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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5:55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9 PM 編輯

第75章

  宋初渺一行,自那日甩開追兵之後,又在偏僻山道間繞了兩日,

  直到子星探明,後頭已不再有京中的追兵,應是主子派人在京中拖住了,

  既然對方已經丟了他們的方位,之後只要藏匿好行蹤,也就不必再如此奔波躲藏,

  而圩縣離了京城不遠,依常理推斷,燈下黑倒顯得更為安全,

  鐘全考慮之後,認為表小姐所說可行,最終送人去了圩縣,

  雖提議圩縣,但宋初渺此前也沒來過這兒,

  之前她與陶娘子商議,決定將繡鼎閣分號定在此地,

  她一直關注著此事,自然也知分號的鋪面早已選下了,

  鋪子內部已籌備修繕好,並送來了些許貨品,以及鋪子需要的銀兩,

  除了從繡鼎閣派來看管的兩人外,夥計未請,門匾也未掛過,

  沒有人知道那是繡鼎閣的分號,

  她想到圩縣,也是想著她分號在此,能有一處落腳之地,也可用經商的身份遮掩,

  況且逃得匆忙,他們身上本就沒帶什麼,人多總是要花用的,

  若能等封城結束,還可通過繡鼎閣知曉京中情形,

  只是她既著急,又擔心表哥,怕屆時來的是壞消息,面上瞧不出什麼,心裡卻揪擰成結,

  能被派來分號看管的兩人,手裡拿著些許配方和分號的銀兩,品行都是陶娘子最信得過的,

  夥計一眼認出了小姐,急忙將人請入,之後又被鐘全叫去,不知說了什麼,

  分號內裡的佈置和繡鼎閣很相似,

  鋪子後頭相連了一個院落,院子還沒怎麼收拾過的,但該有的都有,也不算小,

  一到,素夏和巧兒就趕緊去收拾了,鐘全探問過兩個夥計後,來找表小姐,

  看得出是兩個嘴風牢的,且這鋪子的消息之前也沒有傳出過,此處暫時很安全,

  至於宋家其他人,他收到信也已在別處安置,既然鐘全這麼說了,宋初渺也就放心了,

  素夏出門去買了米糧菜肉,巧兒取出方子去抓藥材,

  而赫連俟一到圩縣,就不知去了哪兒,但又趕在吃飯前出現了,

  見仙子妹妹問起,赫連俟笑說,是將他手頭值錢的寶貝都換成銀子去了,

  銀兩交給了素夏和巧兒,還道若不夠再來與他提,

  曾瞪眼嫌棄過人家的素夏,怪不好意思地鬧了個紅臉,

  宋初渺想起來,赫連俟曾說他有一整個寶藏的家底,

  眼下這般情形,她也就沒有推辭,

  倒是想回京了再還他的,可她才有這個意思,赫連俟就一副不大高興的神色,

  宋初渺也就不說了,赫連俟他隨性,吃草也能活,但仙子妹妹不一樣,

  她身子不好,天冷還要用炭,她的那些藥也不能斷,什麼都是需要銀子的,

  仙子妹妹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娘,哪能去為銀錢這種東西操心呢,

  晚上用完飯,宋初渺問起鐘全:“他們呢?”

  鐘全知她指的是子星和醜星,

  “暗衛自己能照顧好自己,表小姐不必在意,”

  巧兒去熬藥了,素夏在那燒藥浴湯,

  可這兒畢竟跟自家府上不一樣,

  她費了半天勁,也沒弄好,正著急間,身邊突然冒出個聲音,

  “要做什麼?” 素夏嚇一跳,才看清是那個隨行的暗衛,

  兩個暗衛不苟言笑時,瞧著像是差不多,都是難記的樣貌,

  她是侯府出身的丫鬟,知道暗衛大多如此,為了不顯眼,

  不過這人瞧著,倒是比另一個要小一些,

  問完了也不說什麼,素夏只好指了指那水和柴,

  醜星聽她指揮,輕輕鬆松將事辦完,給她送去了房內,

  素夏一回頭,人又不見了,真是奇奇怪怪的,

  弄好藥浴湯,服侍姑娘泡過後,素夏便讓姑娘好好休息,

  之前兩天風餐露宿,她看著都心疼,宋初渺躺下閉眼,直到夜深了,還是睡不著,

  也許是這兒太陌生,也許是心裡不安,

  最後她又輕手輕腳起來,將自己乖乖穿裹厚實了,出了屋子,

  這兩日素夏和巧兒也吃了苦頭,身子極累,怕是搖也搖不醒的,自然沒發現姑娘出去了,

  今夜月圓無雲,宋初渺出來,見院子裡是亮堂的,一個人也不會怎麼怕,

  這兒白天都瞧過,倒是前頭鋪子裡沒怎麼看過,

  宋初渺在院子裡越待越清醒,又無處可去,就點了盞燈火拿在手裡,想要去鋪子裡看看,

  而走在相連的邊廊,看著越來越黑的前頭時,宋初渺又遲疑地停了腳步,

  哪怕已經歷過很多,也曾半夜見過鬼怪般猙獰的樹影,逼著自己不去怕,

  可姑娘家多少還是會怕黑的,“夜間不安寧,姑娘請勿出去,”

  驀地從身後飄來這石頭一樣不帶感情的聲音,嚇得宋初渺一抖,手裡的燈差點砸在地上,

  她回過頭,看見了陰影裡若隱若現的身影,

  認出是暗衛醜星,小姑娘提起的心才緩緩落了回去,

  “我,我不出去……”

  宋初渺說完,見暗衛沒再說什麼,但也沒動靜,就像個樹樁子,

  這麼一打岔,她差點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你嚇到仙子妹妹了,”

  赫連俟不知從哪個角落走出來,到宋初渺邊上接過她手裡的燈盞,

  這些個暗衛,只知聽從命令和達成主子的任務,**的絲毫不懂怎麼體貼人,

  “不用理他,”赫連俟舉燈走在了前頭,

  宋初渺又回頭看了眼醜星,忙聽赫連俟的跟了上來,

  赫連俟推了鋪子後門進去,將裡頭的燈都點上了,

  四周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仙子妹妹睡不著?”赫連俟將手中那盞放了下來,

  “嗯……”宋初渺低低應了聲,走去櫃檯前看了看,

  想也知道她因何睡不著,赫連俟不自找虐,不多問,想來仙子妹妹只知京中鬥爭,有人陷害了定安侯府,

  卻不清楚真正緣由,也不知道她那位表哥,並非真是她的表哥,

  他派著跟來的那兩個人,七星暗衛,只聽命大越的皇室族人,

  赫連俟之前無意中得知之時,也很驚訝,

  搶走他仙子妹妹芳心的敵人,竟還是個大越的天子血脈,

  不過仙子妹妹心悅她表哥,並不喜歡他,

  大概是這樣,沈青洵雖對他仍有敵意,但殺意倒是感覺不到了,

  否則也不會見他跟在仙子妹妹身邊,卻不做什麼,見赫連俟在看著她,宋初渺低頭打量了下自己,

  好像沒什麼奇怪之處,小姑娘問:“你在看什麼?”

  赫連俟笑起,走來往櫃上一靠:“仙子妹妹,要是他沒有來,我會照顧你,我這說的可是真的,”

  宋初渺微微皺了下眉頭,軟著聲道:“你別亂說,表哥不會有事的,”

  “仙子妹妹都這麼想了,那還擔心什麼?”赫連俟笑笑道,

  不過剛他所說的,既是寬慰,也是實話,沈青洵這一回非生即死,

  死了就丟下了仙子妹妹,活著那就是做大越的皇帝,

  到時候仙子妹妹豈不是要進宮去,當妃子多慘啊,也可能還沒進宮就被那人給拋下了,

  赫連俟覺得自己真是太操心了,宋初渺聽了赫連俟的話,想想也釋然了些,

  既然她答應了表哥,要相信他,那就不要亂想了,她再擔心,也幫不上什麼,

  赫連俟忽聽仙子妹妹問他, “赫連俟,你是哪國的人?為什麼來大越了,”

  他擺弄了下櫃上放著的算盤,撥出清脆的響,

  “我?很小一處地方,你不會聽過的,”“後來……我們太弱小,被鄰國給滅了,”

  宋初渺愣了下,但見赫連俟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他總是如此,她也分不清他的灑脫不在意是真是假了,

  “小時候我父母經商,一走就很久,他們常走大越,就會說大越的話,我從小耳濡……耳濡目染,也就會了,”

  赫連俟說道:“後來他們染了疫病,上位者無能,就死了很多人,也包括他們,再之後鄰國趁虛而入,就被吞併了,”

  疫病傳播,是他們天子毫無作為,也正因如此,才會被鄰國所滅亡,

  赫連俟是生不出什麼複國之心的,

  “以前總聽父母說大越國力強盛,國土遼闊,風景如詩如畫,我就來了,”

     赫連俟笑說,“是真的,來了就不想走了,”

  後來遇見高人,說他天賦異稟教他輕功,一回迷路在山裡快死時,還挖了個寶藏出來,

  他走遍大江南北,認識了各種有趣的人,文人武者販夫走卒三教九流,當遊俠兒挺好的,

  若不是遇見了宋初渺,他也不會在京城停留這麼久, “怎麼樣?”

  赫連俟說完自己的身世和各種見聞,便問仙子妹妹,

  小姑娘笑得柔柔軟軟的:“很有意思,”

  “天地之大,是很有意思的,仙子妹妹若感興趣,我能帶你去看,”

  宋初渺聽了,仍是淺淺笑著,眼中也不見動搖和神往,

  竟是半分都沒被他誘惑的樣子,天地再大,她也只求一個心安之處,

  只要在表哥的身旁,她便心安,赫連俟一歎,

  對上她目光的這一瞬,他終是將仙子妹妹從心裡輕輕放下了,

  你如此待他,願他不負你吧,

  將算盤端正擺回去,赫連俟往後院邊走邊說:“仙子妹妹,早點休息,”

  清清淨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赫連俟,謝謝你,”

  

  自閉城以來,京城的大街小巷,貼滿了沈青洵的畫像和搜捕令,

  然而一夜之間,畫像忽然不見了大半,反之貼上了字聯,

  上書沈青洵乃是天子血脈,是天命所歸的三皇子,

  除此之外,不知從何處開始,京中私下就傳起了沈青洵是三皇子,而大皇子趁聖上病重把持宮城,

    與魏太傅逆謀迫害聖上和三皇子的流言,從得知沈青洵身份以來,魏太傅最為注意的就是此事,

  連親近心腹都未透露半分,突然間傳的人盡皆知,不用想,也知定是不知身在何處的沈青洵刻意散播的,

  魏斂想要以此為線索,順藤摸找出沈青洵的藏身之處,

  結果順著查了一番,竟繞了回來,發現此事最先是從魏府裡傳出去的,

  氣得他砸了書房幾件價值千金的寶貝,

  從魏斂開始對身邊任何人都存有疑心時,他就亂了陣腳,

  雖然浸淫權勢一輩子的魏太傅能夠應付,但在眼下這種瞬息萬變的情況下,卻滿是破綻,

  午順面上盡忠職守,整天頂著一張狗腿子想趁機上位的臉,

  實則混在魏府暗暗攪混水,壞了幾回魏太傅的事,痛快極了,

  午北覺著,雖然他看起來是太得意忘形,但越如此反倒不引人懷疑,也就沒有多管,

  刑部,沈如辛待在一間房內,桌上擺著剛用完飯的碗碟,

  當日,她見對方突然改了主意,不再動柳家,便不介意隨他們走,

  柳修謹起初拉著她不放人,僵持中,沈如辛突然看見來押她走的小卒暗暗向她使了眼色,

  她直覺此事有異,遂安撫下夫君,之後隨他們離開,

  他們將她押到了刑部大牢,未過半個時辰,又有人將她從牢房中帶出來,送到了這間房內,

  帶她的人沈如辛不認得,問了也只言不知,

  不過此處舒適,飯菜豐盛,並有留意她身孕的忌諱,顯然對她沒有惡意,

  忽然房門被敲響,沈如辛以為是那不怎麼說話的下人來收碗碟了,

  結果進來的卻不是那人,午北進來見禮道:“大小姐受驚了,”

  沈如辛眯起眼打量他:“你是……”

  午北道:“小的午北,依少爺的吩咐負責大小姐安危,”

  少爺當初要人潛伏,刻意挑的他們這些面生的,沈如辛恍然道:“三弟?”

  見午北點頭,她一想也大致明白了,看來三弟早有準備,

  “這是哪?”

  “還在刑部裡,”

  他們的人早就將刑部給滲透了,而且,還遠不止這一處,

  魏太傅以為他們四處搜捕少爺,當真就萬無一失了?

  少爺安排的人,早就像他和午順這樣,在對方的腹地裡紮上根了,

  若非如此,事出突然他們如何能做到這麼迅速的應對,又怎麼會輕易就撤了柳家的兵,

  “娘她們呢?可需要我做什麼?”

  “我們的人也在盯著侯府,少爺說了,大小姐只需安心養胎,無論最後是否有生路,都會有人來接大小姐離開,”

  話雖如此,但午北覺得,他們恐怕是用不上失敗後的那些計畫與安排的,

  沈青洵藏匿在京城中,吩咐將當年真相和魏斂的野心都散播出去,

  剩下的,就看看是誰先沉不住氣,他另命人去宮中探明形勢,

  父皇人在方韋的手上,相比較而言,宮裡的情況要更為複雜,

  局勢還尚在掌控,只是派出去接大越軍的人,一直沒有消息傳回,

  這讓沈青洵不免擔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7:18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9 PM 編輯

第76章

  京城

  城門久閉不開,城內外的百姓都不敢出門,人心惶惶,

  自魏斂以叛亂之名,大肆搜捕沈青洵以來,仍是不見他下落,

  越是如此,魏斂越是坐立難安,

  一開始,魏太傅以為自己逼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想除最初以後,反被他一步一步地牽制住,

  這說明沈青洵早就有所準備,

  是從何時開始?暗中計畫了多少年?有多少人牽扯其中?

  而渾然不覺的他,手上握著的那些籌碼勢力,實際上是否千瘡百孔,信賴多年的心腹中,

       又有幾個是定安侯府的人,這麼一想,魏太傅頓覺呼吸不暢,寸步難行, 

        連下一個命令,都不禁瞻前顧後,猜疑甚重,而且他沒忘了,宮中還有一個皇帝,

  讓他和柴德武都放鬆了警惕,卻將三皇子藏了這麼多年的皇帝,

  雖已被軟禁,但安知他是否有別的手段?

  大皇子比不上魏太傅,早已沉不住氣,恨不得親自帶兵去抓人,

  但來找魏太傅時,見他神情駭人,也就沒了膽去干涉他,

  只好問起帶大軍回京的定安侯行蹤,提起此事,魏太傅才緩緩安下了神,

  他已收到信,定安侯一行,已被他派去的人所截,

  大軍與韃靼僵持征戰這麼久,最後得勝回來,正是疲倦和鬆懈的時候,

  眼下大軍中伏,沈璋也下落不明,他們輕易是回不來了,

  那沈青洵再能躲又如何,他能躲得了多久,

  只要定安侯府無兵可用,就丟了他們最大的倚仗,他們拿什麼與他相抗,

  魏太傅越想越覺得有理,恐怕沈青洵所做的這些,都只是垂死掙扎,攪亂人心,

  若真這麼能耐,不會躲著不出,早殺進他魏府來了,

  他竟險些被這種雕蟲小技迷惑了,禁軍兵城營和皇帝如今都在他的手裡,

  只要堅稱什麼三皇子是逆賊散佈的謠言,而宮中又有大皇子方韋在,無論流言怎麼傳,都是他占著上風,

  不過魏斂眼下半刻也不想再拖,三皇子既然要躲著,那也該是時候逼他出來了,

  
         圩縣

  素夏給房中新換了炭盆,見姑娘不在,便去前頭鋪子裡找,

  找見宋初渺後,素夏碰了碰她的手:“姑娘冷不冷?”

  雖然姑娘搖了頭,可素夏分明覺得姑娘才開始暖和一些的手,又比之前涼了許多,

  姑娘的身子,本該好好養著的,這麼折騰了一回,也不知白費了多少藥浴,

  素夏憂心極了,

  “姑娘回房去吧,或者我把炭盆端到這來?”

  他們剛來時,對這兒不熟,這日她出去,總算找到一家好炭了,

  宋初渺便聽她的,正要回屋時,看見鐘全從外頭回來了,

  她便問他:“可有消息?”

  京城內封鎖得緊,裡頭的情形和那些傳言一時間並未傳到圩縣這來,

  倒是京中的混亂,引得原本經商的人都不再往京城這個方向來,

  本該是熱鬧的圩縣中,一時間連人都少了許多,

  自從在圩縣落腳後,宋初渺每日都會問這麼一句,

  鐘全不覺得煩擾,認真回道:“暫無消息,”

  “那舅舅和爹爹他們呢?” “也無消息,”

  表小姐每回只是問過,見沒有消息,也就只是輕輕應一聲,

  神色如常,不見什麼低落和沮喪的模樣,

  鐘全起初還絞盡腦汁想話來安慰,後來發現他說不好,表小姐似乎也不需要,就不再多說了,

  有些時候,鐘全對表小姐的印象,還在少爺當初將人救出的時候,

  加上後來表小姐的身子弱,又日日喝藥,便覺得表小姐是很脆弱的,

  原本他還怕她離開京城後,會不安地哭或者吃不進東西,

  可現在鐘全發現,表小姐是個心性堅韌的姑娘,

  能比過京中不知多少的貴女,

  醜星例行探查完附近回來,隱在暗處,看一眼回了房的宋初渺,

  他想了想,與子星說道:“京中牽制得好,這裡目前很安全,

  我們還要這樣守著她?”

  子星看他一眼:“聽從主子的吩咐,”

  哪怕這個鋪子,像是孤島一樣的安全,他們也半刻都不能鬆懈,

  能將他都派來,可見主子對她的重視,

  他們所保護的,大概就是未來的皇后吧,

  

  是夜,

  像木人一樣只是安靜包圍了定安侯府多日的兵馬,突然之間有了異動,

  府門處守著的護衛趕來稟報,但府外的動靜不小,時時警覺的姚槐等人早已察覺了,

  “看來,終於是沉不住氣了,”姚槐見這一整天又沒什麼動靜,正準備歇下,此時起身出來,隨手挽了髮髻,

  沈曆昀聽著外頭間歇的喊聲,沉色道:“他們是打算拿我們威脅三弟了,”

  京中突然變天,大皇子要對定安侯府下手,

  再加上外頭的傳言,沈曆昀早已從娘口中,得知了當年的事,

  知道之時有些驚訝,倒無別的什麼想法,

  面對眼前的這種威脅,他性子確實像沈璋一樣,沉穩不懼,

  只是心疼藺婉臨盆在即,卻要跟著他遭遇這些,

  沈曆昀想,要是當初她沒有嫁給他,也許才是好事吧,

  外頭的喊聲,隔小半盞茶便會喊一次,

  這顯然不是對著侯府的喊話,而是刻意說給不知藏匿何處的沈青洵聽的,

  暗衛探查過侯府四周後,回來稟報,

  “他們另加了一隊人馬包圍,還派出了弓.弩手,帶了火油,他們想放火箭矢,”

  侯老夫人冷哼:“當我們定安侯府吃素的,”

  真動起手,不見得誰能討得了便宜,

  老夫人下令,侯府護衛全都持弓圍在正院四周,

  定安侯府外面的喊話持續了大半個時辰,

  外頭持著的火把映出了定安侯府門牆的輪廓,像是一個火鎖環,將定安侯府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這時,府外的動靜突然停了下來,

  沈曆昀一眼看向了娘,眸中都是一樣的凝重,

  與此同時,外頭的弓.弩手將手中弓箭齊齊舉起,對準了定安侯府,

  其實侯府被包圍時,姚槐並不知老三在哪,

  之後有他院中小廝來帶話,讓定安侯府暫且不動,見機行事,

  加之近來發生的種種,也知是老三在其中周旋,

  不過魏斂既然今夜打定主意要動侯府,他們又怎會坐以待斃,

  聽著外面動靜,沈曆昀趕在第一波火箭矢將射入侯府內時,先一步下了令,

  漫天流箭從侯府中飛射而出,落入包圍的兵馬之中,

  外頭的弓.弩手正蓄力待發,猝不及防受到攻擊,

  馬受驚嘶鳴,場面剎那間變得一片混亂,

  其中也有零星的火箭飛進了侯府,但當下就被擊飛撲滅,

  包圍的人馬被攻了個出其不意,但畢竟他們才是擺甕的人,不過片刻,就已重新整頓好,

  火箭矢織成密網湧入了定安侯府中,

  府中,護衛護住人往後退開,並擊飛箭矢,撲滅火星,

  雖已有準備,但火矢源源不斷,如此下去也阻擋不住,

  沈曆昀挑飛一支,正欲出去先將首領擒殺,

  正在此時,箭矢的攻勢突然一停滯,隨之外面響起驚呼慌亂之聲,

  府外人馬中突生變數,

  不知從何漏出的火油在地上悄然鋪開,有火星落地,頓時燒起一片,

  兵馬閃躲之間,有不少箭矢偏了準頭,更有藏匿在其中的刻意使亂,箭矢帶著火直往自己人的頭上落,

  首領大喊穩住局面,又見地上起了火勢,便打算直接攻入侯府,

  這時,不知有誰指著某處喊了一聲,首領循聲看去,只見遠處一人打馬而過,赫然就是沈青洵,

  魏太傅搜捕了他這麼久,總算是現身了!

  首領激動得紅了眼,再不管定安侯府,命所有人去追,

  不論生死,若他能抓到沈青洵就是大功一件,這功勞可不能落到別人手裡去了,

  沈青洵一拽馬繩,身軀直挺,冷冷瞥視一眼,轉身打馬飛奔,

  他駕馬飛快,在城中各條小道窄巷之間穿梭,

  大批的人馬走不過,只得改道圍堵,

  如此下來,沈青洵七拐八繞之間,後頭的不僅沒有追上,反而被分散的支離破碎,如同一盤散沙,

  封鎖的京城街道之中,早已沒了人影,沈青洵縱馬直往北城門去,

  與此同時,他派出的人手則趁機潛入了宮中,直奔帝王寢宮,

  正飛馳間,沈青洵忽然察覺有人在快馬逼近他,

  他往右側看去,目色鋒利,只見一道人影快馬隱在昏暗的窄巷中,徑直向他而來,

  他翻出腕間匕首正要擲出,等看清來人面貌後,手上動作一滯,秦元銘?

  秦元銘腿上那點傷,早就已養好,看見沈青洵後大喜,喊道:“沈兄!”

  秦元銘過來與他並駕,甩開後頭追兵道:“我看大晚上的城中如此熱鬧,就猜到是你,”

  沈青洵瞥他一眼,冷淡道:“你怎麼在這?”

  “沈兄有難,我怎麼不能在了?”秦元銘一臉苦相,“我可是好不容易溜出來的,”

  沈青洵不知他突然冒出來要做什麼,忙於甩開身後箭矢,無暇搭理他,

  “沈兄,你有法子能開城門嗎?”

  “做甚?”

  “看你這麼不易,念在咱們的交情上,我把養的馬全都借你使使,我的可都是以一抵十的好馬,”

  沈青洵頗感意外地看他一眼,

  秦元銘以為他太過感動,正要說什麼,卻聽沈青洵問:“只有馬?”

  他險些栽下:“你還要人?又有人還有馬,你當我私下養兵呢?”

  “侯爺的大軍是比不了,你若真要,我那些養馬的奴僕,個個力氣大馬術好,勉強能湊個數,”

  “只要能開城門,讓我手下出去,不出一個時辰,全給你送來,”

  沈青洵思忖一二,點頭道:“有多少?”

  魏斂突然動手,他不得已倉促應對,雖說也沒讓魏斂討到好,實則早缺可用物資馬匹,

  若能有秦元銘的良駒,對他下一步控制宮城有大益處,

  秦元銘得意一笑:“比你猜測的,要遠遠多得多,”

  沈青洵與他商定,一刻鐘後帶人來城門,

  秦元銘應了,離開前想到什麼說:“沈兄,我的命現在可交在你手裡了,”

  “若是你搞不定,以我這勾結逆黨的所為,到時候只能被拖進祠堂裡打死了,”

  大族雖最為庇護子蔭,但也是最不講情面的地方,

  沈青洵瞥他一眼:“你命硬著呢,” 二人分道,

  京中動亂以來,秦家閉門甚嚴,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意放秦元銘偷溜出來,

  不見得沒有拿他一條命來作博弈的打算,

  如果最後登位的是沈青洵這個三皇子,秦家也算記有功勞,

  而若是方韋,稱不知情交出秦元銘,也可保全,

  不過秦元銘那乍乎乎的性子,大概是想不到這層,

  一刻鐘後,沈青洵才在北城門露面,四下他早安排好的人手就瞬間殺出,

  在他調溜對方時,啼鶯等人早在其他城門設伏,北城門兵馬被調走,最是薄弱,

  秦元銘的人便趁衝開城門的一霎那奔出,

  等他替少爺召完馬匹,先一步回來的路上,忽感腳下震顫,

  抬頭一看,官道上遠遠有一支兵馬奔來,並往城門而去,

  為首一人一身玄甲,那勢不可擋的氣勢令人熟悉,

  他隱隱認出來,那不正是定安侯沈璋嗎?

  

  帝王寢殿,

  內侍聽見龍床上響起窸窸窣窣之聲,這是皇上醒來的動靜,

  他急忙上前,幫皇上撩起了帳子,

  之前服侍在皇帝身邊,那幾個柴德武的人,皇帝都已暗中調換過,

  其餘的,在皇帝被軟禁之後,也將他當成了個廢帝,沒再出現,

  身邊留下的這個,是皇帝他自己暗暗提上來的,

  內侍扶了皇帝起來:“皇上感覺如何?”

  皇帝看了眼外頭的天色:“什麼時辰了?”

  自大皇子控制禁軍,軟禁皇上把持了宮廷,皇上在寢殿中多是睡睡醒醒,都不分時辰了,

  內侍正要答,忽聽寢殿某扇窗外傳來一聲細響,

  他看了皇上一眼,過去將窗推開半扇,

  一道影子像是細軟無骨,潛伏在黑夜的陰影裡,順著內侍腳下的影子就滑了進來,

  殿內只上了一盞燈,太昏暗,皇帝眯著眼看了看來人:“是卯星啊,”

  卯星的聲音也像影子,飄忽不定地說:“主子說,是時候了,”

  被長久疾病折騰的皇帝,聞言像是突然抽去了病絲,雖仍彎著後背,眸中頹氣卻是掃去了大半,

         比平日看著精神許多:“朕知道了,”

  “主子命我留在殿內,”卯星說著,身子一飄,不知藏進了哪處陰影裡,

  內侍將窗閉上,過來問:“皇上?”

  “讓韋兒來,就說朕找他,”

  方韋得知了沈青洵出現的消息,按耐不住想親自去殺他,

  但想起太傅讓他等在宮中,便沒有擅作主張,

  何況以沈青洵的身手,他即便想去殺,也做不到,

  正等在殿內等消息,聽有內侍傳話,方韋轉而去見了父皇,

  嚴守帝王寢殿的,都已是忠心聽從他號令的禁軍,

  方韋進來,見裡頭太暗,就命人點上了燈,

  殿內一股子沉悶之氣,他抬手扇了扇,就不大有興致在這兒待下去了,

  “父皇找我,是想好要傳位於我了?”

  皇帝看看大皇子,忽然想起他小時候的模樣來,那時他還是天真單純的,

  但他多年來忙於應對魏斂和柴德武,掛念著溫兒之子的安危,

  對於這個頑劣愚鈍的孩子,漸漸就失去了耐性,

  也是他的過錯,疏於管教,以至於這兒子輕易就受了他人蠱惑,

  皇帝扶著內侍的手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

  再頑劣,也畢竟是他兒子啊,

  皇帝子嗣本就稀少,到底是下不了太狠的心,

  等到一切落定,他也希望韋兒能夠好好醒悟過來,

  “皇兒啊,這個位子並不好坐,”

  方韋以為父皇此話是鬆動了,雙眼一亮:“父皇,兒臣知道,兒臣不在意,”

  只要能擁有無上權勢,他還在乎什麼?

  皇帝歎口氣道:“傳位詔書我早已擬好,”

  方韋以為指的是他的,忙抓著他問:“在哪,快給兒臣啊!”

  “在你三皇弟手中,”

  方韋一愣,才反應過來父皇找他來,並非是想通了要傳位給他,

  甚至他竟早早將傳位詔書給了沈青洵?

  大皇子怒了,狠狠甩開父皇,斥道:“你就這麼喜歡那個兒子?”

  內侍在後穩穩扶住了皇上,

  方韋見父皇不說話,便冷笑道:“好,既然如此,你也別怪兒臣,”

  此前他並不知沈青洵手裡還拿了傳位詔令,眼下知道了,就再拖不得,

  否則一旦詔令出現,謀逆之名便會輕易被駁倒,眼下借父皇名義,聽從他們號令的兵馬,也可能會倒戈相向,

  “來人,”方韋喊道,門外侍衛沖入殿內,

  “父皇病重,神志不清,吾不忍父皇被病痛折磨,”

  “送聖上上路,”

  禁軍侍衛遲疑片刻,隨後應是,沖皇帝而來,

  這時皇上神色失望,緩緩開口:“來人,”

  “大皇子謀逆弒父,拿下,”

  進來後一直未動的半數禁軍,忽然動手,將聽從方韋號令的禁軍悉數押住,

  殿外又沖入一隊侍衛,在方韋的目瞪口呆之中,持刀將他押跪在地,

  形勢眨眼間逆轉,大皇子神情呆滯,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皇宮不是早就全掌控在他們手裡了嗎?

  直到他被五花大綁,才看著父皇不可置信道:“你早有疑心,也早有準備?父皇你裝病?”

  皇帝在一旁坐下,搖頭道:“這些積年舊病,哪會好的這麼快,但又哪裡會惡化的那麼快,”

  多年來他屢屢在朝議中睡著,雖也有病疾之故,但更是為了麻痹柴魏二人,

  自行宮回來後,他的那點老毛病還好了一些,

  並非如表現出的那樣病入膏肓,

  說是裝的,也對了一半,這些還都是三皇兒的提議,

  包括宮中人手調換的監視,魏斂等人所安插的名錄,宮中佈防的暗中鋪設,

  也都是依他意思去做的,

  魏斂他們以為禁軍完全已在掌控,但其中大半皆是他的人,此前只是沒有得到命令,暫時先按兵不動罷了,

  跟三皇兒比,方韋他還沒開始就已輸了,

  方韋被帶走關押時,宮內四處已響起了刀劍相擊的聲音,

  他們的人已經得令,開始在肅清魏斂的人手,

  這樣的聲音,讓皇帝有些恍惚,彷彿想起了當年一般,

  沈青洵在外關注著皇宮的動靜,

  見父皇已動手,宮內一亂便以救駕之名,帶人殺入宮中,

  方韋此前假傳聖旨,將定安侯府上下都打為逆黨,

  之後散播出的關於三皇子的傳言,也被魏太傅盡數壓下,

  宮裡除了魏太傅的黨羽外,更多的是不明真相之人,

  大皇子更是以帝令,往皇宮外調集了城營兵馬作守,

  宮內有禁軍在肅清,而他們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見沈青洵出現,便要拿下,

  沈青洵勒馬在前,沉聲列出方韋和魏斂諸條罪狀,並拿出了傳位詔令,

  兵馬頓生騷亂,城守將領不免遲疑,

  雖以私心來說,在聽聞沈青洵是三皇子的傳言時就已有所動搖,

  但傳位詔令也不知真假,實在難以讓開,

  而這時,沈璋已帶兵攻開城門進了京城,

  得到消息後,便打算直往宮門而來,

  之前在半道上,他們確實被魏斂擺了一道,

  大軍被阻截,沈璋就知道京中有變,當下先點了一支先鋒,隨他趕往京城,

  趕路之中,也得知了聖旨下令封城,將定安侯府打為謀逆反賊的消息,

  沈璋猜測,宮內怕是也被控制了,

  定安侯雖然趕到,但他帶的只是先鋒,人數並不多,連日不歇不止人倦,也跑廢了大半的馬,

  就在他帶人衝開城門沒多久,秦元銘的大批良駒也氣勢洶洶地到了,

  秦元銘在看見沈璋時,就知他這條小命保住了,

  他趕到了定安侯跟前招呼,隨後沈璋帶領的將士就地換了馬,馬駒皮毛油亮,聲勢頓漲,

  秦元銘還真照著他和沈兄的戲言,拿他馬場養馬的壯丁來充數,

  連人帶馬的跟在後頭,乍一眼看去,烏烏壓壓的,竟也極其唬人,

  得虧如此,沈璋帶來的這一支兵力,竟還能夠分出三隊來,

  宋安昱被留在了後頭掌管大軍,並未跟來,

  沈璋讓常五帶兵趕去了定安侯府解困,另讓沈衛驄帶兵包圍了魏府,拿下魏斂,

  自己則帶人沖向宮門,

  沈璋一人,帶著十餘個大越兵士,後頭跟著噠噠飛奔的良駒,和人數龐大的壯丁,

  人馬擠滿了宮門前的禦街,馬蹄踏如雷震,硬生生跑出了個千軍萬馬之勢,

  宮城前守著的兵馬一見,大氣也不敢出,頓時繳械,

  一夜之後,京城各處城門總算再次大開,

  前一晚相鬥狼藉下的京城,該收拾的都已派人收拾過了,

  清晨落了一陣小雪,很快又化去,街巷乾乾淨淨的,就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除了宮門前的馬糞實在太多,還沒有來得及清掃,

  魏斂原本欲逃,被沈衛驄給逮了回來,扣押在牢中,

  皇宮和都城都重新收回了掌控,

  所有兵馬都交在了沈璋手上,由他捉拿餘下的魏黨,

  宮裡頭則在忙於清理柴魏曾安插的人手,以及收拾之前的殘亂,

  至於沈青洵三皇子的身份,已在擬旨很快就將昭告天下,

  一同詔示的,還有皇上將要退位給三皇子的旨意,

  審時度勢,最會趨利避害的世家大族都敞開了門,向三皇子殿下,未來的皇帝表達忠心與立場,

  由權臣和閹黨把持的大越朝政,總算徹底湮滅在這一夜裡,

  因黨派相爭,曾有帝王批命,卻不得已隱藏身份多年的三皇子,終於回歸了正位,

  定安侯府則在史官落筆的這一篇頁上,穩穩擲下了一把長槍,

  一切雖是塵埃落地,但朝堂上下,諸多事宜懸而未決,眾多官位暫有空置,反而是最為忙碌的時候,

  很快,宋安昱也帶著剩下的大越軍歸京,

  得知家人閨女安好的消息後,他都沒得空歇一歇,就被沈璋拖著投入了繁忙的善後中,

  就在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時,

  他們的三皇子,太子爺,即將登基的准聖上方青洵,丟下這堆亂攤子,不見了,

  這日,宋初渺剛喝過了藥,抱著素夏剛換好的手爐,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發呆,

  連她身邊的素夏悄然退走了,都沒有發現,

  忽然間,她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這個時辰,應當是出門的鐘全回來了,

  宋初渺問他:“可有消息?”

  她以為會得到一句同樣的“暫無消息”,

  但腳步聲停下了,鐘全卻沒有回答,

  小姑娘疑惑地轉過頭,待看清身後之人時,心跳猛地一滯,從頭到腳都僵住了,

  她緩緩閉了下眼,又睜開,眼前人還是他,

  看著傻氣的小姑娘,沈青洵笑意溫柔,輕聲喚她:“我的渺渺,”

  小姑娘忽然站了起來,

  沒拿住的手爐砸在腳邊,打了個旋兒遠遠滾了出去,

  宋初渺上前兩步,整個人像只蝶兒一樣撲進了沈青洵的懷裡,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沈青洵一把接住人,雙手環住她纖柔的腰身,抱了滿懷,笑意綻開,

  然而還未再說什麼,他的笑卻驀地僵在了唇邊,

  小姑娘摟著他,腦袋埋在了他的肩上,身子輕顫,

  肩頭一片冰涼,被沾濕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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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7:22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8 PM 編輯

第77章

  三皇子不見蹤跡後,起初宮裡頭亂了一陣,

  後來發現殿下不出面,是擺明瞭把這堆攤子丟給他們去收拾,

  在這場相爭中得以安身的官員,都小心揣摩著未來聖人的意思,

  並認定這乃是殿下的一番考驗,全都戰戰兢兢不敢有半分懈怠,生怕到時候被殿下尋到錯處,

  畢竟三皇子曾經的名聲難以令人安心,

  眼下,他們所懼怕的殿下撩著衣擺,正親自在灶房裡燒水,

  燒好水端出來,小姑娘正坐著,跟貓兒似地在揉眼睛,

  “別動,”沈青洵疾步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姑娘雙眼微腫,臉頰的淚痕還花了臉,

  可他覺得,他的渺渺連哭都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

  怕她這樣要著涼,他忙取了帕子打濕,

  她的手上還帶著涼意,臉頰也瘦了,瞧來實在叫人心疼,

  宋初渺自己接了過來,不想讓表哥瞧她這樣子,側過了身,

  軟軟的話語裡還帶著一絲鼻音道:“我只是擔心……”

  沈青洵如何不知,半蹲在她面前,望著她的柔意不加掩飾:“是我不好,讓渺渺等久了,”

  宋初渺收拾好情緒,又聽表哥說一切都已解決,

  舅舅和爹爹已經回京了,大家也都沒有事,

  知表哥是第一時間便來找她,心裡頭宛如含了蜜般甜絲絲的,

  小姑娘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京裡還亂著,讓我爹他們去忙,等不亂了我們再回去,”

  他想著人念著人,只想要陪著渺渺,哪願自己的時間被那些瑣事給佔據,

  宋初渺哦了聲,又好奇地往四下看看:“素夏鐘全他們呢?”

  自然是都被他趕走了,也不見赫連俟蹤影,他倒是識相,

  “不必管他們,”沈青洵說道,回京之前,沒有人會來打擾他們,

  他一貫深沉冰冷的眸子裡,此刻清清楚楚的倒映著心愛的姑娘,泛起柔軟溫暖的波紋,

  “渺渺,”他輕輕勾起嘴角,“我向你爹求娶你,他答應了,”

  宋初渺聞言倏地驚住了,擦淨了還帶著層薄薄水霧的臉頰迅速泛起了紅,

  她一下變得慌亂,手裡擰著帕子不知該往哪放,

  “啊?我,我爹……”

  宋初渺心裡的平穩被打亂,她在想著爹爹他知道表哥的心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表哥說爹爹他竟答應了,

  她一抿唇,輕輕地問表哥:“我爹他說,同意了?”

  “嗯,”沈青洵認真無比地點頭,

  實則當天沈青洵見了未來的岳丈,起初只是商量京城兵防之事,

  順便將此事插在其中提了一句,

  宋安昱本就已經忙的暈頭轉向,甚至還沒有從挺看好的小侄,一夜之間將成未來的大越皇帝的驚天事實中回過神來,

  沈青洵一口氣提了一堆事項,他一邊記著一邊應著,

  等離開了,最後回過頭才發現,他竟不知不覺間把閨女都給應出去了,

  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小伎倆,

  沈青洵並不覺得自己狡猾,時至今日,他定是要娶走他女兒的,

  他忽地正了正色道:“所以該來問你了,”

  小姑娘疑惑:“什麼?”

  “渺渺呢,渺渺答不答應?”

  宋初渺一愣,臉頰頓時更紅了,

  她垂了眸子,輕輕咬著下唇,表哥真是……

  羞澀的小姑娘太美了,似朵在緩緩綻開的嬌豔花兒,

  沈青洵故意失落道:“渺渺不說話,看來是不同意了,”

  小姑娘下意識軟軟糯糯地駁道:“我沒有……”

  表哥眉眼染著笑:“哦,那就是答應了,”

  宋初渺才反應過來,表哥又在逗弄她,

  正要說什麼,蹲在身前的表哥突然起身,

  沈青洵摟住小姑娘的腰身,一把抱起,

  “呀!”宋初渺突然被抱起來,一聲驚呼,帕子沒拿住都掉了,

  “渺渺現在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了,”沈青洵低頭在她耳邊說,“下聘和禮數回了京就給你,”

  宋初渺耳朵癢癢的,聲也軟的沒脾氣:“你幹什麼呀?”

  “外頭冷,回屋,”

  沈青洵將懷裡的人兒抱了回去,放下人後卻也沒撒手,

  宋初渺覺著表哥的眼神裡有一絲危險,好似那日在京郊,他堵著她時一樣,

  小姑娘縮了一下:“你……你別咬我了,”

  沈青洵手臂一緊,截了渺渺的退路,低頭親了上來,

  “只親,不咬,”

  

  沈青洵一到圩縣時,就問過鐘全,

  鐘全說表小姐一切都好,此處也算安穩,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即便有什麼,先有兩個七星,還有他與赫連俟,也不會打擾到表小姐跟前去,

  少爺一來,就將他們全都趕走了,沒有他的命令,不許出現,

  之後少爺見院子裡還缺了些東西,鐘全只好出去跑腿採買,趁著半夜偷偷送進來,又立馬離開,

  明明是少爺身邊的隨侍,如今卻淪落到偷偷摸摸的境地,

  從未好好有過休假的鐘全竟還有點開心,

  宋初渺翌日醒來,房中已經盛好了熱水,

  她剛將自己整理好,表哥便敲了敲門,

  沈青洵進屋,將手中的包子湯餅放在了桌上,

  香氣飄了過來,宋初渺一下便餓了,她走過來聞了聞:“哪來的呀?”

  沈青洵拉著她坐下,拿了個塞在她手裡:“隔壁鋪子裡買的,”

  宋初渺咬了一口,又香又軟,和宋府還有侯府廚子做的都不一樣,

  這些日子,飯菜都是素夏做的,

  她沒吃過外頭的東西,更是沒有出過門,

  都不知道圩縣的街巷是怎樣的,

  宋初渺好奇道:“附近的吃食多麼?”

  “不多,但隔街的攤子館子倒是不少,”沈青洵低頭,幫她吹涼肉湯,一邊說道,“吃完帶你出去如何?”

  宋初渺一聽,高興得連連點頭,

  她吃了一半,表哥就起身離開了,等了一會才回來,手裡端著煎好的藥汁,

  宋初渺想起素夏他們都不在,清亮的眸子裡滿是驚訝,

  “表哥煎的?”

  沈青洵點頭,一早起來煎好藥,又特意放了一會,

  已經沒那麼燙了,等著渺渺將藥喝了,他一手虛握著拳遞到了跟前,

  宋初渺納悶地掰開他指尖,掌心裡頭藏著松子糖,

  糖含在舌尖,壓下藥的苦味,比以往吃的都要甜,

  吃過也喝了藥,宋初渺跟著表哥出了門,

  小姑娘習慣了跟在他後頭走,跟得緊緊的,像個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因京城的紛爭了結了,圩縣來往的人也多了起來,

  周圍都是人和鋪子,小姑娘眨著眸子在四處看,又怕看著別處時跟丟了表哥,指尖揪著他衣角,

  走了一段路,身後被輕輕拉著,一扯一晃的,

  沈青洵一笑,忽然伸手握緊了小姑娘的手,拉著人到身側來,

  這是他未婚的夫人,自然是得牽著走,

  “人多,別丟了,”

  宋初渺怔了一下,反應過來抿著的嘴角輕揚,

  表哥的手好溫暖啊,

  沈青洵覺著渺渺的手,似乎比還在京城時又涼了一些,

  牽住她的手不由收緊,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些日子,渺渺可有好好喝藥?”

  小姑娘點點頭:“有呀,”

  她每日都有好好吃東西喝藥,所以一點不覺得心虛,

  沈青洵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興許是奔波驚嚇之故,

  “每天都喝,很苦的,”似是怕表哥不信,渺渺又補了一句,

  沈青洵是知道的,

  一早煎藥的時候,光是那藥氣蒸上來,就熏得他舌尖發苦,

  有小販扛著糖葫蘆,叫賣著經過,沈青洵停了下來,

  宋初渺手裡突然就被塞了一根糖葫蘆,

  這小販賣的糖葫蘆又大又紅,一看就很甜,

  於是宋初渺一手被表哥拉著,一手捏著糖葫蘆,嘴裡含了一顆,一側的腮幫子鼓鼓的,

  如表哥所說,隔街多是賣吃的攤鋪,

  他們是飽的,即便想吃什麼也吃不下,便一路逛去了另一條巷子,

  俊逸的郎君和嬌俏的娘子,走在街上,引得誰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連沖著他倆的吆喝聲都比別人的要大,

  那小販賣的糖葫蘆太實誠,又大又多,最後剩了一顆,宋初渺怎麼也吃不下了,

  沈青洵見了,便道:“最後顆給我嘗嘗,”

  宋初渺點點頭,給表哥遞去,可表哥卻沒有伸手來接,

  見表哥湊近了看她,渺渺臉微微一紅,喂他吃了一顆糖葫蘆,

  沈青洵眯了眼緩緩咬下,

  宋初渺問他:“甜麼?”

  小姑娘唇上還沾著糖色,紅潤亮澤的,說話又香又軟,

  “甜,”

  二人逛了大半日,隨手買了些有意思的小玩意,

  宋初渺拿不下,便放在表哥手裡拎著掛著,

  那些與他氣息並不太相符的小玩意,因他手中牽了個小姑娘,就顯得一點也不突兀了,

  等到午時餓了,二人便挑了間酒樓吃飯,

  宋初渺雖不覺得,可表哥卻偏說她瘦了,被哄著吃了好多的菜,

  離開時,她隱隱聽見酒樓中的人,似在談論京城的事情,

  像是還聽到了一句三皇子什麼的,小姑娘納悶地想,當今聖上有三皇子麼?

  從酒樓出來後,二人便回去了,沈青洵等渺渺午歇下後,悄然離開了鋪子,

  他拿著留下的幾張方子,緊蹙著眉頭,去找素夏仔細尋問了藥浴該如何燒熬,需要注意些什麼,

  素夏等人既被趕出來,又得待命不能離遠了,於是就暫且住在附近的客棧裡,

  看見突然出現的三少爺時,她嚇了一大跳,

  素夏已經得知三少爺就是三皇子殿下,

  再一回想,怪不得三少爺以前就如此威嚴呢,

  對於殿下的疑問,素夏都小心翼翼,一點不落地回了話,

  沈青洵弄清楚後,一看時辰不早,便趕了回去,

  趁著回去時,還從外頭酒樓裡捎帶了晚膳,宋初渺醒時,表哥已經回來了,

  等日頭落下,二人用過了晚膳,外頭竟飄起小雪了,

  外頭太冷,宋初渺就窩在屋子裡,也不知道表哥又去了何處,

  等聞到熟悉的藥草氣時,才發現表哥送了藥浴進來,

  看著浴桶裡頭飄著熱氣的,黃黃澄澄的藥汁,小姑娘驚訝得眸子都睜大了,

  表哥剛剛不見了半天,竟然是去給她燒藥浴的藥湯去了?

  渺渺起身過來,看了一眼,問他:“表哥,是你燒的麼?”

  “那還有何人?”沈青洵試了一下,並不會太燙,也確認是如此沒錯,

          便點點頭道,“應當沒問題,用吧,”

  宋初渺心口暖暖的,

  表哥還能親自為她做這些,表哥待她真好,

  小姑娘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就呆呆望著他:“哦……”

  過了良久,沈青洵見她一動不動,疑惑道:“渺渺?”

  宋初渺則疑惑地看著他,軟聲軟氣:“你出去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7:27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8 PM 編輯

第78章

  浴桶被放置在屏風的後頭,

  將表哥催出去後,宋初渺將褪下的衣裳掛于屏風上,邁進了浴桶中,

  一坐進去,就撩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等在門外的沈青洵也聽得清楚,知道渺渺已經泡進藥浴中了,

  宋初渺將自己縮在藥浴之中,露著肩頭扒了邊沿往外看了一眼,

  透過屏風,隱隱瞧見門處映著表哥背對而立的身影,

  見表哥就在門外沒走,隔了扇門,裡頭的動靜全都聽得見,

  赤條條的小姑娘一時間都不敢怎麼動了,沈青洵就守在房外,

  照素夏所說的,幾個藥浴方子都有講究,隔幾日所用的也有所不同,

  還要留意渺渺用著藥浴時,會不會有所不適,

  他不便待在裡頭,就只能在外等著了,同時替她算著時辰,免得她待的過久了,

  不與渺渺一起時,沈青洵是個極吝嗇笑容的人,

  他神色冷淡,抬眼望著院子裡簌簌而落的小雪,

  過了好一會,他察覺到裡頭似乎半天都沒見什麼動靜,

  他當是怎麼了,有些疑慮,出聲喚她:“渺渺?”

  話音剛落,裡頭突然嘩啦一下,發出好大水聲,

  宋初渺一直泡著沒動,被藥浴熏得整個人都暖乎乎的,

  正有些犯困,表哥冷不防出聲,驚著了,腳下差點滑了一下,

  藥浴湯本就盛得滿,被潑了好些出去,

  沈青洵正覺得動靜奇怪,片刻後才聽見小姑娘輕聲應他:“怎麼了?”

  “可有什麼難受的?”

  “沒,”小姑娘的聲音跟含了水霧一樣,輕飄飄的,

  說完,聽到表哥好像笑了一下,然後讓她別睡著了,

  渺渺回他:“不會的,”

  表哥他還在外面杵著,她怎麼會睡著呀,

  沈青洵但笑不語,

  小姑娘若真睡著了,他就只能進去抱她出來了,

  等到時候差不多,澄黃的藥浴顏色也淡了,

  宋初渺就起了身,

  沈青洵算著時間,正要提醒她,便聽見了裡頭的動靜,應是已經出來,

  正想著,房內突然傳出什麼東西碰撞的異響,緊接著聽見小姑娘的一聲驚呼,

  他神色一凜,未及多想,就已推門而入,聲音低沉急切:“渺渺?”

  宋初渺才出來,忘了地上有剛剛不小心潑出來的水,

  一腳踩上,差點滑了一下,還好扶住了浴桶,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砰得一聲,門被打開了,

  雖是隔著屏風,但她也能隱隱瞧見表哥身影的輪廓,

  那表哥自然也能瞧見她的,

  小姑娘又羞又惱,抓起屏風上掛著的衣裳就扔了過去,

  沈青洵還沒弄明白情況,就被蓋了一臉,耳畔是小姑娘氣呼呼的聲音,

  “你出去!”

  當晚,宋初渺都沒有再搭理沈青洵,說是下雪了太冷,早早就歇下睡覺了,

  留了沈青洵獨自苦惱了一整夜,向來好脾氣的小姑娘生了氣,這該如何是好,

  事實證明,到底是好脾氣的姑娘,睡一覺起來,那股氣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畢竟表哥也不是故意的,渺渺如此好說話,反惹得沈青洵既心軟又心疼,

  他不在的時候,這樣乖巧性子好的姑娘,若是受了旁人欺負該如何是好,

  真要將她緊緊看在身邊,一步都不離才是,

  宋初渺雖然原諒了表哥,但有一事是不讓步的,

  沈青洵只好依她的,出去另買來一扇厚實的大屏風,

  渺渺上手比了比,見貼著另一側都瞧不出來,這才滿意了,

  這雪連著下了幾天,風吹來也冷颼颼的,

  宋初渺身子並未好全,多數時候,還是待在擺了炭盆的屋子裡頭,

  到了用飯的時辰,或是表哥拉著她出門尋好吃的館子,或是讓酒樓送來,

  如此吃了好些天,宋初渺才有些反應過來,因為只有他們兩個,無人做飯啊,

  這日一早,附近酒樓送了早膳來時,宋初渺早已醒了有一會了,

  沈青洵正在給她煎著藥,她便出去接了,順便給了那夥計一些銀子,

  沒等多久,那夥計就替她跑了個腿,送來了一堆的食材,

  沈青洵端了湯藥出來,卻不知渺渺去哪了,

  最後尋著人,找去了小院後頭的小廚房裡,

  許久沒生過火的廚房裡,正透出一絲煙火熱氣,

  小姑娘將袖子挽得高高的,正專心致志地在鍋子前頭忙著,絲毫沒發現他來了,

  鍋裡頭不知熬了什麼湯,飄來陣陣濃濃的香氣,

  宋初渺湊近聞了聞,不知想到什麼,又轉身另取了食材,

  直到看見渺渺拿起了菜刀,沈青洵眉頭才狠狠一跳,幾步過去趕緊將刀抽走了,

  他沒忘了渺渺手上還曾留過被刀割傷的疤痕,儘管已經用藥褪去了,可當時不知有多深,

  宋初渺手上一空,才發現表哥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

  沈青洵肅著臉說:“別碰這些,”

  宋初渺指了指案板上的,對他說:“要切呀,”

  沈青洵將菜刀丟去一旁,見小姑娘臉上都沾了灰,捧著她的臉仔細擦了乾淨,

  問她獨自躲在這兒忙活什麼呢,

  宋初渺被表哥捧住了臉,腦袋動也不能動,就只好努努嘴指著鍋裡的:“做飯吃,”

  沈青洵擰著眉頭:“附近鋪子酒樓多的是,”

  若她是想吃什麼了,大不了把素夏叫來做,何須她如此辛苦,

  “不一樣的,”擦乾淨了臉,小姑娘撩了下被表哥弄亂的鬢髮,笑笑說,“我做給你吃呀,”

  小姑娘笑得太甜,沈青洵的心一下就軟了,

  “不過我只會做些湯羹小菜,沒有酒樓的好吃,”宋初渺認真說,“表哥你別嫌棄,”

  那個時候,農婦常常使喚她做活,生火,燒菜,她什麼都做過,

  不過那種地方,食材有限,細緻一些的菜她就沒做過了,

  渺渺話落,沈青洵也立馬想到了,才軟下的心裡彷彿被紮上了針,綿綿細細得疼,

  他的小姑娘該是嬌寵著長大的,卻做了不知多少生火做飯的事,

  頓時,沈青洵更不忍心留她在廚房裡忙了,

  “不必,”他拉住宋初渺的手,“渺渺不該做這些,”

  宋初渺眨著眸子看他,見表哥眼中盡是心疼,頓時明白了表哥在想什麼,

  不過她並不在意,“沒關係,我樂意的,”做飯本身並無過錯,

  這樣,她以後若再想到生火做飯之事,記起的都只會是表哥而已,

  渺渺這麼說了,沈青洵儘管仍是不怎麼贊同,

  最後還是被忙著出鍋的小姑娘推著趕了出去,

  強勢冷戾的沈三公子,從來沒人敢拂著他的意思行事,

  卻接連嘗到了被人拿捏,被趕出來還怕對方生氣的滋味,

  宋初渺沒花太久,就做好了午飯,

  看著桌上的幾碟菜和羹湯,沈青洵雖然無奈,心裡卻也生出一種別樣的歡喜,

  吃到心愛的姑娘親手做的飯菜,這是他不曾有過的感覺,

  宋初渺支著腦袋在旁看他:“好吃麼?”

  沈青洵繃著臉,不打算給她討了好,免得她還要又動火又拿刀的,

  他夾起一塊肉喂到她嘴裡:“自己嘗,”

  小姑娘嚼了嚼,嘗來還挺滿意的,渺渺點頭說:“好吃的,”

  沈青洵沒有回應,片刻後,到底不忍心辜負她心意,淡淡嗯了一聲,

  然後和小姑娘一起,將所有飯菜都一掃而空,一點湯汁都不捨得剩,

  前世今生,沈青洵吃遍了山珍海味,都抵不過這小小的一桌,

  細細的小雪飄了幾日,總算是徹底停了,

  宋初渺終究還是個乖巧的姑娘家,沈青洵不許她碰那些,她也就不再進小廚房了,

  這雪落得薄,一停就化了,

  但原本撲了層白絨絨的院子,眼下卻被各式各樣的東西堆得滿滿的,

  宋初渺抱著手爐,這兒看看那兒瞧瞧,

  見表哥過來了,歪著腦袋好奇地問他:“這些是什麼?”

  沈青洵不免好笑,輕輕戳了一下小姑娘額頭,

  “渺渺忘了自己的生辰?”

  宋初渺一愣,問過表哥今天是什麼日子,竟還真是她的生辰,

  她又忘了,沈青洵一笑,帶著她件件瞧了過去,有貴重的有新奇的,還有些她都沒有見過的,

  這些都是他早命鐘全備了,又連夜送來的,

  按大越的習俗,姑娘家年歲一到,直至出嫁之前皆可擇日行笄禮,

  渺渺的笄禮雖可在成親前辦,生辰卻是要過的,

  “可有別的想要的?等回京了一併補給你,”

  宋初渺搖了搖頭,她並不缺什麼,沈青洵輕輕攬住了人,親了親小姑娘的發頂,

  目光深邃又欣喜,他的渺渺長大了,他會一直記得她的生辰心願,

  在心中允諾,許她安穩順遂的一生,到了晚間,沈青洵牽著宋初渺出來,

  院子裡本來擺滿的東西都收拾到了一邊,留了大片空處,

  宋初渺不明所以,軟軟地問:“怎麼了呀?”

  沈青洵嘴角微彎,鬆開她走去院子中間,宋初渺看去,眼眸瞬間微亮,是個煙花桶,

  沈青洵一下點燃了煙火,隨著一聲炸響,火樹銀花驟然飛升天際,又徐徐落下,似是絢爛五彩的流螢,

  宋初渺才捂上耳朵,就見院子外頭竟也燃放起了煙火,

  外頭燃放的煙花圍了一圈他們所在的鋪面和後院,接二連三迸出漫天的星雨,將其中的這間小院緊緊包裹了起來,

  宋初渺怔怔望著,眼裡倒映著斑斕的花火星點,

  宛如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場錦繡花影的盛宴,險些要分不清何處是夢境,

  沈青洵從身後將小姑娘輕輕擁進懷裡,

  他記得他答應過,生辰時要送她一場大的煙火,

  在震耳的煙花聲裡,沈青洵在她的耳畔輕歎,才一出聲就被煙火聲遮去,

  “我的好姑娘,”

  我世間無二的渺渺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7:31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8 PM 編輯

第79章

  圩縣一間長久未開張的鋪子,一晚上燃放了大片大片的煙花,

  這動靜一點也不小,附近被驚動的,瞧見的人也不少,

  何況煙火沖天,即便是隔了老遠的,也都賞到了一場少見的煙火,

  第二日,鋪子的附近明顯多了些好奇疑惑的視線,

  沈青洵牽著小姑娘出門時,便有附近的店家來搭話,

  宋初渺還當是打擾到鄰里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們本來也就是有些好奇,一點不覺得打擾,

  反而在圩縣已久沒碰上過這種熱鬧了,

  同街綢緞鋪子的店家問起:“你們這鋪子,做什麼生意的?”

  這沒什麼不好提的,宋初渺笑著說:“胭脂首飾,”

  這姑娘家生得也太美了些,

  雖然同是女子,可被渺渺沖著這麼一笑,綢緞鋪子的店家都有些移不開眼了,

  沈青洵在旁蹙起了眉頭,默默在心裡盤算著,日後再不出門了,

  就將小姑娘困在房裡,除了他誰也瞧不著,

  他本是冷著臉的,將要拉著渺渺離開時,忽聽另一鋪子的問起:“姑娘,這位是你夫君吧?”

  二人緊拉著手,真是好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啊,

  圩縣何時出現了這樣仙子般的娘子和郎君了,

  聞言,沈青洵眉頭一挑,竟瞬間舒坦了,他唇角輕勾:“嗯,”

  身邊頓時響起了真心誇讚之語,都是道二人般配無雙的,

  宋初渺聽了有些臊,抿著唇看他一眼,表哥盡胡說,還不是夫君呢,

  不覺得自己在胡說的沈青洵說道:“昨日是我夫人生辰,”

  鄰近的聽了,也都順帶賀了兩句,生辰弄出這麼大陣仗,真是個體貼夫人的郎君,

  鄰里的實在是太熱情,小姑娘面子薄,趕緊暗暗地扯了扯他,

  沈青洵一笑,拉著人離開,忽然覺得,與渺渺多出來走走,似乎也挺好的,

  等二人遠去了,附近相熟的還在討論,夫妻倆模樣俊俏疏朗,誰見了不喜歡,

  何況姑娘家水靈,郎君又寵妻,真是羨煞了人,他們租下鋪子這麼久了也不開張,

  想來定是個大戶商家,走過大半條街,宋初渺見表哥仍心情很好的模樣,

        問他:“你笑什麼呀?”

  沈青洵反問道:“渺渺說呢?”

  表哥明知故問,宋初渺學乖了,不願上套,只好軟軟地嘀咕:“還沒成親呢……”

  “我難道不是渺渺的夫君?”

  “未過門的夫人,不也是夫人?”

  渺渺有些被繞暈了:“那不一樣,”

  沈青洵逗她,低頭啞著聲故意問:“還是渺渺瞧上了別的什麼男子?”

  宋初渺早已深刻認識到,在這種事上她向來是說不過表哥的,

  於是就看著別處,不搭理他了,

  圩縣說大不大,但行商的人多,每日都有不一樣的熱鬧,

  鋪子攤販多不勝數,逛也逛不完,這日聽說是擺了集市,

  渺渺以前身子不好,許多事不可做,也總是不得已悶在房中,

  於是沈青洵就想帶她多湊湊熱鬧,

  宋初渺是個雖嬌不挑的人,哪怕是不值幾個銅板的玩意,和極簡單的吃食,她瞧來也都喜歡,

  明明已是大姑娘了,玩樂起來時,卻還跟個孩子似的,

  這讓沈青洵想起那個木偶般不言不笑的渺渺,心中分外滿足,

  宋初渺哪怕很有興致,也不會忘了待在表哥身邊,

  有時瞧見什麼,走快了兩步,下意識便會回頭找他,

  沈青洵視線則半刻也不離她,給她足夠的依賴和心安,

  二人太顯眼,集市裡很快就傳了開來,說看見過一對才子佳人,有天人之姿,

  這些人,興許一生都不會有機會面見皇上和皇后,也不知他們竟還曾與未來的帝后擦肩而過,

  圩縣這日的集市是年前最大的一個,二人直逛到暮色昏黃,集市也陸續收了攤,

  宋初渺在興頭上時還不知累,這樣的天,甚至還出了點薄汗,

  此刻卻疲乏難擋,腿也甚酸,對沈青洵來說,僅這麼走走自然沒有什麼,

  見她在身旁一步一緩的樣子,不免好笑,他鬆開了手,上前兩步,蹲在渺渺身前,

  “上來,”

  宋初渺腳步一頓,看了眼左右,軟著聲兒:“不要了……”

  “當真?”沈青洵作勢欲起,

  小姑娘在心裡鬥爭了一下,最後還是敗給了不爭氣的身子,

  沈青洵穩穩背起了他的姑娘,

  渺渺實在太輕了,像一片不經意飄進他命中的輕羽,

  宋初渺緊摟著表哥,將下巴擱在他肩頭,側頭看他,

  看他臉頰刀削般俐落的線條,微微揚著的唇角,深邃的眼睛,

  小姑娘太心安了,神經一鬆懈,下意識就道:“像以前爹爹背我一樣,”

  沈青洵一聽,臉頓時就黑了,

  宋初渺見他臉瞬間冰冷下來,才反應過來,忙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話說錯了,收不回來,再解釋都像沒什麼用處,

  表哥似是懲罰她,手故意一松,像要把她給丟掉,

  嚇得宋初渺將他摟得更緊了,小姑娘嗚咽一聲,愁了,

  她想了想,突然間湊近,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

  小心翼翼地問:“這樣好不好?”沈青洵一僵,心軟得一塌糊塗,

  唇角費力繃著,竭力不揚起來,故意冷著臉說:“不好,”

  小姑娘歎口氣,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細細的胳膊收緊,趁他轉頭又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那這樣好不好?”

  沈青洵心口發燙,再繃不住,敗給她了,誰說小姑娘傻了,明明精著呢,

  都還沒娶回來,就已經如此會拿捏他了,

  最後俊美無雙的郎君,將他的仙子嬌妻就這樣一路背了回來,

  鄰里的瞧見了,都不禁掩了嘴笑,沈青洵將渺渺背回來,輕輕放在床上,

  蹲著按了按她的腿,問她:“疼?”

  宋初渺搖頭:“有些酸,不疼,”那只是有些累,沒有什麼事,

  沈青洵起身,雙臂支在她身旁,輕輕鬆松將人圈在了身前,

  表哥突然靠近,鼻尖滿滿是他的氣息,宋初渺一下打了個激靈,

  覺察到一絲危險氣息的姑娘眨眨眼:“幹什麼呀?”

  “渺渺說呢?” 她撩起來的火,便不負責了?

  沈青洵話落,便已深深吻了下去,

  小姑娘身子軟又好推,表哥身子傾來,就被攬著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宋初渺心口跳得飛快,她發現這一次,和表哥以前親的都不一樣,

  表哥的吻太重了,像是匹荒野裡盯住了獵物的狼,

  摟著她橫衝直撞,眼前似有層層海勢翻湧,叫她喘不過氣來,

  沈青洵一息吻過,最後輕喘著忍下退開,怕嚇到她,到底沒有真做什麼,

  可看著身下姑娘紅撲撲的臉頰,滿是水霧氣的眸子,茫然的眼神和嬌豔欲滴的唇,

  差點更要把持不住了,他起身,將小姑娘抱起,讓她坐在腿上,撫著她後背,

  宋初渺貓兒似地蜷在她身前,手裡還揪著他衣襟,輕輕喘著氣,

  那全然不一樣的感覺,令她有些迷茫,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

  有些害怕,又有些依賴,好似還有一絲喜歡,

  渺渺還不懂,沈青洵只能引著她,卻又不能真欺負了她,

  渺渺雖半晌不說話,可沈青洵見她神色,知她是並不討厭的,

  嘴邊不由噙著笑意,抱著人兒的手一點也不想撒開,真是想早一些將人娶回來,

  鐘全雖然沒隨侍在少爺身邊,但也並非真的無事可做,

  京中形勢需要緊盯,也會收到各處信報,

  若有要緊之事,哪怕會受少爺冷眼,也是要稟報的,

  畢竟少爺今後是三皇子殿下,且宮中也正在安排殿下登基的諸項事宜,

  只是京中順利,沒什麼緊急的事,倒是少爺突然召他來細問了京中情形,

  沈青洵會丟下京城那些攤子,來陪著宋初渺,就是清楚剩下的已無難事,只是需要時間,

  柴魏兩黨已散,世家大族見勢投效,一時之間,也沒誰敢在這時候掀什麼風浪,

  他已將路鏟平了,便不想再因後續的瑣事操心,

  他還只是個皇子,帝位上坐著的,現在還不是他呢,

  身為父親,身為國君,父皇總該做點什麼,

  問過鐘全後,沈青洵得知父皇這些日子沒有懈怠,已將朝堂上下清掃了一遍,

  總是纏綿病榻的皇帝,突然間變得精神了許多,處置起來雷厲風行,

  就足夠將眾臣嚇得夠嗆了,見是這番情形,也該是時候回去了,

  沈青洵同宋初渺提了將要回京之事,宋初渺自是聽他的,

  未過多久,鐘全就駕著馬車來接走了人,

  至於其餘要帶走的東西,之後自有人會收拾回京,

  等到鄰里發現,好像首飾鋪子的那對璧人已離開了圩縣時,

  他們所乘的馬車,已緩緩駛入了京城,

  沈青洵要回宮中一趟,就先將渺渺送回了宋府,

  素夏巧兒已早一步回來候著了,接了姑娘回來沐浴用膳,

  宋安昱還在外頭忙,一得知閨女回來了,一下就不見了人影,

  他匆忙趕回了府,正好宋承澧見妹妹回來了,也正在她的房中,

  “爹爹!”

  自宋安昱出征以來,宋初渺快有小一年沒見上人了,

  當下就迎了上來,宋安昱見到閨女好好的,一根頭髮絲也不少,

  笑得眼角都出了褶子,“渺渺何時回來的?”

  “一個時辰前,表哥送我回來的,”

  宋安昱聞言,神色突然變得複雜,他看著女兒,遲疑著心想,表哥?

  宋安昱一時拿捏不定,他也不知道殿下的身份,他是否有告訴女兒了,

  抑或是她已知道,可殿下還許她如此稱呼,

  當日入了殿下的套,稀裡糊塗竟把渺渺的親事給應出去了,

  但到底是私下所言,那位又是要登大位之人,興許只是戲言罷了,

  他沒老糊塗,拿殿下的隨口一言回來亂提,

  宋承澧並不知其中細節,在旁聽見了,只提醒道:

      渺渺,那位已是三皇子殿下,再叫表哥就有些不妥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7:36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7 PM 編輯

第80章

  自小相識的三表哥,其實並不是她的表哥,而是皇上與溫貴妃之子,三皇子殿下,

  宋初渺聽爹爹緩緩說來,只覺得整個人都懵懵的,

  宋安昱看女兒這副樣子,就知她並不知情了,

  他一想,還是詢問了女兒:“渺渺這些日子,可是同殿下一起?殿下就未說什麼?”

  宋初渺回過神來,想著在圩縣那些日子的相處,

  她還尚在驚訝中,並無顯露女兒家的羞澀,只如實地說:“他說,爹爹已同意了他娶我,”

  宋承澧正端起茶盞的手一抖,震驚了,宋安昱聞言,心中百感交織,

  殿下竟是真與渺渺這麼說的?宋承澧見父親並無驚訝,想來是早已經知道了,

  他接受的快,在旁問道:“那妹妹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

  宋初渺想起了表哥來找她的那日,他纏著要她答應,還有與他相處的點滴,

  宋安昱見她模樣,心裡已了然了,

  他家姑娘許是早就已將一顆心掛在殿下身上了,

  他本也看好那小侄,見他對渺渺諸多照顧,此前也不是沒有生過這份心思,

  可他如今身份在那,許多事就不是那樣的簡單了,

  殿下既然已和渺渺提起,之前的恐怕就不是隨口一說的戲言了,

  話雖如此,宋安昱又怕女兒期盼太多,屆時受了傷,

  想了想他與渺渺說道:“這事交給爹,你就先別多想了,”

  朝堂上下,如今都還摸不准未來新帝的脾氣,

  這種時候送女兒進宮,旁人怕是求之不得,可宋安昱私心是不願的,

  他的渺渺不一樣,他寧可閨女此生不嫁,也不願她嫁到照拂不到的地方去,

  但宋安昱也知道,這事他願不願意都沒有用,

  離開之時,他只想著,殿下向來待渺渺好,

  若他是真心想納渺渺,只盼著登了大位,看在以前的這番情意上,今後都能待他女兒好一些,

  爹爹和兄長走後,宋初渺還恍著神,不知在想什麼,

  原來他,不再是她的表哥了,不出多久,他還要登基成了聖上,

  驟然間覺得,她一直依賴著的那人,一下子遙遠了起來,

  
  宮內,沈青洵正見了父皇在議事,他到時,太醫正在給父皇診脈,

  皇帝看著精神不差,太醫也說他那些多年的毛病並未惡化,

  前世他剛登基不久,皇帝就病逝了,如今見了,沈青洵心道這一次應當不會如此了,

  自那事了結後,皇帝不過只與他這皇兒相處了幾日,人就突然不見了,

  起初皇帝還以為皇兒是走了不認他,後來得了信,才總算安心,

  皇帝看著他時在想,他不僅眉眼像溫兒,冷靜睿智的性子也像溫兒,

  之前就已下旨籌備,既然皇兒已經回來,當儘快入了皇室玉牒才是,

  沈青洵坐在一側,翻了翻案上堆積的奏摺案卷,魏斂已定罪責,等他登位後擇日處刑,

  二皇子與其生母,則去往了西北的封地,其他後宮嬪妃皆遣散出宮,皇后自請去守皇陵,

  念及與皇后多年來的情分,她又從未做過什麼,雖然其子謀逆,皇帝仍給了她一條生路,

  只是大皇子方韋,依父皇之意,定下罪責後終身關押監禁,

  終歸是親生兒子,念及父皇,在這事上,沈青洵也退讓了一步,

  對於父皇所說的入牒和讓位之事,他並沒有異議,至於其他諸事,他看了也都安排得妥當,

  皇帝還不知怎麼與這個長久分開的兒子相處,全無帝王威嚴,僅像個不知該怎麼討好孩子的父親,

  “這些,洵兒你看如何?”

  “都依父皇的意思,”

  沈青洵最後仔細看了禮部呈上,關於封後大典的準備,

  欽天監也已挑下了日子,最近的與他登基之日相差的也不遠,

  在清完逆黨之時,沈青洵就有意封後,皇帝自然知道的,

  也看出來,他對那宋家的姑娘極為上心,兒子喜歡的女子,皇帝多少有些好奇,

  “宋家姑娘,便是宋卿丟失多年的那個吧,朕聽聞身子有些弱啊,”

  沈青洵從案折中抬起眼:“如何?”

  皇兒神色冷然,已大有帝王之姿,看不出絲毫情緒喜怒,

  皇帝頓了頓,只道:“倒沒什麼,該讓太醫好生調理,”

  若是以前的他,定覺得這樣的女子,怕是配不上做一國之後的,

  不過自從有了溫兒後,他早就變了,至於子嗣,他好像也沒資格指手劃腳,

  且先由著他去吧,而且看皇兒這樣,關於那宋家姑娘的,怕是一句不好的話也聽不得,

  聽父皇所言,沈青洵點著頭應了,

  想到秦艽是隨大軍回京的,明兒也該帶她去看看渺渺的身子,

  經此波折,就怕小姑娘的寒症又重回去了,真是叫人不放心,

  已無什麼要事,沈青洵也就起身離開了,將要出宮時,碰上了二哥沈衛驄,

  沈衛驄回京之後,就被父親指使著到處跑,每日都要往宮裡進出個兩趟,

  在一眼看到三弟時,整個人愣了下,

  他以前看到三弟時,都會過去打趣一二,再纏著切磋一番,

  不過眼下嘴角才下意識一揚,又想到什麼給壓了回去,

  明明是從小混到大的兄弟,轉眼間卻成了皇子,還即將成了皇帝,這感覺萬分奇怪,

  眼見沈青洵迎面走近,他都不知道手往哪裡擺合適了,

  沈青洵看見沈衛驄,便過來問起定安侯府中的情況,以及秦艽人在何處,

  沈衛驄回了兩句,半天才想起來該行禮,

  沈青洵抬手一攔:“私下就不必了,二哥,”

  想到還有事要與父親商談,他決定這就先回去一趟,

  等人走遠了,沈衛驄才反應過來,心裡不禁一樂,嘿,他還是喊他二哥呢,

  沈衛驄笑著擦了擦鼻子,他是三皇子的二哥,將來還能有個當皇帝的三弟了,

  正笑著,沈衛驄想到什麼又正了正色,今後不能再沒個正形了,免得給他三弟丟臉惹事,

  不過如此一來,他豈不成家中最小的那個了,

  第二日,宋初渺才醒來沒多久,便得知秦姐姐來了,

  秦艽當初就答應過宋初渺,又機緣巧合隨了大越軍一起回來,

  只是等到昨日,宋初渺才回了京城,

  師父的毒已解,這一次她能安心留下,直到將宋初渺的寒症根治,

  宋初渺乖乖讓秦艽診脈,調方,有問必答,仍是那個叫人省心的姑娘,

  秦艽看過後,暫且離開時,宋初渺在院子裡看見了沈青洵的身影,

  沈青洵問過秦艽渺渺的情況後,眉頭微展,轉身走了進來,

  “表……”小姑娘才一喚人,又想著什麼突然停住了,

  想起爹爹說的,他原來不是她的表哥,而是三皇子殿下,未來大越國的皇帝,

  小姑娘一時不知該怎麼喊他了,

  也不知該不該上前,要說什麼,像是啞回去了一樣,

  沈青洵見渺渺眼也不眨地望著他,有些呆傻的模樣,到她跟前笑道:“渺渺怎麼,見了表哥也不喊,”

  宋初渺搖了下頭:“你是……殿下,”

  沈青洵糾正她:“是表哥,”

  見渺渺如此,應該是宋家人告訴她了,沈青洵此前未提,便是覺得此事不重要,

  也是怕小姑娘生了退怯的心思,“渺渺在圩縣的時候可開心?”

  見渺渺點頭,沈青洵溫和一笑,“依那樣就可,”

  “不管有何身份,我都只是渺渺一人的表哥,”

  他要那個帝位,也不過是因為她罷了,

  小姑娘眨著眸子看了他半晌,倏地淺淺笑了,

  宋初渺昨日剛得知時,覺得表哥像是一下變得遙遠了,

  可一見到他時,卻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在圩縣的這些日子,她身邊的表哥也是實實在在的,

  表哥的心意也是如此,

  宋初渺問他:“那你在圩縣問我的話,是玩笑麼?”

  那說要娶她,要她答應的話,

  沈青洵正色道:“表哥不和渺渺開這種玩笑,”

  宋初渺抿著的唇角微微彎起,她向來是信他的,

  見他的姑娘懂了,沈青洵輕輕將人摟進懷裡,

  “渺渺再等等,等表哥來娶你,”

  給你安穩,給你尊榮,將世間最好的全都給你,

  宋初渺並不在意喜歡的人是侯府公子,是普通百姓,還是未來的天子,

  也不在意他會將她帶去何處,只要是他,只要是在他的身邊,心便安了,

  沈青洵的身世,並不影響二人互通的心意,他提起晚些帶小姑娘去一趟定安侯府,

  祖母等人都很是想她,宋初渺聽表哥一說,才知道大表嫂已經生了,

  如她猜的那樣,是個兒子,

  等秦艽調完方子,又叮囑了幾處要點,宋初渺便跟著沈青洵去了定安侯府,

  宋安昱看著二人離去,微微一歎,

  一個是真的要娶,一個是心中想嫁,看來這事真就要這麼定了,

  宋初渺到侯府時,沈如辛也恰好在,

  之前魏斂一被扣押,就有人來接她回了柳府,

  如今肚子瞧著愈發大了,大夫診過,說肚子裡的孩子康健得很,

  藺婉一見宋初渺,也很高興,招著她過來抱抱小侄子,

  胖小子揮著小手在瞎樂,許是覺得宋初渺太好看,盯著她半天也不眨眼,

  可宋初渺又不會抱,孩子那樣小,都緊張得不知該往哪裡下手,

  一旁的姚槐忍不住笑開了,

  想當初她一生生了兩個,看著兩個崽子苦了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轉眼,兩個崽子都當爹娘了,

  還有一個好兒子,也恢復了他原本的身份,一切全都塵埃落定了,

  沈青洵倚在門邊,屋子裡人再多,眼裡也只有他的姑娘,

  見渺渺僵著身子,被那小傢伙抓了手,無奈又無助的樣子,笑得無比溫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9:28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7 PM 編輯

第81章

  宋初渺回來後不久,宋府便挑定了日子辦了及笄禮,

  笄禮當日,宋家姑娘的笄簪禮服,都是由宮中仔細備下送來的,

  不僅如此,當日三皇子殿下還親自在場,

  殿下早還在定安侯府時,就有聽聞他對宋姑娘一直都分外關照,

  但未來聖上的心思明顯不是那麼好揣度的,

  魏黨謀逆之事後,各家來攀宋府關係的就只多不少,

  要是殿下僅將宋姑娘當妹妹般照拂,那哪家兒郎若娶到了宋初渺,不就等於直接搭上了將來的皇上,

  如若不是,那就更要與宋府打好關係了,當日笄禮之後,宮中果真來了旨意,

  賜婚宋初渺為三皇子正妃,待三殿下登基大典之後冊封皇后,擇日行封後之禮,

  雖然當今聖上還未退位,但誰不知如今的旨意,多半都是殿下的意思,

  而聖旨上的封賜傳出後,各家瞬間就斷了心思,誰敢再提求娶皇帝的女人,

  當日聖旨一接,宋安昱就有些愣了,

  看著陸續抬入的納采之禮和望不見頭的封賞,心道以宋家這點薄弱的底子,還有渺渺的那些過去,

  殿下看重渺渺,納入宮中也應當是個妃位,卻不想會是皇后,

  翌日上朝,才一退朝宋安昱就被人團團給圍住了,

  各位大人們口中都是恭賀之詞,宋安昱也只好笑著應對,

  此前眾人都是扒著定安侯不放的,眼下都圍堵宋安昱去了,

  沈璋一看,高興得趕緊先溜了,跟宋安昱作對了八百年的趙大人臉都白了,

  得虧當時沒摻和進魏太傅的謀亂中,保下一命,可見勢頭不對提了致仕,

        卻因宋安昱故意相攔,被皇上駁了回來,

  如今他還成了國丈,今後這日子不知該有多難過,

  柳家得知時,柳簫鈴和柳沐瓏正在琢磨如何給嫂嫂肚子裡的孩子縫製小衣,

  照柳家老爺的話說,都是險些丟了命,歷經生死磨難的人了,可吵鬧起來仍舊是互不相讓,

  柳沐瓏丟下手裡針線,比自己接了聖旨還要激動:“哇,初渺要做皇子妃了,”

  “是皇后娘娘,”柳簫鈴糾正她,

  柳沐瓏道:“這樣說,我豈不是都認識皇后了,”“真巧,我還認識皇上呢,”

  而且之前柳府被圍時,柳家抵抗逆賊有功,聖上賜了賞下來,

  那聖旨上頭,竟是有她倆的名字的,

  要知道她們倆姐妹,今後怕不是能在京中橫著走了,

  宋初渺封了後,不止柳家,就連蘇澶也跟著沾了光,

  畢竟宋初渺回京後,交往之人甚少,蘇澶同她也算有些交情,

  她在族中本就受寵,如此一來,家中待她更加看重了,

  不過蘇澶近來倒聽說了一些詹家的消息,

  詹家知道詹蘭馨幾次針對欺辱過宋初渺,一得知封後旨意便戰戰兢兢,

  直接把好不容易養好臉的詹蘭馨丟去了鄉下的莊子,

  生怕皇后將來什麼時候看到了,清算起錯處來,宋府,素夏手裡正整理著幾個藥膳方子,

  秦大夫說若無明顯不適,姑娘今後就不再喝藥了,全都改為藥膳來補,

  煎熬之藥長久喝下去,也並非全是益處,

  整理完方子,素夏還在想,她們姑娘就要進宮當皇后了,

  她一直貼身伺候著姑娘,定也是要跟著進宮去的,

  素夏每回這麼一想,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聽說那後宮最是複雜危險,她日後定要更機靈一些,決不能讓姑娘被誰給欺負了,

  不過她沒有進過宮,也不知如何當宮女,宮裡的那些個規矩,她也是迷迷糊糊的,

  一想到這個,素夏心裡不免急切,趕緊去找宮裡派過來的嬤嬤繼續學習去了,

  當日聖旨下後,宋府就來了幾個嬤嬤和宮人,

  專程是來教素夏這些將來要跟在身邊伺候的,另還要安排著封典前的瑣碎事項,

  儘管對方是丫鬟,嬤嬤們也都十分和氣,將來都是娘娘的身邊人,哪個都得罪不起,

  據說其餘之事,三殿下大多只是過個目,但事關宋姑娘的事情,他都會親自過問的,

  旨意下後沒過幾日,陶娘子來了宋府,

  還帶來了一套極致精美的珠釵耳璫,脂粉香佩,指套臂環,

  這些都是夫人那最後一冊上所繪之物,夫人曾說,這些是要留到女兒出嫁時所用的,

  在得知姑娘還活著後,陶娘子就一直在命人打制著了,

  這樣等到哪日姑娘要出嫁時,穿戴上這些,也算是完成了夫人的心願,

  只是等陶娘子將這些都制好時,卻得知姑娘即將要嫁的,是一位帝王,

  皇后封典,帝后大婚,宮中都是有禮制的,遵循典制,自然是不可能用上這些了,

  陶娘子想來想去,覺得這到底是夫人的心意,最後還是給姑娘送過來了,

  沈青洵來宋府時,小姑娘正在撫著釵飾一一看過,

  這麼多件,這樣精美,每一件都是娘的心血,都飽含著娘親對她的寵愛,

  宋初渺想起了娘,忍不住就掉落了淚珠子,

  沈青洵一眼就看見小姑娘在那紅著眼落淚,心裡一咯噔,還當她是受了什麼委屈了,

  再一問,才知緣由,他仔細看了過去,確實做得極為精緻,

  想著這些若穿戴在渺渺的身上,許是要比帝后大婚的那套要更適合她,

  沈青洵暗暗一斟酌,便有了決定,

  回頭就命他們都拿去,讓他們想出法子用在大婚禮制中,

  哪能讓小姑娘因為嫁他,而留有遺憾,再說這都是泰水大人的心意和祝願,

  他既要娶人家的女兒,就半分也缺不得,

  宋初渺聞言,眨著兔子似的眼輕輕軟軟地問:“真的可以麼?會不會不太好?”

  沈青洵將人抱著坐在腿上,果斷道:“不會,”

  前世他就不在意這些,何況現在,且朝堂上下一清洗,如今這些大臣都唯他命是從,

  心有異議也得憋著,宋初渺心裡還想著娘親,有一絲難過,

  可表哥如此為她著想,心裡又暖又甜,

  她本不是個愛哭的,偏生哭包的樣子都被他瞧去了,

  此事定下後,沈青洵又問渺渺:“可還有什麼?”

  他可不想小姑娘有什麼心願心事,卻顧慮著憋下不與他說,而暗自在掉淚,

  宋初渺正想搖頭,可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遲疑著問:“皇后,都該做什麼呀?”

  她不懂也不會,有些茫然,

  “不必刻意做什麼,不過幾日之後,宮裡也會派人來教你一些,”

  小姑娘聞言點了點頭,心中稍稍有了底,

  沈青洵心想她太乖了,就怕到時候有所抵觸,也照做不吭聲,

  於是他提前叮囑道:“渺渺隨意聽聽便可,喜歡就做,不喜歡就不必理會,千萬別累著了,”

  在他眼裡,什麼禮制規矩都遠不及他的姑娘重要,

  宋初渺聽表哥的,好好應下了,過了幾日,宮裡果真來了人,

  被派來的女官都被敲打過,連聲音都不敢放重了,

  何況聽說未來皇后是個身子骨弱的,就更加小心了,

  

  當年三皇子雖被調換,養在了定安侯府,

  但從表面上來說,卻是一出生便折了,未入皇室宗譜,

  如今已恢復了身份,在一切籌備好後,欽天監挑下的吉日眨眼而至,

  沈青洵祭告天地,入了宗室玉牒,摘下了沈家子孫的身份,恢復皇族姓氏,

  方青洵回歸皇室之後,便行了登基大典,

  聖上將皇位傳于三皇子,退位為太上皇,

  方青洵坐上了帝位,龍袍加身,盡顯帝王威儀,

  處理起朝政時,一雙漆眸如能看透人心,殺伐決斷,

  在朝臣看來,好像他這個皇帝,已經做了很久很久,

  登基之後,他一封旨意,提了沈璋為國公爵位,姚槐為一品誥命,

  在此之前,立有功勞的午三等人,也都各領一支,安排在了宮中禁軍,或成了聖駕的近衛,

  啼鶯雖為女子,最後也被留在了禁軍任職,

  但僅是負責皇后入宮之後,所住初景宮的護衛,方青洵登位之後,國事繁雜,

  朝廷又留有許多空置之位,尚未任免提拔,並不得閒,

  且渺渺封典將近,依禮二人不好相見,

  方青洵忙完國事時,得空一想,都察覺他有很久沒有見到過他的小姑娘了,

  一日不見,隔得哪只是一個三秋,

  可他雖不在意宮中的規矩,但是禮官所言的忌諱卻不可不顧,

  畢竟重獲一世,渺渺好好的在他身邊,如同恩賜一般,

  方青洵生怕觸及了什麼,再來將他的姑娘奪走了,他都等了那麼久,也不差這一時,

  大婚的日子,方青洵等得難熬,宋初渺也等得忐忑,

  皇帝陛下恨不得即刻就娶走渺渺,日子挑得不遠,如此一晃一轉眼的,也就到了,

  這日天很冷,一早就開始降著雪,

  聖上看著這滿天飄灑的雪,不由擔心起宋初渺的身子,臉色很不好看,

  天雖冷,但被召見來的欽天監官員擦著一頭的汗,

  直言他們並未算錯,至於這雪,更是大吉之兆,

  最後說的口乾舌燥,將畢生的本事都用上了,皇上才終於將他放過了,

  宋府,宋初渺也在看著外頭這雪,身旁圍著她的人雖忙碌卻安靜,

  她由著她們梳發上妝,再收回視線,看著鏡中的自己,好似有一些不真切,

  在她被綁進那獵戶家時,她曾以為自己再也看不見光亮了,

  她怕得要命,渾身遏制不住地發抖,然而有一人踢開了門,抱著她說別怕,

  表哥救了她,帶她回家,給她撐腰,把著她的手習字,找大夫治她的傷病,

  哄她,護她,寵著她,那個時候,她只覺得溫暖和安心,卻從來沒想到過,

  今日,她竟會嫁給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9:33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5 PM 編輯

第82章

  帝后大婚,是大越最隆重的婚典,相應的,皇后的禮服也是又厚又沉,

  宋初渺覺得自己就像個木偶芯子,宮人扶著她一層一層地往上套,

  她都懷疑,自己這點身板,怕是撐不起這樣的禮服來,

  但宋初渺的禮服是宮裡沒日沒夜,被聖上盯著趕制出來的,

  針料精細,形制也正合她的身,層層穿戴齊整後,便將她一個嬌軟可人的小姑娘,襯出了足足的皇后威儀,

  雖依聖上的意思,禮服有所輕減,但這麼穿上之後,仍是不大好動,

  不過好在足夠厚實,宋初渺一點也不覺得冷,

  穿好了禮服,腦袋上被禮冠一壓,肩頭上更覺得重了,

  她微微偏了下腦袋,冠上點滿的珠絡翠鈿輕輕晃動,若是細看,便知這與歷來的皇后禮冠有所不同,

  依娘親圖樣制出來的那些珠釵佩環,被宮中繡娘的巧手一處理,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一些簪在她發間,一些綴在發冠上,還有耳尖臂腕,從鏡中看著這些,就好像是娘親,正在看著她出嫁,

  等圍著宋初渺的幾撥宮人忙完,就已用去了好幾個時辰,宋初渺雖沒做什麼,可一直不動也極累人,

  中間素夏喂她吃了點東西,平素該是小歇的時候,她才剛有些犯困,便到了入宮的吉時,

  直到這時,宋初渺才感覺到心裡頭冒出來的緊張,雖然緊張,卻也是安穩的,

  因她去往的那處,有那個人在,迎親的儀仗一路鋪沿至宋府,

  城中戒嚴,聖上明令,不可出任何錯漏,

  沒有誰想被那位令人畏懼的新帝問責,都打起了萬分的精神,

  看著這盛大的場面,沒有人會想到,當初那個私底下被議論,被嘲諷可憐的女子,

  竟有一日,能登上這世間最尊貴的地方,

  而從今往後,所有人都將匐於她的腳下,連直視鳳顏都不能,今日聖上大婚封後,

  儘管皇帝仍是那副淡漠的神色,但若大著膽子多看兩眼,便能從他眉目間察覺到不同往日的喜色,

  只有方青洵自己知道,他不僅歡喜,而且緊張,無人知曉,這一日他究竟等了有多久,

  背在身後的手攥緊又鬆開,反反復複,若宋初渺此時能瞧見,便知表哥竟是比她還要緊張,

  禮官們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紕漏,

  流程冗長,方青洵等著從宋府接渺渺的鳳駕入宮,覺得時辰竟過得如此之慢,

  雪比之清早要小了許多,似雪白的花雨在空中綿綿飄灑,

  方青洵望著遠處,心裡卻想著,不知渺渺會不會冷,

  不知她此時的心情,是否與他一樣,

  他臉色肅然,旁人卻不知,他們皇上的神思早不知飄去了何處,

  直到宋初渺的那一抹身影出現在眼中,他微怔,這才綻出笑來,

  漫天白雪,他的姑娘一襲紅衣,緩緩向他走來,這一幕成了他此生都忘不掉的記憶,

  宋初渺今日這一身,走起來也太不適應了,她怕摔了,只瞧著眼前,走得小心,

  直到近了,一抬眼才看見了一身赤紅冕服的表哥,

  頓時一愣,連呼吸也停住了片刻,眨眼之間就迷陷在表哥的容顏裡頭了,

  這樣好看,世間卓絕的男人,今後就是她的夫君了,

  方青洵伸手,將突然發呆的渺渺拉到了身邊來,

  小姑娘盛妝之下,明豔動人,可靠近了,也能瞧見她緋紅的臉龐,

  他不禁一笑,感覺到渺渺的手並無太涼,只是一身禮服不便,就暗暗給她借了力撐著,

  之後奏鳴禮樂,依禮制授冊書寶璽,

  宋初渺害怕出錯,謹記著自己所知的,精神貫注,待所有結束時氣一松,只覺得骨架都要散了,

  這一整日的冊禮,都已是皇上多次過問,並刪減了許多形式之後的結果,

  等宋初渺被送進初景宮時,素夏早換了身宮裝,就候在殿內,

  她扶著姑娘坐下,笑著改口喚她:“娘娘,”宋初渺腦袋太重不便動,就沖她眨了下眼,

  巧兒帶著女官們候在一旁,笑著說:“娘娘累了吧,再等一等,等皇上過來成禮,”

  宋初渺知道,依帝后大婚的禮制,這一等必是有點久的,

  回京後,她多是休養著,少有這樣整日不歇的時候,有些累,索性閉目養起神來,

  殿內的宮人見了,也都安靜的不敢打擾,直到殿外傳來聖駕到來的動靜,

  宋初渺並未真的睡著,待她睜開眼,正見表哥大步走近她,

  方青洵進來時,見小姑娘闔著眼,知她是累了,不免心疼,“渺渺久等了,”

  宋初渺輕輕搖了下頭,雖說是很久,但已經比她預想中的快了太多,

  方青洵雖然也想當下就過來,卻也不可顯得太過急躁,

  不然落在旁人眼裡,反倒成了渺渺的罪責,見皇上一來,便出聲吩咐,

  女官忙上前,引著帝后二人過了禮,

  禮後,宋初渺看著盤中兩人交織成結的青絲,心中溫暖又柔軟,

  她想,她定要養好身子,然後陪著他,直到他們白首的一日,禮過後,便有宮人上前來卸服,

  沉沉的發冠取下後,宋初渺小小籲了口氣,又由著宮人幫她褪下厚重的禮服,

  有宮人正要上前伺候皇上更衣,然而才靠近,就被聖上冷冷的目光一掃,急忙低頭退了開來,

  雖然皇上才登位沒多久,但宮中都知道,這不是一位好說話的主子,

  此前就有一個嫌命長的,刻意使了心思混到皇上跟前去伺候,

  第二日就再沒人見過那個宮女了,能被派來初景宮的,都是些安分的,

  見皇上揮手,都躬身退了出去,宋初渺外頭的禮服卸了,只換了身大紅的常服華裳,

  長髮挽髻,簪著陶娘子送來的珠釵,

  她一抬眸,見皇上還未更衣,正疑惑著,就聽他喊她近前,

  “渺渺幫我,”方青洵拉著她的手,輕輕按在他的腰帶上,

  宋初渺手一僵,而後垂著眼,紅著耳朵尖幫他解了腰帶,

  細細的胳膊一環,就像是摟住了他整個腰一樣,

  她抿著唇,瞄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視線,斂著眸子認認真真地幫他褪衣,

  方青洵一邊配合著她,一邊低頭看她,

  小姑娘如此裝扮,像是眨眼之間,就褪去了姑娘家的青澀,

  成了一個舉止成熟穩重的女子,可方青洵卻有些不習慣了,

  他那時而精明,時而呆傻的小姑娘,哪這麼簡單被人換了芯子,

  他屈指輕輕敲了下她腦門:“怎麼不說話?”

  “呀!”宋初渺冷不防被敲,捂著額頭懵懵地看他,“你……皇上幹嗎呀?”

  方青洵不由一笑,如此才對,

  他自己將剩下的禮服脫了,放置在旁,換上常服,口中說道:“渺渺叫錯了,”

  宋初渺眉頭微蹙:“……陛下?聖上?”

  方青洵都裝作沒搭理他,小姑娘最後遲疑了片刻,喚他:“表哥,”

  方青洵唇角微微揚起,將嬌人兒摟在懷裡,抵著她額間問:“還有呢?”

  小姑娘軟軟地問:“還有什麼呀?”然而目光卻躲去了一旁,頸間染上了淡淡的紅,

  方青洵笑起,渺渺這是明知故問,

  他親了親她臉頰:“我們成親了,我的夫人,”

  宋初渺縮了一下,嘴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最後如他所願,甜甜地喊他:“夫君,”

  守在殿外的宮人,等了半晌,聽見了皇上的吩咐,很快就送來了禦膳,

  其中就有特意給宋初渺備的藥膳,她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正是最餓的時候,

  聞見香氣時,就更覺得手腳無力了,方青洵拉著她坐下,將羹湯移到她跟前去,

  等她稍稍墊肚子後,才問她方才是什麼情況,

  宋初渺咬著塊肉,腮幫鼓鼓的,舔了舔唇軟聲說:“做皇后,要端莊穩重慎言的,”

  方青洵皺眉:“誰說的?”

  他接她入宮,不是為了拿條條框框束著她的,

  宋初渺側頭看他,見表哥這副臉色,便不提是女官嬤嬤們說的了,

  用膳過後,見小姑娘氣色好了許多,方青洵就將人一把抱起,

  宋初渺冷不防懸空,一下抱緊了他,眨眨眼:“表哥?”

  方青洵抱住人邊走邊道:“沐浴,”

  小姑娘頓時呆住了,一雙眸子水朦朦的,無辜的像小鹿,

  “一、一起?”

  見表哥臉上含笑,也不打算放下她,小姑娘一時慌亂起來:“等一下……”

  “表哥……”

  “夫君!”

  最終,方青洵的奸計沒成,還是被羞澀的夫人給推了出去,

  等在殿中的皇帝陛下心想,也罷,時日很長,慢慢來,

  宋初渺雖然拒絕了表哥共浴,但也知道這是他們的大婚之夜,

  她已嫁了他,等成了禮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

  小姑娘披散著一頭青絲,在忐忑中等來了一身水汽的方青洵,

  方青洵沐浴出來,一眼就看見他的小姑娘乖乖膝坐在床上,

  烏黑的長髮服帖的垂在身前,洗淨了妝容,膚如玉脂,清亮的眸子循聲看了過來,

  他頓時氣息一滯,整個人都繃緊了,宋初渺看見表哥,指尖不自覺擰了擰,

  等他熄了殿內大半的燭火,又垂了帳時,一下就緊張了起來,

  方青洵上來後輕輕一伸手,就將渺渺摟在了懷裡,

  小姑娘又香又軟,比世間的一切都美好,他一抱住嬌人兒,氣息便沉了幾分,

  喉間哽了哽,才看著小姑娘問:“渺渺可知道要做什麼?”

  宋初渺羞澀地別開了眼,頓了頓,又紅著耳根轉回來,認認真真地看著她的夫君,

  輕輕地說:“知道的,”

  宮裡派來的女官被皇帝嚇得夠嗆,都不敢多說什麼,

  其實一開始,宋初渺都沒怎麼聽明白,

  她覺得一知半解的不太好,沒法子,還去求教了一下葉姨娘,

  葉氏說的直白,她雖然聽得面紅耳赤,卻也是懂了的,

  小姑娘回完話,便大著膽子伸手回抱住了他的腰,但也僅是瞧著膽子大罷了,

  方青洵感覺的到,懷裡的身子在忍不住地輕顫,

  他憐惜地吻了吻她眼角,摟著小姑娘躺下,如瀑的青絲在她身下鋪開,

  方青洵手中輕柔地捧著宋初渺的臉,安撫道:“渺渺不怕,”

  宋初渺咬了下唇,然後乖乖點頭:“我不怕,”

  望著近在咫尺的面容,宋初渺忽地想起來,當初在表哥房裡時,她發現他偷偷藏起了她給的東西,

  那時他說,只要是她給的,他都會如此珍視,方青洵知她尚在緊張,一時只敢輕撫著嬌人兒,

  忽聽見渺渺柔軟的聲音在喊他,“夫君,”

  “嗯?”

  “我把我自己給你,你會珍視麼?”

  方青洵心中一震,繼而泛起酸澀又灼燙的滋味,

  他埋首在她頸間,怎麼不會呢?這是他求了兩世的姑娘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9:40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4 PM 編輯

第83章

  方青洵醒來時,手臂還摟著渺渺纖細的腰身,

  昨兒是真的累著她了,宋初渺背對著他蜷著,還睡得深沉,

  她的呼吸又輕又緩,光是這樣抱著她聽著,心底也一片安寧,

  錦被不知何時滑了下去,露出了她圓潤小巧的肩頭,

  方青洵怕她會冷,正輕輕掀了給她蓋上,視線一低,便落在她的後背上,

  眸色倏地微沉,他心疼地撫了撫,宋初渺後背上還有些淺淺的痕跡,是她那些年留下來的傷疤,

        用了那麼久薛大夫和秦艽的膚膏,疤痕已褪,印記卻是消不淨了,

  昨晚他頭一回看見,難過地心尖都在顫,他的傻姑娘卻還怕他嫌棄,

  方青洵低頭在渺渺後背親了親,他的姑娘身子太嬌弱了,昨夜他萬分克制,

         並不敢向她索要太多,可渺渺仍跟貓兒似的,哭啞了聲,還忿忿咬了他幾口,

  想到此,方青洵忍不住低聲笑了笑,他倒是想要渺渺給他留幾個牙印子,

        可他的貓兒力氣太小了。

  宋初渺還正睡著,忽感覺到背後癢癢的,

  方青洵笑起時,胸膛又微震,她下意識將身子縮了縮,

  可表哥摟著她的胳膊硬邦邦的,硌人,她最後還是哼著聲睜了眼,

  小姑娘揉了揉還泛著紅的眼睛,一轉身便對上表哥含笑的眸子,

  昨晚的情形一下從腦海裡冒了出來,她扯過被子眨眨眼:“你笑什麼呀?”

  剛醒來的渺渺,聲音軟得不像話,帶著一點微啞的鼻音,

  方青洵忍不住低頭親了她一下,渺渺可還困?

  宋初渺搖了搖頭

  本是有困意的,可一想自己什麼也沒穿,就再睡不著了,

  她才知道,那事原來如此累人,

  表哥常年習武的身子,胸膛腰腹全都硬邦邦的,碰上了又燙得像鐵一樣,

  她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只能任著他折騰,小姑娘想著,還故意伸了手出來,

  表哥一直緊緊壓著她的手腕,這會都還有印子呢!

  方青洵對上渺渺控訴般的目光,一時語結,

  該如何讓他的嬌夫人知道,她的夫君都還沒敢用力呢,

  表哥忽然低頭,湊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小姑娘眼頓時瞪圓了,面紅耳赤地把他推開,然後拽著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

  方青洵好笑地下了床,自己更了衣,吩咐殿外候著的宮人備膳,

  小姑娘則揪著被子在想,表哥一成了親就變壞了,

  素夏得了吩咐,帶了兩個宮人進來伺候娘娘起身,待看見她腰間的痕印時,不由抿了嘴笑,

  昨兒巧兒還偷偷和她說了許多這事,害她一晚上都在擔心娘娘身子受不住,

  可這麼看來,皇上還是很憐惜娘娘的,宋初渺被伺候著穿戴梳洗好時,宮人也備上了早膳,

  方青洵過來時,就見小姑娘在低頭扯著自己袖子瞧,不知在研究什麼,

  “在看什麼?”他好奇問道,拉著渺渺過來坐下,

  宋初渺搖搖頭:“沒什麼,”

  就是覺得皇后的常服和她平常所穿的不大一樣,

  渺渺往日衣裳多以素淡厚實為主,今日這一身正紅,鳳繡精細,色澤鮮亮,很是襯她,

  他的夫人穿得這麼美,如今也不用怕被誰給瞧去了,

  方青洵舀了舀湯羹吹涼,遞到她嘴邊:“若不喜歡,只管下令讓他們重送一些來,”

  宋初渺就著表哥的手喝了一口:“喜歡的,”

  素夏已經見怪不怪了,殿內侍立的另外幾個宮女都低了頭去,

  那個氣場威嚴的皇上,在娘娘面前時宛如不是同一個人,

  方青洵給她布著菜,一邊說道:“我命人召了秦艽,一會讓她再來給你看看,”

  為了方便給渺渺醫治,秦艽如今就住在太醫院中,

  等禦膳撤下了,秦艽恰好也來了,宋初渺見她來了,喊了一聲秦姐姐,

  秦艽一時間神色複雜,曾經她也不知道沈三公子轉眼間竟成了皇上,

  宋初渺會成了皇后啊,一不小心,她就占了個不得了的大便宜,

  聖旨剛下時,她就有提過,倒是宋初渺覺得這並沒有什麼,

  秦艽給宋初渺把著脈,不時看向一旁的皇帝,

  方青洵知她意思,道尚有國事要處理,就先暫且離開了,

  皇帝一走,秦艽便問她:“覺得昨兒如何?”

  宋初渺聞言,臉微微泛紅,點點頭道:“挺好的,”

  秦艽問這個,倒不是八卦,宋初渺曾經幾年的虧空下來,底子本就比尋常女子要薄弱,

  她擔心皇上索取太過了,又怕皇帝在這,宋初渺面子薄不好說,

  她指間輕按,聞言也心中有數,還好,皇上是個有分寸的,

  “對了秦姐姐,你師父呢?”宋初渺疑道,

  想到景青,秦艽神色都柔和許多,女子病症,還是由她更為方便,

  景青剛到京城時也問起過,見她診方無誤,也就對此放了心,

  可他是個閒不住的,在京城待了一陣,被她逼著歇養了一段時日,就想著離開了,

  皇上得知了,給他在京城外開了一處醫館,藥費皆從宮中出,京城附近縣鎮,

       好些窮苦之人,如今都聞聲來看診,雖然方青洵也是正好借著景青,在百姓中立他新皇威名,

  但此舉也如了景青所願的,順便幫秦艽留住了人,

  秦艽心安了,才能好好給宋初渺醫治,宋初渺聽了,只覺得這是好事,

  又聽秦艽問她:“娘娘如今月事可是准了?”

  她點點頭,而且也不如一開始那般疼了,

  儘管如此,到日子了該喝的藥,該嚼的止疼藥丸,還是離不了的,

  秦艽沉默了片刻,見皇帝反正不在,還是多提醒了她一句,

  “娘娘,有一事你心裡應當有所準備,”

  “你體內的寒症久積,即便能夠徹底調養好,今後恐怕還是難有子嗣的,”

  就算寒症拔盡,她想要懷子也很是艱難,何況在徹底調養好前,定然是沒可能懷上的,

  見宋初渺聽後怔住了,秦艽也在心裡無聲歎氣,

  宋初渺如今是皇后了,這樣的身份,生子對她來說,就不僅僅是有個孩子這麼簡單的事了,

  難有子嗣的皇后,即便一時得寵,也難保今後如何,

  皇室都是薄情的,誰都知道皇家需要皇嗣延續江山,

  一個不能生孕的皇后,又能夠擁有多長多久的寵愛?

  不過以皇上和宋初渺的過往來看,她在他心裡必是有所不同的,

  興許皇上能夠做到不在意,今後再將其他妃子的孩子養在她的名下,

  這也是有可能的,

  秦艽直言後,終究不大忍心,又安慰她道:“雖然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我會說這些,也是想著娘娘應該知道此事,”

  宋初渺已經從怔神中出來了,從神色上看沒什麼,還笑笑說:“我知道了,謝謝秦姐姐,”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知道這事了,

  只是她身子越發好起來了,也就不自覺地有了期望,

  秦艽說的這些,只是讓她又看清些罷了,

  方青洵離開時,道有國事處理,也不是隨口說說的,

  他才登位不久,諸多條令需要更改實施,大婚一日,案上已堆了不少奏摺,

  他得知沈國公正在宮中,便命人將他請來,

  如今京師城營也都在沈璋的掌控下,可以說大越的大半數軍隊都在他的手裡,

  他這日進宮,也不過尋禁軍統領議事,沒想方青洵才大婚,竟還會有功夫找他,

  正好他手裡也有要事,不便久拖,當下與皇帝議起邊境軍防之事,

  看方青洵邊聽邊應,手裡批著奏摺,一副急著議完要走人的樣子,

  沈璋不免會心一笑,沈璋當先說起了北境,

  大越軍之前與韃靼對敵,雖說是大勝,可僵持過久,軍中也有極大的損耗,

  而且當時他下了韃靼一城,對方早先就已派人來求和了,

  方青洵手裡翻看未停,至於沈璋所提所需,也全都依他的意思,

  他與沈璋之間的信賴,早已不同於尋常君臣,而且那處地方,恐怕沒有人比沈璋更為瞭解,

  快速將堆積的奏摺翻到底後,方青洵突然提議,要將秦元銘丟到沈璋手下去,

  沈璋想起了攻城那晚,秦元銘養的那些個良駒,覺得此人確是個擅馬懂馬的人才,

  朝廷眼下急需用人,方青洵一登基,就定下了明年的恩科,可想此事如何迫切,

  秦元銘當日所為,秦家也以此討了好,是世家中當先表態的一支,

  現下以秦家為首,將秦家子孫派去軍中任職,還能明示聖意,逼著其他世家大族明年將他們的子孫往朝廷裡送,

  可謂一舉多得,君臣二人談過,既然都有此意,這事也就這麼定了,

  可憐秦元銘最近在家中過的滋潤,突然間打了個噴嚏,還不知道自己已被他的“沈兄”給賣了,

  沈璋離開後,方青洵也起身,看了眼手裡最後封批完的奏摺後擱下,

  大越國以南有海羌小國,歷來是大越藩屬,時隔幾年便會派使臣來納貢,

  海羌國內是女王帝制,來年將派來的也是個王女,

  前世後來,海羌國隱約就有蠢蠢欲動之勢,

  會挑在這個時候,想來也是得知了他新登基,來探一探大越國的新帝,

  京城,繡鼎閣中連往常較為充足的下品首飾,都被搶買了一空,

  只因這兩日傳出,一貨難求的繡鼎閣,原來竟是皇后娘娘名下的鋪子,

  不管眾人是沖著什麼來的,繡鼎閣如今的排號之數已然翻了三番了,

  若不是陶娘子及時應對,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赫連俟經過之時,突然間就覺得他挖的寶藏有點不夠看了,

  有機會他再去尋幾個,他一路行至了宮門,沒有意外的被宮門禁衛攔下,

  赫連俟笑得坦然:“我是你們皇后娘娘的朋友,”

  侍衛木著臉戒備道:“入宮權杖,”

  還需這等東西的? 赫連俟很是實誠:“沒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09:49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4 PM 編輯

第84章

  赫連俟這話一出口,宮門侍衛就已要將他趕走了,

  當這是什麼地方,又無權杖手諭,說一句識得帝后,就想要進宮,

  若無論何人如此,他們都要通報進去,不是撤職就是沒命了,

  赫連俟見他們不信,無奈輕歎,抬頭看了眼皇宮裡高高的宮牆,打起了翻牆而入的主意,

  他大江南北的,去過的地方多不勝數,但沒去過皇宮,

  皇宮本就不好進,不過他若想要潛進去倒不是很難,

  然而他打架的功夫不好,就怕進去被發現了,當成了刺客圍捕,

  他輕功再好,對上一整個皇宮的禁軍還是很容易有命進沒命出的,

  可現在不同了,仙子妹妹成了皇后,他在離京之前,怎麼能不進皇宮去瞧瞧,

  他可是想要走遍大越的,有仙子妹妹在宮裡,赫連俟想他就算潛入被發現也不會如何,

  赫連俟正打定主意要翻牆了,忽地看見宮門前過去一隊兵馬,領頭的還是個熟悉的面孔,

  他朝著人揮了揮手:“李長五,”

  常五早改了名,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看清人才發現,這不是赫連俟麼,

  

         初景宮

  在秦艽離開之後,宋初渺見表哥還未回來,就帶著素夏在宮內隨意走了走,

  大典後她就被送進了殿內,還不知所居宮殿是何模樣的,

  她心裡仍想著秦艽所說的話,瞧著心事沉沉的,素夏之前不在,也不知娘娘為何突然情緒不大好了,

  見素夏問起,宋初渺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她也想到了,若表哥回來看她心不在焉的,定要來問她有什麼不對了,

  回去時,她視線忽然落在殿外的一個姑娘身上,

  她穿的不是宮女的服飾,腰間佩劍,是個侍衛打扮,

  啼鶯見娘娘突然盯著她在看,忙低頭行禮,

  宋初渺想了想,便問她:“你是,啼鶯麼?”

  啼鶯一愣,不想娘娘竟會知道她,

  見娘娘還在疑惑地盯著她,忙回話道:“是,屬下啼鶯,負責護衛初景宮和娘娘,”

  宋初渺以前雖未在表哥身邊見過啼鶯,但她是知道她的,

  當時她在繡鼎閣莫名被擄走,也是此事之後,她才能說得出話來,

  後來她疑惑何人要擄走她,碰巧看見鐘全就私下問過,也就知道了一二,

  鐘全自是撿能說的告知,並未提及他們所行之事,

  這也是因主子不願將她牽扯其中,宋初渺只當啼鶯曾是表哥手下的暗衛,

  她想了想道:“我還知道你有個弟弟,他如何了?”

  啼鶯聞言臉色一變,忙告罪道:“小山之前無知,冒犯過娘娘,還請娘娘寬恕,”

  宋初渺會提起,也是早不在意那事了,不過隨口一問罷了,

  啼鶯見娘娘確實沒有怪罪之意,便如實回了話,

  啼鶯也沒想到,小山竟會去殺了柴德武,

  柴公公之死,小山也算立有大功,皇上不再計較他此前所為,

  如今他住在宮外小院裡,跟著先生在好好念書,

  先生說他學得快,也很刻苦,以他所學先考個秀才回來不難,很令她欣慰,

  小山也說,今後便聽她的當個教書先生,

  啼鶯提起小山,原本拘謹的臉上就浮出笑意,

  宋初渺不過好奇一提,也就沒再多問,她才回了殿內,就忽然有人來稟報,

  宋初渺聽了有些疑惑,赫連俟?

  常五一直在軍中,並不知道赫連俟什麼時候和皇帝皇后相識了,

  但赫連俟曾救過他,他也不覺得赫連俟會騙他,最後還是將人帶了進來,

  雖有人引入,但赫連俟一踏入宮門,宮內就已往初景宮報了信,

  得了皇后娘娘的准許,這才將人引去了御花園,

  旁人進了宮,多是低頭斂目,沒見過赫連俟這樣的,大大方方,東瞧瞧西看看,

  到了御花園,他除了看見坐在亭中的仙子妹妹外,還見方青洵也在一旁,

  赫連俟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以這人的小心眼和心機之深,怎麼會不知道他進了宮,還會放他見仙子妹妹呢,

  赫連俟之前在圩縣不告而別,宋初渺再看見他時,還是挺高興的,

  聽赫連俟說是沒來過皇宮,又想起在圩縣時,他說想看遍天地山川的灑脫之言,便應了能留他小住一陣,

  皇帝陛下在旁冷哼一聲,道他指不定是別國奸細,

  不過赫連俟的身份他早已探明,也只是說說罷了,

  見渺渺有意,最後也依著她默許了,

  其中不乏讓赫連俟留在宮中,看他與渺渺成雙成對,刻意膈應他的心思,

  宋初渺若是知道表哥是怎麼想的,定覺得她這位夫君果真變幼稚了,

  之後赫連俟就真在宮中待了些日子,

  他知道分寸,只去可去之處,也基本不在宋初渺和方青洵的面前出現打擾,

  直到一日,皇帝見他賴了太久嫌了,以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赫連俟將他挖到的寶藏充交國庫,

  赫連俟很不客氣的道了方青洵一句不要臉,如此才離開了,

  這一回他離開後,宋初渺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只是後來每隔上許多年時,偶爾能夠收到他從天南海北托人送來的小禮物,

  如此她便知道,他這個遊俠兒,還在天地的某處逍遙肆意,

  年後即將要開恩科之時,宋初渺就漸漸發現,她的皇帝夫君越發的忙了,

  平常他總能抽出許多時間來陪她,近來卻要到很晚了才會回到初景宮,

  宋初渺不覺得是有所冷落,只是擔心他勞累,顧不上他自己,

  這日她又聽前頭內侍來稟,說聖上傳話讓她先用晚膳,不必等他,

  宋初渺就知道,他定是又忙到顧不上吃什麼了,想了想,她就帶上素夏去了膳房,

  方青洵這兒,他正一邊翻閱眾臣遞上的科考事項,一邊在聽秦元銘哭訴,

  秦元銘一得知驚天噩耗,心下著急,就直接跑進宮來了,

  秦元銘無法理解,好歹他也是曾立了大功之人,又與皇上有過不淺的情誼,

  皇上不賞他什麼也就算了,竟還把他的馬全都給收了,這是何道理?

  秦元銘來找皇帝要個說法,方青洵得空才抬頭看他一眼,明知故問:“有這事?”

  還裝傻!

  秦元銘道:“這不就是你下的旨意嗎?”

  方青洵好似才想起來,說道:“你的那些馬都編入了大越軍,而朕又將整個大越軍的馬匹都交給你了

        這難道不是賞?”

  秦元銘頭都疼了:“這怎麼能算?”

  方青洵好笑道:“你說說,你那是養馬嗎?你不說是私下養兵來著?”

  秦元銘一口氣噎回去:“皇上這話可不能亂說,”

  而且那時也不過玩笑之語,馬夫壯丁能算什麼兵,

  他卻在這給他記著呢?果然皇家薄情無兄弟,秦元銘氣得胃疼,

  疼也沒用,誰讓人家是皇帝,一句話能要了他命的那種,

  秦元銘想讓他念念舊情,歎道:“沈兄……”

  方青洵說道:“雖然算是養馬之職,是有些委屈你了,但朕可是特例給了你正三品的官身,

        知道你考不過,連科考都給你免了,”

  秦元銘欲哭無淚,他才不想當官,

  當官哪有養自己的馬場,整日吃喝玩樂來得痛快?

  秦元銘還欲再掙扎一下,這時殿外有內侍進來,在皇上耳邊低聲稟報了幾句,

  方青洵有些驚訝,立刻放下手中的起身,

  經過秦元銘時拍拍他肩膀,讓他儘早去找沈國公報道,宣告了他今日掙扎的失敗,

  宋初渺手中提著剛做好不久的羹湯小菜,正安靜等在殿外,

  方青洵大步出來時,見渺渺身影單薄的等在外頭,頓時神色就不太好了,

  他冷著臉吩咐左右道:“今後皇后過來,直接請入不必通報,”

  因為皇后此前都不大會過來,宮人們也沒得過吩咐,都不敢擅作主張,

  哪知皇后才在殿外等了一小會,聖上就發怒了,內侍一頭汗連連應了,

  宋初渺聽見動靜,轉身就看見表哥出來了,不由一笑,

  方青洵立刻緩了臉色,走過來攬住人,皺起眉頭:“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

  他看向素夏:“也不知道讓皇后多披一件?”

  宋初渺忙說:“我一點都不冷,”說著握住了他一隻手,“你看,暖的,”

  方青洵這才放心些,

  宋初渺又提起手中的食盒:“我猜你又沒好好吃,就給你做了送來,”

  像是猜到表哥要說什麼,她又道:“素夏幫忙的,我沒動刀,也沒動火,就燒一燒,”

  方青洵對上小姑娘含笑又擔心的眸子,想到近來自己總是忙不見人,反省了起來:“夫人辛苦了,是我的不是,”

  他將食盒接過來,又牽起了她的手,

  “去哪呀?”

  “回初景宮吃,”

  隨方青洵回了初景宮後,宋初渺就支著下巴看表哥吃她做的,

  不過素夏在旁說了一句,皇后剛剛也沒吃多少東西,

  方青洵蹙著眉頭,不僅將那一大半都盯著她吃了,

  還讓膳房又做了好些過來,

  等渺渺吃完了,他才讓宮人退下,將他軟軟的姑娘抱在懷裡道:“渺渺是想我了吧,”

  宋初渺輕哼了一聲:“誰想你呀,”

  方青洵知渺渺口是心非,輕輕含住她耳垂道:“那就是我想夫人了,”

  宋初渺微顫,頓時感覺半個身子都酥酥麻麻的,

  還未反應過來,已被表哥橫抱而起,去了床榻,

  在宮中安心調養著,宋初渺的身子恢復雖不算快,卻也是一日好過一日,

  而方青洵對她的索取,也漸漸一回多過一回,

  表哥每次,都要欺負的她嗚嗚咽咽啞了嗓子,

  她如今算是相信了,大婚之夜,表哥說他壓根沒敢如何,

  竟是真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10:51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3 PM 編輯

第85章

  自從皇后親手做了吃的送來之後,皇帝陛下自己先認了錯,也確實反省過了,

  之後除了議事之外,其餘時候時辰一晚,他就會回初景宮去,

  沒有批完的摺子也全都移了過來,這會方青洵正倚在榻上,處理政事,

  宋初渺則將腦袋支在他膝上,乖乖的不打擾他,

  小姑娘剛剛泡完藥浴,身上帶著好聞的淡淡藥香,

  長髮解開了什麼也沒簪,像綢緞一樣鋪灑在身後肩頭,

  方青洵一邊在處理,另一隻手也沒閑下,指尖順在他夫人絲滑的青絲中,輕輕地撫著,

  宋初渺又無事好做,就這樣看著他,表哥的每個神色都落在她眼裡,

  見他時不時皺眉,小姑娘不由地輕歎口氣,做皇上果然好辛苦啊,

  如今宋初渺即便只是在心裡歎口氣,方青洵都指不定能察覺到,

  他忽聽靠著他的渺渺輕輕出聲,撫撚著她長髮的手立馬就停下了:“弄疼了?”

  小姑娘搖搖頭:“沒有,”

  方青洵俯身親親她唇:“渺渺若累了就先睡,”

  宋初渺是有些困了,掩了掩嘴,軟聲軟氣地說:“好,”

  小姑娘躺進了裡側,方青洵掀來被子將人給塞嚴實了,才繼續處理剩下的事,

  他就倚靠在外頭,像是一面擋去了所有風雨的高牆,叫人極為安心,

  而且表哥不僅護著她,他還是護著百姓的大越國國君,

  之前回去見到爹爹時,爹爹就誇說表哥是一個厲害的好皇上,

  朝堂上下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條的,

  只是脾氣不是很好——當然這話宋安昱沒有和女兒說,

  那是對別人時,皇上和女兒在一起時的性子有多好,他是知道的,

  聽到夫君被誇,宋初渺還有點小驕傲,

  宋初渺想起這事,腦子裡的景象轉啊轉,一下都沒有那麼困了,

  她想起之前生辰的時候,表哥帶著她飛去了好高的一處地方,

  那時她就看見了皇宮裡頭,朱紅的高牆,又深又高,也不見盡頭,令人望而卻步,

  好像涼涼的沒幾絲熱氣,一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那時候她沒想過,自己有一日還會住進了皇宮裡頭,

  可等進了宮,卻發現這兒有著意想不到的溫暖,

  皇宮很大,各處的景象也都有所不同,她得空了常往各處走走,覺得很有意思,

  也不會怕走丟了,最後她都會回到初景宮,回到表哥的身邊,

  方青洵察覺到宋初渺還一直睜著水亮的眸子,看著他不知在想什麼,低頭問她:“還不睡?”

  宋初渺從被子底下探出了手,輕輕勾了勾他的手說:“夫君,你真好,”

  方青洵不禁一笑,不知渺渺小腦袋裡又在想什麼有的沒的,

  他握緊她的手一下靠近了,眸子裡閃著暗光:“夫人可是在邀請為夫做什麼?”

  宋初渺:“……”

  哼,小姑娘一個翻身,將後背對著他,睡了,

  恩科試後,一直被皇上緊緊盯著做事的朝臣們,才終於得空歇上了一口氣,

  現在不止是皇上急著要往朝廷裡補充能人,連他們也萬分迫切,

  不多充納一些同僚進來,一起分擔被皇上折磨的重壓,

  他們這一把骨頭真不夠皇上拆幾年的,

  然而這口氣一歇,也有人閑得動起了些別的心思,

  自古以來,除了朝堂,後宮亦是相爭之處,

  只不過前還有柴魏二人的下場在那擺著,一時還沒人敢做什麼,

  聽說皇上對皇后極其寵愛,連帝王選秀都永久取消了,

  如今在熱頭上,自是沒人敢忤逆,但皇帝榻上總是要人的,現在有些不好辦,大不了就再等個一兩年,

  大臣們的這些個心思,都還只敢放在肚子裡琢磨,更不會傳進宮裡去,

  宋初渺這會正逛著御花園消食,經過池苑時,忽聽見那兒有什麼動靜,就好奇地過去瞧瞧,

  拐過幾道小徑,她便看見太上皇穿著常服,坐那兒彎著後背,一點都不像是個曾經的皇帝,

  宋初渺走近了一看,原來是在釣魚,宋初渺見禮喊了聲:“父皇,”

  太上皇見是他兒的皇后,忙擋嘴做了噤聲的動作,像是怕她嚇跑了魚,

  宋初渺便不說話了,只靠近了些瞧,可還沒等她靠近,魚似乎就跑走了,

  太上皇歎口氣,將釣竿提了起來,

  宋初渺看清了這一池子的觀賞魚,納悶地眨眨眼:“釣……錦鯉魚麼?”

  太上皇收拾收拾又要下竿,說道:“難道還有別的?”

  這位太上皇,宋初渺只大婚之後見過一回,

  她對他不太熟悉,但以她的感覺來看,還算是個好相處的,

  他是夫君的生父,宋初渺也不懼他,蹲在池邊看著滿池的魚問:“父皇是想釣魚吃?”

  太上皇皺了下眉頭,嫌棄道:“不好吃吧?”

  小姑娘眨了下眸子,原來父皇知道不好吃啊,

  太上皇還是很樂意跟兒媳解釋解釋的,

  “就隨意釣釣,也挺有意思的,時間太多,打發打發,”

  “渺渺,”

  正在這時,宋初渺聽見身後有人在喊她,

  光是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方青洵聽說皇后在這,當下就找了過來,

  一眼看見小姑娘蹲在父皇身邊後,他幾步過來將人拉起來,

  略有戒備地看著重新落竿的太上皇,太上皇看他這樣,好像生怕他欺負了他的皇后,

  無言道:“別急別急,人又丟不了,” 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方青洵也只是擔憂了一瞬,顧慮一消,也就牽著渺渺的手離開了,

  太上皇在後頭搖搖頭,繼續悠哉地釣起魚,

  之前只當他在意這個姑娘,娶了人才知道,竟還能寵護成這樣的,

  宋初渺隨著表哥離開了,看他一點不著急回去,也不坐轎輦,

  而且眉宇舒展,跟前些時候不大一樣,

  宋初渺問他:“有什麼好事麼?” 方青洵笑著點了點頭,自然是有好事,

  此次科考已近結束,他仔細看過一些試文,任選的能人定有不少,

  他還另提了幾個前世得用的能臣,二人之間,沒什麼幹不干政的避諱,

  方青洵自己都嫌煩的事情,自然不會拿來與渺渺提,

  而表哥若是跟她說了,宋初渺也就認真聽著,

  這會聽表哥這麼說起來,也知之前他花下去的大把功夫,都有了好的結果,

  見他這麼滿意,宋初渺也很替他高興,方青洵想的卻非如此,

  不選賢舉能,讓這些人好好給他做事,到時好將政事都甩給他們,

  那他今後豈不總被國事糾纏,煩死人,哪還有功夫陪渺渺,

  若真那樣,還不如把這皇帝還給父皇,

  如方青洵所想,大越朝沒了柴魏兩黨的把持,新帝又親自擴增了特許的名額,

        此番湧現的賢能學子眾多,其中不乏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優秀子孫,

  科考之事徹底落定,上朝之時,大殿中多出了大半的新面孔,

  這些面孔雖青澀,但充滿朝氣和活力,有著一顆還未被權勢沾染,為國為民的赤誠之心,

  這些人,將會給大越帶來不一樣的生機,方青洵對此很是欣慰,

  特別是歷練這些新官的同時,還能挪出大把的時間,陪他的夫人,

  這些臣子果真不負他所望,時日一轉,從柳府中傳來了喜訊,

  沈如辛的孩子生下了,是個女兒,宋初渺一得知,就驚訝地看著方青洵,

  還真是被他給猜對了,當日皇上就抽出時間,陪皇后去了趟柳家,看看新出世的孩子,

  宋初渺看著繈褓裡那不安分的小小一團,心道不愧是表姐的孩子,才生下來,就好像有使不盡的力氣,

  沈如辛也笑說,大了恐怕也是要舞刀弄槍的,表姐順利誕下女兒,宋初渺當然替她高興,

  可等回宮之後,不自覺想到了自己,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當晚沐浴過後,宋初渺由素夏替她擦乾了發,便早早就上了床,

  還沒躺好,方青洵隨後也上了床榻,長長的胳膊一伸,輕而易舉就將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

  方青洵摟著人,親了親小姑娘的發頂,

  宋初渺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推了下,嘟囔道:“出宮好累,今天不要了……”

  方青洵心中好笑,他本也沒打算做什麼,抱著人的胳膊緊了緊,從喉間輕輕嗯了一聲,

  表哥一說話,胸膛便微震,宋初渺的手擱在上頭,都有些麻麻的,

  她動了動,在表哥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偎依著他閉上了眼,

  僅是閉著眼,但卻沒有睡意,

  過了會,當她以為表哥已經睡著的時候,忽聽他沉沉的聲音落下來,

  “好姑娘,有我呢,不要多想,”

  宋初渺微怔,睜開眼時,正好對上了表哥看著她的視線,

  剛剛他一直都在這麼看著她?

  那自己沒睡著,應該也都被他給看出來了,

  方青洵騰出摟她的一隻手,認真捧著她的臉問:“我的渺渺在擔憂什麼?”

  宋初渺就這麼看了他半晌,忽然輕輕問:“表哥喜歡孩子麼?”

  方青洵想也不想:“不喜歡,” “誒?”宋初渺一時愣了下,

  她好奇問:“為什麼呀?” 方青洵冷冷淡淡:“煩人,不想要,”

  宋初渺歪著腦袋打量他,不知他是真的,還是故意這麼說的,

  她抿了抿唇想,可她還是想要的,和身份無關,只是想要給你生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見渺渺突然不說話了,方青洵驀地想到了什麼,以為渺渺誤解了,忙改口道:

     “但若是渺渺生的話,就喜歡,不嫌煩人了,”

  “可是我……”

  方青洵望著她的眼,揉了揉姑娘柔順的長髮,像是在哄她:“有也好,沒有也罷,

         我們都隨他好不好?渺渺不要太放在心上,”

  “孩子不重要,我只要你,”

  她身子的狀況,他比她還要上心,怎麼可能不知,

  宋初渺聽了臉微紅,原來表哥也是清楚的,

  表哥的話落在耳中很甜,一下就寬慰了她心裡的失落,

  但宋初渺想著什麼,還是趴在他胸膛上,一撐坐了起來,

  小姑娘坐在他身上,眨著水水的眸子說:“可你是皇上,不能沒有子嗣啊,”

  “你要納妃麼?”

  儘管心裡有數,可一說出口,心裡還是一下酸酸疼疼了起來,

  娘親就是當初沒有孩子,祖母給爹爹納了葉姨娘,

  她小時候聽娘親說,爹爹原本是不願的,可他是個重孝的人,

  娘親不願他夾在中間為難,最後才主動勸了他,

  宋初渺以前不懂,可現在才知道,這實在是太難了,

  她才只是問一問罷了,心裡就已經很難受了,

  方青洵聞言眸色一暗,抬手就往她後臀上打了一下,

  啪的一聲,小姑娘渾身一僵,臉轟得一下全紅了,

  她想躲,可表哥掐著她的腰,她就躲不開了,

  小姑娘又羞又惱,漂亮的眸子裡盡是疑惑:“你為何打我呀?”

  “你再提納妃,夫君還打你,”

  看著小姑娘滿臉通紅,又呆又懵的模樣,方青洵伸手一攬,讓她趴在他身上抱住,

  神色冷冷:“是誰同你說,我要納妃的?”

  宋初渺訥訥道:“沒有人……”

  皇后正是最受寵的時候,誰敢嚼這個舌頭,

  可是……不納麼?

  好似聽懂了表哥這話的意思,宋初渺的心突然跳得飛快,

  皇上不都三宮六院? 何況她這個皇后可能還生不出孩子,

  方青洵沉著聲問:“那渺渺想麼?”

  宋初渺重重地咬著下唇,攥著手,片刻後搖了搖頭說:“不想,”

  之前她也只是想想,覺得這是應當的,她能夠理解的,

  可等真的問出口那一瞬,才發覺她比她以為的還要更在意和難過,

  她只想要表哥屬於她一人,

  方青洵見小姑娘這樣誠實,忍不住笑開了,輕柔地撫著她的後背:

        “表哥也不想,我只要有渺渺就足夠了,只是你……”

  “別想你娘,那是你爹沒本事,你怎不看看我爹娘?”

  宋初渺知道,他說的是舅舅和舅娘,方青洵想,他的姑娘過於懂事也不好,

  但是這沒什麼,他可以教的她凶一點,自私一點,學會好好護住她的夫君,

  宋初渺想著表哥這些話,慢慢也明白了過來,伏在他的肩頭輕輕蹭了一下,

  嘴角微微揚起,心裡溫暖得不可思議,一個帝王想要此生一雙人,說出去恐無人信,

  但表哥只要說了,她就會相信他,

  反應過來的小姑娘,這會才紅著臉囁嚅道:“那你以後,不准打我,那裡了……”

  方青洵故作不知:“嗯?哪裡?”

  小姑娘一下坐起,氣呼呼的,臉漲得更紅了:“你知道的,反正、反正不許了,”

  “好姑娘,我都沒捨得使勁,”

  “疼不疼?過來讓夫君幫你看看,”

  “傻渺渺,你鑽枕頭做什麼,想悶死自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11:03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2 PM 編輯

第86章

  時隔了小半月,方青洵散了朝,回到初景宮時,素夏正在給渺渺梳髮,

  宋初渺像是還沒怎麼睡醒,坐在鏡前半眯著眼,腦袋一點一耷的,

  方青洵忍下笑意,輕輕走近了,素夏見皇上示意,就沒出聲,將梳子遞給他後退了出去,

  方青洵在渺渺身後替她梳起了發,成親後,他就有了新的喜好,

  渺渺的長髮又軟又滑,實在叫人愛不釋手,

  宋初渺腦袋稍稍歪了一下,髮絲扯到了幾根,這才發現身後換了人,“夫君?”

  方青洵放下梳子,輕聲問她:“既然困著,怎不多睡一會,”

  渺渺這兩日來了月事,要比平常更嗜睡一些,

  宋初渺微微別開了眼:“其實也不怎麼困,”

  實則每日表哥起後,床邊就變得空空涼涼的,

  她若是也醒了,就很難再睡著了,沒成親前,她明明一個人也睡得好好的,

  如今有了表哥在身邊,一個人卻怎麼也不習慣了,

  不過不想告訴表哥,顯得她像個小孩子,

  方青洵從後擁著她,暖暖的掌心貼在渺渺肚子上,問她:“這會還疼麼?”

  她每一回來,都那樣疼,他在旁看了也沒好受到哪去,宋初渺搖搖頭,

  在秦艽慢慢的調理下,現在她不吃止疼的藥丸,也都能夠忍受了,

  方青洵見她氣色是比前兩日好,稍稍放了心,

  他從身後拿出了一樣帶來的東西,遮在了她的面前,

  宋初渺一愣,看著鏡中變成小白貓的自己,眼裡透出一絲驚喜,

  “咦?這是?”

  她從表哥手裡接過了的面具,拿在手上仔細打量,

  像是她上回那個白貓兒面具,但做得要比那個精緻很多,

  方青洵問著懷中人:“三日後城中有花燈集市,渺渺可要去?”

  小姑娘高興點頭:“好呀!”

  上次從宮外看了阿姐的女兒回來後,渺渺就將自己給悶著了,

  雖說他好不容易哄好了,但方青洵也對此更上了心,想著要多帶她出去走走,

  免得她在宮裡待的無趣了,又會想到那事上頭去,

  何況他娶她,從不是為拘著她,他要他的渺渺既能萬人之上,又能隨心自由,

  宋初渺將白貓面具翻來翻去,很是喜歡,

  她又看向他問:“那你的黑狐狸呢?”

  方青洵拿起手中的另一個,

  也是同上次那個一樣,做的和白貓兒一樣精緻,就是好像……更像表哥了,

  等到花燈會這日,宋初渺的葵水也早已去了,

  天色暗下時,皇帝和皇后各戴著一個面具,穿著常服,就從宮中坐車出來,去了城中花燈集市的所在,

  今日聖上微服,護衛是午三和午順在負責,二人帶了侍衛,遠遠的不著痕跡的跟在後頭,

  “我說這尋常百姓,也不會認得聖上和娘娘,幹嗎還要戴個面具,多麻煩,”

            午順混在人群裡頭,遠遠地看著帝后二人的身影,忍不住說起來,

  “你懂什麼,這是情趣,”午三說道,

  午順聳聳肩,見二人走遠的將要不見影了,便又跟上了兩步,

  一邊很不給面子的埋汰午三:“你倒是懂,你成親了麼?”

  午三癟了癟嘴,

  他啥時候能娶到個媳婦呢?改明兒等再立個功勞,就去皇上跟前求他賜一個,

  方青洵緊緊牽著他的小妻子,手裡提了個剛買下的兔子燈,

  今夜的花燈會,要比上回的火戲比試更加熱鬧,連通了東西二坊,攤子花燈架一路沿著擺下去,

         一直到了河邊,又都是在放花燈的,附近的人很多,

  有掛滿面具的攤子在吆喝,周圍自然也有很多人戴了面具,

  一隻白貓兒和一隻黑狐狸身在其中,一點也不突兀,

  倒是二人的面具實在精緻,還有人過來問面具是從哪家買的,

  姑娘家,都是喜歡溫暖明亮的東西的,

  集市的花燈個個都好看,亮堂堂映的夜晚像是白晝,

  宋初渺拉著表哥,這兒瞧那兒看,時不時指著什麼,附在他耳邊說說笑笑,

  面具下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

  方青洵滿眼都是他的小姑娘,笑意溫柔,

  聽著她甜軟的聲音,像糖似的化在心裡,又耐心地回應著她,

  皇帝陛下的性子好得不像話,最後小姑娘的手裡也提了盞蓮花燈,

  二人手心相牽,又各自提著盞花燈,

  花燈垂著晃晃悠悠的,將二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午順一晚上跟著跟著,好像有點懂了,看這兩位玩的,誰能猜得到他們竟是皇上和皇后,

  倒更像是一對尋常恩愛的夫妻,午順和午三護衛在附近,被迫看了一晚上帝后秀恩愛,嘖,酸人
  
        宋初渺和方青洵一路逛去了河邊,

  此處人少了許多,有涼風舒適,二人也就摘了面具,掛在腰間,

  站在河岸邊的,都是在放河燈的人,一盞盞花燈帶著美好的祝願,緩緩漂入了河道中央,

  看著就像是一條漂亮的星河,見小姑娘感興趣,方青洵也去買了兩盞回來,

  宋初渺捧了一盞,蹲在河邊緩緩放入水中,神色認真且鄭重,

  “願和夫君長長久久,”

  小姑娘的聲音輕輕的,但就是這麼清晰的傳進了他耳中,

  花燈河影映得小姑娘的臉泛著紅,宛如遮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

  方青洵含著笑意,也像她那樣放入了花燈,

  “我的心願,就是達成夫人的心願,”

  放完河燈,二人又沿著河岸邊慢慢走,

  一路走下去,遠離了市坊,周圍的人頓時就少了許多,

  不過有彼此在,也就不覺得附近冷清,只是寧靜,

  “渺渺在宮裡,可會煩悶無趣?”走著走著,方青洵忽然問起,

  “不會呀,”小姑娘想也不想說,

  出來玩樂,自然熱鬧高興,但在宮裡的時候,即便有時候無事可做,那也是閒適歡喜的,

  “因為有夫君呀,”小姑娘往前小跑了兩步,轉過來後背著身走,目視著他甜甜地說,

  話說出口,才覺有點羞,拿起了白貓面具,擋在面前一搖一晃,

  方青洵一笑,如此便好,

  渺渺的性子實在太好,宜靜宜動,更是個易於滿足的姑娘,

  不管擁有了什麼,她都會小心地珍惜著,

  而小姑娘隨意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像是都能夠戳在他的心窩上,

  他只想要珍惜好她,宋初渺晃著面具,退著退著,如此也瞧不見周圍和身後,

  就在經過一道岔口時,驀地從斜裡沖出來一個人影,正好一下子撞了上來,

  宋初渺冷不防被撞開了兩步,還沒反應過來,裙擺就被一雙手緊緊抓住了,

  方青洵在瞥見人影的瞬間已然察覺,神情一凜大步而至,這一撞來得突然,但力道卻不大,

  宋初渺站穩後低頭看去,竟是個髒兮兮的小孩子,

  這時後頭追上來兩個男人,小男孩一看,將她抓得更緊了,一下縮到了她身後去,

  兩個男人沖過來時,看見方青洵和宋初渺也是傻了下,後見孩子就躲在後頭,便要繞過去抓人,

  這兩人瞧來面惡,神情也凶,宋初渺雖不知緣由,卻頓生不適,

  她下意識將那孩子往身後擋了一擋,

  見那兩人要衝過來,男孩又慌又怕,被宋初渺一擋,頓時感覺到了庇護,一下將宋初渺抓得更緊,

  方青洵不禁皺眉,一把將人拎了起來,從渺渺身後拉走,

  方才察覺是個瘦弱無害的孩子,一時就未做什麼,但看這孩子一直抓著渺渺,方青洵就看不過眼了,

  那孩子突然被拎起,以為被抓嚇得雙手揮打,然而一對上方青洵的視線,就一動不敢動了,

  這個人,看起來比追他的那兩個還要可怕,見那逃跑的崽子躲起來了,兩個男人氣地瞪了過去,

  這崽子可真能跑,趁他們裝人時不小心給逃了,他倆兄弟竟足足追了兩天!

  逃走的地方離京城不算遠,這崽子大概是覺得城裡更安全,最後竟真溜進城裡來了,

  要不是跑時咬掉了他們一個兄弟指頭,他們恨不得將人捉回去打死,不然也不費這個賠本的功夫,

  男人見那孩子躲在一男一女後頭,本想讓他們別多管閒事,

  可看清他們穿著打扮,想著京城腳下,非富即貴,又不敢得罪,

  只好扯出笑說:“兩位,這我家的小子,偷東西被我發現了,教訓兩句就跑出了家,對不住對不住,”

  宋初渺疑道:“他是你兒子?” 男孩在後頭拼命搖頭,

  男人臉一板,罵道:“偷東西還有理了?快跟我回去,你娘都急哭了,”

  另一個男人上前,推過宋初渺就想從身後抓人:“我兄弟的小子,家事家事,”

  手才剛伸出,忽地被什麼擊中,一聲痛呼,寅星隱在暗處,面無表情收回擲暗器的手,

  這都什麼髒東西,也想來碰主子的皇后,這兩人明顯不對,宋初渺猜測到什麼,轉身去問那孩子,

  可孩子只是搖頭,竟是個不能說話的,她看向表哥,

  那兩男人已失了耐性,手上又見了血,一臉兇惡就要奪人,

  方青洵冷冷道:“來人,”

  找地方正靠著的午順一下跳起,推了推旁邊的午三:“趕緊的,喊我們呢,”

  那兩人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四下裡就突然沖出來一群侍衛,將他們團團包圍,

  被押下時,竟還聽見其中一人喊對方皇上,皇上?

  他們險要昏死過去,方青洵把孩子遞到午三手裡,

  “帶走,嚴查,”

  “是,”

  宋初渺見那孩子嚇壞了,過去安慰道:“這哥哥是好人,不怕的,”

  午三忙低頭:“娘娘放心,”

  將人帶走後,此處的陣仗也早已驚動了附近,二人不便再留在宮外,

  回宮後,宋初渺沐浴完出來時,便聽表哥說此事已經查明了,

  那孩子,就是被拐走的,拐人的還不止是那兩個,而是一夥人,

  審出這夥人的所在後,方青洵已經下令,點了官員連夜帶人去捉拿了,

  他們拐的這些男孩,都是打算賣到黑窯子裡,養著做工的,

  其中怕是也有走黑商的商隊勾結,因怕洩露,拐來的孩子甚至全都用毒物毒啞了,

  方青洵見渺渺聽了難受,忙告訴她男孩吞的毒物不多,大夫看了是能醫好的,

  屆時找到其父母,也就給他送回去,宋初渺雖沒說什麼,但顯然憂著心,

  方青洵知道,他的姑娘善良,見不得這種事,何況她對人拐子之事,本就更為敏感,

  這類人,多是在偏處暗地聚點而動,並且借著各種名目遮掩,不似那匪賊占山占地那樣顯眼,

  有一些更是利益勾結的甚廣,早已形成暗市,

  若要將其整個清查和根除,必然要花上大量的人力財力,實屬不易,

  雖然不易,但也並非無處下手,柴魏兩黨根深腐爛朝堂數十年,不也已一朝除盡,

  何況如今朝政人手皆把控在他的手中,前世他就有著手整治過,如今也該是時候了,

  聖上第二日上朝時,便提及了此事,

  這些人私拐女子幼孩,其中甚至也不乏男子,實屬大越國之蠹蟲,

  朝臣們揣度著聖意,知道陛下針對此事,是決心要下狠手了,

  眾官員都知道,此事說來簡單,做來卻不易,

  但朝中多是聖上新提上來的新官,有勇有謀且不懼艱難,

  前有權臣禍國,這些曾經歷經權勢欺壓之苦的學子,如今為臣,腹中都有一腔抱負,

  不怕為國為民謀事,而以玩弄權術,屍位素餐為恥,

  聖上既然有旨,都各自接下旨意,獻出諸多良計,

  新臣皆是如此,老臣被逼的,也不得不收起了貪懶敷衍的心思,

  此後多年,朝堂幾番修正法令,嚴酷刑責,往四方疆土派遣欽使,廣召懸賞,激勵民眾,

  清剿處置了眾多人販團夥,

  直至大越朝未來幾百年的延續中,方青洵在位年間,仍是大越朝拐賣者入刑最為嚴厲,

     亦是拐賣行徑近乎斂跡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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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11:16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2 PM 編輯

第87章

  秦艽例行來給皇后把脈時,面上帶著明顯的笑意,看得出宋初渺的身子狀況恢復的很好,

  如今在宮裡,食膳也好,藥材也罷,只要她開口,就都有人給她送來,

  作為大夫,這實在是極大的方便,“娘娘近來覺得如何?”秦艽收回手時問起,

  宋初渺眨了眨眼,招手讓她靠近些:“我感覺,自己好像變胖了一點,”

  秦艽還當她要說什麼,忍不住笑說:“那是你以前太瘦弱了,”

  以前她身子太虛,吃下多少都像是不見了蹤影,如今食補有見效,這才是好的,

  宋初渺的調養能如此順利,很顯然,也離不開皇上的悉心照顧,

  以秦艽所見,哪怕僅是作為普通人家的夫君來說,皇上對她的體貼細緻,都是尋常人所比不上的,

  秦艽輕歎,可惜某個只知道治病救人的,根本就是塊大榆木,才想著,皇帝就過來了,

  秦艽離開後,方青洵就抱著渺渺,順手在她腰間捏了捏:“渺渺哪裡胖了?依我看,如此正好,”

  宋初渺睜大了眼,躲著他的手說:“你怎麼都聽見了?”

  其實,她倒不是真覺得自己有一點變胖,只是……

  小姑娘不由地低頭看向胸前,

  主要是那兒,比起以前鼓了好多呀……

  渺渺這小小的舉動落在方青洵眼裡,惹得他又一陣好笑,

  他埋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宋初渺耳根瞬間發燙,一抬胳膊護住了胸口,努力地瞪他,

  表哥近來總喜歡欺負她,

  儘管小姑娘想讓自己看起來凶凶的,但實則軟嬌得不行,

  沈青洵笑出了聲,二人小鬧了一番,他才擁著人說起事來,

  “對了,明日宮裡要設宴,渺渺可想同去?”

  海羌國派來的特使已經入京,明日宮中宴請,遵循常理來說,他當帶上他的皇后同去的,

  當然,這還要問過皇后的意思,宋初渺想了想問起:“是你之前說的海羌國麼?”

  方青洵點點頭,

  之前她就聽表哥說起過,海羌國內是女王帝制,她聽來覺得很是新奇,

  再說宴請來使,她作為一國之後,也是應當出面的,

  於是宋初渺便應下了,另外讓素夏去備她明日宴上的鳳裳,

  翌日到了宴上,不僅是海羌國的特使,連一部分朝臣也是才見上皇后一面,

  只遠遠一眼,就好像明白了皇上為何會對皇后如此寵愛,

  皇后坐在聖上身旁時,既顯鳳儀,又不失清婉出塵,像是自九天宮闕而來,

  皇上與皇后舉止之間的親昵,可見二人情意,

  坐在一處時,更是如同天造地設,此次前來的是海羌國的四王女,

  來前四王女就聽說,大越國的新帝和皇后皆是絕世之姿,還果真如此,

  她上前向皇上和皇后拜了禮,又奉上了海羌國此回所納朝貢,

  得聖上賜賞後,才又重新落了座,宋初渺坐在宴上,不自覺多打量了她幾眼,

  四王女有所察覺,看了過來,見是皇后,便笑著舉杯相敬,

  海羌國的四王女,也是個特別漂亮的女子,

  她們的眉眼輪廓與大越人有些許不同,從相貌上來看,也就比大越女子大氣一些,

  但怎麼說,也還是個姑娘,並非某些傳言裡說的,海羌國的女子生得像個男兒,

  倒是她的氣質舉止,與大越尋常的嬌柔女子不大相同,

  但是宋初渺之前常住沈府,和舅娘她們接觸多了,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了,

  “她是四王女,那海羌女王有很多的女兒麼?”宴席中途,宋初渺在底下扯扯方青洵的袖子,

          好奇地問,

  “據說現有六個女兒,四王女是海羌女王最疼愛的女兒,也是最有可能繼大位的人選,”

  表面正經的聖上,也學皇后那樣,手底下偷偷在扯她的袖子,

  旁人倒沒瞧見,侍立在近處的鐘全不小心看見了,

  只好裝作不知,默默將視線移到了別處,宋初渺聞言點了點頭,那不就像是太子麼,

  正想著,嘴邊遞來了一顆漿果,

  她也沒多想,就咬在了嘴裡,吃完才想起來,這兒不是初景宮,四處都是人呢,

  小姑娘悄悄說:“你別喂我了,我自己會吃,”

  方青洵一想,也有理,“應該是皇后喂我才是,”宋初渺一想也是,

  表哥私下照顧她是一回事,他還是皇上呢,臣子外使面前不能沒了君威,

  於是就摘了顆又圓又大的漿果,喂到他嘴裡,方青洵如願得逞,沒能忍住揚起的嘴角,

  不小心看到了帝后互喂的一幕,這下輪到在場眾人全都裝作不知,

  無聲將視線垂在了眼前的食物上,

  他們平時只見過聖上板臉訓人的一面,何時見聖上這麼笑過,

  四王女喝著酒,轉著杯子,看著二人別有興味,

  皇上和皇后感情原來這麼好,這可真有意思,

  宴席過半,眾人實在有些受不了,一得聖上示意就全溜了,剩了四王女和她的隨侍,

  四王女酒量很好,喝了那麼多後,還絲毫不顯醉意,

  方青洵又問起了海羌國的情況,不知不覺間四王女又喝下兩壺,

  談話中仍能不失清明,離去時腳步也不虛飄,

  宋初渺心想,海羌國的女子,酒量原來這麼厲害,

  第二日,絲毫不受影響的四王女,一早就來了初景宮請安皇后,

  方青洵上朝去了,宋初渺便將人請入殿內,

  四王女的身上,有著與姚槐她們較為相近的氣質,不僅愛笑而且還很擅於言談,

  幾句話之間,輕易就拉近了她和皇后之間的距離,

  她能在眾多王女中脫穎而出,深受女王的喜愛,

  更是年紀輕輕就成了繼位者的大熱人選,贏得各路臣子的支持,

  可見其掌控人心的能力之強,和心計城府的不一般,

  宋初渺因過往經歷之故,會對他人的惡意較為敏感,

  四王女自然不會對大越國的皇后心懷歹意,更不會不知分寸,隨意探聽大越國事,

  只是在簡單的言談之中,用了點拉近關係,刻意取悅的小技巧,

  宋初渺心思簡單,也鮮少與她這樣的人相處過,自然就沒怎麼察覺到,

  四王女近看之後,更驚豔于皇后容貌之絕色,她誇起人自然又不顯恭維,

  一番閒聊後,她忽說起道:“我聽說聖上的後宮並無其他妃子,只有娘娘一人?”

  說著她掃看了一眼殿內,殿中佈置,雖更偏於女子,卻也有許多男子之物,

  可見皇帝定是常宿在此,他對皇后的寵愛,也不只是表面上的而已,

  宋初渺聽了,也就隨口言道:“皇上他說不會納妃的,”

  聞言,四王女實在過於詫異,

  連話語間的斟酌都忘了,想也不想便脫口道:“這怎麼可能呢?”

  四王女如此反應,宋初渺還愣了下,

  四王女知自己有所失態,忙咳了一聲遮掩,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像我們海羌國,就從沒有女王只納一個郎君的,”

  世間王朝多是男子治國,而在她們海羌則是女子治國,

  但權勢二字,說到底都是一樣的,這與是男子還是女子並無多大關係,

  身居高處,不管是不是有此意願,自然而然的,便會擁有更多的美人,

  宋初渺支著下巴,聽的新奇,問道:“那王女你也是?”

  四王女一笑道:“我尚未有正君,但已納一位側君,府上還有一名侍寵,”

  宋初渺眨眨眼,驚訝的微微張了嘴,

  皇后的目光竟如此清亮,四王女被這麼看著,都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她定了定神,湊近些和皇后悄悄說:“我也就與娘娘私下說說,不納妃這種話,實在是太不可信了,”

  她有幾個王姐,有時也愛這樣哄騙人,她都已見怪不怪了,

  在海羌國,一些女子也不會只娶一個夫郎,何況是在她們王室之中,

  像她母上,說一句後宮男子三千也不為過,

  所以以此作想,大越國這麼大的王朝,他們的國君,又怎麼可能會只有一個皇后,

  宋初渺聽了,也學她的語氣,一手攏嘴輕輕說:“不會的,本宮相信皇上,”

  皇后眼裡含了笑意,連女子看了心裡都要一軟,

  不過如此的信任,四王女也有些難以理解,

  大越國的皇后,似乎與她來前所猜想的很是不同,

  方青洵得知四王女在初景宮,散了朝便直接往這來了,

  一進殿內就見二人交頭接耳,忍不住就蹙了眉頭,四王女此人可不簡單,

  雖知她不敢做什麼,但是三言兩語間,哄騙他的渺渺,還是能做到的,

  四王女看了眼皇上神色,心裡就有了數,知他有所不悅了,見過禮後就退身離開,

  離開時,她又看了眼殿外的啼鶯,

  之前她就有留意到了,沒想到大越國竟也有女子任職侍衛,四王女眼中露出了幾分欣賞之色,

  待人走後,方青洵向渺渺問起:“她都與你說了些什麼?”

  小姑娘掰著指頭琢磨了一下:“側君和……侍寵?”

  皇帝陛下心裡頓時警鐘一撞,覺得要讓四王女離他的姑娘遠一點,

  回頭他就命各家臣子,從他們府裡挑選幾個貴女出來,在四王女回海羌國前,以作陪同,

  至於初景宮,無他旨意,四王女今後怕是進不來了,

  聖上所下的旨意,雖然只是說讓他們府上的姑娘,陪同海羌王女玩樂一些時日,

  但一些臣子世族已經按捺許久的心思,頓時也活泛了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目前為止,最能讓自家未嫁的姑娘接近聖上的機會了,

  一接到旨意後,各府就關起了門,仔細挑選起家中適齡貌美的姑娘,

  各貴女們,也被賦予了搶佔後宮第一個妃位的厚望,

  待四王女突然之間,看到出現在她身邊的這幾個姿容不俗,妝扮用心,但心不在焉的各位貴女時,

  她神色也精彩起來,似乎頓時明白了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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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11:33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2 PM 編輯

第88章

  四王女作為他國來使,在她回海羌國之前,都將由這幾位貴女們陪同,

  既然皇上有此好意,四王女也就不客氣了,

  最初定下由她出使時,四王女就問了曾出使過大越的官員,聽說大越的美食會讓人念念不忘,

  她來前就已經很是期待了,雖說在宴席上,她也已經嘗到了幾樣,

  不過據說真的要品賞起來,那就得深入城中酒樓和坊間食鋪,

  就連街邊攤販賣的點心甜糕,都能尋到饞掉人舌頭的美味,

  於是四王女就很客氣的請這幾位姑娘們,帶她去嘗一嘗京城裡的各類美食,

  雖說貴女們心不在此,但到底是教養出的閨秀,不會失了體面,

  最後便陪著四王女在城中吃喝,四王女有問起,她們也不吝告知京城中有名的酒樓和菜品,

  吃喝罷了,一開始還覺得這沒什麼,但漸漸的她們就有些難以忍受了,

  沒想到這位四王女竟能有如此好的精力和好胃口,

  帶著她們從清晨開始,逛到夜幕四合樓鋪打烊,接連兩日都如此,吃遍了京城好幾條街,

  起初她們還有馬車可坐,去到的酒樓中,也有雅間可歇,

  到了後來,四王女偏生要往那車馬不通的小巷子裡頭鑽,

  一些小窄巷子裡,街邊攤販甚至連一處可坐的桌椅都沒有,

  做好的吃食用紙一包,拿上了便走,

  四王女腳程還不慢,到後來她們連跟上她都有些吃力,她們平日裡何曾來過這種地方?

  像這些衣著鮮麗的貴女們,這一帶的百姓平日裡也比較少見,不自覺也會多看兩眼,

  惱得幾個貴女都拿巾帕和帷帽擋了,偏四王女她興致出奇得好,吃什麼都津津有味,

  誇酒樓廚子的手藝也就罷了,連攤邊那些她們從不會去碰的東西也說好,

  貴女們都忍不住在心裡想,不愧是從海羌那種小國來的,不知世面,

  不過她們心裡的埋怨,從神情中也洩露了出來,落在四王女眼中,心如明鏡,

  她咬了口手裡紙包的黑糯團子笑笑,

  大越國的美食果然又多樣又好吃,像她手裡這個,比酒樓裡的好吃多了,可惜她們不願嘗試,

  兩日下來,有幾個貴女的腳都給磨破了,都還沒能見到皇上,卻遭了這種罪,

  有沉不住氣的,便提醒四王女,怕這樣吃喝下去,耽擱了她與皇上商討兩國事項,

  就差直接問她怎麼還不進宮見皇上了,四王女一想,確實,京城也都吃遍了,

  四王女已嘗過了各式的大越國美食,隔日她梳妝好後見到人時,好奇道:“怎麼少了兩位?”

  一貴女說:“聽說,似乎是病了吧?”

  至於是不是真病了,誰知道呢,如此也好,少了兩人相爭,

  貴女們見四王女一副要出門的打扮,心有期盼問道:“王女可是要進宮?”

  “進宮做什麼?”四王女搖頭說,“走,去賭坊,”

  於是京城最大的賭坊中,四王女手裡頭掂著銀子,混在裡頭玩得不亦樂乎,

  她的手氣很好,多是贏面,賺回不少很是高興,

  至於她身旁不遠,那些個貴女們皺著眉頭,戴著帷帽杵著,怎麼看怎麼扎眼,

  陪四王女在賭坊裡待了一日後,個個臉都青了,

  她們都是各家嬌生慣養出的姑娘,竟被一個海羌國的小小王女折騰來去,

  真是能氣死人!

  
       初景宮

  宋初渺這日忽然想起來,問表哥道:“說起來,那位四王女呢?”

  方青洵站在案後,筆尖點了點墨,想起暗探送來的四王女行蹤,嘴角輕輕扯動:“在城中遊玩,”

  宋初渺就坐在他面前的矮榻上,垂著的兩腿晃了晃,

  “也是,她才來大越,京城是有很多好玩的,”

  方青洵看她一眼,又繼續落筆:“渺渺問她做什麼?”

  “嗯?”小姑娘歪了下腦袋,又忙轉回去了,想了想說,“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她似乎挺厲害的,”

  她也是之後想起來,才發現四王女幾句話間,就卸下了她的戒備,

  變得感覺像個熟識的閨友一樣,這就是她的本事呀,

  “海羌國很小麼?她都這麼厲害,感覺海羌也不會是個弱國,”

  方青洵手中不停,也不忘回答渺渺:“比起大越,自是小國,”

  不過以海羌國遼域來說,國力不僅不弱,而且還在逐漸發展壯大,

  儘管如此,對海羌國來說,與大越交好才更得利,而大越也是如此,

  但兩國國力都在增強之下,就維持安定而言,互相的誠意至關重要,

  一般兩國多以聯姻以示交好,但這最簡單的外交手段,在海羌這卻有些不易,

  在大越國男子眼裡,覺得女子治國實屬荒唐,哪願做女王的後宮人,

  至於海羌的女子,亦不會願意嫁來大越執管中饋和後宅,

  聯姻不慎,反易背離初衷,憑生矛盾,

  宋初渺見表哥突然收了筆,問道:“畫好了麼?”

  “嗯,”方青洵將筆擱下,

  宋初渺坐了半天都沒動,脖子也有些酸了,

  聽表哥說好了,就忙起身走過去看,表哥的畫功精湛,筆下的人也充滿生氣,

  宋初渺覺得畫裡的這個她,好像比她更好看了幾分,

  只不過畫上仍是她坐著的模樣,背後卻不是殿內的景象,

  遠山碧溪,晴空樹影,晨間霧氣,他的姑娘則倚坐在一支斜倒的大樹樁上,像是凡人誤入仙境後撞見的仙子,

  方青洵自己很是滿意,問她:“如何?”

  小姑娘一笑:“夫君真厲害!”

  聽表哥說還打算掛起來,宋初渺趕緊搶先將畫卷抱在了懷裡,

        讓素夏拿去裝進匣子收好,軟著聲道:“才不要呢,”

  哪有人在殿內掛自己的畫像的,好傻呀,

  “說了送我,就得聽我的,”

  方青洵收不住笑意,點頭道:“是,都聽夫人的,”

  

  逛了兩日賭坊,這日四王女一看,好像又少了幾張面孔,

  一貴女苦著臉問:“四王女今日想去哪?”

  就怕這海羌國的王女還想要湊齊吃喝嫖賭,

  那她們真的是不能奉陪了,否則別說想要入宮為妃了,今後她們該怎麼許親啊?

  四王女見了笑笑說:“今日?進宮啊,”

  幾位貴女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原本懨懨的神色立馬就精神了,頓時在意起今日的打扮妥不妥帖,

  方青洵和沈璋議完事,聽內侍稟說四王女求見,便讓她進來,

  他正支著手按了按額頭,就見四王女帶著身後的幾個貴女就進來了,

  殿內響起女子們的齊齊行禮之聲,方青洵蹙了下眉,目色淡漠地瞥了眼四王女,

  四王女微微一笑,甚是坦然,還感恩了聖上請人陪她玩樂的一番好意,

  雖然僅是接觸了一兩回,但四王女卻挺喜歡皇后的為人,

  大越會有這般性子的皇后,她也很是意外,

  不過依皇后上回所言,不會納妃的皇帝,四王女反正是不信的,

  這些個貴女們藏的什麼心思不言而喻,正巧四王女自己也很好奇,

  既然如此,那她就幫忙給個機會,順便一探大越新帝的性情,

  而且她也不覺得,皇后傻傻的信任下去是好事,身處尊位,早看清總比晚看清要好,

  不過進殿之後,四王女留意到,皇上還真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們,

  她有些疑惑了,這幾個貴女會被挑來,氣質姿色可都不俗,

  四王女正想著,忽聽皇帝出聲,當下收回了神,

  此次來,也是想與大越帝協商今後海羌至大越的商路一事,

  要議正事,皇上自是命無關人等退下,

  貴女們好不容易見到了皇上,只是偷偷看了聖上一眼,就被天子俊逸無雙的容顏給迷得險要挪不開眼,

  原來她們之前聽聞的,竟是真的,

  然而皇上從始至終卻根本都沒看她們一眼,就讓她們退下了,

  雖然心有不甘,可也不敢違抗聖令,貴女們行禮後便要退出去,

  除了一人還站在原處不動,如此舉動,自然引來了殿內所有的視線,

  方青洵直到此時,也才抬眸看了過去,銳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女子被聖上的目光一瞥,像是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

  嬌豔的面上一紅,慌慌亂亂地低頭:“請皇上恕罪,”聲音也是嬌柔好聽的,

  她慌張失措的神色恰到好處,透著一絲與眾不同的嬌憨之感,不使人生厭,反更易讓男子生出憐惜和興趣,

  她又小聲急切地解釋,話語卻是大膽,

  “皇上龍顏俊朗,臣女無意中看了一眼,就好像忘了身在何處了,並非故意違抗皇上……”

  說完屏著息,神色忐忑地望著他,

  方青洵目色冷淡,但心緒微動,片刻後亦未指責,只冷聲道:“退下,”

  女子大鬆口氣,忙謝恩退去了,

  其餘貴女見了,哪還不知她使了何種伎倆,都甚是懊惱,

  聖上並未發怒,早知如此,她們也想法子引起皇上的注意了,

  四王女看著這女子退下去,眼中頗有興味,

  依她先前幾日所見,這位可並非這種性子,倒是有點手段的,

  同皇上議定了商路之事後,四王女從殿內出來,看了眼等她的幾人,最後看向了那名貴女,

  四王女想了想:“我記得,你姓楚?”

  楚明蔓才發現在和她說話,忙點了下頭,

  四王女走近,輕拍了下她笑說:“行了收一收,現在又沒人看,改日有空,楚姑娘再陪我進宮如何?”

  楚明蔓眼睛亮起,一改之前的神色,看向四王女的目光也變得犀利:“那就多謝四王女了,”

  一出宮,其餘貴女就懷著怨念離去了,

  四王女獨自一人,出宮時忽在宮外看見了一個清瘦秀氣的少年,

  瘦瘦高高,一身氣質也是同其他大越國男子不大相似的陰柔,

  他束了發,手裡抱了幾本書冊,安靜低著頭也不知在等誰,

  四王女目光微動,大越國中,原來還有這樣的小郎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請勿放空 發表於 2019-10-22 11:39 PM

本帖最後由 請勿放空 於 2019-10-27 10:21 PM 編輯

第89章

  四王女打量了幾眼,最後還是下了馬車,走過去笑著招呼:“這位小郎君,”

  小山愣了一下,才發現這人是在喊他,是個容貌明朗的女人,向他看來時的眼神很徹亮,

  在一切都結束之後,他養了一段時日的傷,似乎又變回了那個不怎麼說話的小山,

  四王女走近了之後,發現這郎君有些更合她眼了,

  無論容貌還是氣質,都是她們海羌國女子最喜歡的那類男子,

  小山見這女子突然靠近和他說話,一時也只看著她沒應聲,

  但想到她似乎是宮裡出來的,也許是什麼不好得罪的人,

  正為難時,他看見了姐姐,他喊了姐一聲,便向啼鶯走去,

  之前和姐姐說好了,今日娘娘也准她出宮一晚,

  小山買了書見還早,就在這等她,

  啼鶯一眼看見了小山身邊的四王女,驚訝地上前見禮道:“見過四王女,”

  四王女認出來,這不是皇后宮裡那個女侍衛麼,

  “原來他是你弟弟,” 啼鶯擔心小山又衝撞了人,

  四王女一笑,道並無什麼事,

  閒話兩句便離開了,只是心裡不知不覺間留了意,

  回去後幾日,四王女便沒再出過門,那幾個貴女也就不必再被她拉著逛街吃賭,

  直到這日再進宮時,她叫上了楚明蔓,

  畢竟那些個貴女裡,皇上也就只多看了楚明蔓一眼,

  楚明蔓這日顯然精心打扮過,在四王女面前時,也不見當日嬌弱慌張的神態,

  許是因為得過皇上一眼留意,已有了幾分優越和傲意,更是對入宮勢在必得,

  見到四王女時,還同她說道:“若是四王女能助我入宮,我必定會記得你的恩情,”

  四王女微微一笑,並未說什麼,進宮之後,二人至御花園一處涼亭,

  四王女讓她在此等著便一時走開了,

  楚明蔓在忐忑中等了一會,直到聽見了腳步聲,還有皇上和身邊人說話的聲音,

  是皇上!

  她猛地提了一口氣,心道那海羌的四王女還真夠有本事的,

  方青洵走來,一眼便見涼亭中有一女子身影,但並非是四王女,

  他心中了然,劃過一抹冷笑,

  這時那女子像是突然被他驚動了,轉過身時一見是他,睜大了眼一臉無辜和驚訝,

  直到他走近了,才匆忙間想起來什麼,白著臉上前行禮道:“臣女參見皇上,”

  想著楚明蔓應該也見到皇上了,四王女則沿著小湖邊去到了別處,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皇后,

  宋初渺正在喂魚玩,四王女將要過來時,便有宮中暗衛報給她了,

  看見四王女,她便將魚食遞給素夏,走過來一笑說:“原來四王女今日在宮裡呀,”

  四王女向她見了禮,

  雖說其中也摻了點私心,但她看皇后那般篤定後,也是存了心想證明,帝王是不可能只此一人的,

  只是一見到皇后時,她突然又不忍心真給皇后添堵了,

  大不了屆時她再戳穿那位貴女,

  不過這就要看皇上的了,

  有些時候,並非是不知對方使的那點心機,只是一旦有所喜歡了,也就覺得這點問題無傷大雅,

  宋初渺也不知她在想什麼,想了想問起:“在京城玩得可好?”

  皇后一提,又勾起了四王女關於那些美味吃食的饞意,

  揀了最愛的幾樣,就與皇后談論了起來,

  楚明蔓見過皇上後,見皇上未說什麼,便解釋她是在此等四王女的,

  她一邊裝得嬌軟怯弱,一邊打量皇上的神色,見他神情似乎並無不悅,便知皇上果然是喜歡這樣的女子的,

  見皇上沒責難她也沒趕她走,她心裡暗喜,想了想裝作鼓足勇氣,取出了帶來的香囊,

  方青洵看了眼問:“這是何物?”

  “臣女上次見陛下在揉額頭,想著皇上日理萬機,許是會頭疼,就做了安神的香囊,”

          楚明蔓說著欲言又止,表露出自己不知能否送出,卻也去做了的用心,

  說完她緊張等了會,沒想到皇上竟真的接了過去,

  她心裡狂喜,卻聽皇上話語冷淡道:“送朕的香囊,若其中摻有毒物呢?”

  楚明蔓一聽,臉是真嚇白了,忙跪下道:“皇上,臣女萬萬不敢,”

  良久,直到楚明蔓出了一身冷汗,才聽皇上一笑,緩了語氣道:“朕隨口說說罷了,”

  “你叫?”

  她聞言大鬆了口氣,忙道:“臣女楚明蔓,”

  方青洵若有所思:“楚學士也是上了年紀了,”

  “正是祖父,”

  “多大了?”

  楚明蔓聞言,心中已經有了個激動的猜測,還要強忍住快要顯露出的喜悅,低頭道:“十六了,”

  “可有婚配?”

  “不曾,”

  方青洵讓她起身,看了眼那香囊,嘴角微勾:“是個有心的姑娘,回去等旨吧,”

  楚明蔓愣在當場,琢磨著皇上的話,還有些不敢置信,

  等回過神來,皇上都已離開好一會了,

  方青洵一離開,就眸色冷冷地將香囊丟給了鐘全,

  “回去查查各家適齡公子,”

  鐘全應道:“是,”

  又忍不住暗暗搖了搖頭,

  做什麼不好,偏要將心思動到皇上這,還正好撞上皇上想要拿人開刀,

  四王女與皇后談聊了一下大越國的食點後,想著也有些時候了,便告退回去尋了楚明蔓,

  看見她已快要按捺不住得意的神色了,心中一歎,又浮現出了果真如此的念頭,

  看,世間的帝王並沒有什麼不同,

  第二日,楚家便接到了旨意,

  楚明蔓回府時,就已透露了這層意思,楚家上下難耐激動之情,更是一早就在等著了,

  可等到宣旨的公公進府,念完旨意時,楚家上下滿是喜色的臉卻徹底難看了,

  賜婚楚明蔓,將她嫁給孫五公子是何意思?

  孫家才是個小小的六品經歷,孫五更是孫家最不得寵的貌醜庶子,

  紈絝惹事品行不端的名聲都傳的人盡皆知了,

  楚學士忍不住問了一句:“公公,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宣旨的公公說道:“大人的意思是,皇上的聖旨有錯了?”

  “不敢……”

  楚明蔓已近崩潰了,她再顧不上什麼,起身質問道:“定是弄錯了,皇上是要納我為妃的,”

  公公一掀眼皮:“楚姑娘,慎言,”

  楚明蔓還要說什麼,卻被楚家其他人趕緊給攔下了,

  公公遞過聖旨,又笑呵呵同楚學士道:“楚大人,皇上還說了,大人年事已高,

        這朝堂啊,還是年輕人的地方,”

  楚學士一頭冷汗,後悔莫及,皇上這是要讓他自請致仕啊,

  楚家的消息,有聖上暗中示意,眨眼之間就傳了開去,

  那些送了自家女兒來陪同四王女的,都一陣後怕,又不免感到慶倖,

  心裡曾有過這等心思的,當下也立馬打消了念頭,再不敢表露出來,

  四王女聽說的時候,過於吃驚,大半盞茶時間都一動未動,

  嘴角掛著的笑意也收了起來,

  在使館中想了半個時辰後,她收拾一番進了宮,欲再與皇上好好詳談,

  到頭來,她還是思慮不足了,

  四王女一直以為是她在試探,也當作是自己給了那些貴女機會,

  卻不想這個機會,從頭到尾都是皇上自己拋出來的,

  儘管這只是個賜婚旨意的消息,但四王女明白的已然更多,

  是她自己入了皇上的套,還不知不覺間幫著皇上推了一把,

  皇帝早就知曉她刻意的安排,這些日子也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那按照此理來說,昨日皇上也是故意被她支去,遇上的楚明蔓,

  甚至於一開始皇上就許她在宮內隨意走動出入,也就是早有打算,亦是為的故意試探她,

  四王女越想,越覺得笑不出來,

  這大越的皇帝,心思深沉得可怕,不動聲色得可怕,至於這寵妻……也有點可怕,

  四王女回想了一下,好在她也不過是搞了這麼一點小事,並未真的做什麼,

  有此皇帝的大越,海羌國只能交好,絕不是為敵,

  得知四王女求見,方青洵似早有預料,

  四王女在此回言談中,也擺出了海羌國更多的誠意,

  海羌地域使然,糧產極好,四王女拿出了帶來的改良糧種,奉於皇上,

  且今後海羌在納貢的數目上,也會再增三成,

  至於商路,具體可流通商品的品類,也在原本的基礎上言明瞭更多便利,

  四王女與皇上談的順利,其餘細則,之後則移交於鴻臚寺卿去處理,

  四王女離開後,方青洵神色微松,海羌來的是個聰明能做主的王女來使,省了他不少心,

  不過四王女的猜測,卻還是有些出入的,

  方青洵主要的打算,還是為了給朝堂上下一個警醒,

  免得一些人總心有僥倖,今後頻頻來給他和他的皇后添堵,

  至於四王女那,才是順便的罷了,

  回到初景宮時,方青洵沒瞧見渺渺人影,便問起左右:“皇后呢?”

  不在初景宮的皇后,此時正在池子邊和太上皇釣錦鯉,

  宋初渺也不知父皇怎又換了個地方釣,還又被她碰巧遇上了,

  聽父皇說起來挺有意思的,她也不免有些好奇,於是太上皇就招呼她一起了,

  方青洵尋著人過來時,就見他的姑娘繃著臉在與手裡的竿線較勁,

  宋初渺覺得自己動作挺快了,可最後還是只被咬走了魚餌,

  她覺得這御花園的錦鯉被父皇釣的,許是都要成精了,

  她一個姑娘家,怕是一時體會不到太上皇這種消磨時光的樂趣,

  既然見表哥來找她,也就任他拉著手回去了,

  不過這麼一來,她倒突然很想吃魚,

  特別昨兒聽四王女說起她嘗的那些美食,勾起她好大一陣食欲,

  她覺得四王女都能去出一本大越美食鑒賞集了,

  方青洵聽渺渺說想吃魚,當下就叫人在初景宮內支起了烤架,

  皇帝陛下很沒有君威的撩著袍子,蹲在烤架前頭神情專注地給皇后烤魚,

  皇后則挨著皇上,手裡拿著烤好的魚喂他吃,

  初景宮的宮人們,每日都看著帝后秀恩愛,

  都默默垂首退在一旁,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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