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烏鴉校長 -【始於權游的西幻之旅】《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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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4:46 PM

15 淹人唱的歌(9)

    一場超出藍禮預料的廝殺開始了。

    在那城堡大門被開啟的同時,城堡內鐘鳴作響,淹人組織起的農夫們舉著簡陋武器一股腦衝了進去,隨即喊殺聲與驚恐大叫震天作響。

    城牆上的士兵們後知後覺的驚醒了過來,忙展開了攻勢,只是他們看起來數量不多,效果也不大。

    月色下,城堡內外的混亂愈演愈烈,護城河河水洶湧,腳步奔過木質吊橋時有碎石掉落其中,瞬間不見蹤跡。前方的老酒鬼沖的很快,但顯然不是因為英勇。

    因為先前有那群人開路,所以他們最初進入城門口時並沒有遭到襲擊,反而能隱隱看到緊鄰城門的殺人洞中那幾張死不瞑目的面孔。

    這讓藍禮恍然明白了什麼,但現在並不是思考這種事情的好時機。

    幾十位農夫早就在城門獸舍旁一哄而散,朝著四面八方奔襲而去,城牆上的士兵匆忙回防,但卻被數量更多的敵人團團包圍。

    右邊一處戰場的戰鬥已經結束,五位村民正急不可耐地撈起戰敗者身上的武器盔甲匆匆跑向城堡深處,渾然不顧在一旁受傷垂死的兩位同伴。

    而位於藍禮左近處的城牆入口處,三位穿著一身鎖甲的士兵被數量是他們兩倍多的農夫圍堵在了那裡,一位穿著輕薄亞麻襯衣的農夫手持鐵鍬猛捅其中一位士兵,但卻被對方身上那在月光下閃爍黝黑光澤的盔甲完全阻擋了住。

    守衛者揮劍反擊,直接將攻擊者的脖子砍下了一半,但與此同時,另外一位大鬍子村民手中的手斧卻猛地劈在了他那佩戴頭盔的腦袋上,巨響出現,士兵趔趄後退,但持斧村民速度很快,瞄準他脖子處露出的護喉空隙趁機又是一斧頭,士兵淒厲慘叫,脖頸鮮血飛濺而出。

    另外兩個守衛者在此期間也沒閒著,他們其中一個正招架三個壯年漢子的圍攻,另外一個正將染血長劍抽出一位老人的胸膛,緊接著卻渾身一顫,低頭看了看中箭的胸口後,倒地不起。

    須臾間又是兩箭來襲,先後射在了最後一位士兵的肩膀與胸口處,結束了他的纏鬥。農夫們見此毫不猶豫圍在地上,哄搶起了士兵身上穿著的武器盔甲。

    藍禮並沒有在這裡多停留,因為城門口的戰鬥基本已經進入尾聲,他掃了眼前方被茅草屋舍與高塔蔓延著的道路,緊了緊手中弓箭,踏步快速朝前方奔去。

    他本以為城堡內的戰鬥會陷入僵持,然而一路上他卻並沒有遇到什麼正式的戰鬥,見到的反而只是一處處殘忍的屠殺。

    他見到一位頭髮花白的瘦小老人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旁邊不遠就是一具瘦小男童的無頭屍體。見到馬廄內兩個村民正緊拽一匹棗紅戰馬面帶貪婪,一位看起來十二三歲的馬房小弟腹部流血,縮在角落不住地抽泣。

    看見廚房門口圍圍裙的一位胖大廚顫抖著持菜刀與村民對持,獲得的卻只是對面敵人們的嬉笑嘲弄。甚至看見一位光屁股女童站在泥漿地處大聲哭嚎,而她不遠處的年輕母親正被一個禿頂老人壓在地上殘忍施暴。

    流血與慘劇佈滿了這座城堡,踏步上前的藍禮一拳將對方打倒在地,被打斷的禿頂老人憤怒的從地上站起身,朝藍禮怒吼:“去別處搶食去,小子!她是我——”

    一支鋒利的箭打斷了他口中的話,倒握在手中的長箭如同一把匕首,狠狠通入對方唾沫星子飛濺的嘴巴當中。

    呵呵聲下,施暴者半跪於地,最終癱倒身死。

    “你在幹啥?他和我們是一夥的!”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廚子萊恩一把拉住少年手臂,面龐驚恐又憤怒。

    “不再是了!”

    藍禮一腳踹開對方,隨後朝著城堡深處大步走去。

    半路上他見到了另外一個同伴,對方正雙手兜著衣擺,鬼鬼祟祟的躲在胡同角落,見到藍禮後咧嘴大喜。

    “哈爾快來,我找到了一個滿是珠寶的房間,咱們要發財了!”

    可惜對方並沒有隨著他的話而停下腳步,甚至只是瞥了這邊一眼後就匆匆離開了,這讓老酒鬼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受了啥刺激?”嘀咕著,他低頭看了看懷中一大捧珠寶首飾,不由咧嘴大笑了起來,笑到一半卻又猛地閉緊嘴巴,小心東張西望了一番後飛快溜走了。

    ……

    藍禮是在一處敞開的塔樓大廳當中見到的淹人,對方正低聲默默與一個鎖甲閃亮,守軍打扮的中年男子說著什麼,見到少年後,他揮揮手,於是那男子就轉身離去了。

    “戈德是淹神虔誠的信徒,他和他的人幫我們打開了城門。”高大淹人朝他解釋了一句。

    “看得出來。”藍禮邊說邊瞥了眼那離去的背影。

    淹人一路上神秘的很,但現在他已經想明白了這位的具體計畫了——他們原本目標是救援那個叫浮木堡的地方,但救援方式卻並非單刀直入,而是跑到這裡來圍魏救趙。

    淹人的準備很充分,瞭解此地空虛,甚至連內奸都準備好了,可惜風暴讓他帶領的士兵們全都葬身大海,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跑去現招募村民當士兵。

    只是這些士兵……

    此時藍禮已經有所冷靜,但聽著大廳外那不斷傳來的慘叫與哭泣聲音,卻仍舊讓他心煩意亂。

    “你的人如同野獸一樣,正禍害這座城堡的原住民。”

    “這是他們應得的。”穿著一襲灰綠藍三色相間粗布袍的長發淹人回答:“對淹神的信仰能夠讓那些採礦奴工站在我這邊,但只有切實的利益才能讓他們握緊武器,為我們而戰。”

    “所謂的利益就是肆意妄為?”少年忍不住問。

    他對這些其實有點心理準備,但當親眼見到這一切時,仍舊對此充滿厭惡。

    “這是必不可少的報酬之一。”淹人察覺到對方語氣不對勁,於是皺了皺眉:“你要牢記,我們那位偉大的淹神從來都不是一個仁慈的神靈。淹神創造鐵種,為的就是叫我們燒殺掠奪。”

    “對自己人也是如此?”

    “他們不是自己人,他們的主子與男人們正在圍攻我們的城堡,他們屬於背信者的行列。”

    淹人淡淡回答,隨後抬手打斷想要繼續說話的藍禮:“關於這件事就到這裡吧,你還年輕,從未體會過戰爭之道的殘酷,但早晚你都會習慣這一切。現在,有件事也許你能幫助我思考。”

    藍禮沒說話,但注視對方的湛藍眼眸深處,神色卻愈發冷淡。

    “我們原計畫是駐守這座長鞭堡,引正在圍攻浮木堡的陶尼家族回援。但風暴之神讓我們失去了所有人手,我不敢肯定單憑我們現在這些人能否擋得住托德·陶尼的反攻。”

    “你需要援手。”藍禮邊說邊想,城堡內遇見的諸多畫面接連閃過腦海,於是他明白自己到底該怎麼說了。

    “需要真正的戰士,而不是這些只會掄鐵鎬的礦工。用他們打下這座城堡已經夠僥倖的了,你不能奢求更多。”

    “真正的戰士在老威克島。”

    “那就送信回老威克島,去面見國王陛下請求援助。”

    “我們沒有青綠之地的渡鴉傳遞信息,根本無法送信。”

    “派老酒鬼,派萊恩,派任何人都可以回去搬救兵,用小船,只要風向對,就很快。”藍禮道:“目前城堡內的人手應該能頂住一段時間。況且敵人返回這裡也需要時間。”

    “但還是太慢。”淹人皺眉思索,“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其他選擇?”

    他是個資深的淹神牧師,號召信徒以及舉辦儀式很在行,但也只限於此。

    “你可以號召更多的本地信徒趕來這裡幫助守城堡,也可以抓著俘虜去要挾那個陶尼家族。”藍禮指出。

    “但你無法確保號召來的人真正站在我們這邊,也許他們會像那戈德一樣,偷偷為我們的敵人打開城堡大門。這裡畢竟是敵人的領地。”

    “沒有戰爭洗禮,我的確無法分辨橡島的信徒是否虔誠。”淹人眉頭皺得更深了。“但我也絕不會用俘虜來要挾敵人,淹神絕不會准許我們如此軟弱。”

    原因恐怕不止於此吧。

    藍禮聞言聳了聳肩,什麼都沒說。

    “你說得對,我們的確需要去搬救兵,只是萊恩與派斯都不堪重用。”對方思考半響後,說出了一句藍禮默默期待著的話。

    “我希望你能替我走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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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4:47 PM

16 淹人唱的歌(10)

    混亂持續了一整晚。

    起先這種混亂只是鐵民們的殺戮與爭搶戰利品。

    但在後半夜的時候,一條原本關在籠子裡老老實實的獵狗卻突然竄了出來,並發瘋了似得滿城堡狂吠亂跑,惹得此地局面更顯瘋癲。

    不過整體大局卻不會因此而改變。

    於是當第二天的太陽從遠處海洋盡頭升起時,這座名叫長鞭堡的城堡已經徹徹底底換了個主人。

    城牆上標誌原主人家族的白底蕁麻長鞭旗幟被隨意扯下,任憑踩踏。城內的軍械庫眼下也被搬了空,之前還曾是一群挖礦奴工的村民們此時紛紛穿上了士兵甚至貴族領主才能夠使用的盔甲武器,這讓他們看起來彷彿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然而城堡內那些歷經慘劇的倖存者們卻永遠也不可能忘記,他們到底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第二天的清理當中,幾十具死屍從城堡各處被搬運出來,扔到城牆外的護城河中,伴隨著噗通聲響消失在了人們視線當中,無聲無息,彷彿從未有過他們的存在。

    城堡原主人陶尼家族的家眷們此時被嚴密關押在一座高塔當中,由廚子萊恩帶隊把手——當然他現在應該叫做萊恩隊長了。

    另外一位跟隨而來的元老,老酒鬼派斯也搖身一變,成為了把手城牆的大隊長之一,他比萊恩更混得開一些,短短時間內就已經同他的新夥伴們打成了一片。

    藍禮則一直等待著淹人給他分配船隻與人手回老威克島求援。

    期間他有在城堡內碰到過那位他曾出手幫助的年輕女人,對方卻只是緊抱著自己的孩子,對全副武裝的少年士兵目露憎恨。

    他同樣也看到了在那村口狩獵時放過的那個更年輕的母親,可惜卻是從城牆槍尖上見到的,她不再完整,淒慘地混到了只剩下個腦袋。

    “她是叛徒,想要通風報信,所以戈德把她給宰了。她的崽兒倒是幸運,還不記事兒,不然也要一起殺掉。”老酒鬼在他駐足觀察時解釋了一句。

    “她確實夠蠢的。”藍禮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老酒鬼抬手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目光充滿狐疑。

    戰鬥結束後,城堡內有傳言說哈爾親手殺死了個自己人,還把上門找他理論的受害者親戚給推下了水井。

    於是有人去找淹人牧師告狀,但這事卻被牧師暗中給壓了下去。

    ……

    等待的時間並不算長,當天下午,淹人牧師就安排好了一艘小快船與配套的六位水手。

    糧食補給早就已經準備完畢,沒什麼可猶豫的。藍禮當即前往城堡不遠處的海岸線。

    “不用害怕風暴之神的憤怒,淹神會庇佑你。”親自來送的淹人如此說道:“你要盡快趕回來,我們在這裡守不住多久。”

    “我保證以最快的速度。”

    藍禮點了點頭。

    時間是降臨這裡的第九天。

    而那三件事情當中,他已經完成了兩件。

    抵達橡島的目標最先完成,得益於昨晚一位莫名其妙竄出來襲擊他的前礦工,殺死七個鐵民的任務也宣告終結。

    此時如果有人看向他左手,那麼就會發現,原本空空如也的中指處,正戴著一枚鏽跡斑斑的青銅圓環,圓環顏色陰沉發黑,隱隱有鬼眼凸起——

    【死者的凝視:這是一枚由死亡之人臨死前意念凝聚而成的戒指,使用它,你可以喚起目標內心中最深沉的恐懼(6/7)】

    原本這戒指能用七次,但藍禮剛獲得時試驗用法用掉了一次。這是必要的,他倒也不心疼,反而因此有了個新想法。

    ……

    今天海風正順,隨著船帆膨脹,小船開始朝著橡島西邊方向航行而去。少年站在船頭,注視著海岸與淹人高大的身影越來越渺小,直到最後完全看不清,他這才收回目光。

    這艘船很小,也只有這麼一層,掃視而去,所有人都一眼可見。

    船上的六位水手此時正在興致勃勃交談著什麼,但面對少年的目光,他們卻膽怯地壓低了聲音。

    鐵群島奉行奴工制度,鐵種們從外面搶來的俘虜構成了鐵群島的奴工階級,而奴工雖然與可以被買賣的奴隸不同,卻也是低人一等,沒有自由。

    眼前這些正是奴工階級。

    不過大海廣袤又千篇一律,隨著航行的持續,他們就漸漸與藍禮熟絡了起來。

    “羅德斯國王真的能招來魚群,招來海怪?”一位有著栗色短髮的年輕奴工好奇地問。

    “聽說是這樣。”靠坐船頭,撫摸著左手小指上戴著的青銅戒指,藍禮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準備去求證一下。”

    “如果我將自己奉獻給偉大的淹神,真的能獲得自由?”另外一位蒼老的奴工漿手抱著希望地問。

    “只要你挺得過受淹儀式,你就能洗脫奴工身份,甚至成為一名淹人牧師。”棕髮少年道:“你的子女從此也會成為自由人。”

    藍禮不是個土生土長的鐵民,但他在海難漂泊中卻也漸漸瞭解到了他們中的許多習俗,他甚至還瞭解淹人盧卡斯曾經就是一位奴工。

    “你在長鞭堡搶了幾個鹽妾?”另一位少年漿手好奇地問:“有長腿簡妮嗎?她很漂亮,我希望是你搶了他。珊娜也很好看……也許你連她也一起搶了去?”

    鐵群島習俗獨特,與維斯特洛大陸不同,他們並不奉行一夫一妻制,他們可以在外面掠奪女人,然後強娶當妾。

    這就是所謂的岩妻、鹽妾。

    在群島內,每個鐵種都可以在外面搶回幾位甚至十幾位的鹽妾,但只准許有一位妻子,而妻子的身份必須要是群島本地人。

    “沒有,一個都沒有。”藍禮聳了聳肩,“因為我不肯定,按照規矩,到底能不能搶鐵種自己人當鹽妾。”

    這只是藍禮的一個藉口,但漿手們對此卻也充滿爭論。

    “這好像的確不合規矩。”

    “規矩還說鐵種們不能打自己人咧,現在不也沒人理會。”

    “那些不是自己人,盧卡斯大人說他們是一群背信者……”

    ……

    海上的漂泊讓藍禮與這些奴工們很快就混熟了,一頭紅發,對所有事情都充滿好奇的戴爾、沉默寡言的大小羅伯,滿口黃牙,身材幹瘦的老魯姆,以及瞎了隻眼睛的威爾斯……

    他們看起來都是很不錯的人,一如曾經的廚子、酒鬼、與淹人。

    他們也很努力的在划槳,在光頭監工恩格的注視下,很少見到偷懶。

    與他們相處時,藍禮總是會想到最開始起航時與自己一起的那位同村少年,想到被自己不幸丟失在了大海中的那枚鵝卵石,想到他談起國王和淹神時的語氣。

    如果他活著抵達橡島,他的表現會是什麼樣的?

    他好奇,但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

    返程的這段路途並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風浪,風向也基本都很順利,來時一行人用了八天,返航卻不需要那麼久,或者說快得多。

    日昇日落,小船時而升起風帆,時而響起划槳吆喝。

    兩天之後,一處朦朧海岸線搖搖可見,這次旅途算是抵達了終點。

    ……

    老威克島的沙灘處仍舊營地密集,一些穿皮甲的身影來回穿梭,淺灘處有許多褲腿捲起至膝蓋處的捕魚者存在,但最先發現小船的,卻是海上漂泊著的斥候船隻。

    小船被一條斥候船攔截了住,藍禮說明情況後,他就告別一眾奴工,被帶到這艘雙桅帆船上了。

    “陛下正在主持儀式。”

    斥候船的大鬍子船長如此解釋著,充滿羨慕地道:“今天去受淹的小子們可真幸運,我敢打賭,他們不久後都會成為響噹噹的鐵種。”

    “那圍觀的人想必很多吧?”藍禮詢問。

    “當然,國王陛下很少親自動手的。”

    藍禮哦了一聲,目光看向隨船隻前行而緩緩後退著的沙灘海岸線。

    這裡似乎與他離開時差不多,一眼望去,連綿不絕的粗布營帳坐落密集、裊裊升起的篝火青煙隨風消散、吆喝叫賣的隨軍商販、奔跑玩鬧的稚童、以及遠方一處高聳山丘下,那排著隊等待受淹的長長隊伍。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充滿了生機,充滿了和諧與寧靜。

    他最後在這山丘下的淺灘處見到了“自己”的國王。

    那是一個赤裸上身,五官硬朗的年輕男子,此時他正站在及腰水中,在親手為一位金發少年舉行著受淹儀式。

    可惜儘管他的祈禱高亢有力,親吻也充滿神聖感,但不斷痙攣的受淹者最終卻還是沒有甦醒過來,而是變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屍。

    “父親需要他,比我們更需要。”淹人國王不見有任何異色的起身宣稱,“他會成為父親流水宮殿中一位優秀的好水手!”

    周圍圍觀受淹的一群人聞言大聲歡呼了起來,聲音震天響。彷彿見到了什麼喜事。

    “由神聖的淹神之子親手送到偉大神明的流水宮殿中,那是無上的榮光啊!”大鬍子船長也在一旁唏噓感嘆。

    藍禮聞言眯了眯眼,注視著那復又開始舉辦儀式的年輕國王,暗暗確定了自己的思路。

    於是當牧師國王淹完第四個人,終於有空閒面見他這個從橡島返回的使者後,藍禮踏步上前,大聲宣稱。

    “陛下,我帶來了盧卡斯大人的書信,以及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

    “關於伊耿·坦格利安的消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2 PM

17 淹人唱的歌(完)

    儘管淹人國王混在他的子民們當中以示親和,但他起碼知曉不能在這些人裡製造恐慌,而征服者伊耿與他所擁有的巨龍顯然是恐慌之源。

    所以當藍禮通報話語落下後,他當即就遣散了周圍看熱鬧的那些人。

    原本人頭湧動的沙灘因此變得冷清了許多,大量信徒被國王的士兵阻攔在了遠處,唯有國王本人以及他身後兩名護衛站在藍禮面前。

    近距離觀察,這位淹人國王實際上長相頗為普通,鼻樑扁平,眸子淡藍,方下巴,雙頰還長了些雀斑。

    唯有他那高大的身軀以及一頭墨綠色的長發看起來非常惹人注意,順著被扣上不久的兜帽兩側縫隙揮灑而下,有如一片奇特的海藻。

    當然,藍禮更留意對方那灰綠藍三色相間的羊毛長袍前襟上繡著的紋章——藍底上有手臂舉著的一根發光浮木棍棒。

    在旁人看來,這紋章看起來充分表明了淹人的神聖,然而在藍禮來看,發光的棍棒卻悄然枯萎,變成了一條瘦弱的腐爛樹根。

    他因此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於是當國王開口詢問他具體情況時,藍禮遞上一封羊皮紙書寫的信件。

    “這是盧卡斯大人寫給陛下的信。”

    這信其實是由他親手寫下的,因為淹人盧卡斯不會讀寫,所以他只能口述給藍禮,叫他代勞。

    國王的一位高個子金發侍衛踏步上前來接這封信,淹人國王本人卻並沒有多關注這點,他反而迫不及待的開口問:“你說有伊耿·坦格利安的——”

    一陣突如其來的尖叫打斷了他的話,叫聲令人措不及防,就見剛剛拿過信件的那位金發護衛此刻竟然面色慘白的掉頭狂奔,而本該捏在手中的信件也被他胡亂丟棄,不管不顧了。

    國王因此愣在當場,他身後另外一名護衛則朝那逃竄的傢伙大聲呼喊,只是就在這一瞬間,遠處圍觀著的人群突然爆發出一片驚呼。

    因為那本來躬身遞信的棕髮少年,此刻驟然暴起撲向了國王本人!

    一切事情發生的飛快,令人目不暇接、逃竄、呼喊、驚叫、暴起,當接二連三的尖叫出現時,那有著一頭墨綠頭髮的淹人國王已經被覲見者撲倒在了沙灘上!

    呆愣瞬間後,旁邊穿著一身輕鎖甲配皮衣的黑髮護衛怒吼著揮舞手中長柄斧砍像那撲在國王身上的身影,但就見對方原地一翻身,身體反而挪到了國王身下!

    凌厲的長斧因此猛地一個歪斜,碰的一聲砍在了他們身側的沙灘地表,濺起大量沙塵。

    這臨時改變攻擊似乎讓侍衛非常難受,他圓圓的面容漲的通紅,瞪大雙眼看著一柄匕首橫在自家國王脖子處,而匕首的主人此刻正一臉凶狠地反瞪著他。

    “快放開陛下!”

    他憤怒大吼,嘩然四起下,那些被攔在遠處的信徒們也朝這片海灘飛快匯聚而來。

    “退後,不然我收不住力氣!”棕髮少年高亢宣稱,邊說邊拽著俘虜費力站起身來後退。

    “你叫哈爾?你本該是我們忠誠的戰士,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被俘的國王如此詢問,面色保持一片淡定,但緊接著他的耳朵就被狠狠掐了一下,於是忍不住痛呼。

    “該死,他在褻瀆神靈!”投鼠忌器的圓臉護衛看的怒目圓睜,卻不敢妄動,乃至氣的渾身顫抖,那靠近過來的大量信徒也因此怒火中燒,一個個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活吞了藍禮這個襲擊者。

    不過當事人此刻的注意力大半卻放在手中的國王身上。

    此時他背靠大海,前方是一片蜂擁而來的密集身影,海洋中不遠處似有漂泊的船隻蠢蠢欲動,一些士兵更是將手中弓箭瞄準了過來。

    局面岌岌可危,藍禮心跳飛快,渾身肌肉也止不住地緊繃著,但這其中緊張成分佔據了大多數——

    不論怎麼說,他都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局面。

    不過第一次的並不只是他自己,被他緊緊箍住脖子的淹人國王儘管看起來仍舊淡定,但他的身體卻也在不自覺的抖動,語帶顫音。

    “放手吧,淹神的憤怒即將來臨,鑄成大錯,你會被打入風暴之神的殘酷地獄。”

    藍禮並沒有理會他的話,此時他一手保持握緊匕首緊貼俘虜脖頸的姿態,另一隻手則橫在了俘虜的面前,掃了周圍一眼後,他低聲命令:“看著我的手!”

    儘管不想聽從,但淹人國王仍舊忍不住瞥了眼這張手。

    這是一張手指粗短、指甲滿是淤泥,掌心也遍佈繭子的手,或者說,這是一張尋常鐵民的手。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這隻手中指部位的一枚青銅圓環。

    不,那並非圓環,而是一枚戒指,一枚表面佈滿斑斕鏽跡,內側有鬼臉凸起的戒指。

    似乎只是注視了那麼一眼,淹人國王就感覺自己全部視線都被吸進了這近在咫尺的銅鏽鬼臉當中,周圍一切喧囂與吵鬧飛快褪去,眼前只有那恐怖的,扭曲骷髏模樣的鬼臉愈來愈大,越來越大,直到佔滿了他的整個視線,直到那張骸骨巨口將他整個人全都吞沒。

    然後,他在深處看見了神!

    驚駭尖叫驟然誕生,就見原本被挾持著勉強保持淡定的年輕國王突然開始在敵人懷中奮力掙紮了起來,又喊又叫、雙眸瞪大、面色慘白一片。

    藍禮對此唯有緊緊用力,才能不叫對方掙脫懷抱,最終他不得不用匕首刺破對方面頰,才叫這位老實了許多。

    圍觀者們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但他們似乎對此感同身受,有人因此忍不住抽泣了起來,有的絕望呼喊,更多的則是憤怒的叫嚷著要瀆神者不得好死!

    然而這些簇擁者的存在並沒有給國王帶來多少安慰,他一直渾身顫慄著,眼中充滿恐懼。

    “淹神救我……不,不不,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我絕不是有意裝成您的兒子,都是他們,沒錯,都是他們!”

    藍禮見此暗鬆了口氣,隨後語氣低沉,“我回答你剛剛的問題,沒錯,是淹神指派我前來找你。現在,說吧!你是如何喚來的魚群,如何欺瞞這些鐵民的!?”

    “我、我只是用了娜伽、娜伽肋骨磨成的粉……”正常脅迫很難獲取到的信息此時被輕而易舉的問了出來,懷中的俘虜顫抖著,語帶哭腔。

    “只要灑下一,一小撮,海裡的魚群就……但我最開始並沒有想過稱王,對,我沒有,都是他們,沒錯,都是他們逼我的!”

    他不小心說的有點大聲,於是最靠近的那位護衛忍不住渾身一顫,雙目瞪大,猶自不相信的望著自家國王,卻突然發現這位平日裡神聖又威嚴的淹神之子,此時袍子下身已然被尿液浸濕一片。

    “所以一切都是你們的謊言?淹神之子?神聖的王國?”逼問仍在繼續。

    “沒,沒錯,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漁夫之子,不是神明的兒子,我——”

    “大聲點!我沒聽見!”

    這話讓淹人國王突然猶豫了起來,但藍禮此時卻又亮出了自己的戒指,鬼臉復又浮現,懷中人渾身驀地繃緊,繼而彷彿失去全身力道一般癱倒在懷,瞬間變成了一堆軟骨頭。

    “我,我懺悔,我是個騙子,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又哭又嚎的聲音傳遍了這處海灘,乃至於原本還頗為喧鬧,充滿憤怒的人群突然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切聲響嘎然而止。

    “我從小就擅長潛水,很多人認為我有資質,所以我就成為了一個淹人!”

    “肋骨的秘密是教導我的老淹人告訴我的,但他不懂利用,他很,他很蠢,所以我殺了他,這樣秘密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赫侖被燒死,我認為這是個機會,然後我……我其實沒想當國王,但那些淹人非要,非要我……”

    “我還喜歡男孩……”

    ……

    想要聽到的,沒想要聽到的,有所預料的,出乎預料的,這位被四十位淹人加冕成王的年輕牧師此刻癱靠在藍禮身上,哭泣著一股腦將自己所作所為全都說了出來。

    人們漫步而來,那一張張逐漸憤怒的面孔不斷接近,長滿皺紋的蒼老面頰、年輕稚嫩的少年、皮膚黝黑的漁民、抱著孩童的婦女……

    衝天的怒火似乎讓周圍席捲的海風都變大了許多,只是他們憤怒的目標已經不是之前的那位襲擊者,而是他們的國王,曾經滿心敬仰的淹神之子。

    人群不斷靠近,當見局面變得岌岌可危後,藍禮一把推開手中俘虜,悄然後退。

    沒人再留意他的存在,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盯緊他們那癱軟在地的國王陛下。這詭異氣氛讓當事人從驚恐狀態當中迅速脫離,他靠在沙子上嚥了口唾沫,隨後手臂支撐著身體雙腳蹬地,想要遠離眼前這些憤怒的人群。

    只是一直盯著他一舉一動的前護衛在此刻卻猛地踏步上前,然後揪著他的長袍衣領憤怒咆哮:“騙子!騙子!!”

    “他才是真正的瀆神者!”

    “淹神懲罰他!”

    “假的,都是假的!我可憐的孩子——”

    “恥辱!”

    無數憤怒的叫嚷彷彿被點燃的乾柴堆一般迅速爆發。

    ……

    暴躁的場面在身後誕生,並且愈演愈烈,悄然離去的藍禮朝著瞄準的目標狂奔而去。

    娜伽肋骨聽起來似乎很稀奇,但藍禮知道這東西,甚至此時那玩意就在他的視線當中——

    眼下他們所在的地方叫做神聖海岸,而海岸正是因為不遠處一座名叫娜伽山丘的地方而得名。

    在那不斷靠近的山丘上,彷彿巨大白色樹幹般的四十四根高聳肋骨破土而出,如同一顆顆彎曲堅硬的白色古樹,鐵民們認定這些骨頭是世界上第一頭海龍——娜伽的肋骨。

    遠古鐵民的王者,傳說中的灰海王親手殺死了海龍娜伽,將它的骨頭做成了宮殿。

    而今那不知何存的古老宮殿只有一堆龐大骸骨遺留,但鐵民們視此地為聖地,老威克島也因此成為了群島中最神聖的一座島嶼。

    只是這神聖之地在眼下,卻變得異常吵鬧。

    有許多憤怒的人在藍禮前進的道路上,但面對這位揭發騙局者,他們卻紛紛不自覺讓開了道路,於是藍禮能夠順利奔上那山丘所在。

    這是一座荒蕪又多石的山丘,位於高處,身處於此可以俯瞰整座神聖海岸以及海岸前的大海。

    陽光揮灑而下,四十四根龐大肋骨的陰影籠罩頭頂而來,讓他彷彿身在一處古老而又荒蕪的白骨宮殿當中。

    怒吼伴隨驚恐大叫與哀嚎聲清晰可聞,低頭瞥了眼不遠處那些彷彿被蜂蜜吸引到沙灘某個角落的大量“蟻群”,藍禮突然感覺自己應該加快速度了。

    於是他摸起腰間別著的一把手斧,雙手緊握,用力朝著最近一根白骨猛砍而去。

    他看起來就像是在砍樹一樣,可惜他的劈砍並沒有多少成效,響亮的碰撞過後,被他瞄準的那粗糙肋骨表面只出現了一道不起眼裂痕。

    藍禮見此有些傻眼,但並未放棄,腦海間心念電轉,他突然將手斧把手咬在嘴中,然後四肢並用的順著一根肋骨根部夾腿朝上爬去。

    廣袤明媚的天空下,沙灘處人頭湧動,但那平時被所有鐵民視之為聖地的骸骨山丘,此刻卻無人理會。

    一道渺小的身影匍匐在一根骸骨之上不斷前進,最終騎跨在彎曲肋骨的頂端區域,揮舞起手中斧頭,奮力劈砍了起來。

    數千信徒暴躁怒吼、國王的哀嚎被完全淹沒、沉悶的劈砍聲混雜在這些雜亂噪音當中,簡直弱不可聞。

    而當全身一片恐怖淤青的淹人國王被扒光衣物,尖叫著被他曾經的子民們憤怒地高舉頭頂,朝著大海走去時,劈砍聲音驟然消失不見。

    ……

    自打獲得到青銅戒指之後,藍禮就總是忍不住思考一個問題。

    任務目標是阻止羅德斯國王跳海。

    那麼如果目標不再是國王,或者永遠沒有機會去跳海,這個任務是否算是完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2 PM

18 人魚之息

    恍惚間,眼前裂痕纍纍的白骨朦朧淡去,最終變成一片黑暗。

    山丘下方大量的喧囂聲響也在這個過程當中悄然收斂,如同一場結束播放的電影,曲終人散後,大幕合攏。

    黑暗寂靜又深邃,半夢半醒的狀態當中,藍禮不知道過了多久。模模糊糊間他只感受到腦海當中兩條信息浮現而出——

    【你獲得了新技能:匕首掌握LV5】

    ……

    【你完成了所有事件,你獲得了物品:羅德斯國王的神聖雕像】

    ……

    當藍禮再次甦醒時,他發現自己正癱靠在安靜小房間內的羽毛床側面,石質地板堅硬,手部撐在上面能夠感受到的唯有冰冷與粗糙。

    周圍氛圍寧靜祥和,淡黃色絲綢床簾隨著敞開窗戶外那吹進來的清涼海風而浮動,掛在壁爐上的繁瑣織錦則不斷與牆壁摩擦,隨風沙沙作響。

    窗外陽光明媚,孩童的呼喊與大叫聲隱隱傳來,那熟悉的聲音讓藍禮眨了眨眼,隨後深深吸了口氣。

    結果一股子難聞味道瞬間順著鼻孔猛灌而入,那是背後床頭櫃上一盤咸醃魚散發出的氣味,讓藍禮剛剛浮現起的一絲輕鬆愜意之感登時消散一空。

    “鹹魚、海風、兩個小白痴……沒過多久啊,不然喬米早就發現我倒在地上了。”

    喃喃著,腦海中一股關於使用匕首的記憶翻騰不休,揮刺敵人、騰轉藏匿、如何應對其他武器……

    一切最終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腦海當中,如同之前獲得箭術時一樣。

    藍禮隨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這是一雙孩童特有的纖細小手,但手中的東西與最初他進入“夢境”時完全不同。

    右手中,本來握在掌心的那副假牙眼下已然變成了一捧腐敗的灰白色塵土,隨著男孩手指動彈而不斷揮灑洩漏於石質地板上,與正常沙塵無異,低頭嗅了嗅,也沒有任何氣味殘留。

    “通關後就沒有了?”藍禮皺眉,甩了甩手上殘留的髒東西后,他目光看向自己左手上的物品。

    一枚明顯大了好幾號的生鏽青銅戒指眼下正掛在他左手中指上,同時一根顏色慘白的,斷口帶著裂齒的纖細斷骨也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藍禮因此鬆了口氣。

    之前用假牙進入的那次雖然被淹死了,但卻不小心帶出來了根海藻,所以他就猜測自己可以從中拿出東西來,眼下看來,果真如此。

    “只是我砍下來的明明沒有這麼短……而且,為什麼衣服之類的不會被帶出來?”

    沉吟半響,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於是決定暫不作理會這個問題。

    此時除了戒指與斷骨外,在他身旁還有一個顏色老舊暗淡的黃色小人木雕癱倒在地,壓在一根鋪在石質地板上的淡綠色燈芯草上。

    這似乎就是那個最後的獎勵了,將之拾起後,藍禮低頭仔細打量。

    小人由橡木雕刻,渾身棕黃色澤,沒有絲毫工匠氣息。雕像本身棱角分明,挺直身板,摸著下巴一副思索姿勢,面龐衣袍栩栩如生,明顯是那個淹人國王的模樣。

    藍禮注視它時並沒有信息浮現,但他有看到在木雕下方底座位置處正刻畫著一行維斯特洛通用語構成的話——

    “也許我是條人魚?”

    他輕聲念出這段話來,結果話音剛落,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雕像就突然嘎吱碎裂,繼而瞬間塌陷,化作一片木屑般的塵土堆積在了藍禮掌心當中。

    一股酥麻冰冷之感因此從手心浮現,棕色灰塵緊接著如同面對高溫正在融化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進入掌心肌膚,繼而完全看不到有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但酥麻冰冷之感卻並沒有因此而消失,反倒如同冷氣一般迅速傳遍了全身。與此同時,一股信息浮現而出。

    【你獲得了海洋的祝福,你覺醒了特性——人魚之息】

    ……

    感覺自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怎麼個不一樣法他卻說不上來。

    怔了怔後,藍禮將目光看向窗前小桌子上擺著的密爾產鍍銀圓鏡,想要再次查看一下剛剛的收穫。

    只是他靠坐在床頭櫃處的角度有些不對,圓鏡下半部位只能照見他的腦門,於是他起身走了過去,順便將綠玻璃鑲嵌的窗戶關緊,下方孩童吵鬧聲因此變得弱不可聞。

    圓鏡清楚照出了他的面頰,目光看去時,一雙漂亮的湛藍眼眸也同樣對視而來。

    【種族等級:LV1】

    ……

    【擁有學識:紋章學LV7、箭術LV5、匕首掌握LV5】

    ……

    【擁有學識:釣魚LV2、語言LV1、禮儀LV1、漁具製作LV1】

    ……

    【衍生特性:通靈紋章、人魚之息】

    ……

    幾道信息接連浮現而出,可惜那新獲取到的人魚之息並沒有任何解釋性文字存在,讓他一時根本摸不著頭腦。

    想了想,藍禮就著鏡子將自己身上那有些凌亂的藍天鵝絨緊身上衣整理了一下,又將棕色長褲上的褶皺撫平,隨後穿著一雙平底拖鞋就朝著房間外踏步走去。

    門口正巧碰到趕上來的貼身僕人喬米,對方見他出門很是奇怪。

    “小少爺,你要干啥去?”

    “我去找克禮森師傅。”藍禮邊說邊走。

    “俺和你一塊去吧。”被甩在後邊的僕人喬米喊道:“反正俺也沒事可做。”

    “好啊,我正缺個一起讀書的伴呢。”

    這話讓矮個子僕從腳步一頓,隨後摸著摸腦門,支支吾吾地道:“俺突然想起來,廚房的幫廚小弟生病了,要俺去替他做工呢……俺就先不和你去了,再見,藍禮少爺。”

    他說完轉頭就跑。

    注視對方匆匆離去的身影,藍禮撇了撇嘴。

    ……

    老學士仍然在他那遍及瓶瓶罐罐與羊皮書籍的小房間當中,面對推開房門走進來的藍禮,他的視線從一本棕皮書上脫離。

    “聽說你中午沒吃午飯?”

    “我吃了條醃魚,在房間裡,又乾又咸。”腹中空空如也的藍禮邊說邊掃視小桌附近的一個書架,並從那令人眼花繚亂的諸多手抄本中抽出了一本來。

    然後他拿起這本有著灰色牛皮封面的羊皮書爬上老學士對面的凳子上,因為身高問題,他沒辦法正式坐在那裡,於是只好跪在椅子上挺直腰板,低頭翻起了書。

    大多書頁被他粗掃略過,直到一處靠後頁面,他翻書的動作才突然停止。

    「火焚赫倫堡後,伊耿·坦格利安與其姐妹們將目光放在了七大王國中尚未臣服的剩餘諸國,而失去國王的鐵民開始自相殘殺,哈爾洛島,沃馬克家族的領頭者科林有霍爾家族血脈,便自詡為黑血的合法繼承人,率先稱王……」

    ……

    「在神聖的老威克島,四十位淹人牧師聚集在娜伽肋骨下,將浮木王冠戴在了他們中的一員頭頂。被淹人們所擁戴的國王名叫羅德斯,他被認為是淹神在世的兒子。」

    ……

    「征服元年,伊耿·坦格利安於舊鎮繁星聖堂加冕為維斯特洛七國統治者、全境守護者、安達爾人暨先民的國王。次年,伊耿騎巨龍貝勒裡恩降臨大威克島,與他同來的還有一隻龐大艦隊……」

    「外敵入侵終止了鐵群島持續一年多的廝殺與內亂,老威克島的淹人國王向他的淹神父親求助,希望喚來海怪阻擋入侵者的艦隊。海怪最終並未現身,淹人國王遂將長袍裝滿石子,走入大海與父親商議。數千人追隨他邁入大海。」

    ……

    「鐵民無力抵抗征服者的龍與艦隊,鐵群島最終屈膝投降,伊耿·坦格利安准許鐵民自決統治者,選王會因此在老威克島的娜伽肋骨下召開,派克島的掠奪者之首,維肯·葛雷喬伊成為了鐵群島的統治者——葛雷喬伊家族的統治延續至今。」

    ……

    「征服歷37年,伊耿·坦格利安因中風於龍石島病逝,其子伊尼斯繼位,叛亂於維斯特洛各地爆發,自稱終於從淹神父親處返回的牧師國王羅德斯帶頭反叛葛雷喬伊家族的統治地位。叛亂以失敗告終,牧師國王的頭顱被獻給鐵王座……」

    ……

    安靜的房間內只有翻書聲音響起,合上手中書籍的老學士看了看對麵灰牛皮書脊處標註的名稱,和藹地問了一句,“突然對鐵群島的歷史感興趣了?”

    不管在哪,好學的孩子普遍都很招人喜歡,特別是在周圍一群厭學蠢才的襯托下。

    “沒錯。”

    藍禮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心中對於自己沒能改寫歷史充滿失望,但緊接他就反應了過來,抬頭補充了一句:“不只是鐵群島的歷史,我對所有歷史都感興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3 PM

19 平靜與死亡

    藍色眼眸於水中費力睜大,透過清水看向近在咫尺的臉盆底部時,原本那明亮透徹堪稱鏡面的銀質盆底卻變得朦朦朧朧,彷彿貼了層磨砂玻璃。幾點零星小氣泡附著在這“玻璃”上,隨著孩童偶爾吐出的大氣泡亂動,或者升浮消失。

    上午的風息堡中有各種響動,僕人踩在樓梯上的踏踏聲、衛士巡邏交談聲、管家訓斥聲等等,但一切聲音傳到水中後都顯得微弱又飄渺,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

    潛水過程中,盆中液體的冰涼感順著面頰浸入頭部乃至四肢百骸,漸漸的,洗臉水彷彿變成了溫潤的熱水,眼眸隨著最初的刺激,也早已適應了在水中睜大,只是長時間保持彎腰姿勢,酸澀感卻漸漸從脊背傳遍全身。

    於是最終他不得不將腰板挺直。

    水花飛濺下,一張小臉暴露在了空氣中,一陣清涼感襲來,男孩邊扯過一旁的白羊毛毛巾擦臉,邊兀自猜測。

    “十分鐘?二十分鐘?”

    他琢磨著,仔細打量了幾眼面前的水盆。

    潛水當中明明沒有氧氣供給,但他卻感覺自己肺部空氣隨著那水的清涼滲透而不斷被補充,乃至於他堅持的時間簡直非比尋常。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盆水似乎比之前要少了一些……

    搖了搖頭,男孩抬手拿起臉盆旁邊小桌上擺著的一隻散發丁香氣味的陶杯。

    此時杯子當中有一根修剪整齊的樹枝,將它的頂端咬碎後,藍禮沾點杯底混合香料的鹽末就開始專心刷起了牙。

    這個世界是有牙刷存在的,大概是用豬毛製作成,不過藍禮感覺豬毛有點髒,所以就學尋常平民那樣,隨便找個樹枝嚼碎一端去刷牙——

    反正沒牙膏,怎麼刷也不會和上輩子那樣幹淨。

    沒一會,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少爺,午餐時間到了。”

    “就來!”含糊地應了一聲後,藍禮用小桌上另一隻裝滿水的杯子漱了口,往水盆內吐出一些鹽制清潔物與丁點植物木屑,轉身邊走邊用手帕擦了擦嘴。

    這大概是一個平靜的一天。

    自從昨天在那“歷史”中返回後,藍禮尤其享受這種平靜。

    “我今天晚上要洗澡。”

    出門後他對守在門口的僕人吩咐,隨後踏步前往下層吃飯專用的房間。

    一切混亂與紛爭隨著那枚假牙的粉碎而中止,與之前有所不同的藍禮看起來卻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而眼下周圍的情況也基本沒什麼變化,圍城、飢餓、食物短缺……

    ……

    風息堡被圍之前,藍禮基本上都要與現在的家人們一起就餐。

    不過那實際上也沒多少,在他出生後不久,這一世的父母就遇船難死掉了,兄長勞勃又在谷地公爵家當養子,所謂的家人基本上就是二哥史坦尼斯、老學士克禮森,玩伴胖墩埃林,以及那位在圍城初期就已經去世了的叔公哈柏特。

    偶爾會有一些附庸、騎士以及家族封臣在側,但也不算太多。

    而現在,因為圍城緣故,史坦尼斯基本住在了城牆邊上,老學士同樣不怎麼上桌,能聚在一起的,也就只有三個小傢伙了。

    顯而易見,小孩吃飯都很快,特別是食物匱乏單調的情況下,往常午飯基本用不上十分鐘就能結束,然而今天和往常卻有些不一樣。

    餐廳內,長長的長板桌上,藍禮坐在左側,其他兩個處於他對面,低頭的黑髮男孩如之前一樣對盤中食物皺眉不已,但他手中倒握著的銀匕首卻並沒有絲毫猶豫地開動著。

    就見那匕首尖端沉穩紮入醃干魚的頭部,隨後不過輕輕一別,那本該堅硬富有韌性的魚頭就這麼被他給輕鬆割了下來。

    隨後男孩手中的匕首又三下五除二的將整條魚劃成四條,每條大小看起來竟然還都差不多。

    最終,纖細手指轉動下,銀匕首以一種令人驚詫的速度從倒握轉正,被手的主人用來當起了叉子,又如同一柄小刺劍一般朝鹹魚條刺了幾下,一塊無骨的魚肉因此被分離而出。

    胖墩埃林看著這一切,又低頭瞧了瞧自己手中一模一樣的匕首,只覺這東西即笨拙又沉重。

    “藍禮,你好像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在黑髮夥伴用匕首插起那塊魚肉送入口中後,他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

    “有嗎?”咀嚼著嘴巴中鹹鹹的食物,藍禮含糊其辭地道:“聽說吃多了醃魚會有口臭。”

    “不是口臭,我是說——”

    “貝里,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有口臭?”黑髮男孩目光看向胖墩旁邊的瘦竹竿。對方此時正低著頭與一顆洋蔥作鬥爭——他似乎特別喜歡生吃洋蔥。

    “吃這個能去臭味。”瘦竹竿一般的貝里聞言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食物:“特別管用。”

    “我是說匕首,你的——”一旁胖墩堅持不懈地開口,但緊接著就被打斷了。

    “那你發現埃林有沒有?”

    這話讓胖墩將目光看向了身旁同伴。

    “誰會注意那個。”

    對方愣愣地回答:“但我想他肯定會有吧,你看他那麼邋遢。”

    ……

    午飯剩下的時間變得有些吵,但基本上已經沒有藍禮什麼事了,他將自己那份吃完後,禮貌的說了聲再見,卻沒有吸引到兩個正掐架的小夥伴注意,對此他吐了吐舌頭,悄無聲息離開了此地。

    聽聞響動的老學士正巧在這會兒匆匆趕到,與他在門口點了點頭後,氣勢洶洶地闖入房間內,接下來藍禮還聽到一陣訓斥與爭辯,但後來怎麼樣他卻沒有再關注了。

    一股飄來的特殊味道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然而還沒等他辨別出這種味道出自哪裡,他就聽到了一件令他有些奇怪的消息。

    “補丁臉死了,少爺。”

    矮個子僕從喬米在他返回臥房門口時朝他小聲說道:“他早該死了,俺是說,那年俺把他從海裡拖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貴族家庭中,亂嚼舌根的僕人可能會被嚴厲的主子訓斥,但藍禮一直很喜歡有人和他說一些小道消息,這倒不是說他能從這裡得到什麼有用信息,主要原因是無聊——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世界,八卦是他所剩不多的興趣之一。

    不過這事並不算是單純的八卦。

    “怎麼死的?”藍禮皺眉詢問。

    補丁臉就是那天見到他哭嚎跑掉的弄臣,最初來自狹海對面的自由貿易城邦,據說很有搞笑天賦,可惜藍禮從沒見識過——

    在弄臣於大海對面被買下,返航即將抵達風息堡時,風暴與暗礁撞在了他乘坐的船隻,大海將其吞沒,吐出來後弄臣就變成了一個白痴。

    “生病了,少爺,他生病了。聽說已經病了有一陣子了。”喬米回答:“但咱們沒人發現他生病,結果他躺在房間裡面病死了,好像死了好幾天了。”

    他邊說便搖了搖頭,語帶惆悵。

    “俺拖他上岸的時候,還把他的嘴巴給磕腫了,後來他說話就一直讓人聽不清楚,腦子也變得不大好使,這都怪俺,唉。但俺原本以為他已經死了,他摸起來冰膩膩的,就是個死人嘛……”

    藍禮並沒有繼續聽下去,因為他此時已經朝著樓梯處走去了。

    那奇怪的氣味仍舊纏繞在他的鼻子周圍,與之前聞到的那種有些類似,但又很不同,似乎多了一種腐敗氣息。

    等到他背影即將消失在樓梯口,個子不高的貼身僕人這才反應過來,忙跑了過去跟在了男孩屁股後——

    儘管城堡內非常安全,但目前局勢緊張,僕人必須要看緊這個沒長大的拜拉席恩幼子,免得有人圖謀不軌。

    ……

    藍禮最後從城堡內一處破敗的庭院當中找到了氣味的來源,那是一處正熊熊燃燒著的火堆,五個人靜靜站在火堆前觀望,腐敗氣味正從中飄出。

    與在塔內不同的是,湊近後這氣味聞起來不僅更濃,還摻雜了一股子油脂焦糊的味道……

    “破船灣吞沒了他們乘坐的船,大海卻將這該死的弄臣還給了我們。”在他走近時,有人和他說話。

    那是火堆前五個人中的一個,也是其他四個男僕拱衛的領頭者,黑髮藍眼,套著一身棕黑皮甲的身材消瘦卻挺拔,目光低下來看向藍禮時則頗顯冷淡。

    “他還變成了一個弱智,你說,我要一個弱智弄臣做什麼?”

    這話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喃喃自語。

    “起碼你很喜歡他。”藍禮回答。

    “我不喜歡他,從沒有喜歡過。”

    “那你為什麼要留著他?”

    “我盡力把他留在身邊,”青年語帶遲疑地道:“我努力想從他身上找到歡笑,是的,我努力了。我認為這樣——這樣也許就能完成父親的遺願?”

    藍禮默默看著對方,並沒再開口,因為對方並沒有在問他,也沒有問任何人。

    那場海難不僅將弄臣變成了弱智,還將風息堡的史蒂芬·拜拉席恩公爵夫婦,也就是他這一世的父母也統統吞進了大海。

    那時候藍禮還是一個身在襁褓當中吃奶媽奶水的粉嫩嬰兒,沒有目睹這次災難,但眼前這位二哥,以及長兄勞勃卻親眼見證了災難的發生。

    他們當時就站在風息堡高聳的城牆上,眼睜睜看著前方海灣中的船隻沉沒。陰暗的天空風暴肆虐,藍禮無法得知自己這兩個兄長當時是什麼心情。

    他只是在事後得知了這件事情的一些旁枝末節。

    比如災難本不應該發生,是當時的船長操作失誤。

    比如公爵夫婦從自由貿易城邦給他帶來了許多奇特有趣的玩具。

    比如克禮森學士曾經收到過史蒂芬公爵在狹海對面時送出的一封信,信中提到弄臣時的語氣非常推崇,聲稱可以讓孤僻的二兒子學會歡笑……

    顯然補丁臉不是個合格的弄臣。

    藍禮暗想。

    自打記事以來,他就只見過身旁這位叫史坦尼斯的二哥笑過一次,那還是聽到父母返航即將抵達風息堡時露出的笑容。

    然後就一次也沒見到過了。

    “我不喜歡他。”氣氛沉默半響,當眼前火焰燃盡,露出一副焦糊屍骸時,身旁青年最後說了一句。

    “可我總應該在他生病時派學士去治療他,而不是讓他就這樣活生生病死。”

    史坦尼斯的聲音沒有自責情緒,反而隱隱有種疲憊感透露出,顯然目前城堡面臨的局勢讓他有些不堪重負,只是那張棱角分明的面頰上卻仍舊生硬有如石頭鑄成。

    藍禮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是不是要想辦法把那個娜迦肋骨派上用場了?

    他如此想著,緊接著面色就突然一怔。

    此時僕人們已經開始處理燒焦的骸骨了,乃至他清楚看到,這屍骸黑焦的嘴巴部分明顯少了一些牙齒,細數打量,不多不少,正好三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4 PM

20 走私犯的問題

    “與維桑妮亞王后不同,征服者伊耿的另一位妻子,雷妮絲王后性情更加活潑一些,也更喜歡騎龍飛行。”

    ……

    安靜的學士房內,老學士聲音不急不緩,而坐在小桌對面緊挨著的三位男孩則專注傾聽。

    “雷妮絲王后鍾愛藝術,喜歡音樂與詩歌,同時她也有一顆善良的心,她曾與丈夫提議廢止鐵群島掠奪女性當鹽妾的習俗,也曾親手制訂了我們一直沿用至今的六下原則,她還——”

    “什麼是六下原則?”

    趴在小桌上的胖墩舉手打斷了老人口中的話。

    伊斯蒙家的小胖子非常不愛學習,但因為昨天與唐德利恩打架,他被懲罰在之後半個月必須要按時來聽老學士講歷史課。

    然而這個胖墩顯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裡認真聽,乃至於每當學士口中出現一個值得詢問的話題,他都要大聲提問,彷彿自己真的不懂。

    正常人肯定會越來越煩的。胖墩心裡小算盤打的啪啪響,可惜老學士對此並不上套,他甚至反過來用對方的問題間接教學。

    “藍禮,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老人轉頭看向黑髮男孩。

    “六下原則是一種法律條款,雷妮絲王后規定,如果妻子背叛丈夫與他人通姦,她只能受到不超過六次的鞭刑,使用的木棒也不得超出拇指粗。”

    一旁的藍禮回答,並且不等對方再次發問,就自問自答地道:“為什麼是六下,不是七下或者八九下呢?這是因為我們信仰的七神……”

    ……

    此時藍禮看起來就和旁邊的瘦子唐德利恩一樣認真,講話也慢條斯理,但他大半心思卻並沒有放在這個問題上,而是若有若無的在想著昨天那件事。

    自打他離開“歷史副本”後,原本存在著的假牙就化成一堆粉末了,藍禮對此很遺憾,因為他還沒搞明白那假牙到底是什麼。

    直到昨天那場火葬,他才似乎瞭解到了一絲苗頭。

    然而這也是一件無法真正確定的事。

    藍禮不敢肯定那三顆假牙就是弄臣脫落的牙齒,他也沒辦法知道為什麼是牙,而不是其他什麼的,更不清楚自己以後會不會再找到那種東西。

    如果那牙真的是弄臣的,那麼為什麼他的牙會這麼特殊?

    如果不是,那假牙的起源到底是什麼?

    和自己身上“金手指”的聯繫又是什麼?

    很多問題擾著藍禮,讓他沒辦法專心聽講,但因為有胖墩在一旁吸引注意力,老人今天倒是沒發現他的異常,直到課程結束後,老人才專門和他說了一句話。

    “快要到你的第五個命名日了,藍禮,也許我們該考慮送你什麼禮物好了。”

    “謝謝,克禮森師傅,不過我認為除了醃魚之外什麼都好。”

    黑髮男孩聳了聳肩,隨後滑下凳子,朝房外走去。

    學士的房間距離塔樓頂部很近,但孩子的身體隱藏著龐大的活力。

    他先是回自己房間內拿了點東西,然後快步朝著下方趕去,最後等到他來到塔樓底部的一樓大廳時,喘氣仍舊很均勻。

    身後樓體隧道斜上方傳來其他兩個男孩的叫嚷與跑步聲,他們以為藍禮下來是準備出去玩耍,只是等他們抵達此地後,見到的卻是對方跑到廳堂角落一張擱板桌前坐了下去,面對的則是一個陌生中年棕髮男子。

    躲在樓梯口的胖墩好奇地瞧了瞧那人,又轉頭看向身後同伴。

    “我記得他叫戴佛斯?”

    “洋蔥戴佛斯,醃魚戴佛斯。”瘦竹竿貝里小大人般地點了點頭:“他是個走私犯,但他送來了食物,所以我們要感激他。”

    “我不愛吃醃魚。”

    胖墩聞言下意識皺了皺鼻子,但緊接著就納悶地嘀咕了一句。

    “藍禮找他做啥?”

    ……

    他們口中的走私犯戴佛斯對於這個問題也同樣很好奇,所以當昨天有僕人通知他風息堡的藍禮少爺想要見他後,他就一口答應了下來,並且如約而至。

    只是對方說出口的話卻讓他充滿迷惑。

    “你是說,你有辦法弄到食物,但需要我的幫助?”看著坐在對面努力挺直腰板的小屁孩,戴佛斯遲疑地重複了一遍。

    “是的,戴佛斯爵士。”藍禮認真地點了點頭。

    此時他穿著一件袖口鑲金邊的白色綢緞襯衣,外套無袖的小牛皮緊身短裝,坐在走私犯對面,胸前紋繡著的金底寶冠雄鹿看起來異常顯眼。

    “我可不是什麼爵士,大人。”

    “那我也不是個大人。”男孩邊說邊攤開手掌,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小手。

    “你注定會成為大人的,孩子。”

    戴佛斯被他的動作逗笑了,心情也放鬆了許多。而對方接下來的一段話更是讓他有點啼笑皆非。

    “如果你替我辦成這件事,我相信你也會注定成為一名爵士。”

    男孩看起來很認真,但其稚嫩的長相很難叫戴佛斯跟著嚴肅起來,所以他只是笑呵呵地反問:“好吧孩子,你想叫我去做什麼?去神木林裡捕烏鴉?”

    最近城堡內的確有人提議嘗試去城堡內那片古老的樹林子當中尋找食物,事實上城中的僕從士兵們已經有人去揭樹皮吃了,那裡存在著的一些野生鳥兒自然也就成為了這些飢不擇食者垂涎的目標。

    “我要你帶著捕魚工具和你的船,從岩洞港口離開風息堡,然後找一個有魚群棲息的地方,將一捧特殊的粉末撒入海水中。”藍禮說道:“接下來你自會知道該怎麼做。”

    風息堡坐落的高聳岩石根部有處縫隙空間,是古代風暴王們修築的私人港口,走私犯之前就是從那裡抵達的城堡。

    但那地方的海水不深,且亂石密佈,非漲潮時小船都進不來,藍禮可不指望那裡有多少魚——不然他就用不著找眼前這位了。

    可惜,儘管戴佛斯聽得仔細,但還是認為眼前發生的只是一出鬧劇,或者說小孩子天馬行空,不著邊際的計畫。

    “我很希望能幫到你,但孩子,這件事……”他似乎在猶豫該怎麼說才能不打擊到小朋友的積極性,最後他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藉口。

    “你二哥史坦尼斯大人不會准許我離開風息堡。”

    “為什麼不准?”男孩追問。

    “如果我這麼做,我就成了逃兵,也不會有人相信我為你辦事。”

    走私犯回答的很有道理。

    只是藍禮並沒有放棄自己的計畫。

    他找走私犯去辦這件事的原因主要是對方並不是風息堡的人,或者說目前還不是。

    而如果藍禮找其他人,想都不用想,消息會直接傳到史坦尼斯的耳朵當中,甚至被所有人都知道——

    這代表的是一些很難預料到的事情,可能有好的,但肯定會有壞的。

    所以他堅持開口:“據我所知,你不是風息堡的人,”

    “我不是這兒的人,但我知道這裡的情況。如果我出城,你兄長就會考慮,我會不會去投奔他的敵人,然後把這裡的信息告訴他們?”

    “我相信我們的敵人早就知道風息堡的情況了。”藍禮可沒有被對方的話糊弄住。

    “我也相信,外面很多人都知道。不然你幹嘛運食物過來?”

    說完,他沒等對方回答,就再次開口道:“你也許會說,現在情況和之前不同。我得說,現在是比以前更糟糕,但當外面那些人聽說到我們即將混到吃人肉的地步,你猜他們是會高高興興的繼續等下去,還是迫不及待的跑來進攻?”

    “這——”戴佛斯有點被眼前這孩子的聰慧勁給驚到了,但話語並沒說出口就被對方打斷。

    “況且,我不認為你會投敵。”男孩說著,露出了一個只有他自己懂的笑容。

    這話要是正常人說,走私犯指不定會有所感動,不過眼前這位只不過是個不足五歲的小孩。儘管這小孩看起來非常聰明,但他的話聽起來卻更像是孩童一句單純又美好的想法。

    於是戴佛斯只是干咳了一聲。

    “就算史坦尼斯大人准許我出城,雷德溫的艦隊也始終在城外緊盯著我們,我可不認為他們能給我機會去捕魚。咳咳,孩子,你是叫我去捕魚的對吧?”

    “我是叫你去自救。”

    藍禮話鋒一轉:“地牢內現在關著七個囚犯,其中兩個還患了灰麟病,你也許能猜到等食物耗盡之後我們面臨的選擇,那麼你想沒想過,當那些囚犯被吃光了呢?當他們被吃光了之後,我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戴佛斯愣住了,顯然沒想過一個小孩能夠說出這番殘酷的話,更沒想過男孩話中的含義。

    “這裡誰最容易被捨棄呢?是土生土長的自己人,還是……”

    戴佛斯聽得喉結滾動。

    “我相信史坦尼斯大人不會這麼做。”

    “如果你認為你對他的瞭解比我要深,你大可以去這麼相信。”藍禮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我認為他會死守城堡,死守。知道這個詞的意思嗎?”

    見對方臉色有所變化,藍禮單手支著粗木桌面,上半身前探,聲音壓得很低。

    “想想你來風息堡的目的吧,戴佛斯。冒著被砍頭的危險突破海上那些艦隊的封鎖,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送來一船食物,為的是什麼?是為了讓我們去瞭解你的肉有多難吃?好吧,也許史坦尼斯不會這麼做,那麼你呢,你會甘心就這麼等下去?你的船翻了,不然也許會獲得一份你應得的回報,可惜就眼下來說,你的幫助對我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我是一個走私者,我的一生都在冒險。經驗告訴我,不是每次冒險都能有回報。”戴佛斯本能地回答,聲音有所警惕。

    “儘管這次是我冒的最大一次險,但我不會因此失望。沒錯,我不會……”

    他說的肯定,可惜語氣已經暴露出了他的一些真正情緒,所以藍禮聞言後並沒有接對方的話茬,而是撈起凳子上一件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個密封的鐵盒子,暗淡光線下,看起來灰撲撲的毫不起眼。

    “現在,補救的機會就在你的手邊,抓緊它,你的冒險會非常值得,相信我,這東西對魚來說特別有效。”

    “如果你不信。”他說著,將另一隻手上始終握著的一個瓷杯放在了鐵罐子旁邊。

    “送你條小魚,自己去試。”

    “我還沒……”

    看著推到眼前的兩樣東西,走私犯驚疑地道:“而且這有很多問題——”

    “回去好好想想,然後認真嘗試。還不想,那就將東西還給我,你應該能打聽到我住在哪。”藍禮邊叮囑邊滑下長凳。

    “這粉末珍貴的很,雖然我還有很多,但你用的時候最好小心著點。還有,別忘了這條魚,你知道對現在的風息堡而言這魚可不好搞。”

    他最後留下一句話。

    “如果你肯幹,那麼這些東西就是你的,隨你怎麼想來源。功勞也是你的,記得保密。”

    男孩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戴佛斯對此嘴唇顫動,但直到那矮小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他也沒想好自己到底該說什麼。

    呆呆半響,他最終抬手撈起桌上木酒杯,仰頭將裡面的棕色麥酒一飲而盡,隨後低聲咒罵。

    “七層地獄啊,大貴族家的孩子都這麼早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5 PM

21 神木林中的遊戲

    對於藍禮來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倒是徹底平靜了下來。

    假牙與副本的事情沒有太多線索,對於那位弄臣,他只知道是從自由貿易城邦的瓦蘭提斯買下來的,買下來後沒多久就被大海淹了兩天,然後成了一個弱智。

    其他的,藍禮一無所知,也沒有旁人對弄臣有什麼瞭解——除了他之外,誰會對一個弱智抱有好奇心呢?

    走私犯與捕魚這件事也沒有動靜傳來,藍禮認為這是個好事,但有時候他也會琢磨,戴佛斯到底有沒有把這件事當作一回事。

    “也許他回去後就把肋骨扔在一旁不理會了?也許他……”

    如此想法的浮現時常讓藍禮心有疑慮,但他並不會因此亂了方寸。

    因為他交給對方的娜伽骨粉並不是他手頭上的全部。

    刨除這兩件最重要的事情外,藍禮也在重複的試驗自己目前所擁有的一切特殊力量。

    物品方面,那青銅戒指目前還能使用三次,但眼下已經戴不了了。回到這四歲多的身體當中,他感覺自己哪哪都小,手指自然也不例外。

    唯一能戴的只有大拇指,但這樣一來看起來就很奇怪,所以那枚戒指被他用一根紅繩子拴起套在了脖子上。

    技能方面,漁具製作與釣魚級別太低,沒什麼用。箭術與匕首掌握倒是有用,但也並非沒有問題。

    儘管獲得這些技能後,他就像是自己練習多年了一樣的熟練,但軟件很先進,硬件措施卻跟不上。

    眼下他細胳膊細腿的,箭術再高明也沒用,因為他根本拉不動弓。

    匕首掌握這個能力倒是沒有這種困擾,然而身為拜拉席恩家族的小少爺,儘管目前境況糟糕,卻也很難說能在哪個地方用得上那些技巧——除了吃飯。

    紋章學的衍生特性,通靈紋章能夠讓他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但也是非常雜亂,不成體系。

    有時候他能透過紋章來隱隱看到對方性情,有時候又能做到一丁點的預知與瞭解過往,更多的時候他卻完全弄不清楚那動彈的圖案表現的含義到底是什麼。

    唯一還算靠譜的是魚人之息這個能力。

    經過木澡盆與洗臉盆的雙重試驗,藍禮瞭解到這能力大概是能讓自己在水下長時間生存。

    具體有多長他倒是沒有確定,有時候他能堅持半個多小時,有時候就二十多分鐘,有一次他甚至堅持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聽起來這能力倒是挺有趣,如果不考慮在水裡面睜眼很費勁的話。

    ……

    再一次聽到走私犯的消息是五天之後。

    這時他正背靠神木林的一顆枯瘦栗子樹下,屁股坐在一張簡陋木板子釘造的棕色小板凳上,湛藍雙眸望著視線盡頭那層層疊疊的枯葉地表——粗樹的樹蔭下,兩個小孩正興致勃勃地在那裡玩著遊戲。

    周圍全是一顆顆巍峨高聳的大樹,頭頂遮擋陽光的樹蔭隨清風微微晃動,陰影籠罩整個身體,身旁矮個子僕從也搬了張凳子坐在他側面,口中嚼著一顆酸液草,泛著血紅色汁液的牙齒正一開一合地說起他打聽到的消息。

    “聽說那個走私犯想帶他的人逃跑呢。”

    “逃跑?”

    “沒錯,真是一群膽小鬼。”

    “你確定是逃跑,不是別的?”藍禮側頭追問。

    “還能有啥別的?”如此嘀咕著,見藍禮面色認真,喬米摸了摸腦門,又道:“好像是說去捕魚,可大家都知道這是走私犯的藉口。”

    捕魚啊……

    藍禮聞言放下了心,口中問道:“你不覺得捕魚是一個好辦法嗎?”

    “這俺不懂,但聽瘸子湯姆說他們肯定不是去捕魚,他說不是隨便在哪片海裡面都能捕的到——”

    “藍禮,你到底跟不跟我們一起玩?”遠處傳來一聲大吼,穿著一身木板材質盔甲的瘦竹竿正朝這邊張望。

    瘦竹竿另一邊的胖墩埃林也將目光望了過來,此時那傢伙正披著一件繡有綠海龜的黃羊毛披風,雙手叉著腰,氣勢洶洶地坐在一顆樹樁上。

    “我肚子疼,玩不了。”藍禮擺了擺手。

    “你怎麼老肚子疼啊?”胖墩大聲抱怨。

    “這我哪知道。”

    於是兩人就不再理會他了。

    古老的風暴王國由先民創造,而先民普遍信仰舊神,所以儘管風息堡內的人們信仰七神而非舊神,但仍舊有神木林的存在。

    只是往昔這片林子屬於神聖的祈禱之地,眼下卻已經變成了人們散步玩鬧的場合。

    眼下這兩個小孩正在玩領主與騎士的遊戲,藍禮並沒有怎麼瞭解過這遊戲規則,大致就是誰扮演領主誰披件披風,然後接受騎士的跪地效忠,巴拉巴拉對台詞什麼的。

    這期間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對話,比如家族出身啊,個人戰績啊,他扮演的是誰誰誰啊,效忠領主後必須要牢記領主的敵人有哪些啊什麼的——

    對於幼小的貴族子嗣而言,這類遊戲其實很有教育意義,能夠讓他們牢記紋章、各大家族歷史、世仇什麼的。

    只是藍禮並不認為自己需要用這種辦法來熟記這些。

    他一向是把這種遊戲當作是一場還算有意思的戲劇去看的,沒事看看兩個小孩去演戲,怎麼也比干蹲在石頭屋子裡面強。

    不過現在他倒是沒心情再看下去了。

    “你繼續說。”打發完小夥伴後,藍禮繼續看向喬米。

    “還說啥?”對方茫然地眨著眼睛。

    “走私犯啊?”

    “哦,他們說要去捕魚。”喬米皺眉苦思,後乾巴巴地道:“但俺們認為他們只準備逃跑,瘸子湯姆說——”

    “瘸子湯姆說的先放在一邊。”

    藍禮打斷他的話:“他們去捕魚了嗎?”

    “說是今晚去。”喬米點了點頭:“俺們巴不得城堡裡少三張吃食的嘴巴咧,史坦尼斯大人好像也是這麼想的。”

    史坦尼斯想的肯定比你多。藍禮聞言摸了摸下巴。

    那位很少與他交流的二哥是個嚴謹的人,所以就算他希望城堡內吃飯的嘴巴越少越好,也不會輕易的放走私犯離開。

    他可能會追問詳細計畫,可能也會得知娜伽骨粉的存在,甚至……

    希望順利吧。

    嘆了口氣,藍禮發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轉回頭看向遠處的兩個小夥伴。

    不管願不願意,他目前都只是一個孩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5 PM

22 破船者

    “咱們跑了吧,船長。”

    當單桅平底小船晃晃蕩蕩的從岩石縫隙內飄出時,戴佛斯耳邊響起同伴壓低的話語。

    此時冷風徐徐,漫天黑雲飄蕩,圓圓的月亮隨著雲層挪移時隱時現,放眼望向前方,大海如同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虛空,隨著銀月揮灑下的光芒照耀而閃爍出無數星辰般的微光漣漪。

    “趁著現在跑,和咱們來時一樣,這裡這麼黑,那蠢蛋雷德溫肯定發現不了。”

    “是啊。”另一人小聲抱怨:“總比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城堡裡強,你聽聽他們在說什麼,膽小鬼?也不想想咱們要真是膽小鬼,他們早就吃屍體去了。”

    “那個史坦尼斯一直冷著臉,也不大瞧得上咱們,聽說他固執的很,非常排斥走私犯,我們早該想到的。”

    “我們是該想到,除了姐妹島那幾個,哪個領主不排斥走私犯?”

    ……

    他們邊划槳邊說,越說似乎就越憤慨,以至於原本打算不作理會的棕髮中年終於忍不住開口訓斥:“他們說錯了嗎?我們是正派人?我們難道不是走私犯?”

    “可我們幫了他們!我們帶來了食物!”臉有雀斑的水手語帶不滿:“就算很少,他們也不能——”

    “想想我們最初的目的。”

    戴佛斯打斷他的話,不悅地道:“我們不為風息堡,也不為那些拜拉席恩老爺。我們是為了家人、為了孩子,為了他們的未來。逃走?這點委屈你就想逃走?你真想當一輩子走私犯!?”

    這話讓兩個水手欲言又止,其中一位方臉的小聲道:“船長,就算咱們能成功,那史坦尼斯又能給咱們什麼?幾枚金龍?”

    “而且我不認為咱們能帶回食物。”另一個尖臉的水手道:“水桶和大海可不一樣,這海那麼深,那點粉末撒下去能管什麼用?”

    “那是另一個問題,總要試過才知道。”

    戴佛斯說著,腦海中下意識閃過那個讓他感覺非常怪異的孩子,不自覺咬了咬牙。

    “我們家老四剛出生,老大老二也馬上到年齡,他們今後能成為什麼樣的人,也許就看咱們這次冒險了。”

    風浪與潮汐將他口中的話遮掩的很微弱,卻讓兩位水手繼續抱怨的想法悄然散去,於是小船安靜了下來。船身晃蕩在不斷翻湧的黑暗海面上,船槳偶爾能夠觸碰到暗礁,發出陣陣沉悶聲響。

    黑夜掩蓋住了一切危險,但也並非看不到丁點苗頭,放眼望去,前方隱隱有密集火光閃爍,如同遠方夜幕高掛蒼穹的一束束橙紅燈籠——距離他們不遠的海域處,歸屬於河灣地貴族管轄的龐大艦隊正虎視眈眈地封鎖著這片大海。

    艦隊距離風息堡並不遠,但也不算近。眼下這片海域名為破船灣,暗礁無數,而且越往城堡方向前進暗礁就越多,那些艦隊根本不敢靠的太緊。

    這也給走私犯們的小船帶來了活躍的契機。

    風帆收束起來的單桅小船不斷在海面上挪動著,直到戴佛斯抬手示意後才終於停止前進。漆黑的船體色澤深沉,暗淡月光下,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

    “船長,你到底從哪弄來的這些粉末?”眼見棕髮中年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將鐵盒子拿出,方臉水手忍不住問。

    “從玉海、從螃蟹灣、從奴隸販子,甚至從野人那裡,從該死的隨便哪個地方。”走私犯低聲訓斥。

    “就算咱們走過一次路線,也不能這麼大意。你們能不能閉嘴!”

    於是水手悻悻然地閉上了嘴巴,並且放下船槳,撈起船板上的漁網器具。

    船隻隨即搖晃著於海水表面蕩漾停泊,眼睜睜見著戴佛斯將手中一捧粉末撒進大海,還用那戴著黑皮革手套的手伸進深邃海水中攪拌清洗了一下,臉有雀斑的尖臉水手握緊漁網,默默祈禱。

    “諸神保佑我們,希望這東西真能奏效。”

    可惜他的祈禱似乎並不虔誠,暗淡光線下,過了十多分鐘,水下面也沒見任何異常出現。

    傻愣愣的站在船上,淒冷海風吹得他們忍不住直打哆嗦,半響過去,方臉水手唉聲嘆氣,“我就說,這東西不管用。”

    “明明那條魚——”

    “那條魚能說明什麼?都說水桶和大海……”

    水手們低聲抱怨著,棕髮中年則趴在船頭,褐色雙眼一直緊盯下方深邃海洋,心中即有愈發增長的失望,也交織著逐漸稀少的僥倖。

    直到海平面下的黑暗深處,一抹白色一閃而逝。他全身緊繃的肌肉這才驀地鬆懈了下來,抬手興奮地錘了一下船身,同時低叫:“快看!魚出現了!”

    水手們聞言忙凝神張望,隨後也紛紛面露喜色,激動不已。

    然而沒一會,他們的激動就漸漸演變成了呆滯,繼而張大嘴巴滿面驚恐。

    “是魚群!”短促的尖叫劃破夜色高空,聲音充滿慌張。

    一朵黑雲此時正巧飄過月亮,積蓄已久的清冷光芒揮灑而下,就見深邃的海洋深處,無數銀色小點蜂擁而至,密密麻麻匯聚在一起,如同海洋深處洶湧伸展而來的銀色龍捲風。

    附近海水被影響的翻騰不已,小船因此陷入劇烈動盪,清涼海風擋不住走私犯們額頭溢出的冷汗,呆愣片刻後,戴佛斯忙不迭地轉身撈起船槳,同時低吼命令。

    “快後撤,快!”

    ……

    凌晨時分,城堡外的大海當中隱隱有轟隆聲響,聲音不算很大,但讓人無法忽視。鬧得守城士兵們一驚一乍的。

    藍禮早晨起來刷牙的時候還在納悶這是什麼意外發生了,以及這會不會影響到走私犯們的“捕魚”行動。

    只是心不在焉所帶來的後果卻是手中小樹枝一個不注意有些用力,懟在了牙床上,乃至於疼痛滋生,鮮血順著牙縫緩緩溢出。

    “起床就見血,真是好兆頭。”

    他咕噥了一聲。

    正糾結著待會是不是該指使僕從去打探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該等著讓僕人主動跑來說的時候,塔樓外突然傳來陣陣歡呼與大吼。

    “風息堡萬歲!”

    “捕魚者戴佛斯萬歲!”

    “拜拉席恩萬歲!”

    “破船者戴佛斯萬歲!!”

    ……

    聲音嘈雜,也不整齊,卻足以讓人聽清楚他們在喊些什麼,藍禮聽出這些聲音當中有廚房女幫廚艾菊、有鞋匠穆裡、鐵匠學徒阿曼,甚至還聽到了兩個小夥伴的歡呼叫嚷。

    “成功了?”心有明悟,他跑到窗口探身朝外一瞧,卻只是看見一圈人激動地圍在塔樓底層入口處。

    於是他轉身跑向門外,正巧碰到匆匆上樓的僕人喬米。

    “外面發生了什麼?”緊緊抓住對方袖口,他忙問。

    “走私犯帶回來一船的魚!是活魚吶小少爺,都是好吃的鯡魚!”僕人傻兮兮地咧嘴笑,“俺最愛吃鯡魚了,他一定是諸神派來幫咱們的,沒錯,肯定是這樣!”

    “除了魚之外呢?”藍禮儘管心有喜悅,但可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剛剛他分明聽到了一點超出預料的聲音。

    “外面有兩艘船觸礁了,河灣地的船呢,他們昨晚瞧見了走私犯,想追,結果在破船灣觸礁了!”

    藍禮聞言忍不住哈了一聲,但緊接著就想到了什麼,笑容收斂,眉頭皺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6 PM

23 圍城的號角

    風息堡內,緊靠在內城牆的一處稻草棚子當中,兩排身著鎖甲板甲的騎士坐在長桌左右,為首的是面頰消瘦凹陷的史坦尼斯,但他一直沒說話,而是默默聽著周圍的議論聲。

    “損失兩條船頂多讓那蠢雷德溫清醒清醒,可他們現在知道了我們的食物問題已經解除,很有可能改變策略。”

    “是有這個可能,但風息堡的防禦足以抵擋任何人的進攻。”

    “就憑我們這點人手?”

    “你可能忘了,我們這點人手已經在城堡內守了近一年。”

    “那你豈不是也忘了我們正說的是什麼?”

    “風息堡的高牆足以——”

    “咱們城牆是很高,可你真認為這城堡是魔法建造的不成?見鬼,叫我說,沒有攻不破的城堡!”

    “好爵士們,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他們會不會攻城,而不是他們能不能攻的破城堡。”

    “這難道不是一個問題?”

    “我不認為提利爾會冒險攻城,就算我們人手不足,他想強攻,沒有幾千人的死傷也休想打進來。”

    “我認為,問題的關鍵是勞勃……”

    ……

    天空揮灑下來的毒辣陽光將外面土地照耀的乾燥不已,但會議所在被草棚子遮擋,卻感受不到這種熱度。

    不過就算被影子籠罩,那些穿戴板甲的騎士們也仍舊大汗淋漓,乃至於會議持續沒多久就開始宣佈散會了。

    然後陸續離席的騎士們就看到一個黑髮男孩正在一位健壯僕人的照顧下,蹲在草棚子邊緣城牆的岩石牆根處,兩位本該阻攔人靠近的衛兵此時正一臉無奈地站在旁邊。

    那是拜拉席恩家的三少爺藍禮,城堡內沒人不認識他。

    有幾位騎士抬手和他打了聲招呼,有的則瞥了眼後不作理會踏步離去,更有騎士奇怪詢問他為何會在這裡。

    “這裡有兩個螞蟻窩。”

    男孩回答的令人錯愕:“我發現它們很容易就能互相打起來,只要我投下一點面包屑。”

    聽到這話的騎士們不由哈哈大笑,一位棕頭髮的甚至上來和他蹲著一起看了一會,隨後摸了摸男孩頭髮踏步離去。

    沒人認為藍禮在這裡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也沒人懷疑對方口中的話。

    直到最後史坦尼斯走出來。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在看——”男孩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就已經將那冷淡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後的僕人喬米。

    “帶他回塔裡,實在沒事做,吩咐克禮森給他上課。”

    史坦尼斯說完就踏步離開了,沒給藍禮任何開口機會,這讓他不由翻了個白眼,隨後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喬米,我們走。”

    “好的少爺。”僕人忙點頭,隨後好心提議道:“俺有見到廚房後門那有一窩螞蟻,還有一窩馬蜂呢。咱們可以去那玩,小少爺,如果你想的話。”

    “明天再說吧。”

    藍禮擺了擺手,遂邁著雙短腿朝塔樓方向走去。

    他剛剛其實只是在聽牆角罷了,可沒有對螞蟻什麼的多感興趣。而來聽牆角的原因也和之前那些騎士們議論的一樣,擔心這次突如其來的沉船以及食物補給會刺激到對方。

    只是他擔心與否並不能改變什麼,假裝看螞蟻結果被曬的嘴巴發乾,也沒聽到多少收穫,除了聽到一件事——

    他兄長,勞勃·拜拉席恩聯合北境史塔克家族、河間地徒利家,以及谷地的艾林家族於一個叫做石堂鎮的地方打了場勝仗。

    這個消息似乎已經過時了,還是走私犯最先來時提供的,藍禮之前不知道。對此他稍感安慰,但他更期待的是勞勃一錘子錘死王室繼承人的消息。

    關於這場叛亂,他也就記得這件事了,而只要坦格利安王室敗局初定,他就不認為風息堡外那些敵人會冒險攻城——誰會站在注定失敗的一方呢?

    “希望現在已經發生了吧。”嘀咕著,內心中他仍舊有些憂慮城外那些敵人會不會突然跑來攻城,於是他開始思索要是真來攻打,自己能做什麼。

    想來想去,除了仰仗人魚之息這個特性跳海逃跑外,他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天當中,藍禮做好了逃跑準備。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城外卻始終沒有什麼大動靜,除了城門方向偶爾有一兩個騎士策馬而來大聲挑釁叫嚷外,基本沒別的情況發生。

    城堡內的氣氛倒是比之前要強得多了,食物有所補充,原本許多麻木的人們這會也變得越來越活躍,如同枯萎的植物重新煥發了生機。

    自從走私犯們回來以後,藍禮明顯可以見到這裡的每個人臉上笑容越來越多,這讓他頗感滿意,而沒有任何人瞭解到這件事與他有關,則更讓他鬆了口氣——眼下這類似中世紀的世界,人們對於巫術之流可不怎麼待見。

    走私犯們目前已經成為了城堡內的紅人,變得很受歡迎。沒人知道他們具體是怎麼弄回來一船魚的,大多人以為這是因為他們有著超高的捕魚技巧。

    城堡內一個叫做瘸子湯姆的老漁夫因此開始圍在一位尖臉走私犯的屁股後問東問西,希望能夠學到這種技術,藍禮聽說為此他還把自己在廚房內當幫廚的女兒介紹給那位年輕走私犯認識。

    他顯然不可能學到什麼技術,不過他女兒已經與對方打的火熱,都快要談婚論嫁了。

    僕從喬米說這件事的時候滿是不忿,這主要因為他在馬房工作的小兒子原本與那位女兒相好,甚至他都準備好了兩人結婚時需要向拜拉席恩繳納的稅費,結果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乃至最初喬米還樂呵呵的稱走私犯們是諸神派來的大救星,現在一提到他們就紅著臉生悶氣。

    事不關己的藍禮對此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一直關注事態發展,沒什麼感同身受的情緒,反而看的還挺樂呵。

    ……

    平淡的時光流逝飛快,日常學習歷史與文字、吃飯、閒逛看戲、睡覺……

    如此重複,兩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變化也在一個天空有些陰沉的下午出現。

    城堡內外局面僵持已久,但在這個下午,本該寧靜的城外卻突然號角聲大作,悠揚的嗚嗚聲響伴隨著海浪滔滔聲音徹響在風息堡內所有人耳中。

    “要攻城了嗎?”

    “發生了什麼?”

    “諸神保佑!”

    伴隨著號角聲響,一個個身影從各處建築內慌張走出,廚房的大廚、幫廚、馬房總管、馬房小弟、城堡內的諸多僕人、鞋匠剃頭匠等等。

    號角轟鳴下,他們下意識匯聚在靠近高聳塔樓的一處庭院內,以期能夠在災難發生時快速進入避難。

    不過實際的情況並非如他們想像當中的那樣。

    身處於高塔頂部面朝城堡大門的某個房間內,藍禮可以清楚看到城外一些情況。

    圍攏在城堡射程之外的一片敵軍營地此刻充滿騷動,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黑點人影從營帳內出現並來回穿梭奔走,最終他們在營地前方組成防禦性的軍陣,似乎有敵軍出現。

    只是最終出現的卻並非軍隊,而是一群人,一群看起來灰撲撲的,不過十幾位的騎馬之人。

    他們抵達圍城軍的軍陣前,與他們對持片刻後,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一位看起來稍大一號的人影就從軍陣當中走出——

    然後跪在了那些騎手們的面前。

    “是史塔克。”

    身後有聲音喃喃,藍禮側頭看去,一向穩重的老學士此刻正睜大那雙蒼老的褐色眼睛。

    “艾德·史塔克!”他重複喃喃著,似乎在確認一般,逐漸熱淚盈眶。

    “提利爾不做抵抗就朝他下跪投降,肯定是你兄長勞勃成功了!沒錯,一定是這樣。我們——”他緊緊抓住藍禮胳膊,激動地朝男孩大笑。

    “孩子,我們打敗了坦格利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7 PM

24 宴會中的北方人

    大軍開拔聲響龐大,單單入城時的腳步聲就足比擬戰鼓敲打了。

    風息堡緊閉一年的城門此時門戶大開,狹長的軍隊隊伍則如一條匍匐長蛇,緩緩進入城堡之內。

    最前頭的是一群跨坐馬上,全副武裝的騎士,他們絡繹不絕地通過鋼鐵閘門下的城門洞,背部披著的披風上紋章各異,有馬頭、有鐵拳、有水桶,還有交叉長斧。

    但最顯眼的卻還是狼——冰原狼。

    來自北方的軍隊在狼旗帶領下入駐風息堡,而城外那圍了一年時間的敵軍此刻卻灰溜溜的退軍而去。

    危機因此解除,隨之而來的是一場盛大宴會,北方人的到來不僅解了城堡的圍困,更是帶來了一車又一車的軸重補給,全豬、蕪菁、胡蘿蔔、閹雞、奶酪、培根、鹹肉干……

    人太多了,最開始藍禮被禁足在塔樓內不准出去亂跑,但當宴會開始時,他這位拜拉席恩家族的三少爺自然不可能缺席。

    不過對此藍禮並沒有覺得榮幸什麼的,他反而感覺宴會很吵鬧。

    或者說實在是太吵了。

    風息堡龐大塔樓的一層大廳原本很空曠,足以容納幾百人,但現在卻已經基本被佔滿。放眼望去,周圍擺滿了長桌與長凳,僕人們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當中,食物絡繹不絕地端上來。

    一片人頭湧動的大廳足以讓密集恐懼症患者渾身難受,而如果不堵住耳朵,那麼周圍連綿不絕傳來的吹噓、大笑、拍桌子、甚至吼叫的聲音混在一起,簡直可以把人逼瘋。

    北方人入城時穿盔配甲威風凜凜,但這會兒一個個卻大吵大鬧,作風豪放。似乎每個人都在與旁邊人吹噓自己在戰爭當中如何如何英勇,戰績多麼多麼豐盛。

    藍禮甚至見到一個膀大腰圓的大鬍子正光著膀子捶桌哄堂大笑,而他大笑的原因是旁邊有人聲稱自己在戰場上踹碎了一個南方雜種的老二。

    “他看起來好恐怖。”坐在旁邊的瘦竹竿貝里在藍禮旁邊嘀咕,“哪像是個領主老爺?”

    “從紋章上看,他應該是北境渥爾家族的族長。”藍禮心不在焉地道:“或者應該叫做渥爾氏族,他們是北境山地氏族中的一支。”

    “山地氏族是啥?”另一邊的胖墩好奇地問。

    藍禮沒理會他這個幼稚問題,目光始終若有若無的打量著距離那光膀大鬍子不遠處另一夥人。

    此時藍禮與小夥伴們坐在宴會首席下邊一張長桌子處,而他所見的那桌人則在他左下角不遠的地方,有三桌北方人的身影遮擋,但藍禮仍舊能夠從他們的腦袋空隙中見到目標。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瘦,又很矮的年輕人,與其他北方人不同,此時他仍舊穿著一身有些褪色的無袖青銅鱗甲,與同桌客人說話時也不見任何誇張的肢體行動,反而看起來非常安靜。

    充滿喧囂的宴會大廳當中本該遮蔽感官,但隨著藍禮盯緊,那位沒一會卻將目光看了過來,彷彿察覺到了他的注視。

    不過當見到看自己的只是一個小孩後,那位消瘦的矮子就沒有多在意了,遠遠朝他溫和地笑了笑後,就轉回了腦袋。

    藍禮反而站起身來,準備走上去就近觀察。

    可惜,他並沒有發現宴會首席處此刻正有兩人低聲說些什麼,然後朝他指指點點了幾下。

    於是男孩剛剛從狹隘的長凳空隙中邁出身子,那邊就傳來一句淡淡招呼聲:“藍禮,快來見過咱們的史塔克大人。”

    他循聲望去,兄長史坦尼斯正朝他點頭示意。暗暗撇了撇嘴,藍禮卻也沒有抗拒的走了過去。

    此間主人儘管是端坐首席中央處的史坦尼斯,但他旁邊那位黑褐頭髮的年輕人才是這場宴會的焦點。

    他穿著用銀線繡有冰原狼家徽的棕色羊毛上衣,腰板筆直,一副長臉看起來並不出眾,唯有那雙灰色眼眸細看之下有些出彩,卻又被其中充斥著的嚴肅所影響,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冷淡。

    此時這位眉頭皺著,似乎有什麼憂慮在糾纏著他,但在藍禮上前拜見後,他仍舊勉強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勞勃時長與我說他的小弟與他小時候長得特別像,現在看來,他還真沒撒謊。”

    “兄長也曾說艾德大人從不愛笑,但一笑起來就像冬天的大雪融化了一樣,令人舒心呢。”男孩充滿認真的話讓當事人忍俊不禁,周圍關注這邊的北方人們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唯有坐在史塔克旁邊的史坦尼斯與他身後站著的老學士沒有笑。

    前者性格一向如此,似乎從不知道開懷為何物,宴會期間一直板著張臉,表現的很冷淡。後者則習慣了男孩的花言巧語,此時正無奈搖頭。

    不過這只是宴會中一個小插曲,稍作交談後,藍禮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後下意識的將注意力再次看向那個在他看來非常奇特的矮個子。

    可惜就這麼一會的功夫,那位的身影竟然見不到了。

    “澤地人麼……”腦海中閃過之前瞧見的徽章,藍禮若有所思。

    澤地人生活在頸澤,而頸澤是維斯特洛北方與南方的分水嶺,或者說是整個北境的門戶,那裡遍佈或明或暗的爛泥沼澤,非常難走。

    但想要進入北境,只有走那片地方,或者乾脆走水路。

    他如此在意那個小個子的原因很簡單,對方身上有香味。

    那種似書香,卻又有些焦糊的味道。

    這種味道在騎兵入城的時候就被他聞到了,但直到宴會開始,他才確定具體目標是誰。

    有過一次經驗的藍禮這次並不認為這種香味是對方身上傳出的,而可能是他身上某件東西,可惜沒有給他近距離觀察的機會,對方就不見了。

    不過想要找見他其實很容易,直接循著香味就能做到,但藍禮想了想後,卻並沒有輕舉妄動——現在人多眼雜,他準備等宴會結束之後再說。

    於是他將注意力看向了首席的史塔克。

    不論前世關於維斯特洛的印象,還是眼下,艾德·史塔克都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這位年輕的北境公爵與風暴地公爵勞勃·拜拉席恩從小一起在谷地做養子,關係可謂親如兄弟,甚至比親兄弟還要親。

    史塔克的妹妹曾經就與勞勃訂過婚,可惜後來那位狼女就被坦格利安家族的雷加王子掠走了,戰爭也因此爆發。

    叛軍最開始只是北境、風暴地與谷地,後來河間地也加入了進來,最後西境乃至鐵群島同樣聞風而動,於是延續了近三百年的坦格利安王朝就此覆滅。

    現在戰爭基本結束,首都君臨聽說都已經被叛軍佔據,眼下這位卻仍舊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囧·什麼都不懂·雪諾?

    藍禮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不過還沒等他多琢磨,旁邊原本正啃一隻焦黃閹雞的胖墩就偷偷捅了捅他,小聲說道:“藍禮,你瞧,那個胖子一隻在看著你呢。”

    胖子?

    藍禮怪異地看了看眼前這位小胖墩,繼而順著對方目光看去。

    一位身材魁梧,有著一頭捲曲棕短髮的俊秀年輕人此時正坐在宴會角落,鬼鬼祟祟的朝著這邊張望。

    藍禮矚目而去時,對方下意識收回視線,但馬上卻又轉移了回來,然後朝他微微一笑。

    這也不胖啊。

    藍禮下意識閃過這個念頭,但緊接著就見到了對方綠色天鵝絨上衣前襟處繡著的一朵金線玫瑰。

    河灣地提利爾家的?

    他有點納悶。

    圍了他們一年的敵人,眼下怎麼跑到城堡裡來了,還大搖大擺的參加慶祝勝利的宴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8 PM

25 綠色的災難

    “目前局勢已經明朗,梅斯·提利爾大人作為南境投降代表,入城等待我軍提出諒解條件。”宴會仍在繼續,但藍禮已經陪伴老學士提前退場。

    攀爬樓梯間,老人氣喘吁吁地道:“他注意你可能、可能只是在觀察你兄長勞勃的家人狀況。作為起義軍領頭者,勞勃——”

    話語被一陣氣喘打斷了,老學士在一處台階上停下來緩了好一陣子後,才道:“也有可能是……嗯,我聽說在高庭,他的小女兒剛剛出生。”

    “你是說聯姻?”老人說的含糊,但藍禮卻能猜到是什麼,於是他忍不住皺眉:“我的第五個命名日才過去多久啊?”

    “這是正常的。”

    默默感慨於眼前男孩超出年齡段的聰慧,老學士忍不住多解釋了一句。

    “領主們通常用聯姻來拉攏盟友,很多貴族家的孩子襁褓時代就已經被盯上了,叫我說,你現在都算是晚的。”

    說著,不待男孩回應,他就笑呵呵地道:“你是拜拉席恩家的人,出身高貴,可是個搶手貨。小領主希望與你結親攀上高位,大貴族想要碰上一個相同階級家庭出身,各方面又很合適自家兒女的聯姻對象也很不容易。”

    “但我連次子都不是,現在又沒有繼承權。”

    他們邊說邊繼續爬起了樓梯,一位黑頭髮女僕路過時打了聲招呼,老人朝她點了點頭,等對方走遠才再次開口。

    “照理你的確很難擁有自己的領地,但你祖母雷蕾·坦格利安是伊耿五世的女兒,純正的王室公主,以血統論,你兄長——咳咳,這件事先不說。總之孩子,現在時局動盪,但當國家穩定後,希望與你訂婚的領主貴族會絡繹不絕湧來的,你要做好準備。”

    老人說完砸吧砸吧嘴,突然感覺自己說的有點多,但瞥了瞥藍禮皺眉思索的面容,他卻又啞然失笑。

    男孩早慧,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理解的。

    然而老學士這點倒是想錯了,關於這件事情,藍禮並非沒有瞭解,甚至他的瞭解還很超前。

    他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他那個便宜兄長勞勃會登上鐵王座,自己則會繼承腳下這座城堡,以及諾大的風暴地。

    不過是否真的會如此發展卻也不好說——畢竟之前已經出現過一個和他記憶有明顯差別的事情了。

    對此藍禮並沒有多在乎。

    不管有沒有領地,身為拜拉席恩家族的一員,一輩子吃喝不愁已經是肯定的了,所以對於領地與領主身份,他並沒有多少渴求的心思——

    他真正感興趣的是身上隱藏著的“金手指”,以及這東西帶給他的特殊力量。相對而言,世俗的權利遊戲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只是這個吃喝不愁也不是沒前提啊……

    藍禮邊爬樓梯邊琢磨著。

    他覺得自己應該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按照原著發展,登上王位的勞勃會在十幾年後被一頭野豬給拱死,原因當然不簡單,但核心矛盾只有一個——

    西境蘭尼斯特家族出身的王后背著自家丈夫和親弟弟亂搞,搞出的三個娃被人們慣性認為是勞勃的崽,連當事人勞勃自己也都這麼想的。

    結果後來就有人發現他們不是王室血脈。

    密謀、下毒、背叛、陷害……混亂與戰爭由此爆發。

    所以怎麼才能阻止那個便宜大哥勞勃被戴綠帽子呢……

    藍禮一時有些浮想聯翩。

    “你今天表現的不錯。但應該更主動的去拜見史塔克大人,而不是讓你二哥叫你。”身旁又傳來老學士的嘮叨。

    “為什麼?”藍禮明知故問。

    把著石梯扶手,老人語重心長地對他道:“身為拜拉席恩家族的小少爺,這是你應該有的禮貌。”

    “身為一個孩子,我認為我擁有害羞的權利。”

    藍禮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而且我看他有心事,貿然打擾可不好。”

    實際上宴會中他完全是被那澤地人吸引了注意力,不然不可能將史塔克忽視的,畢竟那位怎麼說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可能是戰爭的原因。有戰爭就有死亡,而死亡一向不容易被忽視。”老人停下來捶了捶腰,隨後壓低聲音。

    “史塔克大人想來也並不總參加宴會,我見他在祝酒時表現的很生硬。你二哥呢,冷是冷了點,好歹對這種場面還能應付自如。”

    有區別嗎?

    見老人臉上似乎有所慶幸,藍禮不由無語。

    宴會上他只見到兩張石頭一樣的臉,一張比一張臭。要不是北方人太多,整個場面的氣氛根本熱烈不起來

    不過這個話題並沒有繼續下去,因為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因為需要養渡鴉,老人的房間被安置在塔樓最頂層,而藍禮的臥室基本上與學士房沒幾步路,不過他在走入房間內沒一會,就又悄然轉悠了出來,然後踏步朝下方走去。

    此時走廊內空蕩蕩的,只有石質牆面處的火盆靜靜燃燒,影子晃動於走廊地表和上方石頭穹頂表面,顯得有些陰沉沉,與走廊銜接的石質樓梯則更顯幽暗,老舊織錦掛在側面牆壁處寂靜無聲,整體氣氛陰森,身處這其中,足以讓小兒怯步。

    不過藍禮並非正常的小孩,所以他並沒有理會周圍環境有多陰暗,皺著鼻子聞了聞後,他就毫不猶豫的朝塔樓下方走去了。

    只是半路上一位不速之客卻攔住了他。

    “戴佛斯?”

    看著這位從樓梯下走上來的灰袍棕髮中年,藍禮主動打了聲招呼:“你怎麼沒去參加宴會?”

    他其實想問走私犯是怎麼上來的,因為上層居住區有守衛保護,不過想想下面的混亂場面,很大可能是守衛玩忽職守了。

    “那些北方人實在太能喝了。”對方乾咳了一聲,隨後低聲道:“史坦尼斯大人承諾會給予我一塊領地與騎士身份,作為這次冒險的回報,但前提是我必須要為曾經的走私行為付出代價。”

    藍禮歪頭看了看他,“砍掉你的手指頭?”

    “你是怎麼——”

    “聽僕人說的。”

    戴佛斯聞言張了張嘴,但他並沒有多問什麼。

    他與史坦尼斯的對話是在私下裡進行的,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曉。

    不過那種特殊的骨粉已經在眼前男孩身上披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再多一層,也不算是太讓他驚訝的事了。

    這種無法理解的巫術伎倆讓戴佛斯內心中有所警惕與排斥,但卻沒辦法忽視這一切給他所帶來的幫助。

    所以儘管心有糾結,但他還是跑來了這裡,跑到這個看起來精緻漂亮,卻又充滿神秘感的小男孩面前。

    “我想說這都是因為您,大人,如果沒有——”相比上次,戴佛斯的話語明顯帶有一絲恭敬。

    “這不都是說好的嗎,功勞是你的,我只想吃飽肚子。”藍禮打斷他的話,並且擺了擺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想要謝我,以後再說。”

    見男孩從身旁樓梯走過,戴佛斯忍不住又道:“但這回報實在是——實在是——”

    藍禮腳步頓住了,隨後回頭看了他一眼。

    對方渾身酒臭味,站在那裡似乎都有點站不穩,顯然已經喝多了。

    “實在是太高了?還是你認為這件事有損你的……榮譽?”

    “走私犯沒有榮譽可言,不過這的確——”

    “走私犯沒有榮譽可言。”藍禮篤定地回答。

    這話很多人說過,但卻頭一次出自孩童之口。戴佛斯聞言張了張嘴,最後尷尬地點了點頭:“好吧大人,很抱歉,打擾到你了。”

    他說完躬了躬身,轉身就準備離開。

    “但你馬上就成為一名騎士了,戴佛斯。”藍禮突然從他背後又道:“一名將榮譽看作比性命還要重要的騎士,故事裡是這麼說的。我希望你能成為那樣的騎士。”

    戴佛斯聞言腳步一頓,忍不住回頭看向男孩,對方見此聳了聳肩。

    “這也許就是對我最好的回贈。”

    男孩說完朝他笑了笑,隨後就匆匆離開了,留下戴佛斯在原地怔怔出神。

    直到那矮小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後,棕髮中年這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咬了咬牙,快步追了過去。

    “大人,你走錯方向了,你的房間在上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8 PM

26 會“魔法”的澤地人

    要擺脫一個醉醺醺的酒鬼其實很容易,仗著身高就近角落陰影裡一躲,然後目送對方匆匆下樓就可以了。

    不過就如同對方見到的那樣,藍禮確實沒打算回房間。而是準備去拜訪那個澤地人。

    沒錯,拜訪。

    他準備光明正大的去拜訪,而不是偷偷摸摸或者其他什麼的。

    因為那根本沒必要。

    那種獨特的香味只有他自己能聞得到,誰又能想到他的目的以及意圖是什麼呢?

    不過藍禮並不準備自己一個人去,因為那會“伸展不開”,所以他先是跑到塔樓某層,將胖墩埃林和瘦竹竿貝里叫了起來,然後這才繼續往下走。

    “我們為啥要去找那個澤地人?”胖墩邊打哈欠邊問。

    小孩子愛睡覺,這位雖然很樂意參加熱鬧的宴會,但他比藍禮退場時間還要早。

    “聽說澤地人吃青蛙。”旁邊的瘦竹竿也開口抱怨:“而且都是泥巴變成的。”

    “你們就沒聽說過他會魔法嗎?”藍禮隨口忽悠道:“這種事情怎麼能不去見識一下?”

    “舊鎮的學士們都說了,魔法是唬人的。”瘦竹竿貝里對此不屑一顧,胖墩聞言也脖子一縮,“你是說巫婆?我才不去!巫婆太嚇人了!”

    他這麼說著,卻也沒轉頭就走,顯然對此還是有一定的好奇心,藍禮於是補充了一句。

    “聽說他能讓青蛙開口說話呢。”

    胖墩聞言果然上鉤,見藍禮轉身繼續前走,他不自覺的也跟了上去。

    “真的?”

    “我也是聽說的,所以才要去見識一下,而且周圍住滿了人,有什麼好怕的嘛……”

    孩童交談話語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

    ……

    風息堡的中央塔樓高聳又龐大,甚至倉儲軍械庫等通通在這棟建築當中,此時身處塔樓的上層區域,藍禮聽不到最下方宴會的吵鬧聲音,

    沒有僕人跟著他們,因為參與宴會的人數實在太多,僕人全都忙的腳不沾地——他們需要服務的不僅僅是北方領主貴族們,還有各家的騎手騎士、相關的侍從們、以及普通士兵。

    事實上,一樓大廳的宴會只是最核心的一場,在塔樓外諸多庭院當中,同樣遍佈火光與營帳,吵鬧的聲音與食物的香味瀰漫整座城堡。

    人員眾多,問題就多不勝數了,比如說城堡內的居所就很吃緊。

    不過那也只是對普通士兵而言,身為北方主要領主之一,藍禮之前見到的那位澤地人擁有自己的單人房間。

    循著香味找到對方居住房間後,藍禮抬手敲了敲門。沒一會,陳舊的厚重木門就嘎吱一聲打了開,從中探出一顆留著棕色長發的消瘦面孔。

    “你好,黎德大人。”藍禮朝他打了聲招呼。

    熟知七國貴族家徽的藍禮很明白對方之前佩戴著的紋章代表的是哪個家族——灰水望的黎德家族,統治著整片頸澤。

    “你好,孩子。”澤地人用他那一雙幽深的綠色眼眸奇怪地打量著門外跑來的三個小孩,“你們迷路了?”

    “我們專門來拜訪你,大人。”藍禮回答,然後旁邊胖墩不用他示意就迫不及待地問了起來。

    “你真的會魔法嗎?讓青蛙開口說話?”胖墩說話時,那雙小眼睛當中仍舊有所警惕,更多的卻是好奇。

    “你這是聽誰說的?”對方聞言忍不住蹙眉。

    身為沼澤居民,他很瞭解七大王國各地對他們的印象如何,習俗怪異、食蛙者、泥人、鬼鬼祟祟……

    然而這其中並不包括會魔法。

    “克禮森師傅說的。”胖墩毫不猶豫地開口——

    他就是這麼信的,但如果對方繼續問下去,那麼胖墩就會回答是藍禮說克禮森師傅說的,而不是他直接聽到。

    不過澤地人並沒有追問,而是揉了揉粗糙的臉頰,耐心解釋道:“我不會魔法,你的學士師傅和你說的可能是某些傳說趣聞,但這種故事整個維斯特洛到處都是。”

    “什麼樣的傳說?”小胖子糾纏的問。

    他之前有聽藍禮說過,對方就算會魔法也不會直接承認的。而對方此時看起來又矮又瘦,根本一點都不可怕,所以他膽子就不自覺壯起來了。

    “當然是森林之子的傳說。”

    “什麼是森林之子?”

    “森林之子當然是森林之子……”似乎從沒遇到過這麼碎嘴的孩子,矮個子的澤地人有點不適應,但他似乎性格很好,仍舊耐著性子解釋著。

    對方說話的時候,藍禮一直盯著他開開合合的嘴巴,不過那種香味並沒有因此而更加嚴重,與風息堡的前教頭並不一樣。

    於是他明白自己要找的並不是牙齒,而是其他什麼的。

    藍禮隨之將注意力放在了對方灰色亞麻衫的胸襟上,那裡繡著一幅看起來和鱷魚很像的蜥獅紋章,觀察幾秒鐘後,通靈特性發動,原本一動不動的“鱷魚”就將那空洞的眼眸注視向了藍禮,同時它那黑色的絲線身體也開始淡淡發綠光。

    但還沒等藍禮琢磨清楚這代表著的是什麼,澤地人就突然停止講話,隨後雙眼奇怪地掃視門外陰暗走廊,沒發現任何異常後,他更是轉過頭去看向屋內。

    他發現了什麼?

    藍禮見此一驚,不過緊接著他那湛藍雙眸就看向了對方別在後腰部位的一柄匕首。

    一柄插在褪色牛皮鞘中的木把匕首,香味正是從這柄匕首上面散發出來的!

    心念電轉,藍禮突然開口道:“黎德大人,可以給我看看這柄匕首嗎?”

    “匕首?”對方聞言轉過頭來看向他,隨後笑了笑:“這可不成,這柄匕首非常鋒利,可不能摸。”

    藍禮感覺這件事有點難辦,但他並沒放棄:“我可以戴手套的,或者只摸它的把手?”

    可惜對方仍舊並沒有鬆口,反而眯了眯眼,有所懷疑地問:“為什麼要看我的匕首,孩子?”

    藍禮想了想,實話實說地道:“因為我感覺它很特殊。”

    對方聞言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不知道,就是感覺啊。”

    藍禮滿臉認真,眨著眼睛觀察著對方會作何反應,可惜這位並不上套。

    他既沒有多問什麼,也沒有同意讓藍禮看匕首,反而只是深深看了男孩一眼。

    “這沒什麼特殊的,只是一柄青銅匕首。孩子,可能你看錯了。”

    他說著,又掃了一眼周圍,隨口道:“現在,請准許我回房歇息,孩子們,行軍路遠,實在很勞累。”

    藍禮對此有些不甘,但他還是很乾脆的點了點頭,禮貌道別:“謝謝你,大人,祝您好夢。”

    他說罷,領著兩個小夥伴轉身離開。身後房門則沒有絲毫猶豫地碰聲關緊。

    “他根本不會魔法。”走遠後,胖墩開口抱怨,“而且我感覺他很膽小,好像很怕有人突然從走廊裡竄出來嚇唬他一樣。”

    “他的個子就很小。”瘦竹竿哼了一聲:“和那些說自己會魔法的巫師一樣,但巫師們連騎士一擊都擋不住,在黑港的時候,我就有見到過一個穿紅袍子的……”

    藍禮沒聽他們說什麼,他此時正琢磨該怎麼把那柄匕首搞到手。

    之前種種話語只是出言試探,如果對方並不珍惜匕首,他就可以嘗試把它直接要過來,可惜情況與他期待的完全相反、

    軟的不行,難道要來硬的?

    如此思索,藍禮忍不住摸了摸胸口,柔軟的綠色天鵝絨面料下,一抹戒指凸起讓他稍感安慰,但他卻也有所遲疑。

    那個澤地人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

    不論藍禮想要冒險一試還是心有遲疑,現實都並沒有給他發動“大招”的機會。

    因為當他第二天起床時,就突然發現自己聞不到那種氣味了。

    緊接著他就聽說了一件事。

    “澤地人走了?”

    正彎腰套上靴子的藍禮動作一頓,隨後抬起頭來看向跑來叫他吃早餐的僕人喬米。

    “是的,史塔克大人帶著其他幾位北方來的領主老爺們都走了。”矮個子僕人點頭,“天還沒亮俺就看到他們早早出了城,也沒帶軍隊,不知道幹啥那麼著急。”

    藍禮聞言蹙眉,但也頗感無奈。

    時間太短了,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做。

    “等他回來再說吧。”他如此琢磨著。

    北方人的軍隊現在還留在風息堡當中呢,作為北境主要領主之一,那個澤地人想來不可能不回來,除非……

    然而這個想法在不久之後就被一件突然發生的事情給打亂了。

    “去君臨?”

    學士房間內,面對克禮森師傅口中的話,藍禮面色一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9 PM

27 離去

    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藍禮正跑去上歷史課,結果就被突然的“當頭一棒”。

    “勞勃叫史坦尼斯去君臨,為什麼要我也跟著?”學士房內,小桌對面的男孩對此發表抗議。

    他還想著等那矮個子澤地人返回來後再想辦法偷他的匕首呢,可眼下自己要是去了君臨,指不定還能不能見到他。

    “我想這一定有他的理由。”早晨的陽光從側面岩石牆壁內嵌著的窄小窗口照應進來,將老人笑呵呵的半邊面孔籠罩的分毫畢現,儘管皺紋密佈,但卻似乎充滿生機,而另一邊影子遮擋的臉卻顯得非常蒼老。

    “也許勞勃只是單純的想念他的小弟了。”

    可拉倒吧。

    藍禮聞言撇了撇嘴。

    在他不滿一歲的時候,這一世的父母就遇船難去世了,老學士以及一位最近死去的叔公負責照料他們三兄弟,但這畢竟比不上親生父母來的強,

    而且雖說屬於親兄弟,但他與勞勃還有史坦尼斯這兩位哥哥的年齡相差十多歲,代溝很大,根本不是一代人。

    同時前者一個早早就跑去谷地當養子,很少回來,後者則整天臭著張臉,似乎所有人都欠他錢似得。

    這種情況下,儘管見面會感覺有親切感,但兄弟三個實際上並沒有太多親情可言。

    “我能不去嗎?我感覺肚子有點疼,我好像生病了。”他嘗試迂迴辦法來解決。

    “沒關係。”老人不緊不慢地道:“距離出發時間還有三天呢,孩子,我會想辦法把你的病治好。”

    “我跟著他們,會不會拖慢速度啊?”藍禮皺眉假裝憂慮:“要是勞勃叫史坦尼斯有急事,那不就耽擱了?”

    “這個也不用擔心,”老人擺了擺手:“事情沒有那麼急。”

    “我不會騎馬,怎麼去?”

    “當然是有馬車。”

    藍禮感覺自己有點詞窮了,嘆了口氣後,他轉移話題問:“那你會和我們一起嗎?克禮森師傅?”

    “我服務的是這座城堡,孩子。”老人搖了搖頭:“我會輔佐洛馬斯爵士管理這座城堡,然後等你們回來。”

    洛馬斯爵士是胖墩埃林的叔公,全名是洛馬斯·伊斯蒙,而今似乎被指派為風息堡的代理城主了,藍禮有聽說過這件事。

    “孩子,君臨沒那麼可怕,你已經是個大人了,總要出去見見世面。”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哄小孩,藍禮聞言翻了個白眼。

    “好吧,三天後出發?”

    “是的,等大部隊準備完畢之後。”

    點了點頭,藍禮不再多問這個問題,轉而開始問起了今天的課程。

    老人回答道:“今天我們講多恩征服記,這本書的撰寫者是坦格利安王朝第八位坐上鐵王座的國王戴倫一世,他又被人們稱為少龍王戴倫,年僅14歲就……”

    ……

    “你真的要走了嗎?藍禮?”胖墩埃林在課程結束的時候跑了上來,與他一起的還有貝里·唐德利恩。

    “咱們說好了要去伊斯蒙島的,我還和我叔叔說,要給你準備一頭最大的海龜燉湯喝呢。”

    “等我回來後吧,”藍禮看著他回答,一本皮革封面的羊皮書此時被他夾在腋窩處,這是他最近一段時間需要看的“作業”。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胖墩邊蹦樓梯邊追問。

    “不知道啊。”藍禮在他身旁嘆氣。

    “我也要走了。”一旁的瘦竹竿貝里點了點頭,道:“回黑港,戰爭結束了,我家的騎士會來接我。”

    唐德利恩家族的很多騎士之前都跟隨勞勃參加戰爭去了,所以留下他以及兩個衛士在風息堡當中。

    胖墩聞言情緒更低落了,“你們都走了,那我也走好了,風息堡又沒什麼好玩的地方。”

    “你爹叫你回去了嗎?”瘦竹竿奇怪地問。

    “為啥要我爹叫我才能回去?”

    “不然你怎麼回?變成海龜游回去嗎?”

    眼看話鋒有點危險,藍禮適當打斷了他們的話:“你叔公和表叔不是還在這呢嗎?”

    “我討厭我表叔,他總拍我後腦勺。”

    胖墩皺著扁圓的眉毛,“他難道不知道,拍小孩的腦袋會讓小孩變笨的嗎?我懷疑他就是這麼打算的,好讓我變成一個傻子,然後霸佔我的繼承權。你們知道的,他的繼承順位比我低呢。”

    小孩自然有小孩的煩惱,但胖墩並沒有多說這種家務問題,而是看向瘦竹竿,眯了眯眼睛。

    “貝里,我給你起一個新外號怎麼樣?”

    “算了吧,你別想再侮辱我的名字。”對方警惕的瞪著他。

    “閃電小子!”

    胖墩自顧自地道:“這名字我想了好久呢,你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有點奇怪。”

    “那閃電老爺呢?”

    “不好!”

    “再不叫閃電大王?”

    “那你叫啥,海龜大王?”

    “我覺得伊斯蒙島的海龜王子更好聽。”

    “不揩屁股的海龜王子?”

    ……

    小孩子的情緒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離別的愁緒最初令他們心情沮喪,但沒一會就消散一空了,他們也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

    從高塔到庭院,從庭院到神木林,儘管藍禮平時不怎麼喜歡兩個小傢伙的玩鬧遊戲,但真當要離開的時候,他卻感覺頗為不捨。一年時間,他們基本上算是天天見面,形影不離了。

    於茂密神木林當中嘗試掏了一隻麻雀窩無果後,他們靠坐在這顆橡樹下,說起各自的未來計畫。

    瘦竹竿唐德利恩的期望是成為一名偉大的騎士,胖墩埃林則認為只要自己能安安穩穩的繼承自家的伊斯蒙島就很好了,藍禮希望他們都能得償所願。

    “你呢,藍禮,你將來打算做什麼?”貝里問起,

    “我想當個旅行家。”藍禮靠在樹蔭下回答,原本腋窩處夾著的《多恩征服記》此時已經被他當成坐墊了。

    “去北方看看長城,去多恩看看沙漠,我還準備去狹海對面的自由貿易城邦瞧瞧,聽說那裡有個很古怪的城市,他們的人每天作息都被三口大鐘管束著,起床睡覺、工作休息。”

    拋除金手指帶來的東西外,藍禮的確是這麼計畫的。

    “這太奇怪了。”瘦竹竿對此評價,胖墩則問了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

    “撒尿要不要管啊?”

    “我也很好奇。”

    “那等你知道了之後,一定要回來告訴我一聲。”

    “沒問題。”

    “你可別忘了,我一直感覺你的記性不大好。”

    ……

    不論人們的情緒如何,時光都始終按照它的固定頻率來運轉著,不急不緩,卻無人能夠抗拒。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告別小夥伴們與城堡內的熟人們後,在第三天一個陰鬱的早晨,藍禮鑽進一輛馬車當中,正式踏上了前往七國首都君臨的道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49 PM

28 君臨的味道

    “一枚金龍能夠買來什麼?”

    啟程後的第四天早晨,蹲在熄滅篝火前的藍禮詢問身旁戴佛斯。

    此時他們身處於一片茂密森林當中,身後有一頂染成淡黃色的,繡著寶冠雄鹿的帆布制帳篷。

    周圍這種帳篷零零散散有七八個,都是此行人們於昨晚紮好的。而在帳篷群的後方,一條湍急河流散發出的嘩嘩聲響不絕於耳。

    清晨的森林空氣清新,似乎也激發了一行人身體當中的活力。所以儘管時間還早,但大部分騎士與侍從士兵們都已經起來了,而今一個個或是穿梭於營地當中散步,或是刷馬餵馬,或伸展四肢,做起了晨練運動。

    “如果不考慮繡紋章,我們身後那頂帳篷大概值一枚銀鹿。”身材消瘦的前走私犯回答。

    此時他穿著一套黑色亞麻衣物與棕馬褲,身上披著的披風仍舊灰撲撲的毫不起眼。

    他此時也坐在這處熄滅篝火前,右手捏著一根樹枝隨意扒拉著身前灰燼堆,左手則纏滿了繃帶,橫在膝蓋上不敢亂動——

    史坦尼斯在之前砍斷了他左手的五根手指前端,同樣也親自封了他為騎士。但分封領地需要勞勃那位當前風息堡公爵准許,史坦尼斯眼下還沒有這個權利。

    因此戴佛斯也要跟著前往君臨。

    “所以一枚金龍能買來二百一十頂帳篷?”蹲著的藍禮摸了摸下巴。

    “不止二百一十頂,如果一次買很多,價錢會更便宜。”戴佛斯搖頭,蒼白的面容讓他看起來好像老了十歲。

    “而差不多四枚金龍,我們就可以買來一套盔甲。包括鎖甲、護喉、護頸、頭盔。當然具體價格要根據當時的市場行情計算,任何商品都會有上漲或者下降的時候。同樣也得考慮是在什麼地方購買,以及質量如何。比方說鐵群島的鎖甲與武器就比其他地方的都要昂貴,因為他們的鐵匠……”

    隊伍當中一位金發的南境騎士在路過時聽到鐵群島這個名字,不由警惕的看了他們一眼,不遠處另外三個聚在一起交談著的北方士兵同樣也被吸引過了視線,不過他們都沒說什麼。

    如果說多恩是風暴地與河灣地的世仇,那麼鐵群島則是北境、西境、河灣地的世仇了,因為這些地方的邊境海岸線正處於大陸西邊,與鐵群島隔海而鄰。

    風暴地其實也算與鐵群島有仇怨,古代時河間地那塊地方曾被風暴王所統治,後來就是被鐵群島的人給搶了去的。

    總的來說,鐵民在哪都不受待見,因為他們的歷史就是由殺戮與掠奪構成的。

    隊伍當中此時就有風暴地人、河灣地人,以及北方人。北方軍隊雖然大部分駐紮在風息堡,但還是有一些被派來護送拜拉席恩家族的兩兄弟前往君臨。

    河灣地的人則完全是陪隨,領頭的梅斯·提利爾是河灣地的封君公爵與守護者,而今正好與眼下隊伍一起前往君臨,談判投降與諒解問題。

    不過那位身材魁梧的棕髮大貴族眼下可丁點都沒有個失敗者的姿態,看起來不僅毫不擔心自己去君臨的任務,一路上還總與他的騎士們談笑風生——

    此時那傢伙甚至在河岸邊與一位河灣地騎士悠閒的練起了劍。

    “大人們,咱不管誰是國王,但伊裡斯陛下說好了的,允許咱們在這片林子裡面砍樹和狩獵,他說好了的,你們可不能反悔。”

    另一個方向同樣也有聲響傳來,就見隊伍真正的領頭者史坦尼斯此時身著一襲黑皮甲,站在他的營帳前,板著張臉正聆聽兩位穿亞麻粗布衣物的駝背老農嘮嘮叨叨。

    “當然,咱們在林子裡養豬會交供錢的。但養蜜蜂也是伊裡斯陛下准了咱們的,沒錯,一個叫戴恩的白袍子騎士親口和咱們這麼說的,他還說……”

    ……

    吵吵鬧鬧的一切隨著隊伍繼續上路而被拋在了身後,從風息堡出發後,他們陸續經過銅門城、文德河、眼下正穿行於歷代國王專用的狩獵場——御林當中。

    這是一片很大的林子,他們已經在這裡走了兩天時間了,一路上村落與莊園偶爾可見,更有很多森林當中的兔子與麋鹿瞧見隊伍後飛快奔逃的身影。

    但隊伍大部分時候面對的都是樹、褐色的、慘白的、嫩綠的樹,它們的樹葉或稀疏或茂密,共同交織點綴在林間道路的頭頂上方,隨陽光灑下一片片陰影。

    “什麼時候才能到君臨?”

    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當中百無聊賴,黑髮男孩看向馬車側面騎馬隨行的戴佛斯。

    “預計還有一半路程。”戴佛斯側頭回答。

    史坦尼斯可用之人目前還不多,所以這位剛被封為騎士的前走私犯就成了藍禮的暫時性護衛。對此戴佛斯並不抗拒。

    經過上次樓梯中的交談後,他對於藍禮的警惕心已經基本消散一空了。

    “那——”藍禮還想繼續說話,但眼角餘光卻看到了前方林路邊緣一個跪在那裡的瘦小身影,不由側目而去。

    前面開路的北方士兵似乎已經教訓過了那個擋路小傢伙一頓,乃至他看起來鼻青臉腫,但仍舊堅持跪在灌木叢當中,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幹嘛。

    可惜不論是河灣地的騎士還是風暴地的人手都只顧行路,統統無視了他的存在。

    “他在乞討?”藍禮見此詢問。

    “他在販賣自己。”戴佛斯看了看他,“疾病、債務、甚至飢餓。世界很大,總有一些人活不下去。”

    他邊說邊小心翼翼地鬆開單手握著的韁繩,用能夠活動的手摸了摸身上放置錢袋的地方,卻只摸了個空,不由無奈嘆氣。

    駕駛小船潛入風息堡中送食物本來就不需要錢,而今圍困剛剛結束,他也沒來得及補充隨身財務。

    黑髮男孩見此,抬手順著馬車窗口遞給他一枚金龍。

    “這太多了。”戴佛斯忙搖頭。

    “一枚金龍換一條命,也不算多。”藍禮回答。

    出發之前管家給了他十枚金龍當花銷,但藍禮至今都沒想好以他現在的年齡,要這些東西能幹嘛。

    “而且我只有金龍。”

    這話讓戴佛斯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口中則問:“藍禮大人準備買下他?”

    儘管不再排斥與之接觸,但他還是很難將眼前這位男孩當作正常的孩童對待。

    “我要一個小乞丐幹嘛?”藍禮邊說邊掃了眼那個隨馬車前行而逐漸接近的小傢伙,對方此時正巧看過來,差不多七八歲大小,滿臉黑兮兮的看不清長相,唯有那雙綠眼眸比較出彩,顯得閃閃發亮。

    只是面對黑髮男孩的注視,對方卻又膽怯地將目光避開,然後迅速低下了頭,

    “我不買他,就當我送給他的好了。”藍禮說完就鑽回了車廂,而戴佛斯在深深看了他一眼後,握緊手中金幣策馬靠近了去過。

    藍禮本來以為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但沒一會,趕回來的戴佛斯卻又朝他開口。

    “這孩子不簡單。”他壓低聲音說。

    “他的胳膊與手指和尋常農家孩子不同,明顯經過箭術訓練。也許是御林兄弟會中哪位土匪的後代。”

    “御林兄弟會?”

    “是一群被消滅了的匪幫,兩年前他們盤踞在這片林子內綁架貴族勒索錢財為生,瘋王伊裡斯幾次圍剿都沒有成效,最終他不得不派遣御林鐵衛亞瑟·戴恩爵士與無畏的巴利斯坦爵士親率軍隊前來……”

    ……

    趕路途中,時間流逝的速度顯得很慢,但當目的地即將到達時,藍禮卻又恍惚覺得日子過得可真快,路程基本走完,身處於風息堡中的生活場面卻彷彿昨日。

    隊伍離開御林後,君臨城那連綿又灰白的城牆隨著他們靠近而不斷擴大,一股特殊的氣味也漸漸傳了過來。

    起先藍禮認為這可能是另外一種媒介的氣息,對此還有些期待。只是當靠近到一定距離後,他卻直接掩鼻翻了個白眼。

    “這是我見過最臭的城市了。”

    他如此對前走私犯說。

    然而等黑髮男孩正式進入這座城市之後沒多久,他卻突然將這句話忘得一乾二淨,轉而變得頗為振奮。

    他真的聞到了那種特殊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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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writercdwrite 發表於 2019-9-8 05:50 PM

29 戰爭與仇視

    味道是從一處叫做雷妮絲丘陵的高聳山丘上傳來的,丘陵周圍被密集的磚石建築所包圍,最頂端則矗立著一座廢墟般的建築。

    天空中陽光被丘陵遮擋,陰影籠罩下方的建築群與平坦街道,稍微驅散了入城後的悶熱。

    一行人正於此路過,那股獨特味道不知不覺間就代替了周圍的臭氣,吸引藍禮側頭望向那丘陵之頂。

    他有想過諾大的君臨很有可能出現自己想要的東西,但當這東西真的出現後,他卻仍舊不自覺有些心跳加快。

    可惜,眼下隊伍的目的地是君臨城深處的紅堡,他不認為自己能夠隨意離隊,也不覺得開口要求隊伍改道會獲得正面回應。

    於是他只是深深看了那個方向一眼,牢記住位置後,便不再多理會。

    隊伍緩緩穿行於密集人流的街道當中,前頭有一位著金色天鵝絨緊身上衣與整潔綠披風的青年男子騎馬帶路,他身旁的侍從則不斷吆喝街道上的人們讓開別擋道之類的話。

    君臨的人們對此報以憤恨目光,但礙於隊伍兩側有一隊隊管理君臨治安的金袍子士兵開路,他們卻只能老老實實的躲到街道兩邊不甘瞪視。

    這裡的人不大歡迎自己一行人。

    藍禮很明顯能發現這點。

    他有見到路邊一個裹著頭巾的中年賣魚商販正邊吆喝叫賣邊瞪視著隊伍前行,也有看見一個路過的婦女緊緊抱住了隨處亂逛的光腚骯髒小孩轉身就跑,甚至還見到一個靠坐在棕磚房屋牆壁處的邋遢老乞丐朝他們所在方向啐了口唾沫。

    而這種場面在入城後就時常可見。

    “聽說蘭尼斯特在將君臨獻給勞勃大人之前洗劫了這座城市。”馬車側面騎著馬的戴佛斯如此解釋。

    西境封君蘭尼斯特家族在叛亂爆發時一直選擇觀望,直到勞勃·拜拉席恩在三叉戟河一錘子錘死坦格利安王朝的繼承人雷加王子後,他們才下定決心加入叛黨。

    但他們加入的方式很特別——裝作王室援軍,詐開君臨城的大門,大軍入城後當即以叛軍首腦勞勃的名義展開燒殺掠奪,最後獻城投效。

    於是顯而易見,這裡的人們將拜拉席恩也當作了一丘之貉。

    戴佛斯說起這件事來的表情有些奇怪,看出什麼的藍禮開口詢問:“你是君臨人?”

    “我生在跳蚤窩。”

    對方說話時抬手捏了捏胸前掛著的一個小袋子,那裡裝著他被砍下的五根指節,此時似乎被他當成了某種安慰。

    “跳蚤窩是君臨窮苦人家的聚集地,高貴的蘭尼斯特老爺想來是看不上那裡的。”

    他可能期盼如此,然而當隊伍路過所謂的跳蚤窩附近時,望見的卻是大量坍塌的棚子與建築,於是這位前走私犯在接下來的行程當中再也沒有說話。

    君臨是座很大的中世紀城市,人口密集,密密麻麻的建築非常雜亂,戰亂的痕跡仍未從這裡散去。

    火災後的焦黑、塌陷的房屋廢墟、街道上尚未清理乾淨的條條血漬等等,甚至他們入城時最近的城門都已經損壞翻修,也不知道明明沒有攻城那大門為什麼會壞掉。

    這裡的人們也顯得尤為陰鬱,因此整座城市的氛圍可想而知。一路所見,總是顯得沉悶寂靜,而沒見太多繁華喧鬧。

    再加上一股臭水溝混合發餿爛肉的味道總是糾纏不休地圍繞在他的鼻子周圍,於是藍禮最後收回觀望此處古代城市的視線,轉而躲在馬車當中琢磨起了該如何去把那處丘陵上的氣味之源弄到手。

    這個倒是簡單,等安穩下來後,隨便找個理由出來閒逛一下然後上丘陵就好了。那地方是個廢墟,藍禮猜測裡面不可能有人存在,那麼他的目標很有可能是一個無主之物。

    初步的想法被迅速敲定,但沒多久,他卻突然皺了皺鼻子。

    “錯覺嗎?還是……另外一個?”

    之前隨著趕路遠離丘陵而悄然散去的特殊味道此時此刻復又撲面而來,察覺這點後藍禮探出頭望去,卻發現他們已經抵達了一座由淺紅色石頭建造成的城堡大門前。

    這是一座城牆高聳,擁有青銅大門防護的巍峨城堡,靜靜矗立於這座城市的深處。

    而今它的大門敞開,鋒銳的鐵閘門也早已升起,厚重城牆陰影籠罩前方空地,在兩排衛士靜靜注視下,隊伍順著入口魚貫而入。

    隨著前進,那股味道愈發濃郁,讓藍禮恍惚有種掉進了藏寶地中的感覺,也已然將之前的嫌棄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進入城堡後需要下馬車步行,周圍人很多,他一時也分辨不好氣味源頭到底在那,只能暫時將這味道無視掉,轉而打起精神來留意眼前。

    紅堡。

    這座城市中的皇家城堡世代居住著坦格利安王朝的國王與王室子弟,而今卻已然為叛亂者的家眷敞開了大門。

    不過儘管是國王的居住地,但看上去這裡和風息堡沒什麼太大差別,頂多寬敞一些,地面乾淨一些,庭院以及廊柱精美整齊一些罷了。

    藍禮於是失去了興趣。

    護送的金袍子士兵停留在了身後城堡大門處,其他一些士兵同樣被引到了別處,在那位帶路者的帶領下,所剩不多的人們順著鋪磚道路筆直前進,路過幾座高聳塔樓與一些堡壘庭院後,最終來到了一處橡木大門敞開著的大廳建築當中。

    大廳恢弘,又深又廣,兩排雕花石柱巍峨聳立,每條柱子間都站滿了穿著打扮莊嚴精美的貴族男女,大廳地面由花格子大理石鋪就,周圍牆壁則掛滿了做工精巧的狩獵織錦。

    在大廳盡頭,一張漆黑的,造型猙獰的黑鐵座椅靜靜矗立於高處,顯然是此處的王座,但它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張椅子,反而如同一塊滿佈尖刺、利角和扭曲金屬的鐵疙瘩。

    而今這張鐵椅子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坐在上面,但王座下方卻有四位高矮不一,年齡不同的人員圍著一張長桌挺身而坐。

    掃了一眼後,藍禮直接將目光看向了其中那個擁有一頭炭黑頭髮,面容修整俊朗的健壯青年身上,不過大廳廣闊,人又很多,對方此刻並沒有留意到門口情況,眼下正與旁邊三人一起靜靜聽著不遠處一位綢衣胖子的講話——儘管他看上去有些百無聊賴。

    “這是規定,大人們,店主死亡後,他的寡婦要麼一直當寡婦,要麼就嫁給同行,絕對不准許嫁給外行人的,大人,她違反了規定,所以我們公會有權沒收她亡夫的店舖。”

    說話之人是一位穿著淺藍色綢緞長袍,一臉富態的中年金發胖子,此時他臉上表情充滿了理所當然。

    “這是什麼見鬼的破規定?叫我說——”王座下的青年張口就來,旁邊一位白頭髮老者見此忙用眼神示意,於是青年哼聲閉上了嘴巴。

    隨後就聽那老者朝請願者面無表情地道:“我們尊重你們行會的規矩,但事情到底是否真如你所說那樣,還需要仔細核實,先回去等消息吧。”

    於是胖商人躬身告退。

    見此,等候在門口區域的綠披風帶路青年這才踏步上前,高聲稟報。

    “勞勃大人,我為您帶來了史坦尼斯大人與您的小弟藍禮,以及高庭降俘梅斯·提利爾!”

    話音未落,所有人目光都望了過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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