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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16 PM

煉之蜻蜓 -【娘子爬墻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30 03:11 AM 編輯

【書名】:娘子爬墻記

【作者】:煉之蜻蜓

【內容簡介】:

  君似雲去今何處?愛哪哪去給我滾 !

  雖然很不情願,還是改了名字。起個小名好養活,堅持下吧,淚奔~~

  雞不同鴨講,魔教妖女怎能嫁正經男?

  她是個魔教妖女,過慣了雞飛狗跳的日子,就該嫁個魔教中人逍遙一生。可是為什麼偏偏讓她嫁個正正經經的大戶生意人家?她不樂意,竟然有人比她還不情願!?上了花轎拜了堂,她的新婚夫君竟然比她先出墻?當咱們魔教中人是好欺負麼!?乃愛哪兒哪兒去,遠點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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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18 PM

第1章 妖女出嫁

  當今江湖,誰稱魔道第一大派?

  問十個人,十個人會毫不猶豫地說:滄溟水榭。不過第十一個人,也許會說:幽冥教——顯然,這第十一個人,耳朵有點問題。

  魔道滄溟榜上密密的文字中有這樣一行:魔道第一邪教——幽冥天。

  所以,比起亦正亦邪,稱霸魔道的第一大派滄溟水榭,幽冥教也許不夠大,可是,卻是貨真價實的“魔道邪教”。

  知道幽冥教的人,自然都知道幽冥天和極樂天,而知道幽冥天的人,也不會不知道幽冥天護法八部眾——和八部眾的一條小尾巴。

  這條尾巴,就是[迦陵頻伽],寧弦。

  ——湛州,某(小)幫派——

  艷陽高照,晴空無雲。天氣是溫暖的,但是在某個小莊園的院子裡,卻讓人覺得絲絲冷意。

  起起落落的鞭子聲不絕於耳,慵懶而漫不經心的聲音數著,“七十八,七十九……我說這位幫主,你還沒想好啊?這麼熱的天,你還要我數多久……七十……哎?我剛數到哪兒了?”

  靠前廳門口的院子裡,擺著一張雕木太師椅,椅子的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模樣,身材細緻,一身黑色亮緞的輕裝外覆著一層黑紗,衣領,衣擺和腰帶處暗潛著綠色的藤蔓紋飾。她的臉蛋兒清秀柔媚,神情慵懶,卻隱隱約約著一絲邪氣,在一身黑色衣衫的襯托下,宛如黑夜裡還未完全綻放的花朵,是清冽還是妖魅?令人有著無限遐想。

  似乎頗不耐煩地想了想,“既然忘了,那就重頭數好了——”

  “不——不要,迦陵大人,求您放過小兒吧!”

  她身旁,一個四十歲年紀的細瘦男子滿頭冷汗,焦急地哀求,不時看向院子裡後背已經被鞭打得皮肉模糊的年輕男子。

  黑衣女子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道:“杜幫主,我知道您心疼小兒子,不過幽冥天可不是濟世為懷的大善人,您大兒子欠了錢落跑,要麼您替他還上,要麼……我們也只要用自己的方法討回來了。要不回錢,要一條命也無所謂。”

  杜幫主很清楚幽冥天是說到做到的,他顧不得擦臉上的汗,絕望道:“二十萬兩銀子,我一時間到哪裡去籌……”

  “是二十五萬兩,請不要忘記利錢。”

  在魔教幽冥天面前,哪裡有他這種小幫派討價還價的餘地?真是造孽養了那麼一個敗家子,自己惹禍,還把家裡和弟弟都一併連累!他可以把大兒子掃地出門,但是這小兒子可是唯一的香火了……咬了咬牙,“迦陵大人,老夫用本幫的地契作抵押,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小兒!”他趕忙差人去將地契拿來,雙手呈上。

  黑衣女子瞄了兩眼確認無誤,猶豫道:“杜幫主,我想您也明白,您這地契就算抵押,也就十萬兩……”

  “是,老夫一定想辦法——”

  “罷了,”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懶懶的伸了伸腰,活動下筋骨,“這麼熱的天,我也數累了。地契我先拿回去,至於剩下的銀子——嗯,你的幫派暫時歸附幽冥天,入我的名下好了,這樣我回去也好交差。銀子慢慢還,什麼時候還清了,什麼時候還你幫派的自由身。不過在我名下一年,按規矩就要交一年的‘歲錢’,明白麼?”

  “多謝迦陵大人!”

  “來來,既然談妥,就把‘賣幫契’‘賣身契’‘賣房契’‘賣人契’都給我簽了,我也要回去交差了。”

  杜幫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說這位“迦陵大人”趁火打劫也好,可是,唯有如此才能解燃眉之急,保下小兒一條性命。“迦陵”自然有利可撈,對於杜家,同樣是個開恩。杜幫主自然明白,不管“迦陵”是為私利還是一時善意,自然不敢有意見。

  “迦陵”纖細細緻的黑色身影帶著自己的屬下離開,一個江湖上默默無聞的小幫小派,就這樣無聲息的被吞併消失……

  ——幽冥天 總壇——

  寧弦回到幽冥天總壇,左看右看,空盪蕩的大殿居然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所有的人都跑出去喝花酒只有她一個人在幹活兒?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就算連她也跑出去調戲良家公子,依然會有一個人在認真地堅守職責。

  果然繞不到半圈,便看到自己那個身為幽冥天副掌事的哥哥—— 一樣的一身黑色長衫,腰帶衣擺處潛著隱暗的墨綠騰紋,冷冽而穩重。她臉上立刻掛起一副溫馴乖巧的笑容走近,“大哥,我回來了。來,這是討回來的帳,我還有事,先走了……”

  溫馴乖巧的笑容+立刻落跑,[那迦]龍玨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又”收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回來。——[地契],沒什麼問題,那另一個是……

  “讓你去收債,你怎麼收了個幫派回來?”

  背後傳來冷冽的聲音,寧弦開溜的腳步頓了頓,轉身邊退邊笑道:“反正他會還錢……”

  “到還錢之前的利呢?”

  “他會交歲錢的……”

  “歲錢一年一交,不如利錢月月滾不說,劃在你名下,其中近一半都要入你的腰包?”

  寧弦已經退到門口,甩下一句“你我是兄妹又是同教中人,就當給我多個紅包又怎樣?”人已經跑出門外,正要開溜,面前忽地白影一閃,一人衣袂翩然,妖嬈自生姿的纖挑身子裹在錦白長衫之下往寧弦面前一站,便挑著他那條如柳黛眉笑呵呵地在她面前擋著不走。

  “喂,斷弦兒,你家裡來信。”

  “我家裡?”她倒是疑惑,此人是幽冥天白衣左使木鳶,地位僅在教主之下的權重人物,什麼時候淪為小廝跑來送信了?寧弦接過,漫不經心地拆開信,瞄上兩眼,便隨手撮成一團,丟到身旁的池子裡,連個水花兒也沒見。

  “上面說什麼了?”

  寧弦看了笑意盈盈的左使木鳶一眼,奇怪難道這個左使大人當得這麼閑,都沒有事情可幹,對屬下的家書也這麼有興趣麼?

  “還那件事兒唄。”

  “回家成親?日子快到了吧?”

  “是啊,那麼無聊的事情誰要去。我看他們就是退隱江湖閒著沒事做,整天淨瞎折騰。”

  看著寧弦猶不知大難臨頭的散淡模樣,左使木鳶一雙鳳目微挑,眉眼一眯,琥珀色的眼珠兒便透出掩不住的魅惑,好整以暇地打開摺扇等著看好戲道:“噢?說起來,我這兒還有另一封信——龍玨!你家裡給你的信!”抬手輕輕一擲,薄薄的信箋破空而去,穩穩地接在龍玨手裡——寧弦動作一頓,緩緩轉頭盯住眼前笑得如魅如惑的美男子,用眼神詢問: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左使木鳶一柄扇子欠扁地搖啊搖,然後欠扁地“呵呵……”兩聲,沒有否認。

  寧弦見狀轉身就要跑,沒跑出兩步,身後龍玨已經看完信,如黑鷹一般凌空而來,一把按住她的肩,讓她動彈不得。同時面無表情地揚了揚手中的信,“爹要我帶你回去。”

  “大、大哥……”她乾笑兩聲,猶不放棄地想要開溜。

  “去哪裡。”

  “小、小解!”

  “跟我回家。”

  “我要小解!”

  “回家解決。”

  “回家解決!?會死人啊——!啊——!!”

  一身綠紋黑衫的[那迦]龍玨一把拎起寧弦夾在腋下,在寧弦的抗議和驚叫聲裡大步走向馬房。身後,猶能聽到左使木鳶幸災樂禍的高昂笑聲——



第2章 妖女出嫁2

  ——湛州,瀧城裘府,這個表面上看起來頗為正經的生意人家,大概沒有人會把這裡和魔道邪教聯繫在一起。可是很不巧的,這裡祖上三代都是魔教幽冥天的高階護法,就連一雙兒女現在也仍在幽冥天中“位高權重”。

  這一對老主人在幾年前便頗感“年老體衰”力不從心,而卷了一筆“養老費”從魔教退隱,帶著多年以來搜刮的大量錢財和養老費回老家瀧城建府[養老],有閒有錢便做起了生意。沒想這一做,倒做出了點名堂。

  於是,世上多了一戶裘姓的商家,魔教少了一對倚老賣老的老妖物。

  寧弦被龍玨一路橫按在馬上,顛得內臟都要吐出來,下了馬回到家,氣還沒有緩過一口,便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聽候二老發落。

  看著笑得一臉奸佞的二老走來,寧弦一陣惡寒—— 一個明明還差兩年才步入四十壯年,卻把自己打扮成一副老財主的模樣,老氣橫秋的黃褐色錦緞底子上壓了金邊和紋飾的財主袍財主帽,還硬留出一把山羊鬍子;另一個當年也是叱剎江湖的魔道美女,如今好歹正值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卻把自己弄得全身珠光寶氣金光閃閃,光那金戒指,玉戒指,一根指頭上就戴了仨,活像個金燦燦的活動珠寶架子。

  她乾乾地咽了咽口水,“爹,娘……怎麼兩年不見,你們這品味……”

  “死丫頭,你也知道[兩年不見]?”套了三隻金戒指的白皙瑩潤手指被映得金光燦燦,直接戳上寧弦的腦袋,“現在還敢置疑起你爹娘的品味來了?知道什麼,這就是生意人的氣勢!是富貴的表現!”

  ——這二老做生意走火入魔了?

  她乾巴巴的笑笑,違心的“嗯嗯”兩聲表示贊同,只求老娘那根金燦燦的手指放過她的腦袋。裘家娘這才收回她的手指,擺弄著自己剛剛在女兒腦袋上戳了幾個小窩窩的修長指甲。

  裘爹爹邁著太爺步晃啊晃地走過來,只缺一個圓滾滾的肚子就完美了,只可惜這也是裘爹爹的遺憾,養了幾年,還是沒把太爺肚給養出來。

  “我說女兒啊……爹爹寄了這麼多書信去催,你就是不肯回來。還是得讓你大哥把你綁回來,你眼裡還有你爹娘?”

  望天。

  “死丫頭,敢藐視你老爹我!告訴你,如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了,連聘也收了——那白家在生意場上可是[周家數一白家數二],嫁過去一輩子富貴榮華!”

  “什麼好日子,我看你們就是做生意走火入魔,把女兒賣了好拉攏白家!我連面兒也沒見過那白家少爺一回!嫁進那種整天一本正經的人家,我還不得無聊死!知道媳婦個‘魔教妖女’,不嚇死他們!”

  “你不說,誰知道你是魔教妖女啊?你就是我裘家的女兒!誰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別人嫁得你嫁不得?聘禮已經收了,你想反悔,成心讓裘家在生意場上站不住麼!?”

  “我上頭還有哥哥呢,要成親,怎麼不讓大哥先成親!這又成什麼規矩?”她不顧龍玨在一邊瞪她,抬了他出來擋。

  “咱們是江湖人,不講那麼多規矩——”

  “剛剛還是生意人呢,這會兒成江湖人了?”

  “誰讓白家只有兒子沒有閨女呢,要是有個閨女,早就叫你大哥娶了!”裘爹爹乾脆蹦出實話,一旁杵著的龍玨惡寒了一下,當沒聽到。

  “還說不是賣女兒!?”

  裘家娘見裘爹爹越說越不成,把他往旁邊一推,俯身靠在被綁在椅子上的女兒身側蠱惑道:“丫頭,這白家有兒子沒女兒,那就是你的緣分。先不說你嫁過去就是個一輩子享清福的貴夫人,就說那白家大公子白墨……”她壓低了聲音,靠在寧弦耳旁道:“他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榜]上露過頭的~~怎麼樣,考慮考慮~~?”

  ——老娘,你花癡,不要以為你女兒跟你一樣花癡好不……要美人,幽冥天和極樂天裡一抓一把,就說那天天閒著沒事不做事光一肚子花花腸子的左使木鳶,妖嬈生姿,怎麼看怎麼一成了精的千年白狐狸,她就不信有幾個人能美得過他去。可是,就她所見,“美人”跟“變態”二字,多半是聯繫在一起的。

  連這樣都說不動,裘家娘一臉為難,看向裘爹爹——事到如今,婚決不能退!裘爹爹額頭青筋浮了浮,突然失控,鼻子一抽,便向著堂上供著的牌位撲過去號啕大哭——

  “爹啊,娘啊,你們二老看看你們這個不孝的孫女啊——您二老多年來的願望就是能夠回家鄉落葉歸根,兒子終於做到了,可是你們這個不孝的孫女成心要敗了這個家,讓裘家在這裡混不下去啊!枉你們那麼疼她,不孝啊啊啊啊~~”

  ——完了,弦兒斷了。

  寧弦無奈地看著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基本失去理智的爹爹——裘家人,這腦袋裡斷弦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好啊?

  哭聲震天,嚎啕不已,整個裘府都能夠聽得到,已經有不明情況的家丁在門外徘徊張望。裘家娘嘴角抽了抽,真想把這個丟臉的男人找地方關起來!

  “好了……我知道了……”

  一個時辰之後,哭聲未減,被哭得頭昏腦漲兼耳鳴的寧弦終於沒精打采的應道。

  人說嫁人是女人一輩子的事,她打小在幽冥天跟那群妖人胡混慣了,見多了[迦樓羅]的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 [乾闥婆]的男人一個接一個的換,左使木鳶那妖孽男人女人一起殘害——她不過是嫁個人,雖說她的夢想是嫁個魔道梟雄橫行江湖,如今這情況……大不了在白家呆不順心就跑出來,賴在幽冥天不回去,再找個姘頭,一樣過得逍遙快活。

  於是,裘家的女兒,要出嫁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0 PM

第3章 妖女出嫁3

  大紅花轎,大紅嫁衣,裘家美艷艷的女兒上了花轎。

  儘管寧弦一再對自己說,反正總是要嫁人的,不過是嫁江湖人和正經人的區別而已。可是一個幾天前還在幽冥天跟同教中人每日胡混的[魔教妖女],今天卻被老爹賜匾一幅——生得偉大,嫁得光榮!

  白家,在不僅在湛州,甚至整個赤南各地都有分家和生意所在,從朱南王朝起,便是朱南數得上的生意大戶。朱南易主,改號赤南整個國家動盪不安時,只有周家和白家依然屹立不倒,平安度過。如今天下稍定,新主狠厲,白家倒似有意收斂,開始處處低調,並將生意重心向遠離京城的南方發展。

  白家家有二子,長子白墨,次子白硯。

  今日,便是長子白墨迎娶裘家女兒的日子。花轎吹吹打打進了門,寧弦被顛簸一天,在悶熱的轎子裡已經被悶得已經是暈頭脹腦,心想著嫁人果然不是人幹的活兒,這輩子是絕不嫁第二次。

  她被喜娘牽著,無聊的在蓋頭的半掩下拜天地、拜高堂、拜夫君,儘管一再好奇這個跟她拜了天地的人是圓是扁,總算沒忘記爹娘的教訓——她是來當新娘子的,莫要給裘家丟了臉。按耐住好奇心,始終微低著頭看地面。待送到洞房,耳邊的吵鬧一下子安靜下來,一切都被隔在門的另一端。

  既然嫁了,在白家的期間就要盡量老實安分,不能忘記老娘的囑咐給裘家丟臉。況且當好乖媳婦,才有更多機會開溜,他日自己回到江湖,也不會讓人輕易聯想到一起。為了往後的逍遙快活,一點點犧牲還是必要的。

  不知過了多久,鳳冠壓得頭愈來愈重,若不是自己一身練武的底子,真懷疑能不能撐下去。屋外的嘈雜漸漸平靜,卻遲遲不見新郎露面。寧弦挑了挑眉,她的確是夠沒常識,不過看起來這個新“夫君”比她還沒常識。

  屋裡伺候的兩個丫頭也有些侷促不安,不時看看新娘子,再張望下屋外,不過顯然,她們對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並不十分意外。

  很好,那個人叫什麼來著?——白墨是吧?你不來,姑奶奶我還繼續等,當我傻的?

  看來,她在白家不會呆得很久。

  動手揭下了蓋頭,丫頭一慌,忙道:“少夫人……?”

  蓋頭之下,露出了一張清水芙蓉的臉蛋,在裘夫人妙手生花之下,掩去了眉目間的魅惑邪氣,看起來像精心飼養綻放的名種花——要賣出去的女兒,裘夫人自然是肯下功夫的。

  這般嬌美的新娘子,卻被冷落在新房裡,連兩個丫頭看著也覺得心有不忍。

  “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婢冬晴。”

  “夏卉。”

  寧弦點點頭,“來幫我把鳳冠拿下來。”

  “這……少夫人……”

  “怎麼了?都這個時候了,難道新郎還會來麼?”寧弦佯裝看了看窗戶外的天色,兩個丫頭一陣侷促,雖然這不合規矩,但到底是白家理虧,她們也跟著心虛,自然不敢違逆了新少夫人,兩人動手開始解去鳳冠霞披。

  雖然這件婚事寧弦本來就沒上心,可是也不代表她可以被這樣晾在新房裡就咽得下這口氣——只能夠她晾別人,怎麼可以別人晾她?這件婚事她已經夠不樂意了,難道這新郎官比她還不情願??

  這時房門卻被推開,一股酒氣隨著夜風吹入。

  寧弦一轉頭,就看到一身紅艷的紅蟒袍,緩緩眨了眨眼睛——來了?那她這蓋頭要不要蓋回去?

  顯然新郎官對於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已經揭了蓋頭的新娘頗為愕然,四目相對,一時難以消化地無語中。

  索性蓋頭已經揭了,寧弦趁這個機會將這位新夫君上下打量一番—— 一身正紅的喜服,自然是看不出品位如何,能看出的只是身材還挺不錯,細長高挑,有屁股有腰;至於容貌,不愧是美人榜上提名的人物,似清墨山水間一道驚鴻,既靜且雅,宛若透出畫卷的墨香。

  寧弦眨眨眼,果然是好人家的少爺,總覺得挨兩鞭子就得厥過去,似乎不太適合她……

  白墨似乎是借酒力作了某個決定鼓足氣勢進門,卻一下子被新娘安然自得的模樣搞得不知如何開口。此時終於從愕然中回神,微微蹙眉看著他的“新娘”,看來對這種不守規矩的行為頗不能接受,卻又礙著某個理由而沒有開口責備。但是即使不開口,寧弦看著這個把[正經]二字寫在臉上的新夫君,再次確定他們絕對不是一路人。

  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只是,她不想讓白家人說裘家人不懂規矩,勾起一抹看似甜美的笑容道:“已經很晚了,我一天顛簸得有些累,想早點歇下,希望夫君不會怪罪吧?”她瞄一眼外面的天色,瞄一眼再瞄一眼——這位小哥,麻煩您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吧,這可不是我的錯。

  白墨再次蹙眉,對冬晴夏卉道:“你們先出去。”

  “是。”兩個丫頭趕忙低頭退下,房間裡只剩白墨和寧弦二人,面對這個被晾在新房裡大半夜還處之泰然的新娘,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他的生活一直是嚴謹而規律的,不喜歡脫軌的事情。

  “裘小姐,有些話,在下必須當面跟你說清楚。”——欸,裘小姐麼?他的話出口,寧弦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不過他的聲音還真好聽,好像清泉流過不高不低,她調整了一下坐姿,舒舒服服地靠在床頭,好似只是等著欣賞他的嗓音,不在意地笑道:“請說。”

  這個女子的反應,的確是很令人意外。白墨蹙起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你我既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自然應當娶你,無權拒絕。你進了門,是白家的媳婦,只是——你不是在下想娶的人,我答應過另一個人,今生絕不以她人為妻。如今在下縱然不得不依從父母媒妁之言,但是在下心中的妻,只有一人。這件事錯在在下,自不會苛待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你盡可以提。只希望裘小姐與在下作一對人前夫妻,莫要讓父母二老傷心。”

  寧弦愕然地聽他把話說完,起初還在悠哉哉地欣賞他的聲音,到了後半截,乾脆已經被這一大堆冠冕的話繞暈了——為什麼一個人可以用這~麼~一大堆理由來裝飾自己要做的事?

  她費力地扒拉開一個個漂亮的理由,去看他最後想要的結果究竟是——

  “啪”一聲,寧弦手指上的一隻白玉戒指碎成兩段——

  ——丫的,出墻!



第4章 妖女出嫁4

  “咦……白玉的戒指怎麼會這麼容易碎?難道是雕刻師傅的手誤,有了裂痕……”她若無其事的將碎玉放在桌上,抬頭看著他,笑道:“噢,夫君剛才說什麼來著?”

  “……”

  “……”

  眼見白墨的眉毛要擰成結,寧弦決定還是不要把他逼急了,早解決早好,道:“好,我明白了。”

  ——就是說他又想當姦夫還想做孝子,跟婊子立牌坊真是異曲同工之妙。

  “既然這樣,小女子已經顛簸一天,夫君是不是倒個地兒,我也該休息了?”寧弦臉上還在對他笑,肚子裡卻已經嘀咕開了——好個白什麼什麼的!姑娘我還沒出墻呢,你就先伸枝兒了!

  ——嫁你?嫁你個鬼!你最好從此呆在那個女人那兒別來招惹我,否則姑娘我斷了你的子孫根兒!

  暗中掌風一推,白墨只感覺到一股氣流頂著他一晃,人已經莫名其妙地來到門外,房門在身後無風自關。

  寧弦深呼吸幾口,冷靜,冷靜,這裡是白家,不是鬧事的地方。

  她一頭倒在床上,悶頭睡覺。倒是門外的白墨怔怔地站了半天——這樣……就解決了?沒有預想中的委屈,怨憤,指責……這個新娘子,看起來比他還急於撇清?

  ……

  天微亮,寧弦還窩在被子裡睡得正香,冬晴夏卉兩個丫頭已經在門口探頭探腦。今兒個是新娘子入門的第一天,白家的規矩要早早的去給公婆見禮敬茶,新媳婦要早點起床梳洗整理。可是新郎官竟然不在新房裡,至今未露面,她們也不知道該不該去叫少夫人起床。

  正端了水進房間預備著,才剛放下,就見門外白影一晃,白墨已經走進門來。

  這一夜,書房裡的白墨完全沒有睡著。對於這個完全不在他期待之中的新娘子,心裡不是沒有愧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只是無辜。可是昨夜一面,這個新娘子的反應卻完全不在人可以預料的範圍之內。他不解,看不出她是故作堅強還是生性冷淡。但是他討厭這種無法預料,他的人生中,一切都是規律而嚴謹的,脫軌的情形,只出現過兩次—— 一次,讓他遇上了心儀的女子,約定一生。還有,這一次。

  “啊,大少爺……”

  “她呢?”一邊問著,人已經向屋裡走去,冬晴夏卉一怔,忙道:“等,等一下,大少爺!少夫人還沒……”

  顯然,她們阻攔得已經晚了。

  當白墨走進臥房,一眼便看到床上衣衫半敞,貓兒一般縮成一團睡得正香的女子,露著一截白晃晃的小腿睡到酣。

  “大少爺!少夫人還沒起床……”

  ——他已經看到了!

  白墨迅速轉身,不去看床上睡到衣冠不整的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已經這個時辰了,為什麼還不叫她起床?”

  “大少爺……我們以為……”冬晴夏卉委屈地撇撇嘴,床上的寧弦顯然已經因為這個擾人清夢頗不道德的聲音被吵醒——難道不知道別人正在睡覺麼?說話不能小點聲?

  她揉著眼睛爬起來,本已經鬆脫的褻衣因為她的動作而滑落肩頭,露出白滑的香肩和一小截青綠肚兜的帶子……

  白墨剛要轉頭看她,餘光裡瞥見的春光又讓他立刻轉回頭背對她,滿眼裡都是方才那白嫩嫩的香肩和嫩青綠的錦緞帶子強烈的對比——

  青綠的?冬晴夏卉也跟著多瞅了兩眼,怎麼不是紅的?

  看到她們的視線,寧弦迷迷糊糊半醒未醒地衝她們嫣然一笑,解釋道:“噢,紅色的我昨晚收起來了,反正沒人看,也用不著。”

  ——[用、不、著]?這是一個剛出閣的大家閨秀該說的話麼?

  白墨忍了忍,看來他這媳婦,娶得還真與眾不同!

  寧弦這時候完全醒了,才注意到房間裡多了個男人,她的夫君。今日他已經換下紅蟒袍,一身白色長衫長身玉立,細長高挑,尤其腰部合身的剪裁比昨天更顯曲線。真是一道不錯的風景。

  寧弦眉毛挑了挑,問道:“這位相公,我都還沒起床,你是不是該等一下再進來?”

  “在下倒想問一下,你為何這個時辰還沒有收拾妥當?爹娘那邊還等著我們去敬茶。”

  “這樣哦……我看你昨夜忘了自己是個新郎官,還以為今天我可以當我沒過門呢。既然這樣我要起床更衣了,這位相公你是不是迴避一下?”她大咧咧的站起來,鬆垮垮的褻衣掛在身上,已經不用她說,白墨便抬步走向門外——寧弦衝他的背影暗暗“嘁”了一聲,便打開衣櫃不急不忙地選起了衣服。

  這個……恐怕新郎官睡在書房裡,府裡的人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她若是穿得紅艷艷,未免諷刺了些。可是剛過門,怎麼也不能穿得太素淨——挑來挑去,選了一身淺紫的長裙,外面套一件淺粉色外袍,由著冬晴夏卉給她梳了美美的髮髻,然後用老娘親授的技法細細上妝,打扮妥當這才走出門來。

  白墨站在院子中,看著屋裡走出來的女子,不似昨夜濃艷紅妝,宛若清水芙蓉,含苞待放。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看起來脾氣也是不壞的,否則昨夜遭到冷落怎會輕易罷休?可惜,自己卻要誤了她。

  白家二老對於這個新媳婦自然是極滿意的,這大概歸功於裘家二老為了賣女兒而作的大肆吹捧,於是她便成了一個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乖女兒。

  至於兩人奉茶來遲,自然都要怪罪於那個據說在書房裡過了一夜的白家大公子。

  但看白夫人親切的拉著寧弦的手,看向白墨的時候卻是冷眉豎眼——若不是兒媳在跟前,早就教訓他了。新婚之夜丟下新娘子獨居書房,像什麼話!

  ——作為父母,他們自然不會一點也不了解兒子會如此的原因,對[另一個女子]自然是早有耳聞的吧。只是寧弦不懂,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娶[那個女人]進門,非要促成一對怨偶?

  “果然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見到你娘親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是個可人的美人。”白夫人由衷地稱讚著,寧弦的腦中卻莫名地浮現出自己老娘那副金光燦燦的活動珠寶架模樣,著實高興不起來,只能乾巴巴地陪著笑臉。

  “弦兒,你嫁進白家,以後跟我的女兒一樣,若是墨兒對你不好,有什麼委屈,告訴娘,娘替你做主!”

  “是,娘。”——做主?不必了。她斜眼瞥了白墨一眼,若她自己的問題,自然會自己[動手]解決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1 PM

第5章 白家媳婦

  白墨早就不見了人影,寧弦暈頭脹腦地被白夫人拉著聊了一整天,打小兒連她娘親都不曾這般喋喋地不停的說著,好似永遠不會累永遠不會停,從白墨小時候最後一次尿床到第一次有小丫頭給他繡荷包第一次他自己管賬,出遠門,事無巨細——深閨之中婦人間的三姑六婆是最大的消遣,嘮嗑起來自然無敵。

  這算是白夫人的好意,想要增進她對白墨的了解麼?

  可是她可不可以抓狂啊?

  她為什麼要聽一個跟她無關的男人最後一次是幾歲尿床??

  ——從小冷靜、自律,外表看起來悠淡怡然但其實骨子裡就像一個精密的機關,永遠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軌道啟動開合,嚴格而規律——這就是她從白夫人的話裡總結出來的白家大少爺的特點。

  天啦,這還是個人哦,幸虧她不是真的要跟他過一輩子。這種正經男人,她敬謝不敏。

  好容易熬到天將晚,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擺脫這種三姑六婆的嘮嗑躲回新房去,白夫人一句:“弦兒,家裡的晚飯以前都是一家人一起吃的,我也就沒單獨吩咐廚房給你們小兩口另外準備,以後還是一起過來吃晚飯吧。”寧弦直接被打落深淵,嘴角抽了抽,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是……娘……”

  ——我的親娘啊,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下人很快布好了飯菜,寧弦跟隨白夫人來到桌前,站在一旁等候白老爺到來。待白老爺到來落座,白夫人方攜寧弦坐下。

  只是一桌上仍空了兩個座位,一個是白墨的,另一個應該就是二少爺白硯的。

  “墨兒怎麼還沒到?今天一天都沒見他的人,把媳婦一個人擱在這邊,自己跑去哪裡了?”

  “老爺,他就來了,再等等吧。”白夫人又轉頭對寧弦道,“墨兒的弟弟硯兒出門收賬去了,過兩日就回來,到時候就見到了。”

  寧弦笑笑點點頭,從昨天進門到現在,這個家裡給她的感覺除了無聊就是拘束。

  正說著白墨已經走進門來,白老爺口氣不善的問道:“才新婚第一天,就把你的新婚妻子丟在這兒,自己跑哪裡去了?”

  ——可不是嗎,就因為你跑出去,才讓“熱心”的婆婆二話不說挺身而出陪了她一天——寧弦不滿地暗暗瞄了他兩眼。

  白墨不易察覺地微微蹙眉,接受到她的目光——難道,她跟爹娘抱怨告狀?沒有理由,她明明答應……

  他並不想輕易去懷疑自己新娶進門,且已經談妥只做表面夫妻的妻子是個背後傷人的小人,但是……

  “爹,帳房裡還有好些事情未完,我一直都在帳房……”

  “白家除了你就沒有人了麼?才新婚第一天就跑回帳房,聽了讓人笑話,以為白家離了大少爺,其他人都是草包,就得亂成一團!這幾天你不用去帳房了,在家好好陪著你媳婦!”

  白墨並未應聲,白夫人急忙打著圓場,“好了,墨兒好歹也累了一天,先坐下吃飯,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

  白墨看了一眼自己在寧弦旁邊的位子,不言不語地坐下來,目不斜視看也不看她——居然藐視她[迦陵]寧弦!

  ——她手裡攥著的筷子“啪”一聲悶響——

  還一大早敬完茶就跑,害得不知道是她陪婆婆還是婆婆陪她“嘮”了一天!

  ——“啪”又一聲響——

  丫你個白什麼什麼!你若再想跑,姑娘我讓你好看!

  ——“啪”——

  “弦兒,怎麼不吃?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寧弦急忙回神,堆上笑臉,“沒事,娘,”她偷偷把筷子扔到桌子底下,優雅而若無其事地對旁邊的丫頭道,“可以幫我拿根筷子麼?”

  白夫人一愣,看向她面前——果然只有一根筷子——哎呀,這成什麼話!新媳婦入門,連下人都這般怠慢不小心,說出去讓人以為白家欺負兒媳——這罪魁禍首,自然就是那個沒有把媳婦放在心上的大少爺!一個被冷落的媳婦,怎麼能受人尊重?

  白夫人幾分憐惜幾分不平幾分憤怒地在兒子和兒媳間來回掃視——她的兒子從來都是個好兒子,從小懂規矩,守禮,為人又出色—— 一切,都是因為遇見那個女人開始!

  用完飯後白墨未曾久留,早早便要退去,離開沒幾步身後寧弦便追上來——

  “你等等。”她在院子裡叫住他,白墨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娘說讓我們一起回去的,是你讓我裝樣子,你自己卻先跑?”

  白墨疑惑地回頭,從她臉上卻看不出一點勉強或者虛偽——難道真是他小人之心了?

  “你昨晚說的話我可以考慮,不過,我有些條件,請你一、一、遵守!”

  白墨遲疑片刻,道:“請講。”

  “第一件事,就是新婚期間,你哪裡也不可以去,乖乖留下來陪我!”

  ……好吧,她承認,她有點口誤。是“留下來陪我演戲”——可是,也不用眉頭擰那麼緊吧?以為自己是香菜餑餑是個人都要搶?誰讓她情願面對這個空有一幅美麗皮囊,性格卻很讓人受不了的“夫君”,跟他大眼瞪小眼,兩看兩相厭,也不想再去跟婆婆“嘮嗑”。

  不過顯然……白墨是無法了解的。

  這個女子為何出爾反爾?昨夜她明明已經——不對,她昨夜根本沒有答應!白墨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相貌清美淡雅,雙眸微眯的模樣,卻有種別樣的魅力。

  ——昨夜,她只說“我明白了”,卻未曾答應便出口“送客”。

  這一點他竟然疏忽了!

  “很抱歉,這一點我無法做到——我不會為了對我沒有意義的人而浪費時間。”

  寧弦悠然一站,“難道在這件交易裡,我就沒有半點好處?白白給你做個名義上的妻子?——哦,我可以把這當作一樁交易吧?”向來她跟別人做[交易],從來都是別人欲哭無淚,哪有她吃虧的時候?如今想讓她給他做白工?他以為“媳婦”這活兒是享福呢?

  白墨正視著他的新妻子,看來,他的確小看了她——怎麼說,她也是生意人家裘家的女兒。

  “我自然會給你應得的好處——只要是我私人名下的錢財,你可以隨意支配。”

  “誰稀罕?”寧弦充分表示她十二分的不屑,撇開白家和裘家不說,單論他們兩人,恐怕她每年在幽冥天撈來的錢不知道比他這個上面還有老爺在的白少爺,多出多少倍呢。隨便往名下收個有點油水的幫派,孝敬給她的歲錢就夠她這一年吃穿不愁,稀罕他那點大少爺的例錢?

  “看來……我們是談不妥了?”白墨從她的臉上,已經得到了結果。

  “似乎是這樣——如果你堅持不肯答應我的條件。”

  白墨冷冷的轉身走人——他的確需要一個可以陪他演戲的妻子,但需要不是必要。即使心中有所愧疚,他也只能在自己可以付出的範圍滿足她提出的要求,而超出了這個範圍,他無法妥協。況且……這個“妻子”看起來也不需要他的“愧疚”。

  寧弦盯著漸漸遠去的那道優美白色身影,眼睛微眯,透出若有若無的邪氣連臉上的妝容都擋不住——好你個白什麼什麼!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姑娘我會讓你後悔今日的拒絕!也該讓你見識見識魔教幽冥天的[迦陵]!



第6章 白家媳婦2

  昨夜大少爺又睡在書房,依然沒有進新房。

  白夫人聽到這個消息便有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這兒子一勁兒的冷落媳婦,又不聽勸,可叫她怎麼好?

  正想著,媳婦已經來了,問過早安,媳婦卻道:“娘,兒媳想跟您商量件事情……”

  “乖孩子,跟娘客氣什麼,有什麼話你說。”

  “娘……兒媳想……今日就啟程[歸寧]……”

  “呃?可是明天才……”白夫人的後半句話只變成一聲嘆息,寧弦趁熱追擊,繼續道:“娘,兒媳知道這也許不太合規矩,明日才是歸寧之日,但是路途遙遠,兒媳早點啟程……”

  “唉……好孩子,是白家虧待你,難為你從沒有抱怨過半句。……好,為娘這就讓人去喚墨兒回來,和你一起上路。”

  ——去吧去吧,找得著你那個寶貝兒子才怪咧。姑娘我可是親眼看著他沒有往賬房去,倒像是準備走遠——誰知道是不是去他那個小情人那裡出墻去了。找不著他最好,她一個人“回娘家”,若是找到了,她還得想辦法不讓他跟來呢。

  果然僕人尋找未果,白夫人急得團團轉,寧弦卻已經悠閒地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只請人轉告白夫人,便一個人雇了馬車上路。

  白家的馬車是不能用的,因為她壓根沒打算“回娘家”——回娘家,若讓家裡那兩個表面上是生意人,骨子裡仍舊是魔教出身的老妖怪知道她“夫君”的態度,還不得殺過來興師問罪?既然沒打算讓她的“夫君”跟,那麼自然是不能回家的。

  寧弦中途便打發了雇來的轎子,拆了顯眼的髮髻,換了一匹馬,快馬一鞭,往幽冥天而去。

  ——幽冥天,江湖又稱幽冥教。

  教主東方青冥之下,分別有白衣左使和黑衣右使兩位左右手輔助監察教務。

  而教內分則為兩派——總教“幽冥天”和專司毒藥以及暗殺的分堂“極樂天”,各自為政,各有掌事和護法負責管理和處理本派的事務。

  說起“幽冥天”的護法,自然是幽冥天八部眾,自掌事[天王]暮非,副掌事[那迦王]龍玨二人之下,分別是[夜叉王]、[乾闥婆王]、[羅侯]與[計都]共[修羅王]之位,[迦樓羅王]、[緊那羅王]、[摩呼羅迦]。

  和他們的一條小尾巴,[迦陵頻伽]寧弦——慣稱“第九部”。

  而幽冥天有[八部眾],極樂天就有[四靈眾]。掌事塵鳶之下,分別為[龍]、[鳳]、[麒麟]、[龜]。

  雖然從數字上似乎就能夠看出幽冥天和極樂天的教眾體系相差懸殊,但是負責暗殺的極樂天雖小,勢力卻不容小覷。不知是從幾時起,兩派似乎漸漸發展成水火不容之勢,幽冥天盤踞在教東,極樂天盤踞在教西,正經的“窩裡反”。

  黑馬長嘯入門而來,守衛驚訝地看著馬上與往日完全不同的迦陵大人翻身下馬,她一身粉紫的衣裙讓人愕然——迦陵大人幾時變得跟一朵嬌艷艷的花兒似的?寧弦絲毫沒有在意旁人的目光,習慣性地將韁繩丟給他們,便走進門去。

  “寧弦?”

  轉頭看到院子的另一端一個白色人影跑來,她的笑容明媚,開心地迎上去,“語霖~!”

  來人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白色輕裝乾淨利落,生得清眉秀目,既有男孩子濃眉大眼的俊秀,卻也有幾分未成年時男女未分明的靦腆漂亮,兩人孩子一樣抱成一團,蹭啊蹭。

  “語霖,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極樂天又打發你去幹什麼了?”

  “沒有啦,只是尋常任務,我順道回家了一趟——不說這個,寧弦,他們說你嫁人去了?你的打扮……”

  “是啊是啊,很俗艷吧?”她笑著轉了一圈兒,還妖嬈地附送了一個媚眼兒,嫁人帶來的不痛快絲毫影響不了她現在的好心情。語霖很認真地看了看,十足中肯道:“不會,很好看。”他說得極認真,不自覺地便自己害羞起來,寧弦每次看到他這副害羞靦腆的大男孩加乖寶寶的樣子就忍不住抓狂,一把抱上去狠狠地蹭,“語霖~~還是你最可愛~~好想把你娶回去!”

  雖然這話他聽過很多很多遍,但還是忍不住微微漲紅臉,突然又想起寧弦已經成親了,多少還是應該避諱一些,趕忙分開。

  “啊,寧弦,你既然已經嫁人,怎麼又回來了?”

  “嘁,那算嫁得什麼人吶,回頭我再跟你詳說。現在,我只想好好洗個澡大睡一覺——嫁了人真的好麻煩,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的。”她才不擔心白家會不會派人確認她有沒有平安到達裘家,家裡那兩個老怪物,絕對是聽風下雨的好手,不管腹中如何奇怪疑惑,情況為名之前也絕對不會露出半點不妥。所以,她現在當然是平平安安呆在家裡嘍。

  她乾脆拉著語霖一道兒往幽冥天去——極樂天的護法[麒麟]語霖,他大概可以算是極樂天裡的“怪胎”,整個極樂天裡只有他一個人會跟幽冥天如此親密往來。為人乖巧,人緣好,全教上下都拿他當寶,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這還沒把他拖進幽冥天,就已經好像蜜糖一樣,招來一隻大蜜蜂。

  “呦,是語霖吶,你幾時回來的?”左使木鳶搖著摺扇漫漫走來,眼睛一直盯在語霖身上,熠熠發光,對寧弦看也不看一眼仿佛這裡沒有這個人。

  “木左使。”猶不知身在險境的小白兔語霖乖乖地打著招呼,看不到那隻饑餓的千年狐狸眼睛裡已經射出貪婪的光……

  寧弦一把揪住語霖的後脖領,拎到自己身後。

  突然被隔斷了視線的左使這才看到面前的人,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待笑不笑地道:“呦,這是誰家的小娘子走錯了地方?”

  寧弦可還沒忘記當初是哪個幸災樂禍還落井下石,害她被大哥逮回去成親,額頭青筋微浮,二話不說出拳便揍——左使閃身避過,身子輕盈靈動亦如狐狸一般,一躍而上,落在寧弦身後單手制住她的拳,另一隻手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妖媚一笑,“我倒真看走了眼,還一直以為你不是我那盤菜,沒想到換身打扮,看起來倒挺可口。”

  寧弦的腦中“啪”一聲,有什麼東西斷了—— 一把抽出被制住的手,出手便如暴雨般而去,痛下殺手——“我殺了你個禍害良家少年少女的妖孽!!主意打到姑奶奶頭上來了!?”

  ——斷弦兒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2 PM

第7章 白家媳婦 3

  斷弦,斷的可以是琴弦,也可以是人腦袋裡那根弦。

  裘家人的腦袋裡就有這麼一根弦兒,情緒激動時說斷就斷,一旦斷了,就沒理智了。

  “我殺了你個禍害!!”

  寧弦抄了過路教眾的劍,連刺帶砍毫無章法的向木鳶招呼過去——木鳶游刃有餘地以扇子封住她的攻擊,以寧弦的武功本不就足以傷他,然而她出招雖無章法,但[最難應付是瘋人],幾百招過去硬是沒讓她知難而退。此刻的寧弦只一門心思——殺了這妖孽!

  “語霖,快去找龍玨來把他瘋妹子領走!”木鳶隔開一劍,轉頭對語霖道。

  還沒有等語霖去,龍玨的身影已經劃空而過,趁寧弦一門心思砍向木鳶,點上她的穴道。

  話說,龍玨在今天早上才剛剛回到教中,下午便看到那個昨天才過門,本應該在白家乖乖地當媳婦的妹妹出現在教中。還很鬱悶地,顯然是腦袋裡那根弦兒又斷了,追著左使木鳶又砍又殺。

  雖然他得承認,這個左使有時候的確很欠收拾,天生長了一副狐媚子樣不是他的錯,但是專門勾搭良家婦女,調戲純情少年,風騷的不要,倒貼的不理,這就是他不對。然而這些都是私人問題,他們自然管不著,寧弦動手就是她以下犯上。

  龍玨頭痛地看了看被點穴昏過去的寧弦,好吧,他知道這是家族遺傳毛病,就跟他們的爹一個樣,不是她的錯。

  熟練地把她往腋下一夾,對木鳶歉意道:“驚擾左使了,還請見諒。”

  木鳶把扇子一開,悠然地扇兩下,妖魅笑道:“哪裡哪裡,斷弦兒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使自不會與她計較,副掌事不必介懷。”說著話兒的功夫,一雙琥珀色的美目便盯著龍玨看——這既冷冽又認真的人,怎麼看怎麼“極品”,令人垂涎。只可惜龍玨雖然只是幽冥天的副掌事,但是年輕有為,既有手段又有能力且武功不可估量,就是他們左右使和兩派的正掌事見到他也要給幾分面子——只能看卻不能出手,最是讓人心動難耐。

  寧弦醒來的時候,眼前龍玨、語霖、木鳶一排腦袋圍繞在側,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環顧四周——是自己在幽冥天的房間……

  “你們……在這兒幹嗎?”沒事湊在她房間裡等著她醒過來湊桌打麻將?(嗶**……非本時代詞語,請自行消音——)

  她看向龍玨,龍玨見她醒來無礙,恢復正常,沒自己什麼事,拿腿走人,忙去了。

  呃……好吧,本來也沒指望這個啞巴似的哥哥給她什麼答案。

  再看向木鳶——沒錯,這個才是大問題,她跟這個一肚子壞水兒的傢伙感情有好到隨便進她的房間麼?難道她門上“害蟲與狐狸精免進”的牌子被誰摘了?還是千年的狐狸還沒學會認字兒?

  在她滿腹疑惑的盯著木鳶的同時,木鳶也正在思考自己在這裡的原因——是興師問罪?還是來好好地損損她笑話她一頓?或者……是她這副清水芙蓉,良家女子的打扮吊起了他的胃口?

  她是他美人狩獵榜上排第一位的龍玨的妹妹,自然也是塊好料子,不過在幽冥天裡的她帶了些囂張邪魅實在不是他的那一口,沒想到一嫁人,換了打扮……還真是良家小美人兒,又是別人的老婆……蠢蠢欲動中……

  “寧弦,你不記得你剛剛做什麼了?”語霖小心翼翼地問著,顯然,他對寧弦的了解不是沒有,但是有限。

  “我幹什麼了?”

  “……你要殺左使。”

  “……”她終於把想象付諸於行動了麼?

  ——話雖這麼說,但這是犯上……而且,這個……反正她不記得,不記得就不承認!

  反正,她那個老爹也一樣,哭到驚天動地全府上下都被驚動,過後照樣不承認。

  “什麼?你們弄錯人了?應該不是我幹的吧。”

  “……”

  木左使寬宏大量不予計較,摺扇一開,輕搖笑道:“龍玨留了句話給你:睡夠了,就回娘家去。”

  “誰要回去!我又不是回來睡覺的!”

  “怎麼,新娘子在婆家待得不順心?”木鳶乾脆悠然地坐下來,提醒道:“你應該知道,龍玨可是一向說一不二的。難道你要他把你像帶回家一樣綁回婆家?”

  汗一個,這個……龍玨的確會那麼做。

  “不如說說看有什麼不順心的,我幫你出出主意——”扇子合起,木鳶努力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好大哥”模樣,無奈一身妖媚,怎麼裝都不像。

  不過寧弦現在才不管他是圓是扁,是善是奸,一肚子的窩火不發不痛快。直接對著木鳶和語霖倒了一通豆子。

  語霖聽得頗為不平,木鳶的扇子在手掌上一敲,“斷弦兒,你就這麼回來了?”

  “不然怎樣?去跟婆婆繼續嘮嗑?再嘮就把他什麼時候斷奶什麼時候叫第一聲娘都嘮出來了。”

  “笨!”木鳶拿扇子往她頭上一敲,寧弦側頭躲過。

  “說誰笨!?”

  “說你!你就這麼跑回來了,讓他去會小情人,回去了你還得當他家媳婦——你憋不憋屈啊?走走走,我們一起去白家,看他還能逍遙到幾時?”木鳶二話不說拉起寧弦就走,寧弦抗議道:“哎哎我回白家,你跟著幹嘛?”

  “幹嘛?幫你出主意啊。”

  “我不需要!”

  “要的要的~~”這天下嘛,總是亂一點才好,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嘛!

  木鳶扯著大呼小叫的寧弦招搖出教,龍玨聽到響動出來看了一眼,蹙眉問語霖:“這是怎麼回事?”

  “木左使要陪寧弦回白家……”

  “胡鬧。”龍玨抬步要追,語霖忙拉住了,道:“木左使也是想幫寧弦,您不知道,寧弦的夫君對她並不好……不然我跟去看著好了。”

  龍玨蹙眉——夫家對寧弦不好?這一點的確讓人在意,只是一時半會兒語霖也說不清,不過有一點是清楚的——木鳶想幫寧弦?說得好聽,也只有語霖會信。那傢伙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亂,沒亂也要搗亂去的。但是……若有木鳶在,卻不會叫寧弦吃了虧。他思忖片刻,點點頭,“好,麻煩你去看著,別讓左使惹出事來。極樂天那邊,我會去替你說。”

  “嗯。”語霖點點頭,也忙追了出去。



第八章 表哥表弟1

  一個人走,三個人回。

  白夫人疑惑地看著跟隨媳婦進家門的兩位男子,一個妖媚白衣公子一個清朗白衣少年,一般的出色,鶴立雞群。

  “弦兒,這兩位是……”

  “娘,這是我娘家的遠親,裘木鳶表哥和裘語霖表弟,他們到湛城來處理些生意上的事,初來湛城,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兒媳想暫留他們兩天,待他們找到地方安頓好……”寧弦特地給這兩位“表哥表弟”都改了姓氏——雖是遠親,但她是出嫁的女兒,就要避嫌。不過同姓即視為同宗,雖是表哥表弟,但既然同宗,關係自然就不一樣了。

  果然白夫人笑道:“那麼客氣做什麼?都是一家人,裘家的小公子們到湛城來,怎麼能住在外面?就在家裡住下吧。”

  等的就是白夫人這句話呢,木鳶揖了揖,有禮道:“如此小侄和弟弟就叨擾嬸子了。”他的功力可不僅僅是對少年少女公子少婦,討好長輩也是頗有一套,那語霖又是生來的討人喜歡,這二人要在白家混得如魚得水可謂輕而易舉。

  只是白夫人雖然笑語和善,面對寧弦和她的娘家人卻總有些不自在——媳婦回門,新郎不見人,居然讓媳婦一個人回去了——真是聞所未聞,這要讓裘家人怎麼想?

  ——事實是,寧弦既沒有回娘家,裘家二老也忘記還有回門這件事情了。

  “一路奔波都累了吧,弦兒早點回房休息,我叫人去給兩位侄兒安排房間。”

  (汗,稱呼好混亂,將就吧……)

  走出前廳正要往後院去,就見白墨迎面而來,看到寧弦回來微微一頓,眉間若有若無的輕蹙,但在白夫人面前沒有表現什麼。

  “娘。”

  “用不著叫娘,好好招呼著你媳婦就行。”白夫人顯然已經被這個兒子氣得不行,白家的臉都要給他丟光了。

  白墨抬頭看了寧弦一眼,“娘,我可否和寧弦借一步說話。”

  白夫人看看寧弦,再看看白墨,也看不出什麼,只得道:“去吧。”

  白墨拉著寧弦走開幾步,待距離足夠遠,寧弦才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有什麼事你就說,拉拉扯扯做什麼。”

  白墨略顯微慍,忍了忍,低聲問道:“你獨自歸寧卻沒有等我回來,是什麼意思?成心置我於不堪麼?”

  寧弦漫不經心的抬頭,故作詫異道:“怎麼,難道我說得不夠清楚麼?我以為你既然拒絕了我的條件,都不肯照顧一下獨自身在異地可憐的我,我也沒必要跟你繼續扮什麼‘賢伉儷’,憑什麼好處你全占,我卻什麼都沒得到?”——魔教中人肯跟你談條件已經是你的萬幸,居然還敢不答應?除非她能夠離開白家,否則她決計不會再給他安生日子過!

  兩個人的談話聲音固然不高,但是又怎麼能逃過木鳶和語霖這兩個武功高強內力深厚的江湖人的耳朵?

  他們兩個借機遠遠打量著白墨——他就是寧弦的夫君?其人墨香如畫,俊美清逸,只是看得出骨子裡卻是個正經又頑固的傢伙——實在是……很對木鳶的口味!

  ——若將夫妻二人盡收懷中……這種高難度他還沒有試過呢。

  寧弦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木鳶那雙熠熠生光的眼睛,立刻黑了臉——她怎麼就忘了木鳶專好良家美人這一口,而白墨又剛好在這個範圍內呢。她低聲警告道:“不許亂來!他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夫君呢!就算想動手也得等我離開白家!”

  木鳶眯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應道:“自然。”

  ——魔教人說的話,信耶?不信耶?

  寧弦和白墨的談話不歡而散,白墨當天就消失不見。

  大概他這輩子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般“不賢德”“不淑良”“斤斤計較”的女人,所以……嗯,也許,大概,找他的“小鳥依人”去了吧。

  她看了看溜進她房間裡偷吃她西瓜的木鳶,旁邊坐著的自然是因為不放心而寸步不離緊跟木鳶的語霖。

  “木左使,你客房裡不是有西瓜麼?非跑我這兒來吃?”若叫旁人看見了一個大男人在她屋裡,她還有名聲麼?——雖然她本不在乎名聲這東西,以他的身手也不可能被人看見。

  “你知道‘別人的東西就是好的’吧?”

  “不要把別人都跟你的怪癖混為一談!”寧弦瞪了他兩眼,眼睛一轉,道:“木左使,你跟我回來,不是為了來吃西瓜的吧?”

  “這個自然。”木鳶抹抹嘴,總算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嗎的。站起身,走到桌前擺好紙墨一揮而就——瀟灑地把筆一扔,完全沒注意到甩了語霖一身墨點子……

  “好了,拿去,這個抄上十份八份,讓風吹吹滿院子飛——這個麼……貼門上,掛屋裡,哪兒顯眼擺哪兒就成。保准你那美貌夫君從此沒有安生日子過。”把紙張往寧弦手裡一塞,翩然轉身,入眼便是清朗俊秀一身白衣的語霖,和他一身顯眼的墨點子……

  “……”

  “……”

  “……我說語霖,你這麼大孩子了,跑哪兒去玩弄這麼一身黑點子?”

  語霖無語。

  寧弦沒空理會他們,展開紙張去看上面的字,寫的是——

  情似游絲,人如飛絮。淚珠閣定空相覷。

  一溪煙柳萬絲垂,無因系得蘭舟住。

  雁過斜陽,草迷煙渚。如今已是愁無數。

  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過得今宵去?

  “……”

  不愧是風流左使木鳶,小媳婦美公子勾引得多了,肚子裡還真有點墨水。

  她那白家夫君的確實沒安生日子過了,恐怕全府上下都要知道他們的新少夫人被大少爺冷落,變成了閨房怨婦。

  ——怨婦就怨婦,那白什麼什麼,我看你這次還去出墻?不讓白老爺打斷你的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3 PM

第9章 表哥表弟 2
 
  白大少爺今日剛一回府,便在下人的竊竊私語中被白老爺叫去挨了半天的訓,勒令他不許隨意出門,要出行必須有人跟隨,辦完事即回!幾乎要將他禁足在家裡!最後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幾張被風吹走的詞。

  ——他的新夫人,裘寧弦寫的詞!

  他捏著那張紙大步走向新房,走到門口略略停頓,深呼吸壓了壓心裡的煩亂,才抬手敲門——屋裡傳來一聲慵懶的“進。”連個“請”字都懶得被她吞掉了。

  那懶洋洋嬌憨憨的聲音讓他微微一頓,不知道現在進去是否合適,推開門,一眼便看見寧弦懶懶地歪在躺椅上剝葡萄,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哪裡像個“閨房怨婦”了?

  寧弦抬頭掃他一眼,便繼續專心在手上的葡萄上面,頭也不抬地道:“稀客,似乎從新婚第一天之後白大少爺就沒來過我這房間了,坐。”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如同一朵醉臥枝頭的嬌芙蓉,混著柔媚和慵懶,絲毫不因為白墨的到來而有什麼不自然。

  他將那張詞放到她面前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太閒了,練練字。”

  “你——!”白墨深呼吸,這件事是他欠她,他不責問……“既然只是練字,練完的紙張就請收好!”

  “風大,不小心吹走了。”

  冷靜,冷靜——“應該不會那麼巧,每天都有風,而每天都‘不小心’,對吧?”

  寧弦這次倒沒反駁,出乎意料的點點頭。

  白墨本能地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她答應得太容易……寧弦剝完一個葡萄正要往嘴裡送,抬頭卻見白墨還站在這裡,拿葡萄的手停在半空——面對這個傢伙,葡萄也會變得不好吃。她故作茫然地問道:“白大少爺還有事?……要吃葡萄麼?”

  白墨頓時有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轉身便要出門,然而一回身,一副大字就貼在他身後的雕花隔斷上——

  水紋簟映青紗帳,霧罩秋波上。

  一枝嬌臥醉芙蓉,良宵不得與君同,恨忡忡。

  ——她、絕、對、故意的!!

  欣賞著白墨憤然離去的背影,內室的帳簾後面走出一身白衣的妖嬈風骨,木鳶再一次端量著雕木隔斷上的字,摸著下巴自得而陶醉的點頭——

  “一枝嬌臥醉芙蓉”——這句話,形容得是多麼貼切,多麼傳神,多麼讓他自己都不得不崇拜自己的文采——

  他坐下來,從寧弦手裡搶走那顆剝好的葡萄塞進嘴裡,說道:“斷弦兒,你這夫君生起氣來的模樣還真好看。”

  寧弦低頭看看自己空盪蕩濕淋淋的手,再看看一邊回味美人一邊品嘗葡萄一臉饜足的妖孽,怎麼就覺得他們好像一對合計著如何來氣死正夫的姦夫淫婦?

  “我說斷弦兒,用不用我和語霖去幫你探探你那夫君外面的小情人?”

  “你去查那個做什麼?”

  “你不是那麼寬宏大量要讓他們這麼繼續下去吧?自然是解決掉那個女人,把他搶過來——”

  “免——了!”寧弦做了個堅、決、不、要!的手勢,“他不是我那盤菜!我只要給他個教訓,讓他被白老爺禁足不能去會他的小情人已經夠他受了,我可沒有棒打鴛鴦的惡劣興趣。”

  木鳶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你和他才應該是一對鴛鴦吧?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對那個女人感到好奇?”

  “跟他做鴛鴦死守一輩子我會活不下去!我跟他,就是雞不同鴨講,這輩子走不到一條道上!有那個時間去為他和他的情人好奇,我還不如好奇一下我將來的姘頭在哪裡!”寧弦擦了擦手起身,懶得和他在這裡說,不如去找語霖打發時間。

  木鳶對她升起的興趣被這一句話瞬間熄滅——果然不管外表怎麼變,假正經也變不成真的——他喜歡的是那種“良家”的調調,毫無疑問。而對於跟自己有著相似氣味的人……實在提不起興趣來。

  木鳶又摘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也許……他可以先去會會那個白大少爺。

  自從方才二人徹底攤牌,白墨已經完全了解他這個看起來嬌若芙蓉的新婚妻子既不嬌,也不弱。本來就不喜歡和她有過多接觸,這下完全不打算靠近新房了。只是新房本來就是他的房間,書房也在同一個院子裡,被禁足在家裡,他能離多遠?

  在花園裡呆了半晌,最終也只能回去。他正往書房走,身旁卻突然一聲“白公子。”

  他驀地駐足轉身,只見木鳶竟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側——難道是方才自己想事情沒有發覺,為何這樣一個大活人靠近,他居然一點也沒有發現?不過此人他方才見過,也已經從白夫人那裡聽說他的身份。

  “裘公子。方才失禮未曾好好招呼,還請見諒。”

  “哪裡哪裡,白公子已經是我的‘妹婿’,一家人何必客氣。”他妖嬈一笑,白衣邈邈,妖魅逼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好似會吸魂奪魄,那魅惑的風骨竟是天成,毫不做作也毫不掩飾。

  白墨一怔,對於這位“大舅子”實在頗感意外。

  木鳶盯著他腰背的曲線——雖然兩人身高相似,木鳶纖細妖嬈,白墨卻是顯得高挑修長,骨肉勻稱,尤其腰背到臀部的曲線……真是引人遐思。

  “似乎你和‘小妹’之間的相處……有些問題?我身為娘家哥哥自然還是比較在意的,若有什麼問題,不如跟我說說看,我幫你參考一下……?”說著越靠越近,白墨感到脊背發涼,小心翼翼不著痕跡地向後退去……這個……“大舅子”是不是有點……奇怪?

  未察覺,木鳶的一隻手已經向他腰上撈去——

  緊那羅微動,一顆小石子劃空而來,擊向木鳶的手背。他已然有所察覺,迅速抽手,石子打在白墨的臀部。他一怔,愕然回頭,卻分明什麼也沒有。身邊只有一個笑得一臉茫然無辜卻依然不失妖媚的“大舅子”。

  “怎麼了?”

  “不,沒什麼……”白墨疑惑地轉回頭,木鳶向後方看了一眼——樹叢微動,露出寧弦的臉,她狠狠做了個“再敢出手就殺了你”的手勢——這個風流妖孽!果然一時不看著他就要發情,明明警告過他在她離開白家之前不準出手!幸好她還沒走遠……不然木鳶真的動了手,她要怎麼面對白家人?難道要她現在就落跑?

  媳婦跑了落人把柄,待白家找上裘家,她一樣得被龍玨拎回來。

  ——丫的為什麼白墨的貞操要她來守啊!?



第十章 表哥表弟3

  白老爺和白夫人這廂,也為了白墨和寧弦這小兩口的關係煩惱不已。兒子心裡有人,他們是知道的,可是那種女人根本進不了白家的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生意場上結識的裘府的小姐,兒子不曾拒絕,他們也知道他不會拒絕——因為這是規矩,這是禮數。

  可是現在的情形,卻並不樂觀。兒子如此冷落著媳婦,他們除了把兒子關在家裡,也不讓他去賬房管理事情,就專心留在家裡陪媳婦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

  可是這樣做,幾天過後下人的通風報信卻是:大少爺至今睡在書房裡,同少夫人的關係頗為僵持,甚至只有兩位裘公子到訪的時候才露個面,其它時間都把自己悶在書房。好在兩位裘公子也許是看出情況尷尬,時常會過去坐坐,給他們製造點機會。

  這樣的匯報簡簡單單,看似死寂無波,卻不知這小院裡的暗濤洶湧——

  木鳶來,哪裡是替寧弦製造機會?分明是給自己製造機會的!

  小院裡一張桌幾,四把椅子,白墨這個主人自然是要作陪的,寧弦不喜歡坐他旁邊,就是能坐對面,結果一抬頭就打照面。她不爽地把身子側轉,一看是木鳶,再轉,對著語霖才舒坦點。

  語霖和木鳶分坐兩邊,語霖可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每一次木鳶趁白墨拿茶壺瓜果之類的時候想要製造一下“不小心”地碰觸,他都急忙出手,擋在兩隻手中間,然後在白墨疑惑的眼光中歉意地笑笑。

  面對語霖那張誠懇的笑臉,誰也沒辦法想歪或者責怪。

  於是白墨很無語的發現,無論他伸手去拿什麼東西,那件東西都會變成搶手貨,總是三隻手幾乎同時抓上去。最後他只能捧著自己的茶杯,什麼也不去碰。

  木鳶一整天沒有占到便宜,若肯就這麼放棄了,可不是他的風格。

  於是,他決定—— 一不做二不休,夜襲!

  月黑風高,蒼狼長嘯。

  一道白影在黑夜裡如鬼魅般一閃,便沒入書房打開的窗戶中不見蹤影。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映著月光,宛若生輝。書房的軟榻旁紗簾浮動,隱隱若現著榻上的人影……

  木鳶向軟榻移去,突然又一道身影從窗戶躍入,出手將他阻開——

  兩人無聲息地交起手來,宛若月光下翻飛的蝴蝶,輕盈無聲。木鳶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寧弦,只穿著貼身的裡衣,顯然是匆忙從臥房趕出來的——

  她狠狠地瞪著木鳶——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不會那麼輕易罷手!

  ——嘁,三更半夜盯著這邊不睡覺,你不累啊?

  ——有你這種沒節操的妖人虎視眈眈,睡得著麼?

  兩人狠狠對視了幾眼,在房間裡繼續你進我擋,突然寧弦一招不慎,被木鳶揮開,撞上身後的書架——碰撞的響動驚醒了白墨,靠近窗戶的木鳶在瞬間便如同一道白影躍了出去,於是白墨睜開眼起身,便看到他的“新妻子”正穿著貼身裡衣,同樣愕然地被抓了個正著……

  “……”

  “……”

  “……你為什麼在這裡?”

  他是應該“非禮勿視”,避一下男女之嫌,還是正視兩人已經拜堂成親這個事實,當作若無其事?

  ——不過就算是拜過堂,兩個人實際的關係是怎樣兩人心裡卻都清楚的吧?那麼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裡?

  ——夜襲?

  寧弦左顧右盼,這個……她現在這副樣子,恐怕怎樣都說不清吧?既然說不清,就搪塞了事,誰管他信不信。為什麼她來救人,還要替木鳶背黑鍋,被人誤會?

  突然扯出一張悠然無害的笑臉,“我夢遊,打擾你睡覺了,你繼續。”說著她已經從窗戶爬出去,赤腳悠悠地“飄”回自己的房間。月光之下那一雙白皙玉足白晃晃的,看得白墨微微蹙眉——這麼赤腳踩在地上,難道不痛麼?就算是夜襲,也該穿上鞋子來吧?還有——難道她不能走門出去,非要爬窗戶,“哪兒來哪兒去”?

  (很好,恭喜白摸摸同學,乃的問題一個都沒有思考到重點上,全跑。)

  ……

  第二天白墨足到下午才再次在院子裡見到乘涼的寧弦——本來就是個賴床鬼,昨夜又折騰了半夜,她幾乎睡到午時才起。冬晴夏卉伺候著她洗漱,吃完午飯,便出來乘涼。

  其實有錢人家的生活也不是不好,事事有人服侍,悠哉自得,不可謂不享受。不過這種混吃等死的日子過兩天是個舒坦,過久了真會悶死人。

  寧弦瞧著白墨從書房裡走出來,她自然知道白老爺下了令不許他出門不許他管賬辦事,專心在家陪媳婦,於是白墨也只能悶在這小院裡,不是在書房就是在花園。她漫不經心地搖著扇子,懶懶笑道:“一起坐。”

  單看她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似昨晚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只是她心裡卻在盤算著究竟怎麼才能名正言順地離開白家——她看了看白墨,關鍵還是在這個傢伙身上吧,若是能夠和他達成協議……這個,似乎他們目前處得不算好,要達成協議還是有一定風險的。那麼剩下就只有讓他把她趕出去?

  白墨被她盯得全身不自在,一看到她跟人前大相徑庭的這副慵懶柔媚又似乎帶了幾分邪氣的模樣,就想到那句——

  一枝嬌臥醉芙蓉,良宵不得與君同,恨忡忡。

  她哪裡像是“恨忡忡”了??

  這個女人,怎麼看都是在整他!的確,他們處得不算好,或者實在不怎麼好。但是他仍舊坐了下來,以他們往日的相處和這個“妻子”的作風,她會主動開口邀請他同坐實在奇怪,而昨夜她出現在他房間這件事情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思來想去,他心中只能得到一個結果——雖然行事作風異於尋常女子,但她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否,是因為自己太過冷落了她?在這深深院落中,無論她表現得如何不在意,終究,心裡也會傷心,也會寂寞的吧?所以才做了那些事情故意來氣他,掩飾自己。而現在這又是否是她想要拉近彼此的表示?——曾經因為寧弦的作為而遺忘的愧疚,再次升起。說到底,娶了她卻又不能對她好,是他對不起她。

  白墨在想什麼,寧弦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請他坐下,無非是覺得把他擱在眼皮子底下,比較容易防備不知會打哪兒冒出來的木鳶。雖說有語霖看著,但是直率的語霖哪裡是那個刁滑狐狸的對手?順便,她也可以探聽一下白墨的心思……至於昨晚她那副模樣出現在白墨房間裡的事情,早忘到腦後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4 PM

第11章 殺夫滅門

  “白大少爺……”

  “你不必這樣喊我,雖說你我並無夫妻之情,但既然拜堂,便是一家人——”

  “白大少爺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不這樣喊,你要我如何稱呼你?”

  這個問題把白墨問住了,他們之間的無法相融正如無法稱呼,她要怎麼叫?直呼白墨的姓名固然不行,她既然是妻,這便不合禮數。難不成要叫“夫君”?寧弦惡寒了一下——以他們二人的關係,這種叫法,太諷刺了吧。

  白墨似乎也終於意識到這一點,沉默了。

  半晌之後,寧弦見他也悶不出什麼屁來,便再次開口:“白大少爺……”

  “裘小姐!”他再次打斷她——這人有癖麼?偏要挑她說話的時候來打斷她?

  “新婚之夜白某對你的態度,著實是白某的錯,委屈了小姐……”——哦,原來你知道是你錯?

  “只是白某心中所愛卻非裘小姐,這一點白某也只是無奈,無法改變……不過我們可以試著以家人的方式好好相處,白某會在自己最大的範圍內補償你,給你你應得的!”

  寧弦愕然地看著他極度認真負責地下著決心,她……她只是想跟他說,她也一點都沒興趣嫁給他,既然你不情我不願不如各不相干……這事兒怎麼就繞成這樣了?

  “我說……白少爺……”

  “寧弦!今後,我叫你寧弦,可好?”

  “這個無所謂啦,你愛怎麼叫都行,但是……”

  “寧弦,我會對你好。”

  “……”

  寧弦一句話噎在那裡,全身的雞皮疙瘩抖啊抖,半天發不出聲音——這、這是什麼情況?這個男人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一本正經啊!好寒!

  木鳶帶著語霖趕來蹭晚飯的時候驚奇地發現,白墨竟然主動出現在飯桌上,還一臉凜然地坐在寧弦身邊。寧弦扯了扯嘴角別彆扭扭地笑笑,木鳶特地放棄白墨身邊的“方便”位子,坐在寧弦另一側,壓低聲音靠在她耳邊問:“怎麼,你昨晚把他給‘做’了?”

  寧弦瞄他一眼——你腦袋裡就只有這個!

  ——沒“做”?沒“做”他突然轉性?

  寧弦望天……正經人腦袋裡想的東西,永遠不是她能明白的。

  可是,她偶爾想起那句“寧弦,我會對你好。”——真新鮮,從來都沒有人這麼認真地對她說過這種話哎。正經的人,偶爾也有正經得可愛的時候吧。

  “白墨,我娘家‘兄弟’可都在這裡,你說要補償我,怎麼補償?”

  白墨沒想到她突然當著人前問這句話,呼吸一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一張臉通紅。

  寧弦看著他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這才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幹什麼整日裡一副正經少爺的模樣,偶爾這樣,才可愛得多。

  木鳶不置可否地淡淡掃了她一眼——欺負人可是會成為習慣的。喜歡欺負人是一回事,但是喜歡欺負一個人……那斷弦兒可就當心了。

  語霖見狀,一把拉住木鳶,“我突然想吃湛城有名的湛江樓的菜,木鳶,你陪我去!”——難得看到寧弦和白墨之間有所緩和,他不能留木鳶在這裡當油燈!(乃素想說電燈泡?)

  遺憾的是,木鳶似乎對“裝燈”很感興趣。

  “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也來了,這時候去什麼湛江樓?改日吧,別任性。”木鳶笑得邪魅,口氣卻像一個教育任性小弟的大哥。

  “不行!我一定要現在去!”語霖抓著木鳶的衣袖不放,依然堅持。白墨起身道:“既然語霖公子這麼想去,不如我做東,我們一起……”

  “不,我只要木鳶一個人陪我去!”語霖定定地看著木鳶,那雙漂亮的眼睛單純而執著,乾淨純粹的讓人無法拒絕。寧弦已經愕然得無話可說,這傻孩子,不知道木鳶早就覬覦他很久了麼?怎麼能為了撮合她和白墨這個沒譜兒的感情來犧牲?她正要開口阻攔,木鳶已經嫣然一笑,應道:“好啊。”

  難得語霖這麼主動地“只要他一個人陪”,他怎麼能夠拒絕呢?

  “舍弟任性,讓白少爺見笑了。不過既然舍弟要求……我這個疼愛弟弟的哥哥,自然是要奉陪的,就不打擾二位了。”木鳶攬住語霖的肩膀就要走,寧弦驀地站起來,喊道:“等等!語霖不許去!”急忙阻止那傻孩子捨身餵狐狸——兔子進了狐狸的口,還想囫圇個兒回來麼?

  毫不知內情的白墨站起來,拉住寧弦低聲道:“你這是做什麼?語霖公子在這裡是客,他既然想去,自然要尊重他,怎能阻攔……”

  “我們的事情你少管!”寧弦甩開他的手,白墨卻再次拉住,“寧弦,他們雖是你的表兄弟,但無論過去有多熟,你現在是白家的媳婦,就是白家的人,怎能如此待客,不知禮數?”他過去的確是太冷落了寧弦,讓她至今沒有自己是白家人的自覺。但是既然決定要好好待她,把她當一家人,他就要糾正她的觀念,讓她明白自己的立場,何謂可為不可為。

  寧弦簡直覺得自己要瘋掉了,她招惹了誰啊惹上這麼一個瘟神?前兒還不理不睬今兒就突然以她的管制者自居??她瞎了眼啊會以為他“可愛”!?正經人就是不可理喻!

  “你什麼情況都不懂,管屁閒事啊!”

  寧弦突然脫口而出,木鳶和語霖一聽,暗道情況不對——這丫頭在白家是十分收斂的,突然連“屁”都出來了……

  白墨微微黑線,揉了揉額頭,正色道:“寧弦,我雖然不知道你在裘家過得是如何生活,如何習慣,但是既然嫁到了白家,身為白家的人,怎能如此口出污言?是我對你太疏忽了,今後我會一一讓你改過來。”

  ——天啊!他還真以為他是誰啊!?

  “我要怎樣關你個鳥事!”

  “寧弦!名義上我還是你的夫君!”

  “名義上我還是你老婆呢!你個出墻紅杏還敢管我!”

  白墨臉色一沉,“寧弦!我看你需要冷靜一下了!”他冷冷轉身憤然離去,寧弦長長地抽了一口氣——“丫個萎男敢做不敢讓人說!老娘我滅了你天下安寧!”

  ——斷弦中!

  “寧弦!寧弦!冷靜啊!!”語霖急忙從身後抱住她,攔住她已經高高舉起準備砸出去的凳子——他毫不懷疑,如果現在放任寧弦,她真的會殺了白墨!他只能慶幸白墨已經離去不會看見這一幕。

  “寧弦!你殺了他你要當寡婦的啊!”



第12章 夫君出墻

  “寧弦!你殺了他你要當寡婦的啊!你要把一輩子搭在白家嗎!?”

  “哎~怎麼算是搭在白家呢,還可以當個風流小寡婦~”木鳶在一旁搭腔,煽風點火。

  “你丫才風流小寡婦!!”寧弦手上的凳子直接轉了方向朝木鳶飛過來——木鳶輕輕側身,凳子在他身後的墻上四分五裂,他搖頭嘖嘖兩聲,“果然婚姻生活不幸福的女人,越來越暴力……”

  寧弦動作一頓,陰雲密布的頭頂立刻電閃雷鳴,兩眼冒出火光,撲上去在木鳶的驚叫聲裡對住他的頭啃啊啃啊啃……

  語霖其實是很想阻攔的……但是眼前血腥恐怖的畫面讓他覺得自己實在無能為力,於是還是決定放他們去吧。反正在寧弦恢復正常前,是誰也阻攔不了的。

  語霖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支著下巴靜靜看著天上浮雲飄過,偶爾打發走想要來添酒菜的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寧弦走出來,坐在他旁邊和他一起支著下巴看雲彩,順帶唉聲嘆氣。

  “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呆多久……我真的受夠正經人家和正經男了……”

  第三個人從門裡面走出來,排排坐,頗有興致地慫恿道:“反正待得不開心,不如一把火燒了白府,滅他全家,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娘家’,看還有誰能把你圈在這裡。”

  語霖聽到他的聲音抬頭去看,立刻瞪大了眼睛——只見木鳶頭髮蓬亂,髮際處隱隱可見滲出來的血跡,臉上還印著兩個血淋淋的大牙印……可怕的是,他仿佛對自己這副尊容一無所覺,拿著他那破損的摺扇,依然妖嬈無限,悠然地搖啊搖……

  更可怕的是,寧弦瞪了他一眼,還若無其事地反駁道:“虧你想得出來,滅全家,我才剛嫁過來哎。你要人家說裘家的女兒是個掃把星,剋夫剋全家,壞了裘家名聲,讓我那做生意入魔的老爹老娘還要不要混了?”好像既看不見木鳶現在的模樣,而木鳶這德行也不是她幹的。

  他……是不是也當作沒看見比較好?

  寧弦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果然,跟白大少爺,他們完全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才剛剛決得他有一點可愛的地方,就立刻又全盤否定掉了。

  ……

  白墨剛回到書房,便有下人送信來,信封裡透出淡淡香氣,淡得宛如春柳一夢。

  他立刻拆開信封,裡面的信箋也是淡淡柳色,讓人能夠想起它的主人。上面只有一句:江城之約,君可曾忘?

  ——忘?如何能忘?

  可是,他被禁足家中,如何出去?

  在書房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尊敬長輩,聽從父母之命,他一直謹守,可是只有她……只有她的事,他無法妥協!無法放棄!

  他最終打開房門,向主院走去。

  白老爺聽過他來這裡的原因,用力將茶杯按在桌上,怒道:“不孝子!家有明媒正娶的賢妻你丟開不理,卻還在想著那種女人!?難道你的魂兒真的被她勾去了不成!?有我在一天,就不許你再見她!”

  “爹,她的確出身不好,但那也非她所願。孩兒知道白家容不得她,已經妥協,此生不望娶她為妻,只希望不離不棄!此次,是孩兒早就答應前往的,孩兒一定要去!”

  白夫人見兒子如此堅決,也擔心父子鬧翻,終究是心疼兒子,對白老爺道:“老爺,兒子大了,偶爾出去結識一兩位紅顏也不是什麼大錯,何必如此生氣。”

  生意人家在外多有應酬,與風塵女子不可謂不熟悉,的確並非嚴重的事情。但是白老爺看得明白,自己這個兒子,對那個女人卻太過認真的。

  “好,你真要去,就好好待你媳婦,生下一子半女待白家有後再去!否則,你就不用再回我白家!”

  白墨緊緊地握著拳,咬緊牙,突然跪下重重對二老磕了個頭,起身毅然離去。

  ……

  寧弦覺得自己在這個小院兒裡簡直就是消息閉塞,直到白大少爺不見了,白老爺氣得病倒了,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她才得到那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白大少爺跑了!華麗麗的找他的小姘頭私奔去了!

  她幾乎要大笑三聲手舞足蹈——她的機會終於來了!

  嘴角止不住地想要往兩邊扯,可是面對白夫人對著她哭啊哭,她就只能辛苦地忍著,嘴角跟著抽啊抽,還要一副深感同悲的模樣。

  白夫人拉著她的手,眼淚掉了抹,抹了掉,“弦兒,是白家對不起你……不過老爺也只是在氣頭上,等事情過了,墨兒是個有孝心的孩子,會回來的。其實娘早知道他們的事,墨兒這孩子就是死心眼,太重情義——他們江城初遇,平時不能日日在一起,就約了每年這一日江城再會,決不失約……可是委屈了你,偏偏在你生辰的時候,墨兒竟然……唉……”

  “……嗄?”厚厚,竟然還有這麼一出,她可真要感激死這個“江城之約”了!可是這跟她的生辰有什麼關係了?

  “娘知道你是個體貼孩子,不必瞞著,當初你爹娘送來你的生辰八字,娘一直記得,知道過兩日就是你的生辰,可是偏在這個時候……”

  “……”寧弦低頭,沉默。

  她的生辰明明在冬月……又是家裡那兩個老怪物賣女心切,不知怎麼搞到了白大少爺的生辰八字,為了相配就給她掰了一個……

  她露出一臉苦笑,這個機會自然是不能放過,“娘,兒媳……有個不情之請……”

  “你這孩子還說什麼話,你想要什麼儘管說,為娘一定好好補償你……”

  “娘,兒媳,想回娘家去一趟……”

  白夫人一怔,重重嘆氣,她固然是不想讓寧弦走,但是兒媳在白家備受夫君冷落,如今那個孽子乾脆跑了出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這要她怎麼開口輓留……

  “娘,兒媳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娘生辰也快到了,只是想回去敬敬孝心而已。”她的話說得已經夠好聽了吧?夠讓人能接受了吧?當然,回去之後她會不小心“病倒”,大夫當然就會說什麼不易舟車勞頓啦……等等,那麼,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娘家,反正白大少爺不回來,白家估計也沒臉來催她回來。至於家裡——厚厚,她自己的爹娘自己不了解麼?聽到白家女婿就這麼對待裘家女兒,這兩個骨子裡仍就是江湖人的老怪物,不殺過來已經不錯了,搞不好還幫著她多找兩個姘頭呢,自然不會再讓她回來~~

  啊啊,白大少爺,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的感激他的死心眼兒~~

  挖哈哈——白家的媳婦,要回娘家嘍~!

  寧弦從白夫人那裡回來,就興高采烈地收拾著行李,本來就沒有什麼用得著的東西,小小的包裹不過是做做樣子。

  木鳶頭上還纏著繃帶,臉上還貼著紗布,頗感鬱悶地道:“你就這麼回去了?真的不要去抓白墨回來?不放火燒了白家解解氣?對白墨你就沒有一點留戀啊?”

  “我留戀他做什麼?我對他又沒感情,不過是住在同一個院裡的過路人,相處得還不算好,誰有空想他啊?再說,他走的時候,可有半點想起過我?若想起過,也不會就這麼招呼不打一個直接走人——所謂的要把我當家人,對我好,也不過是這種程度而已。走了走了,我們回去了!”

  ……還說不介意?

  ——這一趟來的實在是不值啊!木鳶出行還從來沒有一無所獲過,可是這一次,既沒有滅了白家,也沒能釣到美人,還撈了滿頭的牙印,真是虧。

  他不情不原地被寧弦和語霖架出白家,猶不甘心地回頭望著白家大門——釣不到美人,好歹讓他放把火也成啊——

  ——故事的舞台,終於正式從白家,轉移到江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5 PM

第13章 幽冥魔教

  ——幽冥天,江湖又稱幽冥教。

  教主東方青冥之下,分別有白衣左使和黑衣右使兩位左右手輔助監察教務。

  而教內分則為兩派——總教“幽冥天”和專司毒藥以及暗殺的分堂“極樂天”,各自為政,各有掌事和護法負責管理和處理本派的事務。

  說起“幽冥天”的護法,自然是幽冥天八部眾,自掌事[天王]暮非,副掌事[那迦王]龍玨二人之下,分別是[夜叉王]、[乾闥婆王]、[羅侯]與[計都]共[修羅王]之位,[迦樓羅王]、[緊那羅王]、[摩呼羅迦]。

  和他們的一條小尾巴,[迦陵頻伽]寧弦——慣稱“第九部”。

  而幽冥天有[八部眾],極樂天就有[四靈眾]。掌事塵鳶之下,分別為[龍]、[鳳]、[麒麟]、[巨龜]。

  雖然從數字上似乎就能夠看出幽冥天和極樂天的教眾體系相差懸殊,但是負責暗殺的極樂天雖小,勢力卻不容小覷。不知是從幾時起,兩派似乎漸漸發展成水火不容之勢,幽冥天盤踞在教東,極樂天盤踞在教西,正經的“窩裡反”。

  三匹華麗麗的駿馬載著馬背上的人華麗麗的回到幽冥天,還沒有進入大門,就聽到一陣喧囂——

  “你們總壇的人了不起啊?還不是靠我們極樂天的殺手賺來的錢養著,一群米蟲!”

  “還提賺錢!你們極樂天賺一份錢能惹八份麻煩回來,幽冥天還得給你們一件件解決,我們是白忙的啊!?就說整天泡在毒藥裡的,沒一個正常,全是變態!”

  “變態也比米蟲強!以為幽冥天中就沒有變態了!?也沒比極樂天少!”

  裡面的對吵已經漸漸白熱化,木鳶顯得興致勃勃,便急忙下馬進去看熱鬧。寧弦和語霖對視了一眼——幽冥天和極樂天又吵起來了?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隔十天半個月就來一次血拼。雖說已經看慣了,可是語霖的立場實在難堪……

  果然他們才一走進大門,就聽見一聲暴喝:“語霖!你又和幽冥天的米蟲混在一起,快回來!”

  就見大院中黑白分明,右邊一色的黑衣,左邊一色的白衫,互不相讓。

  白衣們氣勢洶洶地召喚,黑衣毫不相讓,“語霖又不像你們這些變態,還不如乾脆來我們幽冥天,好過跟你們待久了傳染上變態!”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魔道滄溟“歪”榜上有這樣一句話:若論魔道第一[扭],當是滄溟水榭,若論魔道第一[變]則必是幽冥天。

  ——後面注解的大概意思就是,滄冥水榭多扭曲,幽冥天多變態。

  在變態窩裡笑話別人是變態……這些人做的事怎麼就這麼讓人汗顏呢?

  語霖被夾在當中正為難,總算聽到一聲:“教主到——”

  頓時大院裡鴉雀無聲,吵架的閉嘴,幹架的抽腿。

  只見教主的車輦從大門外進來,淡綠錦緞上勾勒著清新竹色,四面帳幔垂落隨風輕搖,讓車輦之中一片蔭涼不見陽光。車輦入門之後便停下,一旁有俊美小僮打了罩傘備在車前,等候教主下車。

  素手掀起帳簾,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宛若美玉瑩光,隨即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看起來仿佛不過十七八歲的青衫之人,既不是少年,也不像成年男子,似乎在一個微妙的界線上,讓人看不透。一襲青衫鬆鬆地套在纖細的身子上,隨風翩然,看起來經有種弱不禁風之感。他的容貌叫人嘆息,且美,且靜,像密林深處最幽暗的一角生長的青竹,神秘幽翠,卻蒼白得像是久病難存於世間,帶著隨時都會消失不見,讓人想要牢牢抓住的致命誘惑。

  他走下車輦,立刻便被小僮收於罩傘的蔭涼之下。

  他對於眼前大院兒裡殘留的拔劍張弩的氣氛視而不見,正要穿過左右兩邊黑白分明的人群,卻在寧弦身邊稍稍駐足,看了她兩眼。

  “聽說,你嫁人了?”聲音如風過林動,在寂靜中飄搖未定。

  寧弦回了個笑容,“是啊。”

  她不過是回家嫁個人,怎麼好象全教都知道了?

  東方青冥的眼睛漆黑幽深,也像那黑夜裡無盡的深深密林,走進去,便出不來。他蒼白的臉上淡淡扯出一個落寞的笑,“以後……我會寂寞的……為何你都不曾跟我說?”那絲絲縷縷的幽怨掩飾在蒼白寂寞的笑容下,當著所有教眾的面,他毫不吝惜給大家奉獻一幕悲情失戀少年……

  寧弦的臉上由錯訛轉成驚恐,再從驚恐轉到鬱悶,滿頭黑線的問:“教主……別耍我了行麼?”

  東方青冥淡淡一笑,全無方才一絲一毫的的幽怨落寞,“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我信你是真的我就是傻的……“怎麼我成親前沒見你有這麼上心……”

  “是麼……我可是一直都覺得,寧弦你很有趣呢。”

  她笑得一臉勉強,“……謝教主賞識。”

  “不謝。”東方青冥從她身邊走過,穿過左右兩邊黑白分明的人群,向總壇大殿走去。待教主的身影消失在大門之內,原本鴉雀無聲的大院裡,突然又爆發出喧囂吵鬧的聲音,好像打斷的畫面突然又再次接續,一切繼續。

  “語霖,回來!”

  “語霖,乾脆來幽冥天,別跟那些變態混在一起!”

  “被變態養的米蟲沒資格說話!”

  “……”

  “……”

  教眾們鬥得如火如荼,寧弦抬頭尋找木鳶,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跟隨教主一起進去了——只要教主一出現,他多半就跟著走的。這一點一直都讓寧弦懷疑他這個每日混吃等死的人卻坐上左使之位,把所有的事物丟給右使去處理,自己東晃西晃惹事生非卻沒人說什麼,多半是跟教主有一腿的。

  魔教這地方,永遠是關係混亂,不知何謂節操。

  如今教主走了,木鳶也不在,誰來叫這些人安靜一點!?

  她倒是很想開口喝止,可惜就算她管束得了幽冥天的教眾,極樂天的人卻不會聽她的。語霖雖在,又是極樂天四靈眾的[麒麟],但是年紀尚輕,大家都拿他當弟弟一樣疼,這種噪亂的時候哪裡會聽他的?

  寧弦被吵得頭痛,聽到語霖喊了一聲:“鳳!”

  她抬頭,果然看到大殿台階之上一人背靠石柱,抱臂冰冷而傲慢的看著混亂的場面,白色的長衫,衣擺處蜿蜒著殷紅如火的火焰紋飾——是四靈眾的[鳳]!

  語霖正要越過人群上前叫他喝止眾人,寧弦卻拉住他,隔著遠遠的人群與那雙冰冷傲慢的眼睛對視——

  “寧弦?”

  “不必去。”

  幽冥天與極樂天不合,猶以幾位護法為甚,其中,就有鳳。

  她敢說,既然鳳在這裡,這次的吵架鬥毆多半就是他挑起的,他又怎麼會出來制止?

  對面的鳳看著寧弦那雙毫不退避的眼睛,冷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人。

  ——幽冥天裡多變態。

  而寧弦更加延伸地確定,幽冥天裡,“美貌”和“變態”的程度,是絕對關聯的。



第十四章 幽冥魔教2

  “好吧,那麼現在我們只能……”

  “阻止他們?”

  “——走人!”寧弦還點點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決定。

  語霖疑惑道:“啊!?就這麼不管了?”

  “為什麼非要管?”寧弦反問,“雞飛狗跳,這才是魔教嘛,難道要像那些名門正派一樣規規矩矩?”

  “可是,那他們……”

  “嗯,吵是吵了點,不過打夠了,應該就會散了。走吧,趕了一路也該累了,休息去。”

  “啊,寧弦……”語霖看看漸漸走遠的寧弦,再看看已經打成一團的幽冥天和極樂天教眾,無力地嘆一口氣,好吧,走人!

  ——總算回來了!

  寧弦直挺挺撲倒在自己床上,這吵吵鬧鬧的環境才是自己熟悉的,唯有在這裡,可以徹底清除白家留在她身上的痕跡——她是幽冥天的[迦陵],不是白家的媳婦。

  從此,逍遙的日子又回來了。

  寧弦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不知道幾時才睜開眼睛,被眼前一個黑漆漆的身影唬了一跳,待定睛去瞧,卻是龍玨搬了凳子直挺挺地坐在床邊,手持一卷賬本細細的看。

  黑線……

  “大哥……你跑別人床前看什麼賬本啊……”難道他也終於被傳染上變態了?

  龍玨這時才放下賬本,如常道:“聽說你回來了,我來看看,見你在睡就沒吵你。”

  ……所以就搬了凳子賬冊來等她醒?什麼事情有急到這樣非要她一醒就來“看”?……越來越弄不懂這個哥哥。

  ……不是在擔心她吧?

  “你夫家的事情我聽語霖說了。既然回來了,就留下吧,爹娘那邊我看也沒有要你回去的意思。——這裡有份帳,拖得很久了,你去收一下。”一張單子被遞到她眼前,寧弦愕然地說不出話——等、等等!這話題跳躍也太快了吧?

  “大哥,我才剛剛被夫家如此殘酷的對待,能回來喘口氣,你怎麼也得讓我歇兩天吧??”

  龍玨事情說完正打算往外走,聽到她的話又回過頭,道:“若你心裡不認為夫家這樣是殘酷,那麼這便不是殘酷。”說完,轉身離去。

  寧弦愕然加茫然,這個……大哥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禪”了?

  ……他果然離變態也不遠了吧?

  低頭看看那張寫清任務的單子……默……這麼有難度,費時間費體力的事情往常是輪不到她的吧?龍玨這次還真是“照顧”她——他這是想讓她忙得沒有時間傷心啊?(——惡寒)還是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打算乾脆把這個明明已經出嫁卻又跑回來的“別人家的媳婦”搾乾最後一滴油水物盡其用?

  巨斧門的帳,是她能收得回來的麼?

  巨斧門原是朱南末期江城和瀧城一帶的暴民,只因生活不下去才落草為寇,搶劫富商、官府人家。後經多年遷變,性質已經完全改變,蛻變成單純的黑道幫派,實力漸漸壯大。

  原本幽冥天和巨斧門井水不犯河水,大約在幾年前巨斧門橫行成風不知天高地厚惹了幽冥天,當時教主命[鳳]帶人前往,差點掀了他們的門派,於是巨斧門答應歸屬幽冥天,年年繳歲貢,並決不冒犯幽冥天,這才平下此事。

  時隔幾年,巨斧門已經易主,新門主心高氣傲頗為不服,歲貢拖著不繳,甚至已經出言不遜,對幽冥天頗為傲慢。

  看得出來,他們已經動了心思想要“造反”,企圖脫離幽冥天的控制。龍玨的確是丟了個大麻煩給她——不過她奇怪的是,這種事情向來是由幽冥天八部眾處理,可是幾年前為何是由四靈眾的[鳳]帶人前往巨斧門?極樂天的人不是只負責毒藥和暗殺——也就是殺手工作的嗎?

  對於鳳,似乎她的記憶,就只是那雙冰冷傲慢的眼睛。

  ——想要找他幫忙再去一次巨斧門,果然是不太可能的吧?看了看天色,都還沒有過晌午,不如現在上路好了。

  起身換了衣服,依然是她習慣的那一身黑衫,墨綠藤紋,妖嬈邪氣。一旦洗去臉上的妝容,眉梢眼角淡淡的邪媚便若有若無的流露。帶了慣熟的二十名手下,決定先只探探情況,摸清對方實力如何,一旦超出她的能力範圍,自然是要跟龍玨借了人馬再去掐架的。

  巨斧門依山而建,與其說是個幫派倒更像個山賊窩。寧弦帶人來到山下,竟沒有看到一個放哨守衛的人,四周安靜一片。

  她問其中一個曾經到這裡來過的手下:“平時這裡也是這樣嗎?”

  “不會,從靠近山腳處應該就有崗哨,走到這裡應該可以看到守衛。”

  寧弦點點頭,“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來了——照這個迎接方式來看,恐怕別想善了。”

  “迦陵大人,是否先回教裡增派人手?”

  “——我們先撤,然後叫其他人十里外等候。留下兩個人和我重新潛入分頭去探查。”

  “是。”

  不摸清楚情況,連對方的人影都沒見就這麼回去,她不得被那個鐵面大哥給丟出來。

  輕巧的在樹叢間飛躍,從偏僻處入山。不遠處就能夠看到巨斧門的大門,她還未翻過院墻,空中便有數道冷箭襲來,她硬是在半空裡身子一沉,躲過冷箭,還未落到院中便感到腳下地面異常,僅以足尖輕點借力向上躍去——然而地面倏地一張大網拉起來,迅速向她攏來——半空中她已無處借力,不能加快速度,眼看就要被那張大網包圍——

  忽而半空中一陣風呼嘯而來,她感到肩上一輕,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帶她離開網的範圍,不敢稍停直接飛出院外——

  此人的內力似乎並不深厚,無法支撐兩個人飛躍太遠,一出了高墻便落向地面,改拉住寧弦的手腕奔跑起來——她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個人,雖然從他支撐不住將要落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是和她一起來的同教中人,他們的武功絕不會如此不濟。但是,她也沒有料到,看到的竟然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拉著她,因而只能看到一張側臉——只是一張側臉,卻淡如菊,全力地只想著拉著她逃離……他的認真和專注讓寧弦完全忘記可以反過來由她來拉著他跑,她的輕功遠比他好太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6 PM

第15章 幽冥魔教 3

  跑出很遠之後,身後似乎並沒有人追來,他們才停下,寧弦氣息未亂,對方卻已經喘得很厲害。

  寧弦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一個武功這般不濟的人救——雖說她從小在魔教長大,自然對武功高低的看法與外面普通人不同。對於尋常江湖人來說,或許這個人的武功也算中等,或者再好一點。

  她這時候才有時間好好打量眼前的人,一身淡黃長衫,淡如秋日的陽光,有些溫,有些涼。布料是好的,但是質地溫和,平淡而不華麗。五官平和,給人寧靜之感,也許算不上絕美,但入眼只覺萬分和諧,一看上去就很舒服。

  ——很漂亮。

  這是寧弦第一次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人,不是美艷,不是俊美,不是帥氣也不是出塵,就是漂亮——很漂亮,很好看。

  注意到寧弦在打量他,他微微一頓,已經平緩了呼吸,只是雙眼中透出一絲遲疑。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好似矇著一層隱隱薄薄的霧,隔斷了背後的情緒,讓人感到看不清。只有那籠罩不去的遲疑猶豫,萬分明顯。

  “多謝出手相救。”寧弦先開了口,總覺得如果她不說話,沉默就會一直繼續下去,沒有盡頭。

  在遲疑了片刻之後,對方才緩緩搖頭,脣邊浮現一個淡得近乎茫然的微笑。

  這個人好“靜”,靜得好像周圍的所有人都會和他一起沉寂下去。寧弦並不覺得自己有見過他,既然不是相識,他為何出手相救?而且,是在這個地方。

  “我可以問一下你是誰,為何救我嗎?”

  他依然稍稍遲疑著,些許茫然,似乎這個問題把他也問住了。“只是見到了,就忍不住出手,並沒有什麼原因。”

  “但是這裡,並不是隨便可以‘路過’的地方,那麼,你是什麼人?”寧弦眼中絲絲邪媚妖嬈,緊緊地盯住眼前的男子。

  對於這一點,他並不否認,“我的確是跟著你來的……但若我不回答,你會出手麼?”他淡淡望著寧弦,似乎並不在意她是否真的會出手——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冒出來他這樣來路不明的人,的確不應該大意。但是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似乎在等著寧弦決定。

  寧弦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這個人那雙薄霧一般的眼中,掩住的東西是矛盾——連他自己也不解,也在等著答案的矛盾。他的遲疑,茫然,都讓寧弦覺得,這個人是認識她的,至少,也是知道她的。但是,她卻完全沒有印象。

  對視良久,最終她悠然一笑道:“畢竟是你救了我,不管你是誰,總不能轉個身就恩將仇報。”

  他的臉上似乎呈現了微微的不解,只是讓人看不分明。

  “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辭了。”

  “等一下……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正要離開,又回過頭來,淺淺一笑,“還會見的。”

  寧弦不知道放他走是對是錯,但是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很難讓人產生敵意。而她現在,也沒有追究這個的閒工夫。她會遭到埋伏陷阱,那麼另外兩個人也必然遇到了危險。

  她去到約定的地點,見只有一人在那裡等候,雖說沒有受傷,卻多處擦破了衣服。

  “只有你一個?”

  “是,迦陵大人,一直沒有見到他回來。”

  寧弦微微蹙眉,她所選的兩個人是自己手下最擅於應變的,看來巨斧門這次是做足了準備,而且……這樣的行事作風,和過去完全不同。還以為是新門主上任,一時頭腦發熱猜想要脫離幽冥天,龍玨想必也是這樣認為,才會派她前來。如今看來,他們終於換了一個有腦袋點的門主了?

  “我們再等等,入夜後等不到人就先去和其他人匯合再想辦法!”

  無論如何,這個任務她既然接了,就要先摸清門道!這不僅是面子問題,更是幽冥天的規矩——魔教中人,豈能只想著依賴別人?

  天亮之時他們已經在山下城中,並沒有等到最後一人。

  “迦陵大人,我們可要去救人?”

  寧弦緩緩搖頭,“我們既然不能直接完成任務,就一定要探清情況——若巨斧門有意要殺,現在去救也來不及,若是沒有殺,必然已經在等著我們去救了——派一個人回去報信,剩下的人留下來和我再去探一次。”

  “是!”其他人毫無異議,這是魔教中人的作風,能擔的擔子一定要擔,擔到自己最大能力再酌情移交——雖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這麼做……

  寧弦偶爾會想起那個看起來寧靜而舒服的漂亮年輕人,他說,還會再見。

  那是什麼意思?若下次再見,一定要弄清楚他的身份。

  她帶著人再次潛入山中,經過與另一個從山上回來的人的交流,他們決定還是按照原路進入——既然對方準備妥當,四處防守都一樣嚴密,那麼從哪裡進入都是一樣的。與其面對不知情的陷阱,不如去應付已經見識過的埋伏。

  冷箭,天網,一切都已經恢復原樣,如同寧弦之前根本沒有來過這裡。

  幾人有所防備地躲過箭矢,留下的其中兩人在大網張開時才一躍而出,割裂吊網的繩索——寧弦不曾大意,但是腳尖點地的瞬間依然感覺到腳下一沉,喊道:“地面有陷阱!”

  地面在她極其輕微的重量下依然塌陷,下面是插著利刃的陷阱,甚至從陷阱中有細箭紛紛而出——這時最後留下的人才傾巢躍出,將已經面臨陷阱的人帶離危險。

  進入大院之後,他們依然分批而行,前面探路,後面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的情況。寧弦一直在最前一批,此時的她完完全全是個習慣了江湖的魔教妖女,哪裡還有半分先前白家媳婦的影子?

  一個習慣腥風血雨的江湖人,和深閨之中安逸生活的富家夫人,如此天差地別的兩種人,有誰會把她們聯繫在一起?

  恐怕此刻就連她自己,如果能夠想起,也會覺得在白家時的日子不過荒誕一夢而已。

  只是,現在的她,腦中何曾有著有關白家的一切?



第十六章 幽冥魔教4

  整個莊園裡四處機關,卻不見人影。他們難以靠近主樓,明明已近在眼前,讓人徒生急躁。究竟巨斧門出了什麼樣的人物,將這一切安排得這樣周全?

  急躁中,急躁中——

  她的手下已經開始微汗……這個苗頭……

  “迦陵大人,冷靜些……”

  “闖了這麼久還沒闖進去叫我怎麼冷靜啊!?丫的姑娘我拚了!!”

  “迦、迦陵大人!?”

  完了!又要斷——在這種時候!?

  “迦陵大人!!”

  一時沒攔得住,竟然讓她飛躍出去,向著面前的樓宅就要硬闖——霎時間數道飛刀從各個窗戶中密雨一般射來,寧弦暗道一聲:“丫除了這招還有沒有別的啊!?”

  可是最簡單的招數,往往是最有效的,飛刀不同箭矢,快而鋒利,破空而來觸身見血。寧弦現在哪有所謂的“冷靜”和“考量”,拚著皮肉受傷也打算衝進去再說。

  血跡在黑色的衣衫上並不鮮明,她攀上閣樓的露台方落地,卻見腳下滑膩膩薄薄一層油,一道火光從露台長廊的另一端迅速蔓延而來——

  僅僅這層薄油不足以燒壞建築,但是要燒到她,卻已經足夠。

  火焰已近,突然有一隻手一把攔腰把她從地面撈起——那個黃衣年輕人又回來了!?

  她猛一轉頭,看到的卻不是之前那張平和寧靜的臉,而是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睛—— 她的頭腦,似乎在這一瞬間,因這冰冷而冷靜下來。那根弦兒,勉勉強強欲斷未斷。

  “鳳!?”

  “哼,原來你還認得人,我以為你這種沒有頭腦的人衝動起來人也不認。”冷冷的諷刺加傲慢,讓寧弦怒向心頭生——丫這瞧不起人的東西!救了她了不起啊!?

  鳳拎著她飛出去,丟給她的手下,“有勇無謀,都跟我走。”

  寧弦的手下就算跟她一樣心有不服,但是給他們再大的膽子,也只是跟極樂天的教眾互鬥,面對四靈眾,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

  一出了巨斧門,寧弦看著他的背影問道:“你怎麼會來?”她可不認為鳳是個好管閒事的人,而她跟鳳可以說幾乎不曾說過幾句話,印象最深的就只有他那冰冷傲慢的眼睛,關係自然也沒有好到會讓他來救。

  一直走在前面的鳳回過頭來,他的身材骨肉勻稱,細緻結實,絲毫不顯瘦弱,但卻長了一張性別莫辨的臉,既有男人的魅力,也有女子的冷艷,揉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無關性別中性的魅惑。但是他的容貌所帶來的美感,卻不及那雙冰冷的眼睛帶來的疏離——那雙清透雙目宛若薄冰,沒有溫度的傲慢著,宛若世間一切都入不了這雙薄冰之瞳,目無一物。可是,就在這樣一個人的左眼之下,卻有一顆淚痣,無視著他的冰冷傲慢,顧自妖嬈。

  令寧弦感到奇怪的是,這樣一個無關性別的美人,木鳶似乎從來都沒有打過他的主意。

  鳳冷冷的看了寧弦兩眼,“巨斧門既是我收的,也曾經掛在我的名下,如今卻想反。我不出面,難道要看著你們把事情越辦越糟,真讓他們脫離了,我面子上抹黑麼?”

  寧弦深深的抽了一口氣,身後幾個手下低聲念念:冷靜,冷靜……

  ——她現在很慶幸自己過去跟鳳沒什麼接觸,跟這個傲慢,目中無人的傢伙說話,她有幾根弦也不夠斷!

  “總之這裡的事情我會處理,不過我需要幾個人手,他們幾個都留下——至於你,要走要留隨便,只要別礙著我的事。”

  寧弦柳眉微挑,“鳳!你不要太過分,要用我的人,還這種態度?這個任務我既然接了,沒有結果之前我就不會走!”

  鳳只瞥了她一眼——你麼?連大門都進不了的人?

  “既然要留下,就聽我的安排。”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啊?”

  鳳似笑非笑地拉出一個嘲諷的弧度,“[迦陵],你不要忘記,雖然你我分屬幽冥天和極樂天,但是,我是護法[四靈眾],而你,不過是附帶的[第九部]。”

  ——氣絕中。

  跪地狀……為什麼世上會有這種令人氣絕的生物……

  寧弦已經無法知道幾年前當鳳來收服巨斧門的時候是怎樣一種情形,那個時候的她還不過是個小女孩而已,爹娘已經初步決定退隱江湖忙得不亦樂乎(——忙什麼?忙斂錢!),她便跟在哥哥身邊,每日除了練功玩耍之外無憂無慮,毫無心思。僅僅是從其他人一些零碎的話語中,聽說當年那個叫做鳳的少年,如何如何血洗巨斧門,想象著那是怎樣一個腥風血雨的畫面。

  這種事情在魔道上並不稀奇,因此她很快就忘記了。

  只是後來成為了幽冥天的[迦陵],偶爾遇見鳳,隱隱覺得似乎與她聽到的有些不同。她看到的,只是一個冰冷傲慢,總是游離於人群外的男子,而非傳說中那個嗜血殘暴的少年。

  她現在比較希望,這輩子都保持遠遠看一眼的距離!

  鳳遠遠看著巨斧門的樓閣,看起來他們倒沒有忘記幾年前的教訓,所以這一次,根本就不給幽冥天見到人的機會。無人可殺,他們就以為自己安全了嗎?

  “鳳大人,你倒是看完了沒?”寧弦故意跟著看啊看,“拿個辦法出來啊,光看有什麼用。”

  他看也沒有看寧弦,直接吩咐其他人道:“留幾個人,其他的都跟我下山,我需要準備些東西。”

  十數人被派分頭行動,不多時他們再次返回山上,推著幾輛滿載的木車,堆了大垛乾柴,停在陷阱的範圍之外——

  鳳遠遠站在巨斧門大門前,一身白衣蜿蜒著如火的騰紋,下令道:

  “放火,燒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6 PM

第17章 火羽鳳凰

  “放火,燒宅!所有人準備弓箭,見到有人出來就射!”

  “等一下!”寧弦站到他面前,“我們是來收服不是來屠殺,你這樣會死多少人——”

  “迦陵,”他冷若薄冰的眼中全是嘲諷,“你做事太手軟,這就是你的致命之處。”輕輕推開寧弦,他重複道:“點火箭!”

  數百綁了沾滿火油的布的箭被點燃,一波又一波地射出去——數十瓷油罐被以內裡拋出,扔到院內,落地,油濺四處。霎時間火光四起,滾滾濃煙。

  火越燒越大,鳳安排了四個人,依然在不斷的往返山上和城裡,補充火箭和油。

  寧弦站在鳳的身側,將視線從燃燒的宅子移向身邊的人——鳳站在一片火海之前,那線條完美的側面,映在火光之中,衝淡了眼底的冰冷,在明明滅滅的搖曳火光裡,分外妖異。

  他是一隻冷血的鳳凰,整片火海,都是他的羽翼。直到此時,寧弦才從他的身上,找到傳聞裡那個血海之中的少年的影子。

  她轉身,決定離開。在慘絕人寰的場面出現之前。

  如果她不能阻攔,那麼至少可以不看。

  她沒有心軟到去救一些對幽冥天有異心的人,也沒有心硬到可以看著這麼多人死在面前無動於衷。

  鳳當年可以殺出一片血海,那麼想必如今也可以再造一個地獄。

  他並不阻止寧弦離去,她若看不下去,自然可以走。只是他稍稍側頭,不冷不熱的對寧弦道:“你並不適合當個魔教中人。”

  寧弦稍稍一頓,邁大步離去。

  ——她生在魔教長在魔教,居然說她不適合當魔教人!?那她要當什麼?有錢人家的媳婦麼!?

  那只可惡的鳳凰啊啊啊!!

  她在山下的茶棚裡要了涼茶,托小夥計在旁邊的水果攤上買了葡萄,憤憤地剝——你能幹,你就去勞碌命!姑娘我才不陪著你被煙嗆!幾顆葡萄下肚,看著遠處山上冒出的濃煙,越發覺得自己在這裡吃葡萄喝涼茶,實在比他們血裡火裡打打殺殺好太多。

  ——能者多勞。

  從白天等到傍晚,總算見到一行人從山上下來,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面有疲憊,倒是那個鳳一身白衣雖染血污,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讓人什麼也看不出。她注意了一下,之前沒有回來的那個手下依然不見人。她應該也不必再問了,這麼大的火,就算當初他沒死,也該燒死在裡頭了。

  她看著他們由遠走近,一排黑衣之中鳳的白衣尤其顯然,大朵緋紅綻放,在逢魔近昏的時刻,更添妖異。

  他看到寧弦,乾脆在她身邊坐下來,茶棚的夥計雖然臨近巨斧門也見過不少江湖人,仍是被眼前一身血跡卻毫不在意的人嚇得腿軟。鳳也不看他,自己拿了桌上的茶壺茶杯倒了一杯。

  寧弦扯起一臉假笑,“怎麼樣,能幹的鳳大人,都解決了吧?”

  “沒有。”

  “嗄?”寧弦頗感意外,但是在鳳那張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她掃了一眼其他人,從其他人的臉色得到證實。

  鳳似乎並不介意坦誠失敗,道:“人多混亂,還是讓幾個主事人從後山跑了。”

  寧弦聳聳肩,“噢”了一聲。

  鳳看了她一眼,繼續道:“讓他們都回幽冥天,你跟我繼續去追。”

  “噢……哈??”寧弦瞪大了眼睛,“我!?”

  鳳沒有耐心到再給她重複一遍,顧自喝茶。

  “你鳳大人不是能幹嗎?我還記得有人說我不適合當魔教中人……”

  鳳放下茶杯,“與那個無關,在現在這些人的體力和武功當中,你比他們的狀態好。跑的人不多,我也不需要那麼多人,叫他們回去休息——你,殺幾十個人下不了手,該不會幾個人也殺不了吧?”

  寧弦盯著他——為什麼?在這個人面前自己總會氣絕到想要發飆?為什麼啊??

  就連跟她成了親卻又跑去出墻的白大少爺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怎麼面對這個人,想要冷靜一點就這麼難?

  “做不了就直說。”鳳補了一句。他一向不喜歡勉強別人,做得來就做,做不來各做各事。他也是聽說迦陵辦事很少失手,而且又是龍玨的妹妹,照說應該不算太差,所以縱然手軟了些,也可以考慮用她。但她若真的只能小打小鬧的做些小差事,那自然隨她,與他無關。

  寧弦把手裡的葡萄往盤裡一扔,“我去!”

  誰說她做不了?她才不要讓這個目中無人的傢伙看扁了去!

  讓隨行的手下先行離去——寧弦雖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下似乎一直有些擔心,不時看著她,但並未在意。雖然她與極樂天的人單獨在一起,但他還能吃了她不成——然後陪鳳去買了衣服,換下一身染血的白衣。從成衣店裡出來的鳳,一身紅衣,如火,卻沒有溫度。更像是冷卻的血,皮膚上似乎依然散發淡淡的血腥氣。

  寧弦瞥瞥嘴,人家都是浴火鳳凰,偏他是浴血鳳凰。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身衣服還真適合他——除了黑色,就紅色殺人最方便,濺了血不容易看出來。

  果然是極樂天的四把手之一,滿腦子除了殺人就是殺人。她再次確定,極樂天裡都是變態!——語霖除外。

  “喂!你知道我們該往哪裡追嗎?”

  “大概知道。”

  “嗄?”你有什麼不知道的麼……?人都跑了,還知道該往哪兒追?

  門派毀了,“家”卻跑不了——雖然幾年前的鳳除了殺戮,眼裡並無其他,不過剛巧不巧的,他偏偏記得那個已經成為現任門主的人,以及他的事情。

  他大概可以確定,脫離幽冥天的計劃失敗,他逃離後首要會做的事,就是逃回可以包庇他的地方。

  ——沖天樓。

  ……

  沖天樓也許並不算一個門派,而是一個江湖世家。它的聞名,源於對於機關暗器的精通和製作。因此並不能夠說清它屬於黑道或是白道,也沒有誰能夠確定自己沒有求到沖天樓的一天,所以並無人會去無事生非招惹沖天樓,反而都給幾分薄面,在江湖上算不上多有地位,卻也吃得開。

  巨斧門和沖天樓的關係在江湖上流傳不廣,只有少許人知道。

  當年沖天樓二公子和巨斧門門主的妹妹一見鍾情,沖天樓礙於巨斧門是黑道幫派本不想同意,但兩人硬是拗在了一起,分也分不開。

  於是巨斧門門主的妹妹最終還是嫁進了沖天樓,並未公開。

  鳳剛好見過這位性格極為彪悍的女人,還有她和沖天樓二少爺的兒子——即使嫁進沖天樓,她仍舊時常回到巨斧門,並且對門中大小事務指手畫腳,可以說當年巨斧門得罪幽冥天,她“功不可沒”。

  在鳳收服巨斧門之時,殺了巨斧門門主的一女,只留一子。後來似乎這個兒子短命早逝,於是巨斧門的門主之位,在那位婦人強悍的支持下,由她的兒子擔任。

  如今見到巨斧門布下的陷阱暗器,怎能不讓人想到沖天樓?

  兩匹快馬速趕往江城沖天樓,未曾知道巨斧門大門前,一身淺淡黃衫的人淡淡看著大火燒後的痕跡,站定許久,也猶豫了很久——最終上馬,也向著沖天樓而去。



第18章 火羽鳳凰2

  馬聲嘶鳴,在林間道路上停住,鳳安撫了下突然被勒停的馬,眼睛雖然在看著馬,精力卻集中在身後的遠處——

  有人在跟著他們。

  他早就發現到後面有人,不過走到這裡,才基本確認是在跟著他們的。寧弦自然不會一無所覺,見鳳停住馬,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在這裡休息一下吧。”鳳這樣說著,不過寧弦明白,與其說“休息”不如說“解決”。她也不喜歡身後被人跟著的感覺,於是點點頭,翻身下馬。

  將馬拴到一邊,鳳和寧弦分別隱進道路兩邊的樹林,遠處一匹馬由遠而近,寧弦遠遠看到馬上的年輕人淡黃衣衫,如秋日陽光,淡淡無溫。

  她一驚,鳳已經抽劍飛躍而出——馬頓時受驚,年輕人只來得及匆忙勒住韁繩,抵擋已晚,劍至咽喉——“你是什麼人?”

  “等等!”寧弦飛身而出推開鳳的劍,“我認識他!”

  她相信如果黃衫男子的回答慢一步,鳳會很不耐煩地直接把劍送進他的咽喉。而她也看得出,這個看起來溫吞吞的年輕人恐怕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他如果不想說,劍在咽喉,依然不會說。

  鳳懷疑地看了一眼寧弦,又看看這年輕人。

  “還看什麼,我都說我認識他了,他不是什麼可疑的人。”說著她把那黃衫男子拉到一邊,低聲道:“你這回不會又是跟著我來的?”

  他倒不掩飾,點點頭。

  寧弦看了鳳一眼,見他收了劍,並沒有在聽他們說話,聲音壓得更低些,“你之前就跟我跑去巨斧門,現在又跟來這裡?你到底想做什麼?”雖然她很清楚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應該謹慎些,但是面對這樣一個淡淡如菊亦如靜水,似乎總是籠罩著淡淡猶豫和茫然的男子,就是無法心生防備。何況他救過她,應該不會是想要傷害她。

  但是他似乎依然不想回答……或者仍然沒有想明白自己的答案,所以無法回答。或許見到寧弦帶著手下前往巨斧門只是偶然,他並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在他意識到時,他已經跟上去,看看她去做什麼。

  “……就算你不肯說,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不然我那個同伴很不好說話。”

  黃衫男子遲疑片刻,道:“杜慈笙。”

  “就說你認識我,別多話,別惹麻煩,知道麼?”

  慈笙略略茫然地聽著她的囑咐,似乎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似的。寧弦懶得管他到底都在猶豫遲疑些什麼,或許應該成人那種猶豫和遲疑正是他的魅力所在,讓人忍不住想要多關照他一些。她走過去對鳳說著:“誤會一場,我要放他走。”

  “請讓我一起去。”杜慈笙的話讓寧弦噎住,鬱悶地轉頭盯住他——不用去看,她都知道鳳的眼中已經發出冰冷而危險的信息……杜慈笙,乃……找死啊?

  “說什麼胡話,邊兒去!”她趕緊開口,只可惜杜慈笙似乎並不打算退卻,依然溫淡而固執地看著——鳳。他不笨,他也看得清,最大的問題,是眼前這個紅衣男子。

  寧弦知道鳳冰冷傲慢或者疏離都只是習慣,並不針對哪一個人。只是對於不了解他的人來說,這的確很難忍受。但是她卻意外地看到,杜慈笙似乎完全不曾在意,只是淡淡而固執地與鳳對視,既無迴避,也無退讓。

  他就像一道平和的光束,既不熾烈,也不會消失,讓人無處著力。

  鳳轉向寧弦,看得她一愣——別看我,不關我事!

  不過看起來鳳和她顯然溝通不良,沒有接收到她的信號。“既然是你的人,你決定。有任何問題你自己負責處理。”隨著他這句話,杜慈笙也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一邊兒冰冷似割,一邊兒溫淡如光……這個……她連杜慈笙到底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怎麼就成“她的人”了?

  “那個……”她可以遇強不屈,遇暴更暴,可是面對杜慈笙的目光就……“好吧,你一起來吧。”反正他們去沖天樓又不是硬拼,沒關係吧……應該……

  ……

  有人說沖天樓外十丈內外,就是兩個世界。

  十丈外任你來去自由,一旦踏入十丈內,若是友,你可平安入內,若為敵,你便別想輕易離開。

  這種傳言自然有誇大之處,但是足見沖天樓機關的精密。

  寧弦瞧著“能幹的鳳大人”,問道:“鳳大人是不是已經有了進去的好辦法?”

  “走正門,投拜貼。”

  “——欸?”他們是來找人家公子的麻煩,卻正正規規的投拜貼?

  鳳顯然沒有那個耐心給她解釋,一旁杜慈笙低聲替她說明道:“沖天樓世代都有規矩,凡拜貼來訪,就可入內。”

  “……沒那麼簡單吧?若是如此,沖天樓名聲這麼大,來訪的人一個一個見,還不得煩死?”

  杜慈笙淡淡點頭,“我們可以‘入樓’,但是樓主不會每一個人都見,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走進去。”

  寧弦稍一想便明白其中貓膩,低喃道:“來個客人還不忘顯擺機關……那等什麼,走吧。”

  鳳掃了慈笙一眼,“你確定要帶他進去?”

  寧弦停住腳,看了看杜慈笙——的確,光是在巨斧榜見識過的機關,她應付起來已經頗為困難,杜慈笙的武功還不及她,要闖沖天樓,恐怕……

  “你還是在這裡等我們吧?”

  “不,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好吧,可是你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可幫不了你。”

  料沖天樓也不會來了客人卻讓人見血,所謂機關,雖然難過,但未必多危險。過不了最多只是被送出去,卻不會要人性命。她並不阻攔,若無性命之礙,多一個人幫手也許更有機會。

  不過顯然……鳳完全不這麼想……如果不是自己討厭跟外人打交道,進樓之後恐怕還需要寧弦相助,他情願自己一個人闖機關,對於這兩個,一個視為累贅,一個直接無視。

  對於這一點,他毫不掩飾,明明白白地擺在臉上——寧弦翻白眼,只當沒看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7 PM

第19章 火羽鳳凰3

  在門房遞入拜貼,很快便有小廝前來指引,將他們領入門內,在一個院子前停下。

  “從這裡,請客人自行進入。”

  “多謝。”

  三人走進院子,只見院中亭橋假山,樹茂花密,看起來雖不夠精雕細琢卻也簡單粗曠,看不出絲毫異樣。

  鳳俯身拾了一顆石子丟過去,並無反應,看來也只能親身試探。瞥了寧弦一眼,“我先走到拱橋那裡,等我到了,你按著我的腳步跟上來。”

  “嘁?你會這麼好心?”

  “帶你來是來幫忙的。別給我添麻煩。”

  厚!這個人不氣人會死啊?

  看著鳳的身影如火紅飛鳥一般,一躍數丈,在地面輕點之後再次躍入空中——寧弦在心裡暗道:你丫以為誰都有你那個輕功啊!?跳那麼遠!成心為難人嗎?

  鳳平安到達對面的拱橋上,寧弦斜斜瞪了他一眼,才對身邊的慈笙道:“我帶你過去。”

  對面的鳳難得的露出冷傲之外的表情,眉頭輕蹙,顯出不贊同的神情。

  寧弦才不理睬,伸出手,慈笙猶豫片刻,扶住她的手,兩人一起躍出——鳳並不曾因為身後的寧弦要跟上而故意縮短距離,他只是以自己平時的習慣和對地點的判斷來選擇落腳處,如果寧弦全力躍出,並不是做不到。

  可是現在,寧弦的身旁還有另一個人的重量。而且是一個輕功不如她的男子的重量。如他所判斷,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到達他落腳的地方。

  寧弦托著手上的人,卻沒有預料中那樣重的重量,她可以感覺到杜慈笙此刻用盡了全力,盡量不成為她的負擔,只稍稍借力。在這種時候,他卻記得替別人著想——也許,她對他的信任,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產生。

  負擔一輕,寧弦托著杜慈笙全力向前一躍——她若用盡全力,並不是達不到的。

  她和杜慈笙,正落在鳳之前的落腳處,然而他們剛一落地,卻有數顆鐵石子從一旁假山石下的花叢裡射出,擊中腳踝——寧弦一痛,便散了氣。

  對面的鳳一怔——是重量!

  好精巧的機關,就算是有人先探路,後面的人輕功稍差些一樣無法通過——而寧弦輕功雖不弱,卻還有個杜慈笙!這個機關不但遇到輕功差的人會啟動,就算有人想借他人協助通過也難。

  鐵石子連珠似的發出來,根本不給他們站穩提氣的機會,忽然腳下的地面一動,杜慈笙暗道不好,反映敏銳地挨住被擊中的痛,手上聚力,將寧弦向上一拋——寧弦隨即反應過來,提氣,在空中翻了個身,下落時杜慈笙伸手一托,讓她躍了出去——鳳飛身接應,拉住她,在一旁樹上一踏,返回拱橋。

  此時杜慈笙所在的地面宛如一個翻板,驀然出現一個陷阱,將他陷落下去——

  “杜慈笙!”

  鳳一把拉住她,“他不會有事,我們走。”

  寧弦一頓,只能跟上鳳繼續往前走。

  “你和我一起,還是繼續跟在後面,我探路?”鳳問道,寧弦毫不猶豫地答道:“跟你一起!”這鬼地方,她可不打算落單,以鳳的為人,她很懷疑如果她在後面“遇難”,鳳會不會回頭——現在可沒有人能救她了。和鳳在一起,他怎麼也該“順手”一下吧?

  鳳頗為鄙視地看了她一眼,“你真是龍玨的妹妹?”一個肚子裡生出來的,怎麼品質差這麼多?

  寧弦回瞪——可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呢。危難當頭,安全第一。

  “那就走了。”鳳托住她的手腕,準備一口氣飛到對面。兩人的身影飛起,寧弦藉著鳳的支撐,果然覺得身輕如燕,一躍數丈,然而突然間感到身上有什麼東西輕輕一觸——竟是拉在半空中的一根細線,細線掙斷,兩旁假山石上突然出現無數小孔,鐵石子紛紛而來,還來不及抵擋,空中便有一張大網拋撒下來——

  是否要丟下寧弦的思量在鳳腦中一閃而過,在這裡丟下她固然他可以闖過這裡,但是進入之後,他就必須親自的,獨自的,應對沖天樓的人以及巨斧門那位新任門主——他真的很不喜歡跟外人打交道,尤其討厭應付笨蛋!

  寧弦去追債時的手段他偶有耳聞,他對此的想法是:似乎很適合應付笨蛋。這也是他會帶寧弦來“幫忙”的原因。看來為了她的“幫忙”,他暫時還不能丟下這個大累贅。

  他一把抱住寧弦,迅速墜落,一邊下降一邊向網的邊緣衝去,眼見只差最後一步便可以逃離,他抽出劍一挑,挑開網子,帶寧弦衝了出來。

  寧弦在他懷裡悄悄抬頭瞅了瞅他專注的臉,暗贊雖然他的人品不怎麼樣,身手還真是帥得沒話說,一旦被他所保護,幾乎沒有什麼需要她做的事情,安安穩穩在他懷裡窩著就行——能者多勞。她還是那句話。

  一落地,地上各處的機關立刻啟動,幾乎讓人無從落腳。寧弦小小的良心發現,她身上魔教中人的血到底不肯讓她混吃等死,裝裝柔弱被人保護,伸手往腰上一摸,抽出一根黑色細長鞭子,卷住不遠處的一棵樹幹,收鞭,他們便被帶著飛向樹上。

  ——難怪鳳一直沒有看到她拿武器。

  在樹上站穩,寧弦抱怨道:“地上不能走,空中也不讓人走,還能走哪裡啊……”她一眼看到蜿蜒在院子裡的菡萏渠,鳳似乎也正在看著那裡,可是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否定這個想法——在水上若是出什麼問題,要往哪兒躲?還不得變落湯雞啊?

  可是,他們也不能一直待在樹上……正想著,一歪頭,突然間到一雙黑溜溜細小的眼睛正對著她——蛇!

  下意識地一退,她便向樹下跌去——“啊————!!”

  鳳的身影如火鳥一般緊追而來,用了千斤墜的功夫,在寧弦落地之前趕上,一把撈起。腳尖點地,果然見四面八方的鐵石子都如同撒豆子一般襲來,他只能抱著寧弦躍到菡萏渠上——現在,沒得選擇了。

  寧弦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鳳一定又是一臉鄙視。

  ——不過是一條蛇,也要出這樣的疏漏,不僅累贅,還是個麻煩——鳳現在開始有點考慮要不要改變自己的計劃,把她丟下算了。

  ——大哥,這是本能反應知道不?以為都和你一樣簡直不是人啊?不是人很了不起嗎?幽冥天裡身手了得的妖人多了,再過個十年八年,她的功夫也能橫行江湖——寧弦誹腹。

  菡萏渠上無菡萏,如今正是菡萏開放的季節,這裡卻只有碩大碧綠的葉子而已。

  鳳踏葉而行,寧弦時常覺得鳳的身子會突然移動,似乎在避開什麼,最奇怪的是,他一直沒有放下她讓她自己走。雖然她的輕功不及鳳,要長時間踏著荷葉而行的確有些困難,但只需他稍稍扶持也不是不能做到,沒必要一直抱著她吧?

  她突然看到前面一隻蛤蟆躍到荷葉上,荷葉搖了搖,倏地一道黑影從荷葉下竄出,竟是一個拴著可以伸縮的鐵鏈的鐵齒,“咬住”蛤蟆拖到葉子下面,便恢復平靜。

  她頓時一頭冷汗,越過鳳的肩膀回頭去看——果然隨著鳳一路踏過,不時有鐵齒竄出,幾乎擦著鳳的腳踝,在他匆匆閃過後立刻恢復原狀。

  這個,的確,如果放她自己下來的話……她縮縮,縮進鳳懷裡安分守己——能幹的鳳大人啊,能者多勞,你說是吧?



第20章 火羽鳳凰4

  菡萏渠輾轉蜿蜒,環繞穿梭在庭院之內,看似只為裝點,卻可以算得上“無處不達”。這庭院裡的機關不是為了攔住人,而是為了考驗人,篩選可以進到樓內的客人,所以,必有“生路”,而既有生路,便必然是這菡萏渠。

  眼見他們就要到達,庭院對面的門,突然腳下的水面密密地射出數道水柱,讓人避無可避,兩人終於一同落入水中……

  寧弦在最後的一刻,想到的卻是……落湯鳳凰……

  她正要準備游上去,卻感覺身體被緊緊勒住,鳳的手緊緊匝著她,宛若抱著一根救命稻草——鳳不會游水!?被不會水的人抓住鐵定會一起死啊啊啊——她不要當水鬼!

  寧弦死命地扯著鳳的手,然而鳳抱得死緊,就是不肯撒手,耳朵旁邊就是他的臉,她感到大量的氣泡從耳邊冒起——這個笨蛋!難道驚慌到忘記憋氣嗎!?

  她用力扭過頭,一隻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阻止氣體繼續從這兩個罪惡的孔離開身體,然後將自己的脣送了上去——

  不知是溫溫軟軟觸感還是從那雙脣中渡過來的氣讓鳳稍稍恢復冷靜,看到近在咫尺的那雙抱怨的眼睛。

  縱然在水裡的感覺慌亂又難受,但是鼻口都被堵著,沒有再浪費掉最後的一點空氣。

  水面之下的石板突然緩緩升起,把鳳和寧弦二人托出水面,鳳呼吸得太急,仍舊嗆了一口水,咳起來。寧弦大口的呼吸著,無比的慶幸,她終於沒有陪著這個傲慢的傢伙一起淹死在水底。

  一件衣服被搭在寧弦身上,她抬起頭,看到一個文靜靜笑眯眯管事模樣的年輕人帶著幾個下人,對她和鳳歉意道:“讓客人受驚了,還請見諒,到屋裡去換一下衣服吧。”

  寧弦微怔,他們……這算是通過了?可是明明被擊落的說……

  似乎能夠看出她的疑惑,那個管事模樣的年輕人客氣笑道:“並不是一定要平安穿過這道門才可以進樓的。如果要見樓主,自然需要闖過所有機關,但是客人的拜貼要求見的是二公子,能夠走到這裡,已經可以見了。”

  ……好……變態的規矩。

  在那位管事模樣的年輕人安排下,他們換了下人送來的衣服,鳳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寧弦一身淺紫長裙,正坐在椅子上晃著兩條腿擦頭髮,看到她心裡微微一緊,脣上似乎還殘留著一片池水的冰冷之中,那一點溫軟的感覺。

  ——他居然被這個“累贅”看到了自己最狼狽的一面……還被她救!

  寧弦發覺他走出來,抬起頭,一雙眼睛頓時睜得銅鈴大——雖然看起來只是尋常白色中衣,深紅色外衫,然而低敞的衣領中露出大片胸膛和性感的鎖骨……這身衣服……實在是……太……太服務大眾了!

  鳳看著她目不轉睛的樣子緩緩蹙眉,殊不知每當他蹙眉之時,那種目中無人的冰冷傲慢便消失不見。

  見頭髮半乾,寧弦隨手一扎,站起來道:“走吧,我們去見見‘二公子’,剛才下人來過,說我們可以去見他了。”

  寧弦從椅子上站起來,先一步走出門去。

  巨斧門的任務搞得她如此焦頭爛額,讓接受任務的她和巨斧門掛在名下的鳳都如此狼狽,怎麼也要好好的討回來。

  一陣風吹來,鳳看著她淡紫衣裙翩然揚起,覺得似乎這才是他印象中[迦陵]的模樣……雖然過去常常聽到語霖或者其他人提起她的事,偶爾也在幽冥天中見面,多半只是遠遠錯身而過。而他第一次注意到她,就是幾日前她回到幽冥天的時候……隔著爭執不休的幽冥天和極樂天教眾,他看到的是一個與傳聞中並不相似的女子——與其說是魔教中人,倒不如說是貴婦手中精心培養出的一朵嬌芙蓉,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印象所以他一直覺得,她不適合當一個魔教中人。

  結果,嬌芙蓉其實是帶刺薔薇,原來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

  從剛才的剛才之前,左璇就已經得到下人的通報。

  剛才的剛才之前,他正在床上補覺補得歡暢,先是提心吊膽,後是一路奔波,擔驚受怕,總算逃回了沖天樓,他洗洗乾淨,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還沒等他睡到自然醒,就被人給搖了起來。

  ——為什麼那個嚇死人的奪命羅剎會追到這裡來?為什麼他會闖過機關為什麼左家人就這麼放他進來?難道他不過是聽從老娘的命令繼承了巨斧門,左家就拿他當“過繼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好歹他也是左家的血脈吧,怎麼可以不管他的死活?

  不要!那個鬼羅剎,他才不要見——

  左慈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床上的左璇拼命把腦袋拱進床內側的被子裡,只留個屁股撅在外面。

  他心中好笑,走過去拉了拉左璇的被子,“怎麼還在這兒磨蹭著?不是已經派人來通知你快去見客的麼?”

  “不要!”左璇死死拽住被子,躲在裡面不肯出來,從被子裡發出悶悶的聲音,“那個鬼羅剎一定會來要了我的命~~我不出去!”

  “阿璇!這是沖天樓的規矩,你一定要見——”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你放心吧,這裡是左家的地盤,他殺不了你。難道在沖天樓裡你還怕他動手?”

  “真的?”

  “真的。”

  被子裡的人這才挪啊挪,拱出來,一個年紀不過二十的年輕公子,娃娃臉兒,猶有著幾分迷糊,幾分孩子氣。懶懶的,蔫蔫的,好像毒日頭底下打奄的嫩茄子。

  這樣一個懶懶又迷糊的年輕公子,就是沖天樓的二少爺,也是巨斧門的新門主。

  他慢騰騰地從床上磨蹭下來,“那好……我就去見見……就見見,我就回來。左慈你要陪著我!”

  “好好。”左慈笑眯眯地拿過他的外衣,替他披上—— 一件粉紅色,繡著深淺不一的櫻花的長袍,鬆鬆散散地披在身上,整個人都有著一種懶塌塌隨時想要找地方靠一靠,睡過去的感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8 PM

第21章 巨斧門主

  一陣拖拖沓沓的腳步聲之後,等在庭院中的寧弦和鳳終於見到了久候多時的沖天樓二少爺,巨斧門新門主左璇,在方才那個笑眯眯的管事模樣的年輕人陪伴下走出來。

  寧弦的眼睛,從見到屋裡出來的身影的那一刻就沒眨過——柔粉柔粉的衣裳,層層疊疊的櫻花……那件衣服就那麼鬆鬆垮垮地套在算得上有些瘦弱的身子上,看起來懶塌塌的,好像走個路都想隨時找地方靠一下。

  好粉、好粉!就連她新婚之後那身粉紫的衣裙都比不上這般柔柔嫩嫩的粉色!最恐怖的是,這個已經二十歲卻娃娃臉的男人,穿著這樣一身粉色竟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而看的人……呃……那個……的確……不難看……

  可是……好寒……

  寧弦愣愣地看著那一大團粉紅慢騰騰地挪近,走到跟前,驀地鞠躬賠了一個大禮,“左璇一時糊塗了,勞二位奔波,還請見諒。”

  寧弦忍住掏掏耳朵再請他重複一遍的衝動,那個……好像,鳳帶人把巨斧門的人滅了個七七八八,非死即傷,就這麼一句“一時糊塗”,就了結了?他以為這是在下棋還是過家家?

  抬眼瞄向鳳,從他的神情,顯然他對於這個“門主”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看來鳳早已經見識過這位門主了。只見鳳把頭轉向一邊,懶得看,也懶得應付。

  ……好吧,既然她是領過任務的,這個門主雖然讓人錯愕,卻並不討厭,就由她來處理了吧。反正,死的大都是巨斧門的人,門主都不介意了,她管那麼多。

  她嫣然一笑,便擺出了慣常的“討債式”笑容。

  “左門主,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這麼誠懇,這個我們本來也不該太計較。只是……從幽冥天到巨斧門,又從巨斧門到沖天樓,路途遙遠,這麼一路奔波,費時費工……”

  這左璇雖然看起來迷迷糊糊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人倒是倍兒上道,聽了寧弦的話,便點點頭,“每年的歲貢,除了鳳大人那一份加五成,一定也照樣給這位大人送去一份,不知大人怎麼稱呼?”

  “幽冥天的迦陵。”寧弦滿意地回答——其實這樣一來,巨斧門就不僅僅是鳳一個人名下,等於同時掛在他們兩人名下,這還是教裡從來沒有過的情況。看來今年的歲錢又能富裕不少。不過她很奇怪,巨斧門已經毀得七七八八,本打算詐一筆“出工費”,再教訓教訓這門主就算了,怎麼聽這意思,巨斧門還要繼續下去?

  “左門主重建巨斧門,還要花不少力氣吧?”她拐彎抹角地問著,只見左璇頓時變得垂頭喪氣,奄頭耷拉腦,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嗚嗚嗚,為什麼他非要重建巨斧門啊?非要當這勞什子門主惹得一身騷……不明白他那個老娘,人都已經嫁到沖天樓來了,幹嗎還對巨斧門那麼執著?逼他當門主又逼他造反,害他這個二少爺都不能輕輕鬆鬆的當。現在好了?巨斧門毀了大半,人家還找上門來了,他就算回頭被老娘罵死,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話說巨斧門毀成那個樣子,還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才能重建好,一定很麻煩很費事費時……幹嗎費這麼大氣力去重建那個破爛門派啊?

  ——迷糊、懶散、害怕麻煩,最喜歡的事情是睡覺,最討厭的事情是辛苦,絕對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就是沖天樓二少爺,巨斧門門主左璇。

  碰上這種門主,寧弦的任務完成得很順利。雖然鳳並不在乎她一個人居功,不把這種事情放在眼裡,不過多少有點看不慣她那副斂財的嘴臉——笑得如此妖嬈邪氣,滿肚子小算盤——真不愧是裘家那兩個老怪物的血脈。

  雖然看不慣,他卻難得的沒有阻攔,也沒有出口諷刺——寧弦那張妖嬈嫵媚的笑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幾個大字。

  ——嘁,“能幹的鳳大人”,居然是個旱鴨子!果然是人無完人啊——寧弦暗自搖頭。

  看著寧弦始終若無其事的模樣——不,不是若無其事,是根本忽略了水下發生的事——鳳莫名地感到微微的氣憤。雖說魔教中人本來就沒那麼保守的觀念,但是像木鳶那麼“放蕩”的卻也沒幾個。就算是當時情況所迫……畢竟,她是親了他吧?就這麼當沒發生過,親完拍屁股走人?

  看她如釋重負,準備打道回府,鳳難得好心不打算潑她冷水,只在她沒有注意到時,對左璇道:“我知道左門主對幽冥天自不會有二心,只是令堂‘年勢已高’,婦道人家是否該含飴弄孫,少對幫派事務指手畫腳?”

  “鳳大人說得是……”這也正是他很想跟老娘說的話……只可惜他那個風韻猶存的娘堅決不許他娶媳婦生兒子,因為她不想從“娘”升為“祖母”。

  “還有,”鳳靠近一步冷冷道:“很遺憾這一次來沒能見到你那個能幹的‘師爺’。左門主,脫離幽冥天一事絕非你和老夫人二人就能夠安排妥當,我知道還有第三個人——巨斧門的新師爺,也就是你的堂兄,沖天樓的大公子。也請他,稍稍安分一點。”鳳冷冷說完,左璇感到已經一頭冷汗——為什麼他會知道堂兄的事?這個認實在很恐怖……嗚,他就說他討厭應付這個鬼羅剎。

  ——事情只能算是告一段落,並未了解吧?

  鳳想著,但並沒有對寧弦說,只同她一起走出沖天樓。

  ——左璇從來都不是問題。自他知道左璇接任門主,就知道這一點。看起來在指使著左璇的,是他的母親,但其實背後真正掌控著一切的,卻是沖霄樓的大公子——傳聞中,比黃鼠狼還要狡猾的男子。不擺平這位大公子,事情不會輕易平息。

  他們走到外院,已經有小廝等在那裡接應,恭敬道:“兩位客人,你們的朋友已經等候許久了。”

  寧弦看到門房處走出來的杜慈笙,露出笑臉,叫了一聲“慈笙!”向他跑過去。

  ——他救了她兩次,對她來說,即使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已經足夠把他當成朋友。

  一離開沖天樓,鳳便立刻去買了衣服換上,可惜了大好春光就這麼被遮住。寧弦頗為惋惜地瞄了幾眼,鳳黑著一張臉當沒發現。

  春光沒了,寧弦收回視線,給馬套上馬鞍,轉頭笑容明媚,問慈笙:“你準備去哪裡?如果沒什麼事,就來幽冥天坐客吧。你救了我兩次,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杜慈笙的眼中浮現出她曾經見過的那種茫然和矛盾,淺淺淡淡的,很快便被掩飾過去,淡淡露了一個笑容,“沒什麼,別放在心上。”

  “好,那不為答謝,我只請你來做客,好嗎?”

  他點點頭,“隨你的意思吧。”

  ——她,似乎並不像他印象中的模樣。完全不像。

  對於杜慈笙和他們一起上路回幽冥天,鳳並不贊同。雖然寧弦說他們相識,但他看得出來,這個“相識”只怕有限。但是寧弦一記眼刀劈過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吶,這麼點小事還有意見!

  鳳越發覺得,被她救了一回,簡直是奇恥大辱。

  寧弦要怎麼樣都隨她吧,反正出了問題,她自己會負責解決,怎麼也不關他的事。



第22章 重返幽冥

  回程的路上,鳳顯然秉持著“用過就丟”的良好作風,對於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寧弦,乾脆遠遠丟在身後,策馬飛馳。

  回到幽冥天,他翻身下馬,將馬丟下就走,自然有人會來牽走。

  木鳶正從裡面走出來,見到他打招呼道:“哎?鳳你回來……了……”話未說完,鳳已經大步擦肩而過,視而不見。

  ——欸?這又是怎麼了?

  木鳶盯著他的背影正疑惑,便看到寧弦已經帶著杜慈笙進了門。

  ——欸欸?這又是哪裡弄來的小哥?難道寧弦終於開始出手找姘頭了?

  “斷弦兒,鳳這是怎麼了?他不是也到巨斧門去了,和你在一起吧?”

  寧弦朝鳳大步離開的背影掃了一眼,“是啊,他怎麼了麼?不一直都是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木鳶摺扇一開,輕搖笑道:“他對別人如何另說,不過我風流倜儻魅力無邊的木鳶大爺的面子,他總還是要給的。”

  “噢?那就是木鳶大爺魅力大減嘍?”寧弦才沒功夫跟他貧下去,她還得趕緊安排了杜慈笙落腳,然後去總壇復命呢。

  “我說斷弦兒,這位是……?”木鳶雖然問著寧弦,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杜慈笙,只是打量幾番,明明是他狩獵範圍內的類型,自己的興趣卻似乎不是那麼濃。不過若只當個野味兒打打……

  驀地腳上一痛,寧弦踩著他雪白的鞋子,還用力的碾啊碾,低聲道:“警告你不要打他的主意哦!”

  他抬頭看看杜慈笙,對方稍稍低頭示禮,他也只能硬撐著一張笑臉——腳是可以痛的,風度是不能丟的。

  湊在寧弦耳邊問道:“你姘頭?”

  “不許亂想!”寧弦回過頭來,“慈笙,我們進去吧。”

  杜慈笙對木鳶微微頷首,跟著寧弦離去。木鳶低頭看著雪白的鞋子上留下的黑乎乎的腳印,暗道:不是姘頭?難道寧弦想要休夫改嫁?

  不過……他還是覺得鳳和平時有些不一樣,發生在幽冥天裡的變化,他不弄清楚怎麼成?看來,有必要去看看他們的復命了。

  寧弦在自己所住的院子裡給杜慈笙安排了房間,便趕到總壇,她去的時候顯然鳳已經復命完畢正準備離開。不過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從龍玨處領的命,怎麼教主會在這裡?

  抬眼看到站在教主身邊的木鳶……這個傢伙……果然是無熱鬧不湊。

  見到她來,歪在軟榻上的東方青冥笑問:“寧弦,聽說,你養了姘頭?”

  “……”

  ——木鳶!乃不多事會死啊?

  ——不會死,但是會活得很不舒坦。

  木鳶妖嬈一笑——果然跟木鳶比較溝通良好,不會出現跟鳳溝通不良的情況。

  呵呵兩聲輕笑,教主幽然道:“不要在我面前公然眉來眼去吧?”

  寧弦露出惡寒的神情——誰要跟他眉來眼去!抬眼正看到鳳微微露出鄙視,她媚眼橫掃——被人救的旱鴨子還鄙視別人?

  鳳的眉頭微微一皺,轉頭不看就是。

  東方青冥的視線掃過二人——的確,如木鳶所說的……有古怪。

  鳳這麼冷傲的人,也一向看不慣這種公然的“打情罵俏”,誰的面子也不給——這次,居然肯忍?他沒有直接點到這個問題,而是問道:“聽說這一次巨斧門肯重新歸附,只是要同時掛在你們兩人名下?這個……之前可是從來沒有先例的。”

  “沒有先例就開啊,反正巨斧門願意掏銀子,我們何樂不為?”

  東方青冥彈了彈衣擺,看似漫不經心,卻直點要害,“開一個先例,就會有無數個——遲早會有人借此惡意斂財,那麼附屬的幫派,豈不是苦不堪言?”

  這麼說,好像也沒錯……寧弦知道教主說出的話,極少有人能反駁,字字句句都是要害。正在猶豫,卻聽鳳道:“我讓。巨斧門今後不必掛在我名下——這樣事情就解決了,沒什麼事,屬下先告退。”

  寧弦瞄他一眼——算乃識相,看在銀子的份上,附送個媚眼兒。

  鳳的眉頭糾結,理也不理轉身離開。

  木鳶看得頗為驚奇,湊到寧弦身邊,“怎麼你連他也給‘做’了?”

  寧弦眯著眼睛瞄他,再瞄他!“他那種冰冷傲慢目中無人的傢伙我稀罕啊?”一抬眼,卻看到連教主也頗為玩味地看著她,兩人盯得她疑惑叢生。

  “斷弦兒……你幾時這麼本事了?敢當面給鳳臉色,背後這麼說他,還能讓他讓出自己名下的門派?”

  “怎樣?大家同門麼……謙讓一下有什麼不可以。”她救了鳳的事情,還是不要張揚的好,尤其對這兩個人。這兩個若是知道了,鐵定會去臭敗他,到時候鳳一旦惱羞成怒……她不懷疑鳳會一把火點了她的院子,而且是她在裡面的時候。

  “呵呵……斷弦兒,看來你是不太了解鳳呢。的確這幾年他這個人收斂了不少,自然也就冷傲,疏離,不常去招惹人……不過,你可知幾年前為什麼會讓鳳去平剿巨斧門?不,應該說,當時有這類的任務,幾乎由他一手包辦。”

  ……這類?哪一類?……屠殺嗎?

  “……為什麼?”

  木鳶笑了笑,他倒要看看,如果知道了實情,寧弦還敢不敢給鳳臉色看?不過這個問題……自然要由教主親自來回答。

  東方青冥會意地勾勾脣角,幽然而淡淡,“沒什麼,只不過少年時候他嗜血難控,戾氣太重,跟一把難以控制的人肉屠刀沒什麼兩樣……派他出去,消磨一下他的戾氣而已。雖然用了不少時間,不過總算磨了個七七八八。”

  寧弦的額頭滴落一滴冷汗——消耗戾氣?用人命來消耗麼?

  她仿佛可以想象那血海之中嗜血難控的少年……究竟殺了多少人,才最終耗光了他周身的暴戾之氣?原來,巨斧門中所見他的殘酷,不過是他本性的冰山一角。

  她,是不是惹上了很恐怖的人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29 PM

第23章 慈笙身世

  若平時只被木鳶一個人盯著,寧弦才不會在乎。可是現在連教主也歪在榻上,笑意昂然,幽然地看著她。被木鳶和教主兩個人頗為玩味,仿佛不盯出答案不肯罷休地看著,刺得她全身彆扭。

  她有時候覺得,這兩個人絕對不是“有一腿”那麼簡單,分明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一個看似蒼白幽靜,卻以調戲屬下為樂,另一個妖孽傾城,唯恐天下不亂。這兩個人湊到一起,還真是絕配。難怪黑衣右使每天累死累活的處理教務,木左使卻只是混吃混喝混日子,閒來無事禍害良家少男少女,卻一樣穩坐左使之位。

  她堆了堆笑臉道:“若教主沒有其他事情,寧弦就先告退了……”惹不起咱還躲不起麼?

  “不急。”

  ——的確是躲不起。教主淡淡一句話,她邁出的腳就得縮回來。

  上首的榻上,明明只有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蒼白幽靜如深林蒼翠的美少年,可是,就是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若有若無的在空氣裡纏繞。——如果寧弦沒有記錯……儘管她並不太想正視這個問題,似乎在幾年前,她第一次見到教主的時候,他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對於這個人,她絕不想發表任何意見。誰知道他能不能一眼看穿她的肚皮,看到她在誹腹些什麼?

  “不知教主還有什麼事?”

  “沒什麼,我只是……想見見你的‘姘頭’而已——寧弦,他比我好麼?”

  ……又來。寧弦黑線||||。

  “啊,來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寧弦回頭,看到龍玨走來,身後跟著的竟然就是杜慈笙。

  “哥?你帶他來做什麼?”

  龍玨的冷冽和嚴肅讓她有些擔心,想要走到杜慈笙身邊,卻被龍玨攔住。她抬頭瞥一眼龍玨,然後看向杜慈笙,慈笙倒是一派坦然,微微對她點頭,示意他沒有關係。但是他這樣安然若定不再以自己的處境,反而讓寧弦不能放心。

  “慈笙是我個人的客人,為何要把他帶來?”

  龍玨開口道:“幽冥天不是客棧,你要帶客人還是姘頭回來都沒有問題,但是至少要弄清楚他的身份——這裡是魔教,可不是太平盛世,任何一個未知,都可能釀成災禍。”

  寧弦翻白眼作暈倒狀——這個哥哥真是他們裘家的孩子麼?為什麼全家就出了這麼一個嚴肅的怪胎?

  “哥,杜慈笙他救過我,我信他。”

  “魔教不是正道,沒那麼多道義可言——他出現得蹊蹺,我已經問過鳳,這個人的一舉一動,明顯都在接近你,不是太奇怪嗎?你怎知他不是巨斧門或沖天樓派來的人?”龍玨突然抽出劍指向杜慈笙,“今日除非你說出身份,否則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幽冥天裡容不得。”

  寧弦還要再辯駁,因為杜慈笙若不想說,就算龍玨真的動手他仍然不會說。這個人看起來溫溫淡淡,寧靜如菊,其實卻倔強得很。只是她沒有想到,看到她的為難,杜慈笙卻道:“在下倒也非無關的外人。”

  他對龍玨的劍視而不見,只看著寧弦淺淺一笑。

  “我們見過的……只是你完全不記得了。不過也是,大概你也不會對我這樣的人有印象……”

  “慈笙?”寧弦頗感意外,盯著杜慈笙盡力回想,卻依然沒什麼印象。

  他對龍玨淡然有禮的一笑,示意他可以收了劍。再次對寧弦一笑,臉上浮現她所熟悉的那種矛盾和遲疑。

  “我是‘你的人’,迦陵大人。大概你已經不會去在意一個收入你名下的小小幫派。但不知你是否記得,欠了幽冥天二十萬兩的杜幫主——我是他的次子,杜慈笙。”

  寧弦茫然片刻,突然“啊”了一聲。

  [杜幫主的次子]?這麼一提,她腦中突然想起,因為就發生在被龍玨綁回家的那一天,所以還記得——這個,沒有印象,也是當然得吧。她對於這個“次子”的印象,就只有被鞭打得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的樣子……

  呃……這個……這不是“路人甲”的角色嗎?怎麼會……

  那……自己下令,把他打成那樣……呃……這麼,這麼一個溫淡如菊的寧靜男子?這個,是怎麼下得去手的啊……?

  ……有沒有老鼠洞,給她鑽一鑽?

  她尷尬地堆了堆臉上的笑容,“呵呵……原來是杜家的二公子……久仰久仰,呃不,幸會幸會,不是,久違久違……”

  杜慈笙依然淡淡回了個[沒關係]的笑容,只是眼睛裡隱隱有幾分複雜。

  他不可能一點都不在意的吧?雖然錯在自己的哥哥,不該欠了幽冥天的債,但是讓他這個小小的幫派從此失去了自主,只能歸附於他人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子。她這樣做,既毀了這個幫派,卻也救了這個幫派,讓他們成為她的附屬苟延殘喘下來,解除了從這世上消失的命運……

  究竟是該怨恨還是感謝?是天意弄人還是自作孽?罪魁禍首是誰?杜慈笙不知道,只是從那一天,整個天地都改變了,他和他的家人從那一天,屬於另一個教派,也屬於這個女子。

  所以,他,成為了她的。

  是懷著什麼樣的想法和心情出現在她面前的?他自己也想不清楚,矛盾,遲疑,迷茫……卻沒有答案。

  他只是記得,那一日偶然在路上看到了[迦陵大人]帶著人匆匆而過,似乎可以想象她又要去做什麼事情,這一次,會是哪一戶人家,哪一個幫派受難?他鬼使神差的跟上去,似乎只是想要看一看,又隱隱的希望推翻自己的猜測,於是他在暗中一直跟著她,來到巨斧門。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一向被人說太軟弱而且猶豫,容易心軟。所以也許從他跟上去,就是個錯誤。當他見到迦陵獨自遇難的時候,幾乎未經大腦的,他已經出手,無法看著她在眼前遭難。是對是錯,在生命面前,他無心去思考。



第24章 慈笙身世2

  他所見到寧弦,與印象中的[迦陵]完全不同。

  那一日,帶著人來到他的家中,柔媚妖嬈的黑衣女子似乎散髮著淡淡的邪氣,總是漫不經心著,將威脅擺在檯面,讓你自己不得不來接受。

  那是魔教幽冥天的迦陵,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屬於魔教中人。

  只是他救她的那一刻,卻覺得自己救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她領了任務去闖那個龍潭虎穴,發覺情況不對之後立刻讓屬下撤走,卻不畏危險獨自潛入。那時候,他會忘記她是個魔教妖女。

  從那一刻,他突然想要看清她,看到她的全部。這個毀了他的家,卻又救了他的家的女子,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來看待她。

  可是相處得越久,他越迷惑。印象中迦陵的影子被漸漸衝淡,取而代之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孩,她活得很自然,有血性有人性,和魔教之外的女子,並無不同。

  若他們能夠平凡相逢,也許一切都可以很安寧美好。可惜,他們已經不可能成為朋友。

  東方青冥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杜慈笙的眼睛,本性乾淨的人,無論怎樣掩飾,也依然能夠讓人窺探到他的情緒。

  “好吧,既然是寧弦的人,要去要留自然是寧弦決定。”他蒼白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疲憊,“我該去睡午覺了……剩下的事情,木鳶處理吧。”

  三人略略垂首恭送教主離去,待教主的身影從大廳消失,木鳶才轉回身問龍玨:“你沒有什麼要囑咐的?”

  “既然教主都沒有意見,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他側目看寧弦一眼,目光冷冽,“別惹麻煩就好。”

  “每次對我就這一句話,我有常常惹麻煩嗎?”

  龍玨伸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脣邊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轉身走出大廳。寧弦忙整著自己的頭髮,看著龍玨離去的背影仔細回想方才那個若有若無的弧度,一轉頭,驀地見到木鳶盯著龍玨離開的方向,目怔口呆,連口水都快要流出來。

  趁現在,趕快走。

  她拉起慈笙,一溜煙兒跑出大廳。

  一直回到她所住的院子,停下來一回身,看到慈笙正淡淡看著她,笑容一頓,才想起他的身份……這個……怎麼會發生這麼尷尬的事情……她怏怏地放開手,猶豫著該怎麼開口,“那個,慈笙……”

  “我知道。”

  “……欸?”

  “不用說什麼,我都知道。那時候我們並不相識,立場不同。”

  只是一句話,幾個字,明明都在理,也無從挑剔,可是寧弦卻覺得心裡很不舒服……這樣的事情她過去做過許多,從來不曾愧疚。今後也將繼續,只要她在魔教裡一天,這樣的事情恐怕就不會停。可是……過於寬容理解的杜慈笙,卻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沉重。

  她臉上扯了個笑容,“先去休息吧,一路奔波,都累了。稍後我讓人把午飯送到你屋裡,下午睡一下,明天我帶你四處看看。”

  杜慈笙點點頭,了然並且體貼地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進了房間。

  寧弦臉上的笑容這才垮下來,那一日鞭子起起落落的樣子似乎記得格外清晰。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總是在意著這件事,不管自己還是慈笙都會不自在的……明天,她還會自然地笑出來的。

  寧弦去吩咐下人做了打點,又親自跑出去挑選了幾身換洗衣物,回來時正遇到侍女端著托盤走出院子,她問道:“杜公子吃過飯了?”

  “是,迦陵大人。”

  她看了一眼托盤,微微蹙眉,“剩這麼多?”

  “杜公子說沒什麼胃口。”

  “你下去吧。”

  她抱著衣服往杜慈笙的房間走去,敲了兩下門便直接推門而入——“慈笙,我幫你拿了幾件換洗衣服……”

  一進門便看到小小的一片春光——杜慈笙衣服半褪,香肩微露,見到她來,倏地套回身上,還來不及系上帶子,只略略尷尬地用手攏著衣襟。

  “——嗄,謝謝,幫我放在桌上就好。”

  寧弦放下衣服,卻沒有馬上走開,神色古怪地看著他問:“你要準備歇下了?”

  “是。正要睡下……你!?”

  寧弦突然上前兩步,拉下他的衣衫——略顯瘦弱的身軀纏裹著繃帶,後背處雪白的繃帶已經滲出點點血跡——

  “你——你是傻的嗎!?傷都還沒好就跑出來?還跟著我東跑西顛!嫌你的命長啊!?”她怎麼會這麼疏忽?他受傷才多少日子,怎麼可能這麼快痊愈?他根本不是要睡下,而是準備換藥。

  “沒什麼,傷已經好了很多,你……我……”慈笙臉色微紅,正要拉起衣服,卻被寧弦乾脆一把扯下來,把裡層染了點點血跡的中衣丟到一邊,“趴下!不許亂動,我去拿藥!”

  “我有帶……”

  “閉嘴!那些普通傷藥治療慢死了!等著,在這裡全都要聽我的!”寧弦奔出房間,又旋風似的刮回來,見杜慈笙果然不聽話的已經起身想要套上衣服,立刻兩眼火光緊緊盯住他,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上去剝光他……

  “這個……我自己能……”慈笙冷汗著稍稍退了退——嗷嗚~~寧弦化身野獸,直接把他撲倒在床上,扒下衣服,三兩下除掉他身上的繃帶——白皙的肌膚上,道道猙獰的鞭傷暴露在空氣中,縱橫交錯。

  寧弦打開藥罐,挖出一大塊就往他的背上糊去——冰涼粘膩的觸感讓杜慈笙打了個冷顫,頓時一身雞皮疙瘩。不過寧弦顯然還不肯放過,塗塗抹抹,粘粘的在他背上抹了厚厚一層,才滿意地舒了一口氣——多抹一點,再多抹一點~~多抹點好得才快麼~~

  “呼~~好了,給你衣服。”她終於肯從他背上下來,大方地拎了件新衣給他——杜慈笙苦笑著接過,只往身上一套,便又是一顫……背上黏糊糊厚墩墩的一層膏狀黏糊物體把衣服粘在身上……嗚……好噁心……

  “你先休息,我明天再來幫你塗藥。”

  ——嗄?還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30 PM

第25章 獨闖虎穴

  雖然每天盡職盡責地,毫不懈怠地,一天三次地,毫不猶豫地,沒得商量地,堅決撲倒,剝光,上藥,但是寧弦仍舊覺得有些不太足夠。小小的罪惡感在她心裡撓啊撓,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讓慈笙的傷痕了無痕跡,整個後背要像剝殼的雞蛋那麼滑,那麼嫩,這樣撲起來才爽……不是,是看起來才養眼……也不是!是消除罪惡感!是給他補償!啊啊!難道撲他已經撲成習慣了!?

  最近幽冥天的幾位護法八部眾除了龍玨都不見人影,不知道是出任務還是跑到哪裡逍遙,這樣一來,要找醫術高明的人,就只有……極樂天。

  毒和藥本是一家,極樂天擅長用毒,用藥也自然是一把好手。只是她若公然進入極樂天,必然又是一堆麻煩。不如偷偷潛進去找語霖,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等不及入夜,剛剛傍晚天色微暗,她便溜進極樂天的範圍——這裡不似幽冥天常有人來人往,而是四處一片寂靜,靜得仿佛無人的宅院。

  極樂天人數少,變態多,不是出任務,就是各自悶在房間、藥房裡不知搗鼓什麼。不過寧弦很清楚,這裡看似無人,卻要處處小心,因為那些傢伙一個個耳朵比兔子還靈,鼻子比狗還尖。

  這裡她雖不熟,但是聽語霖說起過,按照他所講的大概方位尋去。最令人為難的是,四靈眾的房間是在同一個院子裡,她暗道: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四個人卻要擠一個院子,在幽冥天裡八部眾都是各自居住的,哪裡像這樣……這不是給她增加難度麼。

  院子倒是很大,但是未呈四方狀,房間有臨近的,也有對面的。不能從方位來判斷,就只能通過房間的擺設風格……這個,不會要讓她一間間的偷窺吧?倘若屋裡有人,她可沒有把握能夠不被四靈眾發現。

  悄悄地貓到一個房間的窗戶下面,仔細聽了聽裡面沒有聲音,才在窗戶紙上開了個小洞,往裡面看去……厚!好亂的屋子!!這誰的房間啊?難道不要侍女收拾的麼??桌上摞滿了書,地上堆滿了箱子,開蓋的,沒開蓋的……只是看不到箱子裡是什麼東西……算了,肯定不會是語霖的房間就對了。

  她貓下腰正要轉身往下一個房間找去,突然眼前一暗,險些一頭撞在一人腰上……她呼吸一滯,緩緩抬起頭……白衣,火紅騰吻,美人臉,冷瞳,淚痣——鳳正微微蹙眉,冷冷的低頭看著她——寧弦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

  “你要嚇死人啊……厚!我肯定跟你八字不合……”

  “我才想問你在這裡做什麼?”這女人是白癡?不知道她出現在極樂天有多危險?這可不是兩邊的人在總壇遇到,看不順眼打架鬥毆就解決的。她未經許可就潛入極樂天的地盤,被人發現了,蒸了煮了挖個坑埋了也就埋了。她以為極樂天是什麼地方?

  “馬上回去。”

  “不行,我要找語霖!”

  “回去。”

  “不……啊!”寧弦的身體驀地騰空,人已經被鳳扛在肩上,準備扛著丟出去。寧弦掙扎,正要抗議,突然鳳腳步一頓,很輕地拍了她一下,低聲道:“有人來了。”

  寧弦愣了愣,現在要藏起來,來不及了。她直接垂頭,耷拉胳膊,掛在他肩上裝死。

  “……”

  鳳沉默。

  雖然說的確是晚了點,要躲起來而不被發現已經不可能……但是……她怎麼會想出這種處理方法……||||

  冰冷傲慢的鳳,肩上掛了個“死人”,站在長廊上一臉黑線。

  迎面而來的龍大步走近,外貌看起來只是個白淨高挑的年輕人,但走路說話卻風風火火,“鳳?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這是什麼?活的死的?”

  “……”

  “誘拐?迷奸?奸屍?難怪從來不見你近女色,原來你好這一口?”

  一道冰冷射線從鳳的眼中射出來,龍的話嘎然而止,全身有一種冰裡火裡的錯覺……呃……差點忘記這個傢伙是曾經的“人肉屠刀”……他……還是先撤好了……

  龍迅速閃身,鑽進方才那間“亂到暴”的房間緊緊關上房門,卻從窗戶縫裡偷偷盯著外面。

  鳳忍住想要把肩上的人丟下來,隨人蒸了煮了挖個坑埋了的衝動,只得在背後那雙門縫裡的眼睛注視下,把這個惹麻煩的傢伙扛進自己房間。

  一進門,便狠狠把她丟在椅子上。幸好寧弦反應快,才沒有被摔到腰,低聲抱怨道:“你拿我當麻袋啊!?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鳳已經恢復了他那副冰冷傲慢的模樣,露出在看一個麻煩+笨蛋的眼神,“語霖的房間在隔壁,他不在。等晚上他回來,你見完趕緊走。”他實在不想管這傢伙的死活了,真不明白自己剛才幹嗎多事出面。

  “鳳,語霖什麼時候回來啊?”

  “……”

  “鳳,語霖還有多久回來啊?”

  “……”

  “鳳,語霖怎麼還不回來啊?”

  “……”

  “鳳……”

  “……”

  “鳳,我餓了。”

  很顯然的,自從沖天樓水底遇難之後,寧弦和鳳之間的關係完全一個大轉變,氣到絕倒的人翻身作主了。並且,她顯然忘記了關於“人肉屠刀”的事情。

  ……

  附錄,東方教主的日程: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醒來,起床,大約醒一個時辰,處理處理教務,早飯是不吃的。然後睡第一個午覺,中間起來吃午飯,再繼續睡第二個午覺。

  下午,醒來,隨心情走走看看,偶爾會出個門。約摸一個時辰之後吃晚飯,晚飯後在書房磨蹭一個時辰,然後睡覺。

  周而復始。

  所以,這個人一天有八個時辰在睡覺,三個時辰是醒著的。



第26章 獨闖虎穴2

  “鳳,我餓了。”

  “……”

  “鳳,我餓了。”

  “……”

  “鳳,我餓了。”

  “……”原本決計不再理會她的鳳終於一臉不耐煩地起身,出門找食去了。寧弦正暗道這才是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嘛,走出去的鳳就狠狠地摔上門,驚了她一跳。

  ——這什麼臭態度啊!?

  鳳冷著一張臉回來,一盤小菜一個包子,往寧弦眼前一放,就不再理睬她。

  寧弦“嘁”了一聲,一邊撕著包子,一邊嘟囔:“又擺張目中無人的嘴臉……我好歹還救過你一回……”

  “啪啪”兩聲,鳳的拳頭握得關節泛白,發出奇怪的聲響——他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被寧弦抓住溺水的那一回!還沒完沒了的提!

  他驀地走過去,一把拎起寧弦,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重重的吻下去……

  ——嘎!?

  一口氣被渡進來,舌尖一痛,感覺自己的舌尖被狠狠地咬了一下,鳳放開,鬆手,她木愣愣的跌回椅子上,就聽鳳依然冰冷傲慢地道:“現在,我們兩不相欠!”

  她愣愣地看著鳳丟下她一個人,轉身出門。半晌,腦袋才緩緩地恢復了運作……厚,這怎麼能算兩不相欠?水裡和地上的,那啥,能相提並論麼!?

  (這個……好像也不在重點上。)

  鳳顯然不打算回來,至少她在這裡的時候。寧弦的腦袋似乎一直都有點不在弦上,飄飄乎乎地不知道自己想些什麼。一直在這裡等到天黑,才聽到隔壁有了動靜,她斂了斂心神,從後窗跳進語霖的房間裡。

  “語霖!”

  “——啊!”

  “嗄……”

  最近……好像運氣不錯……寧弦眨眨眼睛看著已經脫了上衣正準備沐浴的語霖,嗯……覺得他還是個小孩子,不過常年練武的身材還是不錯……

  “寧、寧弦……你怎麼……”語霖忙找了衣服來遮,對於寧弦突然出現在極樂天裡這個事實有點難以接受。

  寧弦笑嘻嘻地坐下,不在意地對他道:“不用在意我,你洗你的,水涼了會著涼的。”

  “寧弦……”這算是調戲嗎?

  明白害羞無用,語霖認命地展開衣服穿好,走過來坐下。

  “怎麼進來極樂天裡了?找我有急事?”

  寧弦瞄了一眼木桶,“水要涼了哦。”

  “寧弦!”

  “好啦……我來找你幫忙的。你這裡有沒有好的傷藥?治鞭傷,最好不要留下疤痕。”

  “這……極樂天裡毒藥存貨不少,可是傷藥都是現用現配,我這裡也沒儲備。我幫你找人去配,這兩天就去送給你。”

  “語霖~~”她捏著語霖嫩嫩的臉頰一陣揉搓,“還是語霖最好~”

  ——那個可惡的鳳!

  藉著天色和語霖的掩護,她順利地出了極樂天,沒遇到什麼麻煩。

  語霖年紀不大但是辦事牢靠,果然次日下午便託人將要送來,寧弦拿了藥,哼著小曲兒樂呵呵地去撲她的剝殼雞蛋了。

  ——想當然的,即使是再名貴的藥材,怎麼可能把那樣的傷勢痊愈到了無痕跡?

  寧弦心滿意足地在慈笙背上塗滿黑糊糊的膏狀粘物,長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手,從他背上下來,整了整衣服,拍拍他的手,“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

  慈笙心情頗為複雜地看著寧弦一臉饜足似的表情,漫不經心地正好衣服……為什麼……心情這麼複雜……

  埋頭,哭。

  ……

  杜慈笙在幽冥天的日子就這麼緩緩地過著,有時候他會有種錯覺,好像這裡不是魔教,而是一個塵世外的寧靜之處。

  沒有利益沒有紛爭,就算幽冥天和極樂天之間的矛盾,也是完全的率性而為。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在外面邪惡殘忍的魔教中人,回到這裡,卻可以把一切恩怨隔絕在外,如此單純生活。一面不解,一面卻又明白,為何寧弦可以活得如此自然,沒有任何的刻意,只是簡單率性。

  他面向窗外,緩緩閉上眼睛……是怨恨,還是放下?依然,不曾有過答案。

  他背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不再痛,不再猙獰,只留下一道道長出新皮膚後的痕跡——疤痕猶在,只是不痛,所以有時自己也會忘記它的存在。

  遠遠看著寧弦從外面走進院子來,她對他露了個明媚笑容,他便淡淡回了,收起情緒。

  “慈笙!我有事情要問你~~”她也不進屋來,乾脆直接在窗前站著說。

  “什麼?”

  還沒開口,寧弦先撲哧一笑,問:“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偷會深閨小姐的登徒子?”

  “……”

  “好了,我不說就是了。慈笙,你要不要留下來?我是說……正式加入幽冥天,留在我身邊當副手好不好?啊,你不用做什麼的,掛個名而已,你的工作我會找人處理。”

  慈笙的眼睛微微轉深,但是依然好像籠著一層薄霧,讓人看不清。他緩緩搖了搖頭,“現在這樣就好,雖然只是個從屬,不過我不介意。我想……我並不適合魔教。”這種心情……是什麼呢。雖然明白她的心意,雖然知道她只是單純的想要接觸他“附屬”的身份,不再只是她名下一個小小門派裡前來跟隨她的二公子。但是,為何他情願只當個“從屬”,也好過被她養起來,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

  寧弦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並不去勉強,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或者選擇的生活方式,在她看來這理所當然。“……那好,你不喜歡進魔教就算了……其實我也覺得你怎麼看都不像魔教中人。那,你會留在這裡一陣子吧?要不要我派人去跟杜幫主說一下?”

  “他知道。”

  “哎?”

  “為何你會不知道……?因欠債而歸屬幽冥的門派,是可以出人力來抵利錢的。我爹知道我來這裡,因為他也希望試試看……能不能用我到你身邊當差來抵掉那五萬兩利錢。”

  寧弦微微一怔,“那些事情我不太……”

  “所以,我不是你的什麼救命恩人。救你是我該做的事情,你不必這麼禮遇我。”

  是該做的,也是不得不做的。那二十萬兩債務已經很重,還需要每年繳貢錢,哪怕一點點,也要盡量減輕家中的負擔。[迦陵]走後,有專門來接收門派的人上門,這些具體的事情她自然不會注意。那時候他知道,只要迦陵大人同意,他就可以到她身邊供她差遣,來抵消利錢。也知道了這種從附屬門派到幽冥天來當差的人,在幽冥天是沒有身份的。

  他曾經猶豫過,清楚自己倔強的性格,倘若無法忍受迦陵,那麼寧為玉碎,也不會供她差遣——直到真正認識她之前。

  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一個抵債的下人。所以,他們不是朋友,也當不了朋友,一切從相逢時就已經決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mili 發表於 2010-12-22 09:31 PM

第27章 巨斧叛亂

  “慈笙……”

  “迦陵大人,有人請求見您,那迦大人請您過去。”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寧弦稍稍疑惑,有人要見她?她在江湖上有什麼認識的人嗎?

  “知道了,我就去。”她轉回頭,對慈笙笑笑,“別想太多,你不用勉強自己來當什麼隨從的,利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嗯?”她的手指點在他胸口,雖是輕鬆的語氣,卻不容置疑。

  ——讓慈笙當個沒地位的隨從?這怎麼行?她又不是“某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她離開院子往前廳走去,一進門,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一團深粉——愕一個先。

  左璇一身深粉似水紅的長袍,依然是那副稍顯迷糊但努力認真的模樣,看到寧弦到來便從座位上站起來,無比乖馴地躬身道:“迦陵大人。”

  寧弦覺得眼暈,好像看到一個水靈靈鮮嫩嫩的水蘿蔔杵在她面前。

  “呃、嗄、嗯……”她實在是愕然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疑惑地看向龍玨。龍玨會意地解釋道:“巨斧門下有幾個小山寨發生叛亂,左門主前來求援。”

  左璇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其實本來這種小事應該我們自己處理的,可是巨斧門還正在重建,是在騰不出精力應付。”

  寧弦看了看龍玨,既然他會叫她來,那麼這件事情就是已經決定了,就是不知道龍玨又收了多少“出工費”?

  “好啊,地點在那裡,我什麼時候去?”

  “越快越好。”

  ……就知道白問,龍玨向來都是“效率型”,哪容她悠哉悠哉?

  接過龍玨寫給她的指示,微微蹙眉,竟然是一窩山賊……巨斧門果然是藏污納垢的地方,不亂才怪。對於山賊土匪一類,幽冥天向來的規矩就是——直接剿滅。

  “好吧,那給我多少人?”

  “八個。”

  “什嘛!?八個!?”厚!他一定不是她親哥哥!“你要我帶八個人就去剿一窩窮凶極惡的山賊??”

  龍玨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動,確定地答道:“沒錯,八個已經足夠了。你的副手來了。”

  她一回頭,愕然地看到鳳和木鳶從門外走來……她指著他們,錯愕地看了看龍玨。

  “這是教主的吩咐,教主覺得你和鳳合作得還不錯,所以讓他暫時借調,來協助你。至於木左使……教主吩咐,‘偶爾,也該巡視一下下屬的行動’。”

  ——她懂了。也就是說,教主非要把她和鳳這對冤家湊在一塊,不讓他們兩人舒坦了,還要讓這個整天吃飽了撐得閒著沒事乾的傢伙來看熱鬧!

  一團黑色氣旋在她頭頂上方盤旋……她握緊拳頭,臉上扯了個生硬的笑容問道:“看來木左使實在不怎麼繁忙……”

  “哪裡哪裡,這也是我的責任……”木鳶風雅地展開摺扇,悠然輕搖。

  “那麼這次的安排又是木左使出的主意嘍?”

  “哪裡哪裡,只是一點點小建議……”扇子搖著搖著,驀然停了,木鳶微微冷汗地看著寧弦的嘴角抽搐,抽搐……

  這個……話說,這世上能讓他木左使害怕的事情幾乎沒有,若說有……恐怕就是……

  “你丫丫個呸的成心找死姑娘就跟你同歸於盡!!”寧弦化身被激怒的野獸飛撲過去——好漢不吃眼前虧,性命要緊!木鳶的心理還殘留著上一次留下的嚴重陰影,抬腿就跑,“龍玨!管管你家的瘋妹子啊!!”

  龍玨只淡淡瞄了一眼,便繼續低頭做事,既沒出手,也沒阻攔。

  ——顯然這一次寧弦是被木鳶和教主合計著耍了,讓她發洩一下也好。

  連龍玨都不理會,木鳶眼睜睜看著寧弦惡虎撲食之姿飛撲過來,腦中一閃而過某日的殘酷記憶——他猛然一拉左璇推向惡虎寧弦阻攔她的去勢,自己一溜煙兒躲在鳳的身後。弱小的左璇顯然不足以阻攔已經化身惡虎的寧弦,她很快衝出阻礙,繼續向鳳身後的木鳶撲來,剎那間之間鳳單手制住她,另一隻手在她後頸一砍,人便軟軟倒在他懷裡。

  龍玨終於抬頭,多看了鳳兩眼,木鳶更感詫異,饒有興味地看著鳳……除了龍玨,這還是第一個在斷弦兒斷掉的時候能夠制住她的人。

  鳳正低頭看著懷裡的人考慮是就這麼抱著還是丟開,察覺到木鳶的目光,微微側目,傲慢又嘲諷地瞥了他一眼——天不怕地不怕從來都優雅妖嬈的白衣木左使,原來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他和教主耍他的仇,總算是扳回一次。

  “……”木鳶微微黑線,他竟然會被鳳抓住把柄嘲笑……陰影啊陰影……倏地懷裡一沉,卻見鳳竟然把寧弦塞了過來,鳳似乎終於找到解決這個煩惱的方法,丟給木鳶便轉身離去。“等她醒了上路的時候再叫我。”

  木鳶琥珀色的美目一轉,倏地笑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等哦,我們還是現在就得上路呢。哦,當然,既然斷弦兒還沒醒,就備輛馬車吧,我、來、照、顧、她、就、好。”他笑眯眯地抱著寧弦就往門外走,順便吩咐侍女道:“去迦陵房裡幫她備些路上用的東西。”笑著對鳳點點頭,他抱著寧弦,走得腳步輕快。

  ——讓一個昏迷的女子和一個隨時會化身色狼,毫無節操的傢伙單獨待在馬車裡……?而且,這個女子還是他砍暈的……鳳微微蹙眉,上前兩步從木鳶手裡把人抱了過來,“不用,騎馬就好,我帶她。”

  木鳶臉上微笑優雅妖嬈,卻暗笑到內傷——果然他沒有看走眼,鳳和寧弦之間,恐怕有不少樂子可以慢慢看。

  快走出大門時馬匹就已經備好,他們沒有見到去替寧弦拿東西的侍女,卻是慈笙站在那裡,道:“請讓我隨她一起去。”

  鳳看也沒有看他一眼,依然冰冷,顯然並不贊同。倒是木鳶開口道:“噢,他已經正式作了斷弦兒的隨從,那就讓他跟去吧。”

  鳳冷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將寧弦放在馬上,自己也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扶住。單手握韁繩,雙腿一夾馬腹,便先行上路。



第28章 巨斧叛亂2

  那個叛亂的山寨,就只能叫山寨而已。他們知道的只有位置,沒有名字,因為這地方連個正經的名兒都沒有。

  山寨,山賊。打家劫舍,攔路搶劫。

  真的是……好單純的山賊生活。

  寧弦揉著後脖頸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半路上,她盯著眼前穿過她的腰握著韁繩的那隻手愣了半晌,然後回頭看著那張介於男和女之間,超越了性別,卻冷冰冰理也不理她的臉半晌,突然叫停。

  馬停下來,她左右看看,從鳳的馬上跳下來,爬上了杜慈笙的馬,然後道:“走吧。”

  鳳一雙冰冷美目只是傲慢地一瞄,便揮鞭而去。其他人也陸續跟上,倒是後邊的這兩人,似乎完全不急著趕路,就聽寧弦不停的碎碎念道:“我說慈笙啊,你也太不夠朋友了,怎麼能讓我淪落到鳳的馬背上,他那個人啊,連一口‘氣兒’也要還,一看就是小心眼兒,(是誰整天拿這‘一口氣兒’要挾人家來著?)這回讓我坐他馬上,指不定將來要我拿什麼還呢……(貌似這是你才能幹出來的事兒吧?)咱倆關係這麼鐵,你以後一定要護著我……(……什麼時候鐵了?)”

  ……||||

  就這麼一路到了山寨,寧弦和慈笙二人到達時,鳳已經帶著人殺了進去,只有木鳶還在等著他們——剿滅嘛,殺光而已,這種沒有技術難度的活兒,自然是不用他木左使出手的嘛,鳳一人就搞定了。

  寧弦翻了翻白眼—— 一行一共十人,除去一個來混的木鳶,一個顯然不慣於殺人,甚至寧弦很懷疑他這輩子也不會殺一次人的慈笙,剩下就只有鳳,和他帶著的六個人,以及她而已。這麼幾個人要剿滅全寨,可是個費時費力的工程——木鳶可以厚臉皮,她可還有責任心呢。

  把慈笙交給木鳶,“照顧好他,我去幫忙。”人便也闖了進去。

  慈笙看著她的背影離去,目光稍稍游離……他跟來,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沒有注意到木鳶的一雙眼睛也正打量著他,奇怪,真的很奇怪。他固然是沒興趣知道眼前這個眼神遊離的溫良公子在想些什麼,他只是奇怪,這樣的人,本應該在他的狩獵範圍內不是嗎?為什麼,對他就是提不起絲毫興趣呢?

  “怎麼樣,我們也進去看看好了。”木鳶妖嬈笑道,慈笙沉默著點點頭。不管進去之後會看到什麼,他都想要看著。寧弦所作的全部,他都要看。

  一窩山賊,花不了鳳多少時間。寧弦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她來與不來,差別就只是所費時間的多少而已。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做點更有價值的事情——嗯,例如,清點一下財產。

  這一清點倒是令她稍稍意外,想不到這小小山寨也算有油水了,看來似乎不久前才劫了一票,不知道這些年來做了多少惡——雖然幽冥天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算不得替天行道,最多算是黑吃黑而已。

  將山寨的主力人馬解決之後,那隻浴血鳳凰理也不理那些求饒的傷殘,收劍,將剩下的事情交給寧弦處理。她現在開始感覺到跟鳳一起出任務的確也是有好處的,不用出力,收收尾就撿個現成的。

  叫了其他六個人一起,寧弦開始了最後的掃蕩工作。搜了各個房間,確認沒有漏網之魚,最後再決定這些人的去留生死。

  “迦陵大人,牢房裡發現幾個被劫的人。”

  “厚,這倒奇了,劫完人卻不殺,留著做什麼?嗯?”寧弦彎下腰用鞭子挑了挑一個年輕受傷山賊的下巴,問道。

  “老、老大說……他們是有錢人家的人……可以再詐一筆……”

  “嘁,滿腦子淨是這些個東西。”

  看看其他人都在清點錢財裝箱,她便對方才通報的人道:“走,我們去把人放出來,沒準兒可以詐點‘感謝費’。”

  ——噗。一旁遠遠站著的鳳發出短促的一聲,然後輕輕咳了咳,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剛才還在說別人呢,結果她自己跟這些人有什麼兩樣……?

  寧弦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哼”了鳳一聲,便向牢房走去。

  押了一個山賊進去,她漫不經心地催道:“開牢門。”

  “是,是……”

  然後吩咐手下,“把人都帶出去……長點眼,看清楚那些該走那些該留……”自然是沒錢的直接放人,有錢的留下來親自送回府上收點“感謝費”。寧弦正指揮著,突然看到一道目光詫異地望著她……牢中,和幾個一看便知是富商的人關在一起的男子,一身白衣雖稍沾灰塵,卻是細長高挑,有屁股有腰的好身材,一張臉似清墨山水間一道驚鴻,既靜且雅,宛若透出畫卷的墨香……

  呃,這個……好像有點眼熟……?

  寧弦眨眨眼,評價著這個讓人覺得挨兩鞭子就得厥過去的富家公子,一臉的正經相,好像把“正經”兩個字刻在了腦門上——真是,怎麼看怎麼,想扁。

  “看什麼?想在裡面待一輩子嗎?”

  幹嗎等著一雙眼睛這麼驚訝的看她?乾脆把這雙眼珠子挖出來讓他知道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盯著看的……

  “——寧弦?”

  她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這個男子口中喚出。寧弦微微一怔,又看了看——這個身材,這張臉,這一臉正經……真的,好眼熟的說……

  冷汗,黑線。

  ——轉身,走人,“你認錯人!”

  她匆匆跑出牢房,吩咐手下道:“牢裡全部的人都放走!一個也不要留!馬上!”天啊,怎麼會在這裡遇上的?她現在可是“在娘家生病臥床的媳婦”,怎麼能在江湖上當魔教妖女??

  她前腳剛走,卻聽到木鳶妖嬈的聲音讓人抓狂地傳來——

  “哎哎?這不是‘表妹婿’嗎?真巧,在這裡也能遇到?”

  啊啊啊——!!這下不穿幫也不行了啊啊!!誰來把這個敗壞事情的傢伙拖出去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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