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九階幻方 -【穿成末世聖母女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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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05:16 PM

第一百零五章 禁忌詞

  變異喪屍很狡猾,肯定藏在槍炮打不到的地方,杜若一路往遠方走,繞到山後,漸漸看不見了。

  用望遠鏡目送著杜若走出城前炮火覆蓋的範圍,貝暖才算放了點心,悶悶不樂地放下望遠鏡。

  「他是個男人,又不是小孩。」

  陸行遲安慰她,「他又不怕病毒感染,以他的體格,一拳撂倒一個喪屍完全沒問題。何況他還有槍。」

  他說得沒錯,只論身高和體格的話,杜若其實和陸行遲差不多。

  激戰還在繼續,貝暖也留在城牆上,幫守城的士兵一隻一隻地打喪屍,爭取在喪屍衝到城牆下之前就解決掉。

  一直打到下午,貝暖下去換班吃飯的時候,槍炮聲卻忽然停了。

  貝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城牆。

  所有人都在往下看。

  只見城下的無數喪屍像上一次一樣,忽然停止了衝鋒。

  也和上一次貝暖控制它們時一樣,一個個站在原地,茫然四顧,好像突然失去了人生目標。

  但是緊接著,所有的喪屍們就一起做出了奇怪的舉動。

  它們果斷地找到旁邊的喪屍,像小朋友一樣整齊地排好隊,把手搭在前一個的肩膀上。

  原本城下亂成一片的烏壓壓的屍群,突然有秩序地組織了起來。

  一支又一支的隊伍出現了。

  隊伍的長度迅速增長,彼此不停地連接,小隊連成長隊,長隊連成更長的隊伍。

  沒一會兒功夫,就變成了一條連綿蜿蜒的長龍。

  長龍實在太長,在法曼城下像盤蚊香一樣盤了好多好多圈,仍然還有沒排上隊的喪屍,努力加塞插空,想變成它的一部分。

  在絕大多數喪屍都加入長龍隊伍之後,隊伍動了。

  所有的喪屍都開始一起做同樣的動作。

  它們認真地先向左伸兩下左邊的腳丫,再向右伸了兩下右邊的腳丫,然後一起往前蹦,往後蹦,再往前蹦蹦蹦。

  就這樣左左,右右,前後,前前前,左左,右右,前後,前前前。

  貝暖默了默,這是兔子舞吧?

  喪屍們動作歡快,又整齊劃一,伸伸腳,跳一跳,「人人」都做得十分認真。

  好像一場超大型集體舞表演。

  所有人:「……」

  這支跳著舞的隊伍的頭不知在哪裡,大概藏是在群山後。

  捲曲蜿蜒的隊伍好像一條貪吃蛇,只不過這條蛇會用蛇身收集塊塊,收集了沒來得及加入隊伍的全部散兵游勇,跳著舞,往前蹦蹦跶跶地,慢慢挪向遠方。

  隊伍實在太長,過了不知多久,這個在城下盤成一大盤的超巨型蚊香才漸漸一圈一圈地展開,徹底蹦走了。

  這一看就知道是杜若的傑作,也只有他能幹出這種事來。

  看樣子,變異喪屍被他搞定了,他竟然還有了操控屍群的能力,不知是怎麼做到的。

  「杜若哥呢?」唐瑭一直在隊伍裡仔細找,沒有看到杜若。

  「想都知道他在哪。」江斐笑笑。

  沒錯,這麼好玩的會往前蹦的隊伍如果是杜若組織的話,他絕對會把自己排在第一個。

  城下又被清空了,只留下城牆上觀賞完超大型兔子舞的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貝暖還是不放心,跑下城牆,出了城。

  陸行遲他們也緊跟著她出來了,大家把附近全都搜了一遍,也沒看見杜若的影子。

  沒有杜若,也沒有喪屍,估計他應該是沒事,不知道他帶著他的喪屍子民們去哪了。

  貝暖心神不安地一直等了一天。

  喪屍再沒回來,杜若也沒回來。

  只要出了法曼城城防這一片,就進入了安全區的範圍,然而杜若還沒回來,誰都不想走。

  大家不想吃飯,最捧場的人不在,江斐也沒什麼心思做飯,晚飯就在軍營的食堂裡隨便對付了一頓。

  貝暖灌了一肚子食堂的奇奇怪怪看不出是什麼的湯,趴在營房的床上發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好像是凌晨的時候,有人用什麼東西搔了搔貝暖的鼻孔。

  貝暖打了一個大噴嚏,閉著眼睛一巴掌掄過去。

  然後就聽到了杜若輕輕的笑聲。

  貝暖立刻就清醒了,火速睜開眼睛。

  一眼就看到杜若正蹲在她床前,用兩根手指頭正捏著一撮貝暖自己頭髮的發稍。

  「也太暴力了,」杜若說,「陸行遲讓我叫醒你,說我沒回來,你吃不好睡不香,叫醒你好讓你放心。」

  陸行遲正從外面進來,手裡端著一杯水,遞給杜若,「我讓你叫醒她,不是讓你欺負她。」

  杜若站起來,接過水,一口氣喝乾。

  江斐唐瑭他們全都已經起來了,營房裡點著蠟燭。

  貝暖藉著蠟燭搖曳的光認真看了一遍杜若。杜若看起來很好,上上下下一點都沒受傷,只是身上的衣服蹭得有點髒。

  江斐對杜若笑道:「貝暖醒了,你可以說了吧?」

  杜若抱著杯子坐在對面床邊,看起來好像很疲憊,卻很興奮。

  「你們猜我一共吃了多少珍珠?足足八顆。」

  原來杜若一進到喪屍群裡,就發現他除了能接收變異喪屍的指令,同時也有了可以控制喪屍的能力。

  想想也知道,突然冒出來這種特殊能力,肯定是吞掉珍珠的功效。

  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杜若並沒有跟變異喪屍爭奪對屍群的控制權,而是不動聲色地在屍群中尋找它們的蹤跡。

  「想找它們特別特別容易,」杜若說,「我發現我吃了珍珠以後,就能感應到它們的位置。」

  江斐好奇,「那你找到以後呢?開槍打它們?」

  「不是。」杜若拍了拍旁邊放著的鳴鴻刀,「我都是用這個,特別好用,一刀就能解決一個。」

  貝暖:?

  看來這把連刃都沒開過的奇怪的刀又發威了。

  杜若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把刀平時看著是好像稍微有點鈍,可是在我劈變異喪屍的時候,刷地寒光一閃,立刻變成寶刀,劈下去一點勁都不費。」

  這把刀確實很特殊,上次貝暖也是,用它劈霍仞的時候,刀光一閃,影子狀態的霍仞就中了招。

  貝暖忽然有了一個猜想。

  也許這是一把可以輕鬆地殺掉特殊的同類的刀。

  霍仞很可能是穿越到這個世界裡來的,和貝暖一樣,所以貝暖可以用這把刀砍到影子狀態的霍仞,陸行遲不是穿越者,用它就沒有效果。

  而杜若吞了珍珠後,擁有了遙控喪屍群的能力,變得更像變異喪屍,所以可以用這把刀去輕鬆劈掉變異喪屍。

  唐瑭問:「杜若哥,那你劈那些變異喪屍的時候,別的喪屍都不管的嗎?」

  「別鬧了,」杜若有點得意,「我比它們都厲害,所有普通喪屍都聽我的話。」

  這是明擺著的。

  他能在城前組織所有喪屍一起跳兔子舞,比那些連大規模衝鋒都組織不了的變異喪屍強多了。

  貝暖問:「它們互相有感應,也不知道你在殺它們嗎?」

  「前面幾隻都是偷襲的,它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杜若不在意地說,「最後兩隻發現不對勁了,不過都沒我厲害。」

  杜若的眉頭向下壓,眯了眯眼睛。

  貝暖頭一次看到他那雙大金毛一樣溫暖濕潤的眼睛中露出點殺氣。

  杜若說:「那些變異喪屍,故意把我那麼多子民往槍口下送,殺了它們都算便宜它們。」

  他親眼目睹變異喪屍指揮大批傻乎乎的普通喪屍當炮灰去送死,好摞起來給它們當爬過城牆的人肉梯子,大概已經不爽很久了。

  杜若接著說:「而且我發現,吞的珍珠越多,能力就會變得越強。」

  杜若想了想,口氣有點遺憾,「我吃的最大的一顆,就是昨天貝暖狙掉的喪屍那裡挖到的那顆,其他的都比它小,最小的只有小米粒那麼大。」

  他就這樣,利用變異喪屍之間的感應,清理掉了法曼城外所有的變異喪屍。

  幹掉它們之後,拿到所有的珍珠,最後興之所至,帶著壯觀的喪屍大軍跳著兔子舞撤退了。

  陸行遲聽完,微笑了一下,問了個怪問題:「所以你跳了多遠?」

  「我們就只跳到隊尾繞過山後,」杜若的臉紅了紅,分辯,「我發現那麼跳著走……好像有點累。」

  沒毛病。

  法曼城就是他的大舞台,兔子舞是喪屍群的退場表演,一旦退到幕後就可以好好走路了。

  「這麼晚才回來,是因為我想把喪屍群儘可能地帶得遠一點,」杜若正色說,「我怕他們在封鎖線附近,又被其他變異喪屍招到前線當炮灰。」

  他顧慮得很有道理。

  杜若長舒了一口氣,「走了那麼遠,餓死我了,有什麼好吃的沒有?」

  江斐站起來,「想吃什麼?我都可以做,你隨便點。」

  杜若想了想,「想吃米飯,還要菜,要熱的,辣的,一大盆,最好快一點,因為我真的好餓啊。」

  江斐笑答:「簡單。」

  江斐讓貝暖在空間裡做上米飯,又讓她拿出收拾好的魚,他把魚肉片成片,一邊焯素菜,一邊讓唐瑭準備花椒和辣椒。

  他要做沸騰魚。

  等了半天,等到他刺啦一聲,把熗過花椒和辣椒的滾油淋在一盆紅通通的沸騰魚片上時,隔壁小孩不知道,反正貝暖是要饞哭了。

  杜若抬頭看一眼她的表情,「他做了這麼多,其實我一個人可能吃不了……」

  話還沒說完,貝暖就已經喜孜孜坐下了,還順便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副碗筷,擺在桌上,「就知道你自己吃不了,大家一起啊。」

  杜若:「……」

  江斐笑道:「隨便吃,咱們還有魚,材料也有,不夠的話還可以再做一鍋。」

  於是大家大半夜點著蠟燭,一起狂吃沸騰魚。

  第一鍋一掃而空,在等第二鍋的時候,貝暖忽然想起好久沒打開過的工作列。

  順便看一眼聖母值,聖母值當然又升了。

  今天擊斃變異喪屍,引導大家入城,遣散屍群,救了岌岌可危的法曼城,做了那麼多事,聖母值要是不升就怪了。

  貝暖用意念拉了一下「趣味小任務」的手把。

  滾輪停在四個字上——「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從名字看,就知道是個好得不得了的異能。

  貝暖趕緊去讀任務說明。

  上面說:堅持八個小時不說「你」、「我」和「不」三個字,痛苦之後,你將可以隨心所欲。一旦違規,則重新計時。

  後面還跟著一個醒目的黃色警告標誌,後面寫著:

  警告,禁止試圖用任何其他語種、方言、文言文、諧音、文字、符號和手勢、各種肢體語言等等代替這三個字。

  禁止用書寫、肢體語言等等代替說話。

  禁止不正面回答別人的問題。

  違反以上規則,視為作弊。作弊一次,已有計時清零並罰時一小時,最終解釋權歸系統所有。

  這警告比任務說明還長,最後還有一句賴皮的「最終解釋權歸系統所有」,立刻打消了貝暖瘋狂往外冒的投機取巧的念頭。

  就算不作弊,這也應該……不算難吧?

  反正一旦違反也沒什麼懲罰,重新計時就行了。

  任務後面,計時已經開始走了,在貝暖讀任務說明的功夫,就已經走了一分多鐘。

  八個小時一點都不長,看上去很有希望的樣子。

  唐瑭正在盛最後一點米飯,回頭問貝暖:「暖暖姐,米飯不多了,你還要嗎?」

  貝暖回答,「我不吃了,你吃吧。」

  然後眼看著「隨心所欲」的計時嗖地一下跳回去,清零了。

  貝暖:「……」

  剛剛一句話,就把三個不能說的字一次性全都說了。

  這任務,好像真的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陸行遲問貝暖:「天亮後我們去找邵白和炎騰他們,談談我們幾個的異能的事?」

  確實要跟邵白他們好好談談。

  這次貝暖和陸行遲杜若三個人,全都在圍觀群眾面前展現了異能,貝暖也不想一進安全區,就被當成怪物抓進實驗室。

  貝暖張了張嘴巴,半天才斟酌著說:「好,去談吧。沒問題。」

  成功。

  一個禁忌字都沒說。

  陸行遲又問:「然後我們就出發?所以一會兒吃完要抓緊時間睡覺。」

  貝暖謹慎地回答:「行。吃完就睡覺。」

  仍然安全。

  每說一句話,都像是過了一關,貝暖在心中默默地給自己比了個讚。

  陸行遲莫名其妙地多看了她一眼,問:「你怎麼了?」

  貝暖停頓一秒,才一個字一個字地回答:「沒事,挺好的。」

  陸行遲:?

  他倆說話的時候,江斐已經把新做好的一大鍋沸騰魚端上來了。杜若飛速地在魚裡找到幾個圓滾滾的草菇,夾到自己碗裡。

  貝暖趕緊站起來去搶。

  無奈杜若動作太快,最後一個草菇也被他找到了。

  杜若得意地看一眼貝暖,「你也想吃啊?想吃告訴我啊,我就把碗裡這些分你一半。」

  貝暖哭唧唧:「想吃。」

  她回答得太簡略,杜若捧著盛草菇的碗逗她,「把話說清楚,誰想吃?聽不懂。」

  沸騰魚裡的草菇浸透了湯汁,比魚片還好吃。

  「誰想吃」是一個問題,在系統的淫威下,貝暖不能不正面回答。

  貝暖想了想,無奈地小聲說:「貝暖……想吃。」

  所有人:「……」

  這表達太可怕了,連貝暖自己都默默地哆嗦了一下。

  杜若挑了挑眉毛,學她說話:「貝暖想吃,杜若也想吃,不過杜若很善良,杜若決定分幾個草菇給貝暖吃。」

  陸行遲八風吹不動,全程面無表情地吃魚。

  江斐沒他道行深,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

  唐瑭實在受不了,顫抖著使勁搓了搓胳膊上被他們肉麻出來的雞皮疙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05:51 PM

第一百零六章 你喜歡我嗎

  大家吃完沸騰魚,抓緊時間睡覺,等天一亮,陸行遲就起床叫貝暖,想讓她跟他一起去找邵白和炎騰。

  然而貝暖深知在這種需要深談長聊的場合,想不說出那三個禁忌字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把頭蒙在睡袋裡,聲音含含糊糊,語氣卻很堅決,「昨晚睡太晚了,還沒睡夠,睏。」

  陸行遲把她的腦袋從睡袋裡剝出來,讓她透氣,順了順她的頭髮,「想睡就繼續睡吧,等出發的時候再叫你。」

  他和杜若一起去了。

  他們去了很久,不知道都談了些什麼,陸行遲回來後就說,邵白他們答應了,暫時先不把幾個人有異能的事上報。

  他們現在要離開法曼城,杜若還有別的計畫。

  他打算先去一次南邊現在正在被大批喪屍進攻的薩倫城。

  炎騰說,薩倫城的形勢嚴峻,比法曼古城還要糟糕,大批喪屍聚集在薩倫城附近幾公里的高牆防線旁,正在衝擊高牆。

  貝暖知道,杜若想過去幫忙解決變異喪屍。

  「炎騰已經跟薩倫城的指揮官打過招呼,」陸行遲說,「他到時候會協助杜若出城。」

  臨走的時候,貝暖戀戀不捨地把步槍取出來,交還給邵白,謹慎地只蹦出兩個字,「謝謝。」

  他們是軍人,槍不能隨便送人,不過邵白對貝暖誠懇地說:「要是你肯來特戰隊,我一定幫你申請一把最好的槍。」

  貝暖點點頭。

  堅持不開口說話是最保險的。

  告別他們,小隊離開了法曼城的堡壘。

  棱堡後面就是安全區的範圍,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卻有一樣大大不同——終於看不到喪屍了。

  大家重新坐上了越野車,這次是向南,往薩倫城的方向開。

  杜若坐在後座,伸手捅捅貝暖,「貝暖,你今天為什麼都不說話?」

  貝暖吐出三個珍貴的字:「嗓子疼。」

  「嗓子疼?可能是昨晚吃沸騰魚太辣,上火了,」江斐說,「貝暖,我幫你泡一點菊花茶喝吧?」

  貝暖剛想說「不用」,就突然意識到裡面有個「不」字,一個急剎車,連忙收住。

  她回過頭,對江斐搖搖頭,剛想開口選擇措辭,就看到「隨心所欲」任務走得好好的四個多小時嗖地一下,跳成了負的——負一個小時。

  不能搖頭。

  搖頭算用肢體語言代替「不」。

  靠睡覺好不容易熬過去的四個多小時一次性清零了,除此之外還多罰了一個小時。

  貝暖痛苦地嘆了一口氣。

  杜若看她嘆氣,關心地問:「有那麼疼啊?」

  貝暖誠懇地回答:「有。」

  確實是有那麼疼,不是嗓子疼,是心疼。

  要是能再睡一覺,把這幾個小時睡過去就好了,貝暖靠在座位裡,閉上眼睛。

  陸行遲一邊開著車,一邊騰出一隻手探探她的額頭,「很不舒服?」

  他們幾個今天問題怎麼那麼多?

  貝暖剛想搖頭,突然警醒,僵住脖子不動,回答:「真沒事,就是嗓子疼而已。」

  「嗓子疼的話,不然你把想說的話敲在手機上給我們看?」唐瑭建議。

  當然不行,用寫的話算作弊。

  貝暖痛苦地回答:「……別了吧,手指頭也疼。」

  陸行遲看了她一眼,繼續開車。

  開了一會兒,忽然對貝暖說:「問你幾個問題,要是嗓子疼就慢慢答,我不急。」

  按任務要求,她必須要正面回答別人的所有問題,否則就又要罰時。

  貝暖在心中深深地嘆了口氣,答應了,他大概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

  陸行遲淡淡地問:「你昨天晚上睡得好麼?」

  貝暖:???

  這問題很重要嗎非要現在問?

  不過既然他說讓她慢慢答,貝暖就斟酌著一邊慢慢想著一邊說:「睡得還行,就是有點沒睡夠。」

  陸行遲又問:「你喉嚨疼,中午想吃點什麼特殊的嗎?想我幫你做,還是江斐幫你做?」

  咦?陸大Boss又手癢想做飯了?

  貝暖一字一字地認真回答他的問題:「想吃清淡一點的東西,江斐做就行。」

  陸行遲追問:「真的要他做?」

  貝暖心想,就算想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也做不到,因為不能說「你」這個字啊。

  她嗯了一聲,「他做吧。」

  她說了個「他」字,讓陸行遲多看了她一眼。

  陸行遲就這樣開著車,好像心理醫生讓病人放鬆時隨便閒聊一樣,有的沒的問了一堆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的聲線平穩溫和,拋出問題的速度很慢,貝暖也不著急,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答,居然一次錯也沒出。

  大家昨天半夜不睡覺吃夜宵,今天又早起,都沒睡夠,他倆這樣反應遲鈍似的慢半拍地聊天,說的還都是沒什麼營養的話,把一車人都聊睡著了。

  陸行遲瞥一眼後視鏡裡睡倒的那一片,忽然靠過來,低聲問了貝暖一個問題。

  「你喜歡我嗎?」

  貝暖:???

  他突然抽什麼風?

  不能說「你」,不能說「我」,也不能說「不」,更不能搖頭,還要正面回答。

  貝暖突然意識到,他精得像鬼一樣,該不會已經用剛剛那一大堆問題,試出貝暖不能說哪幾個字了吧?

  貝暖仔細觀察陸行遲的神情,果然從他微微眯著的眼睛中看出一點狡黠的光。

  貝暖在心中呵了一聲,吐出三個字——

  「一般般。」

  陸行遲彎了彎嘴角,好像根本沒被她的話打擊到,眼中的興味反而更濃了。

  他繼續問:「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自從上次他承諾不再逼著貝暖做他女朋友之後,就再也沒說過這麼露骨的話。

  他不正常。

  貝暖現在十分確定,他絕對是猜出她現在說話時有不能說的禁忌字了,而且還不能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趁人之危,這個壞蛋。

  貝暖不動聲色地回答:「還沒想好。」

  陸行遲舔了一下嘴唇,緊接著來了第三擊,「想做我女朋友,還是想跳過這一步,直接嫁給我?」

  這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必須要正面回答,迂迴地回答就有計時再次清零的風險,而且還不能說「不」。

  貝暖腦子飛轉,接他的招,「都有點太快了吧?以後再說。」

  雖然被無情拒絕了,陸行遲好像還是覺得很好玩,一邊開車一邊笑出聲。

  貝暖在心中把他毆打了一萬遍。

  中午停車吃午飯的時候,陸行遲跟大家提議:「要不要來玩一個遊戲?」

  玩遊戲什麼的,最合杜若的心意了,連忙問:「什麼遊戲?」

  陸行遲悠閒地說:「不許說『你』、『我』、『不』三個字,不許不正面回答別人的問題,不許用肢體語言代替,不許……」

  他一口氣「不許」了一堆,準準地把貝暖「隨心所欲」任務說明裡的禁忌全說出來了。

  就算貝暖很想揍他一頓,還是不得不承認——

  他真的很強。

  想瞞著他什麼事,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有這麼好玩的事,大家立刻答應。

  陸行遲讓貝暖給每個人都分了一個空的礦泉水塑料瓶,一旦說出那三個字,懲罰就是被大家用空瓶敲頭。

  杜若他們被揍了無數次後,這頓飯就吃得異常沉默,因為不說「你我不」真的很難。

  杜若忽然說:「貝暖,你是不是從昨天晚上就開始這麼玩了?我發現你用的辦法真的不錯……」

  兩句話帶了三個忌諱字,還說了不止一次,話沒說完,就被塑料瓶集體圍毆。

  杜若可憐巴巴地抱住頭,改口:「杜若發現,貝暖的方法很好用,杜若打算以後都這麼說話了。」

  畫風突然變得可愛起來。

  杜若:「杜若想再要一碗米飯,可是快沒了,還有誰想要嗎?」

  唐瑭:「唐瑭也想要,唐瑭和杜若哥分吧。」

  貝暖:「米飯隨便吃,千萬給貝暖留一點回鍋肉。」

  好像一群幼兒園小朋友。

  只有江斐和陸行遲堅決不肯用這種調調說話。

  他們不肯說,就遭到了另外三個人的圍攻,大批的問題劈裡啪啦地往他們身上砸。

  江斐終於撐不住,妥協了:「江斐受不了了,一群變態。」

  因為說了個「不」字,又被毆打了一次。

  只有陸行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次錯都沒犯過,回答得還挺流暢。

  貝暖很快就發現了好處。

  大家都在這麼玩,她奇怪的行為就變得一點都不奇怪了。

  而且她比別人先玩,有經驗得多,立刻從可憐巴巴一個人縮在座椅裡不敢開口的狀態搖身一變,變成了專注給人下套,攥著瓶子隨時毆打別人的霸王態貝暖。

  貝暖這個痛苦的任務,在陸行遲的操作下,忽然變成了一個大家一起玩的遊戲。

  不過也有壞處。

  壞處就是每個人都憋著壞,想把別人往坑裡繞,得隨時小心。

  重新上車出發時,杜若用外套包住頭,鄭重聲明:「誰再打杜若,杜若就不跟誰玩了。」

  他小心地把「我」換成了杜若,「你」們換成了誰,然而因為話裡有個「不」字,還是逃脫不掉被敲頭的命運。

  貝暖敲完杜若,攥著瓶子,忽然覺得一直都沒能敲到陸行遲的頭,有點遺憾。

  貝暖用手裡的瓶子捅捅陸行遲的腰,開始下套。

  「都已經認識這麼久了,還沒查過戶口,問幾個問題。」

  陸行遲從容答:「來啊。隨便查,想查什麼查什麼。」

  貝暖想了想,「說說,家裡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裡幾頭牛?」

  回答這種自身情況的問題時,想不說「我」都難。

  而且貝暖也有點好奇,畢竟陸行遲的事,書裡只含糊地交代了兩句,從來沒有詳細寫過。

  陸行遲連想都沒想,就回答:「家父家母前些年就都去世了,只有一個異父異母的繼兄,關係一般,沒什麼聯繫。幾畝地幾頭牛的話……這次喪屍爆發肯定會有影響,估計問題也未必很大,反正養一個貝暖,綽綽有餘。」

  貝暖:「……」

  貝暖假裝沒聽到他最後那句話,繼續問:「簡歷也報一報唄?」

  陸行遲流暢地回答:「小時候一直在國內,後來父母離婚,就跟著母親移民,一路讀學位考執照,按部就班,除了讀書比別人早幾年,沒什麼好說的。」

  仍然沒說不該說的字。

  貝暖還有點不甘心,「那興趣愛好呢?是什麼?」

  陸行遲回答:「興趣愛好非常簡單。最喜歡的是……」

  他望向貝暖,舌尖在下唇上舔了一下,一閃而過,非常可疑地停頓了長長的幾秒鐘,才繼續說:「……讀書,還有各種運動。」

  「什麼運動?」貝暖追問。

  「有空的時候會去登山攀岩劃船,沒空的時候打球跑步練拳擊,」陸行遲對她微笑了一下,「否則呢?還能是什麼運動?」

  他話沒少說,可惜泥鰍一樣滑不留手,貝暖死也捉不住他,還不停地被他調戲。

  貝暖有點悶,咬住嘴唇。

  陸行遲看她一眼,開了一會兒車,忽然說:「我不想說的字,你絕對沒辦法讓我說出來。」

  貝暖:!

  三個字全說了。

  一車人立刻全撲上去,劈裡啪啦用瓶子痛毆他的頭,一點都不擔心這麼毆打司機會出車禍。

  貝暖痛快地揍完他,心想,他這明明就是幼兒園男阿姨帶著小朋友們玩,怕掃了小朋友們的興,隨便給他們放水。

  傍晚時,越野車路過一片風景如畫的山坡。

  江斐讓陸行遲把車停下,藉著黃昏時最後的陽光,支起桌子架好灶,準備開火做飯。

  夕陽下綠草如茵,喪屍都被隔離在封鎖線外,貝暖放心大膽地到處溜躂著看風景。

  陸行遲一會兒就跟上來了。

  貝暖手裡還拎著打扁了的塑料瓶,看見他來了,明明他一個字還都沒說,就不由分說,直接去敲他的頭。

  陸行遲沒計較她這種耍賴行為,隨便她敲,把她抱進懷裡。

  他低下頭,望著貝暖的眼睛。

  「有話要說?」貝暖問。

  他嗯了一聲,一字一字地說:「陸行遲很久沒有親貝暖了,陸行遲真的很想親貝暖。」

  貝暖:「……」

  他不用這種自稱也不會說出禁忌字,忽然把話說成這樣,明顯是故意的。

  他的語氣是在撒嬌,但是盯著貝暖的眼神很像條狼,說的話也太直截了當,讓人臉紅。

  貝暖反駁,「胡說八道,哪有很久沒親,昨天在山上狙變異喪屍的時候還親過吧?」

  「碰一下的也算?」陸行遲斷然否定了那個吻的存在。

  太賴皮了,貝暖無語,「那是碰一下嗎?都……都……」

  陸行遲低聲問她,「都什麼?」

  貝暖不好意思說。

  她不好意思說,陸行遲卻很好意思做,他問,「都這樣?」

  他覆住貝暖的唇,和那時一樣,毫不客氣地勾挑著撬開她的齒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05:58 PM

第一百零七章 隨心所欲

  沒錯,就是這樣的。貝暖想。

  因為必須正面回答問題,貝暖還認真地「唔」了一聲。

  陸行遲一吻住貝暖,就褪掉了剛剛撒嬌裝可愛的那層偽裝,徹底露出狼的本色。

  他用一隻手掐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掌控住她的頭,把她按在他懷裡。

  他似乎在克制他的慾望,可是還是能看到狼牙利爪的寒光。

  這裡是安全區,完全不會有喪屍突然冒出來的顧忌,貝暖就算在狼爪下也很放鬆。

  放鬆得有點過頭,回過神時,就發現自己被他壓在草地上。

  陸行遲居高臨下,兩條胳膊撐著草地,沒有再吻她。

  夕陽斜照,在草坡上留下最後一縷光線,也給他長長的濃睫鍍上一層金色,如同天使的羽翼。

  然而他的眼神看起來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很不對勁,不知在想什麼。

  發現她睜開眼睛,他抬起手,用修長的手指挑開兩顆襯衣的扣子,才傾身下來。

  扣子開得太多,從貝暖的角度,不止是他漂亮的鎖骨,裡面也一覽無遺。

  這個人天天鑑婊,自己才是最大的心機婊。

  貝暖的視線忍不住往下溜,陸行遲卻明知故問:「在看什麼?」

  貝暖不承認,「沒看什麼。」

  陸行遲挑了一下嘴角,重新把她凶狠地吻住。

  這一次他使出全身解術,勾引她,誘惑她,野心勃勃,不知道想做什麼。

  貝暖並不受這個墮落的大天使的引誘,一會兒就找機會躲開他,輕輕踢踢他的腿,「江斐的飯要做好了吧?估計過一會兒他們就會找過來。」

  陸行遲磨了磨牙。

  半天才說:「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個江斐?」

  這話太沒良心了,貝暖提醒他,「有江斐多好。因為沒有江斐,大家就都餓死了,就算沒餓死,大概也饞死了。」

  陸行遲無奈,扣住她的下巴,又吻了吻,才放開她,翻身坐起來。

  貝暖從草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轉眼已經恢復了歡蹦亂跳,開心地問:「走吧?」

  陸行遲點點頭,卻沒有動。

  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全是挫敗。

  她自始至終,就算親熱的時候,都沒有說過那三個不能說的字。

  這說明她根本就沒有因為他的吻而意亂情迷,腦子一直都很清醒。

  陸行遲隨手繫上襯衣的兩顆扣子,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姿色產生懷疑,有點抓狂。

  是不是上次不應該脫得太快?

  陸行遲暗暗琢磨,有點後悔。

  都被她看光了,就沒有神秘感了。

  陸行遲想了想,又把一直敞著的襯衣領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也扣上了。

  貝暖並不知道他複雜的想法,她的心思早就飛了。

  因為剛剛陸行遲抬手解扣子的時候,貝暖一眼看見了他手腕上戴的錶。

  準確地說,是看到了錶盤上的時間。

  她突然意識到,歡樂地玩了一天遊戲,不知不覺中,「隨心所欲」任務的八個小時,連同罰時的一個小時,馬上就要過去了。

  陸行遲努力秀他襯衣裡的春光時,貝暖只瞥了一眼,就忙著拉開工作列。

  計時只剩不到十分鐘。

  最後十分鐘,一定要打點精神,絕對不能出錯。

  還好陸行遲只顧接吻,並沒有絲毫引誘她說話的意思。

  貝暖親得心不在焉,盯著工作列一分一秒地往前走的計時,雀躍得想跳起來。

  雖然覺得自己有點像一邊和女朋友親熱一邊刷手機的渣男,但是壓不住興奮。

  貝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隨心所欲」,到底會是個什麼異能呢?

  最後三分鐘,貝暖實在忍不住,推開陸行遲,說的每句話也全都很謹慎,絕對不犯忌。

  計時終於結束了。

  貝暖一邊走一邊看任務說明。

  任務說明很簡單,只有一句話:你將變成你想成為的一切。

  貝暖心想,吹牛。

  變成電磁波、空氣、誇克、黑洞、仙女座星雲也行?

  那一下變出幾十億個貝暖,一人端著一門電磁炮,不是分分鐘滅掉全世界所有的喪屍?

  果然,隨著貝暖的念頭,說明後立刻緊急浮現出一行小字:僅限體積類似功能合理的不破壞平衡的單一實體,且最終解釋權歸系統所有。

  系統最近越來越賴皮了,吹牛吹爆了,還會往回找補。

  限制條件語焉不詳沒個標準,一句最終解釋權搞定一切。

  不過無論如何,這能力好像很好玩。

  可惜陸行遲就在身邊,沒法現在就試試。

  兩人回到越野車旁,江斐他們果然已經把飯做好了。

  唐瑭看見陸行遲,目光落在他的領口,「陸哥,扣子扣那麼緊,熱嗎?」

  陸行遲剛想說話,就看見貝暖伸手過來一挑,幫他把第一顆扣子解開了。

  「這樣涼快,」貝暖對他笑笑,「還好看。」

  陸行遲臉上紋絲不動,心中卻想:她喜歡這樣。她覺得這樣比較好看。

  陸行遲默默地把領口又稍微撥開一點。

  大家吃過晚飯,商量了一下,決定繼續上車趕路,打算不睡覺連夜趕往薩倫城。

  越野車在靜寂的公路上往前開,後座的人全都睡著了,只有開車的陸行遲還是清醒的。

  貝暖靠在副駕裡假寐,腦中卻在盤算新異能的事。

  要是稍微地用那麼一點點,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貝暖把意念集中在頭髮上。

  搭在胸前的髮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了一吋。

  貝暖偷偷瞄了一眼陸行遲。他專注開車,好像什麼都沒發現。

  貝暖放下心,在工作列裡找了找,竟然沒找到倒計時。

  也就是說,隨時可以恢復正常?

  貝暖又想了一下頭髮。

  髮梢有生命一樣,迅速地退回正常的長度。

  這技能沒有冷卻時間,想怎麼變就能怎麼變,不愧叫做「隨心所欲」。

  貝暖又瞥了一眼自己的手。

  刷地一下,寒光一閃,一根手指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太爽了。

  在別人沒防備的時候,身體部位隨時能突然變成凶器,好像終結者裡的液態金屬機器人,這技能偷襲無敵。

  陸行遲忽然轉了一下頭。

  貝暖飛速地把手指復原,搶先問他:「你怎麼了?睏了?不然靠邊停車睡一會兒再開?」

  陸行遲挑了下眉,「你不繼續玩那個不說「你我不」的遊戲了?」

  他注意到貝暖剛剛的那句話裡有禁忌字。

  貝暖吁了口氣,「不玩了,那麼說話太可怕了。」

  現在陸行遲肯定能猜到她的任務做完了,但是他絕對猜不到她又拿到了什麼新的有趣的東西。

  貝暖有點小得意,心想,來啊,有本事就猜啊。

  貝暖側過身,斜靠在座椅上,面對著車門那邊,用身體遮住陸行遲的視線。

  然後瘋狂實驗剛到手的新異能。

  貝暖很快就發現,異能很強,能變的東西很多,她甚至可以讓身體的一部分稍微脫離身體。

  但是距離有限,不能太遠。

  所以不能變出可以扔出去的飛刀和可以發射出去的子彈,但是變個可以轉動的戒指手鐲、能摘下來的眼鏡之類,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這大概就是任務說明裡「單一實體」的意思。

  能變化的體積的彈性也還行。

  貝暖試了試,把手縮成小貓爪那麼小和變成蒲扇那麼大,都沒有什麼問題。

  再小或者再大就不行了。

  這技能的精妙之處在於,變什麼都能惟妙惟肖。

  貝暖自己根本不用想得很細,系統就自動幫她把細節補足,比貝暖腦中想出來的還要精緻。

  貝暖伸出兩隻手,心念一動,兩手上就多出金剛狼一樣的一對金屬利爪。

  利爪隨著貝暖的心意,刷地收起來,了無痕跡。

  貝暖再伸出兩根食指,兩根食指尖端突然都拉出寒光閃閃的銳利尖錐,尖錐迅速拉伸變長,最後長在了一起。

  如果有人這時在她的兩根手指之間,立刻就會被對穿出一個窟窿。

  貝暖再動了一下心思,兩根手指間那根連起來的長刺突然軟化,變成柔而利的鋼絲,非常適合繞一圈,絞在別人的脖子上。

  隨心所欲,就是凶器。

  還能隨意偽裝成別人的樣子,讓人放鬆警惕,然後攻其不備。

  這異能就是天生的刺客技能,靈巧又彪悍,讓人防不勝防。

  貝暖斜靠在座椅裡,背對著陸行遲,悄悄地大玩特玩,對著自己的手開心地反覆端詳。

  「你在幹什麼?」陸行遲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冒出來。

  貝暖嚇得一哆嗦,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越野車停了。

  陸行遲靠了過來,正越過她的肩膀,和貝暖一起打量她的手。

  還好,貝暖現在只不過是給自己做了一套美甲而已,淺粉透明的底色上,一個指甲上畫了隻小貓咪,另一個上面是個貓爪。

  貝暖訕笑,「我剛剛畫的,好看嗎?」

  「好看。」陸行遲說,緊接著問,「你睫毛怎麼了?」

  貝暖猛然想起來,剛剛為了好玩,把睫毛加濃加長了一倍,忘了變回去。

  「我剛剛黏的假睫毛。我們女生的事,你不懂。」貝暖硬著頭皮,忽閃著扇子一樣的睫毛糊弄他,「你為什麼停車了?」

  「看看你在做什麼。感覺你好像很忙。」

  陸行遲重新發動車子。

  貝暖心裡琢磨:他應該是沒看到吧?

  一直開到午夜的時候,他們才到了傳說中的薩倫城。

  薩倫城看上去和法曼古城很不一樣,是一座現代的城市,城不大,樓也不高,多數只有五六層,建築大半是灰白色,窗子上都裝飾著異域風情的花紋。

  城市最顯眼的就是沿城而建的一溜高牆,一直綿延到遠方看不見的地方。

  現在是半夜,城裡卻很熱鬧。

  到處是轟隆隆的槍炮聲,飛機從頭上低空呼嘯而過,一輛輛載滿士兵的軍車進進出出,有不少正忙著在城中的街道上搭起障礙,好像是在提前做巷戰的準備。

  有士兵攔住陸行遲他們的車。

  陸行遲下車交涉,一會兒就被人引著路,開到一座住宅前。

  好像是當地富豪的家,黑色的大鐵門大開著,外面是大片的草地,不過現在已經被停滿了的軍車軋得泥濘不堪。

  裡面是院落和幾幢建築。

  有不少穿著聯盟軍裝的軍人在進進出出,看樣子這裡好像是他們的指揮部。

  等了一會兒,貝暖他們就被帶到居中的大宅裡面的一間房間裡,見到了薩倫城的指揮官。

  指揮官叫羅源,是個四五十歲看起來精明強幹的中年人,目光凌厲,肩背筆直,唇邊有兩道很深的法令紋,像是習慣發號施令。

  但是對陸行遲他們的態度卻很溫和。

  他開門見山,「炎騰已經跟我說過了。他講的好像是一個神話故事,但是他是我的得意門生,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對我說謊。所以你們真的能對付變異喪屍?」

  杜若回答:「我能。只要你把我放出城,我就能找到變異喪屍。」

  「我們有幾架直升飛機,一直在外面找變異喪屍。」羅源說,「可是外面喪屍太多,它們藏得太好,根本找不到,你確認你有把握?」

  杜若語氣肯定地說:「我找的方法不一樣,一定能找到。」

  他能感應到變異喪屍在哪裡,當然能找得到。

  羅源思量了一下,眉頭緊鎖。

  「還有個問題,炎騰說過,我知道喪屍不會攻擊你,可是現在戰事太緊,喪屍馬上就要突破封鎖線了,我在這種時候沒辦法暫時停火,如果這樣放你出去的話,你可能要冒很大的風險。」

  他的意思是,炮彈不長眼,並不管是喪屍還是杜若,炸起來一視同仁。

  杜若並不怕,「那就賭賭運氣?」

  陸行遲插口,「你說你們有直升機?我可以坐在直升飛機上,在空中保護他。」

  他的語氣不像在開玩笑,羅源好奇地看了看陸行遲,「怎麼保護?」

  「我當然有辦法。」陸行遲不肯說,「讓我上直升飛機,跟著杜若,保護他的安全,他才能騰出手對付變異喪屍。」

  貝暖明白,有陸行遲在空中護駕,任何子彈炮彈都不會打到杜若身上。

  法曼古城的經驗在前,就算杜若和陸行遲說的話再離譜,羅源還是答應了。

  防線岌岌可危,已經是最後時刻,什麼都可以試一試,又沒有損失。

  貝暖小聲問陸行遲:「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

  「你跟江斐他們留在這裡。」

  陸行遲揉了揉她的頭,然後笑笑,說:「放心。我們用不了多久,一會兒就能回來,然後我們一起進安全區。」

  貝暖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這人是腦抽了嗎沒事瞎立什麼flag?

  貝暖趕緊說:「胡說,說不定死活都找不到變異喪屍,想回城還遇到意外回不來,拚命回來以後路封了,車胎爆了,人還生病發燒,想進到安全區裡面都走不了,特別可憐。」

  所有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06:55 PM

第一百零八章 劃花她的臉

  貝暖鬆一口氣,都說得慘成這樣了,他的旗應該算是拔了吧?

  羅源叫來人,讓他們送杜若和陸行遲出城,順便送剩下的貝暖他們幾個去後面休息。

  來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勤務兵,帶著貝暖和江斐他們,離開主宅,穿過後面的院子。

  再往後走,有一幢獨立的小樓。

  這裡是薩倫城的戰時指揮部,開著發電機,難得地到處的燈都亮著,雖然是半夜,到處也都不黑。

  勤務兵帶貝暖他們進了小樓,給他們打開一樓兩間房間的門,就走了。

  裡面估計是這座豪宅原本的客房,收拾得整潔乾淨,有一張雙人床,還附帶著衛生間。

  江斐和唐瑭住一間,貝暖一個人一間。

  江斐安慰貝暖,「不用擔心,杜若現在有經驗了,估計找變異喪屍比在法曼城的時候還快。他們很快就能回來。」

  貝暖點點頭。

  她確實不太擔心。

  沒有什麼比把陸行遲放進直升飛機這樣一個金屬罐子裡更安全的事了,而且還飛在天上,喪屍根本拿他沒辦法。

  有陸行遲在,杜若也不可能會吃什麼虧。

  貝暖只不過有點興奮,雖然過了午夜,也一點都不睏。

  等江斐他倆去隔壁睡覺,貝暖一個人還在繼續玩她的新異能,變來變去,也不知玩了多久。

  這裡沒有別人,貝暖四腳著地,把自己變成了一張和她的體積差不多的茶几。

  她默默地在地上趴了一會兒,體會了一下當家具的無聊人生,就變回來開門到了走廊上。

  走廊裡的燈亮著,一個人都沒有,貝暖逛了一圈,上了二樓。

  在二樓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前面房間裡的人正在吵架。

  是一個女人隱隱約約的聲音,正在激動地說著什麼,這裡的隔音還不錯,聽不太清。

  然後門就開了。

  貝暖想都沒想,瞬間把自己變成了剛剛的勤務兵的模樣。

  門打開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一個男人熟悉的聲音,懶洋洋的,透著不在乎。

  「你滾啊,真以為自己是誰?少特麼在我面前亂晃。」

  聽到這聲音,貝暖很想翻一個白眼,第一時間去找空間裡的鳴鴻刀。

  卻突然意識到,鳴鴻刀被杜若帶走殺變異喪屍去了。

  與此同時,一個女孩從門裡出來,果然又是甄蓁。

  她看起來比上次在部落裡見面時更消瘦蒼白了,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剛剛哭過一場,一臉傷心。

  她的目光掃到貝暖身上,以為貝暖是個小勤務兵,勉強對她笑了一下。

  貝暖心想,你不用哭,霍仞讓你滾,都沒一槍崩了你,以他奇葩的標準,已經算是愛你了。

  貝暖跟她打過招呼,跟在她身後,匆匆下樓。

  手裡沒有鳴鴻刀,也沒有陸大boss護體,貝暖根本不是霍仞的對手,還是趕緊溜的好。

  一口氣衝回房間裡,貝暖的心還在咚咚咚地狂跳。

  她有點糾結,要不要把江斐和唐瑭叫起來,跟他們說一下霍仞就住在樓上的事,又覺得沒什麼好處。

  江斐刀法再好,也打不過會變成影子態的霍仞。

  再者,霍仞除了貝暖外,只在太平門裡見過陸行遲一個人,並不認識江斐他們幾個,他們應該不太危險。

  不如就這樣貓在房間裡,靜等天亮。

  以杜若上次殺變異喪屍的速度,天亮後說不定就回來了,陸行遲和鳴鴻刀一回來,一切都好說。

  城外的槍炮聲一陣又一陣,打雷一樣,震得窗框都在響。

  貝暖在屋裡團團轉了兩圈,又翻了一遍空間裡的各種凶器,努力琢磨怎麼才能對付霍仞。

  怎麼想都覺得,鳴鴻刀不在,簡直無解。

  正在焦躁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一點聲音。

  有人輕輕清了清喉嚨。

  貝暖背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她猛地轉過身,赫然發現,霍仞就站在她身後。

  霍仞眯著眼睛,挑起一邊的嘴角,正不動聲色地看著貝暖。

  他怎麼會這麼無聲無息地進來了?貝暖隨即意識到,他穿牆了。

  貝暖十分確信剛剛在樓上的時候,他在房間裡,沒有看到貝暖。

  就這麼無緣無故闖進別人住的客房,這個人就是個變態。

  果然,霍仞開口:「我本想抄個近路下樓,結果看我發現誰了?」

  貝暖火速盤算了一下現在的狀態。

  首先,他剛穿完牆,十有八九是影子態,就算不是,看到了貝暖,也一定會變成更安全的影子態。

  如果是影子態,除了鳴鴻刀,任何物理攻擊都對他沒用。

  第二,他對異能也免疫。

  貝暖心中有點吃不準,如果現在變成一個別的什麼東西逃跑,他能看得出來嗎?

  貝暖一直懷疑,霍仞可能可以看穿幻象。

  像宋策做的那種,應該就是幻象。

  宋策可以變成每個人心中最愛的人的模樣,啟動異能時,每個人眼中看見的宋策都是不一樣的。

  貝暖看到的是爸爸,陸行遲看到的是貝暖,所以他的這種變化必然並不是真的變了,而是一種幻覺。

  可是貝暖現在的變形並不是幻象,而是身體真的變成各種能傷人的東西,實實在在。

  這種實體的變形,霍仞也能看得穿嗎?

  貝暖在心中呼小三:「小三,我要用聖母值兌換異能的提示。」

  小三答得很快:「你說。」

  貝暖問他:「霍仞能看得穿「隨心所欲」異能的變形嗎?比如我變成兔子,他還能看得出來兔子是我嗎?」

  聖母值嗖地減了一截。

  小三無奈的聲音傳來,「你變兔子就是變兔子,又不是假的,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貝暖默默地歡呼一聲,打發小三,「那沒事了。」

  小三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貝暖,「隨心所欲」是物理性的真的變形,所以如果你手裡變出一把刀,那就真的是一把金屬的刀,無論在誰的感覺裡,都是一把金屬的刀。」

  他囉囉嗦嗦說了這麼句話,貝暖哦了一聲,沒太當回事。

  過了一秒,貝暖突然明白了小三的意思。

  如果變金屬就是金屬,那麼在車上大玩特玩新異能的時候,在陸行遲的感覺裡,不就是貝暖那裡一會兒冒出一把匕首一會兒冒出一個鋼爪嗎?

  怪不得陸行遲當時說,「感覺你好像很忙」。

  貝暖:「……」

  貝暖腦子裡忙著想這一大堆有的沒的,一直沒出聲,對面的霍仞忍不住開口,「不跟我打個招呼?嚇傻了?」

  貝暖火速把思路拉回正軌。

  所以可以隨時變形逃跑。

  貝暖飛速地琢磨,覺得現在逃跑不是一件合算的事。

  風險是一旦沒跑成功,就暴露了自己能變形的異能,再想逃跑或者偷襲就都難了。

  既然能變形,他還看不穿,貝暖覺得可以暫時按兵不動,先看看情況再說。

  霍仞這個人,平時無緣無故都能給人一槍,上次把他的手指頭削掉,兩個人結了那麼大的仇,剛剛站在她身後的時候,他居然沒動手。

  他一定是還有什麼事,並不想殺貝暖,不妨聽聽他說什麼。

  果然,霍仞問:「你那把能砍掉我手指頭的刀呢?藏在什麼地方,拿出來看看?」

  他惦記的是這個。

  一把能砍到他的刀,是對他的巨大威脅,他好像還不清楚只有貝暖才能用那把刀對付他。

  對他來說,找到刀比找到貝暖還重要。

  貝暖看見他從身上掏出一把槍來。

  他慢悠悠地用槍口指著貝暖的頭。

  「快一點,你還欠我兩根手指頭,拿得太慢,我就讓你一根一根地還。」

  貝暖糾結萬分。

  他要是想對貝暖開槍,就得變成實體,他變成實體,貝暖就能反擊。

  可是完全看不出來他什麼時候是實體,什麼時候不是。

  貿然動手,倒霉的是自己。

  貝暖認真回答他:「刀被我男朋友拿走了,他還沒回來。他出城找變異喪屍去了,他說用那把刀殺喪屍特別快,一刀一個。」

  霍仞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估量她這話的真假。

  貝暖有長期對陸行遲撒謊的經驗,根本就沒把霍仞估量的目光放在眼裡,坦然地回望著他的眼睛。

  霍仞看了一會兒貝暖,好像信了,笑了一下。

  「你還沒換男人?還是上次有金屬異能的那個?他那麼合你胃口?」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雙人床。

  貝暖心中一陣發寒。

  還好,他把目光轉開了,用槍比了比貝暖,「出來。」

  他帶著貝暖上了二樓,走到一個房間門口,對裡面說:「都給我滾出來。」

  裡面有人急匆匆過來開門的聲音。

  門開了,出來兩個人,一個貝暖見過,小眼睛上掛了一對又黑又粗的掃帚眉,這人當初在九監避難所時就跟著霍仞,後來在部落裡也又見到一次,是他的手下。

  另一個卻很臉生,穿著背心和大花褲衩,人中上留著一撮小鬍子,想來是霍仞從哪叫過來支援的人。

  「你們拿出槍來,押她下樓。」霍仞吩咐他們。

  霍仞還沒找到鳴鴻刀,不太敢把自己實體化,讓別人來押著貝暖,倒是個不錯的想法。

  他並沒有殺貝暖的意思。

  貝暖轉念就懂了,他要對付陸行遲,把握不大,現在留著貝暖做他手裡的牌,然後守株待兔等陸行遲回來。

  小鬍子立刻回屋拿槍,抵在貝暖身後,押著她下樓,霍仞和那個長著掃帚眉的也跟著。

  要對付小鬍子很容易,要對付霍仞很難。

  可以繼續拖時間。

  拖時間對貝暖只有好處,陸行遲和鳴鴻刀就快回來了。

  一樓下面竟然還有地下一層,從入口開始就是一道又一道的鐵門。

  倒不太像關人的地方,更像是房子主人給自己建的一個堅實的避難所。

  長掃帚眉的那個手下用一串鑰匙把門逐層打開。

  上次聽炎騰他們說過,LBD因為在戰時給聯盟軍隊捐了不少東西,好像和軍隊的關係還不錯。

  貝暖推測,霍仞有LBD的背景,所以成了薩倫城指揮所的座上賓,住在這裡,竟然還能把這裡的地下室借來關人用。

  他們把貝暖帶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

  這房間像個辦公室,裡面有辦公桌,牆邊是一排檔案櫃,東西都胡亂堆放著。

  霍仞等掃帚眉他們關好門,才輕輕笑了一聲:「這裡好。隔音。」

  貝暖不出聲,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了,心裡想,這個人太變態,不管他要做什麼,只要他一實體化,就偷襲試試。

  霍仞問小鬍子:「帶匕首了?」

  小鬍子立刻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匕首。

  霍仞卻不接,對貝暖說:「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把刀拿出來給我,你就什麼事都沒有。」

  他果然還是不信貝暖。

  上次貝暖砍他時,就是從手中憑空變出來一把刀,被他看在眼裡。

  雖然搞不清貝暖究竟在玩什麼貓膩,但是看來他還是覺得那把刀有可能被貝暖藏著,沒拿出來。

  貝暖說:「那把刀真的,真的,不在我這兒。」

  這是一句真話。

  就算陸行遲現在在這裡,親自觀察貝暖的表情,也必須得承認,貝暖說的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話。

  霍仞也偏頭看了半天貝暖的表情,最後終於開口,「頂著這樣一張臉,別人都會信你的鬼話吧?我可不太信你這個小騙子。」

  「把刀交出來,否則我就……」他輕鬆愉快地上下打量一遍貝暖,「……在哪動手好呢?」

  小鬍子在旁邊笑嘻嘻建議他家老大,「劃花她的臉。女的都怕這個。」

  貝暖立刻瞥了小鬍子一眼,心想,想劃我的臉?我今天要是不劃花你的臉,我就不姓貝。

  霍仞笑出聲,「你正在琢磨著一定要劃花她的臉是不是?看,我多瞭解你,因為我們兩個是一樣的人嘛,有仇必報。說起這個,我倒是真有主意了。」

  霍仞舉起他的右手。

  右手上,小指和無名指都少了一截。

  「你幹的。」

  霍仞半真半假地控訴。

  「你不知道,少了兩節手指頭有多不方便。所以我也打算讓你來體會一下。」

  霍仞用下巴示意小鬍子。

  小鬍子會意,立刻抓住貝暖的手,按在桌子上,把匕首按在她小拇指的指關節上。

  「再問你一遍,」霍仞雙手抱胸,聲音含笑,「那把刀在哪?

  貝暖滿臉恐懼地看看自己被按住的手,再看看小鬍子手裡一看就很鋒利的匕首,用最誠懇的語氣對霍仞說:「刀真的是被他帶走了。」

  霍仞挑挑眉,給了小鬍子一個眼神。

  小鬍子一臉興奮,立刻下手,用匕首毫不猶豫地去切貝暖的小拇指。

  貝暖拚命地尖叫掙扎,無奈人小力氣小,被小鬍子按著,根本掙不出來。

  到處都是血。

  小鬍子俐落地三兩下切完。

  貝暖趴在桌上,邊哭邊疼得哆嗦,臉色蒼白,滿臉都是冷汗和眼淚。

  霍仞欣賞著她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舔了舔嘴唇,眼眸中全是興奮。

  「我發現你很適合這種表情,比平時還漂亮。再問你一遍,刀呢?」

  貝暖邊哭邊說:「真的……被他……帶走了……」

  霍仞優哉游哉地說:「沒想清楚吧?不然再切一根看看?」

  貝暖抽抽搭搭地努力抬頭,已經哭得滿臉花,對他說:「我沒撒謊……刀真的不在我這兒……」

  霍仞對小鬍子抬了抬下巴。

  小鬍子立刻用匕首去切貝暖的無名指。

  這一次貝暖慘叫一聲,就沒什麼動靜了。

  小鬍子低頭看了看,「暈過去了?這女的太弱,不會是死了吧?」

  霍仞偏頭研究了一下貝暖,悠悠然下了個結論,「好,我就相信刀不在你這兒。我去找你那個男朋友,一會兒再回來陪你玩。」

  然後對小鬍子說:「你們看著她。」

  霍仞出門走了。

  小鬍子瞥了一眼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貝暖,吩咐掃帚眉,「你在外面守著。」

  掃帚眉唯唯諾諾地答應著,趕緊關門出去了。

  小鬍子再看看貝暖,滿臉邪笑,晃到貝暖旁邊。

  他伸出手,想去扳貝暖的頭,貝暖卻自己先把頭抬了起來。

  有點不對。

  小鬍子心想。

  非常不對。

  貝暖剛剛掙扎時弄亂的頭發現在一絲不亂,柔順無比,純潔無比的小臉上乾乾淨淨,沒有一滴冷汗、一點淚痕,眼睛清澈澄淨,黑白分明。

  最關鍵的是,滿桌的血都沒了,她搭在桌面上的那隻手白皙柔軟,帶著小渦,一根手指都不缺。

  貝暖對他眨眨眼,真誠地問:「想劃花我的臉啊?」

  小鬍子從震驚中緩過神,才覺得身上一陣發涼,低下頭。

  就看到一根鋒利的金屬長刺從貝暖的另一隻手上延伸出來,已經把他捅了一個對穿。

  貝暖直起身,舉起剛剛被切的那隻手,一排寒光閃閃的金屬利爪冒了出來,對著小鬍子的臉就是一下。

  劃花了他的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07:04 PM

第一百零九章 真真假假

  怎麼處理他是個問題,不能就這麼扔著。

  貝暖收走他身上的槍,努力把他拖到牆邊的檔案櫃前。

  可惜小鬍子的個頭不算小,使了半天勁,也塞不進去。

  貝暖琢磨,系統規定不能把活人收進空間,並沒有說不能把屍體放進去。

  貝暖在空間裡找了一個遠遠的角落,鋪好一次性桌布,把他扔了進去。

  搞定他,貝暖走到門口,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頭。

  完美無缺。

  剛剛小鬍子下刀的時候,貝暖努力變了個形。

  變形時身體的一部分離開身體,只要不太遠,完全不成問題。

  貝暖負責構思,系統自動完善細節,手指斷掉,離開身體,到處都是血,看起來像真的一樣。

  貝暖又哭又喊,努力想像疼得死去活來是什麼感覺,其實對演技沒什麼把握。

  畢竟活到這麼大都沒被人切過手指頭。

  還好演技不夠,有異能湊,連真哭都不用,變出來的眼淚要多少有多少,成功騙過了霍仞。

  現在的問題是,掃帚眉還在外面把風。

  貝暖握住門把手輕輕試了試,門竟然鎖起來了。

  貝暖把手指捅進鎖孔裡,讓手指在鎖孔中融化變形。

  鑰匙的原理,應該是用鑰匙上的齒,把鎖孔裡掉下來的每個彈子都向上頂到合適的位置,然後鎖芯就可以轉動了。

  問題是,到底頂到哪裡才是合適的位置?

  就算能變形,也並不知道。

  貝暖在鎖孔裡試了半天,瞎捅了一氣,一點用都沒有。

  她嘆了口氣,趴下看了看,這門做得挺嚴實,根本沒有門縫。

  貝暖心不甘情不願地變了個形。

  人猛然拔高了,人中上多了鬍子,貝暖掏出手機用鏡頭看了看自己,活脫脫就是穿著背心褲衩的小鬍子。

  真醜。貝暖在心中默默吐槽。

  她抬腳踢了踢門。

  外面傳來掃帚眉的聲音,「哥,要出來啊?」

  貝暖不出聲,又踹了一腳。

  門先打開一條縫,縫裡是掃帚眉的眼睛,看清踢門的確實是小鬍子,連忙把門打開,一邊賊眉鼠眼地往門裡瞄。

  「哥,完了?你今天怎麼……」

  還沒「怎麼」出來,就永遠都「怎麼」不出來了。

  貝暖收回變成金屬長錐的手,把睜著眼睛軟倒在地的掃帚眉拖了進來。

  他身上有一串鑰匙,能開所有的門,貝暖剛剛就看見了。

  貝暖把鑰匙找到收好,確認這個倒霉蛋也徹底死透了,才點一點,收進空間,讓他跟小鬍子排排躺,做了鄰居。

  兩個嘍囉都搞定了,還有個霍仞。霍仞剛才說,他過一會兒就會回來。

  小三已經認證過,貝暖的變化是真的物理性變化,不知道能不能變出一把鳴鴻刀出來,真的變出鳴鴻刀一樣的東西,也不知到底有沒有效果。

  反正可以先變變看。

  貝暖伸出右手,心中默默想著鳴鴻刀。

  然而什麼變化都沒有,眼前反而彈出一個警告——

  鳴鴻刀功能不合理,不屬於本實驗世界,「隨心所欲」不予支援。

  貝暖:「……」

  一個明明存在的東西,說它不合理?

  行吧。

  貝暖只得放棄這個念頭,走出門。

  這個地下避難所裡有不止一間房間,就在貝暖往外走的時候,忽然聽到隔壁房間裡好像有動靜。

  貝暖走過去,輕輕轉了一下門把手。

  也是鎖著的。

  難道這裡還關著其他人?

  貝暖拿出掃帚眉身上搜出來的那串鑰匙,逐個試了試,其中真的有一把鑰匙是可以開門的。

  貝暖悄悄把門打開。

  裡面的日光燈亮著,白慘慘的光線下,地上躺著一個人,好像很痛苦。

  貝暖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

  又是宋策。

  最近他好像很倒霉,這兩次見到他,他都挺慘。

  他的身上沒有上次小樹林裡見到時那麼多的刀傷,可也好不到哪去,胸前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他聽到有人進來,稍微睜開了一點眼睛,等看清是誰,又重新閉上了。

  貝暖嘆了口氣,開口,「是我。」

  然後變回自己的樣子。

  宋策聽見貝暖的聲音,再一次睜開眼,看見貝暖,對她微笑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用嘶啞的聲音問:「我們一共見過幾次面?」

  貝暖明白,這個人心思縝密,看見她的樣子變來變去,並不完全相信她。

  「到現在一共三次,」貝暖回答,「除了上次在小樹林裡,我們還在一座豪宅的書房裡見過,那時候你正在看一本心理學的書。」

  這件事只有貝暖陸行遲和宋策他們三個人知道。

  宋策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我運氣不好,剛進封鎖線沒多遠就撞到霍仞他們了。」宋策掙扎著往起坐,「扶我起來吧。」

  貝暖伸手扶住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血。

  「沒事,傷不重,他們逼供而已,暫時還沒想弄死我。」宋策扶著貝暖的肩膀,艱難地站了起來。

  貝暖點點頭,「我帶你出去。」

  要想辦法先帶宋策離開霍仞這裡。

  「你等等。」貝暖頓了一步,又把自己重新變成了小鬍子的樣子。

  雖然醜,還是變一變的好,安全。

  兩個人打開門,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挪,好不容易才出了地下避難所層層的鐵門,上了一樓。

  迎面過來了一個人。

  是甄蓁。

  她剛從外面進來,一臉的失魂落魄,好像無主遊魂一樣往前走,走了幾步,突然才意識到對面有人。

  她抬起頭。

  貝暖的腦子飛轉——

  她和霍仞是一夥的,說不定知道霍仞抓到了宋策。看見宋策跑了,應該會告密吧?

  沒辦法,只能殺了。

  和殺小鬍子掃帚眉的時候不同,貝暖在動手前稍微猶豫了半秒。

  就在這半秒時間裡,貝暖看見,甄蓁的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她盯著宋策,整個人都不會動了。

  「霍仞?」她終於反應過來,搶上一步,「你怎麼了?」

  貝暖馬上轉頭看宋策。

  在貝暖眼裡,宋策又變成了爸爸。

  他啟動他的異能了。

  現在在甄蓁眼中看來,就是小鬍子正攙扶著霍仞往外走,霍仞受了傷,胸前都是血。

  宋策立刻豎起手指,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小聲,有人在追殺我。」

  在貝暖耳中,聲音和爸爸一模一樣。

  他這次連聲音都模仿了,十分到位。

  關心則亂,甄蓁立刻上當。

  她快急哭了,伸手去碰宋策胸前受傷的地方。

  宋策躲開她的手,「我們快走。」

  甄蓁連忙攙住宋策的另一條胳膊,眼淚劈裡啪啦地往下掉。

  「我剛才不是故意要跟你吵架,可是我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我知道你不願意,也難怪你生氣……」

  貝暖一聲不出,心想,哇,好大一個八卦啊。

  原來甄蓁懷孕了,他們剛才在樓上的時候,是在為留不留孩子的問題吵架。

  宋策也聽懂了。

  宋策忽然偏過頭,「是我不對。」宋策的聲音很鄭重。

  甄蓁停下腳步,抬頭看他。

  宋策繼續說:「如果這次我能活著,我們就把孩子生下來。」

  貝暖瘋狂地想:會不會太假?霍仞那個人根本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來吧?甄蓁會不會看出破綻來?

  甄蓁的反應大大出乎貝暖的意料。

  她抬頭望著宋策,定住不動,大顆大顆的眼淚爭先恐後地從眼眶中湧出來,洶湧而下。

  「真的嗎?」她哭著,嘴角卻帶著笑,「你說真的?」

  貝暖第一次親眼目睹什麼叫喜極而泣。

  貝暖悄悄捅捅宋策,讓他別蒙人了,趕緊快走。

  「我們走吧。」宋策溫柔地對甄蓁說。

  甄蓁趕緊攙著宋策往門口走,還沒出門,就又進來人了。

  這次更倒霉,是霍仞回來了。

  霍仞急匆匆進來,迎面撞上貝暖他們三個,怔了怔。

  貝暖知道他為什麼發怔,因為在他眼中,現在就是小鬍子和甄蓁兩個人,正帶著宋策逃跑。

  然而最吃驚的是甄蓁。

  在她看來,扶著一個霍仞,門外又走進來一個霍仞,霍仞忽然變成了兩個,讓她傻在原地,動都動不了。

  霍仞的腦子很快,立刻就想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他對甄蓁皺皺眉,「蠢不蠢。這個人就是我抓來的那個,我沒告訴過你,他有種異能,就是能變成別人喜歡的人的樣子……」

  霍仞說到一半,忽然卡頓住,吃驚地看著貝暖——也就是他眼中的小鬍子。

  貝暖頭一次聽見他說話結巴。

  霍仞問貝暖這個假的小鬍子:「你……該不會……看到的……也是我吧?」

  貝暖:「……」

  霍仞接著說:「不對,我跟你說過他有異能的事。還是說你是內奸?」

  霍仞掏出槍,指著宋策,對甄蓁不耐煩地說:「你過來。」

  貝暖心想,他先讓甄蓁過去。

  看來無情又變態如霍仞,身邊真的有甄蓁這麼一個無條件對他好的人,還是會有點走心。

  然而甄蓁看看他,再抬頭看看宋策,一動不動。

  霍仞氣笑了,「傻嗎?連哪個是我都認不出來?」

  甄蓁忽然問他:「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穿的是什麼衣服?」

  霍仞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忘了。

  甄蓁轉向宋策。

  宋策低頭凝視著她,對她微笑了一下。

  「淺紫色衛衣,牛仔褲,白球鞋,」宋策說,「不過我那時沒太注意你的打扮,只看到了你的眼睛,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眼睛。」

  甄蓁仰頭望著他,有點哽咽。

  貝暖默默地攥了攥手,掌心剛剛變出來給宋策看的一行小抄消失了。

  貝暖當然還記得在江邊第一次遇到甄蓁時她的打扮。

  因為當時滿腦子都是,看起來打扮得這麼單純學生氣的女孩,怎麼會和這樣一群人混在一起?

  那時喪屍病毒剛爆發,甄蓁也剛遇到霍仞,末世沒有條件,貝暖覺得她應該不會換衣服。

  果然賭對了。

  宋策除了貝暖寫的,自己還稍微自由發揮了一下,發揮得挺好。

  說只注意到她漂亮的眼睛什麼的,這種話女孩子最喜歡聽了,而且還給自己留了轉圜的餘地。

  甄蓁果然深信不疑。

  她不等對面的霍仞給她別的證據,就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巧的銀色手槍,雙手握住,對著霍仞,毫不猶豫地連開幾槍。

  她開槍時,貝暖看見霍仞的臉扭曲了,又變成了上次在部落殺亞雯聖女時的表情。

  他大概沒想到,一直以來,無論如何都會對他好的甄蓁,竟然敢真的對他開槍。

  這就像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默認的「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愛我」的協議。

  霍仞當然認為自己不需要記住她穿過什麼衣服,做過什麼事,無論如何,甄蓁都要愛他,追隨他,對他毫無保留。

  在他眼中,甄蓁開槍,無疑是對他的背叛:她選了一個更溫柔更體貼的版本的霍仞。

  霍仞的嘴角扭出一個猙獰的微笑。

  子彈打不到他,他一等甄蓁三兩下把子彈打完,就直接給了甄蓁一槍。

  他正在發脾氣,腦子很不清醒。

  就是現在。

  貝暖鬆開宋策,搶上幾步。

  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鳴鴻刀越過霍仞,向貝暖拋過來。

  貝暖一把接住,對著霍仞的胸口一刀捅了進去。

  鳴鴻刀寒光一閃,輕輕鬆鬆,好像捅進了豆腐,一捅到底。

  向來隨意殺人的霍仞,就這麼被瞬間秒殺,連反應過來的時間都沒有。

  他還驚恐地睜著眼睛,完全沒明白鳴鴻刀是從哪冒出來的。

  按照壞人死了又總會爬起來定律,貝暖不太放心,又多補了幾刀。

  陸行遲從門外進來,對她微笑了一下,「行了,差不多了,他應該是死透了。」

  剛才就在霍仞問貝暖是不是內奸的時候,貝暖就看見陸行遲從外面回來了,手裡還拎著鳴鴻刀。

  他很機警,一眼看見霍仞他們,立刻閃身躲起來了。

  貝暖問陸行遲:「你剛剛感覺到我寫的字沒有?」

  「怎麼會感覺不到?」

  陸行遲的表情有點無語。

  「胸前用金屬寫了那麼大四個字——我是貝暖,一會兒又變成『他是宋策』,還畫了一個指著旁邊的大箭頭。」

  貝暖幫他補充,「還有『給我刀』」。

  貝暖在胸前的皮膚上變出金屬的字來,把自己弄成了人形螢幕。

  字藏在衣服裡,別人看不見,陸行遲卻能感覺得很清楚。

  他在車上就發現她會各種變形了,很可能會相信她。

  在陸行遲眼中,現在是一個穿背心褲衩的陌生男人正和甄蓁一起扶著受傷的貝暖,對面是霍仞。

  以他的聰明,再給他點提示,他應該就能盤清楚現在的狀況。

  貝暖剛剛用甄蓁拖了拖時間,就是為了讓陸行遲有時間反應過來。

  兩個人默契地打了一個配合,終於成功做掉霍仞。

  貝暖回過頭,看見甄蓁倒在地上,宋策正在抱著她。

  她的傷在胸前,很重,看上去好像是沒救了,正在倒抽著氣,嘴角一股一股地不停地隨著呼吸溢出血沫。

  她的眼睛卻在凝視著宋策,一動不動。

  宋策把她抱在懷裡,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一直以為我誰也不愛,」宋策低聲對她說,「現在才發現,我愛的是你。」

  他把這場戲演到了底。

  貝暖心想,甄蓁跟了霍仞那麼久,難道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會說出這麼溫柔的話?

  她根本就是自己想騙自己而已。

  在宋策溫柔的聲音中,甄蓁閉上了眼睛。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人匆匆上了台階,是個巡邏的士兵。

  他一進小樓就看見陸行遲他們了,瞥了他們一眼,然後懷疑地左右看看。

  「我好像聽見這邊有開槍的聲音,過來看看。沒事吧?」

  外面曙光初現,槍炮聲早就停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09:11 PM

第一百一十章 我是你的玩具

  陸行遲鎮定從容,回答那個巡邏的士兵:「我也聽見了,是有幾聲槍響,應該是外面的槍聲吧?」

  宋策已經變回了自己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受過傷,神情輕鬆地搭茬,「好像是牆外面傳過來的。」

  宋策的胸前倒背著一個黑色的大雙肩包,好像一個烏龜殼一樣扣在前面。

  除了他倆,小樓面積不算大的前廳裡什麼都沒有,一覽無遺。

  巡邏的士兵看了看,好像確實沒什麼異樣。

  「那估計是牆外,我聽錯了。」

  士兵轉身下台階走了。

  陸行遲滿臉不爽,等他走後,上前一步,一伸手就把宋策身上的雙肩包剝下來了。

  雙肩包到了他手中,重新變回貝暖,落了地。

  貝暖分辨:「那麼緊急,也沒有別的辦法,對吧?」

  剛剛巡邏的士兵都上了台階了,滿地屍體,宋策胸前全是血,就只有那麼幾秒鐘的反應時間。

  貝暖火速把甄蓁和霍仞收進空間,第一時間變成雙肩包,遮在宋策胸前。

  還好地毯是深色花紋的,殺霍仞時濺上的血看不太出來。

  宋策剛剛假裝沒事,現在終於撐不出了,臉色慘白,一臉冷汗,重新坐回地上。

  他表揚貝暖,「你反應真快。時間那麼緊的情況下,能想出這種主意來,真是相當不容易了。」

  然後問貝暖:「你居然能變成雙肩包那麼小的東西?」

  貝暖剛想得意地說,還能變成更小的東西呢,就瞥見陸行遲不善的表情,立刻改口,「就隨便瞎變的。」

  被他親眼看見她突然往另一個男人身上蹦,估計是不會高興得起來。

  就算上去的一瞬間就已經變成了雙肩包,也還是不高興。

  更何況,宋策當時反應極快,一般人目睹一個大活人突然變成雙肩包一定會傻掉,可他沒有,他還伸手接了一把。

  貝暖轉移陸行遲的注意力,「怎麼你自己帶著刀先回來了?杜若呢?」

  「他回來的時候,在羅源那邊看見指揮部的人都在吃番茄手搟麵,非要跟著一起吃,我有點不放心,就先過來了。」

  他不放心得很對,回來得很及時。

  「你們殺完變異喪屍了?一共殺了幾隻?」貝暖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不容他有時間想別的。

  「這次居然只有一隻。」

  回答貝暖問題的並不是陸行遲,而是杜若。

  他正從外面進來,看來是番茄手搟麵吃完了。

  「薩倫城外只有一隻變異喪屍,但是它的珍珠特別大,」杜若用手指尖比了一下蓮子的大小,「你不在,連水都沒有,只能硬往下嚥,噎死我了。」

  陸行遲說:「我和杜若後來又坐著直升飛機兜了一圈,這附近肯定沒有第二隻了。」

  一隻變異喪屍就能組織起這種規模的進攻,估計它的珍珠是真的很大。

  杜若吞了那麼大一顆珍珠,控制屍群的能力肯定又要大漲,他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喪屍王。

  杜若說完這兩句話,忽然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宋策,認出了他,十分驚訝,「你怎麼也在這兒?」

  隨即打量一遍宋策,皺皺眉頭,「你受傷了?又是霍仞他們幹的?」

  陸行遲不讓他們閒聊,「我剛剛已經跟羅源說過我們要出發了,我們去車上再說吧。」

  他指揮杜若架起宋策,又讓貝暖去叫醒江斐他們。

  霍仞雖然死了,這裡應該還有他其他的手下,他們帶著受傷的宋策,最好趕緊走。

  越野車順利地離開了薩倫城。

  天色已經大亮了,到處是早起的鳥的啼鳴。

  變異喪屍殺了,陸行遲和杜若平安歸來,路沒封,車胎沒爆,也沒有人生病發燒,反而順手宰了霍仞,救了宋策。

  貝暖心想,拔旗成功。

  唯一的問題就是,陸行遲還在不高興。

  杜若把宋策放在最後一排座位上,幫他仔細處理傷口。

  貝暖扒在座椅上往後看,一臉「他快死了嗎」的表情,又不好意思直接問。

  杜若手裡忙著,卻留意到貝暖的表情,安慰她,「放心,傷口看著很嚇人,其實都很淺,沒有致命傷,只要注意不要感染,問題應該不大。」

  宋策還有心思笑,「都是他們逼供時割的。說起逼供,我得去取我的包。」

  宋策進封鎖線後,沒有了喪屍群的保護,一發現自己被霍仞的人盯上了,就把他的大包們藏起來了。

  這就是霍仞留著他沒殺的原因。

  宋策心思聰敏,好像一個人形GPS,指揮陸行遲在貝暖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群山中穿梭,最後停在一個山坳前。

  他半撐著坐起來,給陸行遲他們畫了張圖,標好了藏包包的精確位置。

  陸行遲把地圖收進口袋,對貝暖說:「把你空間裡那幾個也放出來吧。」

  他是說在空間裡躺著的那幾位。

  正好可以把他們埋了。

  貝暖把他們放出來,並排排在地上,順手搜了一遍。

  甄蓁的銀色小手槍雖然可愛,但是估計是霍仞送她的,貝暖沒有拿,幫她收進口袋放好。

  霍仞除了一把槍,還有另一樣東西——

  那部貝暖非常熟悉的黑色衛星電話。不算大,天線斜伸著,螢幕下是一排排按鍵,好像十幾年前的老式手機。

  貝暖把槍和衛星電話拿走,才讓他們幾個去埋人。

  陸行遲他們走了,車上只有江斐和貝暖陪著宋策。

  貝暖忍不住好奇,拿出霍仞的那部衛星電話亂翻,看見通訊錄裡號碼不少。

  不過備註都很奇怪,什麼「豬」、「肥羊可宰」、「沒什麼用」、「隔壁老王」等等,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

  玩了一會兒,趁江斐下車透氣時,貝暖忍不住問宋策:「我發現有異能的人,很多都是重生的,所以……你是不是也重生了一次?」

  又趕緊補充,「你要是不願意回答就不用回答。」

  又把他嚇走就不好了。

  宋策笑了,「你都救我兩次了,告訴你也沒關係。沒錯,我確實是重生了一次。」

  原來上一世,喪屍病毒爆發時,他把自己研究的全部資料直接交給了公司的高層,然後就發現,公司高層完全沒有把這些交給聯盟的意思,他後來還被滅了口。

  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重生了。

  他重生在喪屍病毒爆發前一天夜裡,立刻帶著東西跑路,上了飛機,打算直飛安全區把資料交給聯盟。

  誰知陰錯陽差,飛機中途滯留在S市。

  貝暖心想,所以原書裡並沒有帶著東西逃往安全區的宋策,也沒有一直追殺他的霍仞。

  「他們為什麼不肯把東西給聯盟?不想白送的話,賣給聯盟賺錢不好嗎?」貝暖有點納悶,「要是用他們的疫苗救了全世界,應該也是對LBD的聲譽挺有利的一件事吧?」

  宋策微笑了一下。

  「貝暖,LBD只是一個機構而已,負責慈善和非營利性科研,它存在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避稅。它隸屬於一個資本非常雄厚的國際公司,叫Tix。Tix橫跨很多領域,你熟悉的不少產品,其實背後的老闆都是它。」

  「這次病毒爆發在我們眼裡是場災難,在有些人眼中卻是機會,Tix發展這麼多年,已經有點力不從心,好像一部負擔沉重的老舊的大車,很需要找準契機,重新打一個翻身仗。」

  貝暖無語,「可是……」

  宋策溫和地看著她,「你知道『資本』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他們沒有良心,只追求利益最大化。如果他們不肯把東西交給聯盟,一定是因為這不是對他們最有利的選擇。」

  貝暖生氣了,「整個世界都崩了,那麼多人變成喪屍,他們還在考慮他們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宋策的眼睛黑而深邃,注視著貝暖,「正常。就算天塌地陷,很多人不也是只考慮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麼?」

  貝暖像被人說中了心思一樣,忽然有點尷尬。

  宋策卻忽然說:「你不是。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貝暖心想,那當然是為了聖母值啊。

  應該是……為了聖母值吧?

  江斐回來了,拉開車門,宋策不再跟貝暖聊天,重新躺下了。

  沒過多久,陸行遲他們也回來了,手裡拎著宋策的幾個大包。

  把大包們放進後備箱,宋策像是終於放鬆了一樣,撐不住,睡著了。

  帶著宋策,還帶著他的那些重要的包包,貝暖頭一次覺得有點緊張。

  「我們下面要去哪?」貝暖問陸行遲。

  「去葉若城。」陸行遲說,「那裡是聯盟的總部,現在所有聯盟的行政機構都在那裡,我們把宋策帶過去,交給他們。」

  貝暖剛剛聽了宋策那番話,憂心忡忡,「送過去交給聯盟的機構?真的可靠嗎?」

  陸行遲轉頭看了貝暖一眼,「不用擔心,我有辦法,這些事都交給我。」

  既然他說交給他,貝暖就不再操心。

  越野車向葉若城的方向駛去。

  貝暖知道,書裡的小隊進入安全區後,直接去了一個叫各他城的小城,那也是小隊最後團滅的地方。

  這一次為了把宋策送到聯盟總部,他們走了不一樣的路線。

  就算不一樣,任務也應該進入了尾聲。

  貝暖看了眼陸行遲,又看一眼聖母進度條。

  因為今天殺霍仞,救宋策,大概是因為這件事太重要,聖母值漲得比以前都多。

  現在進度條眼看就要全滿,剩下的空檔已經不多了。

  腦中忽然傳來小三的聲音。

  「貝暖,恭喜你,你們終於成功來到安全區,你的聖母任務也快要完成了。」

  貝暖趕緊說:「我正好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小三笑答:「不急,等你們進了葉若城,我會詳細地給你聖母任務最後階段的指引。」

  他現在不肯說。

  貝暖看了一眼旁邊的陸行遲,又望著車窗外發了一會兒呆,也閉上眼睛,睡著了。

  貝暖再醒來時,發現大家都在睡覺,只有陸行遲仍然醒著,還在開車,連姿勢都沒變過。

  「你不停車睡一會兒嗎?」貝暖問他,「你不睏?」

  「不睏,就是有點冷。」陸行遲淡淡答。

  冷?這麼熱的天?

  貝暖趕緊在空間裡幫他找衣服。

  卻聽見他繼續淡淡地說:「要是胸前掛一個雙肩包,大概就好多了。」

  貝暖心想,她都睡了一覺了,這件事竟然還沒過去。

  他目視前方,沒什麼表情,也看不出是不是還在生氣。越是這樣,越讓人心虛。

  也不知道還能跟他在一起待幾天。

  貝暖狠了狠心。

  她在座位上趴下,爬過駕駛座和副駕之間換擋的地方,從他胳膊底下鑽了進去。

  爬過去的一瞬間,已經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灰色樹袋熊,只有肚皮上是白毛,長著一對圓圓的大耳朵。

  她成功抵達目的地,像抱一棵樹一樣,七手八腳地抱在他胸前。

  「這樣還冷嗎?」她問。

  這比雙肩包強多了。

  陸行遲足足停頓了好幾秒,才蹦出幾個字,「好一點。」

  貝暖故意在他胸前蹭了蹭腦袋,看著他敞開的衣領裡的脖子微微泛紅,心想,他撐不住了,一,二,三。

  果然,陸行遲低下頭來,吻了吻貝暖毛茸茸的耳朵。

  「變成人給我看看,」陸行遲低聲說,「耳朵留著。」

  貝暖拒絕,「變成人太高,會擋住你的視線的。」

  不能因為末世的路上沒有交警叔叔就這樣亂玩,會出車禍的。

  「變得小一點好了。」陸行遲出主意。

  貝暖想了想,真的把自己變成了人,依舊扒在他身上,只不過小了不少,頭上還留著一對長著蓬鬆的灰毛的大耳朵,從柔順的頭髮裡探出來。

  陸行遲不動聲色,但是貝暖覺得他好像倒吸了一口氣。

  「再小一點。」他說。

  貝暖繼續把自己縮小。

  「這是極限,不能再小了。」貝暖聲明。

  她把自己按比例縮小,現在只有十幾公分高,比一隻小奶貓大不了多少。

  在陸行遲腿上站起來也完全沒問題,那麼迷你,當然不會擋到他的視線。

  縮小後周圍的東西都會變大,貝暖自己也覺得很有趣,左看看右看看。

  一會兒就就順著陸行遲的襯衣一路爬,爬到他肩膀上,又沿著他的胳膊成功抵達方向盤,最後踩著方向盤一蹦,就蹦到了前擋風玻璃下中控台上面的平台。

  她像個汽車上的美少女擺件一樣,盤膝坐下了,頂著一對毛茸茸的耳朵,支著頭望著陸行遲。

  陸行遲又提了個要求,「變出個尾巴給我看。」

  「有沒有常識?」貝暖說,「樹袋熊也叫無尾熊,當然是沒有尾巴的!」

  「你又不真的是樹袋熊,」陸行遲不為所動,「變一個。」

  貝暖坐著不動,「就算變出尾巴來也看不見,是藏在褲子裡面的吧?」

  「那就變一個能露在褲子外面的。」陸行遲頓了一下,「你不是連雙肩包都能變嗎?這點小事算什麼?」

  他又提雙肩包的事,貝暖有點心虛,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來,轉過身。

  屁股後的褲子外面真的多出來一個圓滾滾的灰色小毛球,絨乎乎的。

  陸行遲抿了一下嘴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小尾巴。

  毛茸茸的尾巴尖顫了顫。

  貝暖回身去拍他的手,「色狼。」

  她拍得不疼不癢,陸行遲不戳她的尾巴了,轉而把她拎了回來,放進他胸前的口袋裡。

  「讓我想想,還能變點什麼。」陸行遲說。

  玩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口袋軟軟的,就是個布袋子,很難踩腳,貝暖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唯恐掉下去,攥著他的襯衣抗議,「陸行遲,我不是你的玩具好嗎?」

  「別那麼小氣。」陸行遲回答,「我就不介意當你的玩具。」

  後座忽然傳來杜若迷迷糊糊的聲音,「你們兩個說什麼呢?說的話怎麼這麼污?」然後問,「咦?貝暖呢?」

  車裡就這麼大,副駕上沒有人,貝暖消失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陣手忙腳亂。

  陸行遲往副駕那邊側了側身,用身體擋住杜若的視線。

  等他重新坐正時,貝暖正從座椅下面爬出來。

  她理了理弄亂的頭髮,「我在這兒。」

  杜若莫名其妙,「你鑽到座位下面去幹什麼?」

  「呃……」貝暖舉起手給杜若看。

  她手裡正拿著霍仞的那隻黑色的衛星電話。

  「我剛才不小心把這個掉了,鑽下去撿,找了半天才找到……」

  話還沒說完,貝暖手裡的衛星電話忽然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嚇得貝暖差點把它順著車窗扔出去。

  有人打電話進來。是找霍仞的?

  貝暖定下神,看了看螢幕,確實有個電話打進來,上面顯示的備註是「催你妹啊天天催」。

  陸行遲也看了一眼,伸手接過貝暖手裡的衛星電話,按了按。

  他點了免持聽筒。

  電話裡傳出一個男聲,聲音冷冰冰的,是很有磁性的男低音。

  「霍仞,你是不是打算順便在封鎖線度個假?立刻帶著宋策給我回葉若城。」

  車裡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出聲。

  對面的男人很機警,好像察覺到不太對,立刻把電話掛了。

  陸行遲把衛星電話還給貝暖,貝暖接過來,翻了翻通訊記錄。

  貝暖邊翻邊匯報,「這個人一直在跟霍仞聯繫,差不多一兩天就打一通電話,有時候還不止打一次。」

  從九監的時候起,貝暖就知道,有人一直在電話那頭指揮霍仞。

  霍仞也常常說,他是在給別人打工。

  難道電話那頭的男人就是他老闆?

  霍仞心狠手辣,狂成那樣,都被逼著在感染區馬不停蹄地到處跑,不知道能指揮得動他的是個什麼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09:36 PM

第一百十一章 永不

  貝暖說:「看這種備註,說不定真是他老闆。」

  陸行遲嗯了一聲,囑咐:「把它關機吧,收進空間裡。」

  衛星電話能定位,剛才電話那頭的人已經起疑了,安全起見,還是把它收起來的好。

  看來霍仞的老闆也在葉若城,正等著他把宋策送過去。

  貝暖問陸行遲:「所以我們還是要去葉若城嗎?」

  陸行遲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有絲毫動搖,答道:「對,去葉若城。」

  越野車就這樣一路往葉若城開,貝暖深深覺得,他們好像一車小羊羔,正在撒開四蹄狂奔著,自己主動往虎口裡送。

  除了中途停車吃飯,陸行遲一直在開車。

  大概是擔心帶著宋策,夜長夢多,他一口氣開到了葉若城的範圍。

  葉若城位於普斯平原上,背靠山谷,旁邊是普羅河,是座歷史悠久的千年古城,現在更是安全區的行政中心,比以往更熱鬧。

  普羅河谷有大片田地,乾燥的普斯平原中部有煤礦和油田,還有大型煉油廠。

  聯盟依仗這塊寶地,在葉若城建立了大批戰時工廠,來應對前線作戰和安全區民眾的生活需求。

  城市外圍都是一排排草草建起來的廠房,生產線全開,煙囪中冒著滾滾黑煙。

  越野車直接開進了城,行駛在繁忙的街道上。

  因為喪屍病毒爆發,城中湧入了大量的難民,人口迅速膨脹,比原來多了好幾倍。

  到處都是聯盟搭建起來供人臨時居住的簡易房屋,密密地排著,一直延伸到遠方,好像無數藍色和灰色的小甲蟲。

  貝暖發現了一個問題。

  如果仔細看就會看到,葉若城裡到處都是LBD那個熟悉的標誌——三片花瓣中圍繞著一隻眼睛。

  但是在花瓣上方,多了幾個字母:Tix。

  就是宋策說的那個Tix,LBD背後的母公司。

  廠房上,車輛上,還有簡易房屋的牆上,它的標誌無處不在,像病毒一樣,攻陷了葉若城的每一個角落。

  陸行遲把車靠邊停下,向人打聽路,一會兒就回來說,聯盟的總部在七區。

  他們把葉若城分割成了好幾個區,其中七區是最靠近山谷的一個。

  一進七區,果然不太一樣。

  街道寬敞多了,行人身上的衣服也比外面整齊,有不少軍車和穿軍裝和制服的人匆匆而過。

  路上有人盤查,陸行遲下車和他們交涉,居然一路暢通無阻。

  越野車一直開到聯盟總部外。

  這是一幢扁扁地趴在地上的建築,看起來歷史悠久,有一個漂亮的尖頂,尖頂下掛著聯盟扭結在一起的金色花環的標誌。

  門前的廣場上豎著一整排旗杆,上面飄著不同的旗幟。

  不知道陸行遲跟守衛的士兵說了什麼,沒用多久,就有人出來帶著他們進了門,引著大家到了一間會客室一樣的房間裡。

  貝暖剛剛坐下,門外就傳來人聲。

  裝飾著異域風情花紋的雕花木門打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大概三十出頭,穿著一身聯盟軍裝,身材高大挺拔,神情嚴肅。

  因為隱隱透出的慣於發號施令的威嚴,反而容易讓人忘記,其實他有一張異常俊美的臉。

  他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掃視一圈,用目光找到陸行遲。

  先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快步走過來。

  陸行遲也站起來了,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跟貝暖他們介紹:「這是陸鼎,陸將軍,是聯盟現在的最高執行官。」

  貝暖迅速地想:聯盟的最高執行官?

  按書裡的說法,聯盟現在軍政一體,最高執行官是聯盟的最高職位吧?

  眼前這位,就是整個戰時聯盟的執柄者和軍隊的統帥。

  陸鼎聽到陸行遲介紹他的話,沒有說話,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陸行遲心不甘情不願地淡淡補充,「是我哥。」

  他哥?

  除了杜若,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他倆。

  所以這個陸鼎,就是陸行遲上次說過的那個異父異母關係一般的哥哥?

  兩個人雖然異父異母,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身高幾乎一樣,長相還相當神似,怎麼看都更像是親兄弟。

  陸行遲伸手攬過貝暖,對陸鼎說:「這是貝暖。」

  陸鼎的目光在陸行遲握著貝暖肩膀的手上停了停,立刻對貝暖微笑了一下,跟她握了握手。

  陸行遲依次介紹過幾個人,陸鼎耐心聽完,打過招呼後,重新接上話題,又問陸行遲,「你沒事吧?」

  他緊接著解釋,「喪屍病毒爆發的那天早晨,他們說你打電話找過我,可是我當時在一個封閉的海軍基地,等我再找你的時候,就聯絡不到你了……」

  「我不是過來跟你討論這個的。」陸行遲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把宋策和LBD的事對陸鼎說了一遍。

  貝暖發現,陸行遲很分裂。

  一方面,他的態度冷淡疏離,對著這個唯一的哥哥,一句都不閒聊。

  另一方面,他卻無比坦誠,把他知道的所有情況,全都詳詳細細地對陸鼎說了一遍,連他的異能和剛剛殺了霍仞的事都說了,一點保留的意思都沒有。

  他非常信任這個他連招呼都不想打的人。

  貝暖挑挑眉。

  陸鼎認真聽陸行遲說完,看了一眼宋策,只說了三個字,「交給我。」

  宋策插話,「我有個導師叫秦之煜,現在應該是在聯盟的實驗室研究疫苗,我希望能過去和他一起工作,」宋策苦笑了一下,「他當年勸我不要進Tix,我沒有聽他的話。」

  陸鼎點點頭,「好,你先留在這裡,實驗室不在葉若城,我會找人把你送過去。」

  然後又把問題拐回去了,又第三次問陸行遲:「你沒事吧?」

  聽見陸鼎接手了這件事,陸行遲似乎瞬間放鬆了,他站起來,吐出兩個字,「沒事。」

  一副把宋策和他的東西交給陸鼎,就打算走的樣子。

  「你等等。」陸鼎攔住他,「你們剛到,我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

  陸行遲直接拒絕,「不用。」

  「就算你不是我弟弟,這種情況下,我也會給你們安排住處,」陸鼎看一眼貝暖,放緩和了聲音勸陸行遲,「現在情況太亂,安全起見。」

  陸行遲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眼貝暖,猶豫了一下,沒再堅持。

  二十分鐘後,他們就有了一個新住處。

  是在七區一幢宿舍公寓一樣的大樓裡。

  大樓的每一層,都有一條面向樓外的開放式的長長的走廊,連著一整排房間。

  陸鼎給了弟弟特殊待遇,卻並不過火。

  這裡是聯盟普通職員的宿舍,有不少穿制服的人進進出出,制服上都繡著聯盟的徽章,有時還能看到軍人。

  他們分到了相鄰的三個單間。

  單間裡有獨立的帶淋浴的衛生間,但是沒有廚房和洗衣房,想洗衣服做飯都要去樓層的公共區域。

  貝暖裡外研究了一遍,檢查過衛生間,覺得雖然簡易,還算乾淨。

  「這裡條件還不錯啊。」貝暖揚聲說。

  外面沒人回答。

  貝暖出來,發現門關著,杜若他們回隔壁了,只剩下陸行遲一個人。

  他倒在她的床上,已經睡著了。

  算一算,從離開法曼城起,他就一直在連軸轉,很久都沒睡過了。

  好像大事已了,他睡得很放心,很沉,呼吸平穩,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

  貝暖輕輕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靠在床頭,卻睡不著。

  小三的聲音忽然蹦出來。

  「貝暖,你們安頓好了?我來給你最後階段的任務指引。」

  小三的聲音聽起來比貝暖還興奮,「我剛剛去幫你查了一下手冊,想跟你說說要怎樣才算完成任務。」

  貝暖無語,「你是系統,你還要現查手冊?」

  小三有點不好意思,「說實話,我們這麼多工世界,還從來沒有宿主真的成功做完過聖母任務,我也不太熟悉具體流程。」

  小三認真解釋,「流程是,在這本書的全部情節都走完的時候,你會聽到計時結束的嘟的一聲,在那個時刻,系統會自動檢測你的聖母值進度條,如果聖母值是滿格的,就會判定你的聖母任務完成。」

  貝暖聽完,有個很大的疑問。

  「可是要怎樣才算情節走完?因為現在發生的很多事已經和書裡的情節完全不一樣了,難道是按照書裡的時間算的嗎?」

  「並不是。」小三說,「因為這個世界發生的事件有了新變化,不能按照書裡的事件和時間來確定情節結束,所以我們其實有一個非常簡單的確定方法——」

  小三停頓了一下。

  「——就是男主走的路線。等他把路上所有的關鍵地點全部走完,在最後一個關鍵地點待夠書裡的時間,就算情節結束。」

  小三這樣一說,貝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雖然發生了很多和書裡不一樣的事,但是陸行遲這一路,一直準準地在書中的每一個重要地點打卡報到,一個都沒落下。

  就好像一條圍繞著中心線上下波動的曲線,雖然在震動,但是一直沒有偏得太遠。

  這難道是他的任務的一部分?

  貝暖想了想,「所以現在還剩……」

  小三接口說:「……沒錯,還剩最後一個地點,就是小隊團滅的各他城,男主在各他城待滿十三個小時,情節結束。」

  貝暖突然激動起來。

  換句話說,只要陸行遲永遠不去各他城,情節就永遠都不算結束?

  那她就可以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了?

  貝暖越想越激動,簡直想把身邊的陸行遲搖醒。

  不過開始的興奮勁過去之後,貝暖又想到了別的。

  看起來陸行遲好像一定要按照書裡的路線走一遍。

  如果一直不去各他城的話,他的任務是不是就完不成了?對他會不會有什麼懲罰?

  可惜不能直接問他。問他就算違規。

  貝暖嘆了一口氣,倒在陸行遲旁邊,盯著天花板發呆,一會兒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貝暖是被人吻醒的。

  有人親暱地蹭著她的臉,時不時吻住她,動作溫柔。

  貝暖睜開眼睛。

  眼前是陸行遲俊美無儔的臉,他身後,天還亮著,卻已經是黃昏了,滿屋子金紅色的光線。

  陸行遲正撐在她上面,凝視著她,因為睡夠了,原本熬得泛紅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澄澈,額前的頭髮垂下來,有一點亂。

  「你醒了?」貝暖問他。

  他含糊地唔了一聲,又低頭吻了吻貝暖的唇,又留戀地印了印她的鼻尖。

  貝暖等他吻完,認真地問:「陸行遲,我們下面有什麼計畫?是要留在葉若城,還是要去別的地方?」

  陸行遲毫不遲疑地回答:「我們稍微休整一下,就出發去各他城。」

  他果然打算去最後的一個關鍵地點打卡報到。

  完成聖母任務就在眼前。

  貝暖的聖母進度條快滿了,只剩下不多的空檔,只要再做點好事就能加滿。

  聖母值滿格後,跟著他去一趟各他城,待滿十三個小時,立刻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一個安全的、沒有喪屍的世界,也不會再被大貨車壓扁的世界。

  一個沒有陸行遲的世界。

  貝暖咬了咬嘴唇,糾結了好半天,終於鼓起勇氣問他:「我們能不能……不去各他城?」

  話音未落,貝暖腦中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聲音大得貝暖覺得自己都要聾了。

  一個機械的女聲響起:

  「警告。宿主涉嫌暗示聖母任務內容,念在初犯,監測系統扣除聖母值以示懲罰。」

  跟陸行遲說句不想去各他城而已,就算是涉嫌暗示聖母任務內容了?

  這監測系統是有病吧?

  貝暖眼睜睜看著快滿的聖母值進度條少掉一截。

  行。聖母值進度條缺了一截,這次是真的不能去各他城了。

  貝暖誠心誠意地說:「咱們一直在趕路,都沒休息過,現在到了安全區,不如先休息幾天再說?」

  這次是因為聖母值少了一截,貝暖拖延著不想去各他城,監測系統並沒有彈出警告。

  腦中吵得要命的警報聲也終於停了。

  陸行遲從始至終,一直都在不出聲地觀察著貝暖的表情。她臉上的一連串複雜的變化,全都落在他的眼底。

  「所以你覺得怎麼樣?」貝暖問他。

  「好。」

  陸行遲答應了。

  貝暖鬆了一口氣,至少可以有時間讓貝暖把剛剛扣掉的聖母值重新加回來。

  接著,就聽到陸行遲繼續說,「我們可以永遠都不去各他城。」

  他說什麼?

  貝暖震驚地看著陸行遲。

  他的眼睛淺淡清澈,洞察人心,所有的心機、卑劣、謊言,都無所遁形。

  然而此時此刻,貝暖只在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小小的,清晰的,唯一的,包裹在他溫柔的溫度裡。

  和過去一樣,將來也會如此,他明白她在想什麼,不需要她再多說一個字。

  貝暖的視線被湧出的淚水一點點模糊了,終於花成一片。

  陸行遲的手指撫過她的額頭。

  「我們,」他低下來吻吻她的眼睛,「永遠不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09:51 PM

第一百十二章 大魔王

  貝暖把頭紮在他胸前。

  陸行遲抱著她,輕輕地順著她的頭髮。

  她不想去各他城。

  陸行遲心想,一定是因為一旦去了各他城,她就要走了,回到屬於她的那個世界。

  陸行遲在腦中問:「三號,如果我永遠都不去最後一個任務地點,會怎樣?」

  小三輕快悅耳的聲音傳來,「為什麼不去?你只差最後一個各他城,只要過去待十幾個小時,任務不就完成了嗎?」

  陸行遲不理他的問題,堅持問:「要是我不去呢?」

  小三要瘋了,「我的哥,算我求你了,我現在手裡做任務的這幾個,一個比一個不聽話,就剩下一兩個有點指望的,我的績效就靠你們了。結果最後關頭掉鏈子,你跟我說你不去了?」

  陸行遲仍然不理他,又問一遍,「不去的話到底會怎樣?」

  小三只得答:「我不是告訴過你?去每一個任務地點打卡,都有十天的彈性期限,如果十天後還是到不了的話,就算任務失敗,異能消失。」

  「就只有異能消失而已?」

  「還不夠嗎?」小三無語,「異能啊!我跟你說過,你這是神的異能啊!想一想,按現在的能力增長速度,假以時日,你能做到什麼?」

  能飛天遁地,操控星球,舉手之間毀滅一切,變成世界的主宰。

  陸行遲低頭吻了吻貝暖的頭髮。

  然而和她相比,異能什麼都不是。

  陸行遲的語氣輕鬆愉快,「好。那任務我不做了。」

  小三:「……」

  陸行遲心想,只有一點可惜,可惜不能像上次答應她的那樣帶她飛了。

  陸行遲一直沒說話,貝暖就也沒說話。

  她窩在陸行遲懷裡,一聲不出,安靜地聽著他一下下的心跳。

  忽然傳來更大的咚咚聲,外面有人在敲門。

  貝暖戳戳陸行遲的胸膛,「有人來了。」

  「我們假裝我們不在?」陸行遲出餿主意。

  「我們怎麼會不在?能去哪?」貝暖掙脫他,爬起來去開門,「肯定是杜若又餓了。」

  果然,杜若站在門外,一臉不高興,只說了一個字——

  「餓。」

  為慶祝成功抵達安全區,大家決定吃一頓火鍋。

  貝暖取出凍著的牛羊肉塊,給江斐和陸行遲用刀切片,兩個人比著賽一樣,切出來的肉一片比一片薄。

  弄得杜若捏起一片薄到透光的牛肉,皺著眉問:「切成這樣,一下到鍋裡就沒了吧?還能找得著嗎?」

  語氣中充滿懷疑。

  這幢樓長長的走廊盡頭有一個公共廚房,本著節約原則,能不用就不用空間裡的儲備水,貝暖和唐瑭帶著菜去廚房洗。

  廚房面積不小,有兩面都是水槽,一群穿聯盟職員制服的女生正在一邊嘰嘰喳喳地聊天,一邊洗飯盒。

  這裡是職員的宿舍,兩人一間,住的人都是單身,年齡不大。

  「聽說咱們這層樓住進來新人了。」其中一個說。

  「好像不是咱們總部的人。」

  「有人說是哪個部門臨時安置過來的難民。」

  「難民啊?難民塞到咱們這邊來?煩不煩?誰知道都是什麼來路,都不考慮一下咱們的安全問題嗎?」

  「聽說都是帥哥,還有一個女的。」一個說。

  「帥有什麼用?帥能當飯吃?跟著難民一起吃土嗎?這年頭,能領餐票才是王道。」

  有人感慨,「談戀愛還是要五級以上。五級職員以上,一星期好像能吃兩次帶葷的菜對吧?」

  「我哪知道,你問她,她男朋友是五級。」說話的捅捅旁邊的人。

  一個年輕女孩臉上帶著點小驕傲,「是,不過上星期四沒有,就一人給了一個煮雞蛋。」

  大家紛紛說:「有雞蛋啊?雞蛋不錯了。找男朋友起碼要五級,八級以下連宿舍都不分吧?」

  有人笑道:「不分宿舍也行,我的夢想是住到花園路一號。」

  一群人都嘻嘻哈哈起來,「做夢吧,我們部長都住不到花園路,你還想住花園路一號?」

  「咱們最高執行官也沒住在花園路一號啊。」

  她們聊得挺熱鬧,誰都沒看見貝暖他們。

  貝暖和唐瑭相視一笑。

  總算是從喪屍堆裡出來了,歡迎回到雞零狗碎充滿鄙視鏈的人類社會。

  不一會兒,又進來兩個眉眼濃重的異族女人,也穿著聯盟制服,進門就跟那幾個打了個招呼。

  她們又用英文把據說樓裡忽然搬來了難民的事講了一遍。

  又重新感慨了一遍搬來難民有多不安全。

  八卦是人類的共同愛好,不分國籍。

  終於有人看見貝暖和唐瑭了,彼此捅了捅,瞄著這邊。

  唐瑭轉過頭,對著他們燦爛一笑。

  他本來就長得陽光可愛,討人喜歡,那邊的聲音瞬間就低了。

  貝暖也忍不住看她們一眼,忽然發現所有女生都轉而盯著公共廚房的門口,臉上全是見到鬼的表情。

  貝暖轉過頭,立刻明白了。

  原來是陸行遲來了。

  貝暖還記得,自己當初在S市小超市裡第一次見到陸行遲的時候那種震撼的感覺。

  會對著他發呆實在太正常了。

  他身後是門外照進來的光線,好像整個人都會發光。

  他走進來,眉峰微壓,鋒利冷淡的目光掃過水槽,正用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捲起袖子。

  然後用清冷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要我洗茼蒿還是削土豆皮?」

  顏狗無國界,廚房裡變得異常安靜,貝暖把幾個土豆塞給陸行遲。

  陸行遲運刀如飛地削土豆時,江斐忽然探頭進來。

  他對貝暖溫柔地笑笑,「貝暖,能再給我一把刀嗎?杜若說我那把好用,搶走了。」

  他和陸行遲是不太一樣的風格,清秀俊逸,身上的襯衣穿得鬆鬆垮垮的,領口開著,露出兩道能養魚的鎖骨。

  貝暖連忙找了把刀,遞給他。

  刀在他的手指上靈巧地轉了一圈,他再用陸行遲吐槽過的「左邊臉側十五度角」對貝暖笑了一下,走了。

  公共廚房裡安靜到詭異,只有水聲還在嘩嘩地響著。

  好像走馬燈一樣,杜若又來了。

  他頂著一頭軟毛,肩寬腿長,眼神溫潤得像隻大金毛,一進來就跟貝暖認真匯報。

  「肥牛片和羊肉片都切好了,蝦滑、牡蠣、黃喉還有鴨腸都是現成的,江斐正切百葉和毛肚呢,你們的素菜什麼時候好啊?鴛鴦鍋都燒開了,我餓了。」

  貝暖連忙把手裡的金針菇瀝乾水,把洗好的菜裝進籃子裡,火速帶著陸行遲他們三個溜了。

  自己關起門偷偷吃也就算了,杜若還特地跑過來報菜名。

  說不定會被人打死。

  沸騰的鴛鴦鍋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麻辣鮮香的味道像有形的實體,充斥著整個房間。

  杜若夾起一片黃喉,疑惑地望著貝暖,「你今天戰鬥力不太行啊?」

  貝暖雙手撐著頭,看著這圍坐的一桌子人,在火鍋的熱氣中,腦袋暈乎乎的,好像喝醉了酒。

  陸行遲就在身邊,小隊每個人都好好的,等宋策的轉化劑出來,杜若也會恢復正常。

  不用再去各他城了,可以永遠留在這裡。

  貝暖只覺得所有的事都稱心如意。

  只希望時光能停下,永遠凝固在現在這一刻。

  火鍋吃到尾聲,燈忽然熄了。

  「沒關係,」江斐說,「管理員說過了,城裡每天晚上都要限電,定時拉閘。」

  沒電不算什麼事,大家在末世生活這麼久,早就習慣了,拿出應急燈照著繼續吃火鍋。

  就在貝暖糾結撐成這樣了,還要不要再下寬粉收個尾的時候,外面忽然一陣騷動。

  這裡的隔音不太好,走廊上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好像有不少人正往這邊過來。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來了,有人輕而有節制地敲了敲門。

  「誰啊?」唐瑭站起來,過去打開門。

  門外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看上去嚴謹嚴肅,他旁邊跟著這幢大廈的管理員,後面還跟來了不少來看熱鬧的住戶,都在往裡探頭探腦。

  年輕人禮貌地對唐瑭說:「我是高級執行官辦公室的,我叫方立銘。」

  這裡是聯盟職員的宿舍,當然人人都認識方立銘。

  現在掌控整個聯盟運作的是年輕有為的陸將軍陸鼎,而方立銘就是他毋庸置疑的左膀右臂。

  據說他很得陸鼎器重,年紀輕輕就是聯盟的二級職員,估計以後前途無量。

  人人都在納悶,方立銘平時都跟在陸鼎身邊,見都見不到,怎麼會突然到普通職員宿舍來了?

  所以不少人都跟過來看熱鬧。

  只聽方立銘繼續說:「陸將軍讓我過來,接陸先生和貝小姐過去吃夜宵。」

  走廊上忽然安靜無比。

  陸鼎派方立銘來普通職員宿舍,請據傳是臨時安置的難民的人去吃夜宵。

  貝暖也過來了,回頭去看陸行遲。

  方立銘見他們沒有立刻答應的意思,連忙說:「陸將軍好像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陸鼎有很重要的事,說不定是關於宋策和疫苗。

  貝暖問陸行遲:「咱們走一趟吧?」

  陸行遲點頭答應,「好。我也正好有事找他。」

  方立銘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是帶著車和司機一起過來的,車就停在樓下,載著他們直奔聯盟總部的方向。

  現在是全城限電的時間,城裡的大街小巷一片漆黑,只有一些房屋裡透出一點蠟燭的光亮。

  然而有一條街道卻與眾不同,燈火通明。

  貝暖扒在車窗上往外看,「那是什麼地方?別人都沒電,就只有那裡有電。」

  「那條路叫花園路。」方立銘回答貝暖。

  他說:「花園路本來就是豪宅區,後來病毒爆發,葉若城變成聯盟的行政中心以後,很多宅子都換主人了,不過現在住在裡面的人更是非富即貴,哪個國家的都有。」

  所以這條亮著燈的路,就是公共廚房裡那群人說過的花園路。

  貝暖問:「所以給他們搞特殊,全城停電,只有他們不拉閘?」

  「不是。」方立銘答,「聯盟並沒有給他們特殊待遇,但是這些豪宅自己都可以發電,有獨立的供電系統,所以始終是亮著的。」

  燈火輝煌的花園路在一片漆黑的葉若城裡特別醒目。

  也難怪人人羨慕。

  除了花園路,還有另一個地方也是亮著的,就是聯盟的總部。

  原來陸鼎住的地方就在總部裡。

  他們下了車,方立銘引著貝暖和陸行遲進入總部扁扁的大樓,一路往裡走,穿過長長的鋪著厚地毯的走廊,終於停在兩扇雕花複雜的雙開大門前。

  方立銘輕輕敲敲門,「陸將軍,陸先生和貝小姐來了。」

  門打開了,陸鼎出現在門口,換了一身便裝,然而便裝在他身上也凌厲筆挺得和軍裝沒什麼差別。

  他對方立銘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放貝暖和陸行遲進到房間裡。

  這是一間異域風情的房間,牆上掛著大幅的刺繡壁毯,窗邊是一圈沙發,另一邊是一張雕花複雜的長餐桌。

  房間裡除了陸鼎,還有別人。

  是一個看起來和陸鼎年紀差不多,大概三十出頭的男人。

  這人身材高大,鼻樑挺直,眼窩深邃,帶著非常明顯的混血特徵,正在用深沉的目光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貝暖。

  他身上穿著精緻燙貼的深色三件套西裝,露出一截雪白的袖口和古董袖扣。

  明明是一身工整拘謹的衣服,卻被他穿得閒適自在。

  貝暖心想,這麼熱的天穿成這樣,一看就是絕對不離開空調覆蓋範圍的人,末世能源這麼緊張,好像有點奢侈。

  陸鼎關好門,轉向那個男人,跟他介紹,「這是我弟弟陸行遲,這位是他的未婚妻,貝暖。」

  貝暖:?未婚妻?

  陸鼎看上去是個極有分寸的人,為什麼會突然胡說她是陸行遲的未婚妻?

  陸鼎在貝暖詫異的目光中完全不動聲色,繼續跟貝暖他們介紹。

  「這位是Tix的董事長,商言,商先生。」

  商言已經收起陸鼎背對他時那種肆無忌憚打量的眼神,走過來了,伸出手和貝暖他們握手。

  他說:「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都是人中龍鳳。」

  聲音沉厚而有磁性。

  他又對貝暖挑了挑嘴角,「兩位金童玉女,站在一起,真是讓人羨慕,讓我都想談戀愛了。」

  貝暖抬頭看了陸行遲一眼,兩個人心中想的一樣。

  商言的嗓音實在太有特點,很明顯就是給霍仞打電話的那個人。

  他就是Tix的老闆,是支配和主導了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一路追殺宋策攔截疫苗的那隻幕後黑手。

  貝暖心想:呦,原來霍仞背後的大魔王長這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10:02 PM

第一百十三章 主角光環

  陸鼎為什麼要特意把Tix的老闆找來見貝暖和陸行遲?

  貝暖有點警惕。

  陸行遲的神態卻很平靜,跟商言稍微寒暄了兩句。

  「過去坐吧。」陸鼎把大家帶到餐桌旁。

  長桌上擺著一個不小的圓形烤爐,旁邊是肉片和各色蔬菜和醬料。東西完全沒動過,看起來陸鼎和商言一直在等著貝暖他們。

  貝暖心想,陸鼎不是說有重要的話要說嗎?難道真的要吃夜宵?

  剛吃過火鍋,再來一頓,實在有點吃不下。

  陸鼎讓大家坐下,親自動手開始烤肉。

  肥瘦相間的肉在烤盤上滋啦啦地響著,慢慢變色,滲出油來,誘人的香味在房間裡瀰散。

  「我這個弟弟,從小口味就特別挑剔,」陸鼎對商言說,「像這種烤肉,肉質和火候稍微差一點,他就不碰了,再好吃,也只不過多吃兩口而已。」

  陸鼎烤完第一片,並沒有給這裡最算得上是客人的商言,而是用夾子直接夾到陸行遲的盤子裡。

  陸鼎對商言笑笑,「沒辦法,自己的弟弟,只能寵著。」

  商言只得微笑答:「陸將軍兄弟感情真好。」

  陸鼎問陸行遲:「你們這次從感染區過來,路上走得不太容易吧?」

  陸行遲安然回答:「還好。」

  陸鼎繼續問:「好像還遇到商先生公司的人了,叫霍什麼來著?」

  這題貝暖會,回答:「霍仞。」

  說著話,第二片烤肉也好了,這次陸鼎放進了貝暖的盤子裡。

  貝暖算是明白了。

  陸鼎把商言叫來,不是吃夜宵,是示威來了。

  貝暖不客氣地嘗了嘗,烤肉透出焦香,卻又很嫩,入口即化,肥瘦得宜,貝暖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商言的表情多了一點尷尬。

  「Tix有這麼一號人?」商言語帶輕微的驚詫,然後露出一點苦笑,「Tix全球的員工,大概有一個小國的人口,有時候是真的難管,那個……霍仞?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等我找到是誰,讓他給兩位登門賠罪。」

  陸鼎用夾子翻了翻肉片,淡定地說:「那倒是不用,那個霍仞好像已經死了。」

  商言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可是也只有半秒不到的時間,就恢復了自然。

  「死了?」他說,「死得好。」

  霍仞這個人,就算再狂妄不可一世,也是一枚棋子,在利益碾壓的夾縫裡,就這麼輕飄飄地消失了。

  商言拿過旁邊的燒酒瓶,姿態優雅地給每個人滿上一杯,自己先端起來,「是我管理不力,我先自罰一杯。」

  然後揚起手腕,一飲而盡。

  陸鼎這時才把剛烤好的一片肉夾到商言的盤子裡,微笑道:「商先生別只顧喝酒,也嘗嘗烤肉。」

  貝暖心想:他就算想吃也沒有,因為你一直沒給他啊。

  話說開了,氣氛終於放鬆了一點。

  陸鼎也給自己烤了一片,感嘆:「今天開了一下午會,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吃飯。」

  商言寒暄,「陸將軍辛苦。」

  然後又問:「我聽說今天的會上吵得很厲害,有人提議對感染區的城市用U577?」

  陸鼎沒有回答,翻著烤肉,一副並不打算跟他聊這個的樣子。

  商言笑道:「這又不是什麼大秘密,我不至於連這種消息都不知道。咱們聯盟手裡現在只有U577可用了吧。」

  貝暖完全聽不懂:U577是什麼?

  商言看她一臉困惑,解釋,「U577是一種新型的高能粒子流武器,通過調節,小可以打擊單一目標,大可以融化整個城市,比核彈乾淨多了,沒有輻射。」

  融化整座城市?

  貝暖說不出話。

  城市是感染區喪屍集中的地方,所以聯盟裡有人打算用這種武器融化城市。

  也就是說,他們打算放棄那些還在感染區的城市裡努力掙扎求生的倖存者了?

  貝暖想起了水大的同學們,想起了還在洄城的家裡等著媽媽回來的方宸一家人,心裡一陣難受。

  如果宋策的轉化劑有效,數以億計的喪屍說不定可以重新轉化成人類。

  都不肯等一等試一試麼?

  陸鼎看到貝暖和陸行遲都在看著他,開口說:「這是U國和S國專員的提議。不到最後一刻,我們絕對不會同意對感染區用這種東西。吃飯吧。」

  他這麼說,而且口氣很堅決,讓貝暖稍微放下一點心。

  從陸鼎那裡吃完出來,已經是半夜了,城裡一片寂靜。

  貝暖今晚吃完一頓又一頓,暴飲暴食,撐得要命。

  在車上,貝暖抱著肚子琢磨,陸鼎給商言擺的這道鴻門宴,中心思想很簡單,他是在告訴商言:你們找麻煩的是我弟弟,給我小心點。

  回護陸行遲回護得相當明顯。

  有陸鼎的司機在,說話不方便,等回到他們住的宿舍大廈,兩個人爬樓梯上樓時,貝暖才問陸行遲。

  「你這個哥哥好像對你很好啊,你們是異父異母嗎?可是長得還挺像的。」

  陸行遲沉默了一下,才說:「名義上是異父異母,生物學上是同父異母。」

  貝暖的八卦之魂立刻呼地竄起火苗。

  他們兩個同父,陸鼎是哥哥,是先出生的,可是名義上卻是別人的孩子,陸鼎的媽媽是在陸行遲媽媽離婚後才嫁給他爸的。

  好複雜,好狗血。

  看他們兄弟兩個的長相,他爸應該長得也很驚天動地,才能弄出這樣的三角戀。

  長在這種關係錯綜複雜的家庭,陸行遲也是挺不容易的。

  貝暖伸手握住陸行遲的手。

  陸行遲順勢把她攬住,「這麼同情我?那變個可愛的東西安慰我一下?」

  「好啊。」

  貝暖掙開他,人倏地矮下去,忽然變成一條黑色的地獄惡犬,瞪著血紅發光的眼睛,呲著一口長長的獠牙。

  貝暖估計,在只有透進來的月光的樓梯上,效果應該挺棒,特別「可愛」。

  陸行遲看她一眼,安閒地說:「貝暖,你身後怎麼有個人?」

  明知道他是在嚇唬人,貝暖還是「嗷」地哀嚎一聲,人立起來撲到他身上。

  陸行遲一把抱住她,低低地笑出聲。

  他還真是不挑,什麼都敢往懷裡抱。

  貝暖火速恢復正常,不敢再自己嚇唬自己,從他懷裡鑽出來,變成新的樣子。

  這一次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手握如意金箍棒。

  火眼金睛,威風凜凜,滿臉都是毛。

  陸行遲:「……」

  害怕的時候當然要召喚齊天大聖,金箍棒一到,妖魔鬼怪全部哭爹叫娘。

  貝暖揮舞了一下棒子,三兩步蹦上樓梯,回頭招呼陸行遲,「呆子,快上來。」

  陸行遲有點委屈,跟上幾步,「就算只憑臉,我怎麼也能混個師父當當吧?」

  看來這個世界也有西遊記,佔不到他的便宜。

  第二天清晨,陸行遲就起床過來叫貝暖,說要再去見陸鼎。

  好不容易才到了安全區,可以舒服地睡個大懶覺,貝暖裹在被子裡,堅決不起床。

  陸行遲無奈,只好自己跟杜若走了。

  昨晚陸行遲就有事要對陸鼎說,但是有商言在,吃完夜宵時間又太晚了,只好今天再去陸鼎那裡一次。

  他們想要陸鼎幫忙,送他們去封鎖線找變異喪屍。

  雖然法曼古城和薩倫城現在已經安全了,但是安全區長長的防線上,還有幾個點在遭受喪屍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貝暖懂陸行遲的想法。

  如果能讓杜若把變異喪屍全部處理掉,封鎖線的危機立刻可解。

  封鎖線的壓力小了,他們大概就不會輕易動用什麼U577,可以靜等宋策手裡的那幾樣東西做出來,所有人說不定都有救。

  他們走後,貝暖又睡了個回籠覺,睡到一半,聽到有人來敲門。

  還敲個沒完。

  貝暖勉強爬起來,打開門,發現站在門外的竟然是商言。

  早晨的陽光照在外面的走廊上,已經很曬了,蒸騰出暑氣,商言仍然是衣冠楚楚的樣子,貝暖都替他覺得熱。

  「陸行遲不在。」貝暖搶先說完,就打算關門。

  商言用深邃的眼眸看著貝暖,語氣誠懇,「我不是來找他,是來找你的。」

  哈?

  貝暖完全莫名其妙,「你找我幹什麼?」

  「想請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商言回答,看到貝暖疑惑又警惕的表情,又補充說,「你別害怕,我不是打算綁架你,是真的有事。」

  「要去什麼地方?有什麼事?」貝暖問他。

  商言回答:「不遠,就在花園路,我剛剛在那邊買了一幢新房子,想請你過去參觀,順便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貝暖納悶:又不認識他,昨晚才第一次見面,他買個新房子有什麼好參觀的?

  這是個蹩腳的藉口,他就是有話要說。

  想也知道,他想說的話不是關於霍仞的就是關於宋策的,昨晚吃夜宵時有陸鼎在,他覺得說話不太方便。

  可是他為什麼不找陸行遲?

  看見貝暖一直用防賊一樣的目光打量他,商言忍不住輕輕笑了。

  「我該怎麼讓你相信我?你有陸將軍撐腰,我並不敢把你怎樣,再說如果我要綁架你,不會自己找上門,這裡人人都認識我。」

  他說得對,現在是早晨,走廊上人來人往的,很多人都看見商言了,在偷偷往這邊瞄。

  貝暖聽見他們在小聲議論。

  「那個是商言嗎?」

  「Tix的老闆嗎?」

  「好像是吧?」

  貝暖心想,估計他確實是挺好認的,因為除了他,大概也沒人腦抽,大熱天一層層穿那麼多衣服。

  商言回過頭,對那幾個小聲議論的人笑笑,「沒錯,我就是商言,我打算帶這位小姐去花園路三十七號參觀,可是她不敢跟我走。」

  貝暖:「……」

  這人好像個神經病。

  被他搭話的那幾個圍觀群眾大概和貝暖的想法一樣,全都一臉驚恐地溜了。

  不過貝暖現在倒是真的有點好奇,他到底打算說什麼。

  貝暖問:「那我能帶上我朋友一起去嗎?」

  商言回答得非常痛快,「當然能。」

  於是貝暖帶著江斐和唐瑭,坐上了商言的車。

  車上沒別人,只有個司機,他也沒有騙人,車子直奔花園路。

  白天的花園路比晚上還要漂亮,路兩邊樹木參天,草坪修剪得很規整,好像認真裁剪過的綠色小毯子,不少不知名的樹正在開花。

  一拐進花園路,就先看到一幢米白色豪宅。

  大宅隱隱地掩映在綠樹中,從黑色的鑄鐵大門的空檔裡能窺見裡面的車道,車道兩旁種著一叢叢各色玫瑰,碩大的花朵正在怒放著。

  商言注意到貝暖在看外面,說:「這是花園路一號,是花園路最大最漂亮的房子,據說一直沒人入住,我是真的很想買,可惜根本不知道這房子的主人是誰,買不到。」

  這就是傳說中的花園路一號。

  裡面竟然沒有人住嗎?

  貝暖扒著車窗往那邊看,沒人住的房子,打理得卻很整齊。

  車子繼續一路往裡開,又開了一段距離,終於駛到商言說的花園路三十七號。

  三十七號的大門打開,裡面是一幢兩層小樓。

  一下車,唐瑭就感慨,「豪宅嘛。」

  江斐只笑了笑,沒說話,保鏢一樣緊跟著貝暖。

  這房子確實能稱得上是豪宅,雖然不像剛剛的一號那麼大和漂亮,卻小巧精緻,充滿本地風情。

  商言讓司機等著,拿出一串鑰匙打開門,一個人帶著貝暖他們裡裡外外地參觀。

  裡面裝修得也不錯,是本地奢侈的異域風與現代風格混搭,客廳的整排弧形落地窗望出去,就是大片的草坪,所有設施一應俱全。

  這裡舒適漂亮,和聯盟職員宿舍有天壤之別。

  怪不得人人都想住進花園路。

  商言說:「這房子裝了Tix最新研發的太陽能供電系統,轉化率很高,普斯平原的日照足夠,只要太陽沒有湮滅,就完全不用為能源問題發愁。」

  貝暖覺得他的口氣不像帶人來參觀新居的房東,更像是打算推銷房子的中介。

  大熱天西裝還穿得那麼整齊,看著就更像中介了。

  商言帶他們參觀完後院,看一眼江斐他們兩個,問貝暖:「我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麼?」

  然後又立刻聲明,「保證就在他們的視野裡,只要站得遠一點。」

  貝暖能感覺到他確實沒什麼惡意。

  她對江斐點點頭,一直在當貼身保鏢的江斐才和唐瑭退遠了一點。

  商言又走遠幾步。

  他把手裡的那串鑰匙遞向貝暖,「這幢房子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貝暖望著那串鑰匙,秒懂。

  他手下的人無意中得罪了聯盟最高執行官的弟弟,他這是賄賂來了。

  當然不能送陸鼎房子,也不能給陸行遲,只好兜了一個大圈,來找貝暖。

  套路玩得挺深。

  貝暖對他搖搖頭,「我不要,陸行遲也不會要的。」

  商言並沒有把鑰匙收回去。

  「這和陸行遲完全沒有關係。房子是我私人送給你的。」

  貝暖挑挑眉。

  這是當她傻嗎?

  商言笑了一下,「Tix現在正在和聯盟全方位合作,我確實不太想得罪陸鼎,但是也犯不著這麼巴結他。再說以他的性格,想跟我翻臉的時候,我把整條花園路買下來送他都沒用。」

  他的口氣誠懇,聽著倒是挺像真的。

  商言又說:「你其實並不是陸行遲的未婚妻吧,至少還沒確定關係,你還是自由的。」

  看來昨晚陸鼎介紹貝暖是陸行遲的未婚妻時,貝暖驚詫的表情落在了他的眼裡,這人還挺聰明。

  另一個嚇人的念頭跑進貝暖的腦子。

  貝暖有點尷尬,「呃……你該不會……不會是想……」

  不會是想包養她吧?

  好歹她也是被當成陸鼎弟弟的未婚妻介紹給他的,玩這麼大嗎?

  聽到她吞吞吐吐的話,商言笑出聲。

  「不是,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幢房子送給你,你打算和陸行遲一起住,還是……」商言瞥一眼遠處的江斐他們,「……打算和別人一起住,全都隨便你。」

  貝暖現在徹底困惑了。

  這人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霍仞是你殺的吧?」商言忽然問。

  他的問題太出乎意料,貝暖僵了片刻。

  她的反應在商言眼中已經算是承認了,商言繼續說:「我就知道。其實我一直勸霍仞,不要碰你,不要去找你的麻煩,可他說你手裡有把能殺他的刀,非要把刀找出來。他這算是自己找死。」

  貝暖驚訝地看著他,所以他竟然親口承認他和霍仞的關係了?

  商言繼續說:「貝暖,雖然昨天才第一次見面,但是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一直在等著你。我非常希望能跟你合作。」

  商言瞥了一眼房子,「一幢房子不算什麼,你要是願意,可以加入Tix,錢,權力,地位,我全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願意跟我站在同一立場上。」

  貝暖:???

  原以為霍仞背後這個商言是大魔王,沒想到是個腦抽了的大魔王。

  費這麼大勁籠絡她能有什麼好處?

  商言凝視了一會兒貝暖,忽然說:「這世界好像是一本書。」

  貝暖震驚地看著他。

  商言繼續說:「是一本重生或者穿越的書,我重生了一次,霍仞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然而我們重生也罷,穿越也罷,存在的目的,卻都是為別人的劇情服務。」

  商言頓了頓。

  「貝暖,在這本書裡,你受世界之神的獨寵,心想事成,所向無敵,不開眼找你麻煩的人都會死,就連霍仞那種根本殺不死的人,也會死在你開掛的刀下。貝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才是這本書的主角。」

  貝暖說不出話來。

  大魔王竟然能猜出這是一本書。

  問題是,陸行遲才是主角好不好?她真的就是個女配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10:29 PM

第一百十四章 小金鑰匙

  商言看了一會兒她的表情。

  「陸鼎雖然對你們很好,但是Tix財力雄厚,可以給你很多他根本給不了的東西。你想一想再做決定,我不急。這房子只是個小小的禮物,和我真的想給你的東西相比,完全不算回事。」

  貝暖堅決地搖搖頭,「我不要。」

  商言舉著鑰匙堅持了一會兒,看她確實沒有收的意思,想了想,把鑰匙放在旁邊遮陽傘下的戶外長桌上。

  「我希望你能收下,如果你覺得暫時還沒考慮好的話,走的時候把鑰匙扔進隔壁三十九號的信箱裡,那是我家。我還有個會,要先走一步。」

  說完,竟然真的轉身走了。

  貝暖明白他的心思。

  他先走了,讓貝暖自己留在這棟漂亮的房子裡自由參觀。

  一個住在職員單身宿舍裡的人,應該很難抵抗這種誘惑。

  「他說什麼了?」江斐走過來。

  「他……」貝暖張了張嘴,「……好神經病啊。」

  貝暖把商言的話儘量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唐瑭笑到抽搐,「主角大佬,借個大腿抱啊。」

  江斐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只問貝暖:「我們走?」

  他料定貝暖肯定不會收商言送的房子。

  「好。」貝暖抓起桌上那串鑰匙,套在手指上嘩啦啦轉著往外走。

  商言留了司機在外面等著送他們,不過三個人拒絕了,自己沿著林蔭路往前去找商言住的三十九號。

  這條路上的豪宅風格各異,在高牆和綠樹的遮掩下還是能看到一點。

  有很土豪的,恨不得把金箔貼在牆上,有異國風情的,全是拱形的門窗,還有簡約現代的,看上去好像四四方方的大玻璃房。

  雖然裡面的住宅風格不同,沿街的牆和大門的式樣卻很一致。

  很像是這條街當初在建的時候,曾經統一規劃過。

  三個人慢悠悠邊看風景邊往前走,來到商言住的三十九號大門前。

  三十九號黑色的鑄鐵大門和隔壁三十七號一模一樣,旁邊的黑色信箱也一樣,只有上面的門牌號碼不同。

  貝暖剛想把手裡的鑰匙串扔進信箱裡,忽然停住了。

  「怎麼了?」江斐問。

  貝暖從那串鑰匙裡挑出一把,仔細端詳。

  鑰匙是金色的,很小,做得很精緻,上面浮雕著藤蔓花紋。

  「你覺不覺得這把鑰匙很眼熟?」

  貝暖才問完,就已經自己想起來了。

  她在空間裡翻了半天,終於找出一個紅色的小鐵盒子。

  前些天在太平門那個基地時,住在和貝暖原來的家一模一樣的六零二室,他們曾經找到一把銀行保管櫃的鑰匙,從保管櫃裡取出了這個小紅盒子。

  小紅盒子裡有一串鑰匙,就壓在爸爸的日記下面,貝暖小心地取出來。

  貝暖還記得,陸行遲當時說過,感覺這串鑰匙像是貝暖的生日禮物。

  那串鑰匙裡的確有一把小小的金色鑰匙,和三十七號這串鑰匙上的小金鑰匙看著很像。

  貝暖一手捏著一把小鑰匙,比了比。

  「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江斐也在認真地看。

  「鑰匙齒不一樣。」唐瑭搶先說。

  江斐說:「仔細看,上面的花紋也不太一樣。」

  他說得對,兩把小金鑰匙上浮雕的藤蔓花紋是有區別的。

  貝暖努力辨認了一下,花園路三十七號的那把小鑰匙上的花紋是個變形的阿拉伯數字。

  「這是……『37』?」

  江斐也正在認真研究小鐵盒裡拿出來的那把,他下了個結論,「這上面應該是個數字『1』。」

  因為「1」只有一豎,還扭著,要是沒有另一把上面的『37』做參照,還真認不出來那個拐著彎的道道是個「1」。

  貝暖提議,「咱們再回三十七號一次。」

  兩把鑰匙長得一樣,制式統一,編號不同,很可能都是開同一樣東西的。

  在這條街上,房子各異,有一種需要用鑰匙開的東西長得一樣——

  就是信箱。

  貝暖和江斐唐瑭一起回到三十七號門前,把寫著『37』的那枚小金鑰匙捅進鐵門旁的信箱裡。

  輕輕一轉,哢噠一聲,信箱開了。

  裡面只有兩張宣傳單,是聯盟節電控水和徵兵的廣告。

  這把小金鑰匙,還真的是開信箱用的。

  所以那把上面寫著數字「1」的鑰匙,難道可以用來開傳說中神秘的花園路一號的信箱?

  貝暖立刻有興趣了。

  她拉著江斐他們兩個,火速去隔壁把三十七號的鑰匙還了,然後大步流星一路走到花園路一號。

  大鐵門裡仍然沒有動靜,也沒有人影。

  貝暖做賊一樣看看左右,把手裡的小金鑰匙插到人家信箱的鎖孔裡。

  哢噠一聲。

  信箱竟然真的開了。

  裡面也有兩張聯盟宣傳的廣告單,不過在廣告單下面,還有一個信封。

  信封收件人的地方,唯寫著兩個字:貝暖。

  這是給她的一封信。

  好像密室尋寶遊戲的第二期開啟,完美地接上了上次在基地神秘的六零二室的第一期。

  貝暖打開信封,裡面仍然是一張發黃的紙條,和鐵盒裡找到的那張一樣,上面還是那句話:

  祝暖暖生日快樂,健康成長。爸爸。

  除此之外,還有一把遙控鑰匙。

  貝暖按了一下。

  花園路一號的兩扇鑄鐵大門安靜地向兩邊打開了,米白色的大宅就靜靜地佇立在車道盡頭。

  「進去看看?」貝暖立刻往裡走。

  江斐沒有攔她,卻默不作聲地第一時間取出匕首,袖在手中。

  「我有一種直覺,覺得沒事。」貝暖安慰他。

  就像當初在神秘的六零二室時一樣,在這裡,貝暖也同樣覺得溫暖又安全。

  草坪修剪得很整齊,欣欣向榮,翠綠一片,車道兩邊的玫瑰長得足有人高,綻放著大朵的花朵。

  大宅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下,透過落地的玻璃窗,能看到裡面的陳設。

  貝暖走到大宅門口,用手裡鑰匙串上的鑰匙一個個試了試,果然有一把可以打開大門。

  裡面的裝修簡約現代,完全合乎貝暖的審美和口味。

  上下只有兩層,面積卻不小,樓上有主臥和書房,還有一連串客臥,所有設施一應俱全。

  房子如同樣板房一樣,東西都是嶄新的,並沒有任何人生活過的痕跡,可是到處都乾淨整齊,連中央空調都開著,好像有人在認真打理。

  貝暖把手裡的鑰匙一把把試過去,發現都是開房子裡各種門的。

  連車庫鑰匙都有,裡面還停著幾輛車。

  試到最後,只剩大小四把形狀奇怪的鑰匙,還沒有著落。

  江斐拿著看了看,「這會不會是保險箱的鑰匙?」

  他說得有道理,可以試試看。

  三個人去書房翻了翻,真的找到了櫃子裡藏著的保險箱。

  鑰匙確實能插進去。

  不過這保險箱上有指紋鎖,貝暖好奇地把手指貼在上面。

  竟然真的開了。

  保險箱裡放著厚厚的一沓檔案。

  最上面是小隊這五個人的聯盟的身份證明檔案。

  證件上的照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偷拍的,貝暖身上還穿著剛穿越時的小熊睡衣,傻乎乎地看著鏡頭。

  其他還有銀行帳戶,有這幢花園路一號的房契,寫的是貝暖的名字。

  貝暖還發現,自己變成了普斯平原上一個油田和兩家煉油廠的大股東,收益可觀。

  有人為貝暖安排了在安全區的生活,安排得妥妥貼貼。

  「小三。」貝暖在腦中召喚小三,「這是怎麼回事?」

  小三和上次在基地時的回答一樣:「我不知道啊。」

  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死不承認。

  可是太玄乎了,貝暖的指紋竟然都能存在保險箱裡。

  證件上的照片就更奇怪了,貝暖穿越後,那件小熊睡衣大概只穿了十分鐘,就換上了衝鋒衣。

  那張照片除了系統,大概也沒別人能偷拍到。

  「這會不會是個圈套?」唐瑭有點緊張。

  「我覺得不是,」貝暖篤定地回答,「不過我們可以等陸行遲回來,讓他過來看看。」

  貝暖他們回到職員宿舍沒多久,陸行遲和杜若就也回來了。

  杜若熱成狗,一進門就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陸行遲倒永遠是一副冰肌無汗的樣子,說陸鼎答應送他們去封鎖線了。

  杜若趴著感慨,「本來也沒覺得有那麼熱,問題是陸鼎那邊有空調,一從空調房出來,就像進了蒸籠一樣,可見人就是不能奢侈,體會完奢侈,就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

  貝暖奇怪:「熱成這樣,陸鼎沒用車送你們回來?」

  杜若投訴:「要送來著,陸行遲不坐。」

  江斐拍拍杜若的背,「起來,讓貝暖帶你去吹空調。她現在在花園路有一幢帶中央空調的大房子。」

  這次連陸行遲都訝異地挑起眉毛。

  然後問:「商言送你的?」

  他腦子真快。

  貝暖笑出聲:「他是送我房子來著,我沒要。我們說的是另外一幢。」

  大家一起回到花園路一號。

  杜若一進門,就舒服地嘆了一口氣,倒在涼爽的一樓沙發上不肯動了。

  陸行遲上下看了一圈,又把那些檔案攤在茶几上,一份一份地仔細讀。

  翻開一個資料夾時,陸行遲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貝暖。

  她絲毫沒留意這邊,正在舉著她的證件照研究照片。

  陸行遲不動聲色地從夾層裡抽出一張紙,掃了一眼,默默地收進口袋。

  貝暖終於放下證件,忐忑地用唐瑭的話問他:「所以這是不是一個圈套?」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這要是一個圈套,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上套。」

  他幫貝暖理了一遍。

  「花園路一號這串鑰匙是從基地銀行保管櫃裡拿出來的,保管櫃的鑰匙是六零二室裡找到的,六零二室雖然奇怪,但是能看出做出六零二室的人,對你的過去非常熟悉,而且沒有敵意。」

  陸行遲總結,「所以我還是覺得,這幢房子是送你的生日禮物,你收著好了。」

  唐瑭聽他說完,歡呼一聲,跳了起來,「那我要住樓上對著橄欖樹的那間房間。」

  杜若立刻警惕了,從沙發上彈起來,三兩步跟著他上樓,「什麼房間?什麼橄欖樹?我還沒看過呢你就已經選了?」

  江斐無奈地跟著他們,「每間房窗外都是橄欖樹吧。再說為什麼非要看到橄欖樹?」

  等他們都上樓了,陸行遲才悠然問貝暖:「我能跟你一起住主臥麼?」

  貝暖:「……」

  陸行遲接著說:「不能的話,我就要住主臥隔壁。」

  所以這就打算住下來了嗎?

  不過想一想,要是商言發現他死活買不到的花園路一號的主人是貝暖,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還不到中午,房子就來人了,來得還不少。

  是個看起來十分靠譜的中年人,帶著一群人,有剪草修樹的園丁,有專門照顧玫瑰的花匠,還有負責清潔整理的工人。

  中年人看見貝暖,連忙過來跟貝暖打了招呼,一點都沒奇怪貝暖他們會在這裡。

  貝暖套問了一下,發現中年人是一家服務公司的老闆,是受人委託,照顧主人不在家的花園路一號。

  他說他是收到寄過來的信,裡面有合同,讓他們按時過來工作。信裡寫得很清楚,房主姓貝,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入住。

  好神奇。

  無論如何,生活步入正軌。

  陸行遲今天出去的時候,順便買了幾張sim卡,給每個人的手機都裝上了。樓下客廳的電視有訊號,正在播著新聞,還有個台在放老電影。

  關鍵的是,這裡有無線,竟然能上網,雖然杜若感慨他熟悉的那些網站差不多都沒了,卻也有新的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好像走了這麼遠的路,終於又回到了正常的人類世界。

  這裡安全、舒適,甚至堪稱奢侈,在屍山屍海中摸爬滾打的那些事宛如隔世,

  可是明天陸行遲和杜若就要回到封鎖線了。

  吃晚飯的時候,貝暖一直在跟陸行遲爭執。

  「我跟你們一起去。」貝暖眉頭擰著,語氣堅決地對陸行遲說。

  「不行。」陸行遲拒絕,「南邊的封鎖線吃緊,陸鼎說有些地方已經被連續突破幾次又重新奪回來,帶著你我不放心。」

  貝暖反駁,「我在這幢來路不明的房子裡你就放心?」

  「我覺得這幢房子很安全。」陸行遲篤定地說。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信心。

  貝暖一下一下地用筷子戳著米飯,一臉不高興。

  一直不高興到上床睡覺。

  貝暖照例住在最大的主臥裡。

  燈熄了,窗簾全開著,窗外斜伸著後院橄欖樹的枝椏,上面結了一串串小小的綠色果實。

  貝暖靠在靠枕上,望著窗外發呆,忽然聽見有人在輕輕地轉動門把手。

  門當然反鎖了,然而什麼鎖對他都沒用。

  貝暖立刻閉上眼睛裝睡。

  有人在床邊坐下,俯身過來,熟悉而溫暖的唇在她的額頭上印了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10:40 PM

第一百十五章 烏鴉嘴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兩個人最多只分開過幾個小時而已。

  這次陸行遲去封鎖線,要跑好幾個地方,估計要幾天時間。

  貝暖不高興,繼續裝睡。

  她沒有反應,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沿著她的鼻樑吻下來,吻住她的唇瓣,輕輕佻開,溫存地輾轉。

  沒有人被這樣親還能不醒,然而貝暖就是堅持著不動。

  「真睡著了?」陸行遲清冷的聲音傳來,「正好。」

  貝暖被子被人掀開了,身邊的床墊向下一陷,有人上來了。

  一隻手搭到貝暖腰上,毫無廉恥地把她的睡衣下襬往上拉。

  貝暖差點就從床上蹦起來。

  陸行遲側躺在她旁邊,手肘撐在床上,支著頭,正在看著她。

  他的語氣是真誠而一本正經的惋惜,「不裝了?怎麼不再多裝一會兒?」

  貝暖把衣服拉好。

  「你偷偷摸摸跑進女孩子的房間,還爬人家的床,想幹什麼?」

  聽到她的問題,陸行遲澄澈漂亮的眼睛裡忽然溢出一點笑意來。

  他長長的睫毛垂下去,好像盯著床單很忍了忍,才把什麼想回答她的話嚥了回去。

  大概覺得這不是調侃的時候,他輕輕清了清喉嚨,端正態度。

  「貝暖,我過來其實是想問,現在你能不能答應做我女朋友,或者我們乾脆跳過這一步……」

  他語氣鄭重地頓了頓,「……這次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貝暖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他說什麼?

  這次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貝暖的一顆頭瞬間變成十八個大。

  這人隨口就立flag,東插一個,西插一個,沒完沒了,拔都拔不過來。

  貝暖火速說:「你又亂說什麼呢?說不定你這次就回不來了,就算回來了,也找不到我,就算找到我,也結不了婚,颳大風下大雨,婚紗丟了路堵了,怎麼都到不了婚禮現場,變成史上最倒霉新郎新娘。」

  陸行遲滿臉無語。

  「貝暖,你真的覺得你說的這幾句比我說的話好一點?」

  貝暖想:這是拔旗懂不懂?拔旗!

  陸行遲有點無奈,「不過聽你這麼說,這算是答應我了吧,新娘?」

  然後靠近吻吻貝暖,誠懇地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願意和你一起變成史上最倒霉新郎新娘。」

  貝暖皺著眉心想:又一句!他這話聽著是真的不怎麼吉利啊。

  這次又該怎麼說,才能把他新立的旗拔了呢?

  還沒想清楚,就被他翻身壓在了下面,熱情如火地吻住。

  他的吻過於熱情,妨礙貝暖思考拔旗的事,貝暖努力推了推他。

  陸行遲鬆開她一點,語氣中帶著委屈,「你都答應我了,再說我馬上就要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貝暖簡直絕望。

  他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叫「馬上就要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這種出發前最關鍵的時候,他偏偏烏鴉附身,不吉利的話一句接著一句。

  陸行遲低頭看著她憂愁的表情,順了順她額前的劉海,安慰她,「不用那麼害怕,善惡有報,吉人天相。」

  貝暖還是緊緊蹙著眉。

  陸行遲笑道:「不然你就大喊一聲——『我是主角』!」

  貝暖被他逗笑了,但是心想:主角又怎樣,在原書裡,你這個男主不是還是被原來的貝暖害死了?

  想想就害怕。

  貝暖嘆了口氣,伸出兩條胳膊,抱住陸行遲。

  這動作完全被他理解成了別的意思。

  陸行遲深吸一口氣,重新壓下來,吻住貝暖。

  他的吻像狂風暴雨一樣,讓她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他用一隻手找到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旁邊,另一隻手卻挑開了他自己身上襯衣的扣子。

  他抬起來一點去解最下面幾顆扣子時,貝暖忍不住瞟了一眼。

  月光下,他白色襯衣的前襟全敞,露出裡面胸膛流暢的肌肉線條,讓貝暖立刻想起上次隱身時看到他的樣子。

  「臉紅什麼?」陸行遲已經解完他的扣子了,吻吻貝暖的鼻子,「你不是早就全都看過了」

  貝暖吃了一驚。

  心想,他怎麼會知道她那天隱身藏在他房間裡,把他徹底看光光的事?怎麼可能?

  陸行遲對她微笑了一下,忽然低下去,吻了吻一樣東西。

  貝暖凝固了。然後突然就明白了。

  心中捶胸頓足。

  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了他的異能?

  陸行遲能感知金屬,身上戴著這樣一個金屬的小東西隱身,真是隱了個寂寞。

  貝暖忽然想起來,隱身的那天晚上喝多了,好像陸行遲是說過什麼關於臍釘的話。還有,喝醉了的時候,不會是真的跟他玩過隱身捉迷藏吧?

  貝暖:「……」

  酒還是不能多喝,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陸行遲不容她細想,已經一點點往上吻上去。

  貝暖伸手去擋他,陸行遲停下來,低聲抱怨:「我全都給你看過了,不公平。」

  貝暖認真地回答:「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沒有公平的。」

  陸行遲望著她,磨了磨後槽牙。

  「你說得很對。」他說,「所以我打算自己給自己爭取。」

  他找到貝暖搗亂的兩隻手,雙手和她手指交叉,固定在她身體兩側。

  貝暖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心想:這樣你不是也沒有手了?

  就看到他對她微笑了一下,抿了一下唇,低下來,用牙齒咬住她衣服的下襬。

  他敞開的襯衣衣襟垂下來,布料是軟的,紐扣是涼的,輕輕劃過她露出來的肌膚。

  些微的涼意轉眼就被他氣息的溫熱覆蓋了。

  他既放肆又溫柔,貝暖越來越覺得呼吸不暢,偏過頭。

  可是他立刻追過來,霸佔住她的全部視野。

  哪裡都是他,無處不在,強勢地籠罩著她,耐心地引誘著她,讓她跟著他一起沉淪。

  不知纏綿了多久,一陣佔據所有感官炸裂般的眩暈過後,貝暖聽到陸行遲好像問了句什麼。

  「你說什麼?」貝暖睜開眼睛。

  陸行遲正撐在她上方,俯視著她,他胸前的肌膚泛著紅,滲出細密的汗珠,那雙淺淡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貝暖的眼睛。

  「我問你,」陸行遲說,「『我知道你絕對不知道我愛你愛到不能用語言說給你聽』這句話裡有多少個禁忌字?」

  貝暖緩緩打出一個:?

  他是有病嗎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

  她張口結舌,陸行遲卻滿意地彎彎嘴角,「沒事了。」

  他重新低下來,準備吻住她。

  貝暖卻突然說:「是七個吧?」

  陸行遲:「……」

  然後咬牙切齒地一口咬在貝暖裸露的肩膀上。

  貝暖在快天亮時才睡了,把頭紮在他的肩窩裡,做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夢。

  再睜開眼睛時,早晨的陽光照進來,外面的橄欖樹上,小鳥正在成群地開會,旁邊的床卻空了,人沒了。

  貝暖猛地坐起來,心臟咚咚咚狂跳。

  「怎麼了?」

  陸行遲從露台上走進來。

  他看了她一眼,就把她抱進懷裡,「我還沒走。」

  吃早飯的時候,大家坐在餐桌旁,江斐用豬肉雞肉和筍做餡,蒸了三丁包子,杜若一口氣吃了六七個。

  唐瑭憂愁地看著他吃,「杜若哥,我覺得這麼吃下去你會胖的。」

  「胖什麼啊?」杜若說,「馬上就要走了,我得把這幾天的量提前存出來。」

  貝暖心不在焉地啃著包子。

  陸行遲他們要走,現在的時間點又是原書中他們出事的時間,貝暖有點忐忑。

  在書裡,陸行遲和整個小隊最後都是死在各他城。

  各他城離封鎖線不太遠,小隊一到各他城,就遇到一場大暴雨。

  暴雨造成山體滑坡,沖毀了一段封鎖線的高牆,書裡沒提到變異喪屍,但是還是有大批的喪屍順著豁口進了安全區。

  各他城城外就是峽谷,裡面有一個廢棄無人的礦區,小隊當時剛好有事出城,進入礦區裡。

  書中的貝暖因為受過腰傷,遇到陰雨天不能動,留在峽谷旁的一個哨所裡。

  喪屍湧進來的時候,哨所很多人都死了,江斐護著貝暖,兩個人一起撤入哨所的地下工事。

  當時有兩個選擇。

  一是任由喪屍入城,血洗各他城,二是用哨所早就準備好的對付喪屍的備用工事,引爆炸藥炸斷山體,把潮水般的喪屍引入峽谷廢棄的礦區,再等待聯盟軍隊過來處理屍潮。

  問題是,當時陸行遲他們都在礦區裡。

  要是現在的陸行遲,應該能用滿天箭雨帶著杜若他們殺出一條血路,但是書裡的陸行遲沒有異能,根本不可能做到。

  書裡的江斐選擇了聽貝暖的。

  書裡的貝暖選擇了炸斷山體,救各他城。

  陸行遲、杜若和唐瑭他們突然面對從天而降的屍山屍海,毫無防備,浴血苦戰,最後全都沒能倖免。

  後來江斐保護貝暖出哨所進城時,因為被哨所裡剩下的喪屍襲擊,為救貝暖也領了便當。

  至此除了貝暖一個人,小隊團滅。

  這個狗血的大結局放出來後,評論區吵成一片,支援書中的貝暖的和罵她的人數差不多,而且都覺得自己很對。

  貝暖當時趴在床上刷著評論區看熱鬧,自己也稍微想了一下。

  各他城裡人那麼多,礦區裡只有小隊那幾個人,從划算的角度,好像確實應該引喪屍群進入峽谷。

  可是一本書讀下來,貝暖還是挺喜歡裡面的陸行遲和杜若他們的,真要下手殺他們,於心不忍。

  左右都有點為難。

  更何況,如果任由喪屍群進入各他城,自然而然,什麼都不用做,好像也怪不到誰頭上。

  而引喪屍進山谷,就得親自動手引爆山體,感覺更像是對陸行遲他們幾個的謀殺。

  貝暖當時只想了幾秒,沒想出所以然來,就隨手把小說APP劃掉,玩別的去了。

  「想什麼呢?」

  陸行遲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嚇了貝暖一跳。

  貝暖這才發現,自己正舉著包子發呆,一桌人都在看著她。

  貝暖捏著包子,「我在想,要是現在有種非常緊急的狀況,有兩個選擇,要麼是眼睜睜看著很多很多人死,要麼是救那麼多人,代價是動手殺掉有限的幾個人,你該怎麼做?」

  陸行遲重生一次,當然聽得懂貝暖在說什麼。

  他沒有回答,反問貝暖:「你會怎麼做?」

  貝暖還沒說話,杜若就搶著說:「這個我知道,這就是『有軌電車難題』嘛。最早的版本是問電車司機的選擇,不過我個人更喜歡扳道岔的版本。」

  他把有軌電車難題講了一遍。

  貝暖也知道。

  扳道岔版本說的是,一輛失控的電車沿著軌道開過來,前面軌道上綁著五個人。

  你手裡剛好有個操縱桿,只要動手扳一下,電車就會開進備用軌道,這五個人就都得救了。

  可問題是,備用軌道上也綁著一個人,電車一改軌,他就會被電車軋死。

  這時候你該怎麼辦?扳還是不扳?

  唐瑭小聲嘀咕:「哪有這種道岔,再說怎麼會有人那麼剛巧綁在軌道上?我就不能叫警察嗎?」

  杜若翻了個白眼,「這是絕對狀況下的思想實驗好不好?」

  貝暖問:「如果不是五個對一個,而是一邊有一城人,另一邊是你的幾個朋友呢?」

  江斐一直沒說話,這時突然開口:「如果是我朋友,我覺得我應該不會去動道岔。」

  貝暖心想,你在書裡好像不是這麼選的吧?

  不過和江斐相處了這麼久,貝暖完全不能想像,像他這麼講義氣的人,怎麼會聽書裡的貝暖的,任由她殺了杜若他們。

  唐瑭也認真想了想。

  「如果是我自己選的話,」唐瑭悲壯地說,「為了救一城人,我願意讓電車撞在我身上。」

  唐瑭敢把水大滿校園的喪屍都引向自己,給他的同學們換來逃生的機會,他說這話,貝暖絕對相信。

  唐瑭繼續說:「可是如果別人不跟我打聲招呼,直接把道岔扳了讓電車撞我,怎麼感覺那麼彆扭呢?」

  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變成道岔上被犧牲的那個。

  就算有自我犧牲精神的人,這麼「被犧牲」,感覺也有點微妙。

  貝暖支著頭,「如果單單從功利的角度想,好像確實應該犧牲少數人,去救多數人吧?」

  杜若並不同意,「可是人命真的能用數量來衡量嗎?」

  貝暖琢磨:「就算真從功利角度考慮的話,如果是五個老人對一個年輕人呢?十個流浪漢對一個科學家呢?」

  杜若說:「歸根結底,生命本身真的是可以這樣衡量的麼?你打算用什麼樣的標準,把別人的命放在天平上稱?」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別想了。」

  陸行遲伸手揉揉貝暖的腦袋。

  他說,「糾結是正常的,反過來,如果你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困擾,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唐瑭笑道:「是誰想出來這麼刁鑽的問題的?」

  江斐隨口答:「我記得最早好像是個英國人吧?」

  他的話被杜若的聲音壓掉了。

  「你們誰趁我不注意搶了我最後一個包子?!」杜若大吼一聲,撲到桌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杜若吸引了,只有貝暖一個人不動聲色地看著江斐。

  江斐啊江斐。

  貝暖心想,在這個世界的地圖上,歐洲那塊地方幾百年來一直是一個統一的大國,雖然官方語言和英文一樣,但是根本就沒有日不落的大不列顛,你那句「是個英國人吧」,是從哪冒出來的?

  怪不得他的選擇和書裡的江斐一點都不一樣。

  原來也是一個穿越的冒牌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11:30 PM

第一百十六章 大結局

  吃過早飯,陸行遲走的時候,貝暖儘量克制著自己,表現得平靜坦然,不想顯得太丟臉。

  反正過幾天他就回來了。

  可是陸行遲讓人很丟臉。

  他雙手攥住她的手不放,竟然當著大家的面低頭吻了吻她,呢喃:「好好等我回來。」

  什麼叫「好好等我回來」?

  貝暖已經對他的烏鴉嘴不報什麼希望了。

  好的部分是,就算他人在封鎖線,手機有時候也有訊號。

  陸行遲在背包裡裝了一堆充電寶,從出發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給貝暖各種發消息傳照片,事無鉅細,連外面飛過一隻鳥都對貝暖匯報。

  弄得貝暖好像精神上跟他一起上了一次前線。

  他們坐的是陸鼎派過去的直升飛機,馬不停蹄,沿著長長的封鎖線一點點推下去。

  第一天就整整忙了一天,一直到深夜,才在伯利湖邊的一個堡壘裡休息。

  貝暖躺在床上時,陸行遲又打來電話。

  他說,今天上午飛過各他城的時候,杜若從飛機上看見,各他城旁邊的山坡上,防止山體滑坡的柔性防護網好像有點問題。

  於是杜若自己進了一次各他城。

  因為他們現在直接受陸鼎委派,陸鼎早就要求封鎖線上各級指揮官配合他們的工作,所以事情很順利,防護網立刻被重新修好了。

  下午聽說,各他城那邊下了大暴雨,但是沒有發生山體滑坡,封鎖線上的高牆安然無恙。

  貝暖鬆了一口氣。

  書上導致小隊團滅的那場災難平安過去了。

  想想也知道,一定是他們在直升飛機上時,陸行遲故意引導杜若,讓他看到了山上出問題的防護網。

  兩個人用手機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到貝暖聽到對面沒了聲音,只剩輕微的呼吸聲,他大概是太累,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貝暖就又接到了陸行遲的電話。

  「暖暖,想我了沒有?」陸行遲問。

  貝暖無語,才幾個小時沒說話而已。

  貝暖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手機好像就被杜若搶走了。

  「你居然管她叫暖——暖?」杜若不滿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那我也要叫暖暖。」

  杜若問:「暖暖,想我了沒有?」

  貝暖:「……」

  他倆搶來搶去,貝暖好不容易才弄清楚,堡壘的指揮官昨晚收到消息,說離防線不太遠的伯利城有很難對付的變異喪屍,他們打算過去看看。

  伯利城在感染區,一進去,就意味著手機沒有訊號了。

  所以陸行遲早早地打電話過來,怕她今天找不到人,會擔心。

  陸行遲的聲音傳來,「等回到安全區,我立刻就告訴你。」

  貝暖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你哥派方立銘過來傳話,說他把宋策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宋策已經開始正常工作了。」

  陸行遲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頓了頓才說:「好好照顧自己,我們要出安全區了。」

  他掛了電話。

  貝暖悵然若失,抓起電視遙控器,在有限的幾個頻道間換來換去。

  江斐路過,順口問:「他們兩個沒事吧?」

  「沒事。」貝暖答。

  心裡卻在瘋狂吐槽:穿越者!大騙子!!

  完全沒想起來自己也是個穿越者大騙子。

  貝暖現在想一想,江斐確實不太對勁。

  書裡的江斐是用棍的,半人高的鐵棍剛猛威武,這個江斐走的卻是敏捷路線,用的是匕首。

  而且書中的江斐是從監獄出來的,人狠話不多,並不像這個江斐這樣茶裡茶氣。

  貝暖原以為,這是因為她選了陸行遲,由此引發的江斐的性格變化。

  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換了人。

  如果江斐是穿越者,他很可能也有什麼異能,可是這一路相處這麼久,貝暖完全沒看出來。

  他人很聰敏,刀很快,可也是正常人類的快。

  他的異能會是什麼呢?

  他唯一表現異樣的一次,就是杜若被病毒感染後,在岔路口,江斐說他夢到杜若會平安,出主意讓小隊去水城。

  除此之外,一絲一毫特殊的地方都沒有。

  貝暖正在胡思亂想,門禁的鈴聲響了,江斐過去看了看,把人放了進來。

  是陸鼎辦公室的方立銘。

  他昨天已經來過一次了,今天進門後,還是不停地打量這幢漂亮的房子。

  花園路一號實在太神秘,人人都很好奇。

  方立銘說陸鼎想讓貝暖過去一趟。

  貝暖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方立銘瞥了一眼旁邊的江斐和唐瑭,猶豫片刻,還是說清楚了,「是關於在法曼古城時你用過異能的事。」

  上次在法曼古城,貝暖舉舉手,就分開了漫無邊際的屍海,引導大家進了古城。

  異能表現得太玄乎,貝暖就知道,這件事早晚會捅出來。

  估計是有人捅到了陸鼎那裡。

  貝暖跟著方立銘上了陸鼎的專車,一直到開出花園路,方立銘才從前座回過頭來,跟貝暖詳細說了下情況。

  「上次在你在法曼古城外用異能的事,不知怎麼回事,傳到了U國專員的耳朵裡,他說我們藏私,手裡有特殊的人不告訴大家。」

  方立銘的神情有點憂慮。

  「U國專員一直在找我們的麻煩。陸將軍希望你能過去一趟,和U國專員當面對質,只要一口咬定根本就沒有什麼異能,都是謠言,其他由他來想辦法處理。」

  所以就是說謊嘛,這對貝暖不算回事。

  方立銘說:「他們現在在城外的軍事基地裡,離這裡不遠,陸將軍已經親自過去了。」

  車子離開葉若城,開了大概半個小時,來到一座防守森嚴的軍事基地。

  方立銘大概是有軍銜,人人都在對他行禮,一路暢通無阻。

  他沒穿軍裝,還是很客氣地跟每個人都點頭招呼,帶著貝暖穿過重重的關卡,來到地下的部分。

  一進地下,手機就被收走了。

  方立銘歉意地解釋:「這是規定,不過拿著也沒用,裡面任何種類的訊號都是遮蔽的。」

  地下是一道道門,壁壘森嚴,反而幾乎看不到人。

  貝暖跟著他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前走。

  因為坐了太久的車,貝暖邊走邊伸出胳膊舒展了一下,忽然頓了頓,停住腳步。

  「怎麼了?」方立銘回過頭。

  「方立銘,問你一個問題。」

  貝暖望著他,「你那天晚上接我們去吃夜宵的時候,我們正在吃飯,我請你嘗的餃子是薺菜餡的還是三鮮餡的來著?」

  方立銘錯愕了一下,轉眼換上誠懇的表情。

  「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我真的記不太清了,好像是三鮮的吧?」

  話沒說完,就發現自己被一根金屬長刺戳了個透心涼。

  「笨。」貝暖說,「我們那天吃的是火鍋,根本不是餃子。」

  在他軟下去的一瞬間,身上的偽裝消失了,變成了一個足有兩百多斤的中年胖子。

  這又是一個異能者。

  今天他來接貝暖,貝暖就隱隱約約地覺得不對勁。

  他坐車坐前座,貝暖可以理解為尊重,走路離得遠,貝暖也可以理解為尊重。

  問題是貝暖剛剛伸胳膊的時候,指尖碰到了什麼東西。

  然而那裡是一片空氣,什麼都沒有。

  貝暖離他有點距離,按理,伸胳膊的時候是不會碰到他的,然而卻奇怪地碰到了。

  這狀況,很像貝暖上次隱身變成蝴蝶的幻象時,身體雖然看不見,實體還在,還是會碰到別人。

  這個瘦瘦的方立銘可能也是個幻象。

  這人的實際寬度比顯現出來的寬得多。

  結果果然是個冒牌貨。

  貝暖蹲下點了點,熟練地把他的屍體收進空間,再起身時,猛然拔高,變成了方立銘的樣子。

  在這基地裡,他能頂著方立銘的樣子進來,就一定能出去。

  貝暖掉頭就往回走。

  才走出幾步,不知從什麼地方,忽然傳來一下一下鼓掌的聲音。

  「真厲害。不愧是主角。」

  是商言悅耳的男低音。

  貝暖立刻轉過頭。

  走廊上看起來空空蕩蕩,只有白慘慘的燈光照著地面和牆壁,並沒有任何其他人。

  「別找了,我在你頭頂上。」

  貝暖抬起頭,看到上面有個揚聲器。

  商言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出來,「都已經到這裡了,就不要再往後退了,向前繼續走吧,我的女主角。」

  貝暖身後的那道門自動哢噠一聲,好像上鎖了。

  貝暖不理商言,走到門口,想看看門上還有沒有留什麼縫隙。

  「別費勁想出去了,就算能出得去,外面的那些人也全都是我的人。」商言說。

  貝暖正在找門縫,視野忽然一矮,又重新回到平時的低海拔。

  變形自己消失了。

  貝暖拉開工作列,看見「隨心所欲」的倒計時清了零。

  還真挺是時候。

  沒有變形的異能,就有點麻煩。

  貝暖臨時抱佛腳,去拉了一下「趣味小任務」的手把。

  天無絕人之路,萬一轉出來一個很容易做的任務,再拿到一個新異能呢?

  剛一拉手把,一個窗口嗖地彈出來,上面寫著——

  本批趣味小任務已經全部完成,祝宿主穿越生活愉快,每天都開心哦!

  貝暖默了默:謝謝您吶。

  「小三,你是故意的吧?」貝暖在腦中呼小三。

  小三的聲音傳來,卻沒有回答貝暖的問題,而是鄭重地說:「貝暖,解鎖聖母任務的終極任務——聖母的抉擇。」

  這名字聽著就不太妙。

  貝暖問:「我為什麼還要繼續做任務?要是我不做呢?」

  小三的語氣嚴肅,「這個任務非常重要,和這個世界的命運息息相關,我強烈建議你去做。」

  貝暖心中衡量了一下。

  聖母值進度條被監控系統判罰,現在缺了一大截,以聖母值向來的增長幅度,必須得做個大任務才能填滿。

  雖說貝暖現在並不打算走了,但是事有萬一。

  萬一因為什麼特殊狀況,陰錯陽差,陸行遲真去了各他城,讓劇情結束了,如果到時候貝暖的聖母值沒滿,就徹底完蛋了。

  真的會被送回原世界,被大貨車壓死。

  所以最保險妥貼的辦法,是加滿聖母值。

  滿格聖母值在手,無論是走還是留,都進可攻退可守。

  貝暖推推緊鎖的門,心中吐槽:說什麼「聖母的抉擇」,根本就沒選擇啊,只能往前走。

  貝暖平靜地轉過身,離開緊鎖的門,沿著走廊繼續往前。

  商言低低的笑聲傳來,「這才乖嘛。」

  一扇又一扇的門為貝暖自動打開,盡頭是一個很特殊的房間。

  房間很大,有電腦,有各種複雜的儀器,牆上有大幅的螢幕,螢幕前還有操作台。

  貝暖一眼就看見了商言。

  他正優雅地坐在旁邊的一個玻璃隔間裡,優哉游哉地轉著椅子。

  「你來了?」

  商言抬起一隻手,神態輕鬆地跟貝暖打了聲招呼。

  「不好意思,我暫時不能出來跟你握手,你是主角,我覺得還是躲在防彈玻璃房裡比較安全。」

  他還有心思閒聊,「聽說你住進花園路一號了?果然是主角待遇。」

  貝暖沒理他,心中默默估量:有中間這層防彈玻璃隔著,真的弄不死他嗎?

  他對貝暖笑了笑,「知道這是哪麼?」

  貝暖老實地回答:「不知道。」

  商言耐心解釋:「這裡是U577的控制室。我費了很大的勁,死了無數人,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

  原來是U577,上次在陸鼎那裡吃夜宵的時候,他們說過,是一種能融化整座城市的新型粒子束武器。

  商言繼續說:「你是不是很想問,我為什麼會想要控制U577?」

  貝暖心想:並不想。是你自己很想說吧?想說就說唄。

  果然,商言自問自答,「因為昨晚我收到消息,宋策手裡的疫苗、抑製劑、遮蔽劑和轉化劑全都有效,他們已經啟動了臨床實驗。」

  貝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商言看見她愉快的表情,皺皺眉,「你很高興?我很不高興。這次病毒爆發,本來對Tix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他嘆了口氣,「你不懂我的苦。」

  「Tix太老了,」他說,「這些年攤子攤得大,內部比官僚還官僚,轉型很困難,這些年,新的競爭對手又一個個冒出來,Tix再不搏一搏,就要完了。」

  「幸好有這次病毒爆發。」

  他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欣慰的口氣讓貝暖很想揍他。

  他說:「只要我們抓住機會,照這種勢頭發展下去,掌控新世界的經濟命脈完全不成問題。」

  貝暖想起了葉若城無處不在的Tix標誌。

  貝暖忍不住問:「如果打敗了病毒,整個世界都要重建,不也是個賺錢的好機會嗎?」

  商言搖搖頭。

  「Tix恰好在安全區的地域範圍內有大量資產,保持現狀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

  商言用盤算的語氣說。

  「感染區和安全區呈現拉鋸的狀態,聯盟才會繼續需要我們的能源、礦產、武器、還有生產線,也會對我們更加依賴,我們的勢力才能繼續做大。」

  商言笑一笑,「如果宋策的疫苗出來了,把問題都解決了,奪回感染區,我們還玩什麼呢?」

  貝暖默了默,「你就不怕玩崩了,整個世界和你一起完蛋?」

  「不會。」商言說,「我們手裡有一點宋策以前的研究資料,所以我們的研究進展本來就比競爭對手都快,這種領先大家卻還不用徹底解決病毒的狀態,我覺得很好。」

  貝暖又想起他們那些讓聯盟戰士送命的山寨版遮蔽劑了,磨了磨牙。

  商言說:「上輩子也是這樣,到一年後陸鼎跟我翻臉、把我弄死的時候,也還沒崩嘛。」

  貝暖想起來,商言親口說過他是重生的。

  因為他重生了一次,所以在病毒爆發時,他就已經派霍仞追殺宋策了。

  看樣子,他應該也是重生在病毒爆發的那個時間點附近,否則他會更早對宋策下手。

  貝暖直言不諱地問他:「你重生過一次,那你的異能是什麼?」

  貝暖沒以為他會回答,沒想到商言卻說了。

  「我的異能很不錯,雖然對我自己無效,但是別人卻都很喜歡,貝暖,以後你也會喜歡的。」

  他賣了個關子,頓了頓。

  「我能剝奪一個異能者的異能,把它給另外一個異能者。否則你以為霍仞為什麼會乖乖聽我的話?第一,他怕我拿走他的異能,第二,他做夢都想再要一個攻擊型的異能。」

  他說的像是真的。

  霍仞那個人,天天只能拿著把小槍囂張,他大概很想要一個能攻擊別人的異能吧?

  所以才被迫給商言到處跑腿。

  商言輕輕笑出聲,「貝暖,想像一下,如果跟我合作,你能得到什麼?我可以把你變成人形殺器。」

  貝暖默了默,「我並不想變成人形殺器。」

  「真沒進取心。」他嘖了一聲,歪頭看了看貝暖,感慨,「真是不公平啊,為什麼你是主角,我不是呢?」

  貝暖奇怪:「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我是主角?」

  商言坦率答:「因為我重生的任務,就是等你到安全區時,在你面前報到。」

  商言清清喉嚨,「所以貝暖,我今天請你過來,是想和你密切協作,一起完成一個重要的工作。」

  「看你面前的控制台,」商言說,「那是U577的控制台。」

  貝暖看了一眼,控制台很大,上面有各種按鈕和鍵盤,前面有一個顯示器,和牆上大螢幕上顯示的一樣——

  是一張地圖。

  好像是張衛星拍攝的地圖,上面有綠色的山脈和黃色的荒原,還有河流和湖泊。

  地圖上最顯眼的是個紅圈。

  紅圈一直在不停地閃爍,圈著一片像小城一樣佈滿灰白色建築的地方。

  商言說:「陸鼎把宋策和他的東西送進了一個秘密基地,他防著我,我完全沒辦法派人滲透進去。不過U577的粒子束可以輕鬆地穿透到地下,所以我打算,把宋策連同整個基地燒了。」

  商言語氣輕鬆,好像在說的是要隨手放個煙花。

  「U577的發射金鑰每天都換,掌握在陸鼎手裡,我讓人變成方立銘偷到了金鑰,可惜只能用一次,不過一次就夠了。」

  貝暖問:「你這麼幹,不怕聯盟事後跟你算賬?」

  商言笑了,「聯盟裡各國勢力本來就鬥得厲害,我有很多空子可鑽,再說一旦沒有了宋策的疫苗和轉化劑,聯盟除了選擇繼續跟我合作,並沒有更好的出路,怎麼可能會找我麻煩?」

  「看到控制台上的發射按鈕了沒有?」商言說,「把你的小手按上去,我們兩個一起燒基地玩,怎麼樣?」

  貝暖無語地望著坐在玻璃隔間裡的商言。

  貝暖問:「你覺得我是傻嗎?」

  「我當然不覺得你傻。」商言認真地回答,「所以你再仔細看看地圖,那個紅圈圈出來的摧毀目標是哪裡?」

  貝暖仔細看了看螢幕上的地圖,看清了上面的字。

  是伯利城。

  陸行遲和杜若現在所在的伯利城。

  貝暖的冷汗刷地冒出來了。

  商言觀察著貝暖的表情,「這真的不是我設的。聯盟一直把U577的第一個發射目標定在伯利城,我只不過放了個假消息,把你男朋友引過去了而已。」

  貝暖心想,這個混蛋。他故意放消息說伯利城有變異喪屍,讓陸行遲和杜若過去。

  「你別怕,」商言說,「所以我用金鑰設了一個備選的二號目標,就是宋策所在的秘密基地的位置。」

  商言揚了揚手裡的一個小黑盒子,盒子上有個按鈕。

  「你不肯按發射,我來幫你按。按了發射,沒有金鑰,根本停不下來。」

  「貝暖,想救你男朋友,就點一下鍵盤上的『2』,U577會自動切換到備選目標,燒掉宋策和疫苗所在的秘密基地,你的寶貝男朋友就安全了。」

  這個人是瘋子。

  貝暖完全不懂,他想讓她動手,把U577摧毀的目標改到宋策所在的基地上,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商言又說話了。

  「這裡的監控會記錄一切,是你選了救你的男朋友,親手毀掉無比重要的疫苗。」

  「這是你的投名狀。我會把監控記錄傳到Tix,幫你保守這個秘密,從此以後,你才會真的和我站在同一立場上,我們兩個永遠攜手共進退,怎麼樣,我的主角?」

  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貝暖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粒子束不是炮彈,連陸行遲也無能為力。

  商言忽然轉了轉椅子,「貝暖,其實你已經親手毀過一次疫苗了。」

  貝暖:?

  「我重生前的上一世,Tix拿到了宋策的全部科研資料,一個競爭對手公司知道後,派間諜把東西偷出來了。」

  「我們派人一路追殺時,他躲在各他城外的峽谷,後來有人炸了山體,把他和資料一起炸了個稀巴爛,我們只找到了一點殘骸。」

  「我看過內部資料,在各他城外炸山體的,就是你。」

  貝暖懂了,他說的是書中的那個貝暖。

  她炸山救各他城時,大概沒想過,山裡還藏著人類對抗病毒的全部希望。

  人不是神,其實並不能知道,選來選去,到底哪種選擇才是正確的。

  「所以再來一次,也沒什麼嘛。」商言說。

  貝暖沒有理他。

  「小三,你給我滾出來。」貝暖在腦中說,「他說的U577的事是真的?」

  「沒錯,」小三回答,「這就是終極任務,聖母的抉擇。整個世界的希望和陸行遲,你選哪一個?」

  書裡的貝暖選了犧牲小隊,救一城人。

  貝暖的處境比她還糟糕。

  宋策的疫苗和轉化劑一旦投產,這個世界就有救了。

  人們不再怕感染病毒,無數喪屍也會恢復正常,整個世界會重新回到正軌。

  可是天平的另一邊,是陸行遲。

  那個溫柔的,體貼的,全世界最懂她的陸行遲。

  商言的聲音又輕又低,十分誘惑。

  「貝暖,只要輕輕點一下,你的陸行遲就會平安回到花園路一號,你們可以結婚,生子,你們的孩子會在後院的大草坪上跑來跑去。想一想。」

  貝暖好像看到了。

  陽光照耀著花園路一號的草坪。

  他穿著白襯衣,正坐在遮陽傘下的籐椅裡,翻著一本書。

  小朋友的笑鬧聲一陣又一陣地傳來,還有小腳丫跑過的啪嗒啪嗒聲。

  可是這樣的場景模糊了。

  貝暖彷彿越過了普斯平原,越過藍色的加拉灣,越過巍峨的喀侖山,看到了一路行來,那些喪屍肆虐的城市,那些無人照管的田地。

  看到了城市中還在等待親人回來和準備回家的倖存者,小季媽媽慈祥的笑容,部落裡那些祈盼的眼神,還有伽寒站在高高的崗哨上,飄起的白袍的一角。

  玻璃那頭的商言舉起手中的小盒子。

  「好。我要按發射了,你還有最後一分鐘可以改目標。」

  他一臉看戲的表情,按下小盒子上的按鈕。

  紅燈閃爍,一分鐘倒計時的聲音立刻充滿整個房間,「五十九,五十八……」

  「點一下『2』,」商言誘惑貝暖,「只要輕輕地點一下。」

  這世界不是一個絕對的思想實驗,貝暖想,說不定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小三,」貝暖在腦中說,「聖母值換任務提示。」

  聖母值立刻減掉了一截。

  貝暖不再理會聖母值,問小三:「如果炸掉這個控制室,U577還會發射嗎?」

  小三回答:「如果控制室遭到破壞,U577就會自動啟動保護機制,並不會發射,可是貝暖……」

  貝暖打斷他,「再用聖母值換任務提示。」

  聖母值又少了一截。

  貝暖問:「商言那塊小破玻璃,能防得住爆炸嗎?」

  小三答:「那是防彈防爆玻璃,但是如果是能炸掉整個控制室的爆炸,就根本沒有用,貝暖……」

  貝暖籲出一口氣。

  很好,死也要拉上他墊背。

  下一瞬,控制室裡突然多出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有各種神像、神龕,橫七豎八的桌椅,還有五顏六色的帳幔,還有剛剛那個胖子。

  最關鍵的是,雜物裡夾雜著無數炸藥和雷管。

  離開了貝暖時間凝固的空間上層,炸藥定時器上的倒計時立刻開始跳動。

  「這是什麼?」

  商言的臉色變了。

  貝暖憐憫地看著他,「你這種人,為了自己,為了權,為了利,昧著良心,幹盡了缺德的事,下輩子還有機會的話,不用你當什麼聖母,做個人吧。」

  貝暖把一樣小東西緊緊壓進手心。

  有點硌,是陸行遲外套上的那顆紐扣。

  小小的,黑色,啞光,上面鑄著精緻的徽章,他曾經操控著讓它飛過寬闊的江面,落進她的手心裡。

  貝暖心想:兔媽媽,小兔子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一道白光閃過,接著是兇猛的衝擊感和劇烈的撕裂感。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很短,也許很長。

  貝暖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四週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貝暖。」

  是小三的聲音。

  「這裡是一個特殊的空間,我只能把你在這裡留一小會兒。」

  貝暖嗯了一聲。

  小三問:「你知道劇情沒結束的時候,你把自己弄死了,會發生什麼嗎?」

  「算任務失敗,送回原世界,」貝暖悶聲悶氣地說,「這裡死上半場,還要回去被大貨車壓下半場。」

  小三的聲音聽起來氣瘋了,「你知道還敢這麼幹?」

  然後嘆一口氣,「馬上要死了,你不害怕嗎?」

  「害怕。」貝暖承認。

  就要死了,還是被一個巨大的東西壓扁,死狀淒慘,她嚇得牙齒都在打顫。

  「後悔了嗎?」小三問。

  「不後悔。」貝暖哆哆嗦嗦地搖頭,小臉煞白,「要是重新來一次,還會這麼幹。」

  小三被她氣笑了。

  貝暖心想:大概真是注定要死吧,畢竟是拿到了F牌的人。

  小三說:「這裡的時間流速和那個世界不同,要慢得多得多,那個世界已經發生了很多事,你想不想聽聽你的死換來了什麼?」

  貝暖有點忐忑,「想。」

  小三說:「商言死了,Tix群龍無首,陸鼎查封了公司和他在花園路的家,蒐集到證據,聯盟已經停止了和Tix的合作,估計他們會全面崩潰。」

  「疫苗呢?」貝暖趕緊問。

  「疫苗和轉化劑已經小批地做出來了,聯盟軍隊正在試點注射,效果非常好,很快會開始批次生產。」

  貝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還挺值。

  好半天才敢問:「陸行遲……好不好?」

  「他怎麼可能好?」

  貝暖有點心虛,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希望就算沒有我,他也能在那個世界好好地活著。」

  小三靜了靜,「你現在能明白你爸爸的感受了。」

  貝暖:?

  小三繼續說:「其實我認識你爸爸。」

  貝暖:??

  「你爸爸在去世之後,因為人品正直,被選中和我一樣,承擔實驗世界的管理工作,我跟他很熟。」

  所以爸爸真的沒有死?

  貝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從走進六零二室的那時起,一直以來,隱隱約約的念頭就在那裡,貝暖從來不敢面對,也不敢相信,居然成了真。

  小三說:「你爸爸說他死後,你的心理狀態很不對勁,叫『創傷後應激障礙』還是什麼?讓他很擔心。」

  「後來你出了車禍,你爸爸用自己這些年做系統的全部點數,為你兌換了一個穿進實驗世界做宿主的機會。」

  「因為要避嫌,他跟我換了一下,自己去邊遠世界給瓦星人做情感實驗,讓我在這個世界,在系統職責允許的範圍內照顧你。」

  小三又嘆了一口氣。

  「我本來以為你會留在這個世界,或者完成任務回到原來的世界,安穩地生活下去,沒想到你最後會這麼選。」

  貝暖安靜了一會兒,才說:「你幫我告訴我爸爸,我真的很想很想他。」

  「好。」小三答應了,又說,「貝暖,打開你的任務介面。」

  貝暖這才發現,任務介面竟然還是可以打開的。

  聖母值進度條仍然綠油油地亮著,在黑暗的背景中特別明亮,而且已經漲滿了。

  小三解釋:「陸行遲已經看過監控,知道U577控制室裡發生的事,所以你的聖母值又漲了。」

  貝暖遺憾,「攢了這麼多聖母值,真可惜。」

  小三平靜地說:「其實你現在還是可以用聖母值換東西,想換什麼?」

  真的?

  貝暖認真想了想,問小三:「我能換一個健康的身體嗎?」

  「當然能,你可以用聖母值兌換你現在正在用的這副身體。」小三建議,然後說,「可是換了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被大貨車壓扁。」

  「沒關係,換著開心一會兒。還能換什麼?」貝暖問。

  「還能換隨身空間,換你用過的各種異能,每一種需要的聖母值都不同。」

  貝暖的心臟重重地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意思是,我能把異能帶回原來的世界?」

  小三淡定地答:「沒錯,可以。所以你想換什麼?你稍等,我把兌換需要的聖母值的價目表給你。」

  價目表顯示在貝暖的介面上,每一樣好東西都有對應的聖母值。

  貝暖開始瘋狂地計算。

  其中最理想的異能是時間回溯,可惜實在太貴,如果換了這個,就沒有點數兌換這副身體了。

  貝暖算來算去,研究了半天,終於鄭重地對小三說:「我打算兌換隨身空間、現在的身體、還有一個『隨心所欲』的變形異能。」

  辛苦攢了這麼久的聖母值剛好全部用掉,一滴都沒浪費。

  「隨身空間還在你的臍釘上。」小三說。

  貝暖點點頭,打開空間,看見裡面的東西全都在。

  「我現在要送你回原世界了。」小三說,「貝暖,再見。」

  貝暖微笑了一下,他說的是「再見」。

  一陣天旋地轉。

  四週忽然大亮,貝暖站在了馬路邊的人行道上。

  旁邊是熟悉的小區,貝暖身上還穿著小熊睡衣,身體卻是在任務世界裡的那個健康的身體,頂著那張純潔到可以隨便騙人的小臉。

  然而貝暖顧不上這個,因為那輛給超市運貨的大貨車就在貝暖旁邊,正在危險地向貝暖這邊側翻。

  貝暖立刻打算啟動變形。

  變成扁扁的一片軟膠,都已經扁了,還能怎麼再被砸扁?

  然而貝暖還沒變,奇怪的事發生了。

  大貨車突然奇蹟般地重新豎起來了,朝另一個方向直衝過去,尖嘯著急剎,停了下來。

  貝暖還在莫名其妙,就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貝暖掙扎著轉過身,抬起頭。

  是陸行遲。

  他看起來仍然很帥,就是有點憔悴,眼睛發紅。

  在這個世界裡看見他,感覺十分奇怪。

  他用胳膊緊緊抱著她,用了真力,貝暖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辦法自己救自己,」他低聲說,「不過這一次我們搶在了你前面。」

  貝暖這時才看見,杜若、江斐,還有唐瑭,他們竟然全都來了。

  「你們……為什麼可以到這兒來?」

  杜若正在打量這個對他而言的陌生世界,隨手指指江斐,「是他帶著我們幾個穿過來的。」

  貝暖張口結舌地望著江斐,「所以你的異能是穿時空嗎?」

  「不是,」江斐笑答,「我的異能是救人。」

  救人?

  江斐解釋:「我也是穿到那個世界的,系統給我的任務是累積綠茶值,在累積的過程中,綠茶值達到總進度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和全滿時,可以分別兌換三次機會,救除自己之外的人。」

  貝暖默了默:可憐的江斐,竟然要攢綠茶值,聽著還不如她的聖母值。

  怪不得他幫貝暖做任務時那麼善解人意,原來是同病相憐。

  江斐笑道:「第一次的救人機會,我用在了杜若身上,那時杜若被喪屍病毒感染了,系統讓我帶他去水大,說是會找到能救他的人。」

  江斐說:「那之後,就沒有再正經做任務了,因為只要不完成綠茶任務,我就可以永遠留在那個世界。」

  貝暖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完成系統任務,就能永遠留在那個世界?」

  別人不做完任務,懲罰是貝暖夢寐以求的「永遠留在那個世界」?

  貝暖現在不感激小三最後放她一馬了,很有把小三抓出來打死的衝動。

  江斐說:「我的綠茶進度在百分之四十幾,沒辦法,我得給自己留點餘地,因為它還在慢慢往上漲。」

  貝暖懂。

  他沒再認真做任務,還是顯得挺茶。

  貝暖也一樣,任務做習慣了,茶到深處自然茶,聖到深處自然聖。

  「但是在你出事後,我忽然發現,我可以救的目標人物清單上,仍然有你的名字。」江斐說。

  陸行遲補充,「而且很奇怪,我也還是能感覺到你的小臍釘。」

  「你的位置離我很近,好像就在我心裡的什麼地方,」陸行遲說,「我甚至覺得,你手裡還握著一樣東西,像是我的那顆扣子。」

  貝暖懂了,留在小三奇特的空間裡時,陸行遲仍然能感覺得到她。

  「而且你在動,動得非常慢,但是肯定在動。」

  小三的空間和那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在陸行遲的感覺裡,貝暖的動作就會變成非常慢的慢動作。

  「所以我們覺得,你應該還活著。」陸行遲說。

  江斐接著說:「我打算再迅速攢出能救人的綠茶值,雖然不能對陸行遲明說,好在他聰明,搞懂了我的意思。」

  杜若的嘴角扯出一個痛苦的角度,「貝暖,你不知道,江斐沒日沒夜地對著陸行遲攢綠茶值,」杜若哆嗦了一下,「這兩天實在太可怕了。」

  江斐愉快地說:「我們終於攢夠了,系統給了我一次穿越的機會,讓我把陸行遲送過來,他說,只要陸行遲在,他一定能救你,你就安全了。救了你之後,再把你接回去。」

  陸行遲補充,「然後我們一起去一次各他城,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去各他城和你沒有關係,江斐的綠茶值沒有滿,算任務失敗,可以永遠留下,而我的任務完成,會繼續保留金屬異能。」

  貝暖訝異地看著他:「你現在可以跟我討論任務了?」

  陸行遲笑笑:「我問過了,我們現在不在任務世界,沒問題。」

  貝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能留的時間有限,我們回去吧?」陸行遲伸手攬住貝暖。

  「好。」貝暖仰起頭對他燦爛一笑,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腰。

  幾個人的身影在人行道上憑空消失了。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馬路上正一片混亂。

  有人發現剛剛急剎的大貨車軋到人了。

  幾個人圍了過來。

  「好像軋了一個女的。」

  「這是旁邊家屬院的,是那誰家的姑娘吧?」

  「我知道,前幾年她男朋友帶著刀去她單位砍她,她一個同事替她擋刀死了的那個。」

  幾個人一起搖頭嘆息。

  「這就是命,以為沒事了,過了好幾年,最後還是躲不掉。」

  有人奇怪:「貨車怎麼就突然失控了?」

  「你沒聽見?剛才轟隆一聲,好像有東西砸在馬路上了。」

  幾個人伸著脖子往馬路中間瞧。

  不止這輛大貨車,路上的車因為紛紛急剎車,都在橫七豎八地停著。

  馬路的正中間有個坑,坑裡躺著一塊隕石。

  人行道上,走過一個長相討喜背著雙肩包的年輕人,他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圍過去看熱鬧。

  他只瞥了一眼隕石,就在腦中問:「系統,帶來能讓動植物變異的病毒的,就是那塊隕石?」

  他腦中的聲音回答:「沒錯。不過不用擔心,你現在有新手光環。」

  與此同時。

  在另一個無法描述的奇異空間裡。

  小三在任務檔案的最後添了一句話:

  【宿主成功完成聖母任務,成為各實驗世界中第一個真正做完聖母任務的人。任務獎勵已發放,宿主選擇了隨身空間、健康的身體和變形異能。】

  小三關上檔案,把它歸檔。

  他輕輕吁了一口氣,自言自語:「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畢竟,你是你爸爸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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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2-12-2 11:52 PM

番外 變形

  貝暖早晨醒來,就覺得不太對勁。是哪裡不對,貝暖也說不清楚。

  今天是難得的大家都在家的日子。

  自從疫苗和轉化劑的注射逐步鋪開,聯盟現在最缺的就是醫生和護士。

  陸行遲和杜若都在聯盟的醫療機構裡工作,貝暖和江斐在醫院裡做義工,唐瑭插班進了葉若城的大學繼續上課,沒課時也會過去幫忙。

  幾個人約好了,今天一起待在家裡休息。

  貝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就舒服地倒回床上,大床舒適寬敞,可以手腳攤開,躺成一個「大」字。

  回到這個世界後,貝暖堅決掐滅了陸行遲試圖搬進主臥的妄想。

  估計一個人睡不了多久了,要趁現在抓緊時間,趕緊享受。

  當時陸行遲還淡淡道:「這裡這麼大,你真的覺得每天晚上……房間裡都只有你一個人?」

  貝暖呵了一聲,並不理會。

  在這間房子裡,貝暖直覺地覺得溫暖又安全,一點都不害怕。

  可是今天,好像真的有哪裡不太對勁。

  還沒想清楚,就聽見杜若的房間傳來一聲嚎叫。

  叫得相當嚇人。

  貝暖立刻跳下床衝了過去,到杜若房門口的時候,陸行遲他們幾個早就已經到了。

  杜若卻穿著睡衣,一本正經地坐在床上,稍微挑了挑眉,目光中流露出一點困惑:「你們怎麼都來了?」

  「你亂叫什麼?」江斐說:「大驚小怪的,我以為你被鬼吃了。」

  杜若平靜地回答:「那是亂叫嗎?我那是歡呼。」

  江斐不明白,「沒事你歡呼什麼?」

  杜若不動聲色地回答:「為了……陽光明媚美好的新的一天?」

  陸行遲只看了一眼, 就問:「你被子裡藏著什麼東西不想給人看?」

  仔細看,杜若的動作確實有點遮遮掩掩。

  貝暖捅捅陸行遲的腰,讓他少管別人的隱私。

  畢竟來安全區住這麼多天了,萬一是杜若拐了個姑娘回家呢?

  「沒藏什麼啊。」

  杜若把兩隻手伸進被子裡鼓搗了片刻,再呼地一掀。

  被子下確實什麼都沒有。

  一直到吃早飯的時候,杜若都帶著滿臉神秘的微笑,時不時走個神,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關鍵的是,他早飯竟然都沒怎麼吃。

  貝暖憂愁地想,連飯都不吃了,這孩子怕是傻了。

  吃著早飯,陸行遲忽然低低地「嗯?」了一聲。

  杜若瞭然地對他擠擠眼睛,陸行遲的眼中都是訝異,然後笑了,然後也開始放空。

  江斐看他們一眼,再看貝暖一眼,笑道:「這樣不太好吧?」

  貝暖一頭霧水:他們打的什麼啞謎?

  只有唐瑭看起來最正常,他吃完早飯,跑到冰箱那邊翻了翻,回頭叫貝暖:「暖暖姐,冰箱裡的水果都沒了,你再從空間裡拿點出來吧?」

  飯桌旁的幾個人同時吼了一聲:「唐瑭!」

  然而來不及了,貝暖已經起了疑心,看了一眼空間。

  空間裡像遭過賊一樣。

  尤其是零食,摞得好好的箱子被人一個個搬開,攤了一地。

  有人像小耗子一樣,把所有的零食箱全都打開翻了一遍,翻完還不管收拾,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亂七八糟地扔著。

  最可怕的是,有人正在玩那艘船,把它像玩具船一樣在空間裡拖著,嗖嗖地開過來開過去。

  貝暖瘋了:「這!都!是!誰!幹!的?」

  陸行遲立刻裝乖:「不是我。看,我正在幫你整理他們弄亂的箱子。」

  一隻裝零食的箱子被一隻無形的手很不熟練地晃晃悠悠地搬起來,啪嘰一下摔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陸行遲滿臉尷尬。

  江斐溫柔而無辜地說:「貝暖,我一直都在幫忙攔著船,不然杜若能開得比現在還快。」

  杜若滿臉無語地揭發他:「你根本就是在跟我較勁,比到底誰才能搶到那艘船的控制權吧?不過陸行遲可真菜。」

  江斐也同意:「拎個箱子而已,不太難吧,連貝暖那麼小的力氣都可以。」

  陸行遲:「……」

  在空間裡挪動東西,和力氣大小沒有關係,只和意念與熟練程度有關。

  貝暖用意念一把按住到處亂跑的船。

  這次誰都動不了了。

  唐瑭莫名其妙,「你們到底都在說什麼啊?」

  頓了兩秒,忽然歡呼一聲,「暖暖姐,為什麼我視野右上多了個小圓點,一點它就能看到你的空間?你的空間是被人給黑了嗎?」

  貝暖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昨天晚上睡覺前,正在迷迷糊糊的時候,小三的聲音忽然冒出來。

  他說貝暖的任務雖然早就結束了,但是他手裡還有很多任務作機會,比如有些還沒投入運行的實驗版世界,需要找人幫忙測試之類。

  這種測試完全沒有任何危險,無論測試中發生了什麼都能平安地出來。

  最關鍵的是,測試者有非常可觀的報酬,從這個世界的財富一直到只有系統能提供的異能之類的東西,應有盡有。

  總而言之,貝暖覺得是筆相當划算的買賣。

  貝暖一點頭,小三就送出一大批窗口讓貝暖勾同意。

  和各種網站的服務協議一樣,一大篇字晃得人眼花,貝暖耐著性子看了幾行,就失去了耐心。

  「小三,你這堆東西裡沒有什麼坑吧?」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小三鄭重承諾,「我用我的績效發誓,我絕對不會害你。」

  貝暖覺得他說得挺真誠的,就乾脆每頁都一拉到底,直接在同意的小框框上打了勾,勾完好睡覺。

  結果裡面還真有坑。

  小三現在有別的世界的工作要做,只給貝暖在介面上留了一個呼叫按鈕。

  貝暖用意念一通狂敲。

  「小三,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全都有我的空間的權限?」貝暖問。

  小三灰溜溜,「我這真的是迫不得已。一天半,保證就開放一天半,三十六小時而已,而且公平起見,我也給你開放了別人的權限了啊!」

  說完就再也呼不出來了。

  什麼意思?

  貝暖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從早晨到現在,都有一種影影綽綽的奇怪感覺。

  四週的很多東西多了一種和平時不同的存在感,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感知到。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好像在正常的五感之外,又多了第六種感覺。

  只是隱隱約約,不太清晰。

  這難道就是——陸行遲對金屬的感知?

  他的金屬異能權限也被開放了。

  貝暖試著伸出手。

  桌上的一把金屬杓子晃晃悠悠地立起來,飄飄搖搖地往貝暖這邊飛過來。

  才飛到一半,突然轉了個方向,喝醉了一樣,晃悠著拐向杜若的方向。

  杜若攔截成功,一臉開心,杓子卻突然又轉了個向,像酒突然醒了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地竄到陸行遲手上。

  沒有人比他更會用金屬異能,誰都搶不過他,剛剛被嘲「很菜」的陸行遲總算扳回一城。

  陸行遲跟大家解釋:「小三昨晚跟我簽了協議,我同意對你們幾個開放一天半的金屬異能權限,就是沒想到這麼快。」

  貝暖無語:他竟然是自願的。

  陸行遲看看她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陸行遲的眼中透出笑意,問貝暖:「看來你也簽過協議了?你該不會是懶,連看都沒看那些協議,就直接勾同意了吧?」

  「我才沒有呢,我當然都一條一條仔細看過了。」貝暖小聲回答,悶頭喝牛奶。

  今天忽然人人都能用空間,也人人都有了金屬異能。

  貝暖心想,如果空間和金屬異能權限都開放了,估計變形異能也倖免不了。

  果然,下一秒,杜若就不見了。

  一個嶄新的手持式吸塵器嗚嗚響著,搖搖晃晃地鬧鬼一樣自己開了過去。

  緊接著,一隻美洲豹躍下餐椅,先對貝暖用熟悉的側十五度臉擠了一下眼睛,就用輕巧的姿態追吸塵器去了。

  後面又冒出一隻圓滾滾的幼年版大貓熊,球一樣連滾帶爬地往前跑,還用唐瑭的聲音叫著:「杜若哥,江斐哥,等等我。」

  貝暖:「……」

  「三十六小時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只有陸行遲還保持著正常的人樣,安靜穩重地坐在餐桌旁吃著早飯,隨口安慰貝暖。

  貝暖的餘光看到了什麼光線一閃而過,掀開桌布。

  陸行遲迅速恢復正常。

  可是在那一瞬間,貝暖已經看清楚了,陸行遲的腿剛才變成了銀光閃閃的魚尾巴。

  貝暖震驚了,陸大boss竟然有一個當美人魚的夢?

  「我一直想體會一下魚能游得有多快。」陸行遲語氣平靜,但是還是能感覺到隱藏的一點羞澀。

  貝暖眯眼望著他,忽然想起上次被他當玩具的事。

  「既然你會變形了,變個好玩的東西給我看看吧。」貝暖指揮他,「你上次親口說過的,不介意當我的玩具。」

  陸行遲不動聲色,問:「想變什麼?」

  貝暖想了想,「也像上次我那樣,變一個迷你版的你?」

  陸行遲連句抗議都沒有,人就消失了。

  貝暖探頭去看,發現他已經變成十幾釐米高,正在努力想爬下椅子。

  貝暖探身過去隨手一拎,就把他拎起來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縮小了的大boss,看著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很好欺負。

  貝暖用手指頭戳了戳他。

  力氣不小,陸行遲被她戳得向後趔趄了一步,卻一點都不介意,問:「還想玩什麼?」

  貝暖一樣一樣地報復回去,「頭上變出一對動物耳朵。」

  陸行遲二話沒說,腦袋上就多出一對新耳朵。

  一左一右支棱著,比他的頭還大,像灰色的巨大的蒲扇一樣。

  貝暖:「……」

  貝暖試探著問他:「你這是豬嗎?」

  「豬?豬??」陸行遲抖了一下巨幅耳朵,清亮的眼底都是無語,「這是大象!看,我連尾巴都附贈給你了。」

  他轉過身給貝暖看,身後真的垂著細細的灰色的一條。

  貝暖沒敢說:忽略尾巴尖上那點毛的話,更像豬了。

  行。是豬也是全世界最帥的豬。

  「能不能給我換一個更毛一點更可愛一點的?」貝暖問,「把那條豬……呃……大象尾巴也換掉吧。」

  陸行遲又變了,這次終於是狐狸一樣毛茸茸的耳朵,但是要大得多得多,好大一對,立在頭頂。

  「這是耳廓狐的耳朵。」陸行遲科普。

  他動了動耳朵,又甩了一下身後粗壯的狐狸尾巴。

  這次還差不多。

  貝暖揪住他的大尾巴扯了扯,看見他的臉上泛出一點紅來。

  後院的拉門忽然開了,那幾位又呼嘯著衝回來了。

  才一會兒功夫,他們幾個又變了模樣。

  這次是三隻狼,每隻身上都披著油亮厚實的皮毛,瘋跑著,嚎叫著,你追我我追你,又撕又咬地打著滾。

  其中一隻停下來,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桌子上頂著一對毛茸茸的耳朵拖著狐狸尾巴的陸行遲。

  他感慨:「陸哥好可愛啊。」

  聽聲音是唐瑭。

  「高貴的狼族兄弟們,為狼族的榮譽而戰吧,」杜若「狼」放沉嗓音說,「不要去理那種一心只想討好人類的敗類。」

  貝暖:「……」

  這都哪跟哪啊。

  陸行遲冷哼一聲,下一秒就也變成了一匹狼,從桌子上矯健地縱躍下去,居高臨下,一爪子就把杜若按在地上,好讓他明白誰才是狼族兄弟會的老大。

  杜若一扭腰爬起來,兩匹狼立刻扭打成一團。

  唐瑭趕緊衝上去拉架。

  江斐也上去拉架,貝暖一瞥眼就看到他悄悄地幫杜若扯住陸行遲的尾巴。

  不出意料,他們兩個拉架的拉著拉著就也加入了戰團。

  四條狼翻來滾去,一時間,客廳的陽光下全都是飛起來的毛。

  打掃的阿姨剛好進來了,看見這種情景,嚇了一跳。

  她研究了一會兒,疑惑地問:「貝小姐,你什麼時候養了這麼多條二哈啊?」

  高貴的狼族兄弟們:「……」

  貝暖估計這一天都不會消停,讓工人今天全都放假不用幹活。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整天鬧得天翻地覆。

  晚飯時,貝暖被迫和一群星球大戰裡的外星人一樣的怪物一起吃了頓飯。

  「我要回房間了。」貝暖放下筷子站起來,「我得去整理空間。」

  回房後,貝暖坐在床上,痛苦地打開空間。

  卻驚訝地發現,那艘船被妥當地安置在一個角落,船亂開時撞倒的東西都扶起來了,扔得亂七八糟的箱子也已經全部整理好了。

  庫存的那些箱子都被分類放好,同樣的箱子上下摞在一起,連印商標的那面都朝著同一個方向。

  這麼有強迫症的擺法,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傑作。

  正想著,陸行遲打開房門。

  他自然得就像回自己房間一樣,重新把門鎖好。

  不過看在他那麼乖地去整理空間的份上,貝暖沒跟他計較。

  陸行遲熟門熟路地過來,坐到她旁邊,和她一起靠在床頭。

  窗子開著,後院裡傳來杜若的大呼小叫,還奇怪地混合著馬蹄狂奔的聲音。

  唐瑭正在喊:「杜若哥你耍賴,你上圈數十二,這一圈怎麼就變成十四了呢?」

  江斐笑道:「你杜若哥數學老師死得早,你就原諒他吧。」

  陸行遲解釋:「他們三個正在外面比賽,誰第一個在後院裡跑三十個來回,誰就是馬王。」

  貝暖:「……」

  夏夜的微風吹進來,帶來後院花草的香氣,他們每個人都好好的,歡聲笑語,陸行遲就在身邊。

  貝暖向他靠了靠,覺得心滿意足。

  「還想讓我變什麼?」陸行遲偏頭在她耳邊問。

  貝暖認真地想了想,「不然變個特別帥的童話裡的王子?要穿肩章禮服挎著劍的那種。」

  陸行遲怔了一下,不過還是變了。

  白色的立領禮服,金色的肩章四週垂下細密的金穗,腰間挎著鑲寶石的長劍。

  臉不是他的臉,像童話裡一樣,高鼻深目,確實很帥,眼睛卻還是他那雙淺淡的眼睛。

  「滿意麼?」他問。

  「還不錯。」貝暖上下打量他。

  陸行遲眯了眯眼睛,忽然偏頭貼近貝暖,做了個準備接吻的姿勢。

  他這身新打扮讓人心跳,好像小時候故事裡的王子真的跑到了三次元。

  貝暖不由自主地臉紅。

  陸行遲在將吻未吻間,忽然停下來了。

  「你,還,真,想,親?」

  他幾乎貼著貝暖的嘴唇,聲音慢悠悠的,帶著點涼颼颼的冷氣。

  貝暖莫名其妙:「無論再怎麼變,不都是你嗎?你自己不也貓啊鳥啊都下得去嘴嗎?」

  陸行遲依舊眯著眼睛,沒有說話。

  貝暖忽然覺得自己的腿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會變形而且在吃醋的陸行遲不是鬧著玩的,小兔子的警覺油然而生。

  貝暖火速變形,讓雙腿一軟一溜,就掙開他的束縛,從床的另一邊爬下來。

  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慢,如影隨形地下床跟了上來,胳膊驟然拉長,死死箍住貝暖的腰,把她重新拽回他懷裡。

  他已經變回他原本的樣子了,低頭吻住貝暖。

  貝暖順從地由著他親吻,心想,他不太高興,得稍微哄哄他。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貝暖忽然覺得,背後有人撩開她的頭髮,吻上她的後頸和肩膀。

  貝暖嚇得魂飛魄散,擺脫陸行遲的親吻,火速轉過頭。

  身後站著另外一個陸行遲。

  他穿著一樣的襯衣長褲,長著一樣漂亮的眼睛,正在用同樣的清冷的神情俯下身,低下頭,親暱地吻她的脖子。

  和前面這個陸行遲一模一樣,完全分不出來。

  看見她回頭,順勢吻了吻她的鼻尖,用他溫暖結實的胸膛從背後貼住貝暖。

  怎麼可能?

  「放心,不用怕,都是我。」兩個陸行遲十分同步,異口同聲地說。

  貝暖結巴:「不是只能變形成單一實體嗎?」

  兩個陸行遲一起舉起手給她看。

  仔細看就能看得出來,他們的手看似握在一起,其實是連在一起的。

  這種程度的體積增加,完全在變形異能允許的範圍內,他把他自己變成了兩個。

  「你剛剛不是說,無論再怎麼變都是我嗎?」

  一個陸行遲悠悠地說,捧起貝暖的臉,手指撫過她的唇瓣,重新吻了下去。

  「一個好像不夠,還惦記著什麼王子?那就買一贈一,給你兩個,怎麼樣?」

  另一個用同樣的聲調閒閒地補充,從身後貼了上來,固定住她的肩膀,一口咬上她的脖子。

  兩個人有同樣的聲音,同樣的溫度,動作同樣在溫柔中藏著毋庸置疑的侵略性。

  貝暖迷迷糊糊地想,一個陸行遲就已經很可怕了,居然有兩個?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3 12:59 PM

番外 拔旗之路1(女A男O)

  烏雲翻滾,就像正在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瘋狂攪動,隨著一聲震天裂地的滾地雷,大雨潑水一樣痛砸下來。

  整個葉若城都被雨水澆了個透,在乾燥的普斯平原上,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天氣。

  選這樣一天結婚,好上加好。

  貝暖端莊安穩地坐在車裡陸行遲的旁邊,心想:上次拔旗時不小心插的旗,還真應驗了。

  那時陸行遲烏鴉嘴,說什麼回來就結婚,貝暖試圖拔旗,說了一大堆話。

  陸行遲此時正在慢條斯理地幫她一句一句地回憶,好像唯恐她沒記清楚。

  「你當時說,我去了就回不來了,確實差點沒回來。然後說,就算回來了,也找不到你,我當時是真的找不到你,快急瘋了。」

  他漂亮的眼睛眯起來,問貝暖:「然後呢?你還說,就算找到也結不了婚,颳大風下大雨?」

  貝暖義正言辭,「你那麼大人了,怎麼能那麼迷信呢?」

  心想,這人的記性未免有點太好,專記這種沒用的事。

  陸行遲偏頭思索了一下,「你還說,『婚紗丟了路堵了, 怎麼都到不了婚禮現場』?」

  還真是到不了婚禮現場。

  現在車外正在狂風暴雨,前面的路好像被水淹了,大雨中車燈閃爍,車輛過得很慢,堵成一大串,只能一點一點以微不可察的幅度往前挪。

  約好的婚禮團隊早都已經等在三區的神廟裡了。

  葉若城的三區有一個歷史悠久的艾佛羅狄神廟,神廟的穹頂畫滿壁畫,可以透進外面的天光,神聖莊嚴,美得驚人。

  貝暖上次去玩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在籌備婚禮時,堅決主張和本地的年輕人一樣,在這裡舉行婚禮。

  然而老天爺誠心和她過不去。

  原本半小時車程的距離,現在因為大雨,忽然變得可望而不可即,死活都到不了。

  貝暖狡辯:「無論如何,婚紗還是好好的嘛。」

  婚紗是前一段時間找人訂製的。

  現在是非常時期,雖然安全區的範圍在不斷擴大,還沒有真的恢復正常,好的婚紗沒處買。

  陸行遲掘地三尺,才找到一個有名的婚紗設計師和面料,按貝暖的尺寸做了一套。

  上半身全蕾絲,下面是層層疊疊的軟紗裙襬,並沒有裙撐,軟軟地垂著,美得讓人窒息。

  陸行遲挑挑眉,「我覺得你最好別提婚紗。」

  手機忽然響了。

  貝暖接起來,對面是婚禮團隊的人。

  貝暖趕緊跟他們解釋:「我們正在路上,好像淹水了,路有點堵……」

  還沒說完,對面就連連道歉,聽聲音好像快哭了,「貝小姐,婚紗忽然找不到了,我們本來運到神廟這邊來了,箱子剛才還在旁邊放著,不知怎麼回事就沒了,我們正在努力找……」

  貝暖心想:行,齊了。現在婚紗也沒了。

  貝暖安慰他們幾句,讓他們慢慢找,掛上了電話。

  陸行遲已經聽見了,憋著笑伸手把她的手握住,低聲調侃:「貨真價實的史上最倒霉新娘?」

  「我就不信了,」貝暖說,「天無絕人之路。上帝關上門的時候,一定會給我留一扇窗。」

  話音未落,就聽到前面車窗被人敲得咚咚響。

  司機把車窗玻璃放下來,外面的風夾雜著雨點呼地撲進來。

  一個男人裹著黃色的雨衣,滿臉是雨水,正彎腰跟司機說:「你們這車左邊的尾燈不亮了,下雨天不安全,小心一點!」

  司機連忙道謝。

  這個好心人的聲音聽著十分耳熟。

  貝暖探頭看了一眼,忽然叫出來:「是你?」

  那人也認出貝暖來了,笑得很舒心:「小姑娘?你也到安全區了?」

  是久違了的花臂大哥,他真的成功到了安全區。

  貝暖連忙問:「你那個小弟呢?」

  花臂大哥身邊一直帶著一個小一號的花臂小弟。

  花臂大哥爽朗一笑:「我們倆在三區開了個店,他這會看店呢。我自己出來送貨,送完了要回去。你們要去哪?」

  貝暖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陸行遲替她說:「我們現在正要去神廟辦婚禮。你們也一起來喝喜酒吧?」

  花臂大哥當初在島上分別時,就說過以後要來喝他們的喜酒,看來陸行遲還記得。

  「當然好。」花臂大哥答應,又皺皺眉,「堵成這樣,你們的車到明天也過不去。你們上我的車吧,我把你倆拉過去。」

  花臂大哥的車就在旁邊,是一輛電動三輪車,俗稱三蹦子。

  陸行遲下車撐著傘,護住貝暖,兩個人一起鑽進大哥的三蹦子裡。

  還好車廂雖小,一圈都能關上,淋不到雨。

  「嘟嘟嘟嘟」,「噠噠噠噠」,三蹦子靈巧地鑽出堵著的車龍,一頭紮進旁邊的小巷,載著新郎新娘,一路往神廟的方向疾馳。

  這麼小的車特別適合葉若城複雜的路況,沒用多久,就擺脫了七區的大堵車,回到主路。

  小小的三蹦子在暴風雨中勇猛向前,神廟漂亮的金色圓頂遙遙在望。

  貝暖坐在車上,被大風大雨和勇敢無畏的小車激勵得精神抖擻,「衝衝衝!看吧,咱們也不是那麼倒霉嘛。」

  陸行遲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頭。

  貝暖繼續說:「什麼都阻止不了我變成新娘你變成新郎。」

  陸行遲轉頭看她一眼,無奈道:「貝暖,你這麼說是不是又算是立了一個……」

  話還沒說完,一陣天旋地轉。

  貝暖的第一反應,就是出車禍了。

  隨即意識到,有陸行遲在,出車禍什麼的是絕對不可能的。

  四週黑了一瞬,又緩緩亮了起來。

  小三愉快的聲音傳來:「貝暖,陸行遲,你們前些天答應我幫我測試實驗世界,現在正好有個小世界要測試,我把你們兩個拉過來了。」

  貝暖無語,「你不知道我們兩個正在去結婚的路上嗎?」

  「有什麼關係?」小三並不在乎,「這裡時間流速不同,你們過來放鬆一下,也不耽誤回去繼續結。要結婚了,是不是特別緊張?」

  本來不緊張,看清周圍的情況,貝暖才真的有點緊張。

  這裡是一座城市,但是明顯已經不對勁了。

  茂盛的野草擠破路面,鑽了出來,巨大的藤蔓纏繞著大樓,把分支插入打碎的玻璃窗裡,樹木高得不可思議,好像一把把巨傘,樹冠擎在半空。

  一派末世景象。

  小三說:「這是一個被變異動植物侵佔的世界,看到前面最高的那幢樓沒有?你們的任務就是炸掉樓裡引發動植物變異的輻射源。」

  「出事也沒關係,會送回你們的世界,算任務失敗。要是成功完成任務,會得到系統的點數,攢起來可以兌換各種獎勵。這是炸彈。」

  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小盒子出現在他倆面前的地上。

  貝暖奇怪:「動植物變異這麼普通的末世世界,你們以前居然沒做過?現在才開始實驗?」

  「當然不是。」小三回答,「動植物變異的世界我們有,但是這次我們測試的世界有新元素,裡面的人類也產生了新的分化。」

  小三的話音才落,陸行遲就「咦」了一聲。

  然後一張俊臉拉了下來,「小三,這個任務我不做。」

  貝暖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突然之間明白了。

  身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貝暖低頭檢查了一下——呃……還真多了點東西。

  貝暖:「……」

  小三愉快的聲音傳來,「在這個實驗世界,人類也發生了變異,分化成ABO與男女排列組合的六種性別,我要用你們測試一下男O女A。」

  男O女A。

  貝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她多了什麼,那他不就少了什麼嗎?

  貝暖噗地笑出聲。

  陸行遲的臉更黑了,語調冷漠,「小三,我要退出這個實驗世界。」

  貝暖舉手,「小三,我要玩。」

  貝暖撿起地上的炸彈,放進空間。

  貝暖心中一動,試了試,變形異能果然被遮蔽了,小三為了防備他倆把自己用變形異能變回去,想得還挺周到。

  介面上自動瞄準的按鈕倒是還亮著。

  地上又出現一把只比手槍稍大一點,形狀科幻水藍色的槍,還有一把形狀簡潔的亮閃閃的長刀。

  貝暖抄起槍來瞄了一下,自動瞄準的線出現了,功能正常。

  貝暖優哉游哉地抱著槍往前走。

  剛剛還號稱堅決要退出實驗世界的陸行遲拎著刀,默默地跟上。

  貝暖實在忍不住,對他燦爛一笑,「所以你被閹了嗎?」

  結婚前突然把新郎閹了,小三下手夠狠的。

  這次新郎不像新郎,新娘也不像新娘,被貝暖不幸而言中。

  陸行遲的臉黑得像鍋底,「我們抓緊時間把任務做了,速戰速決。」

  一隻藤蔓觸手突然不知死活地斜伸過來,好像打算去纏貝暖的胳膊。

  陸行遲回手一刀,手起刀落,乾脆俐落地把它一斬兩段。

  藤蔓的斷口像被灼燒過一般,冒出一縷青煙,發出奇怪的吱吱聲,剩下的半截藤蔓瑟縮著退進了旁邊建築牆壁的裂縫裡,不見了。

  大boss現在正在不爽,誰惹他誰倒霉。

  「陸行遲,你快看那裡!」貝暖使勁扯陸行遲的衣服。

  一隻足有三米高的大兔子正一蹦躂一蹦躂地從馬路那邊蹦向馬路這邊。

  還是隻垂耳兔,巨大的耳朵耷拉在腦袋兩邊。

  「好可愛啊。」貝暖感慨。

  陸行遲淡漠答:「這麼大,做成麻辣兔頭能給杜若吃一年。」

  「兔兔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

  貝暖說完這句,就看見那隻巨型兔子留意到他倆,一咧嘴,露出碩大的牙。

  它呲著牙朝這邊狂蹦過來,滿臉食慾,明顯是把他倆當成了胡蘿蔔。

  貝暖端起槍就是一槍。

  這槍威力驚人,大兔子瞬間化為一縷青煙,烤得火候過了頭,連影都沒了。

  陸行遲任由她開槍,自己沒有出手,他好像平緩著呼吸定了定神,對貝暖說:「我們要快一點。」

  他的神情有點奇怪。

  貝暖忽然聞到了一陣香味。

  好像把黑醋栗覆盆子之類的果子和玫瑰花瓣一起浸在烈酒裡,是一種奇異而濃鬱的甜香。

  陸行遲耳後的肌膚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細密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滲出來。

  「我們走吧。」他努力控制著語調說。

  貝暖站著不動,歪頭好奇地打量他。

  「陸行遲,你感覺很不對勁對不對?」貝暖說,「我知道你怎麼了。」

  貝暖鄭重地下了一個結論:「你是個O,你現在發情了。」

  陸行遲:「……」

  「我看裡寫過,解決辦法也很簡單,就是讓我給你做一個臨時標記。」

  陸行遲低聲問:「標記?怎麼標?」

  「我知道!」

  貝暖搭住他的肩膀,努力想往上蹦,無奈蹦不上去,只好說:「你低一點。」

  陸行遲順從地俯下身,貝暖立刻去摸他的脖子。

  「理論上,這裡應該有你的腺體,只要我咬一口就行了。」

  貝暖踮起腳,手指不熟練地順著他的後頸一點點摸過去,小聲嘀咕:「在哪呢?」

  他頸後有一點細碎的毛髮,絨絨軟軟的。

  貝暖的手剛剛碰到一個稍微鼓一點,軟一點,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樣的地方,陸行遲就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他一把把貝暖推到牆上按住,凶悍地吻了下去。

  他牢牢地抵住貝暖,吻得又深又重,卻好像怎麼吻都不太對勁。

  空氣中那種誘人的香甜更濃鬱了,讓貝暖也說不出地焦躁。

  她擺脫他的吻,揪住他襯衣的衣領,把他拉得更低,在他耳邊說:「別亂動。讓我標記你。」

  然後毫不猶豫地抱住他的脖子,找準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她沒輕沒重的咬法讓陸行遲悶哼了一聲,整個人都軟了一下,反手抱住她的腰。

  他用肩膀抵住牆,勉強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額前的頭髮垂下來,半遮著霧水迷濛的眼睛,低低地喘息著,渾身都在微微地發抖。

  貝暖任由他抱著,好像咬住獵物的小狼一樣,堅決不鬆口。

  就在剛剛咬上去的一瞬間,一種奇異而爽快的感覺直衝上腦。

  貝暖心想,這就是標記嗎?太給力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3 01:09 PM

番外 拔旗之路2(女A男O)

  陸行遲混著烈酒氣息的甜香一波又一波地充斥著貝暖的感官。

  貝暖死死地叼著他脖子上的那塊皮膚。

  他的髮絲柔順亮澤,輕輕擦著貝暖臉頰的皮膚,耳朵燒得火燙。

  他的肩臂寬而有力,繃得很緊,緊到能看得出襯衣下面肌肉的輪廓,卻用一種近乎順從的姿態抱著貝暖。

  貝暖突然想起當初在江城超市裡,他對她說的那句話,很想現在也對他說一遍——

  可愛,想……

  陸行遲彷彿能感覺到她危險的想法,微微偏過頭,在她的強勢控制下盡力穩住聲音,問:「標記……好了沒有?」

  貝暖沒有回答,牙上又用了用力。

  新一輪電擊一樣的感覺沖上頭。

  兩個人一起哼出聲。

  陸行遲撐不住,腿上一軟,差點帶著貝暖一起倒下去。

  他一隻手抱著貝暖,騰出另一隻手撐住牆,控制住聲音,咬牙切齒,「貝暖,有種你永遠別出這個世界。」

  大boss並不好惹,他的威脅向來是真的,說到做到。

  貝暖戀戀不捨地鬆開牙,「好了。」

  然後體貼地問:「你行嗎?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聲音愉快得好像剛佔完人便宜的渣男。

  陸行遲好像磨了磨牙。

  他彎腰撿起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刀,隨手挽了個刀花,當先往前走。

  表示自己不止行,還很行。

  城市的街道上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大到詭異的動物和植物出沒。

  一隻過山車那麼大的毛毛蟲飛速地扭了過來,一對大剪刀一樣的口器一開一合。

  陸行遲拎著刀擋在貝暖前面,卻被貝暖拉了回來。

  「別砍,我怕它爆了弄髒我的衣服。」

  貝暖舉槍給了它一槍。

  轟地一聲,毛毛蟲化成青煙,乾乾淨淨地消失了。

  等到貝暖又用這種藉口轟掉一隻隱形轟炸機一樣黑乎乎從天而降的巨型蝙蝠,還有一隻不知道什麼品種翅膀震得嗡嗡叫的大甲蟲之後,陸行遲已經確定無疑地知道,她就是在體貼他。

  所以等轉過街角,眼前出現一大片一人多高的螞蟻時,陸行遲毫不猶豫地擋在她前面,動手收拾蟻群。

  一刀一個,毫不含糊。

  貝暖知道他的前世常常用刀,只是重生後有了異能,才開始改用弩。

  很少看見他用刀的樣子。

  他刀法嫻熟,身手矯健。

  再加上異能加成,刀在他手中可長可短,能隨時變形成他需要的樣子,簡直神鬼莫測,勢不可擋。

  他一個人砍瓜切菜一樣搞定整個蟻群,才回過頭,用清澈的眼睛望著貝暖,對貝暖偏偏頭,彎了一下嘴角,「走吧。」

  貝暖心想——

  可愛。更想……了。

  剛剛標記過後,陸行遲資訊素的味道不再那麼濃烈了,雖然不濃,卻一直都還在。

  隱隱約約,若有若無,勾得貝暖滿腦子都是邪惡的想法。

  兩個人的刀法槍法都出神入化,路並不難走,沒用太久就穿過危險的街道,殺到城市最高的那幢樓底下。

  這幢樓已經徹底被各種奇異的植物覆蓋了,根本看不見建築的外立面,無數花朵顏色豔麗,碩大奇詭,在密佈的枝蔓葉片中爭相綻放著。

  陸行遲砍掉攔在大門口的帶刺的荊棘,和貝暖一起進到大堂。

  大堂也被植物佔據了,好像爬滿植物的原始洞穴。

  貝暖卻沒有管這些,因為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站在那裡,正在用熟悉的表情微笑著,看著貝暖。

  「爸爸!」

  貝暖狂奔過去,卻發現伸出的手穿過了爸爸。

  這是一個虛擬的影像。

  影子卻開口說話了。

  「暖暖,我現在在離這裡非常非常遠的地方,暫時回不來,只能讓三號幫我安排,這樣跟你說幾句話。你要辦婚禮了?」

  貝暖含著淚花點點頭。

  前一段時間,貝暖就托小三把決定和陸行遲結婚的事告訴爸爸了。

  本來想等他回來再說,可是小三說,爸爸在偏遠世界工作,按這裡的時間算,還要再過三四年才能真的回來見貝暖,所以讓他們兩個不用再等,先舉行婚禮。

  陸行遲已經跟上來了,也叫了一聲「爸」。

  爸爸對陸行遲點頭微笑了一下,問:「我寫給你的紙條,你看到了?」

  「看到了。」陸行遲回答。

  貝暖沒聽懂,「什麼紙條?」

  爸爸笑了,「我在花園路一號保險箱的文件夾裡放了一張紙條。我就猜到你從小到大都馬馬虎虎的,肯定發現不了,陸行遲比你細心多了。」

  陸行遲說:「上面寫著『幫我照顧暖暖』,我知道是你爸爸的字跡,以前在鐵盒裡的紙條上,還有你的那套《世界文明史》的扉頁上都見過。」

  貝暖懂了。

  所以陸行遲當時明白了花園路一號是爸爸送她的禮物,就讓她真的住了下來。

  爸爸上下打量一遍貝暖,又打量一遍陸行遲,滿臉欣慰,「雖然三號都跟我說了,不過還是親眼看看,我才能覺得放心。」

  「我能連線的時間很有限,還有幾句話想單獨跟暖暖說。」爸爸對陸行遲歉意地說。

  陸行遲自動自覺地走到遠處。

  「他的資料我全部仔細看過了,還不錯。」爸爸對貝暖說,「不過如果他真敢欺負你的話,就告訴三號,或者等我過幾年回來的時候,找他算帳。」

  貝暖笑出聲,「他不會。他真的很好。」

  爸爸點點頭,「那就好。我得斷線了,暖暖,照顧好自己。」

  爸爸的影像閃了一下,消失了。

  貝暖望著那片虛空發了一會兒呆,才走到陸行遲旁邊。

  陸行遲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其實紙條上除了『幫我照顧暖暖』外,還有一句話。」

  貝暖好奇:「什麼話?」

  「『敢對不起她的話,我就讓你體會什麼叫做天打五雷轟』。」

  貝暖噗地笑出來,這是妥妥的來自神明的威脅。

  幼稚得要命,男人無論到多少歲都像小孩。

  電梯肯定是不能坐了,兩個人順著安全通道上樓。

  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一個巨大的圓東西順著樓梯東撞西撞地滾了下來。

  大球的表面是淺綠色的,上面有一道又一道深綠色的花紋,很明顯是超級大的大西瓜。

  這算是哪門子的攻擊?

  不過被它砸一下,也不是玩的。

  貝暖舉起槍,一槍把它轟了。

  空氣中頓時多了火烤西瓜瓤和西瓜皮的清甜香氣。

  一路又烤了南瓜、土豆、蘋果和鴨梨,烤得香氣撲鼻,貝暖都餓了,才到了樓頂。

  頂樓已經被變異植物破壞得看不出模樣,枝葉比其他地方都茂密,有幾根軟藤蛇一樣貼著地面爬過來,妄圖纏上貝暖的腿,被陸行遲幾刀砍斷,就再也不敢近前。

  一顆巨大的晶體穿透大廈的屋頂,嵌在天花板與茂密的植物中,正發出耀眼的紫光。

  小三的聲音響起來,「恭喜你們,只要啟動炸彈後撤離,等爆炸後任務就成功了。」

  聽起來十分簡單。

  貝暖剛把炸彈從空間中取出來,陸行遲就把炸彈接過來。

  他問小三:「爆炸的威力多大?要撤多遠?」

  小三回答:「這是顆小炸彈,只會炸掉晶體而已,離開頂樓就可以。」

  陸行遲調好二十分鐘定時,應該足夠了。

  陸行遲啟動炸彈,鬆開手。

  炸彈有一圈金屬殼,被陸行遲輕鬆地升了起來,一直飛到屋頂,死死地焊在裸露出的管道上。

  陸行遲確認應該弄不下來,才說:「行了,我們走。」

  兩個人離開頂樓,貝暖一邊下樓梯,一邊納悶,「這炸彈裝的也太簡單了。」

  然後忽然想明白,「其實小三只不過是想婚禮前把我們兩個拉過來,見見我爸爸吧?」

  「是,不過好像不止為了這個。」

  陸行遲微微蹙著眉頭,神情有點焦躁,「你忘了,他說他的實驗,並不是為了測試動植物變異的末世。」

  他想測試的是人。

  貝暖又聞到了甜而冽的酒香。

  香氣瀰漫在整個樓梯間,大概因為空間小,比剛剛在街道上的時候還要濃鬱。

  貝暖有點奇怪,「我不是剛剛幫你做過臨時標記嗎?書上都說,臨時標記一次後能堅持很長時間。」

  可是他怎麼看都像是又進入了發情期。

  陸行遲不出聲,伸手扶住樓梯扶手,繼續下樓。

  又走了一層,貝暖突然意識到,他搖搖晃晃的,好像快站不住了。

  她伸出手去扶陸行遲,「你很不舒服?我扶你下樓。」

  陸行遲並沒有拒絕,鬆開樓梯的扶手,用胳膊搭住貝暖的肩膀。

  他整個人都靠過來,半身的重量結結實實地壓在貝暖身上,快把貝暖壓趴了。

  陸行遲就像喝醉了酒一樣,被貝暖架著,兩個人踉踉蹌蹌地一起往下走。

  貝暖琢磨,他這狀態比剛剛做臨時標記時嚴重多了。

  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深度發情吧?

  貝暖努力撐住他,心中給自己打氣:我現在是一個A,A要負起A的責任,把很不正常又很重的O運下樓。

  「暖暖……」

  他在貝暖耳邊輕聲地叫她的名字,聲音和平時很不一樣,帶著長長的尾音。

  貝暖轉過頭,發現他根本沒在注意腳下的台階,而是在望著她,眼神迷離。

  「暖暖,你好香。」他用鼻尖蹭著她的耳畔的碎髮。

  貝暖跟他客氣,「還好還好,你也很香。」

  他是真的很香。

  這樣架著他,好像被他的香甜的氣息包圍了,貝暖完全是靠著腦中的最後一線清明和身為A的覺悟硬撐著往下走。

  「我們好像……不用再往下走了。」他在她耳邊低聲提醒她。

  貝暖突然醒悟,他說得對,小三說過,只要離開頂層就行了,他倆已經下了好幾層,用不著再往下走。

  他迷糊著,腦子竟然還有一些部分在工作。

  現在只要等著時間一到,炸彈爆炸,任務就成功完成。

  貝暖鬆了一口氣,把他放下來。

  陸行遲的人幾乎是軟的,順勢坐在樓梯的台階上。

  他靠在扶手的欄杆上,半仰著頭,好像透不過氣一樣,用手解開領口的扣子,又繼續向下,一口氣鬆了胸前的好幾顆扣子,露出胸膛。

  「暖暖,過來,再幫我標記一次。」他說。

  以他現在這種狀態,想都知道臨時標記根本不會有用,這時候咬他一口,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貝暖安撫他,「你鎮定一點。你也不想表演給小三看,對吧?」

  陸行遲還沒回答,小三的聲音就真的傳來了。

  「根據系統操作規範中保護宿主隱私的要求,我已經把監控畫面關了,過一會兒也會關掉聲音,我只會採集你們的資料而已。」

  貝暖:「……」

  陸行遲笑了一聲,對貝暖伸出手,「暖暖,過來。」

  發現她還是完全沒有過去的意思,他忽然找到貝暖的手腕捉住,用力一扯,就把她拉進了懷裡。

  他人迷糊著,力氣卻仍然不小。

  貝暖被他硬拉到懷抱裡,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餓瘋了的人,正在擁抱著一個甜美誘人的大蛋糕。

  連大蛋糕自己都是一副「吃了我,快點吃了我」的姿態。

  「這可是你自己要的。」

  貝暖跪起來,撐住他的肩膀,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兩個人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奇異的感覺在兩個人體內融匯交流,可是誰都知道,這樣根本不夠。

  陸行遲緊緊扣住貝暖的腰,一聲不出。

  貝暖撐不住了,鬆開他的脖子,試探著問:「不然……真的做個永久標記?」

  陸行遲抬起頭,眼神迷濛又無辜地望著她,問:「什麼是永久標記?」

  貝暖努力選擇措辭,「就是……呃……不止是咬你的腺體而已……而是真的……呃……」

  陸行遲聽懂了,「我不要。」

  他伸手把貝暖拉低,扣住她的後腦,深深吻住。

  兩個人靠在欄杆上,抵死纏綿,可是根本沒用。

  貝暖居高臨下地跪著,不讓他再吻,把他按在欄杆上,輕聲誘惑他,「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不然我們乾脆……」

  陸行遲仰頭看著她,向來淺淡清澈的眼睛蒙了層迷亂,襯衣的領口大開著,裡面的胸膛起伏,皮膚燒得發紅。

  貝暖好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軟化和妥協的意思。

  他終於張了張嘴。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

  整個樓梯間都跟著震了一下。

  緊接著,就是一陣讓人頭暈目眩的黑暗。

  四週再亮起來的時候,貝暖看見,自己仍然坐在花臂大哥的三蹦子上。

  外面的大雨竟然已經停了。

  藍色的天空從層疊的雲層中露出來,太陽在遠方的天際向下投射出放射狀的萬丈光芒。

  陸行遲就坐在貝暖身旁。

  他看上去好像仍然有點呼吸不穩,眼神卻恢復了清明。

  貝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回正常的狀態,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脖子。

  他的後頸光滑平整,並沒有任何異樣。

  陸行遲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摸。

  「你是不是還想查查別的?」他淡淡地問。

  「不用。不用。」貝暖對他笑笑,縮回手。

  陸行遲再看她一眼,忽然出手如電,把她拉進懷裡,撥開她的頭髮,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我也要標記你。」他的語氣不滿。

  貝暖幸災樂禍,「做夢。你沒那個功能。你被我標記了,從今以後就是我的人。」

  他倆鬧出來的動靜引得前面開車的花臂大哥轉過頭。

  陸行遲若無其事地放開貝暖,問:「咱們應該快到了吧?」

  花臂大哥笑道:「不遠了,前面馬上就到神廟了。」

  三蹦子轉了個彎,就看到了神廟美麗的圓形金頂。

  只是好大一群人都圍在神廟外。

  貝暖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婚禮團隊的人,他們手裡還拎著裝婚紗的大箱子。

  貝暖跳下車,直接跑過去,問他們:「怎麼了?婚紗找到了?」

  「婚紗是找到了,有驚無險。」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指了指神廟裡面。

  「可是剛剛雨太大,神廟舉行婚禮的大殿塌了一邊,還好沒有人受傷。不過現在把人都趕出來,神廟暫時封閉了。」

  陸行遲也過來了,問:「那什麼時候才能修好呢?」

  旁邊有工作人員模樣的人鄭重地回答:「神廟是千年文物,我們要請專家過來修繕,樂觀一點估計,起碼得要兩三年吧。」

  貝暖:「……」

  這倒霉的漫漫拔旗路,還沒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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