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章
沈遇其實不是很確定。
他只是想起那天清晨,楚笑從濃霧中走出來,一身狼狽,明明眉眼平和,卻還是掩飾不住她周身的銳利。
那一瞬間。
她立在營地裡,和周遭的同學們格格不入,反倒是跟這次拉練主基調無比契合。
所以這次的籤不應該她去抽。
那只有他自己上了。
從外圍走到正中央不過幾十米,沈遇停下腳步的同時,也停止了思緒。
這次是宣傳專業大山的一個班級主持,負責握籤的是一個長相端莊的妹子,她看著到齊的抽籤人員,重複了一遍抽籤規則:「抽籤不用排序,各位隨意。」
一隻隻大小不同、胖瘦不一、膚色各異的手伸了出來,從妹子手上抽取鐵籤。
性子利索的,秒選秒抽,看見長籤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沖著身後的親友團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然後有小小的歡呼聲所應和。
性子慢的,盯著籤頭看了一會兒,找了一根順眼的抽取出來,發現自己不是短籤,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當然,也有盲選一派。
閉上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憑著手感摸取了一支,聽到周圍的動靜才敢睜開眼睛。
沈遇就是盲選一派。
他閉著眼睛選好籤後,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才抽出來,原本熱鬧的四周,頓時安靜下來了。
沈遇心下一沉,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他手裡捏著的鐵籤,尾部剪斷了大約三分之一,切口泛著嶄新的金屬顏色。
其他人雖然心裡開心,但是也不能明顯的表現在臉上,紛紛走到沈遇面前,給予真誠的「問候」。
這個給了沈遇擁抱:「好運。」
那個拍了拍沈遇肩膀:「辛苦。」
……
也不知道哪個愣頭青,握住沈遇的手,歎了口氣:「節哀。」
沈遇:「……」
回去的路上。
沈遇就像是一隻蔫了的老母雞,垂著頭,全程不說話。
好幾次因為心不在焉,不是絆倒石頭就是踩空了步子,好在楚笑眼疾手快,趕在他摔下山之前,拽住他的衣服將他撈了回來。
兩人趕回營地時,同學們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把行李碼成一堆,人圍坐成一圈,討論著論文的相關。
看見沈遇和楚笑回來,去拿水的拿水,拿毛巾的拿毛巾。
沈遇沒有去接同學遞過來的水,臉色發白:「你們怎麼先收拾起東西了——」
「楚笑走之前讓我們收拾的,說她抽完籤,我們就可以回去了。」許楠回答後,自然而然接著問,「抽出來是哪個倒黴的班級呀?」
沈遇看向一旁的楚笑。
(ㄒoㄒ)
——
八強對於一線戰鬥相關專業,那是份榮耀,多少班級為之心心念念,日夜準備。
只是名額有限。
或因為實力,或因為運氣,絕大多數班級都會沉沒在淘汰賽中。
剩下來的班級,不是擁有頂尖的戰鬥力,就是擁有規格的智囊團,他們這種靠抽籤上去的班級,一選入就會淪為全校的笑談不說,還是其他七個班眼中的活靶。
沈遇感覺自己即將領著一群小雞進屠宰場,整個人都自閉了。
坐在運輸飛行器上,大家並沒有責怪沈遇,而是紛紛安慰他。
男同學:
「我們還沒有見過決賽場地呢,就當過去長見識了。」
「聽說貴族全聚,還能有合作的機會。」
女同學:
「郊遊,這種天氣多玩幾天,越想越划算。」
「決賽那天,肯定帥哥雲集,全校不說長得最帥,但是戰鬥力最強的肯定都在那了,班長我就是找不到男朋友回去,飽飽眼福也是不錯的,是?」
就連最內向的王曉茜,也跑來跟沈遇說:「班長,我還有零食,你要吃嗎?」
沈遇嚼著糖,最後還是被楚笑安慰住了。
她往沈遇身邊一站,從他手裡順了一顆糖,一邊剝開糖紙一邊說:「許楠那天告訴我,如果我們進入決賽的話,可以一開場就選擇『自殺』。」
沈遇低著頭想了想,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自殺雖說名聲不好聽一些。
但是一來,他們這種靠抽籤強佔一個名額的班級,只要是進入八強賽,原本就是沒有什麼好名聲的;二來,比起名聲,實質上班上同學的身心健康更加重要一些。
再說,論文說不定還能搶救下。
想到這,沈遇終於打起來了一些精神,從座位上起身,去找班上其他同學商議。
楚笑在位子上獨自坐了一會兒,感覺到飛行器在下降,看向窗邊。
只見下面茫茫林海裡,依稀能看見一些帳篷,有小型飛行器從帳篷外圍飛出,上面的塗裝上帶有學校的校徽。
這是八強臨時休整地。
八天拉練結束,除了自己班這種把拉練過成旅遊的參賽班級之外,其他七個班級,都是經歷過一場殘酷艱苦的淘汰賽,為了追蹤和躲避,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都有。
無論是體能還是意志,都消耗殆盡。
所以學校就近安排了一個營地,讓八強班級做休整所用,看醫生的看醫生,睡覺的睡覺,順便補充裝備和食物。
「……休整的時間為一天半,後天天亮出發去決賽區,這期間,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跟我說。」
臨時負責材料A班的中年男老師肖進介紹完之後,看了一眼站成幾排的同學,像是剛從學校裡出來一樣,個個臉色紅潤衣著乾淨,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補了一句:「你們雖然可以自由活動,但是不能夠跑太遠,早中晚各點名一次。」
這點歷來只針對郊遊三系選出來的班級。
其他班洗澡吃飯後,恨不得連廁所都不上,先睡個一天一夜,不存在到處亂跑這種事兒。
一個個乖乖點頭。
肖進鬆了口氣,果然如同其他老師所說,這三系出來的班級,雖然精力充沛但是大多乖巧安靜,很容易管教。
肖進拍了拍手掌,進行休整的具體安排:「那你們按照名單,先找到自己的帳篷放東西,班長登記一下需要醫生的同學,不需要醫生的同學,可以去洗個澡,臨時沐浴間在東北角,食堂在東南側……」
不得不說,有這樣一個事無巨細都安排清楚的老師,大家對八強賽的恐懼,似乎都淡了不少。
於是按照安排各自散去。
去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去看醫生的看醫生,去洗澡的洗澡。
楚笑洗完澡,換上學校提供的衣服。
她將髒了的作訓服用營地提供的塑料袋裝好,寫上自己名字班級,投到了髒衣回收蔞裡,回頭洗乾淨了會給他們送來。
然後踩著塑料拖鞋,朝南走去
食堂。
這是一片空地,搭了幾個棚子,架了一排灶台,幾張長條廚房用桌。
廚用桌上擺滿鍋碗瓢盆醬料香料,還有燒烤架、蒸鍋……七八個後廚工作人員正在往來忙碌著。
楚笑剛走近,就有後廚人員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溫和的說:「這位同學,開飯時間還有一會兒,你待會兒再來。」
楚笑:「好。」
她嘴上說著,人卻沒有真的離開,而是稍稍走出了一些距離,找了個空的地方坐下。
可能是那日灌木叢的「反殺」消耗了太多,也有可能是這幾天所攜帶的營養液耗盡,靠東一果子西一條魚的補充完全不夠。
這兩天,她餓的腦子疼。
沈遇找到楚笑時,她正坐在食堂前的草地上等吃的。
「一會輪到咱們看醫生了,我一猜你就在這。」他伸手便把自己手中提著袋子遞給了楚笑,「你先墊墊肚子。」
楚笑接過袋子,看了一眼袋中的三支濃縮營養液,挑了一支打開:「我不需要看醫生。」
沈遇視線落在楚笑穿拖鞋的腳上。
腳腕紅腫,腳背上都是淤青,腳趾頭無意識的蜷縮著。
這僅僅是只是能看的地方,不能看得到的地方可能更多。
沈遇伸手就去奪楚笑手中的袋子,奪完袋子,還去奪她手中的營養液。
楚笑連忙往後仰,將營養液咽下肚:「去去去去,我去看醫生。」
她就這麼敗在了三支營養液下。
——
和食堂露天不同。
醫療區在一個巨大的帳篷裡。
就診的在裡面就診,下一個就診的,則在外面等待。
楚笑和沈遇兩人趕到醫療區的時候,帳篷外站了不少人,細細一看有二三十人。
其中自己班有三人,一個腹瀉,一個扭到從山上滾下摔了手,一個起了高燒。
三人此時都站在隊伍最前方,回過頭正在和身後排隊的人說著什麼。
沈遇見他們臉色難看,走向前去:「怎麼了?」
「他們想先看病,所以想我們讓讓。」手腕受傷的人同學解釋,「但是我們人數少,三個人看完花不了多長時間,如果真讓他們,我們反而要等上兩三個小時。」
急診有急診室,能來這裡的,都說明病情能夠緩上一緩。
沒有誰非要讓誰。
沈遇聽明白了,秉著溝通的原則,站在了三人前方,對過來溝通的幾人說:「畢竟是我們先來,讓就不讓了,我們一會兒儘量快一些,不耽誤大家時間。」
來交涉的幾人面面相覷。
他們像是聽到了一個什麼笑話,或搖頭,或露出一個笑來。
「可能我說的有些委婉。」
打頭的寸頭圓臉青年歎了口氣:「那我就直接一些,我們是拉練拼命時受的傷,而你們是遊玩時受的傷,在這樣一個營地的醫療部,你們有沒有資格進來就醫我不評價,但是至少是沒有資格排在我們前面的。你說是不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一章
沈遇的臉刷一下就紅了。
他高中畢業,以專業第一被帝綜錄取,後又以優異成績,縱橫各種賽事考試,拿獎拿到手軟。
這輩可能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懟到臉上諷刺過。
可對方說的又是實情。
沈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他個子原本就不高,這一露怯,被對面的氣勢壓的幾乎連頭都抬不起來。
寸頭圓臉青年抬了抬眼:「行了,你們別堵著了,讓開。」
他們也不是真的想欺負人。
就是覺得自己經歷千辛萬苦,廢了半條命拿到的名額,對方躺著就進來了。
這不遇到還好,一遇到難免有些火氣。
當然也有些優越感和不屑。
沈遇站在原地沒有動,以小身板擋在自家三個小雞崽前面,臉上的漲紅還沒有褪去,聲音卻堅定了下來:「既然是排隊就診,那麼就講先來後到……」
他話還沒有說完。
來交涉的幾個人又笑了起來。
這一次的笑,是笑躺贏的材料A班不自量力沒有自知之明的意思,也幾分氣上頭反笑的意味。
「行了,別跟他們廢話了。」其中一個身體壯碩的青年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就把沈遇給推開了,「我們先進去。」
他語氣裡帶著煩躁,手上的力道也就沒有了控制。
沒有防備之下,沈遇被對方推了個踉蹌,幾乎倒頭就要栽倒身後的泥地裡,只覺得腰後有一隻手穩穩撐住,才險險站住了。
沈遇看向身側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定了下來:「楚笑。」
楚笑往左側跨了兩步,攔在了雙方中間,對身後自己班傷員說:「你們先進去。」
沈遇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拉了拉楚笑的手臂:「算了,我們讓他們先看病。」
楚笑沒有說話,眸子幽黑,看不出什麼情緒。
沈遇放開手,走到一旁,將拉肚子幾乎虛脫的同學從地上架起來:「有事喊我。」
眼看沈遇就要領著三個傷兵進了帳篷,過來交涉的幾人有種被耍的感覺。
寸頭圓臉青年皺著眉,伸手就要去拽人:「你們——」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自己手臂一疼,膝蓋一軟,整個人突然天旋地轉。
下一秒。
自己後腦勺著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碰!」
寸頭圓臉青年疼的眉毛打結,半晌沒能站起來。
同班同學:「……」
雖說副班長身上有傷,體能也消耗殆盡,但是被矮一個頭的姑娘給秒了——
等等,剛剛發生了什麼?
秒了????
楚笑收回腿,拖鞋因為力道不知道飛到哪去,她一腳踩著拖鞋,一腳赤腳踩在地上,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邊,眾人被楚笑秒殺出場給鎮住,一個班二十幾個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再向前。
而那邊,指揮系大三A班剛剛踏入,就看見一隻拖鞋從人群中飛了出來。
「喲——」隔著老遠,杜俊霖就認出了正中央動手的是誰,一張娃娃臉露出笑容,「小師妹!」
雲縱知道好友看熱鬧不嫌事大,沒有搭理杜俊霖,繼續往前走。
杜俊霖跟在雲縱身後,一副八卦的口吻:「那一邊,是機甲系?」
見雲縱不回答,便自顧自的說。
「他們這是見對方沒人,想要插隊。」
「呦呦呦,還不服氣呢,以多欺負少誒,雲縱,你說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幫小師妹?」
雲縱走到拖鞋前停下,彎腰撿起了拖鞋,拍了拍上面的浮土,終於開了口:「我倒是更好奇,楚師妹不是應該在決賽圈踏青旅遊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我怎麼知道。」杜俊霖翻了個白眼:「你不如自己去問。」
「好主意。」
雲縱說完,拿著拖鞋,快步的朝著人群走去。
杜俊霖:「……」
在這等著他呢。
雲縱在各種各樣的異樣的目光中,穿過人群,領著指揮系一堆人走到楚笑面前。
他的視線落在她沒穿鞋的一隻腳上。
——上面有長途跋涉後的血泡,還有打架才能留下的青紫和紅腫。
他什麼話沒有說,半蹲下來,要給她穿鞋。
被楚笑往後一步給避開了。
雲縱也沒有堅持,起身問到:「楚師妹,你先進去看醫生,這裡交給我。」
楚笑還記得這位帶她逛學校的師兄,接過鞋子自己穿上:「皮外傷,沒事。」
雲縱回過頭,看著外面圍著一圈的機甲系學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你們這是要插隊?」
寸頭圓臉青年剛被人攙扶起來,臉色難看的厲害:「我們趕時間……」
後來的杜俊霖抱著手臂:「正巧,我們時間有些緊,也學貴班插個隊節省下時間,各位讓一讓?」
雲縱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
寸頭圓臉青年聽到這臉立刻青了,帝綜的學生,誰不認識指揮系雲縱?
大二休學一年,參與了前線戰爭,是受過傷、立了軍功回來的人。
去年聯賽一舉替學校連下三分,使得帝綜在貴族嚴重弱勢的情況下,還緊緊咬著前面兩所學校的比分,才輸的沒有那麼難看。
雲縱所帶領的指揮班,能進入八強十分正常。
這要是其他什麼東西,讓也就讓了。可是現在八強休整期,病重都在急診,來到這就診還被插隊,那就不是多等兩個小時的事情。
他要是退了,他們機甲系回去都在指揮系那抬不起頭來。
杜俊霖嗤笑:「怎麼,剛還看到你們理直氣壯想插隊呢?輪到你們自己,就憋屈了?」
寸頭圓臉青年的臉色像是打翻了顏料盤,一時間精彩的厲害。
雲縱抬起眼睛,淡淡的看了機甲系學生一眼:「杜俊霖。」
杜俊霖:「在。」
「我們去排隊。」
「好好好——」杜俊霖吐了吐舌頭,轉頭又對楚笑露出一個笑來,「小師妹,回頭有空一起吃飯~」
杜俊霖跟著雲縱往外走,幾步快走跟上了雲縱,壓低了聲音:「怎麼不問了?」
不是剛剛說要問問小師妹為什麼會在這嗎?
雲縱:「你看她腳上的傷。」
杜俊霖下意識回過頭看了一眼,明白過來:「小師妹參加了拉練呀……」
雲縱表情未變:「我們要改變原有的計劃了。」
杜俊霖稍稍一想,就明白過來。
八強賽原本是要和貴族互為合作,他們第一計劃就是爭取到和楚笑合作。
只是楚笑壓根沒在貴族陣營待著,她自己跑拉這來,還跟著材料班進了決賽。
這正主都不在。
計劃當然要改變。
——
楚笑的腿擦了些傷藥,就更光明正大穿著雙拖鞋。
沈遇等高燒的同學退燒後,從帳篷裡出來,找了一圈終於在食堂找到了楚笑。
她正坐在角落裡,桌上擺著一大盤的肉和主食,整個人的都似乎沉浸在進食的愉悅中。
沈遇拿了餐盤,給自己隨意打了點肉和沙拉,坐到楚笑對面:「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你的腳怎麼樣?」
他送同學後再回到醫療帳篷,楚笑已經處理好上身上的傷,正在問醫生拿藥。
「沒事。」楚笑,「他們呢?」
「醫生說田璐的高燒,是因為病毒感染,現在還算及時,再燒幾個小時就不好說了。我剛走的時候,她已經開始退燒,明天如果不再反復,可能就沒大事。葛德宇的手臂也接上了,醫生說他傷的很重,一直忍到現在沒喊疼……」
他說著說著聲音堵:「要不是我去抽籤,他們可能都回到正規醫院救治了。」
楚笑啃著一塊排骨,點頭。
沈遇:「……」
按照正常劇本,不是該安慰安慰他嗎?
楚笑把自己排骨盤子擺在沈遇面前:「你要不要嘗嘗這個,味道不錯。」
沈遇伸手抓了一個,咬了一口,味道是不錯。
楚笑又遞上去一過去一杯飲料:「這個味道也行。」
沈遇喝了一口,咋把咂嘴:「怎麼味道有些苦?」
楚笑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樹莓老了,樹莓汁泛苦。」
於是正常的悲情吐槽突然被打斷。
兩人喝起飲料啃起排骨來。
一個小時後,楚笑將昏昏沉沉的沈遇送回帳篷,囑咐他同帳篷的同學不要擔心,睡一覺天亮就好了。
這操心的雞媽媽性格,昨晚已經自責到整夜翻來覆去睡不了覺。
今天又被人懟上臉,怕是心理更不舒服。
所以,她給飲料加了料。
她因為值夜的關係,日夜顛倒,原本問醫要來助眠的藥物,是打算自己晚上睡覺用的。
這下勻出去了一半給班長,也不知自己晚上能不能睡著。
結果,一夜無夢到天亮。
楚笑難得在睡袋裡賴了會兒床,剛起床穿好衣服,就聽見外面有匆匆的腳步聲跑來。
嘴裡喊著:「不好了。」
「班長!」
楚笑掀開帳篷簾子,就見許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衝到沈遇的帳篷前,剛好和穿著短袖,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的沈遇裝了個正著。
許楠喘著氣:「我剛剛去拿早點,路過了臨時告示欄……告示欄……」
沈遇聲音非常有安撫力:「你先順順氣,慢慢說。」
「告示欄上貼了個公告,上面列了幾條臨時增加的規則。」許楠大大的喘了口氣,氣息終於穩定了下來,「第一條就是不准參賽班級『自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二章
「自殺」這種情況,在往年的八強賽中也經常出現。
多是隊伍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不想被敵方「活捉」,維護自己的榮譽所用。
少數的,比如旅遊三系,為了擺脫被戲耍或者挾持的境地,也出現過集體「自殺」的情形。
這就跟旅遊三系靠抽籤能進八強一樣,原本就是比賽默許的部分,今年怎麼就突然禁止了?
沈遇昨天一夜好夢,回血了不少,乍一聽到這一消息,雖然臉色難看,卻還算正常:「有說為什麼突然增加規則嗎?」
許楠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是為了更好的維護比賽的公平公正……」
這種官方辭令,相當於沒有說。
沈遇轉身疾步回到帳篷,拿了件外套,邊穿上邊往外走:「我去問問。」
雞媽媽去找學校詢問情況。
弱雞們則你喊我我叫他,半自發的組織在了一塊,在帳篷外的空地外圍成了一個圈。
「楚笑,你腿有傷,你坐這。」許楠將帳篷裡一小箱子搬出來,扶著楚笑往外走,來到箱子前坐下。
於是,原本想待在角落裡當背景的楚笑,被許楠給拉到了最中心的c位。
許楠安置好楚笑後,直起身子,掃了一圈眾人:「今天把大家叫出來,是想背著班長我們開個會——關於進入八強後的態度問題。我起個頭,抽籤這件事只是單純運氣問題,跟班長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八強賽無論過程如何,我們都不能抱怨抽籤這件事。」
「我同意。」中間紮著倆麻花辮的秦曉蓓舉起了手,「不僅不能抱怨抽籤這件事,之後遇到什麼困難,儘量都少抱怨。」
宋北:「我也同意,班長整天為我們操心這操心那,又不欠我們的。」
「我同意。」
……
一隻隻手舉了起來,最後滿滿的一圈人,只有坐著的楚笑沒有舉手。
她半低著頭,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楠用手臂撞了撞楚笑:「楚笑?」
楚笑回過神來,學著其他同學舉起手:「我同意。」
「很好,全票通過。」許楠擊掌兩聲,「注意在班長面前保密,散會。」
為了防止沈遇回來的時候撞上,大家來得快散的也快,不一會帳篷前就空蕩蕩的,只剩下搬箱子的許楠,和一旁穿著拖鞋有些發呆的楚笑。」
許楠從帳篷裡出來,楚笑依舊立在原地:「該吃飯了,在想些什麼呢?」
楚笑抬起頭,語氣平靜地像是在談論今天早上吃什麼:「我在想,你們後天回去的話,寫論文還來得及嗎?」
許楠:「啊?」
楚笑沒有解釋,轉過身:「食堂開飯了是嗎?我去吃早飯了。」
——
沈遇找學校相關負責的老師詢問了一圈,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
大多是「為了競賽公平」「保證每個學生的權益」這樣的場面話。
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沈遇即使再自閉,也沒有選擇龜縮起來,而是帶著材料班,進行了裝備添置。
除了不能攜帶的食物,各種武器、防護裝備、求生設備……其他隊伍有的,沈遇挑挑揀揀,只要在規則允許範圍內,都給班上的人每個人選了一套體能能夠適應的。
只有楚笑的裝備是自己選的。
次日,比賽照常開始。
每個班剔除了不能出戰的傷員,其他人都以班級為單位,在恒星剛剛躍出地面時,便踏上了貼有各自班級名字的飛行器。
作為臨時負責老師,肖進也跟著材料A班上了飛行器,給同學強調了安全注意事項後,也給他們說了些中肯的建議。
「你們都知道,進入決賽區,首先要進行的一項,是和貴族互選。到時候心不要太貪,不要只盯著等級高的貴族看,邀請貴族的時候,態度要誠懇一些,拿出誠意來……」
肖進的所有建議都圍繞著一個「誠」字。
沈遇和一干同學聽的認真,默默在腦子裡記下,許楠更是拿了小本子記下。
然後一路上都在跟沈遇商量著邀請貴族時的「臺詞」,修到第三遍的時候,飛行器終於到了決賽區。
機甲系和格鬥系都是雙名額出線,戰艦駕駛系有一個名額,地理系統系有一個名額,指揮系占了一個名額,剩下一個名額是躺贏的材料系。
八強幾乎在同時進入場地。
這是一座天然的山谷草場,四周高山林立。
飛行器的推進器噴出的氣浪,使得草地隨風伏倒,映射著陽光,像是掀起的一層又一層的綠色海浪。
各個班級從飛行器上下來,在前方的空地上,擺出閱兵陣型,並列在草場之上。
他們的面前,正對著的是早就在原地等著的人。
站在一側的是各個院系的領導,和各個班級的教授、助理教授、班級負責人。
而站在正中間的,則是這一次決賽的核心角色——貴族。
帝綜全校共五十多名貴族,扣除生病的、請假的、源力等級低到只能勉強點亮原石的,還有各種原因沒有來的,剩下的盡數都在這。共計二十七人。
他們穿著同樣的作訓服,但是氣質很特殊。
僅僅是站著,就能讓人感覺到他們生活優越,出身良好,笑容和表情都維持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幅度。
和對面的八強學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所有的人站定。
指揮系教授蘇靖作為學校代表,例行宣佈了一下規則。
「今年的規則和往年相差無幾,每個班級必須攜帶特製定位發射器,不得遺棄、不得損壞、不得技術性改造。」
「只有貴族可以進行己方信號的屏蔽。」
「貴族之間信號之戰,沒有規則,沒有束縛。」
「每個班級可以邀請三到五名貴族。」
「積分規則如下:」
「基礎分五十分,敵方每個貴族「陣亡」計五分,敵方每個普通學生「陣亡」計一分。」
「找到發射器位置並到達百米之內,而沒有被對方發現,加十分,十米之內沒有被發現,二十分。」
「繳獲發射器,計五十分,對方直接出局。」
楚笑聽完有些驚訝。
規則裡一切積分獲取途徑,都在圍繞著「尋找發射器的位置」、「干擾發射器的信號發佈」、「靠近發射器」、「消滅發射器」進行。
眾所周知,帝國宿敵賽維聯盟,其戰鬥指揮就像是人形發射器,操控著機甲戰艦和蟲族征戰宇宙。
如果把發射器=賽維聯盟戰鬥指揮,那麼帝綜的八強決賽,其實是在模擬實戰。
貴族就成了勝負的最核心一環。
果然,當蘇教授開始宣佈,可以正式邀請貴族後,其他班級的代表,就如同群蜂一樣,朝著對面貴族湧去。
沈遇帶著許楠和另外兩個班幹部,落後了一步,也小跑著跟了上去。
八強班級,只有一個班級沒動。
指揮A班。
沒有人接受材料班的邀請,而指揮班則是沒有發出邀請。
二十七個貴族。
有二十個人分佈在了其他六個班。
眼看邀請時間就要結束。
剩下的七個人,目光都落在了雲縱身上。
一旁的杜俊霖居然舉起了右手:「教授,我們班有個問題想問。」
蘇靖:「你說。」
「我們可以放棄邀請嗎?」
蘇靖和後方的學校領導教授討論了幾句,再回過頭:「規則上,可以。」
杜俊霖咧嘴一笑:「那我們選擇放棄。」
他身旁的雲縱推了推眼鏡。
——
地形險峻、溫度極端、毒蟲野獸威脅巨大……決賽圈的環境比淘汰賽要惡劣的多。
八個班級,在決賽圈隨機選擇八個地點投下。
材料班運氣不不好,落在了山頂,四周都沒有水源。
楚笑原本以為,沒有邀請到任何一個貴族,無論是班長沈遇還是班上其他同學,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沮喪。
沒想到,情況剛好相反,所有人露出最多的表情就是笑。
被超重的武器壓的脊樑都直不起來,臉上是笑的。
體力不支從山坡上滾下來,被人找到,眼眶都紅了,臉上還是笑著的。
因為不能生火,吃著生魚片高蛋白蟲子,吐的稀裡嘩啦,漱口之後,臉上依舊笑著。
……
楚笑還記得,上輩子,有個頂尖的物理專家,一直要堅持跟他們一起去行軍。
他的申請被上級給拒絕了。
對方覺得她好說話,跑來據理力爭:「我若是現在不跟上你們,要是到了危急時刻,國家需要我上戰場怎麼辦?」
楚笑手裡夾著一根煙,側著頭看著他:「要您這樣科學人才上戰場,除非我們一線全戰死。」
她說完又笑了笑:「如果我們一線都犧牲了,那您訓練不訓練有什麼區別呢?」
他們的生命,應該燃燒在工作室和實驗室中。
而不是為了趕上在結局當炮灰,浪費無意義的時間。
「大家就到這。」
楚笑從包上抽出工兵鏟,打開折疊杆,插入泥土之中,「今天在這紮營。」
沈遇嘴唇發白,拖著兩條沉重的腿,從隊伍的正中間,走向楚笑:「現在才下午三點……」
從下午開始,領隊的位置不知不覺就由楚笑擔任了。
她走過的路,都意外的穩當,再也沒有因為山路濕滑陡峭,導致有人摔倒受傷。
所以她說紮營,整個班級才會跟著停了下來,坐下的坐下,卸包拿東西的拿東西。
「已經下午三點了。」
楚笑用工兵鏟的開刃一面當砍刀用,劈開中間礙事的一株灌木叢後,把工兵鏟收了起來:「你們在這紮營等我,我出去一趟,爭取早點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三章
小雞崽中,突然有一隻要離家出走。
沈遇第一反應就是:「不行,你一個人離開隊伍,太危險了——」
一旁的許楠嘟囔了一句:「是楚笑離開,我們更危險。」
別的班不知道,他們自己班還能不明白麼,那天清晨,楚笑從河邊回來,帶著一身的霧氣,也帶來了十幾分。
一人頭一分。
沈遇:「……」
這個時候,是你說實話的時候麼?
楚笑沒管倆人間的官司,進行走之前的囑咐環節:「只要天黑,你們就要安排值夜,別一個人耗著,上半夜下半夜輪著來。把傷員圍在中間,他們意識模糊,反應力差,真出什麼事情可能喊都來不及。」
山裡毒蟲野獸多,防獸器並不是萬無一失。
不過,這次和上次不同,班上所有人裝備加起來,足夠和一山的野獸戰個三五回合。
太過擔心實屬沒必要。
許楠翻找出她的小本子,準備一字不拉的記下:「還有呢?」
楚笑視線落在許楠腰上的口袋:「還有就是,你上午挖的東西,能不能送我一些?」
都到這份上了,她這班同學,還不忘到處搜羅東西。
「安眠果核?」許楠解下腰上繫著的笑口袋,「它的成分只能助眠,可無法讓人昏迷。」
安眠果是帝國一種相對無副作用的安眠食物,提煉出的濃縮果汁,只需要滴入日常的飲料中,在睡前喝下就能夠有效治療失眠。
其果核堅硬,可以用於一些硬度測試中。
當然,如果用炭火將其慢慢點燃,其煙霧有使人睡眠加沉的效果。
楚笑收起了袋子:「助眠就夠了。」
目送著楚笑離開後,班上最內向的姑娘王曉茜破天荒的,第一個開了口:「我們……是不是拖累了楚笑。」
班上剩下的三十幾個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
機甲系大三A班。
全班三十八人,連同貴族四十一人,半天下來,沒有一個人掉隊。
機甲系的學生體能素質過硬,野外求生能力強,蟲子、生肉、各種樹皮草根,逮住什麼吃什麼,樹汁獸血照喝。
但是現在不一樣,他們隊伍裡有三個貴族。
貴族的體能訓練原本就不如他們,加上他們的生活養尊處優習慣了,對一些重口味的食物還無法適應。
見到就已經吐了,別說開吃。
班長張晨曦在休整的時候,走到角落處,站在圓臉寸頭的青年身側,遞給他半瓶苦藤汁:「魏塘,我出去一趟找點吃的,遠遠地兒生個火烤些肉就回來,也順便找找有沒有水源。」
生火製作熟食還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明火留下的炭火,如果量足夠的話,可以撐到貴族用到比賽結束那天。
雖然野外明火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
可是今天是落地的第一天,各個班級大多和他們一樣,得先著手處理後勤問題。
他繞的遠一些,真發現也沒暴露班級所在地。
魏塘接過苦藤汁,並沒有喝,抹了一把寸頭:「你什麼時候回來?」
張晨曦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一下午三點多,天黑之前,我就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注意周圍的警戒。」
魏塘鄭重點頭:「我明白。」
在張晨曦帶了四個人走後,魏塘並沒有閑著,安排另外一隊六人,去周圍去附近找找有沒有什麼能夠採摘的野果子。
但是一直到了天黑,這十一個人都沒有回來。
魏塘沒有多想,落地第一天,要是真的有隊伍排除萬難,沿著信號找上來,那也得是順著跟蹤器找到他們這。
一個衝鋒下來,他們基本就交代在這了。
根本不用去撈那幾條去摘果子的小蝦。
他再次找了五個人:「班長那邊耗費的時間可能要長些,我們先不用管,你們去找找摘果子的那一邊,說不得是東西太多,沒能及時帶回來,你們也好去搭一把手。」
五個人沒有半分磨蹭,很爽快的出發。
而這一次,到了夜裡九點,依舊沒有人能回來。
淘汰賽每個人身上還背個計分器,是生是死,第二天分數清算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出來。
決賽不比淘汰賽。
它是按照實戰的模擬制定規則,不在視線之內的人,就是真的死去,他們除非見到了「屍體」,否則只能到比賽結束才知道,自己的同學「是生是死。」
三個貴族,兩男一女。
雖然性格和他們有些不合群,但是都算比較容易溝通,其中等級最高的一人,披著作訓服走到他面前:「沒回來的人,不去找了嗎?」
魏塘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有二十個人,不能再分散了,閣下你們早些休息。」
對方笑了笑:「你還是早點休息,今晚我輪前半夜。」
為防止其他隊伍發現,發射器需要二十四小時屏蔽信號。
即使休息時間,三個貴族也需要輪流對信號進行屏蔽。
而機甲A班普通學生夜裡的值班,兩人一組,兩班倒。
魏塘自己排在了下半夜,縱使心裡焦急萬分,卻也只能強迫自己先睡下,等下半夜起來交班。
等他迷迷糊糊在夜裡醒來的時候,擺在營地角落裡的照明所用的夜光球依舊閃著微弱的光。
他只覺得頭腦昏沉沉的,很長時間,才從夢裡掙扎著徹底醒過來。
魏塘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皺起眉來。
夜裡兩點。
卻沒有人叫他換班。
他心下一驚,連忙摸到手邊的照明設備,在臨時營地上掃了一圈。
其他所有人都在。
只有輪班的貴族和值夜的兩人不見了。
魏塘後脊背發涼,冷汗頓時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他抹了一把臉,迅速叫醒了還睡著的人:「醒醒!快醒醒!」
夢中被驚醒的人,反應比平時都慢了兩拍,他們好一會兒才明白了情況。
他們被人找到了,營地被摸卻沒有人發現(-20分)、損失貴族一名(-5分)、損失值守人員兩名(-2分)、睡在角落裡的同學兩名(-2分)。
這半夜,他們損失了29分。
加上還沒有回來的16人,他們可能損失的分數,已經累計到了45分。
每個班的基礎分為50分。
0分出局。
不能在這待著了!
「大家快點收拾東西,他們應該是幾個打探的人員先摸到了這,現在肯定是叫人去了。」魏塘迅速穿好衣服,將睡袋折疊起來,「我們馬上就離開這。」
所有人都動作了起來,到處都是收拾東西的聲音。
機甲系畢竟訓練有素,大半夜收拾東西也沒有人抱怨,雖然哈欠連天,手腳卻沒有慢下來。
在最短的時間裡,收拾完東西,跟著魏塘匆匆撤離。
在山裡夜行軍,不僅僅是光線的問題。
濃霧、露水、毒蟲野獸……更重要的是夜色下對未知的恐懼。
山路狹窄,只能允許一到兩人通行。
隨著地形的深入,僅剩二十人的隊伍,被拉成一條長蛇。
若是當初曾在指揮訓練室目睹過帝綜和帝指那一場對抗的人,就知道,沿著山路撤退的決策有多失誤。
幸運的是,阻擊他們的只有一人。
不幸的是,阻擊他們的是楚笑。
淩晨三點半。
急行了約一個多小時的眾人,已經到了疲憊的臨界點,盧玉因為體能稍差,漸漸落後在了隊伍的尾端。
在他身後,還有兩人,一個是體能跟他差不多的張沛,另一個則是平時話不多負責殿後的俞付林。
張沛平日裡話有些多,這時也沒改性格,即使睏得一臉懵逼,也不忘吐槽:「我去,有石頭——」
「這麼大霧,是上演《霧中人》嗎?」
「哎哎哎,拉我一把拉我一把。」
盧玉順手回頭撈了一把摔倒的張沛,兩個重新追上隊伍的時候,他特意回頭看了一眼:「俞付林呢?」
張沛:「老早就不在了,應該是去前面了,之前副班長不是說要兩個好手嗎?」
「嗯。」盧玉看了一眼前方,隱約看著側邊的一道身影,的確是像俞付林,「沒有人殿後,你小心點。」
張沛有些不以為然:「沒事,現在最安全了,你看著霧靄濃的,我緊跟著你都怕丟了,他們追不上來。」
盧玉拉了拉包帶:「我倒是佩服他們,這麼快找到我們,怕是破了八強賽的記錄了。」
張沛知道盧玉說的是實話,突然沉默下來。
盧玉以為對方心情不好,也沒怎麼在意。
只是十分鐘過去後,他還沒有聽到張沛的聲音,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來。
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只見身後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糟了!
這是丟了?
還是被人……
盧玉正打算喊人,眼前突然一道黑色身影躥出,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手用匕首紮穿了他的作訓服。
來人將他拖進了濃霧之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隊伍越行越遠。
——
連著丟了三個人,才被其他人發現。
隊伍只剩下了十七人。
魏塘像是踩在了一處沼澤之中,等反應過來,泥已過腰,瀕臨死亡。
現在扣分是48分。
還有最後2分。
魏塘將所有的好手都圍在了隊伍的四周,自己殿後,確保最後這一段路不能再有人「犧牲」。
只是有些人體力的確跟不上。
慢慢的有人落在了隊伍後面。
這次落後的是一個妹子,一米七的身高,身形偏瘦,魏塘理所應當的以為,這是跟著夜行了兩個多小時的貴族妹子。
「閣下,若是體力不支,我找個人來背你。」
對方背對著他搖了搖頭:「不用。」
粗重的喘息聲,將聲音特質稀釋了大半,魏塘沒有聽出不對勁來:「閣下如果有需要,就直接跟我說。」
貴族小姐的體能畢竟不比正規的機甲系學生。
果然,前方的人步伐越來越沉重,腳程也慢了下來,漸漸的和前方隊伍拉開了十幾米有餘。
魏塘綴在她身後,警戒的打量了著四周的情況,正打算再勸說幾句,前面的人突然動起了手。
魏塘對著黑洞洞的槍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閣下?」
昏暗的照明設備下,對方抬起頭,露出一張陌生卻又眼熟的臉:「我勸你別出聲。」
魏塘看著她手裡的槍,選擇了沉默。
等著人群消失在了叢林的濃霧中,楚笑才輕聲開口:「你們剛剛清點人數的時候,把我算進去了。」
也就是說這一路上他們丟的不是三個人,而是四個。
他們離淘汰只剩下最後1分。
眼看自己要成為最後1分的魏塘繃著臉,臉色蒼白:「你想怎麼樣?」
楚笑:「我想請你幫個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四章
清晨,濃霧漸散,獸鳴啼相互應和,一派和諧。
山谷低凹處,蜿蜒一條河流。
河灘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著。
走在前面的人,是個一米八幾的青年,寸頭圓臉,雙手被繩子綁住,拖拉著步子,原本就黝黑臉色十分不好看。
而繩子的另一頭,握在一個姑娘手中。
一米七左右的個子,身形偏瘦,小號的作訓服穿在她身上還有點空。
她捲著袖子,衣服上都是泥漬,踩著不緩不慢的步子,有種和年紀不符的穩重和英氣。
魏塘想了一路,都都沒有想明白自己整整一個班,還有三個貴族加持,最後怎麼栽在一個姑娘手上。
是的,他承認這姑娘單兵格鬥厲害。
之前在醫療區前,他就曾經領教過她的身手,雖然回頭他也找了不少藉口,那時體能耗盡也沒有防備。
可平心而論,當場被秒殺——
就是格鬥系,恐怕也找不到她這個水準的。
但是,這是個團體決賽,單兵格鬥能力並不能決定太多東西。
八強賽向來隨機投放,彼此之間相隔有一定距離。
她是怎麼在第一時間找到自己這邊的?
他黑著臉,就這麼憋了一路。
走到了山腳的時候,到底沒忍住,問出了口:「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班並沒有邀請到貴族,那你是怎麼這麼快找到我的?」
哪怕是第二天到,自己這邊也不會這麼鬆懈。
不會先是派了兩撥人散著出去,後面天黑未歸還沒有心生警戒,又送出去一波,硬生生把戰鬥力折損在後勤上。
魏塘自己問歸問,卻沒有期望對方能夠回答。
沒有想到楚笑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你之前錯認我的時候,叫我什麼?」
魏塘回憶了一下,脫口而出:「閣下?」
他話說出了口,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低下頭,笑出聲:「難怪。」
大多數隊伍為了配合貴族的體能,不僅行軍速度慢下來,還需要考慮後勤補給和溫度適應,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去。
可這位,自己集合了貴族、偵查、戰鬥力,三位於一體。
趁著第一天他們防備最薄弱,找上門來,先處理掉外出分散的人,然後等待時機,在睡夢中偷襲。
最後利用他們的恐慌,對大部隊進行一步步蠶食。
一個人團滅他們一班。
還是個貴族。
魏塘受到的打擊不小,剩下的路程中,他表情都有些自閉,就連腳步似乎都沉重了不少。
楚笑也不管他,跟放牛似的拉著繩子,任由他自己走,只有方向錯的時候才會拉拉繩子。
然後牛自動會轉向,一臉自閉的換了一個方向。
這牛一直放到了自家營地前,卻怎麼也不肯走了。
魏塘想了一路,覺得楚笑定是對插隊那天懷恨在心,所以才會單單扣下自己,把自己拉到材料班的營地。
也是,當著班上的人「斬殺」他,肯定特別解恨。
他腦子裡裝著不少英雄事蹟,聽著不遠處的說話聲音,脖子一梗:「你還是在這殺了我。」
楚笑表情沒有變化:「你們班,你打算不管了?」
魏塘一臉士可殺不可辱:「左右都是死,你不如在這殺了我。」
楚笑垂眸,扯了扯繩子,由放牛改為牽牛:「我沒有虐待俘虜的習慣。」
她身體看著單薄,力氣卻出了大的出奇,扯著一百七八十斤的魏塘踉蹌著往前幾步,不得不跟著往前走。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坐下的時候,前面的人像是後背長眼睛似的,淡淡的拋下一句話。
「你要是敢坐下,我就把你扛過去。」
被拽著往前走的魏塘:「……」
(ㄒoㄒ)
第一個發現楚笑回來的是班長沈遇。
他見楚笑徹夜未歸,擔心的幾乎一夜沒合眼,天沒有亮就從睡袋裡爬出來。
天色濛濛亮,霧氣籠罩住了大部分的森林。
沈遇站在營地最高點往下看,視野能見度只有幾十米,到處都被霧海所籠罩,什麼都看不見。
他不死心的圍著營地晃蕩了一圈後,回到營地時,全班已經醒了大半。
有披著衣服的,有坐在睡袋中的,有抱著青澀的果子卡擦卡擦啃著的……清一色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沈遇知道他們不敢出去找,怕給楚笑添麻煩。
卻又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面,估計也是一晚上沒怎麼睡,這才因為丁點大的動靜都醒了過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露水,語氣有些頹:「別看了,沒回來。」
一群人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些失望的表情。
宋北揉了揉胖胖的肚子,語氣帶著擔憂:「不會出什麼事?」
「不會。」沈遇眼底青黑,聲音篤定,也不知道是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她身手那麼好……就是淘汰了,也不會出事的。」
在材料班眼中,淘汰不算出事。
許楠的短髮已經長了不少,她問隔壁女同學借了根皮筋,把頭髮紮了起來。
收拾完自己後,她開始收拾東西。
從睡袋到衣服,從水杯到筆記本,然後就是各種生活用品……在大家都安靜的情況下,她收拾東西的動作突兀而顯眼。
沈遇按著太陽穴,往常不覺得,這一拉練,班上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脾氣。
他一夜未睡,有些頭疼:「許楠,你這是?」
許楠將最後一瓶藥物塞進了背包的側袋中,撩了一下垂下來的劉海:「楚笑走的時候不是跟我們說過嗎?如果她晚上沒有回來,讓我們今天天一亮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我手腳慢,先收拾著。」
大家也想起了這一段,紛紛起身。
「對對對,她還說我們先走,她會跟上來。」
「我手腳也不看,我也起來,先把東西收拾好。」
「咱們撿撿,一些重的東西咱們就別帶了。」
……
沈遇的東西是昨天睡前就收拾好了的,他看著眾人亂七八糟的收起東西來,自己站在正中央剛好礙事兒,便找了個角落的地方站著。
也順便給同學站崗放風。
這一抬頭,就看見濃霧中踏出一道人影來。
不對!
是兩道。
很快,其他人也發現了踏著晨霧歸來的楚笑。
「是楚笑!」
「回來了回來了!」
當然也發現了跟在正主身後的人,雙手被繫,垮著肩膀,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
「誒?楚笑身後牽著的是誰呀?」
魏塘出生二十多年來,第一次享受到了保護動物的待遇,他在各種驚喜聲中被拽進了材料班的營地,一群人就呼啦啦的圍了上來,張著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看著他。
不得不說,材料班雖然戰鬥力不行,可是教養好。
看著他一個俘虜,既沒有動手也沒有動口,全都安安靜靜的圍觀著,可是眼底的八卦卻藏不住。
魏塘被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看向一旁站著看熱鬧的楚笑,有些崩潰:「閣下、大姐、師妹……您到底想幹什麼?」
楚笑啃著不知道誰塞給她的果子,口齒不清地說:「這次比賽,臨時增加了一條規定,你知道?」
其實這一次八強賽前,學校臨時增加了好幾條規則,都是些亂七八糟無關緊要的。
比如不能夠攜帶什麼制式的武器。
比如不能穿特殊加持過的服裝。
又比如不能攜帶一二三四七八種帶有興奮劑成分的藥物。
魏塘想了一圈,最後將思緒定格在其中一條上:「所有參賽班級,不允許『自殺』?」
楚笑點頭:「是不允許『自殺』,但是沒規定不能『他殺』。」
她空著的一隻手從大腿上抽出匕首,將魏塘的繩子割斷,順手將匕首交給了他:「拜託了。」
於是,帝綜成立以來,八強賽中,第一次發生了佔有絕對優勢的一方上趕著把人頭送出去的事情。
還是特別趕時間那種。
弄清楚魏塘是來『殺人』的,而不是什麼需要處置的交戰俘虜,材料班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在沒有人組織的情況下,自覺的排起了長隊。
「同學,瞄準點紮心臟。」
沈遇排在第一個,見魏塘手正在抖著,不忘指導:「別手抖再紮一次。」
魏塘低頭看著因為長時間被捆不活血才發抖的手:「……」
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手,隊長班長沈遇一刀斃「命」。
「我皮糙肉厚,你隨意紮,就是別浪費時間。」
這是班級體重擔當宋北。
許楠倒是沒什麼要求,只是在「死」完後鬆了口氣,轉頭對一旁的同學說:「也不知道學校『收屍』的隊伍什麼時候過來,我論文還差兩小節才能收尾,也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
……
魏塘每多「殺」一人,表情便麻木了一分。
一直輪到排在最後一個的楚笑,魏塘的臉上才重新有了表情,一臉複雜的「手刃仇人」。
幾乎同一時間。
半空中閃過一道紫色的信號彈。
八強賽中,每個班對應一種顏色,只要有班級淘汰,就會出現相應顏色的信號彈。
魏塘抬著頭看著信號彈在空中劃出弧形的軌跡,有些憋屈的問身邊人:「既然是送分,你隨意撈一個來也好,直接找一個也好,又簡單又便捷。何必繞這麼一大圈,又是夜襲,又是摸上營地,最後還跟著我們跑了兩個小時,費盡周折,『殺』了我那麼多同學。」
楚笑正在用工兵鏟挖坑,將吃剩下的果核埋了進去,她沒有回答魏塘,而是反問道:「昨晚,你們『犧牲』了多少人?」
魏塘低頭算了算:「25。」
楚笑埋好坑,踩了踩泥土:「前兩天你們插隊,一共多少人?」
這個是他經手登記的,根本不用算,也是25個。
魏塘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讓你欠!
讓你插隊!
——
二十公里外,指揮系A班。
雲縱抬頭看著空中的紫色信號彈,半晌沉默不語。
「今年不是不能『自殺』嗎?不應該呀——」他身邊的杜俊霖吐掉嘴裡的草根,「有楚師妹在,材料班再怎麼弱,也能扛上幾天?」
雲縱摘下眼鏡,用鏡布擦了擦上面的霧氣:「就是因為有她在,才會在短時間內順利的退出。」
杜俊霖也明白過來。
這不允許『自殺』可沒不允許『他殺』,隨便去哪個營地撈一個人就行了。
這一來一回。
怕是破了八強賽最早找到敵方的記錄了。
他想到這,有些蛋疼:「那咱們怎麼辦?」
比賽前他們想得好。
楚師妹那邊缺保護傘,自己這邊希望和楚師妹合作,兩方一會師,強強聯手。
現在好了,這還沒找到楚師妹呢,她已經乾脆利索選擇了退出。
雲縱重新戴上眼鏡,老神在在,轉身甩下一句話:「執行C計劃。」
杜俊霖:「……」
C計劃。
俗稱跑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五章
監控中心。
蘇靖一個人站在角落裡,半低著頭,雙肩抖動著,笑聲剛從喉嚨口裡升起,就被他硬生生壓下。
詭異的笑聲,如同機甲壞了的發動機,「赫赫、赫赫」的在空氣裡回蕩。
笑夠了,他換上一張正常的臉來,重新回到監視器前。
所有參賽班級,都有迷你機器人全程監控,天上類飛蟲機器人,地上爬蟲類機器人,水裡游魚形狀機器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不僅是影像,就連聲音也能錄的一清二楚。
自然看清楚了楚笑是如何一個人找到機甲A班,怎麼收拾分散出去的人員,最後是如何摸到對方的營地。
她如同自然下最優秀的捕獵肉食動物,驅趕食草動物在恐慌中不斷的狂奔。
漫長的耐力戰中,她依靠著優秀的個人單兵素質,將落後的人一個個蠶食掉。
而這麼一場打破紀錄的完美個人表演秀。
追根究底。
居然是因為對方插隊。
機甲系的系長四十來歲,虎背熊腰,正坐在椅子上,一張黝黑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臉色。
聽完蘇靖的笑聲,他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出聲:「這孩子也太能記仇了——」
「楚同學要是真記仇,能白送你們系那麼多分?。」
隔壁指揮系的副系長閔秀看的透徹,轉過頭看著同事,笑容有些玩味:「我看,這更像是出手教育了一下。」
還是順手那種。
夜裡突襲,壓著追了兩三個小時就收手,出手乾脆利索。
一來沒有耍著對方玩,二來也沒有故意傷人。
「咳咳——」蘇靖清了清嗓子,眼底的笑意卻還是隱藏不住,「看來,機甲系的文明教育,還有待加強呀。」
這句話,惹得監控室內圍觀的一圈教授領導都笑了起來。
至於楚笑是不是第一個淘汰,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想看的,他們都看到了。
——
楚笑剛下飛行器,就被同學塞了不少東西。
大多是出發前收繳的行李裡帶的,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乾淨的外套和毛巾。
許楠掏出了一袋藥物,挑挑揀揀,把跟外傷有關的挑選出來,然後找出了紙筆,怎麼使用用量是多少都細心的寫好,貼在了藥物包裝盒上。
這麼一耗就落在了後面。
末了還仔細叮囑了一遍:「這些你先湊合著,撿能用的用。」
楚笑單手提著背包,勾著唇笑:「你論文——」
「對對對,我的論文,我先回教室一趟。」許楠一拍自己的腦袋,往學校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轉過身來,「有些傷是夜裡才會發作,你要是哪裡不舒服,記得去看醫生。」
楚笑低頭看了一眼通訊器:「現在十點三十七分。」
「啊啊啊——」許楠抓了一把短髮,拔腿就跑,嘴裡念念有詞,「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楚笑目送所有的同學離開,轉身往學校外走去。
她是個轉校生。
教授佈置的論文,並沒有她的份。
叫了輛出租的飛行器,楚笑回到住處。
小小的庭院依舊生機盎然,花朵鮮豔盆栽蔥郁,像是一直有人持續的打理。
她推開屋門,家具地板纖塵不染。
空氣清新,並沒有沒有長時間封閉產生的氣味。
楚笑走到客廳,之前她留的紙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工藝精美的茶壺。
她用手碰了碰茶壺,手指觸碰到了適宜的熱度。
將背包放在腳邊,楚笑找了個坐坐下,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花茶。
怡人的花香撲面而來。
連著喝了大半壺花茶,楚笑才覺得身體叫囂著缺水的狀態緩和了一些,起身去冰箱找吃的。
冰箱透明的門上,規律的貼著幾張紙條。
內容簡單,字體耐看。
【一層熟食,肉食需要加熱十分鐘以上,蔬菜五分鐘,濃湯和奶製品三分鐘。】
【二層甜品,即食,可在等待時間先填肚子。】
【三層飲料,四個甜度,從左到右遞進。】
【四層生鮮蔬菜。】
楚笑看著沒有跟寫說明書似的,任何特別措辭語氣的字條,腦子裡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臉。
帶著笑。
卻是滿眼的疲倦。
她打開冰箱的門,先將一層肉食拿到廚房裡加熱,等待的時間裡,從二層拿了倆掌心大的小蛋糕,兩口吃掉一個,再三四口吃掉另一個。
肉食大多以優質的肉排為主。
肉質鮮美多汁,楚笑連吃了兩塊才停下進餐的速度,最後一塊小口小口的吃完。
飯後例行一支營養液。
吃飽喝足,楚笑回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將滿身塵土都洗乾淨後,頂著一頭胡亂擦過的半乾頭髮,打著哈欠回到屋子裡補眠。
這一次,她從中午睡到了夜深。
聽見樓下院子裡傳來的動靜,楚笑從夢中醒了過來。
她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聽見亂七八糟的腳步聲,也聽見各種東西撞翻的聲音。
這是,喝酒了?
她起身披了件外套,下了二樓,站在一樓的樓梯口看去。
客廳的大燈關著,只有一盞熱能感應的壁燈還亮著,橘黃色的燈光投下一層暖暖的光線。
男人坐在餐桌上,一聲深藍色的禮服皺巴巴的貼在自己身上,領口半開,內搭的襯衣上都是深色的酒漬。
他手端著茶壺,似乎是想給自己到一杯水,只是手因為酒精的影響,在不斷的顫抖著。
從壺口傾瀉而下的水柱在杯口來回的遊走,有一大半都灑在了桌面上。
他倒空了茶壺,抖了幾下茶壺,才明白是真的沒有茶水了。
這才端起只有小半杯的茶,半仰著頭,一口悶了下去。
楚笑先走到廚房,從冰箱裡開了一瓶低甜度的飲料,走到客廳的餐桌前放著,推到了邵先生的面前。
邵三目光落在飲料瓶上,任何順著落在她握瓶子的手上,眼底掙扎出幾分清醒來,抬頭正好對上楚笑平和的目光。
他突然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被他猛然的動作倒推了出去,「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邵三按著太陽穴,滿身酒氣:「抱歉,我不知道你回來了。」
楚笑沒有接這個話茬,她看對方還能站著,說話也沒有大舌頭,放下飲料:「你先去洗個澡,我上樓去拿被子。」
一樓有個衛生間,在地下室出口,估計原來的設計就是訓練後所用。
次臥的被子原本就是疊好的,楚笑抱著兩床被子,還能空出一隻手,帶一件邵三在櫃子裡落下的舊T恤。
只不過當她剛走出次臥的房門時,就聽見樓下大門「哢噠」一聲關上了。
楚笑原地站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歎了口氣。
她空著手走到客廳,邵先生果然已經離開了。
走之前,他還把椅子扶了起來,連同桌上的灑掉的茶水也一同擦了乾淨。
楚笑在桌底蹲下,在桌底撿起一張請帖來。
這是一張打印的制式請帖。
在帝國,這種沒有備註所邀請的客人的請帖,多是主人怕客人有其他人要攜帶,多附送了幾張。
或者臨時遇到有些不重要的顧客,隨手就遞上了的。
之後的幾天,楚笑一直都待在家裡自學。
作為八強賽的參賽班級,大二材料A班可以休整到奪冠班級出現,但是學校其他班級和圖書館都正常。
負責班級的助理教授群發了信息,她可以選擇跟同學一樣,在學校自學或者寫論文,也可以選擇在家自學。
楚笑落後同學有些多,大部分課程需要在星網上補,所以一連五天都留在了家裡。
這五天,邵先生夜裡回來了三次。
三次無一例外都喝醉了。
其中兩次,他雖然喝醉了,卻似乎還留有一些理智。
到了門口不吵不鬧,就那麼靠著鐵門坐著,隔著門縫靜靜的看著院子。
然後垂著頭睡了過去。
天亮前醒過來,自行離去。
而今天,邵先生似乎已經喝到意識都模糊了,步履踉蹌,走路搖搖晃晃。
他走到大門前坐下後,卻又站了起來。
憑著本能打開了院門,穿過院子,推開大門,踏進了客廳。
倒頭就睡。
楚笑聽著客廳突然安靜下來,刷完一個知識點,退出光腦,端著空杯子下了樓。
某人正以五體投地式,趴在客廳地毯之上,臉色發紅,胸膛微微起伏,原本就長得好看的臉多了幾分柔和。
變得更加好看了。
楚笑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半蹲下來,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就是手感差了點,可能需要再養胖一些。
她一手提起對方的領子,一手抄起對方手臂,將邵先生從地上架了起來,準備往旁邊的沙發上倒騰。
醉鬼睜開朦朧的眼睛,卻沒有什麼焦距,在身體下降的過程中,下意識的往前撈了一把。
把楚笑抱了個滿懷。
人的本能反應總會在某些時候突然顯現出來。
楚笑下迅速的抓住對方的手臂,移步,側身,過肩摔。
「碰!」
某人撞上了椅子,再次五體投地。
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是睡了過去,還是昏了過去。
楚笑沉默了下來。
愧疚的情緒佔據了不少腦容積。
她把人再次扶到沙發上睡好,蓋上毯子。
醉鬼翻了個身,原本壓在身下的外套口袋露了出來,幾張請帖呼啦啦的從口袋裡滑落,散落在了地上。
都是制式的請帖。
楚笑掃了一眼,有喜宴有酒宴甚至有慶功宴,時間間隔很小,幾乎是一天一場。
最早的一場是明天。
她似是想起什麼,將請帖重新塞回邵先生的衣服中,關上客廳的大燈,靠著壁燈微弱的光走出大門。
在大門外的信箱裡,楚笑拿出一疊邀請函和請帖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六章
作為一個新貴。
楚笑會定時收到由規司轉交過來的邀請函。
大多是業界名流和貴族世家,或試探、或討好、或懷著各種目的投來橄欖枝。
只不過楚笑剛轉校過來,知識點拉下太多,除了拉練外出的十幾天,其他讓時間都在自學補習。
實在沒什麼時間去湊熱鬧。
所以規司送請帖歸送請帖,她可能很長時間也想不到去郵箱看看,這半個月的請帖居然塞了半個信箱。
楚笑邊拿著一堆各色的請帖、信件、邀請函回屋子,邊對著昏暗的路燈翻找著,終於在一大疊中,翻找出了和邵先生兜裡相對應的,關於明天的一張。
尊敬的閣下:
小兒楊弘自小聰慧,如今長成,不僅生的英俊帥氣,而且性格穩重,舉止有禮,不喜歡張揚。
只是作為家長難免心疼一些,今年小兒二十五歲生日在即。
特邀閣下於五月二十八日,參加小兒生日宴會。
地點:XXX區XX街楊家
楚笑失笑。
這請帖重點標出了生日主角楊弘的性格優勢,還不忘把外貌帶上,乍眼一看還以為是相親的名帖。
她將其他的請帖順手塞進客廳角落的櫃子裡,單單把這一張留下,放入自己的衣服口袋中。
然後走到客廳沙發旁,確定了醉鬼呼吸平穩,脈搏正常,生命各項體徵都沒什麼異樣。
搬來一張小椅子搭在沙發邊上。
然後在他的一手搆的到距離外,擺了一張凳子,上面放了瓶純淨水。
第二天淩晨,天還沒有亮。
楚笑默背著《進階材料特性》裡的知識點,在窗戶裡目送某人離開。
一個小時後,她換完衣服準備下樓跑步。
看見餐桌上擺著幾個保溫玻璃碗,有純奶、有煎肉排、有煎餅、有一份拌好的沙拉。
楚笑跑完步回來,坐在餐桌邊,默默一個人吃完了。
八分飽。
份量剛剛好。
她眼底印著窗外的晨光,帶起了一片暖色。
——
天色剛擦黑。
楊家雖然已經沒落,但是房子還能依稀看出往年的風光。
位於最市中心的地段,三層獨棟,占地面積近千個平方米,有著獨立的花園和室外訓練場。
花園裡百年以上的樹木無數,花草更是爭奇鬥豔,稀有品種多不勝數。
此時院子裡已經收拾妥當,燈光精美夢幻,樂隊當場演奏,樂聲悠揚……各種酒桌餐飲都擺放的整整齊齊,家政機器人還在不斷的從廚房搬出各式各樣的美食。
楊複凱早早的站在了大門口,他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西服,頭髮往後倒梳,甚至還請化妝師修了下容,將原本有些暗沉的膚色,修飾的容光煥發。
這一次生日宴會,他拉人情,找關係,砸下重金,不僅邀請了富商名流過來撐場,還邀請了各家貴族。
不為別的,就是就是為了給兒子相親。
他兒子楊弘,雖說沒什麼能耐,在貴族裡也是個低階,軍校畢業後找關係混了個文職,看著前途也不怎麼樣。
但是誰讓自家兒子長得好呀。
楊複凱作為一個吊兒郎當的貴族,從小就沒有什麼追求,沒有遠大抱負,也沒有什麼理想,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美人。
年輕的時候頂著壓力,幾乎把父親氣死了,才娶到演藝圈當初有名的美人。
按照遺傳學,和非貴族結婚,下一代貴族階位低於自己,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楊複凱並沒多失望,依舊視兒子為掌中玉。
自己兒子雖然沒有遺傳到自己全部的源力天賦,卻遺傳到了自己妻子的全部容貌優點。
自小就純紅齒白,漂亮的跟展櫃上的娃娃一樣。
長大了更勝一籌,就是把同輩的貴族都拎出去,男女加在一起,比自己兒子長得好的也不多見。
自己妻子貌美,兒子帥氣,楊複凱這輩子早就心滿意足了。
誰料到儲君死了。
儲君祭典眼看在即,以他兒子的階位,進去一趟,廢人一個送回來還是運氣好的。
運氣不好的,說不定要把命搭進裡面。
所以他才急忙忙的耗盡一切人力財力,舉辦這個生日宴會,只要有階位的貴族小姐都送了一份過去。
指不定哪家高階位的貴族小姐只看臉,就看中了自家兒子了呢?
不得不說,楊複凱想的很對。
帝國男女性別差距並不明顯,除了一些體能可觀存在的職業,女性十分獨立,尤其是貴族,男女比例近乎1:1。
有愛美人的男性,自然也有慕色而來的女性。
所以他估算著時間在門口等著,沒過多久,一輛掛有貴族家徽的飛行器降落在了楊家門口,從裡面下來一位衣著華美的貴族小姐。
楊複凱臉上掛起了笑容,連忙迎了上去。
半個小時左右,賓客們陸陸續續到場。
一時間楊家門口被各種飛行器和交通工具擠了個滿滿當當,有僕人在外面指揮著各家司機停車,順便攔下了借道的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看著攔車的貴族家僕,回頭看了一眼車後的乘客,試探性開口:「姑娘,只能到這了,我就在這等您?」
對方出手很大方,付了整天的包車錢,只要求晚宴在外面候著,到點就回去。
「沒事,剩下的我自己走過去就行。」楚笑推開車門下了車,首先踩在地上的是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規司定製的禮服說是純手工打造,需要耗費一兩個月,所以並沒有送來。
她今天穿在身上的衣服首飾,是來帝城前羅叔叔送的逐際城特有禮服。
褲裝。
逐際城除了罡風之外,一年三分之一的天氣都有大風,各種宴會上,女性穿裙子就非常不方便。
所以褲裝慢慢也成為了逐際城主流的禮服之一。
純白色,短袖上衣,西裝V領,後背鏤空,同色闊腿褲,剪裁設計都十分中性。
楚笑配合衣服,將長髮固定在一側,另外一側只留了幾縷劉海,露出整個臉部輪廓。
她修眉失敗後,掃了個棕黑眉色以示禮貌之外,什麼妝都沒化。
拉練後遺症膚色稍暗,襯得原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立體。
這一身,雖然沒有商場禮服的驚豔,也沒有貴族禮服的華美,但是自帶著的好看和英氣,足夠證明她是這座房子的邀請來的客人。
僕人放棄了去接引遠處的貴客,躬身同時一抬手:「小姐,這邊請。」
楚笑頷首,遞上了請帖:「麻煩了。」
僕人掃了一眼請帖的燙花,神色愈加恭敬:「閣下客氣,請跟我來。」
——
在一定檔次的宴會上,只有穿著不合時宜才會惹人注目。
正常的賓客為了禮貌都會精心打扮一番,或打扮華美貴氣、或打扮的優雅端莊、或跟楚笑這樣的,打扮雖然不多見,卻被自己穿出了別樣的氣質。
大家可能會多看一眼,不過看過之後,也就沒有別的神色。
楚笑為了某人而來,對這場宴會的賓客和主角都沒什麼興趣。
她進了露天宴會後,掃了一圈宴會上沒有某人的身影,走到餐桌前,先端了盤子裝了些吃的。
然後找了棵大樹的樹蔭底下待著。
幾乎半隱在暗色裡。
可能對這場宴會沒什麼興趣的不止楚笑一人,楚笑走進的時候才發現,樹蔭底下有人靠著樹幹坐著,深色的男士禮服,臉在黑色的陰影裡,看不清楚容貌。
「誰讓你進來的?」 對方帶著幾分被打擾的不悅,聽聲音只有二十幾歲,「沒看見這有人了嗎?」
連著兩個反問句,脾氣看著不是特別好。
凡事講究先來後到。
「抱歉。」楚笑拿著盤子倒退幾步,「我換個地兒。」
「回來!」
對方頓了頓,咽了咽口水:「我跟你做個交易,你把盤子的東西分我一半,我把地盤讓你一半。」
反正東西又不是她家的,楚笑想了想:「成交。」
於是倆互相看不清楚對方面容的人,隔著幾十釐米坐著,兩人中間擺著一個盤子。
盤子裡的東西經過楚笑的挑選,肉食居多,零食不少,都是高熱量高營養,堆成一堆,幾乎要滿了出來。
年輕男子吃著盤子裡的東西,吃的停不下嘴,卻還不忘奚落楚笑:「你這架勢,是來參加宴會呢,還是來吃自助餐呢?」
楚笑秉著不浪費口水原則,裝作沒有聽到,抬眼看向外面的宴會場地。
這裡的位置和料想的一樣,在略高的上坡處,卻是角落,既隱蔽視野又開闊,可以縱覽全場。
只是她身邊的吃友,話多了些。
見吐槽楚笑沒有得到反應,對方開始把苗頭對向了宴會中的人。
比如星尚協會的主席夫婦,面上恩愛非常,私底下男的玩小姑娘,女的玩小鮮肉,兩人還時不時帶上幾個人開個趴交流促進一下。
比如穿著一襲白裙看著跟朵小百花似的蕭家的姑娘,面上是楚楚可人,手底下幾條人命了,要不是她是個貴族,老子又掌權,估計早就進規司獄了。
再比如君家……
他言辭犀利,罵人爽辣,各種八卦信手拈來。
楚笑聽了好一會兒,視線落在從大門內進來的男人身上,他今天依舊穿著一身深色的禮服,剪裁得當,熨燙整齊,身材高挑像是個典型的衣服架子。
不是皺巴巴掛在身上,也不是襯衣袖口的酒漬,這還是楚笑第一次見他正正經經穿禮服的樣子。
頭髮是雖不算精心梳理過,卻也輸的整整齊齊,只是連日醉酒臉色不是很好看。
他一進宴會,就似乎有了目標人群,端著酒杯迎了上去。
見面就是自灌一杯酒,神色誠懇,像是有求與人。
連著兩三個人,在他選擇敬酒的時候,面上或帶著尊敬,或帶著惋惜。
但是神情歸神情,身體誠實的選擇了直接避讓,要麼後幾步藉故離開,要麼側身朝著另外一個人迎去。
也有明顯是戲弄人的。
臉上掛著笑容賓客,話沒有說幾句,一次又一次的舉杯,自己不喝,笑著等某人喝。
這種喝法——
難怪這幾日醉成那樣。
吃友可能見楚笑突然安靜過來,順著她看人的方向看過去:「邵衍,你認識?」
「哢噠。」
楚笑捏碎了一顆乾果,扒拉出裡面的肉來:「我剛來帝城,見過幾面。」
吃友學著楚笑拿了顆乾果,卻怎麼也沒能捏碎,只能隨地摸了塊石頭,放在地上哢擦哢擦兩下砸開。
「你這接我第一句話,就是為了邵家這位,不是看上他了?」
年輕男子在地上一片碎核中翻找出乾果肉:「他的事,除非你姓楚,否則還是別沾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七章
楚家乃帝城一霸。
三代都是戰功裡殺出的爵位,輪到公爵這恰好如日中天,軍中三分之一的名將都是其麾下。
雖說孫子楚寧是個廢人,但是其子楚洵現在不過半百,正是春秋鼎盛,說不定哪天就生個兒子閨女出來。
就是不生了,也能扛個幾十年等下一代出生。
「除非你姓楚」這樣的說法,跟除非你出身好家有大佬差不多意思。
楚笑看著身邊的人扒拉著碎果肉費勁,單手哢擦哢擦捏了個乾果,遞給對方:「說說邵衍。」
「你還真看上他了?」對方嗤笑一聲,卻沒有再奚落下去,「邵家比楚家差一些,也是數得上來的貴族世家,三代貴族就四個,邵衍排在第三,是個【閉腦】……」
閉腦,指貴族家庭裡的沒有源力的孩子。
邵衍雖然是個閉腦,卻點亮了其他天賦。
少年天才,機甲指揮雙專業高分畢業。
十七歲入伍。
十九歲在一線嶄露頭角,從先鋒隊長到軍團指揮官只花了六年年。
就在他在軍中前途無限時,其父親突然叛逃。
二十六歲的他,被帝城規司召回,由規司獄副典長親自限制武裝,軍事法庭押送。
回來的路上,一行人遇到了襲擊,規司獄副典長當場身亡,邵衍在武裝被限制的情況下,強制駁接機甲。
最後邵衍機甲肢解,神經受損,人也就慢慢廢了。
規司查了一年,不了了之。
一個叛逃貴族的獨子,又是神經受損,連神經駁接都無法做到的廢人。
自然無法再上戰場。
邵家受邵衍父親牽連,連丟兩個重要職位,對邵衍非常不待見。
之後三年,他就在外面流浪,有人說他在找尋治癒的辦法,也有人看見他加入了雇傭軍。
軍部個人檔案只能存放三年,三年後就要打回原籍,強制性退役。
眼看就剩最後幾個月,邵衍回來了。
「回來不過一個月,就去了軍部幾趟,現在又滿宴會的要逮貴族,求人給他寫保書。」年輕男子低著頭吃乾果,「他滿世界求人有什麼用,邵家不點頭,誰沒事吃飽了給他作保?」
「哢噠。」
楚笑又捏了個乾果:「邵家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突然笑了起來,他笑的前俯後仰,然後用手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誒喲,小妹妹你真是太有意思了,話沒兩句,句句見骨。」
楚笑將乾果果肉剔出來,遞給了身邊人,聽他笑夠了又揚起了聲調,帶著嘲諷的語氣道。
「邵家當初打量著邵衍廢了,該出的氣出了,該吞東西吞了,該趕的也趕走了。現在要是把邵衍放回軍中,那不是縱魚入海嗎,就他以前的戰績,指不定以後升個聯軍指揮官回來……你說他們怕不怕?」
楚笑聽完八卦,沉默了下來。
年輕男子卻以為她受了打擊,半側過頭靠了過來:「小妹妹,要不這樣,你既然是來相親的,你看我也不錯,要不咱倆就湊合湊合……」
楚笑推開對方的腦袋:「楊少爺,那麼多貴族小姐等著你呢,我就不湊熱鬧了。」
盤子裡的東西吃的一乾二淨,臨時的吃友搭檔也宣佈解散。
楚笑起身,拿著空盤子從樹底站起來,彎著腰朝著外面走去。
站在樹蔭外面,她側過頭,露出半張臉來:「謝了。」
——
海藍已經不記得面前這人喝了多少杯,他只知道,自己一舉杯,對方就會一飲到底。
邵沄說得對,自己什麼可以什麼不答應,只是假意要考慮下。
這人就像是抓住一根稻草一樣,任由自己擺佈。
放在幾年前,誰能想到?
這顆帝國新星,最後會隕落成一塊廢石。
隔壁幾個人還在看好戲,海藍鬧也鬧夠了,心裡某種滿足被填滿。
看見對方已經醉的只能用手扶著椅背才能站穩,他有些興致缺缺,端著酒杯喝了今天第一口:「我還有事,今天就到這。」
只是沒等他轉身離開,邵衍突然傾著身體,一手抓住他的手腕。
對方一身酒氣,似乎也發現自己動作過大,放開了手,只是人依舊還擋在自己面前,臉上笑著:「閣下,還望回去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請求。」
這是賴上他了?
海藍冷笑一聲,側過身,端了餐桌上放著一杯藍色的酒:「今日見到邵先生高興,這杯酒月湖酒我敬你,賞臉喝完的話,我回去一定好好考慮。」
邵衍手扶在一旁的餐桌上,先直起身體,聽到回去考慮,將幾乎湧到喉嚨口的噁心壓下,沒有任何猶豫,伸手就去接杯子。
又是一杯見底。
月湖酒又叫忘憂酒,在宴會這樣的場合,多半是用來調酒打底用的。
若是真有人喝下去,那多半是一杯即醉。
海藍冷眼旁觀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果然對方連站都站不住了。
只有撐在餐桌上的手緊緊握成拳,在和滿腦子的天旋地轉和睏意廝殺,臉上的笑容終於僵住了。
海藍嗤笑,不再管對方,端著酒杯轉身準備離去。
正好從左側一位白衣女子朝著這邊的方向走來。
來人一身白色褲裝,長髮垂在胸前,從他的角度看去,鏤空的後背露出的蝴蝶骨下,隱隱能看到對方優美的腰線。
海藍也算閱女無數,美豔的、清純的、可愛的、成熟的,卻鮮少見到這種跨越了性別的美感。
今天楊家的宴會,說是生日宴會,說白了就是給楊弘相親的。
所以男賓客還有可能是湊數的,這女賓客,都是楊複凱費盡心思請來的貴族小姐。
低階位的一個沒有。
這才是他們這群人來這的目的所在。
楊弘長得好不錯,可也不是每個人都只看臉不是?
眼看對方走的離自己越來越近,海藍將手中的紅酒換成雞尾酒,正打算靠上去打個招呼。
對方卻先一步靠了過來,打招呼道:「不知閣下叫什麼名字?」
海藍笑容優雅得體:「海藍。」
楚笑默念一遍名字,又掃了一眼他的面容:「海藍。」
海藍:「是。」
這白衣褲裝氣質獨特的姑娘來得快,去的也快,問了他的名字之後,就從他的身邊繞了過去。
朝著他身後的方向走去。
海藍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時候,自己發小陸明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伸頭探腦的往他身後看:「剛剛,那位跟你說了什麼了麼?」
他這位發小從出生起,就受陸老爺子疼愛。
天賦不錯,小時候驕縱慣了,看人做事都提不起什麼興趣,總是用頭頂看人。
前段時間好像是去帝綜交流了一次學習,回來就突然踏實起來,說話做事都有了幾分靠譜的樣子。
聽說陸老爺子現在還在認真思考,是不是自己挑錯了學校,應該直接陸明給送到帝綜才對。
這剛沒穩重幾天,又現出原形了?
海藍還以為發小眼光和自己類似,將雞尾酒塞到自己的發小手中,臉上帶著見幾分得色:「她特意問了我的名字。」
「問了你的名字?」陸明端著雞尾酒喝了一口,「奇怪。」
自己在帝綜的時候,都倒立著背完校規了。
這位大佬也沒有問自己的名字……
——
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臨近深夜。
楊複凱攜著兒子一起在門外送客,陪笑、寒暄、囑咐路上小心……一套下來,將人妥妥帖帖的送出了門。
楊弘長著一張十分漂亮的臉,臉部線條柔和,五官精緻,偏偏身材高挑,眉宇帶著英氣,生生將五官的女氣給壓了下去。
楊複凱送走一名貴族小姐後,回頭見站在身邊的兒子臉上平靜,難得沒有不耐煩,知子莫如父,他有些好奇:「今天有看上的姑娘了?」
「我看上人家有什麼用?」楊弘沖著遠處君家的貴族小姐露出完美的笑容,「人家看上的是其他人。」
楊複凱關注點有些偏移:「是貴族小姐?階位高嗎?哪一家的?」
楊弘懶得理自己的父親,撇過頭,對著走出來的一對夫婦微微側身,禮節沒有任何差錯。
他送走大部分賓客後,回過頭對家裡僕人說:「去找找邵家三少爺在不在,多帶一個人,如果還醉著就把人送出來,小心點。」
「好。」
果然,幾分鐘後,兩個僕人架著喝醉的邵衍走了出來。
他雖然還醒著,卻醉的已經沒有了行動能力,雙腿憑著本能走著,來到大門的時候,僕人稍微頓了頓給主人打招呼:「少爺,需要叫車嗎?」
楊弘:「不用,你們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那位和他在一個盤子吃東西的姑娘,明明是沖著邵衍來的,卻能在一旁圍觀整場灌酒,從頭到尾沒有上前。
哪怕宴會散了,也是他這個主人把喝醉的人送出來。
他目送著僕人往前走,最終被一輛出租車攔下,一道白色身影從後座探了出來,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三人相互協助著將醉酒的人拖進了後車座。
楊弘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笑了起來。
邵衍自己都快忘了的自尊心。
居然還有人記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八章
醉酒的人有千萬種形態。
邵衍在車途中吐了一次,半夢半醒間,說了幾句話,都在重複著一個地址。
那是他自己的房子,楚笑如今借住的地方。
也怪不得這段日子,他只要一醉酒,就會出現在房子前。
楚笑畢竟不是一般普通的姑娘,婉拒了司機的幫助,半架著邵衍輕鬆進了房子。
然後就是例行的脫鞋子、扒外套、睡沙發一套流程。
楚笑換掉自己的禮服,去衛生間擰了個熱毛巾過來,走到沙發前,低頭看了著他的側臉,伸手將熱毛巾蓋了上去。
然後雙手附上去,當丸子似的來回搓弄了一陣,看著對方下意識抬了抬手想抓毛巾,卻因為酒精已經失去身體行動機能只能嗚咽了兩聲以示抗議。
楚笑露出一個笑容來,感覺自己連同頭髮絲都舒展了不少。
她玩夠了才收起表情,將毛巾拎起來,看著對方紅通通的臉,順手將他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幾個。
然後抖開一旁的毛毯蓋了上去。
第二天,楚笑提前了一個多小時起床。
她做好了早餐,順便出去活動熱了下身,頂著一身晨露回來的時候,沙發上的宿醉的人還在睡著。
楚笑從房間拎了一本教材下來,在餐桌前坐下,一隻耳朵帶著耳機,開始了早上例行的鞏固知識點時間。
半個小時後。
楚笑聽到沙發上的動靜,低頭翻了一頁書:「邵先生,天剛亮,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邵衍捂著頭從沙發上坐起來。
昨晚一杯月湖酒下肚,差不多斷片,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幾乎都不太記得。
不過後來半路上吐過,醒了一次,對楚笑送他回來,還有些印象。
他揉著太陽穴,因為胃燒皺起了眉:「昨晚還要謝謝你送我回來……」
「昨晚我也只是順路。」楚笑將書合起來,側過頭看著邵衍,「邵先生先去洗漱,如果不嫌棄的話,一起吃個早飯?」
已經拿起外套準備離開的邵衍頓了頓:「好。」
楚笑身體消耗大。
早餐是高熱量彙集地,烤肉、煎肉排、素餡餃子、奶酪、蛋糕、甜點。
她把大部分東西都擺在自己面前,只把一盤素餡餃子塞到邵衍面前,順便給他配了杯熱奶:「能吃多少吃多少。」
宿醉的人,沒有幾個早起是有胃口的。
邵衍用叉子叉了一個餃子,看了幾秒鐘,才正常入口。
吃第二個就明顯加快了速度。
楚笑像是和朋友進餐,開口只是問問帝城風情,也會聊聊軍校,半個字沒有提昨晚的事情。
而邵衍也彷彿是來吃個早餐,楚笑問帝城風土人情,他就詳略得當的描述,重點做推薦,她要是聊軍校,邵衍就說軍校歷史,聊一些有名的教授。
他自己本身是帝指畢業,對幾個軍校的歷史信手拈來,言辭高度概括卻不敷衍,作為聽眾非常輕鬆。
早飯後,楚笑將碗筷收回廚房,從茶几上端來茶壺套裝,泡了一壺花茶。
她泡茶的手藝僅限於放花茶,然後燒開水沖入,出來的茶自然全靠自身。
楚笑提著茶壺,給坐在對面的邵衍倒了一杯茶:「邵先生,上午有空嗎?」
邵衍掃了一眼自己皺巴巴的襯衫袖子:「上午我需要回去換身衣服。」
楚笑點頭:「那下午呢?」
「下午空著,晚上我還有些事情。」邵衍想著楚笑之前詢問的,可能是想出去轉轉,找他當個導遊,「不過我換完衣服就能過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大概十點左右。」
楚笑聞著茶香,表情平和:「不用這麼著急,下午就可以了。」
——
邵衍酒精濃度太高,沒法駕駛任何交通工具,楚笑則是因為沒有駕照。
當然,她也沒有車。
楚笑提前聯繫好了出租的飛行器,由陸地直上浮島,一直從市中心朝北行駛。
邵衍坐在楚笑身側,坐姿標準,腰杆筆直。
他上著一件黑色單外套,下穿深棕色休閒褲,腳上的是一雙黑色的休閒鞋。
他一頭短髮雖沒有打理,卻乾淨隨意,和早上相比,臉上的氣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昨日宴會之上,楚笑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看著他折腰陪酒,斂盡銳氣。
明明人還是這個人。
她卻無端懷念他在逐際城自己家中無賴到底的樣子。
神出鬼沒,一本正經。
你快瘋了他還問你渴了麼?
邵衍見楚笑看著外面出神,自動帶入嚮導的角色:「帝城的浮島分八大區,一共七十三座,面積各不相同,遊樂城一座、影視城一座、競技訓練場一座、購物中心兩座……都是值得日常休閒的地方。」
楚笑順口問道:「你平日裡去什麼地方休閒?」
「小時候去過遊樂城。」邵衍微微側開頭,沒有正面回答,「不過那時娛樂設施還沒有現在完善,玩了幾次就沒再去了。」
這就是日常壓根沒有休閒這一項了。
楚笑想起他的履歷。
十七歲入伍一直到二十六歲出事。
倒是跟她上輩子很像。
她入伍時十八歲,二十五歲調入一線指揮崗位,二十七歲再進階,二十八歲跟著部隊戰死在西北。
十年。
娛樂基本上沒有。
一部分是因為戰況膠著沒有時間和精力,一部分是因為基地都在深山老林,電子設備全部禁用,平日裡看場電影都得過節。
最大的娛樂就是每年過年時的春節聯歡晚會,底下一邊包餃子一邊看臺上的表演,等幾個表演結束,餃子也下鍋了。
然後一群猴崽子端著碗,笑嘻嘻央求她多撈幾個。
她側過頭看著邵衍的側臉,突然換了個話題:「邵先生,你今天多大?」
邵衍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轉過頭看楚笑,沒有在她臉上看出什麼神色,倒也大大方方回答:「二十九。」
和自己之前猜想的差不多。
她點頭:「那你結婚了或者有女朋友了麼?」
若是換個姑娘用著或嬌羞、或欲言又止的表情語氣,邵衍作為一個成年人,自然能明白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
但是楚笑這沒什麼表情變化,用十分正常的語氣說出來,倒更像是只是隨口問一句。
或者,像是要給他介紹對象。
邵衍微微調整了坐姿,也來不及品味心頭為什麼會升起失落,輕笑一聲:「可能緣分還沒到。」
楚笑直視著邵衍,表情慢慢變得認真了起來:
「我今年二十一,算是大二學生,現在單身。」
「有固定經濟來源,能養活自己。」帝國給貴族發月例,自己也能加工合成材料,能換不少錢。
「家中父母和哥哥你可能都認識,他們與人為善,待人真誠。」如果把她媽偶爾抽風式的女王性格刨除掉。
「長相湊合,性格你應該也有大致瞭解。」
四句介紹完自己,楚笑進入正題:「所以你可以考慮考慮我?」
「噗。」
這個問題太過直接,問的前方的駕駛座上的司機都笑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對不住,你們繼續。」
之前一入座,他還以為是一對情侶。
後來見男方主動介紹,女方神色淡淡,也不像小情侶,倒像是男方在追求姑娘的過程中。
結果劇本突然翻轉。
而後座上,表情控制一直極強的邵衍,整個人都彷彿經歷了一次重啟,表情由微微錯愕到複雜成一團染料。
都寫在了臉上。
幾年前,還沒有出事的時候。
他回到帝城,偶爾幾場推不掉的宴會上,總會年紀合適的姑娘靠上來搭訕。
也不是沒有膽大的姑娘,在路上堵住他,赤紅著臉,直言表白。
卻似乎都沒有這一句簡單的陳述更能刻進腦子裡。
楚笑上輩子沒來得及談戀愛。
這輩子看上一個人,也想好好相處,所以並不急切的等著對方的答案。
不著急。
她對著前方的司機道:「司機先生,還有多久到?」
xxxxxx
飛行器在帝城軍政大樓前停下。
邵衍才重啟結束,他隨著楚笑一齊下了飛行器,
兩人站在大樓前。
邵衍抬頭看著威嚴的大樓,感覺到身邊的人伸出了一隻手,試探性的伸出指尖觸碰著他的手,沒有感覺到他的拒絕後,握住了他的手掌。
「走。」楚笑說,「早點忙完,我們去吃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三十九章
換一個世界。
人情世故倒是一點沒變。
邵衍靠著刷臉進了軍政大樓,沒有人阻攔,卻也沒有人接待。
不少人看見他遠遠的就繞開了。
看表情愧疚有,怕麻煩也有,
邵衍倒是早就習慣,掃了一圈大廳,被個姑娘拽著手,肌肉有些僵硬,表情還算正常:「你今天來辦錄檔,還是掛籍?」
貴族只要成年,都需要錄入軍部檔案,戶籍由普通公民變成軍籍。
戰時,是隨時準備被徵召入伍的。
「規司現在改革了,測試的當天,戶籍遷移、軍籍錄入、各種檔案證明一條龍服務。」楚笑看著大廳牆上掛著的部門指引地圖,「我今天來寫保書。」
邵衍突然明白了過來!
「我的事情比較複雜,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他握著的手心發涼,表情越來越冷靜,先妥協以求緩和:「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聊聊。」
楚笑提前拽人就是怕對方逃跑的,發覺邵衍下意識就想拉自己走,覺得自己預估的很準確。
兩人時不時住在一塊,中間相距不過一米,他要是希望自己去給他寫保書,早就開口了。
也不至於在外面陪酒被人耍著玩,還要一口帶著笑,抬頭一飲而盡。
她昨夜想了想,自己這麼個現成的貴族不用,左不過是兩個原因。
第一,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等級,大約能感覺自己天賦不錯,但是見自己入了帝綜,也沒在帝城貴族圈出沒過翻出什麼水花,便猜想著自己可能等級也不太高。
馬上就要儲君祭典,她要是寫了保書得罪邵家,能不能活著出來還不一定。
第二,自己孤身一人。
所以他才會去找一些世家的貴族少爺小姐。
期盼他們善心大發也好,覺得有利可圖也好,或者乾脆就是喝開心答應他的請求。
「昨晚,有人跟我說,如果要碰你的事情,除非我姓楚。巧了,我就是姓楚。」
此楚非彼楚。
楚笑講完冷笑話,見對方沒笑,摸了摸鼻頭。
「你不用擔心我。」她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徽章塞,放在掌心裡攤開,「這個是規司給我的。」
他下意識反握住楚笑的手,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被楚笑隨手從口袋裡掏出的,是一枚貴族徽章,墨藍色,上面有以星星標誌等級。
三顆星星的標誌位一等,九星位最高等級。
楚笑這一刻徽章上,鑲嵌著七個星星。
高階三等。
楚笑向來是能做不說的性格,今日一改往常,多說了幾句:「雖然我對儲君沒什麼興趣,但也不怕什麼,他們要是真想找我麻煩,我就一一找回來就是了……」
邵家四個貴族,天賦最高的邵涵,今年三十二歲,中階高等,其他三個連這個都不如。
眼看就要進入儲君祭典,怎麼敢找她的麻煩?
邵衍想起了眼前這個姑娘。
當時憑著一己之力召集六十台機甲,炸政府大樓,獨自入場營救。
事後,她一人坐在角落裡,手裡夾著根煙,白色的襯衫上染滿了血跡。
他的目光印著徽章上的星光,像是看到了宇宙裡萬丈星河,身上的氣勢陡然不同起來。
就在這時候,楚笑收起徽章:「怎麼樣,車上的提議,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了?」
這畫風轉換的突然。
邵衍側過頭。
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眉毛舒展,眼下彎,唇線也勾出了一個弧度。
雖然很淺,卻像是掙脫了什麼束縛,外溢的淩厲慢慢回籠,全身都放鬆下來。
他稍稍解開了通訊器有些勒住的錶帶,扯著楚笑的手往回走:「要寫保書的也不是往這邊,你走過頭了。」
——
邵衍前一個月來了軍政大樓四次,平均一個星期一次。
這次算第五次來到徵兵部門。
他的身影剛出現在樓道前。
徵兵部秘書室看著牆壁上顯示出的監視器畫面,都下意識的歎了口氣。
軍部徵兵部門,要求的檔案和資料繁雜,不少人為了入伍,來個十幾趟都有。
他們倒不是覺得邵衍三番五次來跑麻煩。
而是覺得那樣一個人,落到這樣的地步,一趟趟跑,無疑是一趟趟的無用功。
所以多多少少會有些感慨。
到後來,多了些不忍。
靠左側的中年男子,微微發福,將軍帽摘了下來,苦笑一聲:「剛小程還說在樓下碰到了這位呢,說手裡牽著個姑娘,可能是另外有事兒,這次可能不會到我們這來了。沒想到還來了——」
新來的實習生是個剛畢業的大男孩,見大家氣氛低落,便開了個玩笑:「對面樓不是有婚姻登記部門,邵——先生也指不定是走錯了。」
角落裡的短髮瓜子臉姑娘扔了一個紙團過去:「你說誰結婚呢?」
實習生抓了抓頭髮,默默低頭把掉落在地上的紙團撿了起來。:「靜姐,您不都換了十八任男神了嗎?這個十八任前的,您還惦記著?」
短髮瓜子臉姑娘重新坐回位子:「我……我……念舊不行嗎?」
「行行行——誰說不行了。」
秘書室內的兩位最年輕的人這一鬥嘴,倒是將有些反常的氣氛給調劑了不少。
站在窗臺上給花澆水的銀髮長者,語氣溫和:「一會兒你們態度好些。」
「是。」
辦公室的門如期被敲響。
實習上很自覺的第一個站起來,走到門前去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並肩站著的一對男女。
靠右的男人叫邵衍,這段時間他在秘書室多多少少混了個臉熟,今天對方沒有穿正裝,而是穿了套顯年輕的休閒服,臉還是那張臉,掛著得體的笑。
乍看沒什麼不同,細看又總覺得哪裡有了不一樣。
當然更惹人注意的是他身邊這位姑娘。
監視畫面只能看家對方的衣著和頭頂,隱約能看出她年紀不大,穿著打扮也沒有什麼特殊。
可這麼直面的撞上,對方的年紀感徒然的縮小,倒不是她外貌顯老,而是他對上她的視線,有一種看著前輩的錯覺。
「邵先生。」實習生沒有站在門口,語氣客氣,「我們長官有事出門了,這次真的不在。」
「我這次過來不是找人的。」邵衍側過頭看身邊人。
楚笑:「我來寫保書。」
她話音剛落。
辦公室響起一陣霹靂啪的聲音。
像是有水杯打碎,也有椅子翻倒,也有各種文件跌落的聲音。
——
寫保書需要貴族親自到。
且需要進行身份核對。
邵家和邵衍的事情,整個軍部都知道,徵兵部瞭解所有來龍去脈。
楚家和其他幾家更是完全看熱鬧,不阻攔,卻也沒有人相助。
剩下的一些中等貴族家族,倒也不是全然怕,只是犯不著為了個跟自己無親無故的人去得罪邵家。
所以當邵衍領著個臉生的貴族小姐來的時候。
秘書室第一反應就是,這姑娘是不是被騙來的?
邵衍說長相有長相,要人生閱歷有人生閱歷,秘書室換男神跟換衣服一樣的幼靜靜到目前還惦記著他,可見其魅力。
騙個二十歲的小丫頭,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可又想起邵衍以前的人品和性格,大家又紛紛把這種猜疑壓下。
不至於。
秘書室在各種猜疑中,去軍部的檔案處,把楚笑的檔案調了出來。
這剛一打開,大家先是統一的倒抽一口涼氣,又面面相覷,沉默了下來。
倒抽涼氣,驚訝的是這位等級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要放在去年,大家可能還會稍微淡定一些。
可儲君祭典在即,一個年輕的高階貴族意味什麼?
未來儲君有力爭奪者。
面面相覷則是因為這位閣下太過不聲不響了。
二十一歲才錄入。
錄入了一個月,整個帝城沒有翻出一個水花。
規司那邊的脾氣誰不知道?
幾頭賣消息,誰也不得罪,能護的這麼密不透風,必定是有人故意壓著。
而且她還姓楚。
秘書室內,頭髮銀白色的老者擦拭著老花鏡,對身邊的中年男子說:「你先去通知下楚公爵,稍稍拖延點時間,再把這份檔案送進保密室。」
「是。」
保密室。
兩人等了半個多小時,身份驗證這一流程也沒有走完。
楚笑等的無聊,問穿軍裝的小姐姐要了白紙和筆,然後把早上解了一半的題默寫在紙上,繼續解題。
她上輩子參軍早。
一直羨慕高學歷的技術人員,在天書似的公式和圖形中,創造出了另一個世界。
就想著,等有一天和平了,她退役了。
就去重新上學,念個化學呀、數學呀、物理呀、材料什麼的。
學著他們幫助撤離的那群科學家們,有機會將人類的文明,往前推動幾釐米。
到老了,她就戴著副老花鏡,去烈士墓園給隊長講故事。
雖然沒有電磁炮,也沒有機甲戰艦,但是你救出來的女娃不慫,又攻克了XXXX難題……
估計能吹一整天。
「啪嗒。」
楚笑停止了手上的轉筆,想了想,將紙上的解題步驟劃掉,換了一個思路,填了另一個公式。
只可惜上輩子她沒有熬到和平的時候。
所以這輩子和平了,不用打仗了,就想著把想上的學上了,把想學的都學了。
楚笑在新公式上填了兩步,又卡了下來,正打算要不要再劃了,重新來過。
身邊人接過她手中的筆,在圖形上改了兩條輔助線,又把楚笑的兩個公式順序互相倒了一下。
邵衍把筆還給楚笑:「這樣呢?」
楚笑低頭一看,被卡主的思路順便被理順了,她腦子裡稍微推演一下,笑了起來:「謝了。」
他們的對面,坐著這次負責認證保書的顧中校顧群。
他原本還覺得這次檔案調取意外的時間長,特意走出保密室催了幾次,結果當事人兩位似乎沒有一個人在意。
顧群就在對面默默的旁觀了楚笑解了近一個小時題。
這兩位的心態。
好得出奇。
檔案調取和身份認證花了一個小時,但是保書寫下來,不過寥寥幾百字。
有垯本。
楚笑執筆,對著錄像設備,在特殊的紙張上謄抄,並簽字。
然後按照模板進行宣誓確認。
前後花了半個小時不到。
楚笑宣誓完畢,打開一旁的印泥,準備在保書上按下自己的指印時。
她垂在桌子底下的手,被身邊人突然握住。
邵衍睜開眼睛,目光清澈:「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
楚笑回過頭,將被印泥染紅的手指印了上去。
你見過被折翅的鷹重新展翅嗎?
她沒見過。
所以想見見。
——
保密室內有條不紊,甚至有些枯燥。
但是保密室外熱鬧異常。
邵涵剛從飛行器上下來,鞋子都沒來得及撿,身後的人連忙撿起來,趕到前面半跪著給他穿上。
邵涵神色十分難看,掃了一眼地下室,看見了右側熟悉的飛行器塗裝,因為心裡太亂,一時半會有些想不起來是哪家。
他咬了咬牙深深吐了一口氣,踩著穿好的皮鞋往前走,身後三五人幾乎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他剛進入軍政大樓門前,就有一身軍服的邵家的人迎了上來:「少——」
邵涵抬了抬手,制止了對方的客氣寒暄,腳步未頓,直接切入正題:「有人給他作保了?」
年輕軍官:「是,我也是半個小時前,遇到秘書處的人才知道。」
邵涵:「進保密室了嗎?」
「進去了。」
「多久了?」
年輕軍官:「沒打聽出來。」
「那有其他什麼消息嗎?」邵涵站在電梯口,看著電梯數字跳躍為1,抬腿踏了進去,「作保的貴族是男是女,什麼年紀,哪一家的,和邵衍什麼關係?」
年輕軍官臉色發白:「前廳有人看見邵……邵衍帶著個年輕的姑娘進來,二十多歲的年齡。其他的……秘書室滴水不漏,無論怎麼套話都沒打聽出什麼。」
「這不怪你。徵兵部秘書室的老戚,是楚家的人。」邵涵側著頭看著電梯透明的玻璃上隱約倒影出自己的影子,眼底閃過狠厲,「是哪一家遲早會找到的——也不急在這一時,現在當務之急是看看作保書簽字了沒有,只要沒簽字,都還來得及。」
他帶著一身的怒氣和焦躁,青著一張臉,從電梯裡出來。
在臨近保密處拐口的時候,看見不少人站著偷偷往另一邊走廊裡看,稍微緩了緩腳步:「他們這是看戲……」
他話沒說完,人已經到了拐口處,也看到了走廊盡頭的情形。
腳步聲戛然而止。
邵涵的視線定格在了保密室門口。
楚家這一代的當家人楚洵,帶頭在走廊前站著,他挺直著背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站在楚洵身邊的,是秘書室的負責人戚豐裕,他神色恭敬側頭靠在楚洵的身邊,低聲像是說著什麼。
幾位軍銜高的將官在一旁陪站。
邵涵有一種預感,事情可能朝著不可控制的一方發展起來。
他當機立斷,抬腿準備離開。
楚洵突然睜開了眼睛,側過頭,視線投在了他的身上,不怒自威:「這不是邵家的邵涵嗎?今天怎麼有興趣來這了,你們邵家有人入伍?」
邵涵行了貴族禮儀:「楚伯伯安好,我今日是來看望朋友,不算公事。家父對楚伯伯一直念叨,說是懷念和您一起喝茶的日子了。」
「我倒是更懷念我們一起打架的日子,」楚洵笑了笑:「行了,你看望朋友要緊,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邵涵深深看了一眼保密室大門:「那小輩先告辭。」
看著邵涵離去的背影,楚洵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去。」
戚豐裕:「裡面那位,不見了?」
「要見也不是這樣的場合見。」楚洵想起父親的話,面露嘲諷,「還以為邵家會來個大的,沒想到只派個小的來,這氣度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四十章
當楚笑和邵衍走出軍政大樓,無數破碎的消息就如同雪花一般往外輻射。
真真假假,或者真假參半。
這無數的消息,就像是在貴族這一潭看似平靜的死水中,投下了一塊巨石,激蕩出一層又一層的水花。
當然,對於楚笑而言,寫完保書之後,最要緊的事情還是吃飯。
飛行器還是在外面等著。
楚笑關上飛行器的艙門,非常自然地問身邊人,「晚上我們去哪吃飯?」
正在發呆的邵衍回過神,看向楚笑。
他剛剛經歷了人生的一個轉折點,胸腔現在依舊在以不同的頻率跳躍著,手心還帶著汗水。
而身邊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無論是告白也好,還是頂著邵家去給他作保書也好,都彷彿是一件應該做的事情。
因為無所求,所以理所應當。
他眼底慢慢清明了起來,思忖了一會兒,「我知道幾家非常有名的餐廳,菜品和口味各有特色,你喜歡肉食,聽說君閣的烤肉和森源煎肉排都不錯。」
「聽說」這兩個字一出來,楚笑就知道邵衍推薦的這兩家,他自己都沒有去過。
楚笑倒是有個更想去地方,詢問道:「邵先生,遊樂場有吃飯的地方嗎?」
邵衍在前線都鮮少猶豫,有問題倒是難住他了,他下意識的看了前方的司機,「我記憶中是有的。」
他去遊樂場時,年紀還小,已經記不太清有沒有配套的餐廳。
就是有模糊的印象,這麼多年過去了,估計也不會一點沒變。
飛行器是日租,司機已經在外面等了幾個小時,也不在意自己多等一會兒,正在駕駛位置上饒有興趣的聽著兩人商量去哪吃飯。
「有的,有的。」從後視鏡接收到了男主角的目光,司機笑著給他解了圍,「我帶我兒子去過幾次遊樂場浮島,上面不僅有遊樂場主題餐廳,還有美食飛船和美食街,不論是坐下來好好吃飯,還是一路吃一路玩都很方便。」
楚笑看向邵衍。
邵衍請楚笑吃飯,原本就是想感謝她,自然是她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
他點頭,對前方的司機說:「那麻煩司機先生,去一趟遊樂場浮島。」
兩人到達遊樂場浮島,天已經暗了下來。
楚笑對貴族專用窗口視而不見,跟著邵衍一起,在右側的長隊後排隊。
夜場才剛剛開始。
四周的彩燈亮了起來,一架又一架飛行器從浮島之下飛起,從半空中降落,無數人從地面的螺旋電梯而上,接連踏在浮島入口的陸地上。
兩人身後,人群彙聚的越來越多,隊伍也越排越長。
在這樣擁擠的排隊人群中,身手已經失去了任何意義,被迫的往前擠了幾次,楚笑下意識的護在胸前,隔開了和前面陌生人的身體接觸。
就在她眉頭越來越緊的時候,只覺得自己雙肩被人握住,身體自然而然隨著身後人的用力往後旋轉。
然後眼前一暗,自己已經被虛抱在了懷裡。
僅僅只是虛抱。
邵衍將楚笑轉過來面對自己後,就用手臂圈出了一塊足夠楚笑站著的地方,他自己則充當人形牆,不僅擋住後面的人,也把楚笑前面的人隔開。
兩個人離的太近,邵衍似乎都能聞到面前人髮間清淡的洗髮劑香味,為了避免尷尬,他笑著找了個話題,「看來下次來,要換個時間。」
楚笑抬著頭,只能看見邵衍下巴的弧度,和他因為說話上下滑動的喉結。
她垂著眸,長長的睫毛輕扇,可能是周圍空氣流通不暢,她覺得自己呼吸似乎都有些熱了起來。
楚笑上輩子所處的世界,所有和娛樂相關的場所,都在敵佔區,他們能重建的只有學校和醫院。
在山裡。
在磁場有干擾的礦區。
在地底。
甚至在大海之上。
遊樂場這種地方,只存在於書本和視頻資料之中。
而這輩子所居住的逐際城,偏僻而落後,僅有的兩三個遊樂場規模都不大。
自家母親頭一回當媽,並不知道這是孩子童年必要的一項,等到她某天突然抽風似的要帶她去遊樂園,自家已經在升學備考的最重要階段。
所以細算下。
這是楚笑第一次來到遊樂場。
楚笑抬著頭,看著巨大的遊樂場,無數設施或矗立,或懸浮,或吊於塔下,或浮在水面之上瑰麗卻又夢幻。
眼底映出了周圍彩燈的光亮。
邵衍則是側過頭看楚笑,沒有打擾她,而是攔住了一旁售賣零食套餐的卡通人物,要了一個零食套餐。
他抱著軟糖、油炸甜片、酸奶酪,還有孩子愛吃的小塊炸肉四合一大桶,遞到了楚笑面前,「先吃點墊墊底,有什麼想玩的嗎?」
邵衍原本想著,以楚笑的性格,多半會去一些叢林冒險、浮空驚奇、遊戲機甲這樣能讓腎上腺素瞬間飆高的熱血型遊戲。
楚笑視線一轉,落在了左側粉紅色區域:「邵先生,你要是有想要去的地方,我們可以各自分開,到點了在這集合。」
邵衍沒想到楚笑看中的居然是夢幻定制屋,這是虛擬網絡裡裝扮遊戲的進階版,能夠自行設計服裝圖紙,定制屋會在最短的時間裡,製造出圖紙上的衣服、帽子、頭飾。
十分受青春期的少女喜歡。
他抓了一串肉遞給楚笑:「我對這也不熟,正好跟著你到處轉轉。」
頓了頓。
他說:「我叫邵衍。」
定制屋大多數都是些青春少男少女,穿著各種各樣造型的衣服,頭髮也相應的染成了各種顏色。
楚笑進了一台機子,在外面等著的邵衍就變得顯眼起來。
他倒是泰然處之,一隻手拿著零食桶,對上偷偷看過來的小姑娘們也是落落大方,不避不閃。
對面的玻璃鏡子上,映出他的身影。
個子是主流的個子,身形是主流的身形,年紀雖然說不上老,卻也大她八歲。
家世現在基本沒有,麻煩一大堆,有部分存款但是對於她而言估計也不缺。
唯一一套房產還是自己母親留下的。
他想了一下午,覺得楚笑能看上自己,可能只有他這張臉了。
並沒有花上太多時間,楚笑從定制屋出來,手裡拿著兩個飾品。
一顆徽章,跟記憶中一樣的款式,紅色星星中有著兩個漢字。
她將徽章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準備回去別在包上。
另一樣,楚笑走到邵衍的面,遞到了他手裡,「送你的。」
那是一顆彈殼。
帝國淘汰了上千年的金屬子彈彈殼,半指長,尾部有空,用紅繩串了起來。
在另外一個藍色的星球裡。
每次出征前,他們都會用自己慣用的武器彈殼,做成護身符,佩戴在身上,
希望能平平安安的歸來。
第二天,楚笑跑步去上學。
在大門口,就收到了學生的注目禮待遇,生怕她不知道,幾個人圍在一塊,竊竊私語,眼神時不時看向她。
進了校門,待遇進一步升級
除了兩側的人行注目禮之外,同路或者迎面相對走來的學生直接停下,手握成拳,放在額前,半低著頭。
楚笑這段日子學過兩節貴族禮儀,知道這是普通人對貴族行的正規行禮。
繼續往裡走,去學校內勤室洗澡換校服。
她享受到了清場待遇。
要不是系大樓前遇上了許楠,她都差點以為自己臉上寫著「王八之氣」四個大字。
許楠抱著一堆卷子,正匆匆往裡走,遇到楚笑正不緊不慢的走著,連忙跑到她身側,一把拉住她往樓裡跑:「楚笑,你怎麼還在這走呢,時間要來不及了,快快快。」
楚笑跟著跑了幾步:「什麼時間來不及了?」
「綜合測驗呀,因為要連考兩門,所以早上提前半個小時開考。」許楠撈了一下快要掉出去的卷子,拉著楚笑繼續往樓上跑,「班長昨天不是群發了消息了嗎?」
楚笑:「……」
她昨晚正在遊樂場,為了不讓人打擾,屏蔽了所有人的消息。
果然如同許楠所說。
她到的時候,不僅所有的同學都到了,就連自己那鮮少出現的班級負責人、學界大佬林教授也站在了授課台前。
座位上的同學大多眼底青黑,一臉菜色,也不知道被論文折磨了幾天。
這剛結束拉練,就忙著搶救論文,連口氣還沒喘上,馬上進行綜合測驗。
估計靈魂都已經開始位移。
而講臺上的林教授也好不了哪去。
他依舊穿著皺巴巴的襯衫,頭髮也沒有好好梳理過,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好覺,眼裡都是泛紅的血絲。
林教授掃了楚笑一眼,準確的叫出了她的名字:「楚笑,下次考試,最起碼提早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到,記住了嗎?」
楚笑微微躬身:「記住了。」
林教授:「回到座位上準備一下,馬上考試。」
楚笑找了個空位坐下,翻了一圈,等許楠發完了卷子也沒找到考試專用筆和沒有線條的白紙。
「pupu si……」
她身後的宋北擬聲完沙漠蛇的叫聲,悄悄的遞過來一支考試專用筆,而隔壁不知道叫什麼的同學,直接塞給她一疊空白的紙。
楚笑臉上掛著笑,抬手比了個謝謝的手勢。
成功引來講臺上林教授的注目,他斂起表情,清了清嗓子:「咳、咳。」
一群小動作的人立刻縮起腦袋坐好。
林教授看著時間倒計時:「考試開始。」
一陣呼啦啦的翻卷子聲音,所有人都埋頭進入了做題環節。
只有楚笑看著卷子上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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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四十一章
楚笑在同學的地獄論文期,自己一個人在家補習。
曾經比照過教材課綱,進行過系統的梳理,雖然沒有來得及補上所有的知識點,卻也跟大部分知識點混了個眼熟。
這張卷子的題目。
有一半是超綱的。
她拿起了筆。
跳過了第一題,跳過了第二題,開始寫第三題。
第一門考試結束,楚笑額頭已經沁出了汗水,許楠沒有見過她臉色這麼難看過,收卷子的時候,關切的問道:「楚笑,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事,可能是跑步跑累了。」楚笑回答了同學的關愛,順口了一句,「這次題目你覺得難嗎?」
「前面倒是還好,就是最後一題挺難的。」
許楠收起楚笑前位的圈子:「我稀裡糊塗填的,沒弄明白。」
等許楠走遠,楚笑座位後的宋北用筆冒戳了戳她的後背。
「楚笑,你別聽許楠的,她什麼題不還好呀。」宋北翻了個白眼,用胖胖的手托著胖胖的臉,「這次題整體都挺難的,你剛轉來,能做一半就夠了。」
只做了三分之一的楚笑表情還算正常:「宋北,你做了多少?」
宋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百分之七十。」
楚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她的預感告訴她,這可能僅僅只是個開始。
果然。
第二門考試,有一半知識點都在楚笑的盲區裡,她連見都沒有見過,也就不可能存在【會做】這一項。
兩場考試下來後,中午兩小時。
下午繼續。
僅僅一天,材料A班,就考滿了五門。
一直到天色黑下來,林教授才從教室外走進來,將許楠收好的卷子卷起來,夾在手臂之下:「你們今晚可以回去睡個好覺,明天上午的課取消,下午回到學校就能看到成績。」
帝國的文明程度,試卷早就不用人工高審閱,有專門輔助教學的專業機器人輔助,一個班的卷子可能就是十幾分鐘的事情。
如果趕時間,幾乎可以當場出來,這延遲到明天下午,可能是林教授難得的大發一次善心。
一群大半個月來連軸轉,連喘口氣都沒有機會的大二學生們,精氣神已經消耗了大半。
聽到這樣的好消息,依舊沒有打起什麼精神,有氣無力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
「謝謝林教授。」
「林教授晚安。」
「林教授明天見。」
……
楚笑連番打擊後,已經麻木了,這會兒反倒是精神最好的一個,幫助班長擺好桌椅,然後走到窗戶前,準備關窗子。
外面走廊上,一群冒出來的腦袋又呼啦啦的沉了下去,然後跟逃亡的老鼠似的,「咚咚咚」急速朝著樓梯口跑去。
被圍觀的楚笑還沒說話,教室裡已經有人先抱怨了起來:「今天白天一波波來也就算了,晚上還來,楚笑是貴族又不是珍稀動物……」
楚笑手頓了頓,繼續把窗戶拉上。
知道自己是貴族,她這班同學居然是最淡定的一波人。
夜色漸深,楚笑放學跑成了夜跑。
回去的路上,楚笑收到一個陌生id【遮天】發來的私聊,裡面一個字沒有,只有一條網址。
楚笑拿出包中的便攜光腦,打開沈遇發來的網址,頁面跳轉到學校的論壇裡。
置頂的前三條:
【史上最殘暴貴族!八強決賽首夜,團滅機甲A班】
【解鎖背校規姿勢】
【八強名額出爐,機甲系靠送分進入位列第二】
楚笑粗略的看了下兩篇帖子。
因為帝國對貴族的隱私有保護條例,正規媒體,擴大自己的自我約束,幾乎將所有關於貴族的事件都列為禁區。
在匿名的論壇裡,發帖者也只敢在違法的邊緣試探。
兩個帖子雖然描述了公開的比賽情況和眾人目睹的事件,不利於貴族的細節卻沒有提及。
比如,被她罰被校規的陸明,就以符號代替,且模糊了性別和年齡。
底下的評論都是「膜拜大佬」,「抱大腿」,「閣下你缺寵物/男友/小弟……」一類沒有營養的評論。
楚笑原本就沒打算捂馬甲,所以對爆馬甲沒有什麼感覺,她隨意掃了幾眼後,就關了。
並沒有看見後面有個被慢慢頂上來的熱門評論,整個評論只有三個字。
【首軍到此一遊】:聯賽見。
——
軍校一直鼓勵競爭,從不搞有些學校素質教育、保護隱私那一套。
考試成績出來後,直接由光幕投射在教室半空中。
所有人可見。
對於落後份子公開處刑。
別人都是從上往下找名次,第一名:許楠,第二名沈遇……楚笑非常有自覺地從底下往上找:
倒數第一:孔頃
倒數第二:楚笑
楚笑在腦子裡想了一下,對孔頃同學沒有什麼印象,人和名字有些對不上號。
她轉過頭問後座的宋北:「宋北,孔頃是誰?」
宋北的排名不靠前也不靠後,還在順著名次一個往下找,聽見楚笑問這麼一句,隨口答道:「角落裡右手打著鐵板那個,他不是在拉練摔斷右手了嗎,好像還在康復階段,連拿筆都困難?」
楚笑轉回身子。
果然,學霸的世界是不存在BUG的。
除了楚笑自己之外,其他人對於她這個成績沒有什麼感覺。
既是貴族,技能又在格鬥上點滿,哪個練家子不是十年如一日練出來的,在學習成績上稍稍落後一點,太正常了。
只有林教授看見楚笑的成績時,皺起了眉頭。
他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有著科教人員的溫柔和嚴厲,
對考試近乎滿分的許楠進行表揚,對進步份子也給予了鼓勵,對退步的同學進行犀利的批評,然後一一分配了書單。
到了楚笑這,他皺著眉沉思了翻看了楚笑的所有試卷,最後似乎放棄了:「楚笑,下課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班上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楚笑,面露同情。
下課後,楚笑抱著一個班五門試卷,跟在林教授的身後,來到了教室辦公大樓。
一路上無數教授都對她行了注目禮,以至於她走了老遠,還是能聽見身後不少教授的八卦聲音:「誒?剛剛那不是……」
林教授的辦公室在三樓,楚笑之前來過一趟,不過只是在外面站著,這還是第一次進去。
和她想像中裡面亂成一片不同,林教授的辦公室非常規整,書架、摞成一排的檔案箱子,學生考試卷櫃子……
唯一淩亂的是辦公桌,桌面散落著幾張草稿紙,用杯子和幾塊原石壓著,右側還擺著一個不小的工具箱,裡面塞了一堆小工具。
「把東西放在桌上。」林教授說著拿起辦公桌上的茶杯,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我看過你的檔案,你不是帝城人,家長在身邊嗎?」
楚笑放下卷子:「家長都在逐際城。」
林教授轉過身,走到椅子前坐下:「那你有哥哥姐姐,或者年長類的親戚在帝城嗎?關於你的學習成績,我需要跟你當面和你的長輩溝通下,而且按照校規,課外補習也需要經過他們的簽字同意。」
楚笑想起她上輩子的上學文化。
許許多多學生都會經歷這一關:叫家長。
楚笑腦子裡瞬間閃過幾種方案,點頭:「好的。」
林教授喝了一口水:「那就儘快,到時候跟我約個時間。」
放學後,楚笑照舊跑步回家。
剛跑到住處的街道口,遠遠的就看見路燈下,一道人影倚著圍牆,手裡提著個帆布袋子,人影被燈光拖曳的老長。
邵衍。
今日他穿了一身軍裝,深藍色,左肩戴著軍銜,右肩空白——這裡是貴族佩戴徽章的地方。
鋥亮的黑色軍靴包裹著大長腿,腰帶勒出了線條分明的腰線,領口扣到最上面的位置,更好的突出了下頷的弧度。
他往常半長的頭髮也剪短了不少,露出的五官和臉部線條愈加的明顯。
邵衍轉過身,正對著楚笑,深灰色的眸子直視著她:「今天不開心?」
她是個不太喜歡把表情擺在臉上的人,相處時間長了,卻也知道,她的開心不開心,都能從整體的舉止判斷。
就像今天,她的肩膀就是半垮著的。
「還行。」楚笑直接跳過話題,「你今天是去報到了」
邵衍沒有隱瞞自己的一天行程:「早上去報的到,下午都在各個部門跑檔案。」
楚笑側過身子打開門:「那你吃過晚飯了嗎?」
「我一會兒要有個宴會參加,就不進去了。」邵衍把手裡提著的袋子遞給楚笑,「這是去報到時候,給你順來的,軍部提供零食,熱量高,來不及吃飯的時候可以吃一點。」
楚笑接過袋子,拎了拎,笑了起來。
看袋子跟運動外出包差不多大,看他一直拎著也沒找個地方放著,還以為是虛的。
沒想到實打實的足足有幾十斤重。
這哪是順來的。
這是去打劫了。
「你這兩天有空嗎?」
楚笑上前走進了幾步,見他沒有躲避和後退,伸手將他胸前的徽章擺正:「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
邵衍低頭看著楚笑:「什麼事?」
楚笑有點無奈:「考試考砸了,老師要叫家長。」
「噗。」
安靜的街道裡,邵衍的笑聲雖淡卻帶著暖意,「帝綜材料專業,你的底子,以後考砸的時候可能還很多。」
當時在保密室做的那道題他就看出來了,帝城和逐際城之間的教育,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笑過之後,邵衍也知道楚笑在這沒有親人,唯一相熟的只有他。
「好,後天下午我去帝綜一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四十二章
邵衍來帝綜的時候,她正帶著班上的同學在操場上領跑,一抬頭就看見了他穿著一身正裝,站在體育場外面等著,被無數陌生目光打量著。
於是,加快步伐。
身後的弱雞們勉強跟了半圈就失去了意志,眼睜睜地看著楚笑一騎絕塵的跑完三千米。
她跑完後,跑到體育課老師面前說了什麼,拎起地上的背包和外套就朝著邵衍走去。
邵衍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覺得時間還充裕︰「你上你的課,我在這站著等你就行了。」
「我已經請過假了。」
楚笑胸口微微起伏,臉頰泛紅卻還沒到出汗的地步,她將自己的包自然的遞給身邊的人,空出手來穿外套︰「再說,體育課對我來說,也只是熱個身。」
最後一句是實話。
邵衍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掃了一眼她洗得發白的外套,然後像是什麼也沒看到移開目光︰「教授現在有時間嗎?」
楚笑拉上衣服拉鏈,點頭︰「教授說,下午都在辦公室。」
她頓了頓︰「林教授脾氣可能不是很好。」
「沒事。」邵衍提著包,「你別看我現在這樣,小時候也是被罵到大的。」
楚笑想起自家母親那個火暴脾氣,露出了同病相憐的眼神。
果然,當兩人敲開林教授的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他正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麼。
林教授聽見兩人走進屋門,單從腳步聲判斷出一男一女,腦子糾結著研究思路,也沒有想太多,頭也沒抬就道︰「楚笑爸爸是吧……」
話一出口,林教授思路一斷,自己先覺察出不對來。
好像楚笑哪天說過,自己的家長不在帝城,
他拿起手邊的老花鏡戴上,抬起頭來,對上的是一名十份英氣俊朗的年輕人。
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雖然穿著一身正裝,但是走姿和氣質,他在軍校見過太多了。
邵衍領著楚笑走到辦公桌前,背誦兩人事先商量好的台詞︰「林教授你好,我姓邵,受楚笑父母的委託在帝城照顧她。」
「你這位『家長』,比我想的要年輕一些。」林教授說了這麼一句,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其他的,他看向楚笑,「你在外面等著,把門關好。」
楚笑偷偷瞄了身邊人一眼,立刻擺正表情︰「好。」
於是,楚笑站在走廊外,又等了半個小時。
雖然沒有故意偷聽,但是奈何辦公室的門實在不怎麼隔音,楚笑站在窗戶邊,都能夠聽到林教授有些暴躁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了出來。
「……五門課,沒有一門及格的……你看看她寫了多少?」
「……超綱的不會做我還能理解,這裡面空著的百分之二十以上,都是課綱裡的……」
「……我知道她是轉學來的……」
「……是,她底子是還好,可是落後太多了,不花大時間……」
半個小時後,邵衍神情平靜的從辦公室出來,手裡拿著一張文件。
他看著楚笑︰「走吧,邊走邊說。」
路上,邵衍將事情結果大致的複述了一遍。
林教授覺得她進度太慢,所以需要她每天放學後,額外抽出四個小時時間,在離林教授近的地方補習。
林教授每天會留給她短暫的時間,依照她個人的學習進度,調整她的自學任務和習題庫。
正是因為這四個小時補習時間過後,多半也入夜了,她又是個走讀生,安全是個很大的問題,所以才會請家長來協商。
最好能派車過來接送,或者其他什麼解決方案。
「我跟林教授說,會安排一輛車接送你,並簽了這個家長協議書。」邵衍將手裡的紙張遞給楚笑,「如果你沒什麼問題的話,林教授想今天就開始補習。」
楚笑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她因為上輩子求不得,自小開始,就珍惜在課堂上的每一節課。
這樣的學習態度,足以讓她在偏僻星球的大學裡,名列前茅。
但是帝綜不一樣。
這個帝國綜合排名前五、材料系排名前三的學校,每一個材料系學生,都是通過正規考試,萬裡挑一進來的,從大一起就接受著帝綜最好的師資。
而且,他們的學習動力和學習態度,並不比楚笑差。
她想要跟上,必須花上更多時間。
邵衍剛剛到軍部報到,各種雜事應該一堆,所以處理好楚笑這邊的事情,就匆匆離去了。
楚笑上完下午的課,開始了第一天的補習生活。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離林教授近的地方,是辦公室外面的走廊。
林教授看見了楚笑立在原地不動,抬了抬眉毛︰「怎麼了?」
楚笑回過神︰「沒事。」
林教授打開辦公室的門︰「沒事就進來搬桌椅吧。」
辦公室角落裡堆著幾張摺疊桌椅,楚笑搬了一套出去,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放好,林教授正好走出來。
他將手裡的書和卷子都放在楚笑的面前︰「照著書自學,書裡的難點都有標註,還是不懂的話就記在紙上。前兩個小時自習,後兩個小時按照你自習進度,做相應的卷子,寫完卷子連同紙張一起交給我,就可以離開了。」
楚笑由衷道︰「謝謝林教授。」
林教授擺了擺手,沒空跟她閒扯,腦子瞬間又回到了另外一個時間,帶著一臉思索的表情回到了辦公室。
「踫!」一聲關上大門。
楚笑也沒有浪費時間,找到包裡的草稿紙和筆,打開教材開始自習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四個小時過後,楚笑寫完最後一題,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林教授屋子裡只開了一盞檯燈,他伏案寫著自己的論題︰「把東西放到桌上就行。」
楚笑放輕腳步,將卷子和紙條放在辦公桌的一角,轉身剛走到大門前,聽見身後人說。
「路上注意安全。」
帝綜住校率很高。
到了夜裡依舊熱鬧。
操場上有相互壓馬路的情侶,也有閒逛的三五好友,最熱鬧的操場上,還有無數人在訓練著。
楚笑揉了揉腦子,決定明天補習要麼帶小零食要麼帶飯,這個點沒有進食,餓的她腦子疼。
她換了運動服,順著學校的小道一路小跑到大門,正按照慣性準備拐彎的時候,見到了立在陸行車前的人。
邵衍換了一身休閒服,用聊天的語氣道︰「我就想著,你這個點該出來了。」
***
邵衍在外面停車,楚笑先進的屋子。
餐桌上正擺著豐盛的晚餐︰兩個肉菜、一個素菜、一個濃湯、一個蔬菜沙拉,都由保溫的器皿裝著。她一人的份量,擺著一人的餐具。
身後剛進來的邵衍關上大門,見楚笑站在客廳裡沒動︰「楚笑,你在學校吃過飯了?」
「沒有。」楚笑回過神來,「謝謝你準備的晚餐,其實不用你不用這麼麻煩,我晚上回來隨意弄一點吃的就行了。」
家政機器人很能幹,雖然口味差了一點,但是營養和熱能都在。
「不麻煩。」邵衍將外套掛在衣架上,半垂著眸子,「我能做的也不多。」
因為楚笑,他尋找了三年幾乎絕望的神經受損基本恢復,現在已經可以和機甲正常駁接。
那時候他能夠做的,也只是在逐際城的政府大樓前,去當那無關緊要的六十分之一。
或是,把自己原本就住不了多長時間的房子騰出來讓給她。
而現在,她頂著邵家這個雷給自己作保。
他能做的卻更少了。
順一些小零食,抽個把小時去學校充當家長,或者做做飯。
背對著邵衍的楚笑沒有發現什麼,她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吃完飯,見邵衍沒走,知道他今晚打算在這留宿。
就自動上樓抱著被子下來鋪床鋪。
睡前時間,兩人各忙各的。
楚笑洗漱完畢,進行護膚,然後趁著難得的空閒,在【養花的一家人】裡留言。
而邵衍坐在客廳的椅子上,一直對著光腦,偶爾起身倒一杯水。
晚上十一點,楚笑收起了通訊器,邵衍也收起了光腦,各自進入了各自的被窩。
關燈,進行睡覺時間。
過了很久。
楚笑的聲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色裡傳來︰「你什麼時候走?」
「等流程走完,調遣書下來。」
相隔不到一米的男人聲音清明︰「如果不出什麼事情,應該快了。」
楚笑翻了個身。
最終還是沒有再說話。
***
楚笑的第二天的走廊補習,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不僅是同棟樓的教授助理老師們,就連學校裡的學生,也藉著各種理由過來圍觀。
從二樓到四樓這麼點距離,有的人都要經過整個三層,就是為了看看她這個因為考試倒數被拉到走廊補習的「史上最霸氣貴族」。
一連幾天,楚笑的補習的前兩個小時一直如同菜市場般熱鬧。
直到第四天才消停了下來,來圍觀的人驟然減少。
楚笑無心去關注八卦,從同學口中、從學校路過的學生口裡,從這些天一直在她面前晃過的各位看熱鬧的教授口裡……
也知道,聯賽要開始了。
聯賽,特質帝指、帝綜、首軍三校聯賽。
楚笑就是在逐際城的時候,也能看見不少他們的比賽視頻,不過邊陲小城尚武,喜歡看的都是機甲格鬥場面,掐頭去尾,只留最高潮幾分鐘。
這三所學校可能是八字不合,年年鬥,月月鬥,搞個學生交流,還是在鬥。
她雖然不反對。
卻也因為心裡年紀不小,又是在戰場上從活到死走一遭,看三校聯賽,跟看著校運動會差不多。
能去玩玩也不牴觸,但是有些事情比去玩玩更重要。
所以次日,班長沈在課前,給班上分發【參加聯賽申請表】的時候。
楚笑並沒有猶豫,將申請表團吧團吧塞進了抽屜裡。
畢竟是考試倒數第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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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0-8-8 06:10 PM 編輯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四十三章
學校一共收到了一千多份參加申請。
其中普通學生的申請書,由各個系的教授分專業挑選,而貴族的申請書則不分專業,一同送到了指揮系這裡。
蘇靖自己指揮系都顧不上,去翻找貴族的申請書,在三十多份申請書中,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份,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連忙發通訊去材料系確認,得到的回覆是,材料系所有申請書收發完畢,並沒有貴族填寫。
——材料系只有一個貴族。
蘇靖想起了上次拉練。
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楚笑單挑了機甲系一整個班,教訓因插隊產生的恩怨後,沒有任何留戀的選擇了退出。
她對於名次如何,誰拿第一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
蘇靖想到這,拿上掛在衣架的外套,匆匆出了門,一邊走一邊撥通了通訊器。
「替我查一下,楚笑現在在哪?」
楚笑因為格鬥課教官帶著其他班同學做封閉式訓練,下午的格鬥課臨時取消,她提前去了林教授那補課。
剛好在三樓走廊口,遇見了從後面追上來的蘇靖。
「楚笑。」蘇靖喘了口氣,幾步跨完台階,「我正找你。」
楚笑停了下來︰「蘇教授找我有事兒?」
「是聯賽的事情。」蘇靖往前走了幾步,和楚笑並肩站著,「我剛整理聯賽申請書,並沒有發現你的,你是不是——」
他想了想,用了個比較委婉的措辭︰「沒有拿到申請書,或者忘記了?」
「都不是,申請書我拿到了,班長也跟我們做了說明。」楚笑語氣自然,顯然沒有get到蘇教授的委婉,「只是今年有別的計畫,所以就不參加了。」
蘇靖下意識反問了一句︰「計畫?」
楚笑沉默下來。
蘇靖見她臉上的表情消失了,正用著黑色的瞳仁看著自己,也發覺到自己的問題非常不禮貌。
儲君祭典馬上要開始,一些貴族似乎是在做封閉式訓練,若是因為這樣……
他立刻改口︰「我就是隨口問問,你可以不用回答。」
「我需要補習。」
反正都回答了,基於禮貌,楚笑補了一句,「如果明年有時間的話,聯賽我一定會試試看。」
語氣誠懇,態度端正。
蘇靖︰「……」
補習?
蘇靖和楚笑溝通無果,只能從源頭上先找答案。
結果查出來——
補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楚笑因為從逐際城轉來,大學前一年多所受的教育和帝綜差距不小,又因為拉練耽誤了學習進度,導致楚笑這次考試的成績慘不忍睹,被林教授叫家長不說,還被勒令在教學區補習。
「你說這位閣下怎麼偏偏選擇了材料學專業。」
指揮系副系長閔秀今日黑色長髮紮起,穿著一身白色的職業套裝,在辦公室裡來回轉悠,表情凝重,嘴裡唸唸有詞。
「這要是格鬥系,她就是不用考試,憑拉練表現就能判個前幾名。這要是只在咱們指揮系,那更好辦了,你想給判多少就個判多少,也用不著這麼折騰……」
其實不只是閔秀,整個帝綜的高層都出於一臉懵逼的狀態中,這就像是英雄電影裡,人們終於等來主角,等來了逆襲的機會了,結果主角領盒飯走了。
「閔姐你別著急。」
蘇靖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準備從側面出擊︰「我先去跟楚笑的班級負責人林教授溝通下。」
結果等蘇靖耐著性子在實驗室找到了林教授,對方表現出了和其學生一致的態度。
林教授戴著護目鏡,一邊小心翼翼的對某種金屬進行加熱,一邊說道︰「她那個基礎,不抓緊時間補習,下半年的課怎麼上?」
「可聯賽連同訓練和參賽時間一起,也只有十幾天——」
「十幾天?」林教授打斷了蘇靖的話,嗤笑一聲,「你這十幾天脫課時間佔一半吧?還有賽後的源力恢復,按最少一星期算好了,你覺得要耽誤多少課程?」
蘇靖沒有反駁,因為還不止。
訓練時可能絕大部分時間都無法正常上課,一些對體能要求高的同學,更會完全封閉式訓練,進入一種「失蹤」狀態。
而賽後,貴族無論是體能還是源力都經歷了大量地消耗,如果賽況激烈,消耗過度……恢復十天半個月也是正常的。
他靠在窗戶前,揉了揉太陽穴,試圖將私人問題拔高到集體榮譽︰「可這事關到我們帝綜的榮譽。」
「我們都輸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年,三校聯賽的宗旨不是重在參與嗎?」林教授插完刀還不夠,「等明年吧,明年她大三,再去試試。」
蘇靖和林教授所關注的點各自不同。
一個基於對學生的負責,一個基於對學校的負責,兩人你來我往互不妥協。
最後就要拍桌子的時候,林教授爆出了殺手 ︰「你讓校長開除我,楚笑的課業就你決定。」
帝綜誰不知道,林教授是特聘來的材料學大佬,願意留在學校,是因為欠了校長一個人情。
加上學校生活簡單,沒有多數社交,他也慢慢的對學生有了感情,這才在帝綜紮了根。
這林教授要走。
第一個哭的肯定是校長。
蘇靖鎩羽而歸。
一時間愁眉不展。
當晚,帝綜的校領導集合開會。
閔秀作為代表 ,將事情的始末一一告知於眾人。
一個是完全自主身份尊貴的高階貴族。
一個是只走自己的路,一言不合就撂挑子的材料學大佬。
軍校聯賽對外標榜是友誼賽,打著「重在參與,共同進步」的口號,自願自然最基本條件。
會議室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良久。
校長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穿著軍裝,坐於首位,滿頭銀髮。
他苦笑著,自我安慰道︰「林教授好像說的也有道理,反正已經輸了那麼多年了,再輸一年……就再輸一年吧。」
***
三校聯賽開幕式由三所學校輪流舉辦,今年的開幕式,在首軍召開。
畢竟學校場地有限,不可能彙集三校所有的學生,所以除了舉辦學校之外,另外兩所學校的坐席是有限的。
開幕式頭一天,蘇靖給楚笑送了幾張入場券︰「聯賽開幕式前後可能就兩三個小時,不會耽誤太多時間,你可以帶上同學朋友去看看,就當看看熱鬧。」
如果能受到氣氛的感染,改變一些決定就更好了。
聯賽開幕式,全校停課。
相關班級會組織學生或在戶外、或在教室、或在宿舍一同遠程看直播,去不去這時間都是要花的。
楚笑沒有推辭。
回頭,楚笑留了一張票,將其他三張票都送給了班長沈遇,讓他代為自己分配。
約定第二天一同去開幕式。
第二天,楚笑四張票+每個班三個名額,材料班一共去了七個人。
七個人在首軍校門前會和。
楚笑住得遠,她到的時候,其他六個人都到了。
許楠還是那個急乎乎的性子,見楚笑不緊不慢的走著,連忙跑過來,拉住她的手︰「快點快點,時間要來不及了。」
楚笑隨著她被扯進學校大門,跟著長隊檢票入場︰「不是九點才開幕式麼?」
現在才八點半。
許楠站穩後,鬆了口氣解釋道︰「但是會提前十分鐘挑點火人。」
經過許楠的解釋楚笑才知道,原來聯賽的開幕式有點類似與楚笑前世的奧運會開幕式。
不過不同的是,這裡的點火儀式是開幕式的第一項,會由舉辦開幕式的學校排出一台機甲,在觀眾席上隨機選出一位觀眾,作為神聖的點火人。
以信號彈為火種,點燃懸掛在半空中的星火。
許楠的描述增加了不少個人詞彙加工,聽的楚笑直樂。
所謂的點火人,肯定是事先溝通好的,說白了不就是托嗎?
七個人檢查結束,小跑著趕到會場,觀眾席上已經幾乎坐滿了人。
許楠終於鬆了一口氣︰「趕上了,趕上了。」
果然如同許楠所說的,他們剛坐定沒多久,一台人形白色的機甲從遠處飛來,在半空中做了一套炫酷華麗的動作後,以紳士求婚的姿勢半跪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啊——」
引起了在場女同胞的瘋狂尖叫。
許楠知道楚笑剛轉來,什麼都不知道,側過頭衝著她小聲科普︰「這是首軍機甲系專業第一人,曲修,長相十分受女生歡迎。」
楚笑在女孩子的尖叫聲,已經體會到了他的人氣。
派個長得好的尖兵出來暖場,的確能拉動氣氛。
「他的機甲叫霧……」許楠解釋的聲音突然一斷,「來了!來了!」
楚笑也看到了。
這台叫做霧的機甲繞著全城走了一圈後,又往後的走了小半圈,像是在確定著幸運者是誰。
接著,它沉重的腳步聲一頓,停在了楚笑這一扇面區域,伸出了手去。
而手指向的方向,正是坐在位子上的楚笑。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從四周八方湧來。
許楠看了看許楠,又看了看停在楚笑面前的機甲手掌,聲音猛然提高了八度︰「楚笑,你被選中了!快——快點——上去!」
楚笑︰「……」
只是楚笑並沒有選擇,正如許楠所說的,點火儀式對於開幕式具有很強的象徵性意義。
除非帝綜這次不用比賽了。
否則硬著頭皮也必須上。
楚笑在座位上停留了幾秒鐘,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正打算一步跨上等在她面的機甲手掌。
近距離的她,卻只聽見嘩啦啦的機械轉動的聲音,然後原本在她腳邊的手掌陡然間拔高了三四米。
恰好遮擋住了楚笑斜前方的一片天空。
而曲修開著機甲霧站在不遠處,維持著同樣的低頭弧度,維持著同樣含義的邀請人手勢。
只不過微微一抬手,給了帝綜一個下馬威而已。
首軍的主場,在場的觀眾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離楚笑近的,乾脆直接喊話︰「小師妹,你倒是先叫聲師兄呀。」
帝綜這邊則吵回去:「開場就玩小手段,你們是不是怕了?」
帝綜和首軍兩撥人吵成一團,而帝指的學生則笑眯眯吃瓜。
在這樣的氛圍中,楚笑解開剪裁修身的校服扣子,將衣服敞開著,又解開袖子的袖口,將袖子擼起。
首軍的老師覺得玩笑再下去就過了,連忙聯繫曲修準備見好就收。
駕駛艙裡的青年手按下通訊按鈕,剛張開嘴︰「我是曲修——」
就看見他面前的顯示屏中,那個被她晾在手掌之下的姑娘,手扶著椅背越過了椅子。
她這是要逃跑?
不對!
她連越幾排座椅,和機甲手掌拉開了些許距離,然後單腳踩在椅座上,另一隻腿緊接而上,踩在了椅背上方。
彈跳而起!
雙手穩穩的抓住了機甲的手指,然後極為輕鬆的翻身而上,站在了他的機甲掌心。
那人像是踏地而來,剛剛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將擼起的袖子放下,繫好袖口。
然後將敞開的校服扣子一顆顆扣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四十四章
現場陷入了短暫的寂靜,瞬間又被興奮的鼓掌叫好聲所吞沒。
若是仔細分辨,場上的女性遠比男性更來得激動。
她們尖叫著、吹著口哨、或是把原本給「男神」準備的鮮花,紛紛拋給了立在機甲手掌之上的人。
開幕式還未點火,已經掀起了第二波小高潮。
駕駛艙內,曲修回過神來,有些後悔答應邵沄幹了這麼一件事情。
她說往日的開幕儀式太無趣了,不如換個套路,既給了別的學校下馬威,看著也新鮮。
隨口說說的樣子,卻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照片,顯然之前說的都是說辭。
可是他仔細一想,耍個無賴也傷不了和氣。
邵沄是個貴族,還是邵家人,這種小要求他想了想就答應了。
沒想到打臉來得太快就像罡風,隔著駕駛艙的玻璃,他都覺得自己臉燒的慌。
通訊器那邊,負責場控的老師聲音沉默了幾秒鐘,再次開口多了幾分憋屈,聲音還算冷靜︰「曲修,不許再鬧了。」
「我知道。」
他又不是智障,再鬧下去丟臉的只有首軍。
曲修操控著機甲,依照之前排練的步驟,將站在手掌上的人抬了起來,緩緩送到機甲頭頂的位置。
——那裡懸掛著一把信號彈槍。
楚笑立在半空中往下看去,自家班級親友團已經興奮的全部站了起來,進行著海豹式鼓掌。
許楠更是雙手靠在嘴前,做著擴音喇叭的姿勢,迷妹式的尖叫著︰「楚笑!加油!!!」
她眼底露出了些許笑意。
整個開幕式場所是常見的體育館,中間空著採集自然光,四周是觀眾席和出入口,常規的落地和座椅和懸浮在半空中「vip」席位交相呼應。
正在此時,一架飛行器緩緩駛來,底下懸掛著一支大型火炬。
她微微一抬眼,看著離得原來越近不遠處的信號彈槍,大約明白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機甲的手掌停留在了信號彈槍觸手可及的地方,楚笑握住槍,稍微檢查了一下槍況。
可能是害怕點火人緊張,導致點火一次不成,所以信號彈共有三枚。
背景音樂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各位同學,歡迎來到三校聯賽開幕式現場。」
飛行器艙門打開,男性主持人眼戴防風鏡,立在飛行器內,頭戴麥克風,為了渲染氣氛語調上揚,略帶誇張︰「點火人已經就位,這位美麗而又帥氣的小姐來自哪裡,同校的同學能夠告訴我嗎?」
現場的氣氛果然被掀了起來,帝綜的同學高喊︰「帝國軍事綜合學院!」
「那這位來自帝綜的美麗小姐,神聖的傳承之火,需要你來點燃。」主持人笑容親和看向楚笑,「你準備好了嗎?」
楚笑點頭︰「準備好了。」
主持人將手舉在耳朵旁,慣性的繼續渲染氣氛︰「對不起,我剛沒聽清楚,請大聲說出來,準備好了嗎?」
楚笑︰「……」
她轉過頭,後背挺直,一直平和的氣場陡然凌厲起來。
抬手,瞄準。
發射!
三秒鐘,信號彈就在尖嘯聲中,劃著優美的彈道軌跡,飛向半空中的火炬。
「轟!」
巨大的紅色火焰瞬間升起。
與此同時,場館中無數彩色禮花從四周騰飛,在場館頂端炸開。
「砰、砰、砰——」
各式各樣小禮品帶著小降落傘從半空中落下,都是些定製甲戰艦模型,不少甚至是絕版!
全場都沸騰了起來。
楚笑就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搶模型上,悄悄的被機甲【霧】給放回到了地面。
她手握信號彈槍剛落地,相關的老師就迎了上來。
他見楚笑漫不經心的拍著身上落下的彩片和絲帶,沒有任何交槍的意思,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他試圖緩和下氣氛︰「剛剛曲同學可能是開個玩笑。」
楚笑抬頭看了一眼白色的機甲,收回視線,將手中的信號彈槍遞給了首軍的老師︰「那麼下次開玩笑的時候,希望能挑個格鬥系的。」
首軍老師楞了一下︰「你不是格鬥系的嗎?」
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老師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位子上了?」
首軍老師回過神來︰「好,比賽再見。」
那估計是見不了了。
楚笑想起昨天林教授佈置的課業就腦子疼,最近林教授的進度是加快了不少,每天需要消化的知識點增多。
往往走廊四小時補習還不夠,回家還得耗上半宿。
材料班的同學們看著楚笑,跟看著歸來的戰鬥英雄一樣,眼楮裡齊刷刷的帶著崇拜。
楚笑眼底笑意濃了起來,坐回位置上︰「都看著我幹嗎?表演項目就要開始了。」
「表演項目哪有你好看呀。」許楠臉色還因為激動泛著紅色,「你都不知道你剛才有多帥,那眼神,那動作,尤其是一顆顆繫上扣子……一瞬間讓我懷疑起了自己的性取向。」
「我倒是堅定了自己的性取向。」宋北用肉呼呼的手捂著胸口,「握草,是心動的感覺。」
班長沈遇老好人,用手拍了拍宋北的肩︰「行了,再演就過了。」
一群人笑成一團。
表演賽的節目首軍佔一半,剩下的帝指和帝綜各自推送幾個節目,外請了幾個節目……整個開幕式的三個多小時佔的滿滿當當。
和上輩子貧乏的節目類型不一樣,這裡的節目各種高科技炫酷︰利用磁懸浮在半空中舞蹈、虛擬的樂器演奏、全息遊戲現場直播……
當然也有不少專業是炫技流。
帝指格鬥系和陪練機器人上演了一場高規格的格鬥,首軍的指揮系直接來了一場現場版的沙盤演練。
而帝綜的機甲系的節目壓軸,由楚笑曾經團滅過的大三A班表演。
這個節目的主基調顯然是為了搞笑。
三台機甲一上場就來了段老年人鍾愛的扭腰舞,配合著音樂還時不時給座位上的觀眾送去飛吻,由於機甲扭屁股實在太過好笑,現場不少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舞蹈結束,三台機甲像是累狠了,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席地坐了下來。
其中一台鬧了脾氣,背朝著地,四肢開始撲騰。
「哈哈哈哈!」
滿場又傳來了爆笑。
就在這時有三個人拎著菜刀跑了上去,分別在每台機甲的指尖綁了一把菜刀,然後把一旁的料理台推了上前。
三台機甲這才結束了滑稽逗樂的表演,開始硬核秀微操——切菜。
是的,切菜。
平均身高十幾米的龐然大物,無論是菜刀還是菜,和其體型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能夠達到切菜程度,說明駕駛者對機甲的微操程度,達到了一流的水平。
隨著長條的瓜類被切成平均幾釐米一厚片,全場的笑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接著,就是經久不息的掌聲。
切菜節目結束,也就意味著開幕儀式即將結束,場館的大屏幕上,播放著這次比賽的宣傳片。
已經有個別人起身,朝著出口走去。
場上的機甲並沒有馬上離去,剛剛輔助綁菜刀的帝綜師兄,從場中央小跑過來,站在台底對著楚笑喊︰「楚笑同學!你來一下。」
楚笑看了看許楠。
許楠又看了看班長︰「他們不是要搞打擊報復吧?」
沈遇看回楚笑,有些不確定︰「不至於吧,最後不是拿了第二?」
底下的人頗有幾分堅持不懈的架勢,見楚笑這邊沒有動靜,就一直招手一直喊。
惹的一整片扇形區都看了過來。
楚笑起身︰「我去看看。」
她順著台階而下,走到機甲班師兄前,正要開口詢問有什麼事情,就見場中央的一台藍色的機甲走了過來。
師兄只來得及介紹一句︰「這是魏塘,和他的機甲藍月。」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它半跪在了地上,單手抱胸,做出了臣服的姿態。
這僅僅只是一個效忠的姿勢,表達一種態度,一種立場。
並不需要對方的回應。
但是立在原地的楚笑,伸出了自己右手,握成拳頭朝上。
藍月有所感,也跟著握起了拳頭,遞了上前。
兩隻拳頭在半空中相觸。
在帝國這種姿勢表示︰
「你是我兄弟」。
畫面彷彿定格在這一幀。
這是電影才有的場面呀!
眾人還沉浸在這種電影級畫面中的時候,突然被大屏幕拉扯了注意力。
只見大屏幕上的宣傳片播放突然中斷,切上另外一段渣畫質的視頻。
畫面切入的可能是個偏僻的行政星。
灰濛蒙的空氣裡,街道受損嚴重,樓房彷彿是帝城幾百年前的樣式。
隨著畫面推進,大家慢慢在樓房牆上看見了政府大樓的字樣。
緊接著畫面一轉,幾十台機甲懸浮在了半空中,而機甲立著一個白色襯衫的年輕姑娘,沒有任何廢話下達著命令︰「打!」
各種顏色的能量炮轟在政府大樓上。
畫面這時切了個特寫,一台黑色的機甲突然從陣列中出來,遠遠看見並不能看出什麼,但是剪輯師顯然刻意而為之,將這個畫面做了個特寫……
邵衍現在還處在歸隊審核的流程中,一系列節外生枝,都可能導致他幾年所念所盼化為泡影。
楚笑突然轉過頭去,仰頭看向藍月︰「魏塘,你敢不敢幫我一個忙?」
「有什麼不敢?」
楚笑視線落在屏幕上︰「炸了。」
魏塘正被楚笑剛剛的踫拳手勢激盪的熱血沸騰,胸腔裡滿滿都是兄弟二字,自然是楚笑指哪打哪!
他二話不說,手臂上的能量槍出動,衝著場館屏幕上的顯示屏就是幾連發子彈。
「噠噠噠——」
大屏幕瞬間黑屏。
全場觀眾呆如木雞,鴉雀無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