情書?還是什麼能驗證你心中那個猜想的其他證據?」
一聽她的語氣,顧母也來氣了,她把水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聲音也打起來:「我是你媽,我不能動你東西了嗎?你這是什麼語氣!」
顧盼這是頭一回對家裡人發這樣的火,她道:「對,你是我媽,但我也有我的隱私!」
顧母激動道:「你的隱私是什麼?我是你媽,你在我面前還想有什麼隱私?!」
顧盼指了指自己的房間:「好,那你翻到了嗎?我的手機你應該也翻了吧,翻到你要找的了嗎?!你滿意了嗎!?」
她知道,她媽現在心中已經認定了她在早戀,這就像在考驗她似的,一定要考驗出符合自己的認定才甘休,並不會因為現在沒發現蛛絲馬跡,而改變自己的看法。
可是,就算是原本沒有問題的東西,也遲早會在強度越來越大的考驗下,出現「問題」的。
顯然,顧母並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她別過頭:「不早了,快去洗漱吧,我明早還要上班。」
顧盼冷笑:「哦,看來是沒翻到了。」
顧母喝道:「顧盼!」
「媽,你這麼害怕我早戀,不就是怕我的心情和成績受影響嗎?」顧盼試圖從她的角度入手,「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對我來說,比我談十個戀愛的負面影響還大?」
然而顧母現在已經講不通道理了,只是道:「你還小,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顧盼頓時覺得失望透頂。
「媽,不是我什麼都不懂。」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此時好似所有氧氣都成了綿密的細針,吸入肺腔,穿扎到心臟,「而是你根本不願意相信我。」
說罷,顧盼回了臥室,「砰」地一下把門關上並反鎖了。
門外的顧母或許是一天下來累了,沒有再追上來讓她開門。
顧盼在書桌前坐著冷靜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把校服兜裡的東西掏了出來——
確實是草莓奶茶。
而且是之前秦楷銘給過她的那種,市場上沒看到有賣。
顧盼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感覺心裡好受了很多。
……嗯?
這時,她才發現可以居然可以在這奶茶上查看物品使用說明。
【眾生皆苦唯有你是草莓味牛奶:低糖醇香,使用者飲用後可在短時間內一定程度地緩解負面情緒,提高心情值,同時有少量回覆體力和精神的功效。】
顧盼一愣。
這是……系統給的獎勵?
她第一次喝的時候是在公園,黑燈瞎火的,那時她又哭得鼻涕眼淚糊一臉了,哪裡注意得到這行使用說明。
原來這是系統獎勵給學神的道具,那為什麼他要騙她說是從家裡拿的?
心存疑惑,顧盼轉開了戒指:「學神,謝謝你的草莓牛奶。」
那邊很快就來了回覆,卻只是不鹹不淡的一個字:「嗯。」
顧盼問:「你怎麼不告訴我,這是系統獎勵的啊?我還一直想去買來著。」
過了數秒,秦楷銘才回答道:「有時候,人需要心理暗示的力量,如果我事先告訴你,那你可能會依賴這種道具,但我沒有告訴你的話,你潛意識裡會覺得這是你情緒的自我調節。這樣以後再發生讓你心情不好的事,你也會先想到,這些負面情緒是可以自己調節的,而不是最先想到依賴道具。」
這還是顧盼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她驚訝道:「哇,學神,原來你這麼替我著想。」
秦楷銘的聲音沉沉的,透著溫柔:「我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那一瞬間,彷彿有杯被溫得熱度剛剛好的草莓奶茶淌過她的心間。
暖暖的,甜甜的。
這邊久久沒有言語,於是秦楷銘那邊喚了聲:「顧盼?」
顧盼回過神來,有些黯然道:「我媽,不讓我去數學競賽的複賽了。」
「為什麼?」
「老師說建議報班複習,我媽怕我在複習班又遇上你……」
雖然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但顧盼還是越說越覺得委屈,說到中途說不下去了。
對方應是從她的心聲中聽出了情緒,安慰道:「顧盼,你別難過,複賽的事不急,你先好好休息。」
「嗯……」顧盼想起晚自習上發生的事,轉而問道,「老班找你去辦公室,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沒有,老師也是講理的人。而且他還跟我說,那幾張照片是有人發到他郵箱裡的。」
果然不是吳老師自己拍的。
顧盼揉了揉眉心,不禁吐槽道:「這個人也太鬼了點,居然還用郵箱發。」
秦楷銘提醒道:「可能和貼吧發帖的那個是同一個人。」
「有可能。」說著,顧盼打開了電腦,決定再去好好看看那篇帖子。
難道……會是她?
翌日。
這個季節晝短夜長,天黑得快,下午打放學鈴的時候天色已經壓下來了,學生們都去四處吃飯去了,操場上只有三三兩兩散步繞圈吃游食的,看台上空蕩蕩的一片,不仔細看的話,都發現不了看台上還坐著一個人。
只見童笑苒孑然一身,正坐在看台的第一排吃著食堂賣的雞蛋餅,一邊低頭看著手機。
下一秒,顧盼坐在了她隔壁。
童笑苒抬眼看清是她,倒也不躲,反嘲道:「哎喲,怎麼了?就算現在班上關於你和秦楷銘的流言傳得再厲害,你顧盼也不至於和我一樣,孤零零地坐這兒吃晚飯吧?」
顧盼撕開中午買好的麵包,微笑道:「你說話這麼直,有朋友嗎?」
「要你管。」童笑苒哼了一聲,轉過頭繼續看手機,不理她了。
顧盼看了眼她的手機介面,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喜歡逛貼吧?」
童笑苒把手機收了起來,瞪道:「顧盼,你今天吃錯什麼藥了?」
「沒有,就是想問你一句。」顧盼咬了口吐司,「對了,冬日的童話是你嗎?」
童笑苒愣了下:「什麼冬日的童話?等等,你不會是約了網友在這兒見面,以為我是你那個網友吧?」
顧盼笑道:「沒事,我就是來這裡坐坐,散散心。」
童笑苒被她笑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神經兮兮的……」
說著,她又拿出手機繼續刷貼吧了。
顧盼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她的帳戶ID,是一串非主流的火星文,不是「冬日的童話」。
雖然有可能這只是對方的小號,或者說「冬日的童話」才是小號,但從方才童笑苒的反應來看,好像真的不是她……
是偽裝嗎?
但要是童笑苒有能力偽裝得如此高超,之前就不會那樣漏洞百出了。
顧盼皺眉,試探性地問道:「童笑苒,你初中……是哪個班的啊?」
童笑苒怔了怔,但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半晌,就在顧盼以為她不會回答時,童笑苒突然開口道:「3班。」
「誒?」顧盼可以說是非常意外了,「你就在我們隔壁班?我和知遙在2班。」
「我知道。」童笑苒的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下,看不清神色,只能聽出語氣嘲弄,「白知遙是校花嘛,你又和她形影不離,年級上誰不知道你倆。」
顧盼奇道:「咱們的班級連著,照理說應該經常碰見過才對,可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你眼熟?」
「那是你的問題,我不知道。」說著,童笑苒將雞蛋餅的空袋子握成一團,又像上次在教室裡一樣,謔地站了起來,快步離開了看台。
「哎!等等!」
與此同時,在距北德一中不遠的某個社區——
「哎!等等!」
剛下班回來的顧母聞聲回頭,只見身後叫住她的是個衣著講究的美豔女人,很是眼熟,但一時半會兒她又想不起來,於是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是?」
「不好意思,剛才太急,失禮了。」女人將頭髮撩至耳後,朱唇輕啟,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她熱情又不失氣質地伸出手,「認識一下吧,我是秦楷銘的媽媽。」
「這次來,主要是想跟你談談那天班主任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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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在下雪的邊緣試探
事情突然峰迴路轉,不知怎麼的,顧盼發現顧母的態度開始有所變化了。
先是鬆口同意她參加數學競賽複賽,然後不再堅持親自接她放學,後來連手機也還給她了,只是不允許她週末再留在學校寫作業,但可以在她家附近的社區圖書館寫,那裡有顧母的熟人。
這一連串的變化讓顧盼有點懵,她終於忍不住問道:「媽,你怎麼突然不管我早戀了?」
顧母瞪了她一眼:「誰說我不管你早戀了?你要真早戀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顧盼:「……」
過了會兒,顧母緩了下語氣,才道:「媽媽怕你早戀,是怕早戀影響你學習,影響你的未來,更害怕你受到傷害!小盼,你是媽媽唯一的女兒,媽媽希望你一路都能順順利利的,該奮鬥的年齡奮鬥,到了心智成熟的年齡再說談戀愛的事。」
顧盼理解她,心說其實我都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了,但嘴上仍是順著道:「我知道,那你是怎麼改變主意了?」
顧母看著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嘆了口氣:「從小到大,你都聽話懂事,媽媽這次就選擇相信你,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些事情。但是,以後學校發生的事情,你要多跟我講講,你和那個男孩相處的時候,要提前告訴我。」
能有這樣的結果,顧盼已經感天謝地了,她忙道:「嗯嗯,謝謝媽!」
顧母收拾好後,拎著包走到門口:「好了,我要出門了。」
顧盼奇怪道:「今天不是週末嗎?你要去哪兒呀?」
顧母頓了下:「有個新認識的朋友,約我逛街。」
「哦……」顧盼見顧母精神不錯,自然也為她有了自己的娛樂而開心,不忘叮囑道,「現在都12月了,記得戴手套和圍巾,外面冷著呢。」
「知道啦,你媽我還用你提醒?」
不知不覺已經12月了,大家都習慣了新的座位,每天發下來的一堆堆卷子和作業逐漸淹沒了早戀的流言,就像是冬日的厚襖掩去了逝秋的長衣,一切都歸為沉寂。
天氣越來越冷,班裡人多,是最暖和的地方,所以下了課,大家都更願意在位置上坐著,有看書的,有寫作業的,還有在本子上下五子棋的。
「下雪了!」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隨即班裡炸開了鍋。
北德是座南城,下雪不多見,兩三年才有那麼一場,下的還是小雪,因此足夠引起學生之間的轟動和話題,一時間大家都擠到了窗邊,班裡瞬間吵了十倍,就好像這天上落的不是雪,而是錢似的。
白知遙也站了起來,看著還在寫作業的顧盼:「小盼,下雪了,不去看看?」
「坐這兒也能看見呀,何必去窗邊挨擠。」顧盼抬頭,看了眼已經都是腦袋的窗邊,笑了,「大家也太興奮了吧。」
沈溪菱插話道:「這下雪的日子有點妙呀!」
顧盼看向她:「怎麼了?」
沈溪菱誇張道:「顧盼同學,今天可是12月24日,平安夜啊!平安夜下雪,難道不是很有感覺嗎?」
顧盼一愣,她這段時間忙著應付她媽和思索照片的事,完全都沒注意到這個。
平安夜,耶誕節,其實跟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但在校園裡,這永遠是備受關注的熱門節日,廣受學生們歡迎。
白知遙有些遺憾道:「可惜今天週二,不然就約你出去玩了,北德廣場那邊肯定很多活動。」
沈溪菱附和道:「對對對,提前半個月的時候我就看那邊在做裝飾了。要是這雪能下到晚上,到那兒去看,肯定漂亮極了!」
顧盼看她手舞足蹈的,笑道:「不就是下個雪碰上節日了嘛,瞧把你高興的。」
「不行,難得下一次雪,你怎麼還能這麼坐著呢?快起來活動活動,不然都學傻了!」沈溪菱覺得她這麼平靜實屬異常,「來,白知遙,幫我把她給架到走廊去,走廊那兒看雪比教室裡寬敞多了!」
「哎,哎!你們別鬧了!我自己走!」
顧盼被她倆一左一右地架了起來,走路的過程中沈溪菱的手隔著厚衣服頂到了她的胳肢窩,一時觸到了她的笑點。
掙扎之下,她身體踉蹌,不小心在門口撞到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顧盼趕緊道歉,抬頭一看,「秋君?」
梁秋君微微一笑:「沒事沒事,不過你們這是要去幹什麼啊?」
沈溪菱興沖沖道:「我們出來看看雪,呼吸下新鮮空氣,要不要一起?」
沒想到梁秋君搖了搖頭:「不了,我今天衣服穿薄了,有點冷,想在教室裡待著。」
沈溪菱問:「我看你每天穿的確實有點少,要不要讓你小姨送點衣服過來?」
梁秋君道:「算了,不麻煩她了,我自己明天記得就行了。」
等出了班門,到了走廊,顧盼才悄悄問沈溪菱道:「秋君的家裡,只有她小姨嗎?」
沈溪菱道:「唔,她說她父母都去國外工作了,所以現在暫時和小姨住。」
顧盼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白知遙看了她一眼:「小盼,你怎麼突然問起梁秋君的事了?」
「沒什麼,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跟北德往年一樣,今天的雪也是小而短暫,只下了一陣就停了,路上的薄雪很快就化成了雪水。
夜晚放學,顧盼戴上了手套和圍巾,呵了一口白氣,走向了車站。
天氣冷了,顧母雖然放寬了對她回家的限制,但禁止了她這個冬天騎自行車上下學,現在又回到了當初趕公車的日子。
這樣也好,麻煩是麻煩了點,但也不會讓顧母亂想。
說起來……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和秦楷銘接觸過了。
心聲傳遞還是經常的,但面對面的交集談話,卻幾乎沒有了。
每天等公車的時候,如果車還沒來,她都會站在車站往校門口望,試圖在騎出來的自行車人潮中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有那麼一兩次,男生騎著藍色的單車從校門口出來,真讓她給發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對方也回頭望車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綠燈亮起,顧盼剛走到馬路中間,就覺得有什麼滴到了臉上,冰冰的。
她抬頭,只見小雪居然又飄了起來,一小片一小片,落在皮膚上就融成了小水滴,但落在手套上就能看到精緻的雪花。
「愣在馬路中間幹什麼?」
耳畔突然響起那個熟悉的聲音。
不是心聲傳遞,而是帶著溫熱呼吸的真實聲音。
顧盼愣了下,抬眼看去,正好對上秦楷銘的黑眸。
只見秦楷銘的個頭好像又高了些,頭髮也長了點。學校裡沒有暖氣,校方允許天冷了後不穿校服,但他還是穿著冬季的校服外套,裡面是一件黑色毛衣,脖子上圍著一塊藍黑方格的羊毛圍巾。或許是凍的,又或許是夜色下燈光微弱,他的臉比以往看起來更冰了,像是雕塑出來的假人,只有鼻頭的淡淡紅色為之點綴了點生氣。
紅綠燈轉為紅燈了,他倆被塞在人行道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楷銘仍然是那張棺材臉,淡淡道:「看吧,我們現在成夾心餅乾了。」
顧盼奇怪地問:「你怎麼要過馬路?你的車呢?」
秦楷銘將圍巾往上拉了拉,遮到了下巴,道:「沒想到今天會降溫,穿少了,今天改坐公交。」
顧盼往旁邊挪了兩步,都不敢直視他說話:「學神,要不你別跟我說話了,萬一又被好事者拍到,你的清白可算徹底毀我手上了。」
然而秦楷銘並未理會,而是說了句:「綠燈了。」
「啊?」
還沒等顧盼來得及作出反應,秦楷銘就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拉著她過了馬路。
過完人行道,顧盼趕緊掙開,環顧四周後低聲道:「學神,你有沒有聽到剛才我說的話啊?」
秦楷銘面無表情道:「我只是幫助不專心過馬路的同學過紅綠燈而已。」
「你……」
秦楷銘看著她,用著與對陌生人無異的語氣問道:「同學,我們認識嗎?」
「……」顧盼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
【叮咚!您和您的搭檔收到一份平安夜禮物,請務必現在查收。】
平安夜禮物?
顧盼抬頭,與秦楷銘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差點還以為幻聽了。
接著,顧盼聽到了秦楷銘的心聲淡然說道:「看看是什麼吧。」
「好。」顧盼回覆了查收後,心裡嘀咕,「真奇怪了,一個平安夜還有禮物?怎麼不見之前的節日送啊……」
突然,她感覺到了書包一沉。
她的書基本都是放在了學校,每晚回家只會帶沒寫完的作業或當晚要複習的一科,有時什麼就直接背空書包回去,所以書包裡很輕,突然有點重量也能感覺得很明顯。
顧盼打開書包,果然發現包裡多了一本比教科書還要寬的書。
拿出來一看,發現書皮是硬殼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材質,冰藍色的,在路燈之下折射出迷夢般的光彩。
封面沒有任何插畫,只有一行書名,除此之外連出版社等資訊都沒有。
「賣火柴的小女孩?」看著這標題,顧盼樂了,「居然送了一本童話書。」
秦楷銘皺眉道:「感覺不是普通的童話書,打開看看。」
「嗯,好。」顧盼心想,既然是禮物,說不定裡面藏著什麼獎勵?
會不會就是記憶碎片?
抱著這樣的期待,顧盼翻開了這本書的扉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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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在餓死的邊緣試探
【叮咚,您已觸發逃脫!請在一週內順利通關】
顧盼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白晃晃的一片,隨即有了觸感,先是感覺到臉木木的,然後才感覺到侵卷全身的寒冷。
——好冷!
她幾乎是想跳起來,但奈何全身都有些發僵了,站起來後站不住,眼看就要往後栽去。
「盼盼!」
隨著一聲驚呼,一隻長滿凍瘡的手及時伸出來拉住了她,顧盼這才循聲望去,發現拉住她的居然是林疏桐。
只見對方沒穿四中的校服,也沒穿保暖的羽絨服,而是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灰色大衣,破破爛爛的,上面還誇張地打了好幾個補丁,兩條麻花辮也有點亂糟糟的,一掌原本白淨的臉蛋上沾了些灰,看起來十分狼狽。
這,是怎麼了?
顧盼不可思議地問道:「疏桐,你怎麼穿成這樣?」
林疏桐笑道:「這是昨晚我在酒館打雜的時候,有個好心人給的,穿著可暖和了,你要不要試試?」
酒館?打雜?好心人?
顧盼一頭霧水,但身體的寒冷打斷了她的懵圈,她下意識地雙手交叉抱於胸前抵擋點寒風,這時這才發現自己穿得比林疏桐還要破爛,身體比原來瘦小了一圈,打著赤腳站在雪地上,兩隻皮包骨頭的腳凍得通紅。
怪不得這麼冷呢!
北德的雪怎麼會這麼厚?
顧盼瑟瑟發抖,一邊搓著手,一邊跳著,試圖讓自己暖和點:「我、我的鞋呢?」
不,最關鍵的是,她怎麼在這裡?
她不是晚上放學,在學校對面和學神在一起查收禮物嗎?
等等,難道……
林疏桐伸手抱住了她,一邊道 :「盼盼,剛才你可嚇死我了,我看著兩輛馬車衝出來,嚇得你把鞋都跑掉了,還好沒摔在馬車前!你媽媽給你的鞋就是那會兒丟的,我看到一隻飛出去了,不知道落到了哪兒,另一隻被一個男生撿走了,真是太過分了!」
顧盼越聽越心驚,這不就是《賣火柴的小女孩》的劇情嗎?
等林疏桐鬆開她後,她低頭一看,自己果然身前穿了個舊圍裙,圍裙兜裡塞著的都是一盒盒火柴,足有八九盒的樣子。
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故事開頭就是黑夜,而她這裡還是白天,地上有積雪,但天上還沒有飄雪。
這太坑爹了吧!
說好的是平安夜禮物,怎麼一打開是個密室?!
林疏桐擔憂地看著她道:「盼盼,你還好吧?」
「我……」顧盼停止了內心的吐槽,從滿腹疑惑中找到最關鍵的一點,問道,「你知道秦楷銘嗎?」
可是林疏桐一臉茫然:「秦楷銘?誰啊?」
顧盼眼色一沉:「沒事……」
說著,她一隻手悄悄轉動手指上隱形的戒指,心裡呼喚道:「學神,學神?」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系統無情的提示——
【叮!您的體力精力不足,請稍後再試】
顧盼:「……」
也對,她現在的人設是飢寒交迫。
林疏桐熱心道:「盼盼,今天是平安夜,上街的人應該不少,要不你給我一點火柴,我幫你賣吧?」
顧盼覺得眼下這個辦法可行,於是贊同道:「可……」
【叮!您不可把火柴交與他人幫忙變賣!】
「可以」的「以」字都還沒出來,系統的提示就跳出來了。
於是顧盼只有改口道:「還是我自己來吧,你也有要忙的事。」
「那……」林疏桐把鞋脫了下來,赤腳踩到雪地的一瞬間打了個寒顫,但她臉上仍然撐著笑容,「我就在前面的酒館做雜活,裡面暖和,不需要穿鞋子,我倆的腳差不多大,你就先將就穿著吧。」
顧盼忙道:「疏桐,不用的。」
但林疏桐卻光著腳跑走了:「不跟你說啦,我得趕快過去了,盼盼,加油!」
顧盼心中一陣感動,她穿上林疏桐的鞋,雖然也是破破爛爛的,但總比赤腳好,一時暖和得多了。
穿上鞋,她走在街上,環顧著四周建築,當真是和童話書裡一樣,白雪覆蓋地面和房瓦,時不時有馬車和牛車行過,在地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
這裡的人也都穿著非現代的衣服,也具體說不上是哪個地區的哪個時代。
按童話書裡的發展,賣火柴的小女孩這一整天可都沒賣出一隻火柴。
這可怎麼辦?
正當顧盼陷入沉思的時候,不小心迎面撞到一個人。
一個女聲罵罵咧咧道:「臭丫頭,你怎麼走路的?長沒長眼睛?!」
顧盼抬頭,沒想到又是老熟人。
蘇輕妍上前,手搭在楊乃婧身上:「乃婧,一大早上別那麼沖。」
楊乃婧穿著一身冬衣,領口和袖口都是動物的絨毛,看起來十分暖和。她氣道:「輕妍,你看她那樣,髒兮兮的,晦氣死了!這可是我的新衣服!」
「楊乃婧,別惹事。」不出意料,葛子銳也在,他帶著一頂帽子,整個人看起來更高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
蘇輕妍看向顧盼,問道:「沒事吧?」
「謝謝蘇學……輕妍姐。」顧盼看到熟人,以為賣火柴有望了,忙從兜裡掏出一把火柴,問,「你們,你們要買火柴嗎?」
楊乃婧道:「喂,你可別得寸進尺,這些年我們沒收你家保護費,已經是可憐你,饒過你了!你還想收我們錢?」
保護費?
這一句話足以讓顧盼估摸出這三人在這裡的角色。
蘇輕妍沒接過她手中的火柴,只是淡淡道:「以後走路注意著點,每天北德城不知道有多少像你一樣的乞兒摔到這雪地裡,然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顧盼喃喃:「北德城……」
葛子銳在一旁提醒道:「輕妍,走吧,該到前面收租了。」
「咕——」
就在這時,顧盼肚子叫了,還叫得特別響。
楊乃婧罵道:「餓死鬼!」
蘇輕妍從懷裡取出一個布袋,遞給顧盼:「我這裡有些麵包乾,吃不下了,你拿去吧。」
楊乃婧難以置信道:「輕妍!」
顧盼也感到驚訝,趕忙接過食物:「謝謝輕妍姐!」
「活下去吧,一定有人願意買你的火柴。」蘇輕妍神情淡漠,「子銳,乃婧,走吧。」
沒想到蘇輕妍的人這麼好!
顧盼餓極了,不過理智尚在,不至於狼吞虎嚥,抓一把麵包乾就往嘴裡塞,而是窩在角落慢慢地吃,乾的時候就抓一把雪水嚥下去,免得噎死。
她雖是餓,但只吃了一部分,想著留著之後分給林疏桐一塊吃,便把裝麵包乾的袋子捲小,放在了寬大的圍裙兜裡。
吃完後,她覺得身體也跟著暖一點了,試著打開通訊對戒。
【叮!您不在通訊服務區,請稍後再試】
居然還能沒信號?!
那其他道具……
顧盼悄悄查看自己所有的獎勵道具,發現果然有些道具連拿都不能拿出來,只有個別能使用。
真是要完蛋了,本來還想著有個隱形耳環可以戴著進什麼屋裡暖和暖和,沒想到在這裡不能使用!
要靠賣火柴賺錢實在不太現實,要不換個方式營生?
她四肢健全,既然林疏桐都能找到活兒幹,那說明這裡也不存在僱傭童工的問題。
於是顧盼沿著街道走了一陣,找了好半天,終於看到一家書屋門口貼了招人啟示。
她走近店舖:「你好,請問……咦?」
那在書架前一一核對登記的女子,可不就是沈溪菱?
聞聲,沈溪菱轉過頭看她,有些意外:「歡迎光臨?」
看著又一個熟人,顧盼問道:「你是這家書店的人嗎?」
沈溪菱笑道:「這家書店是我開的,小丫頭,怎麼啦?」
顧盼道:「你看可不可以……」
【叮!您只能靠賣火柴為生,請勿違背故事核心設定!】
顧盼:「……」
這些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講?
沈溪菱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主動問道:「怎麼了?你對我們書店的招人感興趣嘛?」
「不是不是。」顧盼有些尷尬,「沈老闆,您能買我一盒火柴嗎?」
沈溪菱道:「火柴?那東西我可不能買,要是放在店裡,不小心劃著了,那我這一屋的書可都毀了。」
「您可以在書店外用呀?」
「書店外也用不著,現在誰還用火柴呀,要不你考慮考慮,來我這書屋打雜,肯定比你賣火柴要好多了。」沈溪菱的目光移到門口新進來的人身上,微笑道,「有客人來了,我先過去啦,考慮清楚再過來找我吧。」
「……好吧。」其實她已經考慮清楚了,但系統不允許。
顧盼從書屋走出來,迎面刮來一陣寒風,冷得她脖子上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突然,她聽到一聲怒喝:「追上這個死丫頭!別讓她給跑了!居然還敢咬我!」
下一秒,一個穿著粗布斗篷的女孩如風一般跑過她面前,摔在了她右手邊的不遠處,隨即三四個男人追了出來,將那女孩按在地上,動作很是粗魯。
然而,那個女孩並不求饒,而是奮力掙扎著,手腳牙齒並用,偏偏不喊一句「救命」。
「滾!你們走開!」
掙扎之中,斗篷的帽子滑落,露出女生烏黑的長髮和白淨的側臉。
顧盼心裡咯噔一下,迅速從圍兜裡拿出剛才整理出來可以使用的手環,戴在了手腕上,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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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在救人的邊緣試探
那幾個地痞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而且這個「程咬金」看起來戰鬥力極低,感覺更像是來送人頭的。
見顧盼護在斗篷女孩身前,地痞們凶巴巴道:「不想倒楣就給我滾開!」
顧盼努力讓自己有點氣勢:「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幾個大老爺們追著一個小姑娘不放,還要不要臉了?」
其中一個地痞對為首的壯漢道:「大哥,這小東西我認得,家住咱們這兒的貧民窟,這丫頭每天除了賣火柴,就不會別的了。」
壯漢打量了她一番,重重地哼了一聲,輕蔑道:「賣火柴的?我看你活得不耐煩了吧!滾!」
說著,他便一掌劈了下來,本想著這下顧盼一定會躲開,卻不料她非但沒躲,反而是將戴著手環的右手舉在頭頂,穩穩地接住了這一擊。
眾人都驚了!
這面黃肌瘦的小丫頭,居然能與這牛高馬大的壯漢抗衡?!
壯漢明顯也難以置信,有一瞬間的呆愣。趁他怔愣的瞬間,顧盼抓到空隙,另一隻手往他的腹部狠狠一拍!
這在所有人看來都不過是撓癢癢似的一掌,出人意料的,居然真的將壯漢推開了。只見對方一陣蹌踉,要不是後面有人幫扶著,可能都坐到地上去了。
眾人更驚了!
顧盼深知這手環只是能把她的武力值提高,並不是無敵的,所以她趕快抓起女孩的手,趁著這個空隙,拉著她拔腿朝另一頭奔跑。
「站住!」
那群地痞反應過來,自然緊追不放。
顧盼的體力因為遵從賣火柴小女孩的人設而弱了一大半,所以剛才使用手環,其實已是強弩之末,時間久了是撐不住的。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問身旁人道:「你能自己跑嗎?」
隨著奔跑,女孩烏黑的長髮飄揚,散發出好聞的花香味。她的臉此時也已露全,眉如遠山,杏眸如珠,生得極為精緻。
原來她不是別人,正是白知遙!
白知遙一邊喘,一邊回道:「你、你不必救我。」
顧盼重複道:「我問你,你能自己跑嗎?」
白知遙看了她一眼:「能。」
顧盼心裡已經有了打算:「那就好。」
說罷,她鬆開手,從圍兜裡掏出火柴,往火柴盒上一劃,一簇火焰在風中搖曳生起。
顧盼怕被熄滅,慢下了腳步,小心護著,然後心一橫,將火柴把放麵包乾的布袋點著,往身後狠狠擲了過去,給後面以為馬上就能追上的地痞一個措手不及!
「火!是火!」
地痞們忙著閃避,都停下了追趕。
這點小火摔到雪地上很快就會化,不至於造成什麼危害,但卻能充當下阻礙,暫時放緩後面人追趕的腳步。
這時,正好一輛牛車經過,顧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拉著白知遙就跳上了車。
因為動作太大,車上的稻草都被震到了她們身上,氣味一言難盡,不過好在的是,那群人沒有再追過來了。
「總算脫身了。」顧盼掙扎著爬起來,回頭想看白知遙怎麼樣了,「你……」
然而沒想到的是,她一回頭,那隻白皙纖細的手便比成了匕首樣,橫在她脖子前,散發著殺氣。
白知遙皺著眉,神情舉止間無不充滿警惕,她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顧盼道:「我……我叫顧盼。剛才你也聽到他們說了,我不過是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白知遙又問:「為什麼救我?」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唄。」大概是因為太熟悉對方的緣故,顧盼就是害怕不起來,反而笑了,玩笑道,「你就是這麼對你救命恩人的?」
白知遙的手又挨近了她咽喉一寸:「我沒求你救我。」
離得近,顧盼能看到她發白的嘴唇,明顯很是疲憊,卻還要在她面前裝作很強的樣子。她嘆了口氣,笑道:「行,不是你要被我救,而是我想救你,行不行?」
白知遙盯了她數秒,二人對視,一邊是戒備森嚴,一邊是嬉皮笑臉。
過了一會兒,牛車停了,白知遙收回了手:「……我下車了。」
「哎!」顧盼見她跳下了車,也趕快跟了上去,「你還沒跟我說,你怎麼會落到那群人手上的?」
白知遙猛地回頭,目光犀利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是『落』到她們手上,而不是本身就與他們為伍?」
顧盼噎了下,方道:「我說是直覺,你信不信?」
「盼盼?」
林疏桐從道路旁的酒館後門出來,她的腳上纏了兩塊舊布,所以不至於赤腳。她走到兩人邊上,又好奇又擔憂:「我是說聽到你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嗎?」
白知遙看了眼林疏桐,又看了看顧盼,轉身道:「我走了。」
顧盼伸手拉住了她:「你,你就這樣走了?」
白知遙回頭:「還有事嗎?你不是不要我報恩嗎?」
「是,你不用報恩。」顧盼想辦法挽留她,「但剛才為了逃走,我可是燒了一根火柴誒!今天到現在為止,我一根火柴還沒賣出去!你不覺得有點對不住我嗎?」
白知遙把她的手打開,嘴裡只吐出兩個字:「走了。」
「哎!」沒辦法,顧盼只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這個密室裡的白知遙怎麼這麼不可愛?!
林疏桐聽了她倆的對話,驚道:「盼盼,你燒了一根火柴?」
顧盼道:「反正也賣不出去,留著不如燒了救人好。」說著,她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
林疏桐聽了後臉色一變:「天啊,你得罪了那些人,之後還怎麼在城西賣火柴呀?」
……怎麼聽起來有點搞笑?
顧盼憋著笑,裝作很愁生計的模樣:「那我躲遠點吧。」
林疏桐皺眉道:「你救了那個女生一命,可她說話還那麼討厭,趾高氣揚的,看著真讓人生氣!」
顧盼道:「沒事,她只是警惕心太強了而已。」
林疏桐憂心忡忡道:「那你現在怎麼辦?」
顧盼想了想:「換個地方賣火柴吧,你有建議嗎?」
林疏桐遲疑了片刻,才給她指了個方向:「要不你去城東吧,那裡離王宮近,治安好很多,有錢人也多,說不定你的火柴到那裡就有得賣了呢。」
顧盼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林疏桐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說道:「盼盼,這個你拿著。」
只見躺在她手心上的是一枚銀幣,形狀很特殊,是五瓣形的。
顧盼不知道在枚硬幣在這裡值多少錢,但看林疏桐的樣子,她知道這對林疏桐而言肯定來之不易。
顧盼把她的手往外推:「疏桐,你這是要幹什麼呀?」
林疏桐道:「剛才老闆發了昨天的酬勞,你等下就要去城東了,不知道晚上回來時我們還能不能碰到,要是你真的一根火柴都沒賣出去,起碼還有我這枚硬幣,讓你好跟你家裡人交差。」
顧盼拒絕道:「疏桐,你掙錢也不容易!」
林疏桐笑了:「盼盼,要不是你從小幫著我,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現在,要是你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我買了你一根火柴吧。」
「這……」
林疏桐也不顧她是否接受了,逕自便伸手從顧盼圍兜裡拿了根剛才散出來的火柴,然後把那枚銀幣放了進去。
接著,她便拿著火柴跑回了酒館的後門,沖顧盼揮手道:「我進去幹活了!盼盼,保重!」
「疏桐!」
還不等顧盼追上去,酒館的木門就在她面前關上了。
於是她只有揣著這枚硬幣和剩餘的火柴,乘上牛車,繼續往城東去。
本來她還以為城西離城東很遠,但沒想到整個北德城和北德市的一個區差不多大,才差不多一個小時,就遠遠地看到了像是王宮的建築,高出平民的房子許多,看起來倒是頗為壯觀。
很快就是中午了,街上飄出飯菜的香味,顧盼已經飢腸轆轆。
她找了個角落坐下,百無聊賴地劃著一根火柴,暖暖手。
看著火柴上的火苗,她想起了《賣女孩的小女孩》的故事,故事裡小女孩每點燃一根火柴,都能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最後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死去。
還記得她小時候第一次看到這個故事,是在童話書上,那本童話有彩色插圖,別的她都記不清了,唯獨記得有一頁畫了小女孩點燃火柴後看到的烤鵝,畫得看起來美味極了,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現在想起來,更餓了。
「顧盼?」
……怎麼她劃了火柴後沒看到好吃的好穿的,反倒聽到了學神的聲音?
哦,對了,女孩劃最後一根火柴的時候,是看到她已逝去的奶奶。
所以學神在這個密室裡充當了奶奶的角色?
哈哈哈哈,有點好笑。
她這一笑,手一抖,火柴突然滅了。
「顧盼,你聽得見嗎?」
臥槽。
火都熄了還能聽到?!
——不是幻聽!
於是顧盼趕忙轉動戒指,回應道:「學神,學神,秦楷銘!你在哪兒呢!」
秦楷銘的聲音變得有點微弱:「我在……」
【叮!您的體力精力不足,通訊已中斷,請稍後再試】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能這樣!
顧盼抓狂。
正當她一臉痛苦思索著該如何重新建立通訊時,她聞到了包子的香味。
只見白知遙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旁,扔給了她一個包子,說:「給。」
顧盼接過包子,有點意外:「謝謝……」難道知遙是一路跟著她來了城東?
「這個給你。」白知遙走上前,遞來一樣東西,「你為我燒的那根火柴,當我買你的。」
——這是顧盼今天收到的第二枚硬幣了。
但是是……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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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在賺錢的邊緣試探
午後的陽光之下,金色的五瓣硬幣折射出有些耀眼的光芒。
顧盼一愣:「金幣?」
白知遙在她旁邊坐下:「說到底,你是因我而失去熟悉的棲身之所,來到這裡,我要是不管你,確實說不過去。」
顧盼笑道:「就知道你是好人。」
白知遙看向她,蹙眉:「市井中長大的孩子,都像你一樣對人毫無防範嗎?」
顧盼心說我對陌生人確實會警惕十分。
但她總不能跟對方說她們其實已經認識很多年了,於是她只有裝傻道:「你長得好看,我覺得像你那麼好看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
「傻乎乎的。」白知遙問,「對了,剛才你是怎麼接住那流氓的一掌的?」
顧盼感覺就套用對方給她的傻乎乎人設,說話都變得憨了幾分:「哦……你別看我瘦,但我力氣生來就特別大,剛剛還是沒吃飽飯,沒使出全力,要是吃飽穿暖了,我可不怕他們!」
看了眼她的穿著,白知遙解下斗篷,遞給她:「給你。」
只見她斗篷之下穿著一身素色的冬襖,乍一看十分普通,但以兩人相坐的距離,顧盼能看到上面的針腳整齊精緻。
顧盼笑道:「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又是給吃又是給穿的。」
卻沒想到白知遙只是冷淡道:「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剛才給你的已是我最後一枚金幣,我的錢財大多都被剛才那群人搶了,只剩了點銅板,夠買點包子,他們懷疑我身上還藏著有其他值錢的,所以才不放過我。」
顧盼被包子噎了下。
——現下剝開兩人從小玩到大的情分,顧盼才真正體會到秦楷銘評價白知遙時說的那句「心思重」。
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這也太重了吧!更何況這個密室裡的知遙看起來比現實中的要小,可能是有十四五歲的樣子。
咳了一陣後,顧盼鬱悶道:「那你是不是也不預備告訴我你是從哪兒來的?」
白知遙反問:「你有必要知道嗎?」
罷了罷了,就算不問,她心裡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從一出手就是個金幣來看,知遙在這裡的身份肯定也不簡單。
十有八九是個離家出走的闊綽小姐。
顧盼心說這人疑心這麼重,要是自己之後不小心露了馬腳就慘了,於是她先問道:「那你總得告訴我,該怎麼稱呼你吧?」
白知遙頓了頓:「我單名一個『遙』字。」
還隱姓埋名?看來真是離家出走沒跑了。
「那我就叫你……小遙?可以嗎?」做戲要做全,顧盼當做是第一次認識她,「剛才我自我介紹過了,我叫顧盼,你叫我小盼就好了。」
白知遙點了點頭:「好,小盼。」
看著街上的繁華景象,顧盼開始沒話找話說:「這邊好熱鬧啊,人來人往的。」
白知遙說道:「這座城市兩極分化嚴重,城東富貴,城西蕭條,今天是平安夜,等到了晚上,會更熱鬧的。」
顧盼挑眉:「你對城東很熟?」
白知遙垂下眼:「曾經在這邊住過。」
這邊確實和最開始顧盼醒來那邊相差很大,從這邊行人的穿著就能看得出來,喜迎平安夜的氣息也在這裡更重。
顧盼喃喃了一句:「他要是也在這兒就好了……」
也不知道學神現在在哪兒了,剛才短暫恢復了聯繫,難道他也在城東?
沒想到這句話引起了身旁人的興趣,白知遙以為她是在說林疏桐:「你說的,是你那個在酒館打雜的朋友?」
顧盼愣了下,將錯就錯:「對呀,我還說介紹你倆認識呢,沒想到你跑那麼快。」
白知遙道:「你那朋友,明知城東比城西繁華,卻寧願在城西的小酒館幹雜活,也不往這邊走走,見你要來,也沒說跟上,可以說是很怯懦了。」
原來那時她雖是走了,但還是注意聽了二人的對話。
顧盼解釋道:「疏桐在那兒做了不止一天,總不能突然撂擔子走人吧,你這話說得也太斷章取義了。」
「看她那樣子,也就是個短工,想走還不容易嗎?」白知遙說道,「況且你剛也感受到了,北德城不大,兩邊相距不遠,她要是念家,也可以像你一樣白天過來晚上回去。」
「知……知道的不多還是不要妄下結論好,疏桐是擔心丟了那份工作後,不能馬上在這裡找到活兒幹吧。」
白知遙哼了一聲:「那就是怯懦如鼠。」
顧盼:「……」
林疏桐說白知遙趾高氣揚,白知遙說林疏桐怯懦如鼠。
看來這倆人的矛盾是到哪兒都化解不了了。
顧盼只有換個話題:「你計畫怎麼辦?」
「我身上沒有現錢了。」白知遙四處看了看,「要不我去看看有沒有店舖招人。」
顧盼想起剛才抓她手的觸感,又光又嫩,一摸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再說了,若白知遙真是出身不凡,那讓她去茶館酒肆等地方工作,只怕會節外生枝。
於是顧盼建議道:「要不你跟著我一起賣火柴吧,你長那麼好看,我怕你去別的地方,又被盯上或是找麻煩。」
白知遙盯了她數秒,才道:「好吧,正好我也看看你怎麼賣火柴。」
顧盼:「……」實不相瞞,我也想知道我要怎麼賣火柴。
不過她既然話都放出來了,就不能不賣力地取賣火柴了。
而且帶著白知遙,瞬間有種帶了老闆跑業務的感覺
「平安夜快樂,您要買一根火柴嗎?」
「這位姑娘,您要買一根火柴嗎?」
「先生,您要買一根火柴嗎?」
……
問了一圈,路過的人起碼都換了兩批了,都沒有人願意買她的火柴。
顧盼現在很想唱一首《火柴天堂》。
連白知遙都看出了問題,她道:「你這樣不行,要是有人這麼乾巴巴地讓我買一件對我來說沒什麼大用處的東西,我肯定也不理不睬。」
顧盼頓覺扎心了:「怎麼就沒用了,你話能別說那麼直接嗎?」
白知遙想了想,道:「大家都喜歡聽漂亮話,你要不要試試?」
……漂亮話?
對啊,她為什麼要這麼死板地賣火柴?!
「玫瑰開在九月裡,我的心裡只有你,好想和你在一起,一根火柴賣給你!」顧盼定睛一看,才發現被她攔下來的兩位小姐姐也是熟悉面孔,「咦?」
孟瑜被她那一串話給逗樂了:「哪裡跑出來嘴這麼甜的丫頭?」
周庭穎饒有興味地問:「你這兒前面說著玫瑰開在九月,可這都大冬天了呀。」
顧盼開始胡編亂造:「現在十二月了,我確實看不到九月的玫瑰,本來還有點洩氣,但剛我看到兩位小姐,就頓時眼前一亮,覺得看不到九月的玫瑰也沒關係了,因為兩位小姐比玫瑰還要好看!」
周庭穎也樂了:「那怎麼又扯到賣火柴了呢?」
顧盼無恥地盜用了重生前某個耳熟能詳的廣告詞:「因為盼盼火柴能夠更加照亮你們的美呀!」
身後的白知遙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
孟瑜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庭穎,這小丫頭說的很有意思的,反正火柴也不貴,我們買兩根吧。」
「是啊,聽得我也挺開心的。」周庭穎道,「直接賣我一盒火柴吧,這麼冷的天,你們倆小姑娘出來也不容易。」
顧盼沒想到火柴居然真的就這樣賣出去了,驚喜道:「謝謝!」
而周庭穎給的不是幣,而是兩塊銅板。
顧盼對這裡的貨幣換算一點兒都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周庭穎和孟瑜不會佔小便宜的,既然給了她兩塊銅板,就說明一盒火柴市價差不多就是這麼多,況且白知遙也沒對這個價格提出什麼異議。
待孟瑜周庭穎二人走後,白知遙道:「可以嘛,突然開了竅?」
顧盼笑眯眯道:「還得多虧你提醒。」
其實剛才她還想到了一個辦法,這裡那麼多她的「熟人」,她完全可以用火柴「算命」,算那些認識的人姓甚名誰,當一次半仙。
但這個辦法過於冒險,身邊的白知遙心思縝密,肯定會奇怪初到城東的她怎麼算得那些人的姓名,到時候就真的說不清了。
現在她連道具都要少用,爭取全靠自己。
白知遙提醒道:「哎,又來人了。」
顧盼抬眼望去,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敢情進這個密室裡是讓她殺熟的?
顧盼上前道:「這位小姐,請您留步。」
唐簌被她嚇了一跳,愣愣道:「怎、怎麼了?」
以唐簌的性格,對她說那種胡話,只會讓她更加羞澀,難以應付,並不會像周庭穎那樣能與她調侃得起來。
於是顧盼決定因人制宜,改變方針。
她拿出一根火柴,湊到唐簌耳邊,低聲道:「小姐,我這個火柴呀,能夠闢邪。」
唐簌睜大了眼睛:「闢邪?」
「火柴是火之源,妖魔鬼怪都是怕火的,晚上的時候,把它帶在身上,就沒有鬼怪敢靠近您了。」顧盼神秘兮兮道,「您看我這火柴也不貴,帶在身上也保個平安不是?」
唐簌看起來有些心動了:「你說的,都是真的?」
顧盼道:「千真萬確,一根火柴不好算錢,不如您買一盒吧。天太黑,又不方便開燈的時候,您就劃根火柴,一下就敞亮了,什麼都不怕了!」
「那你一盒火柴賣多少呀?」
「您隨便賞兩塊銅板就行了。」
猶豫了一陣,唐簌掏出兩枚銅板遞給她:「那我就買一盒吧。」
成功!
唐簌走後,白知遙問:「這樣你都能賣出去,你怎麼會想到說起闢邪?」
顧盼心說自己那迴圈的幾夜不是白睡了,她含糊道:「就突然想到的,覺得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說不定怕鬼呢。」
白知遙若有所思道:「真不知道鬼有什麼好怕的,我倒是覺得鬼怕人都來不及。」
顧盼攬著她:「好啦,繼續賣火柴去,這次你可也要加入進來,不能我一個人說啦。」
白知遙一愣:「啊?那我要說些什麼?」
「你聽我說,等下我們就配合一下……」
而二人並沒有察覺到,在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幽幽地注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九章 在火光的邊緣試探
「我……我可以買一根火柴嗎?」
顧盼回頭,愣了下。
只見站在她身後的女孩身材稍胖,再加上一身厚厚的冬衣,看起來更加臃腫。
女孩比她矮整整半個頭,兩頰長了痘痘,額前的劉海又厚又長,甚至已經有些許碎髮扎到了眼睛,而那雙漆黑的眼睛正有些怯怯地看著她,彷彿剛才那句話已經是女孩冒著最大的勇氣說出來的。
不知怎麼的,顧盼看著她的樣子,既感到陌生,又覺得十分眼熟。
白知遙跟著顧盼賣了一陣火柴,已經對業務比較熟悉了,她奇怪道:「怎麼這麼問?有什麼不可以的?」
顧盼善解人意地問:「是沒有錢嗎?」
「我,我有!」女孩著急道,臉頰都泛起了紅暈,「這根火柴……真的能闢邪嗎?」
「啊?」
女孩聲若細蚊道:「我看到你跟別人說,買了火柴後晚上就不用怕了……」
對了,這是她把火柴推銷給唐簌時說的話。
顧盼恍然,隨後感到良心微微有點疼痛,但還是微笑道:「是呀,晚上你害怕的時候,就劃燃一根火柴,有了光,你就不怕了。」
白知遙難得出言安慰道:「原來你也怕黑嗎?黑暗沒什麼可怕的。」
女孩抬頭看了一眼她們,但很快又將目光落了下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今天,我、我一直在看你們賣火柴,我覺得你們特別、特別厲害!我很崇拜你們!」
顧盼笑了:「這有什麼厲害的?」
「我也想有一天……有一天能像你們一樣,那麼自信那麼勇敢地跟陌生人說話,我很想和你們一起賣火柴!」女孩垂在身體兩側的胖手捏緊了拳頭,她的睫毛微顫,鼓起勇氣與顧盼對視,然而下一秒,她言語中的火苗就被自己澆滅了,只見她神色黯然地低下頭道,「但你們都長得很好看,而我又胖又醜,大家看到我就覺得很不順眼,我一定會拖你們後腿的……」
在方才對視的那一瞬間,顧盼終於認出了她是誰,並且震驚了!
——「白知遙是校花嘛,你又和她形影不離,年級上誰不知道你倆。」
她居然是……
「笑苒!」
一個女聲喚出了顧盼腦海裡的答案,隨之,只見梁秋君穿著一身黑裙,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容,朝她們走了過來,溫和道:「笑苒,大家都在等你呢。」
童笑苒哪裡還有半分現實中的風風火火的模樣,腦袋一直低著,忙道歉:「對不起!我、我買根火柴就好了。」
梁秋君微笑道:「不用了,我買一盒吧,到時分給你一根。正好我講故事也能用上。」
顧盼挑眉:「講故事?」
梁秋君這才看向她,笑容不改:「我每週都會在這個時候到這裡來講故事,時間長了,就有了一批聽眾,不知道兩位是否願意賞個臉,也來聽一聽呢?」
顧盼和白知遙互看了眼彼此,皆覺推辭不大好,於是便跟著去了。
梁秋君講故事的地方在不遠處巷子裡的一個草棚裡,顧盼和白知遙到了那裡發現梁秋君的「聽眾」都是十歲不到的小孩,有乞兒也有平常人家的孩子,但看得出都不大富裕。
童笑苒應該是其中最大,也是最突兀的了。
顧盼注意到,當童笑苒在前排席地而坐的時候,原本坐在周圍的小孩都挪開了,還有個男孩朝她做了個鬼臉,嘲笑道:「肥豬!」
童笑苒默默坐下,沒有言語,本是十分厚實的背影,此時卻透著單薄的孤單。
最前方放了把椅子,梁秋君走過去坐下,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天是平安夜,我就跟大家講一個冬日裡的童話吧。」
冬日裡的童話?
顧盼心想,這最有名的不就是她現在身處的《賣火柴的小女孩》麼?
接著,又聽梁秋君問道:「你們害怕生老病死嗎?」
底下的小孩十分配合,有個小男孩搶先舉手道:「我怕死,死了後就看不到秋君姐姐了!」
坐在他旁邊的孩子道:「我看我爺爺老了後皮膚都變得皺皺的,像樹皮一樣。」
有個女孩說:「生病也很可怕……我娘就是病死的……」
梁秋君娓娓道來:「從前,有一家六口住在一起,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女兒、兒子,生活得非常和睦,每個人都不希望生老病死發生,爸爸媽媽不想爺爺奶奶死去,女兒兒子不想爸爸媽媽老去,長輩們不希望孩子們生病。」
有孩子出口糾正道:「還應該有外婆和外公,因為那才是媽媽的父母!」
「好,那就一家八口,再加上外婆外公。」梁秋君臉頰兩側的酒窩裡都盛著溫柔,「他們每個人都不希望生老病死的痛苦降臨到這個家庭,於是有一天,他們和魔鬼做了一個交易,說只要讓生老病死遠離他們家,他們家每一個人都願意一直維持現在的樣子。」
年紀稍小的孩子問道:「維持現在的樣子是什麼意思呀?」
梁秋君耐心地解釋道:「就是說爺爺奶奶永遠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永遠是爸爸媽媽,女兒兒子永遠是女兒兒子,他們每個人都不會變得更老,不會生病,不會死去。老年人永遠是老年人,中年永遠是中年人,小孩子永遠是小孩子,並且也不會再有新的孩子誕生到這個家庭。」
她說話的語氣輕柔,像是在講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但顧盼聽著,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方才最先搶答的小男孩疑惑道:「那不是很好嗎?每個人都不用承受病痛和失去家人的悲傷。」
梁秋君順著說道:「這個家裡的人也都覺得這樣非常好,從此他們過得無憂無慮,比以前更和睦了。」
孩子們更疑惑了:「不是說和魔鬼做交易都不是好事嗎?難道說這個魔鬼是好的?」
甚至還有孩子道:「我也好想遇上這麼個惡魔,每次想到以後爸爸媽媽們要離開我,我就好難受。」
沒想到這時,梁秋君的目光落在了顧盼這邊,問道:「二位怎麼想?」
白知遙沉吟道:「生命貴在有時,永恆未必是好事。」
顧盼也道:「願望是好的,但總覺得後面的發展會和想像中不同。」
聞此,前面有小孩不服道:「生命永恆有什麼不好?你們都是壞人,就是見不得人好!」
「對呀對呀,又不是你們的家人要面臨生老病死,你們當然能說這種大道理!」
顧盼:「……」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凶了嗎?
「好了,大家都安靜。」梁秋君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唇角微勾,「我剛才說了,這家人從此過得很幸福,他們這樣一起生活了很多很多年。但是,時間久了,大家開始厭倦了。」
「厭倦什麼?怎麼會厭倦呢?」
梁秋君緩緩道:「孩子們想要接觸新鮮事物,比如工作,婚姻,但他們永遠都長不大,永遠都要在父母的管制之下,而父母也因此要永遠工作勞累,做家庭的支柱,永遠操勞孩子照顧父母,至於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永遠都只能拖著虛弱的身體活著,雖然無病無死,但在蒼老的身體之下,他們並不能做什麼大事,永遠只能被照顧著,日子越過越無聊。」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靜默了。
梁秋君頓了頓,接著說,她的聲音依舊是如故事開頭那般柔美:「他們的矛盾越來越多,家裡充滿了爭吵,他們吵了很多很多年,吵到互相傷害,身心俱疲,最後沒辦法,他們只有去求魔鬼,然後魔鬼給了他們一樣東西。」
又有孩子搶答道:「我猜是後悔藥!」
旁邊的小孩道:「笨呀,秋君姐姐以前說過,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小女孩著急道:「秋君姐姐,魔鬼給了他們什麼呀?」
「一根火柴。」說著,梁秋君從方才向顧盼買的火柴裡抽出了一根。
「啊?」
顧盼心裡咯噔一下,隱隱猜到了故事的結局。
「魔鬼說,這是一根非凡的火柴,它點燃的火,能夠燒燬永恆,只需要一根就能燒出一整片火。」只見梁秋君「唰」地一下將火柴劃著了,明黃色的火焰在她幽黑的眼眸中映出一點暖色,她微笑道,「於是,在平安夜裡,這一家人滿懷對死亡的期待,劃燃了這根火柴,將他們的家給點燃了,包括他們自己。」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把什麼都給燒沒了。」
……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了,顧盼賣了一天火柴,雖然早上她看圍兜裡只有七八盒火柴,但這一天下來,她起碼賣了二十盒,她這破圍兜就像是個聚寶盆似的,賣了一盒後自動又補上一盒,怎麼都賣不完。
好在白知遙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今天是平安夜,到處都張燈結綵,夜幕降臨後這些裝飾才發揮出了最大的作用,將城鎮裝點得繁華熱鬧,上街的人也比白天更多了,大家都穿著厚厚的冬衣,時不時有馬車路過,馬蹄在冰雪已經消融的地面上踩踏得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走著走著,顧盼眼前飄過一抹白,她抬頭,驚喜道:「知……小遙你快看,飄雪了!」
「這皇都一到冬天每天都在下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白知遙笑道,「倒是你,冷不冷?」
顧盼的手其實已經凍僵了,但她仍是道:「有疏桐的鞋子和你的斗篷,我暖和多了,而且這一路都在走著賣火柴,沒覺得多冷。」
白知遙問:「我給你的金幣,你怎麼不用來買衣服?」
顧盼笑道:「意義不一樣,這可是你給的金幣,我要珍藏著。」
白知遙嘆了口氣:「傻裡傻氣的。」
這時,顧盼聽到有個路人突然大聲道:「誒,那邊怎麼有火光?」
二人抬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在她們身後不遠處,有一小塊的夜空被一道紅光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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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在縱火的邊緣試探
顧盼和白知遙朝著火光處走去,只見一座茅草平房突然著了火,四周已經圍了許多人,火光照亮每個人或驚奇或八卦或冷漠的神情。
白知遙喝道:「都愣在這裡幹什麼,快救火啊!」
顧盼看那些人仍然無動於衷的樣子,高聲道:「這裡有住在這兩邊的居民嗎?你們難道指望這點小雪能把火撲滅?照這個火勢下去,這兩邊的房子也或燒著的,你們現在幫忙救火,就是在救自己!」
這下才終於有人動了,一個大叔帶頭吆喝著:「走,抬水去!」
見此場景,白知遙嘆了口氣:「真是只有事關自己,人們才會有所行動。」
顧盼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著火的平房:「不知道這裡面還有沒有人……」
「有人!秋君姐姐剛才進去了!」
說這話的是是下午在草棚裡屢次回答梁秋君的那個男孩,只見他也站在房子前,眼睛裡都急出淚花了。
顧盼大驚:「什麼?她為什麼要進去?!」
男孩哽咽道:「這是那個肥豬的家,秋君姐姐說那個肥豬可能還在家,就衝了進去了……你們可要救救秋君姐姐!」
童笑苒也在裡面?!
顧盼不假思索地戴上手環,欲解下圍兜進去:「我進去看看。」
白知遙按住她:「別進去,裡面危險!」
這時,只聽男生一聲驚叫:「秋君姐姐!」
只見梁秋君用手絹捂著口鼻,艱難地扶著童笑苒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了。
二人皆狼狽極了,臉上沾了黑灰,衣服也被燒破了幾個洞。
顧盼忙上去幫忙扶人,一邊道:「沒事吧?!」
卻沒想到童笑苒用最後的力氣拍開了她的手,恨恨道:「假惺惺!」
顧盼一愣,雖然這才是她熟悉的童笑苒,但明明白天時童笑苒對她和白知遙明顯還是很有好感,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崇拜的,怎麼才半天時間不到,就完全翻臉了?
難不成這人是雙重人格,到夜裡就換了個人格
白知遙皺眉道:「小盼好意關心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梁秋君把童笑苒放在地上坐著,上前湊到顧盼耳邊道:「笑苒驚嚇過度,你別和她計較。」
這個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有鄰居抬水回來開始救火了。
這動靜自然驚動了巡查兵,一個士兵長帶著一列兵從人群中開了一條道走了過來,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是李驍。
顧盼察覺到李驍一出現,白知遙就不動聲色地躲在了她的身後。
但還不容她細思其中關聯,就聽童笑苒咳嗽著道:「咳,咳,長官大人,這裡有人縱火!」
李驍皺起兩道劍眉:「縱火?」
聞言,在場所有人俱是一驚。
不料童笑苒毫不猶豫地指向了顧盼和白知遙,咬牙道:「我本來好心約了這兩人晚上來我家做客,沒想到她倆反而來我家放了一把火!」
白知遙在她身後低聲道:「含血噴人!」
顧盼大感意外:「你說什麼?」
怎麼回事?所以這是童笑苒故意陷害她們嗎?
那白天那是怎麼回事,是她在演戲嗎?
李驍道:「這無憑無據……」
「長官大人,」梁秋君突然從懷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我進門救人前,在房子周圍撿到了這個。」
是一根燒焦的火柴梗。
男孩一看到這火柴,就聯繫起了下午的故事,大聲道:「這是魔鬼的火柴!能燒燬永恆!」
「小孩子一邊去!」李驍瞪了他一眼,而後從梁秋君手中接過火柴,拿在手中翻看,「這就是一根普通的火柴。」
只聽身後的人們開始議論紛紛:「今天只有那個女孩在我們這邊賣火柴……」
「怪不得剛才讓我們去救火,說不定是想趁沒有人的時候毀屍滅跡。」
「看著挺單純的倆姑娘,怎麼會做這種事?」
……
李驍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議論,轉而看向顧盼:「你是賣火柴的?」
「我是。」顧盼坦蕩地迎上他的目光,「但火不是我放的。」
李驍反問:「不是你?」
顧盼道:「怎麼能憑藉一根火柴就懷疑我呢?我確實是賣火柴的,但整個北德城,只有我一個人有火柴嗎?」
童笑苒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神裡甚至帶上了仇恨,說道:「有火柴的不止你一個,但我今天約的人確實只是你倆!」
顧盼指出疑點:「你約了我們?」
童笑苒道:「我寫了封信,托……託人帶給了你們,上面告訴了你們我家在哪兒,邀請你們晚上來做客!你們明明收了信!」
顧盼聽了後更加疑惑了:「什麼信?」
聽了二人的對話,李驍發問道:「你圍兜裡都裝著些什麼?」
顧盼道:「裝的是火柴和錢。」
「取下來給我看看。」
於是顧盼將圍裙解了下來,遞給了李驍。
李驍翻了翻兜裡的東西,從裡面拿出了一張折成四方形的紙:「這是什麼?」
顧盼驚愕道:「這是……」
她也想問,這是什麼?
來之前她的圍兜裡還沒有這張紙啊?!
李驍展開紙,看了看上面的內容,面色陰沉道:「這是邀請信。」
顧盼反駁道:「不可能,我根本沒有收到過信,這封信在我剛才賣火柴的時候還不在我圍兜裡!」
李驍冷笑道:「圍兜是你親手遞給我的,信是我當著大家的面從你圍兜裡拿出來的,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帶走!」
顧盼高聲道:「剛才我一直在前面賣火柴,不曾離開半步,根本不可能來這裡放火!」
「證據俱全,你還想抵賴?罪加一等!」
眼看李驍身後的士兵已走上前來要對她動手,白知遙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誰給你們的權力,讓你們不把事情調查清楚就隨便抓人?」
「你是……」李驍眯著眼睛,待看清她的面容後,臉色一變,立即跪下,態度恭敬道,「公主殿下!」
市民們沒想到有這種轉折,七嘴八舌的聲音更甚——
「公主殿下?」
「那個女孩是公主?」
「公主怎麼會跑到我們這裡來?」
梁秋君也面露驚詫:「你是公主?」
連顧盼都震驚了,她想過白知遙的設定會是出身不凡,但沒想到居然是王室!
白知遙護在顧盼身前,與顧盼位置互調了。她正色道:「今天一整天我都和她一起賣火柴,形影不離,我可以證明她沒有收到過任何信件,也可以證明她沒有來過這裡,更沒有放火。你說證據俱全,但我就是證明她清白的最佳人證。」
「這……」
白知遙寒聲道:「還不快放人?」
李驍打了個手勢,只見先前打算按住顧盼的士兵們都退了回去,人群也頓時靜默了。
大家對王室還是有一定畏懼的。
李驍躬著身道:「公主殿下,還請您跟屬下回去吧。」
白知遙哼笑了一聲:「回去?你這件事情都沒調查清楚,滅火都沒出一份力,就想走了?」
李驍不敢說話了。
白知遙冷冷道:「還不趕快做善後工作?這女孩的父母不用通知了?現場還有沒有起火隱患不用排查了?」
「是,是,公主殿下說得對,屬下立馬安排。」
白知遙板著張臉,繼續交待道:「嗯,你再派人去通知陳叔,讓他來這邊接我就可以了。我還有話跟顧盼交代,你分一個人跟著我們就行了。」
說罷,她便拉著顧盼,穿過人群,離開了這個地方。
到了一個角落,兩人停下,顧盼輕輕地喚了一聲:「小遙。」
「你還是叫我小遙,沒叫我公主。」白知遙臉色稍霽,微微一笑,「看來明天我們不能一起賣火柴了,我要走了。」
顧盼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知遙沉默了一陣,似是在斟酌是否該說,但最終還是說道:「皇宮裡人心叵測,我母親很早就離開皇宮,我只有靠自己保護自己,前些日子我得知有人今天要陷害我,便提前逃出了皇宮,還特意跑到較遠的城西,想讓對方撲個空,沒想到在城西遇到了壞人,被你救下。」
「原來如此。」這倒是和白知遙現實中的情況很接近。
白知遙看著她,問道:「小盼,你願意跟我一起回皇宮嗎?」
顧盼一愣:「啊?」
白知遙道:「雖然宮裡危機重重,但這次出來後我發現,民間也不安全,你一個人靠賣火柴營生,實在太艱難辛苦,如果你隨我回去,我可以讓你做我的貼身侍女,穿暖吃飽,而且我會盡我全力保護你的。」
顧盼拒絕道:「我……小遙,對不起,我還是想留在這裡。」
要是進了皇宮,再出來就難了,到時她還怎麼找秦楷銘?
雖然學神掉線很久了,但也不能把他給忘了!
似是早有所料,白知遙也沒再多說,只是道:「好吧,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只是你一個人要小心,今晚的事正好是說明了人心的不簡單,你看那個童笑苒和梁秋君,說的都是我們聽不懂的話,那封信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圍兜裡,我猜多半是她倆或她倆其中一個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塞給你的。」
顧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
在二人說話之間,一輛馬車悄然停在了她們身後。
黑色馬車上走下來一個中年人,正是白知遙現實裡的司機陳叔,他朝白知遙行了個禮:「公主殿下。」
「我要走了。」說著,白知遙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袋,遞給顧盼,「你拿著。」
顧盼接過來,發現這袋子看著小,但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她問道:「這是什麼?」
白知遙道:「我出宮時帶的一點首飾珠寶,以防不時之需,現在我也用不上了,送給你,你找個當鋪換錢吧。我不好讓陳叔直接把錢給你,怕反而被皇宮裡的有心人知道。」
「小遙,我……」
「不許拒絕,這是公主的命令。」白知遙打斷道,「裡面有枚戒指你別當掉,留著,如果遇上困難或生計不保了,可以憑這枚戒指來找我,我隨時可以讓你入宮來當我的侍女。」
顧盼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收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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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在被盜的邊緣試探
看到顧盼是被官差送回來的,林疏桐的臉都被嚇褪了一層顏色。
待護送的官差們走後,林疏桐忙上下查看顧盼身上有沒有受傷:「盼盼,這是怎麼回事啊?你犯什麼事了嗎?」
顧盼察覺到路上其他人探究的視線,低聲道:「疏桐,你先送我回家,回去我跟你說。」
今天她一睜開眼,就已經跌倒在雪地上了,所以還不知道賣火柴的小女孩住在哪裡,是從哪兒出來的呢。
隨後,二人走了大概十多分鐘,林疏桐帶她來了間破舊的茅草屋前,這間草屋無論室內室外都十分簡陋,開門進去後裡面也只有一床地鋪、一張木桌、一把舊椅,以及一些日用品。
顧盼愣了下:「我……家裡人呢?」
【叮,您的問題超出了密室的設定範圍,密室中的人物將不作回答!】
「……」好啊。
既然沒把父母也設定進來,那為什麼林疏桐還能說出「讓你跟家裡人交差」這種話?這密室設計得未免太不縝密了吧!
顧盼哭笑不得,但也暗暗裡鬆了口氣。
——要是回來還得應付家裡的情況,那她可真是頭大了。
果然,林疏桐像是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似的,自顧自地擔憂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是被官兵給送回來的?」
「疏桐,別擔心,我沒什麼事。」說罷,顧盼把今天離開城西以後的事情大概都告訴了林疏桐。
「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還差點被抓了?!」聽完後,林疏桐的臉色更白了,「你說那個女生是公主殿下?」
顧盼點了點頭:「嗯。」
林疏桐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她握住顧盼的手說道:「還好有她為你作證,不然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顧盼笑著安撫道:「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對了,我今天賣火柴賺了不少錢,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了城東的肉包子,還是溫熱的呢,快拿去吃吧。」
拆開一層又一層包裹著的厚紙,林疏桐看著又白又大的包子,卻遲遲沒有下口。
顧盼問道:「怎麼了?」
林疏桐沉默了數秒後道:「盼盼,我跟你說一件事兒。」
「嗯?」
「我明天……」林疏桐垂下眼,「要離開這兒了。」
顧盼驚訝道:「你也要去城東了嗎?」
「不是,我要離開北德城了。」林疏桐輕聲道,「我媽認識了個外地的商人,明天那商人回故鄉,我媽要帶著我一起去,說是以後我們就衣食無憂了。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這不就是與林疏桐現實中的事對應上了?
顧盼不知道任由林疏桐離開會不會再次導致悲劇的發生,但她又想起這不過是在密室裡,等幾天後,密室完成,這裡面的故事都結束了。
也就是說,此時在她眼前的林疏桐,其實就是故事裡的NPC而已,她的未來就跟顧盼的家人一樣,是不在這個密室設定範圍內的。
於是顧盼只有道:「到了其他地方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想念你的。」
等林疏桐走後,顧盼準備洗漱睡覺,而當她取下圍裙時,才發現李驍沒把那封信拿走,那張紙還靜靜地躺在她的圍兜裡。
她將那封信展開,露出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跡,行文並不流暢,有好幾處劃痕,看得出寫信的人十分緊張,用語也很質樸真誠,甚至可以說有些笨拙了。
如果非要說這封信是假的的話,那童笑苒簡直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把自己家都燒掉了,還讓自己冒了生命危險,這圖什麼?她們在這個密室裡不過是今天剛認識而已。
顧盼覺得有點不大可能。
試想一下,如果這封信是真的,那童笑苒方才的反應也有合理解釋了——這麼真摯地邀請了兩個朋友,表達了自己的崇拜和好感,用了那麼大的勇氣,最後沒想到人沒等來,還差點送了命。
在那樣的情況下,又發現了火柴,以童笑苒的頭腦,肯定就誤以為是她和白知遙下的手了,恨死她們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童笑苒也是被蒙在鼓裡,在這幕後暗中操作的,多半是被童笑苒託付傳信的人,也應該是後來趁亂把信塞到她圍兜裡的人。
難道是……
想到這個名字,連顧盼自己都感到意外,頓時覺得有一股寒意竄上了她的背脊,比外面的寒風冰雪還要冷。
這人心,究竟能有多複雜?!
她頭髮發麻,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決定先不想了,趕緊睡一覺補充體力。
唉,要是學神在就好了!
學神掉線的第一天,想他。
翌日,清晨。
顧盼一覺醒來,發現住在對門的林疏桐已經跟著母親離開了,她沒有手機和錶,不知道具體時間多少點了,但看天色,應該還是比較早的。
她準備先出門把白知遙給她的那一袋珠寶拿去當掉,換些錢買件衣服,然後將重點從養活自己轉移到尋找秦楷銘上。
誰知她剛走出巷口,就好似有一陣黑風颳過,一個人飛快地將她手中的布袋搶走了。
顧盼:「?!」
隨後就聽有人高聲道:「是盜賊張林!」
張林?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但形勢不容她多想,那一袋珠寶是她之後幾天不愁吃喝專心找人的第一物質基礎,又是白知遙給她的,豈能讓人說搶就搶了?
於是顧盼一邊跑一邊戴上手環,試圖追上去。
但這個張林跟腳底下踩了風火輪似的,饒是她戴了手環都沒戴上,眼看對方拐過了轉角,顧盼心裡又急又涼。
「靠,怎麼又是你!?哎喲!」
這時,只聽一聲慘叫,原本逃之夭夭的張林突然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然後重重地摔在了顧盼面前。
「張林你這個垃圾,盜亦有道你沒聽說過嗎?!」
聽到這個聲音,顧盼瞬間就知道為什麼聽「張林」這個名字覺得耳熟了。
——這不是渣了大姐大閨蜜的那個大兄弟嗎?
抽菸只抽煊赫門一生只愛一個人的那位!
緊接著,孟康莉就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只見她一身俠女裝,長髮高挽,嘴上還叼著一根枯草,依然看起來非常社會。
她一腳踩上張林的胸膛,彎腰搶過他手上的布袋,又「啪啪」扇了他兩耳光,恨恨道:「滾!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出現在皇都!」
說罷,她鬆開腳,只見張林如喪家之犬一般一瘸一拐地逃了。
這神轉折讓顧盼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孟康莉「呸」地一下吐掉了枯草,她拎著布袋,目光落在了顧盼身上:「這袋東西,是你的?」
顧盼回過神來:「嗯,謝謝你……女俠。」
「我可不是女俠。」孟康莉理直氣壯道,「我是飛天大盜!」
「???」
孟康莉掂了掂那袋東西,吹了個口哨:「喲,這裡面東西還不少呢,你從哪兒來的?」
顧盼猜不准她要幹什麼,只有道:「我一個朋友臨走前送我的,讓我去當鋪換點錢用。」
誰知孟康莉並沒把東西還給她,而是轉身甩下一句話:「在這兒等著吧。」
顧盼一驚:「哎!我的東西!」
「我讓你在這兒等著!」孟康莉回頭瞪道,「敢追上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好凶。
顧盼傻眼了,難不成這裡的大姐大和現實中的不同,要侵吞她的財產不成?
過了一會兒,就見孟康莉不知道從那條巷子又拐了出來,扔給她兩包鼓囊囊的布袋,叮囑道:「好好收著,別再被人搶了。」
「這是……」顧盼打開一看,發現裡面都是碎銀和錢幣。
孟康莉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一副豪俠的模樣道:「這裡的當鋪是出了名的狡猾,像你這樣的,拿著這麼一袋珠寶進去,肯定要被狠狠地訛一頓。那個老闆認識我,不敢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正好我也要換點東西,就順便幫你換了,你可以清點下,我一分都沒拿!」
看來大姐大還是那個大姐大!
顧盼放下了心,道:「謝謝你!」
孟康莉擺了擺手:「沒事,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顧盼道:「我想去買點衣服。」
孟康莉想了想,說道:「走吧,反正我也閒著沒事兒做,你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身上帶那麼多錢,要真冒出來個沒良心的小賊,三下五除二就把你撂倒了,我實在不放心。」
「……」這話真是似曾相識,「嗯,好,那有勞了。」
兩人結伴而行,孟康莉走在前面,這剛走幾步,就見有塊東西從她的衣包裡掉了下來,落在雪水消融的地面上發出一聲細響。
顧盼沒看清是什麼,只知道好像是個小物件,掉下來後又被孟康莉踢了一腳,滑到了前邊。於是她出言提醒道:「呃,大姐大,你東西掉了。」
「哦,這個啊。」順著她指的方向,孟康莉把東西撿了起來,放在手上拋了兩下,「剛剛當鋪老闆說這個值不了幾個錢,所以不給我當。我拿著它也沒什麼用,你要不要呀,看起來像是個小掛件什麼的。」
說著,她將東西遞了過來,手心在顧盼面前攤開。
顧盼定睛一看,頓時愣了。
——這不是前些日子學神掛到鑰匙串上的菱形掛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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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在保暖的邊緣試探
顧盼接過菱形掛飾,確認是秦楷銘的那個無疑。
於是她問道:「這個東西,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孟康莉意外道:「怎麼?你認得這玩意兒?」
顧盼遲疑片刻後才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物件,我現在正在找我那個朋友。」
不料孟康莉的臉色倏地一變,她突然抓住顧盼的手腕,嚴肅道:「你過來。」
「??」
直到把顧盼拉到一個沒有人的小巷裡,孟康莉才鬆開了手,她湊近顧盼,低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啊?」顧盼這才想起自己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顧盼。」
孟康莉道:「哎呀,我沒問你叫什麼!我問你是什麼身份?」
顧盼一頭霧水:「我就是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呀。」
孟康莉盯著她,又問:「本地人?」
「嗯,土生土長,怎麼啦?」
「你那個朋友長什麼樣?是男是女?」
顧盼琢磨不出孟康莉是什麼意思,不敢把真話都說了,怕對學神不利,於是故意摻了假話道:「是個男生,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矮矮胖胖的,眼睛小小的,臉上還有雀斑。」
孟康莉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那你這朋友豈不是長得跟個土豆似的?」
顧盼:「……」
不過聽完她半真半假的話後,孟康莉倒是往後退了兩步,神情也沒方才那麼嚴肅了,她道:「這個東西的確來源自一個男的,不過和你的描述不同,那人聽說長得又高又瘦,臉還很英俊,應該只是碰巧和你朋友用了相似的掛件吧。」
顧盼心裡咯噔了下,果然是學神!
又聽孟康莉鬆了一口氣道:「你剛差點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通敵賣國呢!」
還沒明白兩分鐘呢,顧盼又懵了:「什麼通敵賣國?」
孟康莉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神秘兮兮地問道:「你知不知道這小玩意兒是從誰身上蒐羅下來的?」
「不知道……」
孟康莉沒賣太久關子:「敵國騎士長秦楷銘!昨天上午剛被俘虜入獄。」
「……」臥槽!
學神怎麼一下子就被當敵人給抓起來了?!
怪不得昨天中午她突然能聽到學神的心聲傳遞了,原來之前不在服務區,是真的因為距離太遠,而城東近皇宮,學神也正好被捕入獄,這才為他們的通訊提供了條件!
顧盼有太多問題想問了,現在對方是她找人的唯一情報源:「既然他都被俘虜了,那你是怎麼拿到這個東西的啊?還有,為什麼是『聽說』?你沒見到物主本人嗎?」
孟康莉得意地笑了下:「我剛才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是做什麼的?」
顧盼回憶道:「你說你是飛天大盜……這是你偷的?!」
孟康莉趕緊摀住了她的嘴:「噓!低調,低調!」
「……」剛才不知道是誰在大街上說自己不是女俠是飛天大盜。
孟康莉道:「昨晚我去皇宮走了一趟,正好見有人把那騎士長的隨身物件搜刮出來找地方存放,就順手拿了這個,本還以為是別國的什麼寶貝,沒想到是塊破爛,唉。」
顧盼驚了:「你居然連皇宮裡都敢偷!?」這個密室裡的皇宮戒備是有所寬鬆?
孟康莉撇了撇嘴:「盜亦有道,那些國寶我當然不偷!我專偷那些名聲不好的官宦、侍從窩藏的財務,當了後分給災民!我這叫做劫富濟貧,懂不懂?」
顧盼哭笑不得:「懂,懂。」
這樣矛盾的人設,確實很符合大姐大。
孟康莉對北德城很熟,她直接雇了輛馬車帶著顧盼去買衣服。
搞得顧盼總有種被包養的錯覺。
坐在馬車上,顧盼心想:學神所在的監獄,位於皇宮內部,沒想到她昨晚為了找學神而拒絕了白知遙,竟然反而捨近求遠了。
心情瞬間一言難盡。
也不知道學神現在處境怎麼樣了……
於是顧盼以閒聊的口吻開口道:「哎,大姐大,敵國被俘虜的那個騎士長會被怎麼處置啊?」
孟康莉一邊低頭理自己的袖子一邊問:「你對他怎麼這麼感興趣?」
顧盼手裡抓了把冷汗,生怕自己暴露了:「你不是說他長得好看嘛,我對帥哥好奇。」
孟康莉抬起頭,笑道:「哈哈哈沒想到你還挺花痴,聽說我們國家那位女騎士長多次敗在他手下,就是因為傾心於他,落了下風。」
「女騎士長?」
「就是宋可菲呀。」
「噢……」原來遲遲沒出場的班長是這麼個身份。
孟康莉接著道:「你要是實在想看,可以三日後去城郊看,不過我可提前提醒你哦,那砍頭的場景可不好看,看一回能包你做一年的噩夢。」
顧盼驚道:「砍頭?!」
孟康莉道只當她沒見過世面:「對呀,歷來我們國都是這麼對俘虜的,地位低下的就絞刑,像秦楷銘這種位居騎士長的,就是斬首。」
顧盼覺得自己脖子一涼。
雖然昨天她也面臨著被凍死餓死的命運,但起碼能靠自己的機智賣賣火柴,靠著運氣找找朋友,可學神這被關在大牢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叫戒指又時常不在服務區,這才是俎上魚肉啊!
這時,馬車停了,孟康莉道:「到了,下車吧。」
現在顧盼根本已經沒什麼心思買衣服了,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解救學神的事情,進店後衣服都是任孟康莉挑的,她負責給錢就行了。
最後等她踏出裁縫鋪時,從頭到腳煥然一新,有了帽子、圍巾、襖子還有棉鞋,身體暖和起來。
只是她沒想到走出店門的時候會偶遇梁秋君。
對方也是一怔,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好巧。」
孟康莉:「朋友?」
顧盼輕聲道:「大姐大,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孟康莉也不在意,大大咧咧道:「行,那我先上車等你。」
看著孟康莉離去的背影,梁秋君問:「剛剛那位是你朋友嗎?」
顧盼此時對她已有所防備,只是淡淡道:「剛認識的好心人,怕我被騙,給我帶路。」
梁秋君含著笑道:「昨天看你穿成那樣,就覺得不夠保暖,今天你換了這一身可真好看,就不用怕這個冬天難熬了。」
以前顧盼聽梁秋君說話,只覺得溫柔可人,但現在聽起來,只覺得這溫柔的語氣比夜裡的風還瘮人。
她見梁秋君手中提著個包袱,問:「你也是來買衣服的嗎?」
「昨天我的衣服被火燒了幾個洞,我拿來問問裁縫能不能幫我補補。」說著,梁秋君的笑容帶上幾分歉意,「昨晚真是不好意思,笑苒她太衝動了。」
既然都說到昨天的火災了,那顧盼就順著問道:「梁小姐知道童笑苒是托誰送的信嗎?」
「怎麼不知道?就是我啊。」
果然如她所料,但顧盼沒想到對方會承認得這麼輕快坦蕩。
她蹙眉道:「可是昨天下午,你並沒有送信過來啊。」
聞言,梁秋君露出驚訝的表情,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我把信給公主殿下了呀,她難道沒有轉交給你嗎?」
顧盼道:「我倆一直都在一起,為什麼你給她信的時候我沒看到?」
沒想到梁秋君應答如流:「當時我看你在忙著給別人推銷火柴,公主殿下站在一旁,我怕打擾到你做生意,就悄悄給了她。」
她的說法顧盼找不到什麼漏洞和破綻,但就是心裡覺得怪怪的。
沉默了數秒,顧盼注視著她道:「所以,你對童笑苒也是這番說辭嗎?」
「事實如此,我當然如實告訴了她。」梁秋君不緊不慢道,「難道公主殿下真的沒把信給你嗎?也是,公主殿下是何等眼界的人,肯定瞧不上我們這種平民的邀請,沒有交給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顧盼心裡一沉,嘴上回道:「不管怎麼說,昨天我確實沒有收到信,火也不是我放的,希望你回去能跟童笑苒替我解釋一下。」
「好,我會的。」梁秋君臉頰兩側顯露出淺淺的酒窩,「你也不用擔心,像你這麼命好的人,一路都有貴人相助,昨天有公主殿下,今天又有好心人,笑苒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顧盼冷冷道:「我只是不希望她沉湎於仇恨而已,而不是怕她報復。」
這時,馬車那邊傳來了孟康莉的呼喚:「小丫頭!該走啦!我肚子都餓了!」
正好顧盼也不想再聊下去了,冷淡道:「我先走了。」
梁秋君卻依然是笑容不改:「行,有緣再見。」
顧盼心想,如果幕後黑手真的是她,那麼這個人得是有多麼可怕啊……
這個密室諸多細節和人設都對應了現實,難道在現實裡的梁秋君,也是這麼複雜?
還是說她當局者迷,過分信賴白知遙了,其實梁秋君說的才是真的?
她會覺得奇怪或許只是太敏感?
坐在馬車上,孟康莉隨性一問:「妞兒,中午想吃啥?」
顧盼對她的自來熟早就見怪不怪了,但還是道:「大姐大,你既陪我買衣服,又帶我一起吃飯,也太麻煩你了。」
「這有啥的,我看你順眼。」孟康莉笑道,「實話告訴你,張林那小兔崽子和我有私人恩怨,我想揍他很久了,但一直沒找到機會,多虧了你,我這次才抓到了他,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這麼說是我把他給引出來的?
顧盼腦袋裡有個大膽的想法,她猶豫了一陣,才湊到孟康莉面前,小聲地開口道:「大姐大,我有個事想拜託你。」
孟康莉爽快道:「什麼事?你儘管開口!」
「你今晚能不能……帶我也進一次皇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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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在探監的邊緣試探
是夜,無風無雪,一輪皎月夜空高懸。
月色之下,只見皇城之上飛快閃過兩道人影,像是飛雀點足,很快又消失在城牆之後。
跳下城牆,孟康莉朝著身後一個方向噓聲招手道:「顧盼,這邊!」
顧盼同她一樣,穿了一身黑裝,臉也抹了炭,正站在另一個方向,見此奇怪道:「我跟著呢。」
「??」孟康莉湊近看了看,低聲叮囑道,「多把嘴給露一露,你這也抹得太黑了,只能看你的牙齒來看你人在哪兒!」
「……」這還不是你給我打扮的。
一進皇宮,顧盼就開始使用戒指嘗試呼叫:「學神,學神?」
【叮!您呼叫的用戶體力不足,已自動關閉功能】
顧盼頓時頭皮發麻,差點腳滑。
學神那邊的情況看起來很不樂觀啊!
於是她開口問道:「大姐大,關押犯人的大牢,離公主的寢宮遠嗎?」
孟康莉帶她抄了不少近路,左繞右繞的,在樓閣宮宇之間如魚得水,她道:「遠得不能再遠了,這倆就相當於在一條對角線上,公主寢宮在北頭,大牢在南頭。怎麼了?」
顧盼道:「沒怎麼……就是好奇那位騎士長的芳容。」
孟康莉道:「靠,你不早說!我們進來時就路過了!」
「……」沒想到你會答應啊!
過了一會兒,孟康莉突然道:「哎,公主殿下真的說你可以憑那戒指找她?不會翻臉不認人吧?」
顧盼注意不讓腳下的步子發出一點聲音,一邊道:「不會的,知遙……公主向來言出必行。」
她這次拜託孟康莉帶她來皇宮,沒說是為了秦楷銘,而是說有事想找白知遙。
孟康莉常年行盜,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一看她拿出來的戒指,就看出是皇家的東西,不疑有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不知道該說她無所畏懼好,還是單純好。
顧盼見孟康莉好似對皇宮內的佈局和各個地點的侍衛輪班都瞭若指掌,跟在她身後笑道:「你這本事也太大了,整個皇宮都被你摸透了。」
孟康莉漫不經心道:「從小就在這裡頭玩,能不熟嗎?」
顧盼詫道:「你小時候就敢進這裡行盜了?」
孟康莉回頭瞥了她一眼:「什麼呀,我爹是堂堂大公爵,白天的時候我想來就來,沒人能攔我!」
聞言,顧盼瞬間震驚了!
她努力壓住自己的聲音:「你是公爵的女兒?!」
「對呀,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能這麼輕車熟路?」孟康莉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說起來,我和公主殿下也見過幾次呢,她長得確實漂亮。」
顧盼一頭黑線:「……那你為什麼還要帶我夜晚翻牆,你白天不能堂堂正正地帶我進來嗎?」
孟康莉微微睜大了眼睛:「是你說的要晚上來啊!我還以為是什麼特殊要求。」
顧盼:「……」
是了,她的確說的是「今晚」。
但那是她不知道白天也可以啊!
孟康莉接著道:「不過你是要求公主殿下什麼事呀?實話跟你說,這公主殿下雖然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身份尊貴,但在宮裡卻沒少受過欺負,眼紅她的人比比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自個兒都是泥菩薩過江了!」
顧盼頓了頓,當她發現這個密室裡的很多地方都和現實對應後,她對白知遙在皇宮裡是這麼個處境並不太意外。她道:「問了後看她願不願意幫吧。」
等她倆終於到了公主寢宮的後殿,看著這中不中西不西的建築,顧盼一陣無語。
孟康莉輕鬆地翻上了宮牆,朝她伸手:「來!」
二人翻牆而入,後殿層層簾帳隨風飛舞,顧盼剛把一片遮住眼睛的簾紗撩開,就見一道寒芒亮得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脖前一涼。
孟康莉反應快,忙跳出來,把臉上的黑炭一抹,道:「誤會誤會,知遙公主!」
「是你?」原來持劍的人正是白知遙,只見她長髮披散,但身上的華服還沒脫,見是孟康莉,她並未收回長劍,隨之她目光一移,落到顧盼身上,怔了怔,「小盼?」
顧盼露出一口白牙:「知……知遙公主。」
白知遙這才把劍收回來,從身上掏出一塊手絹為她擦臉,驚奇道:「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模樣?」
顧盼忙道:「別擦別擦,一會兒還要原路返回呢。」
孟康莉打量著她這寢宮,道:「公主殿下,你這寢宮也太冷清了,我還想著進來找你肯定要先打暈兩三個人呢,你的侍女們呢?」
白知遙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昨日宮裡發生了點事,剛把宮裡的人手清理了一遍。」
昨天……
顧盼想起,白知遙說她之所以出宮,是因為預先知道宮裡有人要害她。
孟康莉看出白知遙的不待見,於是識趣兒道:「這小丫頭說戴了你給她的信物,找你有事。那你們慢慢說,我去外面等著。」
她剛一走,白知遙就皺著眉對顧盼道:「你怎麼會和她混在一起?」
顧盼:「……」
這話真是似曾相識,那會兒在小賣部被白知遙看見她和孟康莉在一塊兒後,對方也是這麼說的。
顧盼撓了撓臉:「這個……一言難盡,我也是剛才才知道她與你認識。」
白知遙正色道:「以後最好不要再跟這種人打交道了,流裡流氣的,粗魯野蠻。」
「……」顧盼汗顏,沒想到無論是現實還是密室裡的白知遙,對孟康莉的評價居然一模一樣,就跟複製黏貼的似的,「小遙,我這次來,其實有件事想拜託你。」
白知遙以為她是要說進宮的事,於是先開口道:「我今天剛清理完人,身邊正好缺人服侍,你改變主意了?」
「不是,我……」
說著,顧盼掏出那枚作為信物的戒指,放在了桌上,戒指上的藍寶石在室內的燈光下流轉出別樣的光彩。
顧盼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白知遙,緩緩道:「說出來有點大逆不道,我想救大牢裡的一個人。
……
皇宮大牢,火燈將牆壁都染成了暖橘色。
「噔,噔,噔。」
一雙黑靴在通道上留下清晰的響聲,然後在大牢最深處的一間牢房前停下。
只見牢柱後躺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身著灰色的囚服,從小窗格漏進來的月光灑在他臉上,雖是沾了血污泥濘,但是仍然是一張英俊的臉。
似是察覺到人來,男子緩緩睜開了眼,待看清來者後,又半垂下了眼,看不出是虛弱,還是淡漠,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站在牢房外的是一個身著軍裝鎧甲的少女,正是北德城的騎士長宋可菲,在這個密室中她沒有戴紅框眼鏡,眉宇之間透著幾分英氣。
她示意獄卒將門打開,然後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了進去,再示意所有人離開。
宋可菲將放著飯菜的托盤放在他的面前,柔聲道:「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秦楷銘抬眼看了看她,一雙墨眸平靜無瀾,他沒有說話。
宋可菲咬牙道:「好,當我怕了你了,這頓你拿去吃吧。」
秦楷銘自知體力不夠,為了重新維持通訊對戒功能的開啟,還是從中選了個最素的饅頭。
宋可菲咬了咬下唇,低聲道:「秦將軍,只要你點了個頭,我可以為你叛國,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兩個找個小國定居下來。」
秦楷銘還是嚼著饅頭,不為所動。
「三日後,你就要被處刑了。」宋可菲看著他,眼神裡有不捨,有眷戀,有不甘,「秦將軍,難道你寧願死,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秦楷銘把口中的饅頭嚥下去,道:「有點乾。」
「……」宋可菲忘準備湯了,只有給他倒了一碗水。
喝完水後,秦楷銘輕聲說了一句:「我不能離開這裡。」
宋可菲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秦楷銘沒再言語。
經過昨天下午後,他能確定這裡是在通訊對戒的服務區內。
要是離開的,可能更不可能和那個人恢復聯繫了。
吃完饅頭,體力恢復了,秦楷銘嘗試使用戒指,喚道:「顧盼?」
宋可菲嘆了口氣:「算了,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秦楷銘又喚了一聲:「顧盼,聽得到嗎?」
宋可菲見他垂著眼不搭理自己,心裡憋屈得不行,但她又能拿這個人怎麼樣?
沒辦法,把牢門鎖了後,她只有在牢房門口狠狠地蹬了下腳洩氣,然後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她剛一走,這邊就傳來了顧盼的回應:「學神,我聽得到!」
秦楷銘愣了下:「……你的聲音怎麼突然變大了?」
顧盼笑嘻嘻道:「可能是因為吃飽喝足,並且離你近了吧。」
秦楷銘感到有些意外:「你知道我在那裡了?」
顧盼頗為得意道:「不僅知道,我還到了。」
秦楷銘:「?」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大牢裡又響起一陣腳步聲,不同於宋可菲軍靴的聲音,這個腳步很碎,而且像是兩個人。
「巧巧!」
秦楷銘愕然,只見顧盼衝到他的牢房門前,突然跪下,一臉梨花帶雨,帶著哭腔,努力壓低聲音道:「我可算是見到你了!」
白知遙跟在她身後,見狀後快步過來將她拉了起來,皺眉道:「小盼,這大牢的地上涼,你別跪著。」
秦楷銘:「???」
這時,他聽到顧盼傳遞過來的一句心聲:「學神,來不及解釋了,快配合我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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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在演戲的邊緣試探
大牢內用以照明的火焰發出劈里啪啦的細響,照得室內要比室外暖和一些,牢外二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又細又長。
白知遙低頭提醒道:「小盼,暗號。」
秦楷銘:「?」暗號?
接著,就聽顧盼格外順溜地說了一句道:「氫氦鋰鈹硼!」
「……」秦楷銘頓了頓,「碳氮氧氟氖。」
他看顧盼這一身烏鴉黑,臉也塗了黑炭,滿腹疑惑,凝神用心聲問道:「怎麼回事?」
顧盼也用心聲回應道:「我騙知遙說我倆是對苦命鴛鴦,想讓她幫幫我,看能不能救一下你。她不太相信我們認識,我只好說我們有個只有彼此知道的暗號可以證明,就把這句話告訴了她這個。」
秦楷銘沉默了片刻,才回道:「顧盼,我們是文科生。」雖然元素週期表大家都還記得前面的,可是作為一名文科生,在這緊要關頭,不該問點有文科特色的嗎?
顧盼其實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哭笑不得道:「那難道我要問程朱理學產生的背景嗎?」
白知遙這下終於信了:「看來你們真的認識。」
顧盼開始用心聲導戲,道:「好了,我告訴知遙的設定是你以為我早死了,所以你現在看到我的出現要做出很驚訝的表情。」
秦楷銘一點就通,立即詫然道:「你還活著?」
「當時我也以為我活不成了,但後來還是讓我找到機會逃出來了。」顧盼使勁擠著眼淚,「我逃到北德,身無分文,只有靠賣火柴維持生計。」
同時,她用著心聲道:「學神,我現在是賣女孩……不對,賣火柴的小女孩!」
「……」秦楷銘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只有硬生生地說,「賣火柴,很辛苦吧?」
這什麼問題?
顧盼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不……不辛苦不辛苦,最近生意好了點,公主殿下還給了我好多珠寶讓我去典當,我本來想著終於湊夠去找你的路費了,沒想到就聽說你被抓到這裡的消息。」
她用心聲問道:「學神!你那個國家叫什麼?」
秦楷銘道:「我也不知道。」
顧盼:「……」
但這真的不能怪秦楷銘,昨天他一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在囚車上了,沒人跟他說話,他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飛快適應並且推測出是什麼情況,已經很機智了。
後來他被押送進了這間大牢,只有宋可菲來見過他兩次,提起國家,都是說什麼「我們北德」,從沒聽過對方指明他是哪個國的。
這時,白知遙開口解決了他倆共同的困惑,她道:「小盼,剛才來的路上我怕有別人的耳目,所以沒有問得太細……你是天川國的人?」
原來是天川國。
挺好的名字。
顧盼腦海裡迅速形成了一個簡單的背景故事,她胡編亂造道:「我是北德人,後來因為父母遷移才去了天川,在那裡認識了學……秦將軍,他幫了我很多,我和他情投意合,但因兩國交惡,所以我的父母最終還是決定回到北德,我也只好跟著他們回來,誰知道路上遇到劫匪,將我的父母都殺害了,只有我僥倖逃脫。」
對不起啊媽媽爸爸,我不是要咒你們的!
白知遙皺眉,疑惑道:「兩國交惡?但據我所知,北德和天川關係是這一兩年才僵起來的呀,現在還沒正式交戰,只是邊境有小規模的摩擦而已。」
顧盼心裡咯噔一下。
好在秦楷銘及時把話題接了過去,淡然道:「公主看到的是已經顯露出的矛盾,實際上兩國彼此間的偏見已在百姓中形成已久,在天川的北德人很早就沒那麼好過了。」
聞言,白知遙的眉頭才舒展開來,她道:「看來是我深居宮中少了見識,怪不得父王急著要處死你,看來是要殺雞儆猴。」
一聽到「處死」和「殺」,顧盼豆大的汗珠都要流下來了,她忙道:「公主殿下,你仔細想想,現在兩國關係還只是初露端倪,要是秦將軍一死,這導火線就有了,只怕戰爭會一觸即發!秦將軍不能死呀!」
秦楷銘這時才用心聲問道:「白知遙是這個國家的公主?」
顧盼答:「對!」
秦楷銘奇怪:「賣火柴的小女孩怎麼會和公主認識?」
「……」學神你醒醒,重點難道不是你快要被砍頭了嗎!
顧盼真想做個扶額的姿勢,她無奈道:「這個真的說來話長……」
白知遙這邊思量片刻後,緩緩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事關系重大。抱歉,小盼,我幫不了你這個忙,我要是在這裡放了他,我就是叛國,我是父王的女兒,不能這樣做。」
唉,果然是這個結果麼……
顧盼其實來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她不清楚這個密室世界的邏輯究竟縝密到什麼程度,所以還是冒著風險來試一試。
畢竟這是整個皇宮大牢都只有一個囚犯的世界!
白知遙目光落到牢房內的一角,愣了下:「這是誰送來的?」
顧盼順著看了過去,也感到有些意外。
哎,沒想到監獄裡伙食還不錯嘛?
那學神之前怎麼會體力不支?
秦楷銘淡淡道:「那是宋可菲送來的。」
白知遙目光一凜,用著譴責渣男似的眼神看著他:「你接受了她的好處?」
秦楷銘道:「沒有。」
顧盼在心裡問道:「怎麼回事?你遇上班長了?你之前怎麼會體力不支無法聯繫?」
「這是今天唯一的一頓,剛送來的。」秦楷銘頓了頓,似乎在猶豫後面的要不要說,「她讓我跟她走,不同意的話就不給我飯吃。」
「那你是同意了?」
「沒有,她可能不想看我餓死,就還是給了。」
「……」班長大人果然是對學神一往情深。
白知遙道:「小盼,我雖是沒辦法幫你把他放出來,但我可以派人守著這兒,防著那宋可菲再進來做手腳。」
顧盼不明所以:「啊?」
「你可能不知道,那宋可菲傾慕秦楷銘已久。」白知遙湊到她耳邊,「我這是在幫你防情敵啊笨!」
「……」
她雖是做出悄悄話的樣子,但說的聲音卻不小,秦楷銘當然聽到了。他的唇角微勾,道:「有勞公主殿下費心。不過我心裡只有這麼小的位置,裝了顧盼以後再裝不進其他人,這點不需要擔心。」
「!」顧盼的臉瞬間漲紅,但轉瞬她才想起,這是在演戲。
這是在演戲,演戲,演戲!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白知遙回憶了下,似乎確實沒有聽說過對方的桃色緋聞,就連宋可菲,傳聞也一直是單相思,沒有得到過秦楷銘的回應。於是她沒有反駁,而是話鋒一轉道:「小盼,你如果想救他,可能只有等到三日後。」
顧盼道:「可那天不就是行刑的日子嗎?」
白知遙低聲道:「對,到時官兵會走官道,把他押到郊外刑場,在這行程中會經過一個小樹林。」
顧盼和秦楷銘相視一眼,都明白了白知遙的意思。
……
二十分鐘後,顧盼已經回到了城牆腳下。
孟康莉在這裡等候已久,都快睡著了。見她回來了,忙問::「公主殿下帶你幹什麼去了?怎麼等這麼久?」
白知遙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她們去了大牢,所以離開寢宮前,就讓孟康莉回這邊等著了,等到顧盼從監獄出來,直接就可以來這邊與孟康莉匯合。
顧盼道:「就是我拜託她幫我的忙。」
孟康莉十分好奇:「什麼事呀,神神秘秘的?」
「大姐大,對不起。」顧盼心裡覺得很對不住,「我不能說。」
但孟康莉向來是直爽性子,別人不願意說的她也不強迫。她道:「算了算了,你高興就好,走嘍。」
兩人翻爬過了宮牆,走了幾步路,把臉上的黑炭都抹去後,孟康莉又雇了輛車,送她回城西。
下馬車後,孟康莉挑眉問道:「怎麼樣?去一趟皇宮感受如何?」
顧盼道:「刺激。」不過還是想吐槽皇宮裡戒備這麼不森嚴很不科學。
孟康莉笑嘻嘻道:「以後你要是想再去,就直接跟我說,我白天正大光明帶你進去,讓你假扮成我的侍女。」
顧盼道:「嗯,好。」
這時,寂靜的街道突然響起一個有些耳熟的女聲:「就在那邊!」
孟康莉抬頭望去,當即罵了一聲:「我靠!許娜怎麼在這兒?!」
聽到這個名字,顧盼也是一愣。
接著,又聽許娜指著她們站著的方向,高聲道:「就是這個賣火柴的,窩藏飛天大盜!」
「大家給我抓住她們!」
這個許娜,居然帶了官兵來?!
「顧盼,快跑!」見對手還帶了兵,孟康莉拉著顧盼拔腿就跑,「可不能讓他們抓住!不然讓我爸發現我的副業,我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敢情你這還是地下副業。
奔跑之中,顧盼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下了晚自習後和學神奔跑的情景。
——當時也是因為許娜發現了她和孟康莉的關係,找了人在學校門口圍堵她。
一直以來,她都沒想過,是誰把她和孟康莉認識這件事告訴了許娜。
如果這個密室裡發生了事情都會和現實對照,那麼只要她找到這個世界裡暗中通風報信的人,等於也是解了現實中的謎?
想到這裡,顧盼的心一沉。
今天見過她和孟康莉的熟人,只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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