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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11 PM

第一卷:第二十九章

  在這緊張的局勢中,已經到了六月份。

  六月二十二日是清河的生辰,我早就已經開始準備,去年的時候因為清河不在、我又懷孕,所以也沒能為他慶祝,今年我是打算好好的熱鬧一番,也算是緩和一下這幾個月的緊張氣氛。

  很早的時候我就開始準備客人的名單,清河的兄弟肯定都是要邀請的,不管平日裡大家在朝堂上是如何的公然相對或者劍拔弩張,至少在私下裡還是親兄弟,有著相同的血脈;

另外還請了殷都有名的雜耍團和歌舞伎坊,又從外地托運了很多的花卉……

  日子一天天逼近了,府裡也是越來越熱鬧,托送賀禮的人絡繹不絕,何伯也是每天帶著一眾下人,穿梭在府裡的各個角落,打掃、佈置,忙得不亦樂乎。

  終於到了清河生日的那天,按照我的吩咐,水榭閣樓也已經佈置好:

  曲折蜿蜒的走廊兩側垂下了層層的紗絹,被風一吹,整個走廊就似漾起了一陣輕柔的彩雲,在燈光的照耀下,朦朦朧朧,宛如夢境…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豪華的閣樓,周圍全部以鮮花裝飾,遠遠望去一片繽紛,閣樓的前面是剛搭好的水榭,在宴客的時候,歌舞坊的姑娘和雜耍團會在裡面表演……

  所有的一切都看上去十分的完美,我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清河正在看書,看我笑著進來,忙道:「怎麼回事啊,這麼開心?」

  我瞥了他一眼道:「還不是因為某人的生日嘛,怎麼?你自己都忘了?」

  清河笑著摟住我說:「你這幾日這麼辛苦,我怎麼敢忘了,不然你怕不是要氣死?」

  我轉過身笑看著他:「算你還識時務,好了,不和你貧嘴了,快準備吧,等等客人就要來了!」說罷,我叫了兩個侍女進來給我們更衣梳妝。

  夜幕降了下來,一盞盞宮燈亮了起來。

  大門口陸陸續續地停了很多馬車,門房不停地朝裡面大聲通報,接引的小廝也不時地來回穿梭,閣樓裡早已擺好了筵席,客人們都緩緩地穿過走廊,朝裡面走去。

  一路上,他們的眼裡都充滿了驚喜和艷羨,不時地發出感歎和讚美之詞。

  看到賓客們都陸續地走進了閣樓,我微笑著對站在我身後,有些目瞪口呆的丈夫道:「好了,該論到我們的壽星進場了!」

  今天我和清河特地穿了同一色系的衣服,銀白的質地,泛著微藍色的光澤。

  清河高高束起的長髮紮了同色的絲帶,再以透澈清亮的水晶石固定,平添了一絲儒雅的氣質;而我也屏棄了平日繁複的首飾,一頭烏黑發亮的青絲堆成高髻,

璀璨的銀藍色水晶花飾微斜地別在髮際,雖簡單素雅,卻別有一番動人的風姿,配著同系的絲裙,更覺飄逸。

  果然,當我們兩個攜手踏入閣樓的時候,馬上吸引了全場賓客的眼光,不管男人或者女人,臉上都閃過一瞬的失神,然後紛紛報以微笑和掌聲。

  等客人都入坐之後,清河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微笑著道:

  「多謝各位的捧場,清河真是受寵若驚,蒙各位大人不棄,今晚就與清河舉杯邀月,把酒言歡!當然,我還要感謝我的王妃,給了我這麼大一個驚喜,這一份摯愛之心,清河永遠難忘!」

  大家都把眼光轉移到我的身上,有讚賞、有羨慕,讓我一時之間羞紅了臉,我偷偷地瞪了清河一眼,不想他卻對我深情一笑,讓我的心霎那間洋溢著滿滿的暖意。

  這時候,侍女都開始上菜了,閣樓對面的水榭裡,響起了歌舞坊的姑娘們清亮的歌聲,伴隨著柔美的舞姿,吸引了眾人的眼光,不時有客人拍手叫好,一時間氣氛馬上熱鬧了起來。

  大哥還有幾個皇子都紛紛過來給清河敬酒,輪到我的時候,大哥笑著道:

  「雲兒,你的心思可真是越來越玲瓏了,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我這個妹妹有這麼聰明呢,真是便宜清河這小子嘍!」

  「大哥!」我紅著臉嗔了他一眼,旁邊的人都大笑了起來。敬酒的人特別的多,幸好我不是主角,再加上每次都抿一小口,倒也沒怎麼覺得難受。

  反觀清河,才沒一會的時間,白皙的面容上就泛起了紅暈,看著他開心的樣子,我也不禁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應兒抱著旭兒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旭兒今天穿了嶄新的紫綢襖和綢褲,頭上剃了個桃子劉海,可愛得不得了。

  一看見我就撲到我懷裡,奶聲奶氣地叫著:「娘——」

  我親了他一口道:「旭兒,今天是爹爹的生日哦,記得娘之前教你的嗎?」

  旭兒睜著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想了一會,道:「記——得——」

  「乖。」

  我笑著轉過頭對清河說:「咱們家旭兒也說要給爹爹祝壽呢!」這時候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微笑地看著我們。

  下人很快拿來了個紅綢子軟墊,我把旭兒放了下來,小傢伙吧嗒吧嗒地走到軟墊前面,「撲通」一聲,略帶不穩地跪在了清河的前面,仰起小臉,用童稚的聲音喊道:

  「旭兒祝爹爹生辰快樂,身體健康,平平安安。旭兒和娘會永遠喜歡爹爹的哦!」

  說完,恭恭謹謹地朝清河磕了三個頭,眾人都大聲笑了起來,清河更是高興得一把抱起旭兒道:「旭兒真是爹娘的寶貝呀,這麼小就懂得盡孝了哦!」

  小傢伙也真是聰明,也不用我教,捧著清河的臉就「啃」了一口,略帶害羞地叫了一聲:「爹…爹…」我和應兒在旁邊真是笑得眼淚也出來了!

  宴會還在繼續地進行著,期間我看見了清樊,太子妃沒來,不來也好免得看彼此不順眼。

  我拿著酒杯走了過去,笑著喊了一聲:「大哥,我敬你一杯。」

  清樊一見是我,顯得很高興,馬上站了起來道:「不敢,有勞弟妹了!」說罷,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微笑地看向他,道:「幾日不見,大哥倒和雲兒客氣起來了,真是該罰,再來一杯!」

  清樊忙笑著擺了擺手:「雲兒,你可別再勸酒了,我酒量可是比不上你!」

  聽得我不禁失笑,卻見清樊打量了我半晌,有點感慨地道:「做了母親,倒是比以前又好看了,不再是黃毛丫頭嘍…看到你現在這麼幸福,我真的放心了!」

  「大哥,你也要振作起來,不管如何,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我認真地凝視著清樊,他笑著緩緩點了點頭。

  當然,我也看見了清尋,但是我沒有過去敬酒,不論從哪個方面我都不想面對他,當他熾熱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臉上時,我回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然後將他追逐的目光拋在了身後,

今天他是客我是主,又是清河的生日,我不想破壞這和諧的氣氛。

  多時,客人都已經散去,只剩下我和清河兩個人在走廊上漫步。

  淡淡的月光透過紗縵,投射在我們身上,使清河整個人似乎抹上了濃烈的色彩,竟增添了幾許冶艷,但卻並不突兀,倒讓我看得有些心慌,總覺得像是畫裡的人了…

  清河啊,這個我愛的男人…

  「怎麼了,怎麼流淚了?」清河略帶慌張地幫我抹去了臉上的淚痕,慌張地問。

  「啊,沒什麼,看著你就像是要不見了似的,一時心裡難過…」我笑著看向他,「真是小傻瓜,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清河摟住我的肩膀,輕輕地吻了下我的額頭。

  「對了,這個是我送你的禮物。」我從懷裡掏出了二條玉鏈,潔白晶透的玉質在月光下泛著瑩瑩的光澤,

  兩條鏈子的吊墜分別是製作精細的玉鎖和玉匙(那是我特別喜歡的漫畫裡男女主角的定情物呢,我抄襲了一下這個創意,哈哈)。

  「來,你選一條,看你是想被我鎖住呢,還是希望鎖住我?」我略帶調皮地歪著頭看著他。

  「真是特別的禮物呢!」

  清河笑著沉吟了一會,拿起了那條帶玉鎖的項鏈,靜靜地凝視著我,眼裡充滿了包容、深情和感動,然後低聲道:

  「這一輩子,能鎖住我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讓我心甘情願地被鎖住。」說完,笑著為我們彼此都帶上了這一條鎖心的項鏈。

  「清河……」

  我不覺哽咽了,但還是淚眼朦朧地笑著問他:「難道你不願意鎖住我嗎?」

  「我想,我甚至希望能把你揣在我的懷裡,那樣就無時無刻地見到你。但是,我怕你會覺得束縛,會覺得不自由,所以還是你來鎖住我吧,你可不要放開我哦,不然我會逃的!」

  清河緊緊地摟住了我。

  「清河,我想我真的好愛你。」我呢喃著,更深地鑽入他的懷中。

  「我愛你?」清河略帶疑惑地撫摸著我的頭髮。

  「我愛你的意思,就是你是我的全部,我的全世界,我的心裡和眼裡都是你……」

  「原來是這個意思,雲兒,我也愛你…」

  清河,你還記得當時的誓言嗎?

  玉鎖可以鎖住彼此的心,可是為什麼就不能牢牢地鎖住我們的緣分呢?



第一卷:第三十章

  清元三十八年,邊境告急,孔言屢傳飛書,請求朝廷派出援軍駐守北地。

  數月後,土莫林加入戰局,皇上大怒,以清尋為首的包括怡親王(紫煙父親)在內的勢力集團力推清河為北援軍大將,出征塞外。

  連氏力行阻攔,無果,皇上特封清河為「御行大將軍」,數日後即刻出兵!

  當我聽到這一紙聖旨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懵了!出征?皇上有沒有搞錯啊,清河自幼生於王室,雖然技藝過人,可是卻從沒有行軍打仗的經驗,這不是去送死嗎?!

  而且對方還是兇猛的遊牧民族——土莫林!

  一想到這,我猛地站了起來,朝門外衝去!卻剛好撞上了從門外進來的清河,他一把拉住了我道:「你這麼急,要去哪?連侍從也不帶!」

  我扯住他的袖子,手不住的顫抖:「我…我要去求爹和大哥,讓他們去勸說父王收回聖旨!我不能讓你去,不能…」

  清河歎了口氣,牽著我的手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沒用的,你不要去了,不要讓你爹和大哥為難!」

  「那怎麼辦?你不能去,太危險了,不行的…要不…要不我直接去求父王?!」我看著清河的臉,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不要做傻事,父王是金口玉言,已經下過聖旨了怎麼可能會反悔?這樣叫父王的顏面何存?」清河把我拉進了懷裡。

  我火大地掙脫了他的手,大聲喊道:「顏面?顏面難道就比兒子的性命還重要嗎?他算是什麼父親?!把自己的兒子親手推到敵人面前,這樣的父親我無法苟同!」

  「雲兒!你冷靜一點!」清河捧住了我的臉,望進了我狂亂的眼睛裡,許久,我的身子終於軟了下去,趴在清河的懷裡哭了起來。

  「雲兒,你不要哭了,也不要埋怨父王,他也是無可奈何的。我朝向來文強武弱,你看看大哥和二哥就知道了,如果可以,父王也不會派我去的,畢竟我前面還有幾個哥哥呢!」

  他一邊抹去我的眼淚,一邊說,

  「但即使父王不派我去,我會自告奮勇的,我是清元的皇子,保護清元王朝也是我的責任,我不能讓我的妻子兒子,以及清元的人民受到外敵的欺負!你能明白嗎?」

  說著,他輕輕地吻住了我的唇,然而…我的眼淚卻無法停止。

  清河,這就是你,我知道你是個男子漢,是個對自己身份負責的男人,是個忠於自己理想的人,可是…可是你能不能偶爾自私點呢?你能不能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多考慮一點呢?

  是,我能明白,我也能理解,可是說真的,我實在是不想明白、也不想理解!有時候我真的寧願你不是皇子,我也不是什麼公主,只要能像普通人一樣,平平靜靜地生活就可以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渾渾噩噩,一想到這一離別也許就生死無期,我就無法安下心。

  心裡面總有個聲音讓我阻止清河出征,這種不詳的預感讓我好幾個晚上輾轉難眠,我把這個感覺告訴了清河,他卻不以為然:

  「肯定是你想得太多的關係,我一定會好好的,你不要太擔心,也要對我有信心啊,恩?」看著他的臉,我真的很無語,在某些時候清河比我這個現代來的人還「無神論」。

  日子在匆忙地收拾行李中過去了,轉眼已經到了出征的日子。

  我塞了很多的藥材、補品和跌打膏藥放進清河的行李,惹得清河哭笑不得:「雲兒,你就這麼盼望我受傷嗎?」

  「呸,不要烏鴉嘴!你怎麼這麼口無遮攔的,你自己不上心就算了,還不讓別人擔心嗎?!」我紅著眼瞪著他。

  他苦笑著把我摟在了懷裡:「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別氣了!」

  我低著頭埋進清河的懷裡,手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哽咽地道:「清河,你…你真的…不能不去嗎?我…求你也不成嗎?」

  清河一聽我的話,忙抬起我的臉,看我已經淚流滿面,不由得歎了口氣:「你這個樣子存心不讓我安心地走啊,不要難過了,我的心也痛得很!」

  「我無法笑著送你走,我做不到,我真的捨不得你走!」我拚命地哭著搖頭。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行軍的號角,我的心一沉,不再說話。

  清河靜默了一會,突然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嘴唇,抱得我喘不過氣,然後像下定決心似的猛然推開了我:「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罷,急匆匆地低頭往外面大步走去。我呆了幾秒鐘,馬上流著眼淚追了出去,卻見清河正低頭橫臂一擦,然後抬起頭邁出了門檻。

  清河…清河哭了?!

  我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急忙跑了過去,在門外拉住了他的手:

  「你給我聽著,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允許你死!如果你有什麼不測,我一定會馬上跟著你去,上窮碧落下至黃泉,到哪我也纏著你!」

  清河呆呆地看著我半晌,忽然緊緊地抱住了我,略帶哽咽地道:「我知道,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你等我!好了,我真的走了,不然來不及了!」

  說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毅然地跨上了馬,朝前方的軍隊趕去。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的人影消失在軍隊的最前方,不禁失聲痛哭,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很痛很痛,好像清河這一去,把我心裡的某一部分也帶走了似的。

  七月份,邊關捷報頻頻傳來,南北駐地已經安守,雖然戰爭仍然在繼續,但是局勢已經朝好的方向發展。同時,清河報平安的家書也已經送到了我的手裡。

  潔白的紙頁上端端正正地寫著幾個俊逸的字:「愛妻雲兒親啟。」我不禁笑了起來,忙抽出紙箋,展開。

  雲兒:

  最近可好?是否有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旭兒可有調皮?我十分掛念你和孩子,真如別人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竟也有度日如年的感覺了!

  我現在一切安好,你不必擔心,我自然會好好照顧自己。

  軍中的生活雖然艱苦,但現在時局已有所好轉,相信不日就可與你和孩子團聚。

  對了,你身子一向虛弱,太醫開的藥你還是得按時喝掉,別趁我不在的時候,故意漏掉!回來家中我會聽應兒報告,不可存僥倖心理!

  雲兒,你送別那天的話語我言猶在耳,每每想起激動難平,娶妻如是,夫復何求呢?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

  淚水一滴滴地打濕了信箋,我心裡既甜蜜又酸楚。

  駐軍的生活這麼艱難,他從小就沒有嘗過受苦的滋味,卻一句抱怨也沒有,反倒這麼地擔心我、牽掛我,唉,真是個傻瓜…我歎了口氣看向窗外,真盼望這場戰爭快點結束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13 PM

第一卷:第三十一章

  戰爭綿延,烽火連天,在惶惶不安中,已經到了清元三十九年。這一兩年,沒了清河在身邊,日子卻越發過得快了,每隔幾天的飛鴻傳書,已經成了維繫我們思念的唯一途徑。

  旭兒也已經四歲了,常常趴在我的膝頭,仰起小臉問我:「娘親,爹爹怎麼還沒回來呢?旭兒想念爹爹了…」看著孩子泫然欲泣的神情,我也一陣淒然和心酸。

  我微笑得摸著旭兒的頭,安慰他:「爹爹是大英雄哦,去很遠的地方打壞人了,這都是為了保護我們旭兒啊,再等等爹爹就會回來了哦!」旭兒非懂似懂地點了點頭。

  我提筆在信中寫道:「清河,你若再不回來,旭兒可就認不得你這個爹爹了,連我也會忘記你的,清河,你快回來吧!」

  清河在回信裡總是安慰我,但卻從不提起歸期的事。這之後信的內容越來越少,回信的時間卻越拖越長,最後終於沒了回音。

  我天天和應兒站在門口等,每次看到郵差越過家門直接往前面跑去的時候,心裡總是一沉,難道清河出事了嗎?不,不可能的…

  每次看著我又失望又擔心的表情,應兒總是安慰我:

  「小姐,那些書信也許是在路上弄丟了呢?現在時局這麼混亂,再說八皇子忙於指揮將士打仗,這一忙起來也許就忘了寫也說不定呢!」

  我總是勉強地扯起笑容,心裡的不安卻越擴越大,清河,你是不是…是不是…我猛地搖了搖頭,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也許明天就會收到信呢?

  我每天就在這猜疑和自我否定的不安中度過,焦急地、期盼地等待著哪怕是隻言片語也好啊,可是…一直沒有。

  漸漸地,我的精神也有些恍惚了,身子也不大如前了,太醫說我是過度憂思的結果,急得應兒和何伯團團轉,大家都知道我這是心病,單是吃藥根本也沒什麼效果,

卻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我逐漸地消瘦下去。

  這一日,我正躺在軟榻上假寐的時候,應兒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小姐,小姐,快起來,皇上宣你進宮了,說是有皇子的消息了!」

  我猛然起身,望著應兒急切地問道:「真的嗎?清河有消息了?太好了,快給我更衣!」

  坐在車裡,我的心裡一直忐忑不安,清河應該沒事吧?清河,你可千萬不要……我緊緊地攥著手裡的絲絹,攥得指關節都泛白了。

  「小姐…」一雙溫暖的手包住了我冰冷的手指,應兒的聲音把我從恍惚中拉了回來。

  「不要擔心,不管怎樣,應兒都會在小姐身邊的。」應兒一邊微笑著一邊幫我擦去眼淚,我這才發覺不知何時,淚水已經爬滿了臉龐。

  「嗯。」我朝應兒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太監引著我們進了御書房門口,然後馬上有人高喊:「御清王妃到!」

  皇上低沉地聲音從書房裡面傳了出來:「讓她進來吧!」這時候應兒緊了緊我的手,我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深呼一口氣邁進了書房的門檻。

  書房裡光線有些陰暗,待我適應之後才發覺房間裡只有皇上和一個太監,皇上負著手正面對著窗外,臉色看上去十分的凝重。

  我心裡咯登了一下,手腳竟然有些發軟,忙跪下來道:「兒臣參見父王!」

  「八兒媳,起來吧,賜座。」我坐在椅子上,略帶驚恐和不安地看著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是說有清河的消息嗎?!

  半晌,才聽見了皇上長長的歎息聲,聲音裡竟然有一絲疲憊:「你和她說吧!」

  我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兩側的扶手,只見那太監緩步走了過來,恭身道:「八皇妃…」

  直覺地,我不想聽下去,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拚命地搖頭,但是那殘酷的聲音還是一點一滴地滑進了我的耳裡:

  「八皇子清河,日前在和敵人作戰的時候,率身衝入敵陣,卻不料受到敵人圍攻,當場身亡!

  等戰爭結束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敵人擄去屍身或割去首級,連屍體…連屍體也蕩然無存了!」

  「轟」地一聲,我腦子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一樣,一片空白!恍惚中,我覺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已經開始緩緩地碎了,碎成了一塊塊、一片片,再也無法縫補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拚命地搖著頭,我的眼淚呢?為什麼流不出來了?我不是應該流淚嗎?!

  驀地,我突然衝到皇上的身後,跪著拉扯著他衣服的後擺:「父王,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清河怎麼可能會死呢?不會的,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緩緩地,皇上慢慢地轉過了頭,他的臉似乎一下子就蒼老了幾十歲,平時冷然的臉上浮現出了深刻的痛楚和悲傷,只慢慢地吐出了這麼一句:「八兒媳啊……」

  我呆呆地鬆開了手:「清河說他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他讓我等他的!他一定不會死的,他捨不得我也隨了他去,所以…一定是弄錯了…錯了…錯了…」

  皇上略微顫抖的手緩緩地伸了出來,停在半空許久才慢慢地落到我的頭上:「惜雲啊,老八是…真的去了!」

  我慢慢地抬起了臉,一滴淚水突然打在我的手背上,是皇上的…這一句話這一滴淚終於把我所有的希望都給澆熄了,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清河…是真的走了!

  我終於痛哭失聲,緊緊地抓住皇上的褲腳,淒楚地喊道:

  「父王!為什麼?為什麼你當初一定要清河走呢?!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清河就不會死了!都是你!都是你!!你還算是父親嗎?!」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住地往下掉,旁邊的太監慌得上來扯著我的手,嘴裡叫著:「八皇妃喲,你這是怎麼了,這可怎麼好喲……」

  我死死地攥住皇上的褲腳不放手,我似乎覺得這一放手,清河就再也回不來了!

  「『最悔嫁作皇家婦』,我今天真的是明白了…我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原諒你!父王,是你害死了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你要記著!

  你欠了我一個丈夫,欠了我兒子一個父親,這一切你要永遠記著!」皇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發出了長長地歎息聲,然後緩步走出了書房。

  我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淚水順著眼角緩緩地滴落在地面,在清幽的房間裡濺起了「滴答」「滴答」的迴響。

  應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進來,溫暖的手慢慢地撫過我的頭髮,額頭,眉眼,然後把我摟進了她的懷裡,她的淚水順著下巴滴落在我的臉上,混合著我的眼淚滲進了髮絲,

是…下雨了嗎?…許久,應兒在我耳邊輕輕地道:「小姐,我們回家吧!」

  是啊,回家,回到那個有清河在的家,那裡有清河的笑、清河的淚、更有清河的愛,回家…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倚著應兒的肩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這寂寞的、沉重的、甚至讓我厭惡的王宮。

  老天,你讓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是為了我前世的罪孽才讓我來歷劫的嗎?我認,我認了,可是能不能把清河還給我呢?他所受的苦所受的難能不能都由我來承擔?

  所以…所以你就讓清河回來吧,我求你了…求你了…



第一卷:第三十二章

  一路上昏昏沉沉,全身都似乎已經麻木了,只有眼淚不停地流,不停地落,好像是要把這一生的淚水全部都流盡一樣,無法抑制也無力抑制。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結果?我和他,甚至連第一個十年都未過呵……

  跌跌撞撞地下車,步履蹣跚地走進房間,我把自己反瑣在裡面,然後一頭栽倒在床上。

  好累,這一輩子從沒有這麼疲憊過,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覺,什麼也不願去想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輕輕地吻落在我的臉上,像羽毛一般,溫柔的、纏溺的、令人無法掙脫的……

  那麼的熟悉,又那麼地令人心醉,是清河嗎?清河回來了嗎?你是不是最終還是捨不得我,所以又回來了呢?…

  我睜開了迷茫的雙眼,發現清河正坐在床頭溫柔地凝視我,我顫抖地伸出雙手,捧住了他的臉,泣不成聲地道:「清河,清河,你回來了麼?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呵……」

  清河伏下身子,輕柔地吻去我的淚痕,然後微笑著看著我,緩緩地站了起來,「我愛你呵,雲兒……」

  他的身影逐漸慢慢地模糊,我慌忙伸出手去捕捉,驚慌失措地喊道:「不要,清河,不要離開我,清河——!」

  雙眼猛地睜開了,一屋子的寂靜,哪裡…還有清河的影子,原來只是…夢一場。一摸臉,已是淚流滿面了,我慢慢地坐了起來,環視著這個熟悉的房間。

  這裡到處都充滿了清河的氣息:彷彿仍可以看見他坐在桌子旁邊看書,他常常喜歡站在那個窗欄邊遠眺前方,偶爾會微微側過頭,微笑地凝視我,他常常喜歡摟著我安靜地躺在床上……

  這個房間,到處都聽得見他的呼喚,「雲兒,雲兒……」

  心如刀絞,我緊緊地摀住胸口,搖著頭,潸然淚下。緩步走到窗前,去年這個時節的花樹今年又開了,湖面紛紛揚揚地飄滿了落英,如今啊如今,落花仍在,人已去了。

  也不知道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我一直閉門不出,不願意見任何人,大哥和爹娘我都無法面對,我已經累得無力再去看別人的悲哀和哭泣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思念清河,

不需要別人來打擾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正坐在窗前發呆的時候,門「吱呀」一聲,一個小小的身影探了進來,然後一聲童稚的聲音響了起來:「娘親!」

  我的心裡一動,剛轉過頭,一個又小又軟的軀體已經鑽進了我懷裡,是旭兒!

  只見他仰著小臉,扁著嘴道:「旭兒好想念娘親哦,我每次要來看娘親,應兒姨總是不讓我來,她說娘親病了,娘親你生病了嗎?哪裡痛痛??」

  看著他一臉不諳世事的模樣,天真純潔的眼睛牢牢地盯著我,我的心都快要碎了!旭兒啊旭兒,你可知道你的爹爹,他…已經不在世上了呢?你還這麼小…

  「娘親,不哭哦,旭兒給娘親吹吹就不痛了。」旭兒認真地把我抹著眼淚,撅著小嘴呼著氣,看著他酷似清河的樣子,我不禁又是一陣心痛。

  「旭兒,娘累了,你先自己去玩吧!」我轉過頭不想去看。

  「不要嘛,娘親,旭兒好久都沒見娘親了,旭兒要陪著娘親。」旭兒撒嬌著。

  「你這孩子,現在怎麼這麼不聽話了!爹爹不在,你連娘的話都不聽了嗎?快走!」我心煩意亂地朝著旭兒吼著,孩子當場楞在了那裡,扁著嘴「哇」地一下子就哭了,看著旭兒的眼淚,

我的眼圈也紅了,我這是怎麼了,這個孩子,我從沒捨得大聲說過一句啊,一直那麼小心翼翼地寶貝著,呵護著!

  這個時候,應兒正走了進來,看著我和旭兒相對而哭,忙過來抱起了旭兒,一邊幫孩子抹著眼淚,一邊哽咽道:

  「這是怎麼了,別哭呵,旭兒乖。再怎麼著,也不能和孩子過不去不是?!」

  說罷,抱著旭兒就要往外走,孩子卻朝我伸出了雙手:「娘親,旭兒不要走,娘親,旭兒以後一定聽話,娘親不要丟下旭兒啊!」

  聽著孩子稚嫩的哭喊,我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活生生地掰成了兩半,流著淚,滴著血。我忍住悲傷,硬著心腸轉過了身,我無法看到旭兒,看一次痛一次,我實在是怕自己會撐不下去。

  晚上,一個人坐在燈下,拿出了清河走之前寄給我的信箋,一張張念過去,一遍遍重新讀下來。

  清河,你說娶妻當如是,我也是記得我們臨走前說的話呢!我說過了,不管上窮碧落下至黃泉我都要隨了你去,到哪也要纏著你,如今你是不是也在黃泉路上等著我呢?

  也是啊,這黃泉路上多孤寂,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飄蕩,叫我於心何忍?這一生這一世,我都是要隨了你的,清河啊……

  我微笑著躺在了床榻上,緩緩地閉上了眼,潔白的褥子上被血濺出了一朵一朵觸目驚心的妖冶,那麼地鮮艷,那麼的刺目。

  神志慢慢地模糊了,我似乎看見了清河微笑的臉和深情的雙眼,清河,你等等我,我就來了,我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

  正在這時,後面傳來了旭兒的哭聲:「娘,你別走啊,娘!」

  轉過身,卻發現旭兒正哭著朝我跑過來,我還看見了爹娘、大哥還有應兒。心亂如麻,我猶豫地看著兩邊,都是我至愛的人,我都無法拋棄啊!

  「雲兒,你回去吧,我會一直等你的,我會一直守護著你,等到你真正可以來陪伴我的時候,我會來接你的。」清河溫柔地凝視著我,清河,你要等著我啊,清河,清河……

  等我醒來已經是兩天後,娘正坐在一邊垂淚,爹則坐在桌旁焦急地觀望,我輕輕地呻吟出聲,馬上有人圍了過來。

  「雲兒,你怎麼樣了?」娘一臉的悲傷和擔憂,而爹只是默默地看著我,我不禁心裡一酸,流下了眼淚,我終究還是活了下來…

  「老天就不肯讓我隨了清河去麼?」我喃喃地低泣道。

  突然,一個耳光猛力地摑了過來,我捂著臉吃驚地抬起了頭,這才發現站在一邊剛才一直沒出聲的大哥,一室的寂靜,大家都呆住了。

  大哥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裡充滿了血絲,臉色蒼白,下巴也冒出了青青的鬍渣,這個就是平日俊秀的大哥、溫和儒雅的大哥嗎?

  此刻他正一臉憤怒的看著我,雪白的臉也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你以為你死了就解脫了嗎?就可以去見清河了?你有沒有想過旭兒,有沒有考慮到爹娘?!

  以前你這麼做,是你年幼無知!現在,你是一個孩子的娘了,你怎麼還不成熟還不長大?!你要這樣下去到幾時?你這個樣子,清河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

  大哥心痛的話語一陣陣地敲打著我的內心,我不禁失聲痛哭,是啊,我怎麼能只考慮到自己,自私到連自己的兒子也全然不顧呢?我這個樣子,只怕是會讓清河更傷悲更痛苦吧?!

  「娘親!」旭兒哭著跑了進來,我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了他,這個孩子怕是也嚇壞了吧?

  我流著眼淚親著他的臉道:「旭兒乖,娘再也不會離開你了!」看著我們娘兩抱頭痛哭,屋子裡的人也都紅了眼圈。

  在床上養了好幾個月,身體才慢慢恢復,我逐漸也慢慢鎮定下來了,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才會默默地流淚,默默地思念。

  慢慢地踱步到窗前,我緩緩地解開了纏在手腕上的白紗布,一陣微風吹來,紗布慢慢地從我的指間滑落,隨著風兒,輕輕地飄到了遠方…

  清河,你現在還好嗎?你現在是不是也在看著我呢?你要等我啊,等我真的可以來陪伴你的時候,你要來接我哦,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清河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14 PM

第一卷:第三十三章

  兩年後(清元四十一年初秋)。

  我慵懶地自床上起身,隨手挑了件羅紗長袍披在了身上,緩緩地坐到了梳妝台前。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看過自己了呢?

  烏黑的長髮傾瀉了下來,映襯得膚色更加白皙,一翦水色的眸子宛如秋波,瀉出淡淡的憂愁,原來圓潤的臉龐因為消瘦反顯得更加清麗,使得五官看上去愈加精緻和深邃。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旭兒也已經六歲呢…這麼年輕的身軀裡卻怎的藏了一顆歷經滄桑的心呢?

  撫著自己的臉,我已經看不到當年那個初來此地的女孩失措但卻純真的神情了,現在的我像誰,又是誰呢?

  拿起檀木梳子,我慢慢地梳著那一頭長髮,恍惚中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就帶那只寶藍色的簪子吧!」

  輕輕地轉過頭,卻哪有昔人的身影?我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後略帶笨拙地挽起了頭髮,現在我也已經會盤幾個簡單的髮型了,也算是這兩年的進步吧?

  從首飾盒裡拿起了那支寶藍色的簪子,輕輕地插進了髮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不禁又恍然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才短短的兩年,怎麼就好像過了一輩子呢?人這動物,有時候是不是很奇怪呢。

  「小姐,越來越漂亮了。」

  應兒不知道何時已站在了我的身後,笑著看向鏡中的我,我嘴角微微地揚了起來,和她相視一笑:「又貧嘴了,應兒你怎麼還長不大呢?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

  應兒的臉倏地泛紅了,嗔怪道:「小姐,你又來了!」

  「好了,旭兒已經在書房了吧?」我一邊繫著腰間的絲帶一邊問。

  「是啊,正在聽夫子的授課。」應兒笑著幫我捋直身上的長袍,「旭殿下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呢,連夫子都讚歎不已哦!」

  「嗯,那過去看看吧。」我微笑著站了起來,朝書房的方向走過去。

  剛走到書房附近,就聽到了朗朗的讀書聲,稚嫩的聲音顯得十分清亮和有朝氣,這孩子也越來越懂事了,我的心裡掠過了一絲喜悅。

  輕輕地走進書房,旭兒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書本,跟著夫子搖頭晃腦地念著,看著他小小年紀倒有幾分酸儒的樣子,逗得我不禁笑出了聲。

  「啊,是八皇妃……」那夫子一見是我,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看得應兒笑出了聲,我忙嗔了應兒一眼,笑道:「夫子不必多禮,我只是過來看看旭兒的唸書情況。」

  「是…是,旭殿下非常的聰明和認真,是不可多得的良材…」那夫子慌張地抹著汗道。

  正在這時,旭兒已經跑著衝進了我的懷裡:「娘,娘!」

  「旭兒,今天有乖乖聽夫子的課嗎?」我笑著刮了一下旭兒的鼻子,旭兒微微撅起了嘴,撒嬌地道:「旭兒可乖了,都有認真唸書哦!」

  「就會撒嬌!」摸著孩子的頭,我微笑地看著侷促不安的夫子:「夫子,今天的課可上完了?如果上完的話,我想帶孩子去園子走走。」

  那夫子忙不迭地點頭道:「已經完了,皇妃可以帶旭殿下出去了!」說罷,蒼白的臉上竟然飛起了紅暈。我熟視無睹地從容微笑著向他點點頭,就帶著孩子出去了。

  剛步下書房的階梯,應兒就止不住地大笑了起來:「小姐,你看到那夫子的樣子沒?太好笑了!小姐,您現在的魅力可真是越來越大了哦!」

  伸出食指輕輕地點了一下應兒的額頭,我略帶警告地笑謔道:「好了,以後再不准提這事兒了!你這個樣子讓夫子的面子往哪擱?知道了沒!」

  應兒略帶不甘地點了點頭,但還是偷笑不止。

  牽著旭兒的手慢慢地在園子裡散步,我微微地歎了口氣。

  這幾年隨著年紀的慢慢增長,我的樣貌已經漸漸褪去了青澀的神態,可能因為經歷過太多的事,使我摻進了一絲和年紀不符的神態和拓落,反而讓自己更加的顯眼和奪目,

別人一看到我就露出了和夫子一樣的侷促神態,雖然已經見慣不怪了,但還是十分的不自在,現在的我沒有像年輕時那般虛榮,總希望可以吸引別人的注意,現在我只希望安安靜靜地生活,

這樣就夠了。

  「娘,我想玩鞦韆!」旭兒搖著我的手,撫摸著他的頭,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旁邊的侍女馬上帶著旭兒走到用籐條編製的鞦韆旁邊,那是我特地叫人弄的,此外還叫了木匠在園子裡做了蹺蹺板,溜滑梯什麼的,雖然在古代沒有這些玩意,

但我還是希望旭兒能夠擁有快樂的童年。當然了,看到我繪的草圖,引得那些木匠都大吃一驚呢!(唉,看來我在現代的認知也只能用在這些方面呢,笑)

  看著旭兒快樂明媚的笑容,心裡頭泛起了些微的酸澀,在我的身邊也就剩下這個孩子了,他身上有著清河與我的血脈,是在這個世界唯一與我有血緣羈絆的人了!

  不知道爸爸和媽媽知道有這麼大的外孫時,是大吃一驚還是喜出望外呢?

  以前的一切,已經似前塵往事,點點滴滴地滲入時間的長河裡,飄落無痕,卻在我的腦海裡、心裡刻下了一道道難以磨滅的傷痕和烙印。

  「雲兒。」耳邊響起了溫柔的聲音,轉頭一看,連慕雲淡雅的笑靨映入我的眼簾。

  我微微笑了起來:「大哥,你又來啦?」

  扇子輕輕地落在了我的頭上:「怎麼?不歡迎我嗎?」

  我扁著嘴道:「大哥,你這壞毛病幾時才能改呀?從我還是姑娘的時候一直打到現在,我都當娘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就是你變成老太婆了,我還是得打!」

  我氣得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別老來我這,娘可跟我說了,你都老大不小了,還不安定下來,幹麼呀你,想去做和尚嗎?!」

  聞言,他無奈地笑道:「你千萬別跟娘一般囉嗦,我可是特地到你這來避難的。連家有那麼多的子孫,又不少我這一脈的,我可不願意成親,太沒自由了!」

  我啼笑皆非地盯著他道:「大哥,別人說這話我也許還信,可是你說這話我就實在不信了!也罷了,我也不囉嗦了,什麼事都指著一個緣字呢!」

  沒有言語,他深深地看著我,我轉過頭對他嫣然一笑:「好了,別太感動,怎麼說我也是你親妹妹,我還是會站在大哥一邊的。」

  連慕雲移開了目光,看著正在旁邊玩耍的旭兒,微微地歎了口氣:「旭兒也長這麼大了,你還沒告訴他清河的事嗎?」

  看著孩子快樂的神情,我幽幽地道:「我忍不下心,也說不出口,連我自己也不相信的事,我怎麼和旭兒說呢?就算給孩子一個希望也是好的。」

  言罷,兩個人都沉默了,半晌我抬起了頭:

  「大哥,我想暫時把孩子托付給娘照顧。我很早就想著去邊境走一趟,就算是散心也好,就算是讓自己死心也罷,我也該去清河去的地方祭奠一番,否則我這心裡就無法平靜。」

  「那好,我也陪你一塊去。」連慕雲的眼睛堅定地看著我,「可是,家裡…」我猶豫地看著他。

  「沒關係,爹娘還有別人照顧,再說清河不僅是我妹夫,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怎麼地也得去一趟不是?你一個人去,爹娘也會掛心的,恩?」

  看著他不容置喙的神情,我無奈地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應兒端著茶點過來了。

  我忙笑著起身喚道:「旭兒,快過來,吃點心了哦!」旭兒馬上從滑梯上溜了下來,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大家都笑了起來。

  園子裡飄滿了落花,連空氣都似乎飄散開了醉人的芬芳……



第一卷:第三十四章

  過了幾日,我將旭兒送到了連王府,臨走前孩子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娘親一定會回來接旭兒的吧?旭兒會很想念娘親的!」

  看著孩子紅了眼圈,我笑著撫摸著他的腦袋:「當然了,旭兒可是娘的心肝寶貝,娘怎麼捨得扔下旭兒呢?」

  旭兒只是緊緊地拉著我的手不肯鬆手,半晌才慢慢地放開了:「娘,旭兒一定會乖乖的,娘親可千萬不要忘了來接旭兒哦!」

  我笑著親了親他的臉,朝他揮了揮手,馬車跑了起來,孩子一直趴在車窗那裡望著我們。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兩年前的事所驚嚇,旭兒從那以後一直很粘我,不肯離開我半步。

  有時候看著孩子不自覺地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我的心裡就特別不是滋味兒,看著他小小年紀就比別的孩子懂事,我總是覺得十分辛酸,這孩子本該無憂無慮地長大,要不是清河……

  「小姐,咱們也該準備了呢,不然等等少爺就來了,到時會來不及的。」應兒的話提醒了我,我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大門。

  房間裡,應兒七手八腳地幫我換上了白色的絲製長袍,高高束起的長髮用漢白絲巾紮住,再配上手裡的扇子,往鏡子前一站儼然就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乍一看跟連慕雲還有七、八分相似呢!

  應兒在一旁微紅著臉道:「小姐,你這樣穿可真好看!」她早就換好了青色的書僮裝束,看上去也是個清秀的小少年。

  我微笑著用扇子滑了下應兒的臉,戲謔道:「哎呀呀,我家的丫頭果然是思春了呢!」

  惹得應兒的臉更紅了,她生氣地瞪著我:「小姐,你還胡鬧,再這樣應兒就不陪你去了!」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如清風似的低笑聲,轉頭一看,是連慕雲。

  他站在門口,眼睛裡充滿了笑意:「好了,你們這兩個丫頭也胡鬧夠了,咱們該出門了!」

  「知道了,大哥,就好了!」

  我笑著轉頭吩咐應兒:「盡量帶碎銀,路上好用,其他的也別多帶,就帶上銀票就成了!」

  連慕雲微挑了下眉頭,又是一記慣例的「爆栗子」:「小丫頭,考慮得還挺周全!」

  我拿手裡的扇子輕輕敲了下他的手,嗔笑著道:「可別,我現在可是連二少爺,大哥你可不行再這樣打我了!」

  三個人笑笑嚷嚷地走出了王府的大門,一輛堅固卻不失精緻的馬車早就停在了門口。

  「咱們出門在外也不要講什麼排場,安全最重要,知道嗎?」大哥一邊扶著我們兩個上車,一邊不忘叮囑。

  「是,知道啦,大哥快走吧,不然等到下個城鎮就要天黑了呢!」我催促著他上車。車伕輕輕地揚了揚手中的鞭子,馬兒就撒開四蹄兒朝城門外跑去。

  出了城門,就是近郊了,正是初秋的好時節。

  我探著腦袋往外看,只覺得天空又高又遠,沒有一絲浮雲,看上去碧藍碧藍的;再抬眼望向遠處,滿山遍野地染上了層層的金紅,滿眼滿目的金黃,一陣秋風拂來,滿身的通透和舒暢,

只覺得心曠神怡。

  「真漂亮呢!」我喃喃地道。

  「每一時有每一時的美,每一季有每一季的風味啊!」大哥在旁邊微笑地看著我。

  「真是妙。落霞與孤騖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也是秋色的極至了!」我轉過頭,嫣然一笑。

  「雲兒你現在的才情可真是比以往要深遠多了,真是了不得!」大哥有些詫異地看著我。

  「呵呵…」我乾笑了幾聲,大哥你看錯人了,你妹妹可沒這麼才思敏捷,這可全是抄襲的結果…

  「大少爺,二少爺,快到鎮上了哦!」應兒的話適時地幫我解了圍,我忙笑著應道:「知道了,不會睡昏過去的。」

  就這樣,我們晚上就在附近城鎮的客棧落腳,白天就繼續趕路,一直朝邊境走去,一路上倒也是相安無事。

  越往西北走天氣就越冷了,幸好我們早就有所準備,行李裡也帶了鍛襖,等到了邊陲小鎮——滇安,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情了。

  西北的冬天真是冷得沒話說,我一整天就窩在房間裡圍著暖爐烤火,死也不肯踏出房門半步,結果第二天就被應兒和大哥死拽活拽地拉了出來。

  呼了一口白氣,我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斗篷,牙齒略微發顫地道:「大哥,你們幹麼一定要把我拉出來啊,冷死我啦!」

  「你整天關在屋子裡聞著炭氣可不成,既然來了就出來好好看看,你不是說要散心嗎?這裡離駐地可是很近了!」

  大哥捏了捏我鼻子,我忙拉住他的手低聲道:「大哥!!!我現在可是你弟弟耶,別人都在看我們呢!」應兒聽了,禁不住在旁邊大笑了起來,惹得我和大哥都橫了她一眼。

  滇安是個民族風格濃郁的小城,城市的建設充滿了異域的風格,大街上充斥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商、當地的居民、塞外的少數民族等等,各式各樣的穿著看得人眼花繚亂。

  大街上擁擠不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潮給淹沒,大哥和應兒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就怕我被人潮給推開。正困難重重地順著人潮往前方走,突然一陣喧鬧聲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我和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馬上就很有默契地擠進了前方圍觀的人群。

  「你這臭小子,沒錢還敢三番四次地到我這醫館裡來,你以為我什麼人都給看啊,呸!」

  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一邊罵著一邊推著一個少年,那少年雖然衣著十分的破爛,但是眉宇間流露出一股勃勃的英氣,五官長得周正,倒也是個英俊的後生。

  踉蹌了一下,那少年一個不防馬上被推倒在地,本以為他會惱羞成怒,卻見他就勢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

  「張大夫,求求您了,我爹他危在旦夕了,就求求您去看看吧,您要我幹什麼我都願意,就是做牛做馬我也成!」

  這個陣仗看得旁觀的人都紛紛搖頭歎息,唏噓不已,誰料到那個姓張的大夫一下子踹了那少年一腳:

  「媽的,乞丐的兒子,你叫我看我就給看啊!也不看看我張德生是什麼人,滾遠點,別髒了我的醫館!」

  看著張德生那張惡狠狠的面孔,我不禁怒火中燒,馬上就要急著衝進去,卻被大哥一把拉住,只見他對我微微搖了搖頭,我無奈地點了點頭,繼續站在人群中。

  卻見那少年被一下踹倒後倒也沒什麼表情,及至那張德生口出惡言,臉色倏然大變,猛地站了起來。

  原來平靜無波的臉上此刻罩上了一層寒霜,一臉肅殺的神色,死死地盯著張德生:「你剛才說什麼?你有膽給我再說一遍!」

  張德生被這少年這麼一威脅,頓時臉上羞憤交加,壯著膽子衝著少年吼道:「臭小子,你不要以為你會點武功就了不起!說到底還不是狗娘養的狗雜種,我呸,臭乞丐!」

  少年的臉微微地顫動,看他緊握著的拳頭,就已經知道他已經到達忍耐地極限了!

  正當少年正欲出手的時候,我猛地衝了出來,輕輕地按住了他的手,然後轉身笑著面對張德生:

  「張大夫,這就是您的不是了,這個小兄弟只不過是求您給他父親看病,您不去便罷了,怎麼能出口傷人呢?」

  張德生一臉的憤怒,但是看我的穿著談吐,可能身份不凡,也只好壓抑住怒氣道:「這是我和這臭小子之間的事,公子最好還是別插手!」

  我聽了微微一笑,朝應兒使了個眼色,應兒趕快奉上了一個錦囊,我把錦囊往張德生手裡一塞:「張大夫,救人一命可是勝造七級浮屠啊,您意下如何啊?」

  那張德生掂了掂錦囊的份量,馬上笑逐言開:「公子說的是,老夫也不是鐵石心腸啊,這樣吧,老夫現在就去給子晨他爹看看去!」

  說罷轉身朝少年吼道:「算你今天走運,遇見個貴人,快走吧,不然你爹死了可別怪我不及時!」

  那少年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微微頜首,一言不發地轉身朝前面走去。原來這個少年叫子晨啊,不錯的名字。

  我笑著轉過身,卻發現大哥一臉無奈的樣子:「你啊你,真是說了也不聽,盡給自己惹麻煩!」

  我吐了吐舌頭道:「好啦,別說了!快上去瞧瞧,也不知那張大夫拿了錢有沒給人家父親好好看看。」說罷,一行三人也跟了上去。

  旁邊圍觀的人群看沒什麼好戲可看,也議論紛紛地散了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16 PM

第一卷:第三十五章

  我們三個人一直尾隨著子晨他們走到了滇安的近郊,那裡十分的荒涼,雜草叢生,幾乎沒有什麼人煙,只有零星的幾間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子,孤零零地落在這個偏僻、冷寂的野地裡。

  走得近了才發現那根本不算是屋子,茅草鋪蓋的房頂到處都是破漏的地方,估計是被風給吹走的,泥巴堆砌而成的牆面也全是開裂的縫隙,看上去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

而且還隨時有倒塌的可能…這樣的房子還能住人嗎?也太危險了吧?!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光景,我們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茅草屋又矮又小,我定了定神微微欠著身子鑽了進去。

  剛一進去,一股潮濕的霉味就迎面撲來,嗆得我差點喘不過氣,屋內光線有些暗,不過因為房頂破漏的關係,光線投射了下來勉強也能看清:

  屋裡什麼東西也沒有,簡直是家徒四壁,地上凌亂地鋪著一些乾稻草,一位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躺在上面昏迷不醒,只見他面容枯槁,臉色蠟黃,雙眼深陷,

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一張皮包著軀殼,乍一看真的有幾分像骷髏,駭得我差點尖叫了起來。大哥和應兒剛一看也和我一樣,臉色變了一變,好一會才緩和下來。

  張德生看我們也進來了,雖然嘴裡嘟嘟囔囔的,但還是老大不情願地蹲了下來,執起那男人細瘦的手腕開始把脈。

  良久,那個叫子晨的少年可能有些按奈不住,略帶急促地問道:「我爹怎麼樣了?」

  張德生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搖了搖頭:「肺瘺鬱積太久,又伴隨著咯血,本來這病就無法根治,現時更是不行了!」

  肺瘺??我雖然對醫學上的名詞不是十分瞭解,但一聽咯血的症狀就覺得希望渺茫,這個在古代根本就是無法治療的呀,想那林黛玉不就是吐血而亡的嗎?!

  張德生的話音剛落,子晨馬上激動得抓住了他的肩膀:「這怎麼可能?我爹一定還有的救!你可不要公報私仇,故意不給我爹治療!不然的話…!」

  他的目光冷若寒霜地盯著張德生,看得我也不禁打了個寒戰。

  張德生臉色一變,馬上掙脫了少年的手,看上去有些膽怯卻還是嘴硬道:

  「哼,你把我張德生看成什麼人了?!我既然答應了這位公子的請求,自然會好好醫治你父親,但是你爹現在的狀況已經是回天乏術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真是晦氣!」

  一聽這話子晨雙眉倒豎,眼睜得似銅鈴一般,一把揪起了張德生的衣領,掄起拳頭就要打。

  我們幾個忙衝上去拉開了他們兩個,張德生嚇得面如土色,雙腿也直打顫:

  「哎喲,我的媽呀,這小兔崽子!公子,這錢我也不要了,您另請高明吧!再看下去我這老命可就沒了,反正我先說在前頭了,子晨他爹呀,就快不行了!哎喲…」

  一看到子晨又朝他揚起了拳頭,張德生嚇得一溜煙地竄出了房門。

  我正欲伸出手叫住那張德生,看見這個場面也只好停下了手,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子晨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他的父親,眉頭深縮,眼睛裡流露出擔憂和痛苦的情緒。

  我和大哥他們面面相覷,最後硬著頭皮上前道:「小兄弟,要不這樣吧?我再去請一位大夫來給你爹瞧瞧?或許…」

  「多謝公子的美意,子晨心領了,公子也已經盡力了,就請公子暫時先回去吧,日後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忙的,子晨定會兩肋插刀!」

  看著他站起來一副送客的堅決表情,倒讓我怔在了原地。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家公子好心幫助你哎,你那什麼態度?!」看不慣少年冷傲的表情,應兒在旁邊氣哼哼地插嘴。

  「應兒,不可無禮!」大哥沉聲喝住了她,應兒白了子晨一眼,扁了扁嘴站在了一邊。正在這時,「咳咳咳…」一陣咳嗽聲,躺在稻草堆上的男人醒了過來。

  子晨忙衝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他爹,一邊拍著他父親的背幫他順氣一邊焦急地問:「爹,你覺得怎麼樣了?好一點了嗎?要不要喝水?」

  男人無力地擺了擺手,昏黃渾濁的眼睛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他們是…?」

  子晨把經過大略地說了一遍,男人忙虛弱地伏下了身子:「多謝公子的一番好意,犬子鹵莽,還請公子海涵。」

  大哥忙上前扶起了那男人:「您不必如此客氣,您現在身子這麼虛弱,還是好好休息吧!」

  那男人吃力地點點頭,然後轉向子晨:「你去外面燒些開水來,給公子們上些茶水。」我們都楞了一下,剛才從外面進來,哪有什麼燒水的器皿和茶葉啊??

  子晨顯然也怔住了,有些為難地看著我們:「爹,這…」

  「還不快去,不要讓客人等急了!」子晨的爹催促道,子晨咬了咬嘴唇,點點頭出去了。

  我們幾個狐疑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看向子晨的爹。這個男人突然吃力的掙扎著站了,顫顫巍巍地挪到了我們面前,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使得我們大吃一驚!

  大哥趕忙要扶起他,卻被他推開了,他勉強扯起微笑,斷斷續續地道:

  「公子,你們也是好心人,我知道我這麼做也許…很強人所難,可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請…請公子一定…答應小人的要求!」

  大哥微微皺了下眉頭,輕聲道:「如果是我們力所能及的話,我們一定會幫助您的,到底是什麼事呢?」

  男人感激地看了我們一眼:

  「小人姓宋,妻子早逝,膝下就子晨一個。小人的病恐怕是拖不久了,但是留下子晨這個鹵莽的孩子,我實在是不放心啊!希望公子能夠收留他,給他一個棲身之所,我死也就瞑目了!」

  「這…」大哥遲疑著轉頭看了我們一眼,我們都有些為難了,那男人似乎看出我們猶豫的神情,忙急促地說道:

  「子晨是個好孩子,他自小就…曾拜師學過些武藝,不僅不會…拖累公子,也可以保護公子…請…請一定答應…」說罷竟然搗蒜似的不住的給我們磕頭。

  我忙上前扶住了他,轉過頭對大哥道:「我們過段時間就進關內了,路上不安全,多帶個會武功的人也好,也心安些!」大哥一見我堅定的表情,便也只能無奈地點頭同意了。

  「你們幹什麼?!」

  一個炸雷般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我被一雙強有力的手猛然一推,不禁尖叫著撲倒在地,再轉頭一看,是子晨!他正黑著臉冷冷地看著我們,一邊蹲下身子扶起了他父親。

  誰料到,他父親劈頭就給了子晨一巴掌:「還不道歉!公子好不容易才答應我讓你跟在他身邊服侍,你什麼也不問就動手,這是對恩人的態度嗎?!混帳!」

  剛一說完,他就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我忙笑著擺了擺手:「不礙事的,您別激動,小心身子!」只有應兒在旁邊冷哼了一聲。

  「對不起。」子晨忙低頭向我道歉,然後焦急地把他父親扶回了稻草堆上。

  那男人卻咳嗽得越來越厲害,不一會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蓋在身上的薄被染得到處都是血跡,我們都有些嚇呆了,大哥一看形勢不對,忙對應兒喊道:「快回城裡叫大夫,快!」

  「是!」應兒忙轉身就要走,卻被子晨的爹喊住了:「別…我恐怕是…不行了,別再…浪費錢了!」

  「爹!!」子晨一下子握住了他父親的手,「爹,你別說話了,快休息,睡一下就好了!」

  「子晨啊,爹…真的不行了…爹去了以後,你就…跟著幾位公子…走吧,記得要聽公子的話,知道…嗎?快答應爹…」子晨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哽咽著點了點頭。

  子晨的爹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我們:「公子,我這…不孝子就…拜託公子了!公子的恩情…小的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的!」

  我點了點頭,眼圈微紅道:「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子晨的!」

  子晨的爹臉上浮起了一個微笑,吃力地伸出了手:「謝…謝…謝…」突然,手一鬆一下子垂了下去,子晨的父親臉上帶著安心的微笑走了。

  「爹————!」子晨撕心裂肺的喊聲迴盪在整個山野,我們默默地站在了旁邊,心裡也不禁沉甸甸的。



第一卷:第三十六章

  我們在滇安停留了好幾天,幫子晨料理他父親的後事。因為他們在滇安沒有什麼親人,所以便叫人在茅屋附近修葺了一座墳墓,埋葬了他的父親。

  子晨一身素縞默默地跪在了他父親的墓碑前,一聲不響。

  我輕輕地走上前道:「子晨,我們有事要動身了,你不一定非要跟隨我們前行。這裡有些銀兩,你可以做點小生意,去過自己的生活。」

  「不,我答應過父親的事一定會做到,從今天起我就隨侍在公子身邊!」子晨猛地站了起來,轉身,眼睛灼灼地盯著我。

  「這…」我有些為難的看向大哥,他朝我微微頜首,我無奈地轉過頭:「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麼從今天起你就在我身邊聽候差遣吧!」

  「是,公子!」子晨忙垂手恭謹地回答。

  「在我面前不必這麼拘禮的。」看著子晨不為所動的臉,我暗暗歎了口氣。

  我們上了馬車繼續趕路,子晨堅持要在外面和車伕一起坐,拗不過他,大家也就任他隨意了。出了滇安的城門,再走一段路程就可以到達邊境。

  南北駐地就在邊境線上,聽說兩個駐地的距離也並不十分的遠,不過在通往邊境的路上並不太安全,據說很多商隊常常在通往邊關的時候遭受襲擊,

即使有駐軍在附近巡邏也沒多大的扼止作用。穿過了一座山丘,周圍慢慢出現了積雪,越靠近關外溫度越低,估計現在塞外也已經是大雪封山了吧?都是十二月份了呢!

  周圍十分的安靜,路上、樹枝上、山臂上都壓著厚厚的積雪,車輪子軋過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樹上的積雪因為震動,不時「撲簌簌」地散落了下來,

在空曠而寂靜的山澗中顯得格外的清楚。

  「小姐,這裡好安靜哦!」應兒在旁邊低聲說道。

  我輕輕點了下頭:「是啊,現在年關將近,進入塞外的商隊很少了,所以顯得有些冷清吧!」

  「可是,這樣感覺怪怪的,我有些害怕呢!」應兒瑟縮了一下。

  「呵呵,小丫頭怕什麼,還有我和子晨在呢,即使有強盜來了也不會有事的!」大哥笑著安撫道。應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

  「大少爺,二少爺,先下來休息下,吃點東西吧!」子晨的聲音在外邊響了起來。

  「嗯,知道了!」我應了一聲,掀開車簾,一陣寒風猛地撲面而來,哇,好冷!我打了一激靈,應兒忙給我披上了斗篷。

  「先應付著吃點東西吧,我們得盡快走出這裡呢,聽說這個山谷很不安全。」大哥一邊拿出了乾糧,一邊嚴肅的說。

  大家揀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吃東西,只有子晨一個人站在那裡吃。

  「子晨,你坐下來吧,不用這樣站著的!」大哥笑著對他說。

  「不,您是主人,子晨是下人,又怎麼能主次不分,有所僭越呢?」子晨恭謹地回答。

  「切,裝什麼裝,就只會說好話!」

  應兒在旁邊慢悠悠地說道,這一番挖苦的話不輕不重地剛好傳進了每個人的耳裡。我不禁白了她一眼,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這丫頭最近是不是吃撐了,老和子晨過不去?

  果然子晨的臉馬上陰了下來,他不緩不慢地走到應兒前面,盯著她道:「你沒資格說我!」

  應兒的臉色一變,馬上站了起來,氣呼呼地道:「我為什麼沒資格說你?!你就會在少爺面前賣乖!」

  子晨面無表情地道:「少爺是主子,作為奴僕你竟然敢和少爺平起平坐,你說你是不是僭越了你的本分?在主子面前喧嘩吵鬧,是不是沒把主子放在眼裡?!你這樣也佩服侍主子?

  哼,說別人前先好好看看自己!」我真的是很佩服子晨,能把這麼長的話說得如此順溜,他的「毒舌」也只有在面對應兒的時候才會發揮作用。

  「你…!」應兒又氣又怒地盯著子晨,平時的伶牙利嘴此時完全沒了威力,只看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最後索性眼圈一紅,扁著嘴看向我。

  我和大哥都不禁笑了起來,最近可是常常看到應兒「吃鱉」呢!

  「少爺,您還笑,別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應兒跺著腳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好了,好了,誰叫你每次都先惹子晨的?活該!下次可別再這樣了,行了,別氣啦!」

  我憋著笑看向他們兩個。子晨則是面無表情地走回原來的地方,一經地保持沉默,彷彿剛才發表高論的是另一個人,也真是個奇怪的人!

  正在這時,子晨突然低聲喊道:「有人!你們快回車上!」我們駭得臉色大變,馬上起身鑽進了馬車,大哥則和子晨守在馬車外面,警惕地看著四周。

  「等等萬一有什麼不對勁,馬上帶人走!」大哥低聲吩咐車伕。

  話音未落,幾條人影突然從一邊的山壁上竄了下來,速度十分的快。

  站定後才發覺是五、六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全部都蒙著臉看不清楚他們的相貌,再看他們手中明晃晃的長劍閃著冷冽的寒光,與眼中的殺意交相輝映,不是強盜!

  這些人分明就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我的背部陡然生起了一絲寒意,到底是誰派來的?!

  那些人一躍而下,一句話也沒說就持劍衝了上來。

  一陣刀光劍影,看得我是眼花繚亂,那幾名蒙面人手持利劍揮出了一片火樹銀花,招招攻勢凌厲,鋪天蓋地朝大哥和子晨籠罩了過來,我和應兒在車內不禁尖叫出聲:

  「小心啊,大哥,子晨!」子晨的身手十分的俐落,他以一敵三,巧妙地躲開了敵人的攻勢,不慌不忙地將那些凌厲的劍招一一化解,出手速度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反觀大哥就有些吃力了,雖然自小就有學習一些防身的武藝,但是抵擋兩個出手凌厲的殺手來說,根本沒有還擊的能力,只見大哥步步敗退,開始氣喘吁吁,眼看著越來越力不從心,

突然其中一個猛然使劍斜刺了過來,大哥正抵擋著另一個人的攻擊,雖然已經看見劍鋒迫近,卻無法出手阻擋!

  「大哥——!」我焦急地叫了起來,正在這時子晨閃身過來,一下挑開了那把劍,他一邊阻擋著敵人的進攻,一邊大聲喊道:「快走啊,大少爺、二少爺!」

  「那你怎麼辦?!」大哥一邊後退一邊喊著,「別管我了,你們先逃,快!」

  大哥沒有言語,突然躍至馬車旁邊,使勁拍了下馬的屁股,馬車馬上飛跑了起來。

  「大哥,你不走嗎?!」我吃驚地抓著窗沿喊道,「你們先走,子晨一個人無法應付!」

  馬車飛速地朝前面跑去,我已經嚇得全身都冰冷了,眼淚不住地往外冒:「怎麼辦?!怎麼辦?!」

  突然一個重物猛然落在了車子前面,「撲」的一聲,一片血跡灑在了車簾上,車伕的身軀緩緩地倒了進來,他全身是血,眼睛睜得很大,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們,看上去十分可怖,

我和應兒尖叫一聲抱在了一起!

  這時候車簾猛地被掀開了,一個黑衣人正冷冷地看著我們,手上的劍刃上一滴滴血珠正慢慢地滑落了下來,我和應兒渾身瑟縮著抱在了一起,驚恐地看著這個黑衣人。

  猛地,寒光一閃,那把長劍倏地飛刺了過來,劍上的血珠濺到了我的臉上,溫熱溫熱的,我一下子閉上了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17 PM

第一卷:第三十七章

  「叮」的一聲,是兵刃相交的聲音!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見一把長槍橫著從窗外穿了進來,剛好抵住了劍鋒。

  一顆豆大的冷汗緩緩地從我的額際慢慢地滑落,我抬起了眼睛,卻見黑衣人正僵在那裡動彈不得。微微側了側頭,才發現他身後不知道何時已經多了一個男人,正拿著匕首抵在他的後頸。

  「你們不是滇安人,到底是從哪來,又受何人指示要刺殺這幾位公子?!」

  男人緊了緊拿匕首的力道,厲聲喝道,黑衣人的脖子上馬上滲出了絲絲血漬。車內一片沉默,只見那黑衣人雙眼一翻竟然緩緩地朝我倒了過來!

  「啊——」我立馬嚇得大聲尖叫,後面的男人連忙雙手一拉,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卻見他早已嘴唇發黑,嘴角流出了一縷烏血,「媽的,是死士!公子,你們沒事吧?」

  那男人一把丟開黑衣人,轉頭看向我們。

  我試著動了一下,誰知道卻突然覺得頭暈目眩,猛地栽倒在車板上。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應兒和大哥正站在榻邊,焦急地看著我。

  「大哥,應兒,你們沒事吧?」我吃力地爬起身,用力地抓住了他們的手。

  「沒事,子晨傷勢比較嚴重,現在在別的地方休息,我是皮外傷,過幾天就沒事了。剛才你和應兒昏迷著被別人送進來的時候,我差點嚇死了!」

  看著大哥略微蒼白的臉,我安撫地笑了笑:「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是哪裡?」

  「是我們運氣好,就在我和子晨快支撐不住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巡邏的駐守清元軍,是他們救了我們!這裡是軍營。」是嗎?那看來救我的也是清元軍了。

  環顧四周,發現我躺的地方是一個寬敞的帳篷,和圍獵的時候差不多,只不過兩邊多了幾個案幾,上面支著幾柄兵器,中間鋪著厚軟的地毯,旁邊放著幾個暖爐,

看起來應該是某個將領的帳篷。

  「對了,我告訴那幾個清元軍我們的身份,估計等等就會有將領過來了!」大哥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將領??這裡是南駐地還是北駐地?」我有些不安的問,「是北駐地,放心吧!」大哥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笑著道,我略微安下了心。

  「看來你們已經沒事了嘛!」懶洋洋的語調在帳篷門口響了起來,這聲音?!我渾身一顫,看向門口——是孔言!

  「怎麼是你?」大哥馬上站了起來。

  「看來連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你不知道我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奉命接管了北駐地嗎?啊,對了,連公子這幾個月一直陪著皇妃散心呢!我怎麼給忘了?」

  孔言斜斜地倚在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但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我。心裡雖然十分恐懼,但我還是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別過臉,不意卻聽到了孔言低低的淺笑聲。

  「你——」大哥一陣語塞,只是略帶憤怒地盯視著孔言,「既然這裡現在已經是你管轄,我們在此盤桓幾日就走,這應該可以吧?」

  「連公子,您是不是忘了件很重要的事呢?現在可不是在殷都,這裡全部是由我說了算,走還是留也要看我同意不同意啊!」孔言的嘴角揚起一絲戲謔,神色十分傲然。

  「你——大膽,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嗎?竟然口出狂言!」大哥急怒道。

  「哼!」孔言的眼裡閃過一絲冷然,「把他帶下去!」

  帳篷外面突然進來幾個士兵,一把拽住了大哥,我急得一下子跑了過去,拉住大哥的手,朝孔言怒喊道:「你敢?!你想做什麼?和連文王府作對,你可要想好你的後路!」

  孔言一聽,竟然仰天大笑:「你說我敢不敢?我孔言可沒有什麼不敢做的,包括你我都敢要,哈哈!!」

  「你——」大哥聞言,眼睛裡噴射出了熊熊的怒火,他一向最疼我這個寶貝妹妹,自然不容許別人這麼說我。

  「八皇妃,你可要想好,你們的性命可全部在我手裡啊……」慵懶的聲音滑過我的耳邊,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了看被士兵扣押住的大哥,重傷的子晨還有應兒,

我們現在在別人的地盤,如果違抗他的命令,也許只有死路一條了…也只能暫時先委曲求全。

  我轉過頭,冷冷地看著孔言:「我隨你處置,但是你必須要保證我大哥和僕從的安全,而且要派人好好照顧他們,怎麼樣?」

  「八皇妃,你可真是識時務,好!我也不會違背我和你的約定,」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然後轉頭吩咐,「把他們先帶下去,找人好好看起來!」

  「雲兒!你不要被他給騙了,雲兒!」大哥一邊被別人推著,一邊回過頭焦急地看著我,我朝他微微一笑,大哥這也是沒有辦法,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帳篷裡只剩下我和孔言兩個人,我白了他一眼,正欲轉身,下一秒卻被他一扯,落到了他的懷裡。

  「你——」我怒瞪著他。

  孔言的手慢慢地撫上我的頭髮、臉頰,然後輕輕抬起了我的下巴:

  「你知道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六年了,我每時每刻都無法忘記你,你還記得六年前我和你說過的話嗎?我一定會得到你,這次我不會再放你走!」

  他俊美邪魅的臉上微微地浮現出了一絲悵然。

  我猛力掙脫了他的手,冷笑地盯著他:「你不要癡心妄想了,這一輩子絕對不可能,你休想!」

  我冷然武斷的口吻似乎激怒了他,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嘴角浮現出了妖魅的笑容:「不可能?!我孔言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只要我想要,我什麼都可以得到!」

  他眼睛裡隱隱閃現出了一種狂傲,看得我心頭一驚,這個男人是認真的!世界上的一切對於他好像全部是無謂的,這種氣勢竟然給人一種一覽天下的雄心!

  突然一陣暈眩,孔言的嘴唇一下子覆住了我,他不斷地吮吸、嚙咬著我的嘴唇,我不禁痛呼一聲,卻不料馬上被他鑽了空子,他的舌頭堂而皇之地侵入我的牙齒之間,

帶著一種佔有的、侵略性的氣息,不斷地和我地糾纏,似乎要把我口腔內的空氣全部抽乾似的,和六年前的完全不一樣,更加地放肆,更加地邪溺……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袋逐漸昏昏沉沉,手腳也有些發軟了…等等,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馬上斂了斂心神,猛地推開了他,然後用力地打了他一耳光!

  幾縷長髮散落了下來,襯得他面如白玉,使得那種妖艷的美更加地奪目,看得我不禁面紅耳赤…孔言微微地瞇起了他那雙略帶狹長散發著邪氣的雙眸,輕輕笑了起來:

  「比六年前有進步,會打人了。野貓般的女子,嘖嘖,我喜歡……」說罷,他竟然調戲似的微微舔了下嘴唇,然後低笑著走出了帳篷。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剛才是怎樣?!這個男人在對我發出調戲的訊息嗎?!這個真的是那個冷酷的孔言嗎?天哪,真的太可怕了,一個男人怎麼會善變到如此的地步!



第一卷:第三十八章

  那天以後我就沒有見過大哥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全,甚至連孔言也似乎忘記了我的存在,意外地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我仍舊住在那個帳篷裡,唯一不方便的是門口一直站著兩個侍衛,只要我一出來他們就馬上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不言不語的,估計是孔言派他們來監視我。

  雖然煩悶,但我還是慶幸孔言並沒有把我囚禁起來,這適度的自由至少讓我有了一絲逃脫的希望。

  這天下午委實煩躁,我待在帳篷裡坐立不安,決定還是出去透透氣。剛掀起簾子,那兩個侍衛馬上恭謹地朝我低頭行禮,我哼了一聲就走了出來。

  整個營區秩序井然,戒備森嚴,每隔不遠的距離就有哨兵放哨,一隊隊巡邏士兵步伐整齊地來回穿梭著。

  營區這麼大,也不知道大哥他們被關在哪裡?我暗暗沉思,索性先把整個兵營摸熟再說吧。

  我一邊走著一邊悄悄打量周圍的環境,駐地一般都以帳篷為主,一般的士兵宿營不大可能會派重兵保護,除非是一些將領的帳篷…

  一路走下來,我慢慢地記住了一些有士兵駐守的宿營,到時候再加以「過濾」,肯定就能知道大哥他們在哪個帳篷。

  大概因為我一直沉默不語地到處亂逛,引起了身後兩個侍衛的懷疑,他們死死地盯著我寸步不離。

  「孔將軍的住處在哪裡?」我轉過身,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們。

  「這…」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恭首答道:「不知夫人詢問將軍的住處所為何事?」

  我立馬甩了那人一個巴掌:「大膽!你們兩個不知我的身份嗎?區區一個侍衛竟然膽敢如此質問我?!真是不知死活!」

  那兩個侍衛趕忙跪了下來,不卑不亢地回答:「夫人恕罪,小人乃是孔將軍的直屬,直接聽命於孔將軍,恕不接受他人的命令和調度!」

  我憤怒地瞪著他們,良久冷哼一聲轉身離去。該死的孔言,還特地派親信來監視我,這麼怕我逃跑嗎?!

  轉了半天,沒有一點頭緒,我只得悻悻地打道回府,剛走到帳篷附近,突然聽見身後那兩個侍衛齊聲喊道:「王將軍!」

  我抬頭一看,發現是個滿臉落腮鬍子的大個子,穿著閃閃的盔甲,持劍站立在那裡,看上去倒也有大將的風度。

  那個大個子顯然也注意到了我,皺著眉頭道:「兵營裡怎麼會有女子存在,是誰如此大膽?!」(我被救以後已經穿回女裝)

  「啟稟將軍,這是孔將軍的命令,請王將軍不要干涉此事!」侍衛趕忙上前。

  「放肆!哼,又是孔言?!自他來到北駐地,簡直不把軍法放在眼裡!」那個王將軍怒喝一聲,兩眼睜得宛如銅鈴,讓人望而生畏。難道是北駐地的舊將?

  我心裡暗喜,忙扯開了微笑:「將軍,我並不是孔將軍邀請而來的。」

  王將軍一楞,轉頭冷冷地看著我道:「既然不是孔言邀請的,那姑娘還是速速離去為好,這裡可是兵營!」

  我笑著看向他:「王將軍,我來自殷都,娘家姓連。」王將軍有些不知所謂地看向我,眉頭深蹙。

  正在這時,那兩個侍衛似乎怕我再多說下去,忙上前略帶強硬地道:「夫人!時候不早,請馬上回營!」

  我冷冷地盯著他們道:「用不著你們多嘴!」

  然後轉頭笑道:「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王將軍,我先告辭!」

  說罷,若無其事地朝前面走去,在經過王將軍身畔的時候,我低聲說了兩個字:「清河。」

  很明顯的,我發現那王將軍的身體猛然僵住了,果然…太好了!我嘴角不禁浮出了一絲笑意,這下看來有希望了!

  回到帳篷的時候,案幾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因為心情有些放鬆了,所以胃口大開,我把送來的飯菜一掃而光,來收碗筷的大娘也吃了一驚,因為前幾天我基本是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飯後侍衛抬了一些熱水過來,我匆匆地洗漱了一番,這裡實在太危險了,先不要說這裡裡外外都是男人,尤其是那孔言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何時會竄出來,所以我每次總是動作飛快,

隨便擦洗一下就草草了事。

  兵營的生活果然是十分單調乏味的,晚上又不能出去,我只好把放在案幾上的兵書拿來打發時間,沒多久意識就有些模模糊糊了,果然是催眠的好辦法……

  恍惚中覺得有人輕輕把我抱上了床,然後幫我脫去了外衣,好冷…我不自覺地朝那溫暖的源頭依偎了過去,似乎聽到了一陣輕柔地低笑聲,到底是誰呢?好睏,我睜不開眼睛。

  過了一會,覺得身體漸漸熱了起來,一絲絲輕淺的溫暖的氣息,緩緩地從我的額頭一直滑落至我的嘴唇,然後又輕輕地往下,所到之處掀起了一陣陣熾熱,我有些不安地扭動著身軀,

嘴裡溢出了些微的呻吟……有些熟悉,又帶著些許陌生的悸動,使我感覺無力掙脫,溫柔纏綿地圍繞在我身邊,是…清河嗎?

  清河,你又來看我了呵,清河…緩緩地伸出手,我想撫摸眼前這個模糊的輪廓,想要抓住這個隨時會消失的身影。

  「啊——」一陣尖利的劇痛讓我低喊了出來,我猛然清醒,倏地睜開了眼,又是孔言!

  他一頭烏黑的長髮此刻披散了下來,在微微的燭光中閃爍著緞帶般的光澤,原本邪魅的雙眸在黑暗中散發出迫人的寒光,使得俊美的臉看上去既妖冶又冷漠。

  眼睛對上了他的目光,一瞬間竟然像失了神般,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我的心神彷彿被那雙懾人的眸子給吸走了,兩道目光膠著著,好像墜入了纏溺的黑洞,恍惚中覺得那冷漠的眼睛裡竟然浮現出了絲絲的柔情……

  正在這時,一種牽扯的疼痛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忙轉頭一看,光潔的肩膀上有個深深的牙印,正慢慢地滲出了一滴滴的血痕,身上的衣服已經半褪,身軀若隱若現,當下我不禁又羞又懼,又怒又恨,

這種複雜的情緒使我一把推開了身邊的孔言,這時才發現他光裸著上身,熱氣一下子蔓延到了我的耳際:「你真是卑鄙無恥,竟然趁人之危!」我一邊包裹住身子一邊怒瞪著他。

  「我卑鄙無恥?!在陌生男人的撫慰下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不是更加無恥下賤嗎?!我告訴你,你的清河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孔言低笑了起來,慢慢地靠近我。

  「住口!你給我住口!孔言,你如果再這樣戲弄我,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他的話突然激得充血了似的,整個人驀然地狂亂了起來,眼睛狠狠地盯著越來越靠近的他。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對付我!我真的是很期待,哈哈!」

  孔言一下子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裡,野蠻地箍住我的身軀,只聽見「嘶」的一聲,衣服被他一下子給扯開了,碎成了一條條掉落在地上,大片雪白的肌膚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氣中。

  「不要!你住手!」我猛烈地掙扎著,雙腳不住地往他身上踹,但是我的反抗根本無法撼動他一分一毫,耳邊不斷地傳來衣服撕裂的聲音,我的心裡終於開始真正地產生了恐懼,

我狂亂地一把扯住了他的頭髮,雙手用力地拍打著他的臉。

  「啊——」一瞬間,我的雙手被牢牢地桎梏住了,光裸的身體也被壓倒在床上。

  孔言一言不發,但他愈來愈陰鬱的臉和驀然黯下來的眸子都在告訴我:這個男人真的發怒了!此刻我才認識到自己的反抗是這麼地微不足道,女人的力量在男人面前是多麼可笑和渺小。

  恐懼的淚水慢慢地流了下來,我拚命地搖著頭。

  此刻的孔言如同猛獸一般,低伏在我的身上,一寸寸嚙咬著我的肌膚,身上不斷傳來又麻又痛的感覺,我不禁嗚咽出聲:「孔言,不要,我…我求你了…」

  這個男人只是抬起雙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馬上又俯下了身子,沉重的喘息和熾熱的氣息不斷地噴在我的身上,正當他抬起我的腰身,準備行動時,我猛地支起了身子,

重重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孔言馬上悶哼了一聲,放開了禁錮我的雙手。

  嘴巴裡又腥又鹹,那是鮮血的味道。我緩緩抬起了眼睛,正對上了他陰森狠毒的臉,一抹淚水慢慢地從我臉上滑落,許久,我就這樣默默地任淚水洶湧地傾瀉而出。

  終於,孔言微微地歎了口氣,手指輕輕地抹去了我臉上的淚痕,然後把我摟在了懷裡。我的身體不禁一僵,整個人又緊張了起來。

  孔言輕輕地道:「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除非你亂動。」

  一聽這話,未著寸縷的我自然不敢隨意掙扎,就怕又激起他的反應。

  這一晚又是掙扎又是哭鬧,我也委實累了,不一會就陷入了夢鄉,臨睡前聽他在耳邊輕聲道:「這下我們都有彼此刻下的烙印了。」還沒來得及反駁,已經失去意識。

  為什麼每次遇見這個男人,我們總要互相撕咬至流血,直到兩敗俱傷才罷休,六年前一直到現在,果真是孽緣嗎?…孔言,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21 PM

第一卷: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醒來,側畔已沒有孔言的身影,長舒一口氣,安心很多。起身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腦袋昏昏沉沉,勉強了許久,最終還是不支地倒回床上。

  到下午的時候,全身發熱。送飯的大娘見我情形不對,趕緊叫了軍醫,結果是昨天晚上著涼又加上精神過度緊張導致發燒。帳篷裡稍微熱鬧了起來,大娘一直在我旁邊照顧我。

  本來就糟糕的局面,加上我又發燒的狀況簡直是雪上加霜。雖然頭痛欲裂,雖然胸悶噁心,我還是把那一碗碗苦澀的藥汁全部給倒進了胃裡,然後乖乖地躺回床上休息。

  我一定要早些好起來,大哥他們還等著和我一起出去呢!孔言一整天都沒出現,我也樂得清淨,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下午。

  「夫人,夫人,醒醒,該用晚膳了。」大娘溫和的聲音輕輕地在我耳邊叫喚,我睡眼惺忪地支起了身子。

  「來,醒醒臉,現在好多了吧?」大娘遞給我一條熱騰騰的濕毛巾,我壓了壓眼睛,神志總算清醒了許多。

  「天都黑了呢,這麼晚了。」我看了看點起的燭火。

  「是啊,夫人您睡了一下午了,熱度好像有些降下來了呢!」大娘微笑地摸著我的額頭,然後把放著飯菜的案幾端到了床榻上。

  「夫人,先吃飯吧,我等等過來收拾。」大娘握著我的手笑道。

  我挑了挑眉頭,然後不動聲色地笑道:「好的,麻煩你了。」

  大娘剛一出去,我馬上鬆開了緊握的手心——赫然是揉成一個小團的紙條。到底是誰托大娘送來的,難道是那王將軍不成?

  我馬上展開了紙團:「殿下的親屬及家僕安全無虞,勿念!近日孔會返回南駐地。」果然是他!心裡一陣激動,手心竟然微微地有些出汗,我趕忙把紙條靠近燭火焚盡。

  「望助之。」我把小紙條捲了起來,然後安靜地開始吃飯。

  過了一會,大娘進來了。我們微笑地對視了一下,大娘利索地收拾好東西,若無其事地離開了。晚上喝過藥,我又躺下了,一夜無夢,一直安睡,無人的清寂讓我心神安寧。

  早上起來感覺神清氣爽,病已好了大半。剛喝完藥,就聽見帳篷外一陣嘈雜,突然簾子一掀,一個高大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

  「你怎麼又來了!」我厭惡地轉過了頭,不用說自然又是那孔言了。

  「你不要忘了,這裡是我的地盤。」

  幽滑的聲音掠過我的耳際,下巴被輕佻地轉而上抬,我被迫對上了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睛裡,波瀾無痕裡,清楚地倒映出了一個既迷惑又無措的女人的臉…

  我猛地偏過頭:「夠了!孔將軍如果沒事的話,就請吧!」心裡不禁微惱,怎麼感覺越來越亂了,啊,真是可惡!

  「嘖嘖……」

  孔言微歎了幾聲,突然猛地打橫抱起了我。措不及防,我一下抓住了他的衣襟,愉悅的低笑聲從上方傳了出來,我憤恨地抬起頭,那張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促狹正好整無暇地看著我。

  「你要幹什麼,快放開我!」我氣惱地推著他的胸口,掙扎著要下地。

  「不要亂動,會摔下去的!」孔言馬上收緊了手臂,大步朝帳篷外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啊?」我吃驚地看向他,熱度好不容易才退了下去,他還要帶我出去,是不是有病啊?!

  「不告訴你。」孔言略帶調皮地朝我眨眨眼,我氣結怒瞪他。這個「百變天王」又開始發揮他的善變了,真是「變」態!

  這時候,侍衛牽來了一匹高大的黑馬,毛色油亮,體形優美健壯,看上去威風凜凜。孔言把我放在了馬上,隨後也跨了上來。

  接過侍從的毛裘斗篷,他小心地包住我的身子,然後輕聲道:「這是我的坐騎,叫閃電。」我冷哼一聲,誰管你的馬叫閃雷還是閃電啊,神經!

  就在這時,孔言一聲低喝,閃電猛地奔跑了起來,我瞬間嚇得尖叫出聲:「你…你要帶我去哪?我風寒還沒好呢!快停下,啊——唔!」

  孔言一下堵住了我的嘴,未久才離開我的嘴唇,微笑地看著我:「噓…」

  他的眼睛閃閃發亮,接著溫柔地幫我拉緊了斗篷。我白了他一眼,扭過了頭,心臟卻沒來由地劇烈跳動,臉上微微發熱。

  大雪紛飛,一望無際地白雪皚皚,這一天一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這一匹黑馬在馳騁。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呼,我被孔言緊緊地裹在了他的披風之中,連一絲風兒都無法吹進來。

  孔言穩健的心跳聲和微微地呼吸聲在我耳邊迴響,讓我產生了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

  滿目的潔白,雪勢慢慢減小,雪花細細地飄落了下來,不時懸在我的睫毛上,輕輕眨眨眼,忽而又不見了…我輕笑出聲,慢慢地伸出了手,微揚著手心,想要接住這些轉瞬即逝的花兒……

  「別,會著涼。」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包住了我的小手,溫潤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我仰起頭看著交疊在一起的雙手,一瞬間的恍然。

  「你還記得啊……」我癡癡地呢喃,「很久了呀…」不覺眼眶有些發熱。驀地腰間一緊,我猛然回神,慌張地想要抽回,但那修長的手卻微微地收緊,不肯放開。

  輕歎一聲,我停止掙扎,茫然地看著前方。馬兒突然轉進了一條小徑,然後慢慢放緩了步伐。

  越往裡面,積雪就越少,兩邊山壁的植物也愈加青翠,溫度越來越高,我不禁熱得拿掉了身上的斗篷。

  終於,馬兒停下了步伐,孔言輕輕地把我抱下了馬,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四面的山壁圍成一塊小小的空地,周圍綠草如茵,盛開著五彩繽紛的野花兒,中間一泓清澈見底的泉水正裊裊地冒著熱氣……

  「天哪,是溫泉!」我失聲喊道。

  孔言略感意外地看向我:「你知道?」

  我略微有些尷尬地轉過頭:「以前在殷都曾經聽別人提起過…」

  孔言懷疑的眼神仍然在我身上打轉:「是嗎?」

  「呵呵……」我乾笑著,「你帶我來這裡幹嗎?難不成讓我來泡溫泉?!」

  「嗯,」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這個溫泉對各種疾病都有很好的療效,你身體不是很弱嗎?以後我會經常帶你來這裡。」

  「就…就我們兩個?」我警戒地看著四周,我怎麼忘了這個大色狼的本質了呢,太失策了!!

  「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沒看過……」他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

  「住口!!」我紅著臉氣極地喊道,「你真是卑鄙下流!」

  「好了,不要鬧了,快點!」孔言伸出手解開了我的領口,我馬上憤怒地摑了他一巴掌:「你不要過來,你帶我來這裡果然是不安好心!」

  孔言的臉馬上沉了下來,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我對你怎麼樣嗎?也好,這裡只有我們兩個!」

  說罷,雙手粗魯地往兩邊一扯,我的肩膀一下子露了出來,我駭得拉緊衣領往後退:「你…你不要過來!」



第一卷:第四十章

  「那你自己選擇,是我過去呢,還是你自己來,你要知道我想做什麼可是誰也攔不住我的!」

  孔言冷峻的目光深深地望住我,我心裡慢慢升起了一股寒意:「好,我自己來,但是你要轉過身去,不准偷看,從頭到尾都不准看!」

  孔言挑了挑眉頭,沉默地看著我,看著他一聲不吭,我壯著膽子道:「如果你強迫我的話,我寧死也不會從的,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看著我堅決的神色,孔言的臉色愈來愈陰鬱,我的心也慢慢地提了起來,半晌,他緩緩地轉過身:「你動作快點!」

  我暗自鬆了口氣,手忙腳亂地除掉身上的衣服,迅速地潛入水中,找了一處背對他的石頭,輕輕地靠在了後面。

  泉水的溫度稍微有些高,但還不會讓人覺得不適。剛泡了一會,我就覺得全身都開始發熱了,臉也微微發紅,鼻尖開始沁出了些微的汗珠。

  突然,水面有些微的波動,我馬上警戒地睜開了眼,雖然水面白色的霧氣看上去有些模糊,不過還是能清楚地看見水面和旁邊都沒人,我有些安心地閉上了眼……旁邊也沒人?!

  那孔言呢?一個念頭猛然竄進了我的腦海,我馬上驚慌地直起身子,四處查看孔言的身影。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一下子環住了我的肩膀,一種熾熱的熟悉氣息環繞在我的身邊,我倏地地僵直了身體,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不,我沒有違反約定,你只說不准我看,可沒說不准我抱!」戲謔的話語輕輕地模糊飄散在空氣中,「你——無恥!」

  我急著移動身體,孔言一下子抱住了我,「你——你要幹什麼?!」

  我恐懼地縮著肩膀,「不要動,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孔言低沉的聲音伴隨著些微的喘息,我詫異地望向他,卻發現他正微蹙眉頭,一臉隱忍的神色。

  我微微地往水裡沉了沉,然後輕輕地停住了,一切趨於平靜。

  熱氣裊裊地升騰,模糊了我的視線……靠在孔言有力的臂膀裡,我的心竟得到了安定,就像是漂泊無依的小木船突然發現了休憩的港口,不管是不是危險也不管是不是能夠進駐,

累了也乏了,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暫時停下尋覓的腳步……

  「喂。」我輕喊出聲,身後的人微微動了下,低聲回答:「怎麼了?」

  「你曾經…有喜歡的人嗎?」回答我的是沉默,看來我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

  「我只是…隨便問問。」訕訕地打算轉移話題。

  「算是有吧!」他突兀地開口。

  「哦……」我遲疑地不知道是不是該問下去。

  「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那時候的她是那麼美好,那麼純真,我當時以為我和她可以永遠在一起……」

  他的聲音裡滲進了些許的迷離,在寂靜裡顯得格外幽深,

  「不過我太天真了,所有的一切都會變,何況是一個人的心呢?怎麼可能會比得過權利和慾望…那時候我才發現身份和地位是多麼重要!」

  箍住我的臂膀陡然收緊,散發出隱隱的怒氣。他說的是太子妃嗎?我有些迷惑地想,心裡隱隱有些沉重。

  「直到後來我和她知道了那件事,她回過頭來找我,我接受了…不過所有的一切已經全部都變了,我們都有著各自的目的」,他頓了一下,聲音裡竟然滑出了一絲苦澀,

  「我也曾經痛苦,也曾經迷茫,不過我不會再猶豫,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

  他的手猛地指向了天空,我心裡一驚,身子竟然有些發抖,這個男人的野心這麼地強烈、直白,清元王室絕對不會容忍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

  「你怕了嗎?」他輕輕地摟緊了我,我垂下頭盯著水面:「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你明明知道我的立場。」

  「我不怕……」他的聲音略帶含糊,彷彿和水氣混合在了一起。

  「該輪到你了。」他把頭擱在了我的肩膀上。

  「什麼?」我疑惑地問。

  「剛才我不是說了嗎?」

  我輕笑出聲:「你應該知道的。」

  「我要聽。」他耍賴得像個無辜的孩子。

  我長舒了一口氣,望著遠處裊裊的煙霧,感覺一切都迷濛得不可思議。

  「從哪說起呢?這些年他就已經不知不覺地滲入到我的身體裡、思念裡、甚至是靈魂裡,是從什麼時候愛上他的,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那時候很幸福,他很溫柔,很體貼,也是個好看的男人,只要看到他我就滿心滿眼的幸福……」

  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了起來,只有我低低的呢喃,「現在看來,我是不是做了個看不到、摸不到的夢呢?夢裡那麼美、那麼快樂,但是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全部都沒了…」

  我仰起頭,眼淚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

  「清河,你在哪裡?為什麼,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呢?!你知道嗎?我的心好痛!已經兩年了,求你回來吧……」

  這兩年深深隱藏的悲傷一下子爆發了,我雙手掩面痛哭失聲,奔流不止的淚水順著指縫一點一滴地落入水裡,漾起了小小的漣漪。

  忽然,手被拿開了,淚眼朦朧中孔言微笑的臉龐逐漸地靠近,就像以前清河常常做的一樣,輕輕地吻著我的淚痕,從額頭、眉眼,輾轉落至唇瓣。

  他的氣息充斥在我的身邊,陌生而又熟悉…舌頭輕輕地撬開了我的牙齒,溫軟地纏綿。眼淚掉得更加猛烈了,緩緩地環住他的頸項,我生澀地回應著他此刻的溫柔…

  就讓我…放肆一次、放縱一次吧!

  我微微地喘息著,身體變得滾燙,周圍的世界變得迷離而又綺麗。兩具火熱的身體交纏著,汗水、呻吟、喘息……

  就在這時,孔言抬起臉,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望著我: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晚上,第一次看見你…那麼脆弱、無措,卻還是鼓起勇氣看著我,我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這麼大膽地凝視過。我想要你,但不僅僅是你的身體。」

  說罷,他從水裡站了起來,朝岸上走了過去,我急忙臉紅得別過頭。

  「上來吧,泡太久不好。」他朝我伸出了手,我臉紅得搖搖頭,他卻猛然一撈,把我抱了出來。

  「不要看…」我驚呼。

  「安靜。」孔言淡淡地道。然後從地上拿起散落的衣服,不容拒絕地一件件替我穿上,動作那麼笨拙,卻沒有一絲褻瀆的意味。最後,他半蹲下來,打算幫我穿鞋子。

  我侷促地往後退:「不要,這樣不好…」

  「為什麼不要?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他輕輕托起我的腳,然後小心翼翼地幫我套進了鞋子。

  我低頭打量著這個捉摸不透的男人:俊美而又狂野的臉透著天生的邪冶,微微凌亂的長髮不羈地散落下來,貼著白皙的臉龐……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看上我呢?!我迷茫地想著。

  「看夠了嗎?」幽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發現孔言正眼帶笑意地看著我,我不禁臉一熱,忙轉過了頭。

  我到底是怎麼了呢?心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23 PM

第一卷:第四十一章

  那天以後,倒也相安無事。

  孔言偶爾晚上會過來帳篷,但都沒做什麼,只是靜靜地摟著我,等到天不亮又匆匆離去,每次等我醒來已經不見他的蹤影,總會讓我覺得晚上發生的一切猶如夢境。

  王將軍那邊一直沒有什麼動靜,我心裡不禁等得有些焦急,但是卻又不敢貿然去找他商量,只好裝作若無其事,按捺住心急安靜地等待。

  過了幾日,軍營的氣氛有些變了,帳篷外面開始熱鬧了起來,一切都好像十分的忙碌,連一直看守我的兩個侍衛也經常忙得不見蹤影。難道孔言真的要返回南駐地了嗎?我暗自思忖。

  這日晚上,終於有了訊息。

  等帳篷裡都沒人了,我急急忙忙地展開紙條,一小包東西掉了出來,我好奇地拿起來看了看,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再看紙條:「後日孔即返南,明日晚我會在軍營門口接應,萬事小心。」

  看來他都已經安排好了…我急忙銷毀了紙條,但心臟卻慌亂得跳個不停,看著那包粉末,我感覺整個身體都有些顫抖,這…應該不是毒藥吧?!

  有些坐立不安地在帳篷裡來回踱步,一等大娘掀了簾子進來,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低聲道:「那包東西是什麼?」

  大娘看了我一眼,又環顧了下四周,靠在我耳邊輕聲道:「會叫人昏厥的藥。」

  我不安地點了點頭:「不會對人造成什麼傷害吧?!」

  大娘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便收拾碗筷出去了。臉上有些發燙,我暗罵自己,都已經緊要關頭了,還操什麼閒心啊,管他是死是活!但是雖然這麼想,心裡卻真的安定了很多。

  這一晚,我緊張得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一直到東方破曉,才有些疲倦得沉入了夢鄉。

  等我悠悠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我趕忙爬起來梳洗,差點就壞了大事了!等我收拾妥當,天已經快要入黑。

  我叫大娘準備了些酒菜,然後又叫侍衛去叫孔言過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以後,我不安地坐在帳篷裡等待。

  過了一會,帳篷外出現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然後就聽見孔言的聲音:「你們先下去收拾明天的東西。」

  門外的侍衛應了一聲,我的手心開始微微冒出了冷汗,這時候,簾子一下被掀開了,孔言大步走了進來,我忙站起來看向他。

  他的手指輕輕地滑過我的臉旁,聲音略帶低啞:「今天倒真有些稀奇了,你竟然會叫我來陪你一起用晚膳。」

  這會兒,我倒有些鎮定了,忙偏了偏頭,有些冷淡地道:「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你不高興吃便走也成!」

  孔言一下子拉過了我,一個不穩我立馬跌入了他的懷裡,他幽黯深邃的眼睛深深地望住我,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你總是這麼不誠實,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耳根驀地發燙了,我有些狼狽地掙脫了他的懷抱,氣怒道:「吃飯便吃飯,做什麼動手動腳!」一陣愉悅的低笑聲逸了出來,他倒也乖乖地坐了下來。

  鬆了一口氣,我執起酒壺斟酒,琥珀色的液體充盈了潔白剔透的玉杯,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幽幽的光澤。

  「我敬將軍一杯。」我端起酒杯,朝他盈盈一笑。

  孔言也拿起酒杯,卻只是把玩,有些漫不經心地問:「為什麼要敬我?有什麼理由?」

  我心口倏地緊了一下,鎮定地看著他:「你明日不是要啟程回南駐地嗎?」

  孔言犀利的眼眸突然掃了我一下,略帶笑意地道:「你的消息倒真是挺靈通的,這是餞別酒嗎?不會是毒酒吧?!」

  我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直直地看著他,冷冷地道:「既然你認為是毒酒,不喝也罷,又何必這麼拐彎抹腳地試探我?!」說罷端起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便轉頭不再理他。

  孔言突然大笑,伸出手轉過我的下巴,熾熱的盯著我:「你可以喝得,我又怎麼喝不得?!便是毒酒,既是你給的,我也就喝了!」

  他舉起酒杯一口飲盡,我臉上微微綻開了微笑,只覺得手裡和背上一陣冷意,想來是被冷汗浸濕了。

  我拿起酒壺繼續斟酒,孔言拿著酒杯一直凝視我,我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要顫抖了,忙放下酒壺,轉過頭看向他:「幹麼這麼看著我?看得我都緊張起來了!」

  孔言卻不說話,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一下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裡。身上有著他熟悉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酒味,我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地伏在他的胸口。

  他略帶鬍渣的下巴摩擦著我的臉頰,幽冷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以為我會放你一個人在這裡嗎?我到哪兒都會帶著你,不管你到了哪裡我都會纏著你,我說過我不會再放開你了,你自己心裡也該清楚!」

 身體略微戰慄了一下,多麼熟悉的話…那是以前我對清河說過的誓言…我有些茫然地抬頭看向他,卻正對上了他熾熱的雙眸,直白地、強烈地、赤裸裸的愛意表露無遺,

我感覺自己好像一瞬間迷失在了那滿滿的愛意裡,心兒也狂跳了起來。

  突然,他一下子吻住了我,熱氣鋪天蓋地朝我湧來,把我整個人都淹沒了…一陣天旋地轉,孔言一下子打橫抱起了我,走向了床榻,我有些慌亂地抓住了他的前襟:「別…」

  他一下子堵住了我的嘴,良久才低啞著嗓子道:「我想要你…」我的臉一下羞紅了,別過頭,心裡暗暗歎了口氣,藥效也差不多該開始了吧?…

  孔言輕輕地把我放在床榻上,然後慢慢地幫我解開衣服的前襟…我伸出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只覺得他的眼光越來越迷濛,果然開始發作了!

  止住了他解衣服的雙手,我支起身子環住了他的頸項輕輕抱住,懷裡傳來他略帶模糊的聲音:「怎麼了…?」

  我低聲道:「沒什麼,讓我抱一下。」良久,什麼聲音也沒有了,只聽見他沉穩的呼吸聲。我長呼了一口氣,慢慢鬆開了手,輕輕地把他放倒在床上。

  匆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轉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孔言,柔和的燈光打在了他的臉上,使他深邃的輪廓更加的明顯。

  心裡突然湧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和悲傷,我微微伏下身子,輕輕地在他唇瓣吻了一下,孔言,再見了…我急忙轉身離開,就在這時手腕忽然被人給抓住了!

  我駭然地轉頭,只見孔言正睜著憤怒的眼睛狠狠地盯著我。

  「你…」我害怕得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只覺得整個人渾身發抖,「你要去哪裡?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下藥?!」

  孔言幽冷的聲音像是一把利刃,不輕不重地刺著我的心扉,我不禁顫抖地摀住了胸口:「我…我必須要走!我不得不這麼做!」

  「我…我不會讓你走的!」

  孔言吃力地撐起了身子,但是因為迷藥的關係,他還是不支地倒回了床上,憤怒、痛楚充溢著他的眼眸,他俊美的臉龐此刻卻因為強撐著清醒而略略扭曲,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知不覺中,眼淚慢慢浮了出來,我猛地抽回手,轉過頭:「我必須要走了!」

  說罷,匆忙地朝外面跑去,身後傳來了孔言的怒吼和喘息聲,我流著眼淚回過頭看著他:「孔言,我不會忘記你的!」

  他倏地睜大了眼睛,臉上流露出不知是喜是悲還是怒的表情,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毅然地朝軍區門口跑去。

  別了,孔言,相信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因為王將軍事前的安排,我一路暢通無阻地跑到了大門口,只見那裡正停著一輛馬車,是我們之前出京的那輛!我心裡一陣狂喜,這時坐在車頭的大個子走了下來,那不是王將軍嗎?!

  他一看到是我,忙略帶焦急地道:「夫人,你總算來了,快上車吧!」我忙慌張地點了點頭上了車。這時簾子被掀開了,是大哥!!

  我高興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雲兒!」大哥一下子摟住了我,我這才發現應兒和子晨他們也在車裡,真是太好了!

  就在這時,王將軍的聲音響了起來:「等你們安全了在說吧,快,走了!」我忙鑽進了車廂,馬車飛速地朝前方跑了起來,看著車內大家激動的表情,我也不禁喜極而泣:終於自由了!!

  掀開簾子,已經離北駐地越來越遠了…我心裡隱隱地浮現出了一絲悵然。



第一卷:第四十二章

  我和應兒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小丫頭高興得直抹眼淚:「小姐,我這幾天真是擔心死了,就怕有什麼萬一,回去我都不知道怎麼和老爺、夫人交代!」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應兒嗚咽著點了點頭。

  我轉過頭看著從剛才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子晨,他從我進車廂開始就一直呈癡呆狀,估計我是女子的身份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我忍俊不禁地問他:「子晨,身體怎麼樣了?恢復了嗎?」

  「是,多謝少爺…不,多謝小姐關心,子晨已無大礙!」他臉色微紅,一雙眼睛也不安地到處亂轉,就是不敢直視我。

  我「撲哧「一下笑出了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拘禮了啊,還是和平常一樣就行了!」他略微吃驚地抬起頭看向我,我則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雲兒,孔言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大哥從剛才就一直拉著我的手,看著他擔心的神色,我輕輕覆住了他冰冷的手指:「沒有,大哥,你不要太擔心了,我沒事。」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如果孔言真的做了什麼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手驀地被抓緊一陣吃痛,我略帶驚詫地看著大哥,卻見他平時溫文俊雅的臉此刻有如被寒霜覆蓋,看得人冷徹心扉。

  慌張地搖了搖他的手,我緊張地道:「大哥,沒事兒了,真的,你不要太過擔心了!」

  他冷冽的臉緩緩地放鬆了,朝我輕輕點了點頭:「嗯,知道了。對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孔言沒有看著你嗎?」

  「我在他的酒杯和碗裡抹了些迷藥…」

  我有些不好意思,並把過程和他們細細地說了一遍,當然還是省略了很多不能說的地方,如果全部說了,我估計大哥會立馬抓狂,不顧一切地回去找孔言拚命…

  這時東方浮現出了第一抹曙光,掀開簾子往外看,已經出了駐地的範圍,越來越接近關外了,我心裡充溢著滿滿的激動:太好了,感覺好像離清河越來越近了!

  王將軍一直把我們送到了邊境才和我們揮別。

  「王將軍,這段時間一直承蒙你的幫助和照顧,你的恩德惜雲一定會銘記在心,等我回殷都之後必會重重答謝你!」

  我感激得看著這位忠厚溫良的將軍,王將軍黝黑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潮紅,他匆忙擺了擺手道:

  「夫人不必如此掛心,要不是當初八殿下對小人的知遇之恩,小人也不會有今天。這是小人應該做的!」說罷他深深地朝我躬身行禮,我忙止住了他。

  「王將軍,就此別過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後會有期!」馬車朝關外急馳而去,看著漫天遍野的白雪皚皚,我趴在窗口望著遙遠而又模糊的遠方,低聲道:「清河,我終於來了!」

  摸著頸間溫潤的玉匙,心裡不禁隱隱抽痛,為什麼到如今我還是會這麼心痛呢?

  清河,無論你是生還是死,這一輩子我再也無法把你從我的心裡抹去了…你在我的心裡、身上都已經烙下了深刻的痕跡,我和你之間的羈絆已經密不可分地緊緊交纏了在一起!

  「雲兒,怎麼了?」我忙抹了抹眼淚,轉過身,發現大哥正微笑著凝視我。如春風般溫暖的笑意溫柔地圍繞在我身邊,我揚起了淡淡的笑:「大哥。」

  大哥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撫摩著我的頭,只有他眼裡流露出的憐惜和心疼告訴我,大哥他一直默默地在身後看著我、支持我。

  「我沒事的,大哥!對了,現在離土莫林的轄區還遠嗎?!」我略帶焦急得轉過頭。

  「應該不遠了,我們都跑了好幾天了!再過去應該就是土莫林的都城——上京(隨便扯了遼的大都,見諒,表拍偶哦)了!」

  子晨在簾子外喊道,因為之前的車伕慘遭不幸,現在都是由子晨在充當趕車的任務。

  「怎麼土莫林也有建都?!他們不是遊牧民族嗎?」我詫異地問。

  這下換應兒和大哥不解地看著我:「你不知道土莫林早已經建立都城了嗎?當然,他們還是以畜牧為主,不過生活習慣已經越來越趨同於我們清元了!」

  「啊,不是吧?!我都不知道,沒人告訴我!」有些汗顏,我還一直以為土莫林是食古不化的野蠻人,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看來是我太落伍了…

  大哥失笑地看著我:「我都忘了你之前記不起所有事了,你沒問當然也就不知道了!」

  怪不得清元和土莫林的戰爭持續了那麼久,原來這個民族現在也開始發展壯大了,就像我們古代的女真族一樣,果然是個威脅。

  馬車連續顛簸了幾天幾夜,馬也累了人也乏了,但是終於到了上京!此刻馬車停在了城門口進行安檢。

  我偷偷地掀開了簾子的一角,人潮十分的擁擠,穿著各色服飾的人群匯成了一道川流不息的溪流,偶爾還有很多人牽著排成一隊的牛和馬經過,看來是到城內進行交易…

  「好熱鬧哦!」我轉過頭,「那當然,這畢竟也算是土莫林的都城啊!」大哥笑著回答。

  「現在時局這麼緊張,那些人會放我們進去嗎?」我有些擔憂地看著外面。

  「沒關係,我們就說來這裡經商,他們不會多加刁難。」正說著,前面就響了城門守衛的聲音:「喂,輪到你們了!」

  大哥忙掀開了簾子,那守衛一看大哥的樣子,聲音馬上就有些警惕:「怎麼?是清元人?來這裡幹什麼?!」

  「是這樣的,我們是來這裡採辦貨物的商人,馬上開春了,剛好可以運回去。這裡面是我的家眷和僕從,官爺行個好,放我們通行吧!」大哥笑著解釋,我在車裡有些提心吊膽。

  接著,突然就沒聲音了。

  過了好一會,守衛猛地掀開了簾子,直直地看著我們,他在我和應兒身上來回打量了下,道:「你們進城後最好換上這裡的衣服,免得惹什麼麻煩,別說我不提醒你們!」

  說罷,一撂簾子,大聲喊道:「通行!通行!!」

  「多謝官爺了!」大哥笑著鑽進了車廂。

  「沒事啦,可以進城了!」

  「怎麼回事?」我笑著推了推大哥。

  「還能有什麼事,給錢了!」大哥笑著搖了搖頭,「這裡的官僚作風也是和清元一樣。」

  「有錢好辦事!!我們快進城吧!」我迫不及待地對子晨喊道。

  「是!」馬車穩穩地穿過城門進入了上京。

  我們找了一處客棧安定了下來,大哥要了兩間相臨的上房。

  回到房間,我叫小二抬了兩大桶熱水,然後和應兒泡了個美美的熱水澡,這段時間一直趕路,都不能好好梳洗,我這身上都可以聞到臭味了,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這麼髒!

  剛換好衣服,就有人來敲門。我小心地問道:「是誰?」

  「雲兒,是我。」大哥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我趕忙開了門,只見大哥手上拿著一大疊的衣服。

  「我剛和子晨出去轉了下,買了些當地的衣服,你們待會也換上,這樣才方便些。」我忙接了過來:「這麼多?!」

  大哥輕笑了起來:「嗯,都是一套一套的。」

  「謝謝大哥!」

  轉身關上了門,我忙把衣服攤在了床上,一件件地仔細看,真的很漂亮!

  柔軟的淡色織錦,對襟的式樣,中間是鑲嵌著漂亮玉石的黑色寬腰帶,配著傾斜下來的紗裙,同色的小皮靴上垂著幾個小毛球,好可愛!

  尤其是寬大的袖子和領口都滾了一圈輕盈的細毛,看上去特別精緻,連應兒也是驚呼連連。

  摸著柔軟的質地,想必這些衣服肯定價格不菲,一看就是貴族家的姑娘才能擁有,大哥真是細心入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24 PM

第一卷:第四十三章

  連日的趕路使我們都已經筋疲力盡,所以用過晚膳便很早就休息了。剛一粘上枕頭,我便沉沉地墜入了夢鄉。半夜突然覺得口渴難耐,便起身披衣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

  屋子裡面很寂靜,月光透過窗沿撒了進來,只覺得夜涼如水。轉過頭看見應兒熟睡的臉,我不禁微微笑了,這丫頭跟著我也好幾年了,再不久也怕是該出閣了吧…

  我緩步走到窗前,輕輕推開了兩扇扉頁,「吱呀——」帶著沉重的低回的聲音,在清淨無人的夜半顯得格外刺耳,突然「嗑噠」一聲脆響,我吃驚地看向對面。

  只見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正站在對面的屋簷上,顯然是因為突然聽到我推窗的聲音,他也吃了一驚,因此猝然停下而造成瓦片輕輕碎裂的聲音。

  如銀的月光襯著房簷上閃耀的積雪,周圍的夜色也泛起了淡淡的柔光,那人先是驚詫地朝我這裡瞥了一眼,便似乎呆怔住了,只靜靜地佇立在對面。

  如墨般的長髮在風中緩緩地舞動,蒙著臉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只覺得他的雙眸在月色下泛著流動的光澤,我所有的思緒所有的心念都被這雙水色的眸子所吸引,

心裡的抽痛一陣比一陣強烈,為什麼會這樣?…時間像被凝固住了一般,彼此的目光都被對方所牽扯,再也無法離開,強烈的痛楚、無奈、思念在這一瞬間似乎傳遍了全身……

  一陣風,吹起我披散的長髮和雪白的單衣,淚水緩緩從我的臉上滑落,淚眼朦朧中看見那人緩緩朝我搖了搖頭,深切的痛楚從眼眸裡流瀉出來,是叫我不要哭嗎?

  發的黑和衣的白在此刻交纏成了最刺目的顏色,我顫抖得伸出了手…

  那人卻輕輕得一躍,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好像之前根本就不存在一樣,「不要走!」我失聲喊了出來,略帶顫抖的聲音一下子驚起了正熟睡的應兒。

  「小姐,你怎麼了?!」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應兒大吃一驚,從床上飛奔過來。

  「怎麼穿這麼單薄,還開著窗戶,不要著涼了!」應兒擔心得扶起了我。

  「應兒,應兒…」我潸然淚下,「小姐,怎麼了??」一徑得搖頭,我緊緊摟住應兒,哭得昏天暗地,哭得肝腸寸斷,哭得終於沉沉得睡了去。

  早上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坐在鏡子前面,任憑應兒輕輕得幫我梳著那頭長髮,昨晚那是夢吧?應該是夢吧?絕對是夢…吧?

  「小姐,要梳什麼髮式?」應兒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不是還要帶帽子嗎?那綁兩個辮子就成了,省得麻煩。」我扯出了一絲微笑,心裡卻泛起淡淡的酸澀。

  「小姐,好了,真漂亮。」看著鏡子,小巧的錦帽扣在滿頭烏絲上,帽簷垂下一圈水滴狀的水晶服帖地覆蓋在光潔的額頭上,一身素白,潔白的上衣、潔白的紗裙和靴子,

只有垂在胸前的長辮烏黑得耀眼,讓我想起了昨晚那黑與白之間的交纏…

  我轉頭看著應兒,她穿的是一套淡淡櫻粉色的衣裙,更襯得她眼如秋水靨如花,「應兒真是越長越好看了,等你出閣的時候我肯定捨不得,怎麼辦呢?」

  我撫摩著她細緻的臉龐,略帶愛憐地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說得太認真還是因為昨天的事,應兒一下子紅了眼圈,撲入我的懷裡:「小姐,不要這麼說,應兒想要一直陪著小姐!」

  「傻瓜!」我輕歎了一口氣。

  「雲兒,好了嗎?」應兒忙抹了抹眼淚去開門,大哥和子晨一看見我們都傻了眼,過了半晌才打趣道:「這下我不敢帶你們兩個出去了,這一出了門怕不是要起大騷動了!」

  我又氣又好笑地瞪了大哥一眼:「這衣服還不是你挑的,我和應兒怎麼敢拒絕你的好意?你現在反過來倒有意見了!」

  應兒在一旁捂著嘴偷偷地笑,只有子晨臉上不時地泛著紅暈,眼睛都不敢看我和應兒,我失笑得搖了搖頭,這孩子還不習慣嗎?平時一副冷淡的樣子,倒沒想到會這麼拘謹。

  在店裡用過早膳,我們四個人就出了客棧。上京的都城構造和殷都差不多,城中央是王宮,城周圍輔以護城河,王宮周圍是八條大道延展開來,路兩邊規劃成商業區或者是住宅區。

  我們住的客棧那一帶剛好是上京頗具盛名的商業區,也是達官貴人最喜歡來往出遊的地方,路兩邊的商舖都是朱門高樓,裝修十分的氣派豪華,看起來一般的百姓是無法承受和消費的,

只有那些領主和上京的貴族才能享受。

  我和應兒手拉著手在路上邊走邊看,引得旁邊的路人都紛紛對我們側目。大哥和子晨略帶無奈地緊緊跟在我們後面,生怕一不小心我們倆就走失了。

  「哇,小姐,這裡也有賣殷都的小吃耶!」應兒突然興奮地指著一家商舖道。

  「是嗎?那進去看看,順便買一點吧!」我笑了笑,拉著應兒的手邁進了這一家裝修十分精緻的小商舖。

  這家點心店的生意十分的好,看得出老闆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每一樣點心都用薄薄的油紙包裹好,端正地碼在排列整齊的小木簍裡,顧客如果想要可以自己一個個拿,而且也不會弄髒手,又保證了點心的乾淨和新鮮。

  「小姐,有您最愛吃的核桃酥和小甜餅哦!」應兒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

  掌櫃的看我們穿著不俗,忙陪著笑臉走了過來:「兩位小姐真是見過世面,這些點心都是我專程請來殷都的點心師傅做的,這上京可只有我這一家才做得出這麼正宗的殷都點心了!」

  「是嗎?那倒真要好好嘗嘗了!」我笑著點了點頭,「應兒,就拿一些核桃酥和小甜餅吧!」應兒回了一聲,就跑過去拿點心,我和大哥他們站在門口等。

  等了許久也不見應兒出來,我不禁有些納悶,這時從店內傳來幾聲嬌斥,我和大哥面面相覷,心裡暗叫不妙,我忙撩起裙子小心地擠進圍觀的人群。

  進到店內,發現應兒正和一個丫鬟摸樣的姑娘大眼瞪小眼,兩個人雙手叉腰,一副再說下去姑奶奶就要和你動手的架勢,很少看見應兒這麼光火的樣子。

  「應兒,怎麼回事?」我微皺起眉頭,在上京還是少生是非為好。

  「小姐,你看嘛,我們要的點心本來就剩一點點了,我剛拿起來,那丫頭就一把搶過去了,真是氣人!」

  誰料,話音剛落,那邊那個丫鬟也在和她主人訴苦:「小姐,那些個點心是姑爺最愛吃的,不料卻被那野蠻的丫頭給拿走了,真是沒家教!」

  我詫異地看向她的主人,是什麼人會教出如此潑辣的丫鬟?

  這一看卻再也移不開眼睛了:這是個大約17,8歲的姑娘,模樣十分的水靈標緻,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猶如一朵幾欲綻放的弱荷,柔弱卻又高貴;一身白皙的皮膚在土莫林中相當少見,

泛著淡淡憂愁的雙眸,顧盼之間生起絲絲的惆悵……我在心裡暗暗喝彩,她和我認識的幾位女子又是截然不同的典型,雖沒有怡凌的明艷絕色,但卻有著和怡凌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高貴氣質;

雖沒有紫煙的脫俗至不食人間煙火,卻有著相同的靈動和清麗,好一個柔柳俏佳人!

  那個姑娘顯然也在打量我,在她的眼睛裡我看到了同樣的激賞和驚艷。她朝我淡淡地一笑,轉頭道:「寶音,別再胡鬧了,把這點心讓給這位姑娘吧!」

  那丫鬟不滿地嘟起了嘴,我忙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氣,點心我們下回再來買便可,失禮之處請多包涵。應兒,走吧,大哥他還在前面等我們呢!」

  「可是…」應兒有些不依不饒,我忙輕輕瞪了她一眼,便轉身走出了店舖。



第一卷:第四十四章

  應兒跺了跺腳,卻也只好無奈地跟隨著我走了出來。大哥一見我們兩手空空,有些驚訝地問:「怎麼什麼東西也沒買?」

  我笑著看了應兒一眼:「喜歡的那幾樣賣完了,所以就出來了!」四個人轉身欲走,卻被後面的喊聲拉住了腳步。

  「姑娘請留步。」是剛才那個女孩,她微笑得站在我的身後。我有些詫異地看著她:「請問有什麼事嗎?」

  她但笑不語,只喚了一聲:「寶音。」剛才那個潑辣的丫頭忙耷著臉把一袋用絲布包裹的東西遞給了應兒。

  「這是…」我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是這樣的,剛才也是我家的丫頭不懂事,這些點心就當作是賠禮,再來也是我覺得和姑娘很投緣,姑娘應該不會拒絕我的心意吧?」

  「那多謝了。」這一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我便也不再推辭,只笑著叫應兒收下。那姑娘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我和大哥互視了一眼,當下心裡有些忐忑。

  「如果沒有要緊事,姑娘不介意和我同行吧,我一個人逛街也是無聊得很。」

  看著她淡淡的笑容和怯怯的期許的目光,我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但心裡卻泛開了嘀咕:這女孩到底是怎麼回事?幹嗎一直纏著我,難道有什麼企圖嗎?

  這樣想著,心裡不免警醒了幾分。

  一邊走一邊聊著,那姑娘不住地拿眼睛打量著我身旁的大哥:「這位是您的夫婿嗎?」

  我們都不禁楞住了,我忙笑著搖了搖頭:「不,這位是家兄。」

  大哥的臉上浮現出了溫煦的笑容:「怎麼姑娘不覺得我和舍妹很相像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認錯呢!」大家都笑了起來,那女孩也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看姑娘談吐不凡,必然出生於官胄之家吧?」大哥有些突兀地問道,我不覺意外地掃了他一眼,大哥一向很少探問別人的背景。

  「那當然,我家小姐可是克爾氏領主的女兒!」那個姑娘還沒答話,旁邊那個叫寶音的丫鬟就馬上神氣十足地大聲回答,「寶音,不可無禮!」

  訓斥了丫鬟一番,她笑著轉過頭道:「家父正是克爾氏的領主。」大哥的眼裡閃過一抹奇異的神情,微笑道:「真是久仰大名!」

  正說著,已經到了這條路的街口。寶音在一旁拉扯著那姑娘的衣角,脆生生地叫著:「小姐,咱們回去吧,不然姑爺該急了!」

  姑娘馬上羞紅著臉瞪了她一眼,回轉過身道:「時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不然家裡會擔心。對了,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對,我與家兄是來這裡幫辦一些商事。」

  她笑了笑,眼睛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我的頸項:「姐姐,我叫諾敏,過幾日姐姐若還在上京,希望姐姐能過府一聚,諾敏很希望能和姐姐多多認識,互相瞭解。」

  說罷,也不等我回應,就帶著寶音轉身離去。

  突然聽到她叫我姐姐,我身上的汗毛驀地豎了起來,整個人感覺特別的不舒服。

  應兒在一邊不解地道:「她好奇怪啊,問東問西的,還一直粘著小姐。」我只是略微皺了皺眉頭,轉過頭才發現大哥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們消失的方向。

  「大哥,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大哥蹙著眉頭道:「這克爾氏在土莫林的貴族裡也算是首屈一指,很得他們汗王的器重。咱們最好也別太和她接近,萬一被知道我們的身份就糟糕了!」

  我忙點了點頭,那個諾敏離去時的眼神和話語好像含著什麼別的意味,讓我覺得心裡莫名的不安,而且我總覺得她沒有看上去那麼的柔弱單純,看那個寶音跋扈的樣子就可以感覺得出來。

  晚上回到客棧,略微吃了些東西,便也就休息了。靠在窗欄上,雙手無意識地撫摩上了頸上的玉匙,心裡泛起了層層漣漪。

  清河,你是不是還活著呢?我彷彿還能夠感覺到你的存在,上天也似乎在冥冥中一直牽扯著我向你走去……可是你如果活著又為何不與我聯繫?

  難道你已經忘記了我嗎…眼前驀然浮現出了昨晚那個黑衣人,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的眼神十分的熟悉,那麼溫柔又那麼令人心碎,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清河……

  「小姐,當心著涼。」應兒輕輕地為我覆上了披風。我有些迷茫地看著窗外,天空的點點繁星,顯得那麼遙遠而又模糊。

  「應兒,你說清河還活著嗎?」我低聲地問道,聲音幾不可聞。

  「小姐,不要想太多了……」一雙溫暖的手撫上了我的頭髮,看著她略帶憂傷和擔心的面容,原來,只有我還傻傻地不願意去相信和接受事實嗎?

  我不禁淒然地笑了:「果然是我太執著了麼?都兩年了呵…」眼前已經一片模糊。

  「罷了,這次回去之後,我便不再想了…我要把旭兒好好地撫養長大,清河在天之靈應該也會寬慰了吧!」我站起身,「晚了,睡吧!」

  從今以後,我的身邊果然只有旭兒了麼?這漫漫人生路,再也沒有他攜手陪我前行了…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沉入了黑暗。

  夢裡,依稀看到清河溫柔的笑靨,他緊緊地抱住我,嘴唇輕輕地撫過著我的耳際:「雲兒,你還好嗎?我很想你……」

  看到他清澈的眼眸裡盛滿了令人心醉的深情,清河,清河,…我只惟長夢不復醒,再也不想離開你了!

  一滴冰冷的淚水從我的眼角滑落,一個溫柔的吻輕輕地覆上我冰涼的嘴唇,惟恐一切被打破似的,小心翼翼而又萬分珍惜地撫摩著我的臉龐…

  多少次,我一睜開眼,所有的一切都如夢裡花落,轉瞬即逝。這一次,這一次,我不敢再睜開眼睛,只怕所有的一切只是南柯一夢,就讓我永遠也不要醒,沉溺在這溫柔裡吧!

  恍惚中,我抓住了他的手,那麼的溫暖,那麼的真實。淚水流得更加兇猛,耳邊響起了一陣長長的歎息,不要走,不要走呵,求求你……我猛地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

  滿室的清寂,只有嘴唇和雙手似乎還殘留著剛才纏綿的氣息和痕跡,果然還是夢嗎?一陣風湧進來,一陣寂涼。我轉過頭,窗戶大開著,隨著風輕輕的晃動。睡前應兒好像關窗了…

  我倏地支起身子,跑到窗邊探出身子朝外張望:寥落的大街,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慘淡的月光映著淡淡的痕跡,投射在地面……我猛地抓緊了前襟,一陣心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25 PM

第一卷:第四十五章

  自那以後又過了幾日,上京的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走在路上大家都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樣子,我們不覺奇怪。

  下午打發了子晨去打聽消息,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沉甸甸的訊息:「土莫林和清元好像又要開戰了!」

  乍一聽,我和大哥的臉色都是大變。距離上次的戰爭才消停了不到一年,怎麼就又開戰了?

  大哥緊蹙著眉頭,負著雙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過幾日,我們得盡快離開上京,這裡恐怕不安全了,而且…我現在很擔心殷都的局勢。」

  我心裡也是一驚,雖然說我和大哥離開殷都不大可能會散播出去,可是如果是有心之人…

  而且這個戰事也是蹊蹺,長達幾年的拉鋸戰對清元的消耗已經非常大,現在休養生息還不到一年,便又挑起外患,如果有人趁這個時候發動內亂,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我抬起了頭,剛好對上了大哥幽黯的雙眸,看來大哥也是意識到這個棘手的問題。

  「這幾天我們就動身吧,以免夜長夢多。」

  我略帶憂心地道,室內一陣沉默,不知道這次回去又將面對什麼暴風雨呢?心裡異常的沉重,但是還是開始和應兒收拾行李,子晨和大哥也不時地出去打探局勢。

  這日,突然有人送來一張帖子。打開一看,字跡娟秀端正:「明日希望姐姐能到寒舍一聚,想為姐姐引見一位故人。」落款是諾敏。我有些愣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去,便去與大哥商量。

  大哥有些擔心地道:「現在局勢這麼緊張,我看還是不去罷,萬一出什麼事便糟了。」

  我有些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卻很想去看一看那位故人,不知道在上京我還有哪位故人在,好奇的很。」

  大哥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良久一聲歎息:「罷了,你是哪怕一個機會也是不肯錯過,只是要小心些。明日帶著子晨也一道去吧!」

  我忙笑著點了點頭:「謝謝大哥!別擔心,我會盡量地小心謹慎!」

  第二日,我便帶著應兒和子晨出門了。按著帖子上的地址,找到了諾敏家的宅第。

  整個大宅看上去也是相當的華麗和精緻,雖然不比殷都的王府宏偉有氣勢,但是在上京卻也算是首屈一指的。

  府裡的僕從許是之前就被告知過,也沒說什麼就直接把我們帶進了一個類似於花廳的地方。然後馬上就有仕女奉茶和點心。

  我的心裡一陣陣的不安,直覺地想要拔腿就走,可又抵擋不住心裡的期望:「也許是最後一個機會了呢?!」這樣想著,整個人都坐立不安起來。

  正在這時,輕柔的低笑聲從廳外響了起來,我忙站起身轉過頭,正是諾敏和寶音。諾敏一看是我,馬上笑著迎了上來:「讓姐姐久等了,妹妹真是該死!」

  我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不妨事,我也是剛來。」

  諾敏雙眸轉了一下,微笑道:「幾日不見,妹妹還真有點記掛姐姐,看來諾敏和姐姐還是很有緣的。」

  我想此刻我的臉肯定快要笑僵住了,這個諾敏實在不知道她葫蘆裡賣是什麼藥,說是要給我介紹故人,卻又在這裡和我瞎扯淡。

  心裡有些心浮氣躁,我不禁笑著打斷了她的輕聲細語:「妹妹不是說要給我介紹故人嗎?我可是一直好奇的很。」

  諾敏忙舉手掩唇道:「看我,說著說著就把這事兒給忘了!」說罷,轉過頭道:「寶音,叫姑爺來下花廳。」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這……」她回給我一個淡淡的笑容,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掠而過。

  半晌,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諾敏,叫我有什麼事?」我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轉頭和應兒對視了一眼,她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我心裡的不安越擴越大……

  這時,諾敏突然站了起來,親暱地撲入剛進門的男子的懷裡:「夫君,你來了?」熟悉的低沉聲音微微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寵溺:「真是,這麼急把我叫來,莫不是你又做了什麼壞事?」

  諾敏略帶撒嬌地道:「才沒有呢,今天是想給夫君一個大大的驚喜!」

  我有些僵硬地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白色織錦長袍的翩翩男子:烏黑的長髮用一根白色絲帶輕輕地束住,白皙的臉龐,挺直的鼻樑,還有那雙熟悉的溫柔雙眸……

  我整個人如遭電擊,身子劇烈的顫抖,是他!這個男人一直在我夢裡縈迴,這個男人一直深深地駐紮在我內心無法消退,這個男人…是我曾經說過要生死相隨的愛人——清河!

  此時,他也微笑著抬起了頭,這一瞬間他整個人已經完全呆怔住了,臉上浮現出驚詫、不敢置信、痛楚、喜悅的複雜表情。

  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和他,我的視線慢慢地模糊了,終於…終於找到你了,清河,你果然還是不會拋下我一個人的,不是嗎?清河…

  「殿下,您…您還活著?!」應兒突然失聲喊了出來,打破了屋子的寂靜,我猛地醒悟過來,發現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流了下來。

  清河微笑著點了點頭:「應兒,好久不見。」然後他又深深地望住了我,直覺得我顫抖著伸出了手想要觸摸這個如此熟悉的臉龐,可是…

  在看到旁邊的諾敏,我猛地緊緊地握住了雙手,心裡一陣陣撕裂的疼痛,一時間思緒百轉千回。

  清河,如果你還活著,為什麼你沒有和我聯繫?為什麼你會這麼狠心?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為什麼你會成為別人的丈夫?!…起初的狂喜過後,我的心裡是無法抑制的痛苦和憤怒。

  「雲兒……」清河的聲音裡含著滿滿的傷痛和思念,他緩緩地朝我走來。

  「你…別…」我紅著眼圈搖了搖頭,身子不覺後退了幾步,一陣踉蹌,一個有力的臂膀接住了我:「夫人,沒事吧?」子晨沉穩的聲音在我耳邊,我淒然地扯開了一絲微笑,搖了搖頭。

  「姐姐,你還好吧?」諾敏一臉焦急地走過來,扶著我的手。我略帶漠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嬌柔的女子,此刻她的嘴角正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故人?真是故人啊……

  「夫君,姐姐就是你提過的雲兒吧?如此溫柔絕色,也難怪夫君一直思念至今呢!」諾敏笑著走到清河身邊,挽住了他的臂膀。

  平復了兩年的傷口,此刻終於又一次被惡狠狠地挖開了,鮮血淋漓,疼痛難忍,看著眼前這一幕,我的臉色再一次變得慘白。

  清河的臉上馬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和無奈,他輕輕地甩開了諾敏的手,焦急地看向我:「雲兒,不是的,你聽我說……」突然,應兒一個箭步,朝清河劈面就是一巴掌,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諾敏急忙推開了應兒,擔心地看著清河的臉,「夫君,怎麼樣?沒事吧?!」

  一片沉默,其餘的人都詫異地看著應兒,我也吃驚地看向一臉憤怒地應兒,這個丫頭幾時這麼大膽了,以前可是別人大聲一點就會哭的孩子啊!

  「你好大的膽子,狗奴才!」旁邊的寶音猛地衝過來就要掐應兒,我忙把應兒護到身後,冷冷地注視著她:「你敢!」寶音瑟縮了一下,黑著臉退了回去。

  「應兒,怎可如此莽撞!」我轉過身訓斥道。

  「小姐,我不甘,我為您心疼!」應兒紅著眼圈倔強地看著我,「你呀…」我微微歎了口氣。

  「殿下,你知道小姐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嗎?小姐天天以淚洗臉,還要在人前強撐笑臉!小姐一直不肯相信您已去了,在小世子面前也總是裝著快樂的樣子,可誰看到她的苦她的心痛?!」

  應兒衝到清河面前,大聲哭地喊著。

  「別再說了,應兒!」我紅著眼,怒喝一聲。

  「為什麼不說?小姐,殿下這樣還對得起你嗎?!」

  應兒拉著我的手腕一下子攤在了清河面前,「您知道這是什麼嗎?當時小姐以為您去了,小姐竟然也打算隨了您……殿下,有哪個女人會為你做到如斯的地步,殿下!」

  那道細白的痕跡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尤其刺目,我猛地閉上眼睛抽回了手。

  「雲兒,我…我對不起你!」
  
  清河一下子把我摟在了懷裡,聲音顫抖著透出一絲哽咽,沒有期待中的喜悅,我的心已經如墜入冰窖般,清河,我不是為了想看到你的愧疚才這樣做的,為什麼你要如此狠心地對待我呢?

  你是不是早已經忘記我們之前的誓言了呢?清河……

  「姐姐對夫君如此深愛,諾敏自愧不如!以後定會更加深愛夫君服侍夫君,希望姐姐能夠答應諾敏的要求,妹妹今後也會好好侍奉姐姐報答姐姐一片深情厚意!」

  諾敏突然哭著「撲通」一聲朝我和清河跪了下來,清河猛地抖了一下,緩緩轉過身,略帶感動地道:「諾敏,你這又是何必?!」

  「夫君!」諾敏嗚咽著哭了出來。

  「希望姐姐能夠答應!」諾敏堅定地望著我,驀地朝我磕了一下頭。

  這一下重重地磕在了我的心裡,我的心幾乎已經痛得四分五裂,看著清河用略帶乞求和心疼的眼神望著我,這一刻我的心已經全然地碎了,死了…

  為什麼2年前讓我活下來呢?何苦?何苦啊?!清河,今天你用另一種方式扼殺了我漸漸復甦的心,這2年的守望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我流著眼淚顫抖地伸出了雙手,這一伸手我已經知道自己再無半點退路,已經把自己逼到了死角,從此以後這個男人再也不是專屬於我的男人了,

而我也不再會是那個苦苦守望、只看著他的女人了,清河,如果這就是你這2年消失後所得出的結論,如果這就是你對我愛的回答,那麼今天就如你所願!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地上的女人,心如刀割,痛得無法呼吸,這是死寂前的凌遲啊!

  「妹妹,起來吧,我答應了……」我平靜地扶起了哭泣的女子。

  臉上慢慢浮起淒然的笑容:「山盟海誓,全已化作虛無,不再等待,已一次足矣!」

  我大聲說著走出了花廳,淚水好像破碎的玉珠,滲落在泥地上,轉瞬已經不見。身後的所有、一切都被我拋在了後面,相見真不如不見,所有的一切早已經物事人非了啊!

  人生若只如初遇……便不會再有如斯苦痛了吧?…



第一卷:第四十六章

  我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路上的喧鬧和沸騰的人聲,卻好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在我的眼裡,世界早已經是一片空白了,一切全都沒了。

  走著走著一個踉蹌,我一下子撲在地上,看了看擦傷的膝蓋和殷紅的血漬,我竟然連一絲刺痛也沒有,是不是心死了所以便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呢?

  我輕輕地笑出聲,雙眼茫然地看著前方,眼前慢慢地模糊了,淚水慢慢地滴落了下來。

  周圍駐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看著我又哭又笑地呆坐在地上,路人都用異樣的目光打量我,竊竊私語。

  是啊,我是瘋了,真的瘋了,為什麼要去愛人呢?為什麼要去愛上這樣一個男人呢?所有的一切不是我自己種下的苦果嗎?……

  「夫人,夫人…」溫柔的呼喚聲在我耳邊輕輕地響起,我緩緩地轉過頭,子晨略帶疼惜的眸子映入我的眼簾,我笑了笑:「沒事。」

  微微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一軟竟然又跌回到了地上,我無奈地看著他:「腿發軟,站不起來了。」

  一雙有力的臂膀猛地把我擁入懷裡抱起了我,子晨一向冷漠的臉竟然閃過了一絲柔和。

  「小姐,沒事兒吧?」應兒氣喘吁吁地從後面跑了過來,看到子晨抱著我微怔了一下。

  我笑著看向她:「我沒事,剛才摔著了站不起來,子晨抱我起來的。我們先回客棧吧!」

  應兒的臉略微發紅了,我心裡微微歎了口氣,這丫頭的心思我又怎會不知道呢?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無關風與月。愛情這東西呵……我苦笑了一下,轉過頭把自己埋入了子晨的懷抱。

  回到客棧,大哥一看我蒼白的臉色,忙緊張地接過我,把我放到了床鋪上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兒,剛才不小心摔了一交。」

  大哥微微鬆了口氣,皺著眉頭道:「那就好。你在那個諾敏那裡見了哪個故人?」我的臉色倏然一片慘白,輕輕搖了搖頭側身倒下面向裡面。

  只聽得應兒輕聲道:「大少爺,我們出去再說吧!」三個人陸續都走了出去,房間只剩下我一個人。

  恍惚中感覺有人輕輕地搖著我的肩膀:「雲兒,雲兒……」

  我有些吃力地睜開了疲乏的雙眼,待看清了眼前人的摸樣,我輕輕冷笑了一聲:「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還不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清河無奈地抓緊了我的雙手,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雲兒,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傷你這麼深,你原諒我吧,雲兒!」

  我氣怒地抽回了手,猛地側過臉:「不敢,說什麼原諒不原諒,只怕再這樣下去,我便要成下堂妻了!」

  「雲兒……」

  突然,房門一下子被撞開了,大哥突然衝了進來:「誰在裡面?!雲兒你沒事吧?!」等他一看清屋子裡的狀況,不禁楞在了那裡。

  「大哥……」清河緩緩站了起來,臉上佈滿了百感交集的神情。

  大哥一言不發,只是大步走到清河面前,猛地揪住他的衣領,出手就是一拳!清河措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了地板上,一縷血痕慢慢地自他的嘴角滑了下來。

  「當初我把雲兒交給你的時候,你答應我什麼了?!這就是你的珍惜?!」大哥怒喝道,我第一次看見大哥如此憤怒,臉色鐵青,兩眼冒火,連雙手都緊緊地握成了拳。

  「大哥!」我忙擔心地支起了身子。

  「是!是我對不起雲兒,是我有負於大哥的托付,大哥如果想打的話就打到痛快為止吧!」清河突然大喊出聲,臉上滿是痛苦欲絕的神情。聽到他的話大哥更加冒火,劈手就要打下去……

  「大哥!」我忙喊出聲,「先別。」大哥看了我一眼,終是緩緩收回了手,歎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我只想問你一句,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河。

  清河一怔,慢慢地抬起了頭,望向我:「兩年前開戰的時候,我是詐死,早就有接應的人把我送到上京。我當時也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這全都是父王安排的。

克爾氏的領主早就為我們清元所用,父王要求我留在上京收集情報,我本來是想和你們聯繫,但是父王不允許,怕書信會洩露出去。

後來,諾敏要給土莫林的大汗指婚,她和她父親都不願意,就想讓我們假成親,當時我為了掩飾身份,所以便答應了。」

  說到這裡,他淒楚地看了我一眼,「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呆就呆了兩年,更想不到雲兒你會為了我受了那麼苦。」

  心裡簡直是波濤洶湧,我白著臉問道:「那麼父王2年前就知道你沒死了嗎?」清河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母后呢?」我顫抖著聲音問道,「宮裡只有父王和母后知道。」

  我感覺整個人都冰冷了,「很好,你們清元皇家的人就是這麼耍弄別人的嗎?很好!」

  我想起了2年前在御書房的情景,皇上痛楚的神情和那一滴淚…果然一切都在演戲嗎?諷刺,真是諷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看著清河無奈的神色,我真的很想放聲大笑。

  「你難道忘了我在你出門前說過的話嗎?我說不管上窮碧落下至黃泉,我都會隨了你去!」

  我狠狠地盯著清河失措的眼睛,「雲兒,我不知道你竟然會…雲兒!」

  我淒楚地搖了搖頭:「清河,你把我們的感情置於何地?!你太看輕我對你的感情了,我現在真是…悔不當初,我怎麼會愛上你,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

  「雲兒,我從沒有忘記過你,我和諾敏什麼事也沒發生,真的,你相信我!」

  他有些瘋狂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你看,這個玉鎖我一直掛在身上,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思念你,我愛你啊,雲兒!」

  看著在燈光下泛著潤澤光彩的玉鎖,我心裡一陣抽痛,無力地閉上了眼,再睜開已經是淚眼朦朧。

  「幾日後,我們便要回殷都。」我淡淡地看著他。

  「我也隨你一起回去,這裡的事情大致已經告一段落,我們一起回家。」清河略微激動地抓住了我的手。

  「那諾敏呢?」我直直地盯著他。

  「我一直把諾敏當成妹妹來看,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可能不會安全。」他有些猶豫地看了我一眼,「我當時答應過她父親,要好好照顧她…」

  怕我不相信似的,他又迫不及待地道:「可是我發誓我從沒有愛過她,我真的只是把諾敏當成妹妹來照顧,如有一句謊言,便遭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你……」我看著他堅決的眼神,心裡不禁又有些動搖,「罷了,我相信便是。」

  「雲兒,我愛你,我真的好想你!」清河狂喜得一下子抱住了我,我一下子羞紅了臉,這才發現屋子裡早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清河溫柔的吻如雨點般落在我的眉眼、臉頰、嘴唇,淚水慢慢地溢出了眼角,我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脖子,這一次,真的不再是夢了,清河……真真切切地回到了我身邊。

  也許是我軟弱,也許是我不夠堅定,可是面對我愛的人,面對這個我會拿生命替他交換的男人,我寧願軟弱,寧願不夠堅強,我是這麼這麼地愛著他啊,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加地深愛他,也再也沒有人像他一樣可以填補我空虛的心,他所有的一切早已經融入了我的生命和靈魂,又能如何捨棄呢?

  在這幸福瞬間,我已經全然忘了思考,也根本沒有發現改變自己命運的巨輪終於還是開始緩緩啟動,一個更大的悲劇正在前方等著我的到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27 PM

第一卷:第四十七章

  「之前我在晚上看見的那個黑衣人是你嗎?」我依偎在清河的懷裡,漫不經心地問道。

  清河笑著抓住我不安分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是,為了收集一些有利的情報,這樣比較快捷和安全。」

  我狠狠地朝他手上咬了一口,委屈道:「那你為什麼不來和我相認,讓我白傷心了一回!」

  「對不起,雲兒。如果貿然和你見面我怕會有危險,另外我在上京的事也快要完成,我是想回殷都之後再求得你的原諒。」

  清河緊緊地摟住了我,我覷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你們皇家欠了我好大一筆債,竟然欺瞞了我2年,現在再來說什麼原諒不原諒,委實也太假情假義了!」

  清河沒有說話,只是長歎了一口氣。

  「對了,諾敏真的也要隨我們走嗎?」我從懷裡支起身,認真地看著他。

  「是,必須要這樣,一來為了掩人耳目,二來也是為了拉攏克爾氏繼續為我們清元做事。」

  他略微頓了一下,深深地看著我:「我與諾敏已經說好,如果她將來有喜歡的人,我必然會想辦法幫她完成心願,所以……你不必擔心。」

  我有些心虛地紅了臉,卻還是嘴硬道:「誰擔心啦,臭美!」喜歡的人嗎??清河,你到底是假裝不知道,還是真的遲鈍至如此呢?

  正說著,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聲音:「小姐!」

  我和清河對看了一眼,我有些疑惑地打開了門,應兒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小姐,不好啦,現在全城戒嚴了,所有人都不得出城,而且現在有士兵正到處巡邏和搜查呢!」

  我看了看跟在應兒身後的大哥和子晨,只見他們各個臉色凝重,大哥一臉的嚴肅:「這裡也不安全了,不知道我們的行蹤是不是已經被洩露出去了,先收拾東西,轉移地方再做打算。」

  「那就去克爾氏的府邸吧,我相信那裡現在還不會有人察覺。」清河在一邊說道。

  我看了看大哥他們一眼:「也只好先這樣,到那邊再做打算吧!」說罷,我們就趕緊收拾了東西出了客棧。路上突然一片蕭條,來往的行人也是神色驚慌,來去匆匆,一片肅殺的氣氛。

  到了克爾氏的府邸,領主親自出來迎接我們:「連世子和皇妃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請見諒!」說罷躬身行禮,一雙眼睛卻賊溜溜地暗自朝我這邊看,是在幫女兒評估對手嗎?

  我朝他冷冷一笑:「失敬!我們還要仰賴大人的幫助呢!」

  領主忙斂下眸子,笑道:「不敢。」

  說罷,他便招呼眾人入座。我與清河兩個人坐在上首,大哥和領主他們坐在兩旁。諾敏從內室出來看到我和清河牽手坐在一起,先是一楞,眼睛裡閃過一抹失落,馬上便又恢復平靜了。

  「現在全城戒嚴,難道以大人的權利也無法自如地通過嗎?」大哥在一邊有些焦慮地問道。

  領主搖了搖頭:「現在不管上下都不可出城,上京是進來容易出去難啊。」大廳裡一片寂靜,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領主大人在後宮有無熟識的人?」我淡淡地問道。

  「這……有倒是有幾個耳目,不知道皇妃有什麼打算呢?」領主疑惑地看著我,大哥和清河則都是一臉瞭然的神色。

  「我想大汗的皇后會有辦法幫助我們。」我淡淡一笑。

  「皇后雖然與各位同是清元人,但不知道可靠否?」領主先是恍然大悟,爾後又有些擔心地看了我們一眼。

  「這個就不勞大人操心了,只要大人有辦法聯絡到皇后,我們自然便有逃脫的機會。」

  第二日晚,我和清河正在房間裡說話,突然傳來了「叩叩」的敲門聲。

  「誰?」清河朝外面喊道,卻沒有人回應,然後又是一陣敲門聲。我和清河的臉色都有些凝重了,半晌清河慢慢移到門邊,猛地拉開了房門,厲聲喝道:「到底是誰?!」

  一個黑影倏地一下飄進了房間站定,只見她慢慢轉過身,輕緩地放下了黑色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張絕代風華的艷麗容顏。她眼睛閃閃發光,微笑地看著我們:「八哥,八嫂。」

  我一下子撲上去抱住了她:「怡凌!」

  「你還好嗎?怡凌,真的好久不見了!」我紅著眼圈哽咽地說道,「我好著呢,你看看!」怡凌也是流著眼淚激動地抱住我。

  「你們兩個再抱下去,我可是要吃味了!」清河戲謔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我們兩個互相看了一眼,破涕為笑。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陷在上京無法出去呢?」怡凌的神色帶著些須的嚴肅。我和清河對視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把經過大略地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待我回宮想辦法弄到通行令牌,應該便能出城,你們記得等我的消息。」怡凌略微沉吟了一下。

  「是嗎?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怡凌!」清河在旁邊高興地說道。

  怡凌搖了搖頭,微笑地掃了我們一眼,緩緩走到清河身前:「八哥,當初正因為你一心只有惜雲,眼裡也只有她一個人,所以我才放棄。

現在我不管你與那諾敏是不是假成親,你可不要再辜負她了,一個女人能為你做到如此的地步,你還有什麼遺憾呢?!否則連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清河轉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微笑:「你放心。」

  「那我得走了,不能出去太久,不然會被發現。」怡凌忙拉上了斗篷的帽子,「等等,我送你出去。」我拉住了她的手,她笑著點了點頭。

  幽靜的迴廊裡,只有我和她兩個人默默地走著,「好了,別送了,我的人在前面等我。」怡凌轉過身笑道。我點了點頭:「好,那你自己小心點。」

  望著她窈窕的背影和略帶匆促的步伐,我突然輕聲喊道:「怡凌,你幸福嗎?」她轉過頭看著我,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我現在很幸福。」

  「那你愛他嗎?」我急切地問道。怡凌的眼睛依然平靜,只是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對我很好,也很愛我。我這輩子可能不會再愛別人了吧,可是這樣很好,我自己覺得幸福就夠了!」

  說罷,她擺了擺手,轉身隱入了黑暗之中。

  我呆呆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出神,不知道何時,清河已經站到了我身後,手臂輕輕地環住了我:「別難過了,只要她自己覺得幸福不就好了嗎?」

  我有些哀傷地點了點頭:「是吧,我是真的希望她能過得幸福,不然……」

  「進屋吧,外面起風了。」清河環住我的肩膀,轉身帶我走進了房間。



第一卷:第四十八章

  再見到怡凌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中間我們一直呆在克爾氏的府邸沒有出去,清河這幾天一直與我膩在一起,諾敏倒是每天過來請安,總是姐姐長姐姐短的。

  當然她看的是誰,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心裡是明白的,不過反正清河一臉的遲鈍,我也放心,只是偶爾看見諾敏眼睛裡閃過的傷痛,不管她心裡如何想,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這天,怡凌帶著幾個親信偷偷地來了,我們聚集在後院商量出城的事情。

  怡凌的臉色十分的凝重:「必須馬上動身了,我已經拿到了令牌。前兒個我聽大汗說要搜城,我想可能是清元不知道是誰放出風聲了!」

  大哥臉色一變,厲聲道:「什麼?難道說清元有人和土莫林裡應外合?!」怡凌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些個事情,等我們回去以後再說也不遲,現在快打點一下動身吧!」我倏地站了起來,聽罷大家馬上分頭開始收拾東西。

  在淡淡的暮色下,一輛馬車疾速地朝城門飛奔而去。還未到門口,城門守衛變叫囂了起來:「停下,停下,全城戒嚴,一律不得出城!」

  馬兒「嘶」的叫了一聲,剛好在門口停了下來,一個身影從車裡探了出來,手裡拿了個明晃晃的東西在守衛面前一晃,那幾個守衛仔細一看,都大驚失色地倒跪在地。

  「狗奴才,還不開了城門!」一個清亮但卻不失威嚴的聲音低聲喝道。

  「這…可上頭有令,不管是誰也不可私自出城。」一個守衛畏畏縮縮地支吾著。

  旁邊馬上有人朝那守衛扇了幾個巴掌,那個聲音冷笑道:

  「哼,你這個奴才忒是大膽!你若現在不放了我們出行,我等等便回去稟了主上,耽誤了事情,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你們給我仔細著點!」

  跪地的那幾個守衛都不禁顫顫發抖,其中一個低聲道:「開了罷,真要耽誤了,我們幾個不要緊,怕是家裡也得遭殃。」

  一個膽子大的馬上站了起來:「您息怒,我馬上便給您開了城門!」片刻,沉重的推門聲只後,馬車疾馳出了上京,朝邊境方向跑去。

  我在車裡笑道:「你這主母可真厲害,在清元本就蠻橫,可怎麼竟撒潑到了這兒?!」

  怡凌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在後宮你當個綿羊看看,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我抿著嘴唇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過了半晌,清河像突然想起來似的,看向怡凌:「那你怎麼辦?現在都這麼晚了,到時候你那大汗找不到你可怎麼好?」

  怡凌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沒事兒,他不會對我怎樣,再說了我還有著清元當後盾呢,他暫時還不敢亂來。」

  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我已經叫人打點好了,前面咱們換了馬跑還快些,我送你們到了邊境便回去。」

  過了一會,馬車停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有幾個僕從摸樣的人早已經在那裡等著我們。他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從旁邊給我們牽來了馬匹。

  因為我還不太會騎馬,所以便和清河共乘一騎。靠在清河的胸前,隱隱地感覺有道目光一直追隨著我。

  我轉頭一看,只見諾敏正灼灼地盯著我,眼睛裡閃現著深深的悲傷和嫉妒,甚至還帶著些許陰冷的意味。我心裡不知不覺浮現出了一縷不安,忙轉過頭道:「後面應該不會有人追了吧?」

  「不知道,如果大汗知道令牌不見了,可能就會派人來追,所以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走!」怡凌在前面道。

  月光下,幾匹駿馬撒開四蹄飛速地朝前面奔馳,耳邊只聽得呼呼的風聲,兩邊的景物不斷地呼嘯而過。我抬起頭,淡淡的月光傾瀉下來,只覺得眼中的清河更加清俊不凡。

  清河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嘴角浮現出了些許笑意:「看前面,等等掉下去我可管不了你。」我扁了扁嘴,轉過頭看向前方,不意間又接觸到了諾敏的眼神,心裡竟然有些發毛。

  怡凌挑的這幾匹馬可不是蓋的,跑起來蹄下生風,簡直可媲美一日千里的汗血寶馬,當然是不可能一日千里啦,可這速度還真是驚人。

  第二日中午,我們已經跑到了離邊境不遠的附近,馬兒跑了這麼長時間也累了,人也乏了,大家便暫時停下休息。片刻之後,已經晌午,我們吃過一些乾糧便又起身上馬。

  突然,「呀——」一聲尖叫,諾敏突然從馬上摔了下來,只見她軟軟地半臥在地上,臉色蒼白,眉頭緊蹙,眼裡含著隱隱的淚意,一副弱風扶柳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夫君,我的腿受傷了,怕是拖累大家了。」她含著淚水看向清河,軟軟地叫道。

  「你也知道拖累我們了?!要不你索性一個人呆這兒吧,我們先走!」怡凌一臉的怒色,走到她面前恨恨地道。

  「對不起…」她的淚水輕輕地滑落,害怕似的躲入了清河的懷裡。清河有些責備地看了一眼怡凌,輕聲安慰著諾敏。

  我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她,我總算知道她那眼光的意味了,這個女人是不是被嫉妒沖昏頭了,這種關頭還搞這種下作的手段?!

  「清河,你和諾敏一起乘吧!我讓大哥帶我。」我淡淡地道,清河無奈地點了點頭,諾敏的眼裡閃過一絲得色。這時,「嗖嗖」幾聲,突然從遠處射來了幾支弓箭,剛好落在我們的身後。

  怡凌臉色大變:「不好,肯定是宮裡派來的,抄小路在這裡伏擊我們!」話音剛落,後面突然響起了喊聲,轉頭一看,遠遠地一片塵土飛揚,一隊人馬正朝這裡奔馳而來。

  大家的臉色一凜,諾敏的臉更是一片慘白,她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終於也害怕了起來。

  「快走!」我們慌忙朝前面的馬兒跑去,只聽得後面有人大喊:「不要亂射,皇后可能在裡面!」另一個人聲音更大地蓋過了他:「大汗有令,清元人一律格殺勿論,不留活口!」

  怡凌的臉色倏地一片慘白,身體在風中竟然微微顫抖,我大聲喊道:「別發呆了,快走,怡凌,跟我們回去!」

  怡凌驀地驚醒,含著眼淚點了點頭,大家都已經躍上了馬,朝邊境急速跑去。

  只聽得「嗖嗖」的聲音在耳際擦過,我伏著身子趴在了馬背上。突然,一隻利箭從發邊倏地穿過,直直地朝跑在我前邊的清河飛去。

  「清河!」我心急如焚地大叫一聲,從後邊猛地加速跑過去,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雙手竟然顫抖得拿不住馬韁,清河,你千萬不能有事!!!

  「啊——」只聽得一聲慘叫,我看見眼前人影一閃,怡凌猛地朝清河撲了過去,利箭從背後一直穿過她的胸前,一聲悶哼,怡凌從後面摔了下來!

  「怡凌——」我聽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喊聲,淚水猛地急湧了出來。

  此刻,我已經什麼也不顧了,忙從馬背滑了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怡凌身邊。利箭整個穿透了她的心腔,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我哭著伸出顫抖的雙手,卻不知道該落到何處,第一次我感到了無邊的恐懼,一個生命正慢慢地在我眼前消逝,而我卻無能為力,什麼也不能做……

  「怡凌——你怎麼這麼傻?」清河哽咽著緊緊地抱住了她,她臉色蒼白得如同紙張般薄透,一抹血痕慢慢地自她嘴角滑落。

  怡凌淡淡地浮出了一個微笑,吃力地抬起了手,撫上了清河的臉龐,喃喃地叫著:「八哥,八哥……清河,我好……高興……」

  清河含著眼淚顫抖著握住了她的手,我在一邊已經泣不成聲,心裡猶如被撕裂般,攪得我翻天覆地的疼,「怡凌,怡凌,好妹妹,你怎麼這麼傻……」我撫摩著她的臉,放聲大哭。

  「惜雲,嫂子……真想…看看旭兒啊…」她笑著抓住我和清河的手,覆在了一起,斷斷續續地道:「要…你們…要…好好的,要好..好的,我好想…大汗…」

  她的眼睛緩緩地看著天空,淡淡地笑了,然後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一滴淚珠從眼角無聲地滑落……

  「怡凌——!」我哭著抱住了她,心被揉得生疼生疼。

  「快走吧!已經快追到了!」大哥沉痛的聲音叫道,身後已經傳來了清晰可聞的喊殺聲,我的手猛地被拉了起來,抬眼一看是清河悲痛的臉龐:「走吧,快來不及了!」

  他一下子抱起了我坐在了馬背上,「那怡凌呢?」我流著眼淚抓住了他的手,「駕!」馬兒們朝前方猛地衝了出去,「不要,怡凌還在那裡啊,不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裡!」

  我哭著使勁地拍打著清河的胸膛。

  「大少爺!」突然,子晨驚叫了起來,我轉頭一看,大哥的背後也中了一箭!我流著眼淚驚惶地喊道:「大哥!」

  「不礙事,趕緊跑,前面就是邊境了,快!」大哥緊皺著眉頭大聲喝道。

  所有人都紅著眼死死地抓緊了手裡的韁繩,邊境已經在眼前了!一陣疾馳,我們終於進入了清元的國境線!

  後面的叫囂聲逐漸被我們拋在了後面,望著熟悉的景色,只覺得一陣悲痛襲來,喉頭一甜,我「哇」一下嘔出了一口鮮血,眼前猛地一陣黑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30 PM

第一卷:第四十九章

  悠悠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環顧四周,房間雖然簡陋但卻十分整潔。這裡是客棧嗎?我疑惑地想著,稍稍撐起手肘慢慢地坐了起來。

  正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應兒端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真是擔心死我了!」

  看見我坐在床沿上,應兒滿臉的愁容終於出現了一抹微笑,她一邊扶起我一邊把湯藥送到我嘴邊:「快喝吧,小姐之前嘔血了,喝了這個就好了。」

  我扯開一絲微笑,端過湯藥一飲而盡:「這裡是哪裡,其他人呢?」

  「這裡是農莊,大少爺在隔壁躺著呢,大夫說傷勢還比較嚴重,殿下他們現在可能還在大少爺那裡吧!」說著,應兒的臉上又浮滿了憂慮。

  我心裡一急,臉色蒼白的就要下地:「什麼?我得去看看大哥!」正在這時,一雙手輕輕地扶住了我的身子:「別去了,大哥剛躺下呢,你也剛醒,就在房間裡休息吧!」

  我抬起眸子,正對上了清河焦急而又擔憂的臉龐,他身後站著怯怯的諾敏和一臉冷漠的子晨。

  我猛地甩掉他的手,冷冷地道:「你走開!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雲兒,當心身體,大夫說你不能再情緒激動…」清河在旁邊心急的喊著,但是雙手卻不敢再碰我。

  我猛地抬起頭,眼睛裡已經溢滿了淚水:「是你!都是你!為什麼要把怡凌撇在那裡,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她是為你才死的啊,是你堂妹啊!!!」

  淚水佈滿了臉龐,但是我悲憤的目光卻緊緊地盯著他滿是傷痛的臉。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清河雙手掩面,深深地埋下了頭。

  「早知道,早知道我不該來找你,如果我不來,怡凌也許還在上京過著幸福的日子……她真傻,心心唸唸的都是你,可到最後卻什麼也沒抓住…」我潸然淚下。

  怡凌,怡凌,那個花一樣的女子就這樣香消玉隕了,她的音容笑貌卻仍然鮮活地留在我的腦海裡,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褪色了。

  我還記得她揚起嬌艷的笑靨,輕聲喚著:「惜雲,惜雲…」我還記得她微翹著嘴角和我耍賴,我還記得她和我一起戲耍時,滿眼滿目的溫柔笑意…

  猶記得,當年御花園兩個青稚女子初遇,再到親眼目送她踏上和親之路,直到今天卻是我親自看著她踏上了歸途…

  你這短暫的一生,愛上無法愛的男人,最後好容易得到幸福,又又被另一個男人狠狠捨棄,卻是有家不能回,孤隕在蒼茫廣闊的天地間,怡凌呵!今天才終於明白帝王之愛,

真是在眨眼之間,你心痛嗎?後悔嗎?…你最終到底還是解脫了啊!

  「姐姐就不要再責怪夫君了,夫君也是心痛難忍,再說當時的狀況也是……」

  「你閉嘴!」我倏地一下抽出了子晨隨時攜帶的配劍,直直地指向她喉間,嚇得她臉上血色盡失,整個人不住地顫抖。

  「當時要不是你使計拖延時機,怡凌她會白白喪失性命嗎?你心腸竟是如此歹毒,到現在都無一點悔意,與其你日後再為害別人,倒不如現在……」

  我只覺得心中一陣恨意掠過,眼光一凝,竟真的就要刺了下去!

  「雲兒!」清河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我轉頭一看,只見他紅著眼,一臉大驚失色的神情。

  「怎麼?你終還是捨不得你這個妹妹嗎?那你把怡凌又置於何地?!」

  我揚起諷刺的笑意,冷冷地看著他,我想他是因為我臉上狠絕的神情而驚呆了吧?我是真的恨,恨清河、恨諾敏、恨皇家,也恨無用的自己。

  「當日,諾敏也是無心,長途跋涉她身子也是虛弱…」清河皺著眉頭看向我。

  「虛弱?」我哧笑了一聲,「土莫林的好兒女竟然比我這個自小在江南嬌生慣養長大的人還虛弱嗎?這話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清河臉色微沉,卻也不再說什麼,只留諾敏徒然地朝清河流淚求救。

  我猛地一把扔下手裡的劍,冷聲道:

  「清河,我現在暫時什麼也不會做!可是,如果我大哥他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這一輩子也不會放過你們,我也會恨你一輩子!早知道如此,你還不如不要回來了!」

  我想我的話也許已經狠狠地傷害了清河,因為當時他臉色都已經變得慘白,連身子都差點穩不住,可是失去了最好的姐妹,大哥又負傷在床,這一切要不是他們清元皇家,要不是他,

又怎麼可能發生?!那一刻我的心裡只有滿滿的恨意。

  「應兒,子晨,你隨我去看望大哥吧!」我慢慢地走過失魂落魄的清河和不住哭泣的諾敏,面無表情地跨出了房門。輕輕地推開隔壁微掩的門,我無聲地走了進去。

  大哥正靜靜地躺在床上,他臉色蒼白,眉頭緊蹙,連兩頰都深深地凹了進去,原本俊雅風流的連家大公子,此刻卻無比虛弱地躺在了病榻上,昏迷不醒。

  剛剛退去的淚水又湧了上來,我默默地坐在床沿,擔憂地看著他。

  「應兒,大夫到底是怎麼說的?怎麼到現在還醒不來呢?」應兒抹了抹紅通通的眼睛道:「大夫說讓我們最好盡快回殷都治療,少爺傷及內臟,箭頭又好像淬了毒,一時之間很棘手。」

  我驚得呆住了,半晌才回過神:「箭頭有毒?那怎麼射中怡凌的沒有毒?」子晨忙躬身上前道:「土莫林有些帶隊的官兵喜歡在箭頭上淬毒。」

  「那為什麼之前不直接趕回殷都?」我怒道。

  「那是因為小姐一直昏迷啊,大家十分擔心,想等小姐醒了再回京程。」

  唉,又是因為我……我心痛地看著病榻上的大哥,果斷地道:「我們馬上回殷都,你們去找個大夫一路隨侍。不得遲疑!」當天我們便雇好了兩輛馬車,急速地朝殷都趕去。

  清河本來想留在前面照顧大哥,被我冷冷地拒絕了。諾敏和他,我一個都不想見到,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控制不了心中陰暗的恨意。

  我轉過頭看著沉睡不醒的大哥,心裡不覺浮出了一絲恐慌。大哥,你一定要堅持下來呵,雲兒身邊只有大哥可以依賴了,雲兒不能再失去大哥了!

  望著遙遠的殷都,不知道回去以後迎接我們的又是什麼呢?我和清河的未來又將如何呢?心裡一陣淒茫……



第一卷:第五十章

  馬車一路顛簸,大哥的病情也是時好時壞,忽而清醒忽而昏迷,讓我十分的懸心。

  只是天氣逐漸回暖,大哥的傷勢也開始慢慢地惡化,再加上沒有抑制發炎的良藥,後來竟發起了低燒,一直無法消退。

  快到殷都近郊的時候,我讓應兒和子晨先快馬趕回城裡通報。馬車走了半天,終於有人來接應我們,並且還帶了太醫過來,我的擔心總算稍微減輕了些。

  我們先把大哥送回了連府,連夫人和連老爺早已經焦急地等在了門口,等把我們安置好以後,連夫人已經是眼淚漣漣,我的心裡揪得難受,也陪在一邊暗暗垂淚。

  連老爺只是在旁邊長長地歎氣,看見清河的時候,也是眼圈紅了紅,但最終還是沒有掉下淚來,而是拍了拍他肩膀,嘴裡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哇……」

  一年多未見,兩位長輩竟好像突然老了許多,神態語氣之間也顯現出了風燭殘年的淒楚,讓我一時之間十分心酸。

  本想留下來照看大哥,但是硬被他們趕走,說是清河好不容易回來,都幾年沒著家了,趕緊回去看看,大哥由他們照應著。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並把托付給他們的旭兒也帶回了家。

  血畢竟濃於水。旭兒一看見我,就歡欣鼓舞地躍進了我的懷裡,小手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不肯放:「娘親,旭兒好想娘親哦!」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鼻子酸酸的:「旭兒真乖,一直在等娘親回來。」

  我轉頭看了看站在旁邊激動得無法言語的清河,他的眼圈也已經微微泛紅,身子輕輕地顫抖,緊攥著的拳頭顯示出他正壓抑著內心的激盪。

  「旭兒,來看看這是誰?」我蹲了下來,親了親孩子的臉蛋,然後指向清河。旭兒好奇地看向清河,瞬間似乎呆了呆,竟然馬上朝我身後躲去:「娘,他和爹爹好像哦!」

  我輕輕地笑出了聲,揉著孩子的頭髮:「傻瓜,他就是爹爹呀,旭兒不認識爹爹了嗎?快叫呀!」旭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微笑的清河,怯生生地喊了句:「爹爹!」

  清河一下子衝過來抱起了孩子,緊緊地摟住他,悶聲道:「乖,旭兒,爹爹真的好想旭兒!」聲音裡微微有一絲哽咽,看得我和應兒在旁邊直抹眼淚。

  馬車很快就在王府門口停住了,何伯已經知道了消息,帶著一眾下人守在門口。看見我們下車之後,便馬上恭謹地跪下來請安,何伯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語不成聲。

  倒是清河一直安慰著他,我在旁邊笑著問道:「何伯,之前送過來的姑娘安頓好了嗎?」何伯忙擦了擦眼淚道:「是的,小人在後院撥了處廂房,又派了幾個奴才過去伺候著。」

  我輕輕點了點頭,尾隨著清河朝大廳走去。

  剛走到大廳門口,一道俏麗的身影就輕輕地掠了出來,嬌聲喊道:「夫君,你回來了?」定睛一看,不是諾敏還有誰?周圍的人群馬上就安靜了下來,目光在我們三個人之間打轉著。

  我微微地看向清河,只見他滿臉的尷尬神情,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而諾敏一見到我和旭兒,笑容便馬上隱去了,臉色忽然變得蒼白,眼裡浮現出隱隱的憂傷和震驚。

  心痛如絞不曾停止過,我斂下眸子,掩住眼裡的淡淡波光,咬了咬牙,硬是逼得自己露出了滿臉笑意:

  「我忘了告訴大家,諾敏姑娘曾經在殿下落難時伸出援手,而且她與殿下也已經有了婚定之禮,大家都要好生伺候著。」

  說罷,我從清河懷裡抱過了旭兒:「乖,旭兒,隨娘回房去,娘還有好多故事要告訴旭兒呢!」雙眸一抬,盈盈淚眼就這樣毫無預期地對上了清河的雙眼。

  他的臉色一變,眼裡滿滿的心疼和不捨,我剛欲轉身,卻被他緊緊地拉住了手臂。

  我朝他微微一笑:「殿下,妾身累了,放妾身去休息吧!」生疏謙恭的話語終於使得他眼裡掠過了一絲驚怒,但到底還是放了我的手,淡淡道:「你先去罷,我等等便來。」

  慢慢地抱著旭兒穿過大廳,我仍能感覺到清河灼灼的目光。剛邁進迴廊,淚水便再也無法忍住,唰地一下湧了出來。

  「娘親在哭嗎?」旭兒軟軟的小手慌張地抹乾了我的淚水,我看著他擔憂的小臉,笑著搖了搖頭:「娘是因為太久沒看見旭兒了,心裡太高興所以就哭了!」

  旭兒笑著親了親我的臉:「娘親,高興也會哭嗎?」

  「是啊,太高興太難過都會哭的。」

  和旭兒回房間以後,陪著孩子玩了一會,給他講了一些外面的風土人情,又考了考他這一年來的學業,終於兩個人都有些乏了,便摟著孩子在躺椅上淺寐。

  半醒半睡間,有人輕輕地撫摩著我的臉,隱約中還聽到了淺淺地歎息,隨後溫熱的嘴唇覆了上來。

  一股熟悉的氣息包圍住了我,緩緩地睜開眼睛,卻發現清河摟著我的肩膀伏在旁邊,眼睛正緊緊地盯住我。

  「醒過來了?對不住,吵醒你了。」我輕輕搖了搖頭,啞聲道:「孩子呢?」

  清河埋下了臉,輕輕吻著我的脖子,含糊不清地回答:「讓應兒抱到隔壁房間去睡了。」我點了點頭,正準備側過身,卻被他緊緊摟住了無法動彈。

  「雲兒,不要再哭了,看到你的淚水,我就很心痛。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娶諾敏的,你放心罷。」

  他溫柔的聲音拂過我的耳邊,我哽咽道:「可是你和她在上京便已經成過親,那是事實。」

  「那是權宜之計,我與她再好好談談,想必她會諒解的。以後就只當我們多了個妹子罷了……」

  頓了頓,他突然猛地轉過我的身子,臉對著臉,但是眼睛裡卻浮現出淡淡的慍怒,「以後再也不可叫殿下、妾身什麼的,你就是我的雲兒,我也只是你的清河,知道了嗎?」

  看著他一臉氣憤的神情,我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怎麼像個孩子般較真,我剛才就是心裡不舒服故意刺你的!」

  「我知道」,他悶悶地回答,猛地親了我一口,「可我就是心裡難受!我不喜歡你這麼生疏,好像我們之間距離很遠似的,我當時只覺得心裡一陣害怕。」

  我長歎了口氣,直往他的懷裡鑽,好溫暖又好熟悉,真想永遠依偎在清河的懷裡。

  「萬一父王要賜婚,該怎麼辦呢?」

  「我去和父王說,我就要你一個,讓他撤回賜婚!」

  「可父王會答應嗎?」

  「其他的我都能聽父王的,可是只有這個我一定要拒絕,我去求他,父王會答應的。」

  是嗎?皇上真的會答應你嗎?清河,你一直是皇上心裡最能幹而又最聽話的兒子,他會容許你的反抗嗎?而你,又真的能拒絕皇上對你的要求嗎?

  「我好擔心大哥啊,他肯定會好起來的吧?」

  「會的,你不要想,也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願,一切都會好起來......

  第一卷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31 PM

第二卷:第五十一章

  這幾日我一直往返於王府和連府,大哥的病是越來越沉重,每個人的臉色都是那麼憂慮。有時候,我甚至不敢踏入房中去看大哥的病靨,不是膽小而是怕自己無法接受,所以逃避。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再次承受失去至愛之人的打擊,那最後一根弦猶在那裡顫悠,我怕…怕有人不經意壓斷,那時候的我又當如何呢?

  過了幾日,宮裡有人傳喚,召我和清河進宮面聖,總算該來的還是要來。臨行前,清河抓著我的手,認真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拒絕父王給我的指婚,這輩子我定不負你!」

  看著他閃亮的眼神和堅定的神情,我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勝負還未分曉,言之過早。馬車在宮牆內兜轉,看著熟悉的朱牆高樓,已經將近2年多未曾再踏入這皇宮一步。

  自御書房一談後,我便再也沒有進入皇宮,如今面對我們的又是什麼呢?

  仍舊是在御書房接見。太監通報以後,我和清河便走了進去。和2年前沒有變化,只是這次只有老皇帝一人端坐在書檯之後,正低頭批閱奏章。

  「兒臣參見父王。」我們恭謹地跪地請安。

  「平身吧,賜座、看茶。」皇上淡淡地吩咐旁邊的小太監,終於停下了手裡的毛筆,抬起頭看著我們: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只有眼睛卻依然銳利得讓人不敢直視,

週身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令人窒息,竟比以往更盛。一看到我們,他的臉上便泛起了淡淡的微笑,可我總覺得他的眼底卻依然還是那麼冰冷和平靜。

  「這兩年你們辛苦了!清河,你做得很好,朕相當的滿意!」皇上捋著鬍鬚大笑,聲音洪亮,聽上去十分的高興。

  「父王謬讚,這是兒臣應當盡的本分,絕不敢居功!」

  我想清河應該是十分的高興,連聲音都有些微的顫抖,也是,能夠得到皇上的青睞和讚賞不正是他一直在努力的目標嗎?我略微扯了扯了嘴角,心裡竟然泛起了淡淡的悲哀。

  「二兒媳,你現在可怨朕?兩年前朕是欺騙了你,可這也是為了我們清元王朝啊,你能理解嗎?」皇上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我,淡淡地問道。

  「兒臣不敢。」我低眉順眼地回答。

  是啊,我是不敢怨你,那是因為你是掌握生殺大權的天子,可不敢並不代表我不會!我怨你,怨整個清元皇室,為了鞏固你們的統治,犧牲別人的生命、犧牲別人的幸福,我亦怨亦恨。

  「是嗎?」皇上顯然不是很相信,可倒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聽說你兄長臥病在床?如果不是他丟下公務陪著你胡鬧,又怎會落到如此的地步,叫他好生休養吧!」

  平靜無波的口吻裡隱含著淡淡的責備和怒意,我雙手緊緊地攥著裙裾,低頭咬牙道:「兒臣知罪,兒臣會轉告家兄好好養傷,以便能早日康復為父王效勞!」

  皇上輕輕地頜首沒有說話,倒是清河聽出了我話裡的悲憤,怕我一時無法隱忍,悄悄地扯了扯了我的袖子。我不著痕跡地拉了回來,氣得牙根隱隱作痛,心裡憋屈得難受。

  「清河,聽說你把克爾氏領主的女兒帶回了殷都?你和她在上京有過婚定之禮吧?」皇上轉移了話題,突兀地問道。

  清河一下子措手不及,呆了半晌才道:「是的。不過兒臣與她的婚定之禮權宜之計,當時只是為了掩飾身份!」看來,老皇帝終於開始切入正題了!

  「雖說是權宜之計,但是女兒家的閨譽可是相當重要的,既然你已經與她有過婚定之禮,朕就給你們賜婚,過幾日好好地操辦一下吧!」

  「父王!」清河猛地站了起來,跪在了地上,「恕兒臣無法從命,兒臣這輩子只要雲兒一個就夠了,兒臣答應過永不負她,父王難道要叫兒臣出爾反爾,違反誓言嗎?」

  我的眼睛頓時感覺熱熱的,忙斂下了眸子,怕被別人看見眼中的淚意。

  「那你說,那個姑娘的名節怎麼辦?難道為了你的誓言,就要毀掉另一個女子的清譽和人生嗎?」

  皇上的口吻逐漸變得嚴厲,臉色也開始凝重了起來,書房裡充斥著一種緊張而不安的氣息。

  「父王,我打算認那姑娘為義妹,到時候請父王再為她指一門好的姻緣,求父王答應!」清河猛地朝地上磕了一個響頭,一瞬間書房裡出奇的安靜。

  「啪」一聲脆響,一塊紙鎮一下子摔到了清河的身上,又掉到地上裂成了兩半!我和清河都不由自主地猛一哆嗦,清河更是臉色灰敗,身子也開始微微地顫抖。

  那麼用力的扔過來肯定相當的痛吧?淚水一下子流了下來,我很想跑過去安慰他,但是身子卻好似被桎梏住一般,只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流淚,無法動彈。

  「簡直是胡鬧!你現在是想反抗朕了嗎?翅膀硬了就想自己飛了?放肆!」皇上的臉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全身都散發出盛怒的氣息,那雙冷酷的眼睛更是彷彿能把人刺穿,讓人不寒而慄。

  「二兒媳,你的意見呢?」皇上壓住怒火,裝做雲淡風清的樣子,轉過頭微笑著問我。

  「兒臣……」看著皇上帶著笑意的臉,我整個人都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了起來。如果我說願意,皇上肯定就賜婚了;如果我說不願意,皇上在盛怒之下會不會給我定個死罪呢?

  感覺背上的衣服已經濕冷一片,緊握著的雙手也是一片汗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神經也越繃越緊。

  「怎麼不回答?」皇上斯條慢理地說道,雙手不緊不慢地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兒臣……」一咬牙,我忽地站了起來,一下子衝到了清河身邊跪下:「兒臣…不願意!」

  清亮而堅定的聲音響了起來,書房又是一片寂靜,我心裡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很怕這次老皇帝氣怒之下會砸個香爐給我。

  「吱——」是椅子朝後拖的聲音,皇上站起來了!一顆冷汗順著我的額頭慢慢地滑落了下來,我猛地一下抬起了頭,灼灼的目光一下對上了皇上冰冷的眼睛!

  皇上顯然沒有料到我是如此大膽,竟然敢直視天子,驚訝之下後退了一小步,有點楞住了。

  「不管你們如何反對,朕都已經決定了,過幾日擇日完婚!」皇上冷哼了一聲,背過了身子不再看我們。

  「父王,兒臣懇求您收回成命,其他的兒臣都可以答應你,只有這個請父王成全兒臣吧!」

  清河一邊磕頭,一邊大聲地懇求,聲音裡有一絲哽咽。我跪在旁邊,滿腹的心酸和心痛,再也忍不住哭喊出聲:「求父王成全!」

  「你們給我停下!」皇上猛地一拍桌子,走到了我們面前,

  「清河,你難道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責任了嗎?你是一個皇子,就有義務為了清元的安定和人民的幸福做出犧牲!沒有大家焉有小家?國家不安定,小家會幸福嗎?」

  這一番義正嚴辭的話語一下子把清河打懵了,清河可以說是聖賢酸儒教育下的典型產物,他永遠是國在前,家在後,以前這樣,現在亦如此。

  「清河,你可不要辜負父王對你的一片苦心和期待啊!和克爾氏領主的女兒成婚,將給我們清元帶來莫大的好處,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不要為了一己之私而罔顧我們整個清元啊!」

  皇上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清河的肩膀。清河一下子沉默不語了,可是微微抖動的肩膀卻顯示出了他內心的激烈鬥爭和矛盾。

  「父王,兒臣…兒臣答應!」

  痛苦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裡,我猛地閉上了眼睛…果然呵!再睜開眼已經是一片模糊,我垂首跪在地上,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般低落在了冰冷的地上,打得地面的水漬越來越大…

  「二兒媳,你呢?」皇上再次「詢問」我的意見。

  「兒臣…答應…」我哽咽著回答,一切原來早已經成了定局,何苦來哉?

  「那你們回去好好準備吧!」皇上終於一償所願,高聲笑著走出了書房。

  「我們回去吧!」清河站起身過來攙我,我揮開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臉上泛開了淒楚的微笑:「恭賀殿下又要喜結良緣了!」

  說罷,我自笑著朝殿外走去,身後清河的呼喚聲早已經聽不見了,耳邊猶想起了那句誓言:「這輩子我定不負你!」

  諷刺,簡直是諷刺!



第二卷:第五十二章

  回去的路是冗長的沉默,我木然地看著窗外一掠而過的景色,心裡只覺得淡淡的,好像什麼都已經沒了,沒有了悲傷也沒有了憤怒…

  「雲兒…」回過頭看見了一張猶豫而又內疚的臉,我朝他淡淡地笑了笑,平靜地說:「不要解釋,我什麼都明白了!」

  看著他欲言又止地閉上了嘴,眼神微微地閃爍著,我又轉過頭看著窗外。

  這個人,我已經完全不認識了,亦或是我根本就沒有真正地認識他,我是多麼地糊塗,就這樣愛上了一個模模糊蝴的影子,愛上了一個在自己心裡勾勒出來的虛幻的男人…

  該醒了,真的該醒了!

  馬車停在了門口,我匆匆地走進了大門,沒有理會身後的喊聲。

  「應兒,子晨!」剛跨進我住的院落大門,我便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小姐,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應兒從裡屋探出身子,有些不安地看著我,她知道我剛剛從宮裡出來。子晨則是默默地垂手站在一邊,和往常一樣聽著我有何吩咐。

  「我們回連府,應兒你去收拾行李,子晨帶旭兒過來。」

  我一邊吩咐一邊朝屋裡走去,子晨點了點頭便不慌不忙地領命而去,只留下應兒一臉呆怔地楞在了原地:「小姐,為什麼要回去?難道皇上……」

  我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應兒你總算變聰明了,快過來幫我收拾東西!」

  「小姐!」應兒哭喊著一下子從背後抱住了我,洶湧而出的淚水打濕了我的衣衫。

  一股心酸繞上了我的心頭,清了清嗓子,不想讓任何人聽出我聲音裡的哭意,我轉過身子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笑道:

  「哭什麼?我都還沒哭呢!難道你捨不得離開這裡,那我一個人走了哦,把你留在王府好了!」應兒忙抬起滿是淚水的臉,使勁地搖了搖頭:「不要,小姐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看著她紅紅的鼻頭和眼睛,我不禁撲哧一下笑了:「行了,快擦擦眼淚,幫我理一下衣服,也不用全部帶走,先帶幾件換洗的就成。」應兒答了一聲,兩個人便在屋子裡忙開了。

  少頃,子晨就帶著旭兒進來了,我們的東西也已經全部整理好了。牽著孩子的手,帶著應兒和子晨我跨出了王府的大門,何伯看見我們的樣子,急急地從後面追了上來。

  「夫人,不知道夫人要去哪裡啊?」

  何伯的眼光在大包小包的行李中逡巡著,我笑著安撫他:「我這幾日暫時先回娘家,我哥哥的病也不待好,我這心裡著急,總想著還是自己親自看著才放心些。」

  聽我這麼說,何伯焦急的神色褪了大半:「是,這樣奴才就放心了,只是後幾日的婚典……」這麼快就知道了?看來聖旨老早就到了,皇上還真是迫不及待啊!我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沒事兒,那日我自然會來,你待會就和殿下說我回娘家看大哥去了。」我柔聲道。

  「夫人,您…唉,您路上小心!」何伯似有難言之隱,略帶歎息地看了我一眼,我又怎麼會不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大概也只覺得我可憐吧,為著清河苦守了幾年,

好容易回來了清河又要娶別的女人,人哪……我也沒有去計較他話裡的隱意,只笑了笑便登上了馬車。

  車內。

  「娘,我們去哪呀?」旭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我,我輕輕地抱住他又軟又小的身體,笑道:「咱們回姥姥家,大舅舅生病了,旭兒和娘去看大舅舅。」

  「嗯,大舅舅一定會好起來的,娘,你不要擔心了哦!」旭兒踮起腳尖,撅著嘴巴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們旭兒好乖哦,娘最喜歡旭兒了!」

  笑著瞇起眼睛,我狠狠地在旭兒臉上香了一口,逗得旭兒「咯咯」直笑。這孩子如此的聰明懂事,叫我又怎能不愛他不憐他呢?

  若說來到這個時代我最慶幸的事,就是有了旭兒這個孩子。如果不是他,三年前也許我就不會再醒來了吧?我最後一絲求生的意志也全是繫了在他身上,

這個孩子是我心裡永遠無法捨棄的溫柔,是我這輩子最愛也最想永遠呵護在懷裡的寶貝;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今日的我怕是會一蹶不振,深陷在又怨又妒的泥沼裡,再也爬不起來了吧?

  旭兒,從今天開始媽媽要好好地看著你、護著你長大,即使是一個人撐起一切也沒關係,只要這人生路上還有你的陪伴,媽媽都會義無返顧勇敢地走下去,我的旭兒呵!

  很快就到了連府,下人們馬上就上來幫我們安置好了一切。

  連老爺和連夫人怕也是早就知道了,連夫人拉著我的手只是哭泣,不住地說我命苦,應兒在旁邊也是直抹眼淚,好像還嫌不夠亂似的也要摻上一腳;連老爺則什麼也沒說,

只是偶爾會看著我長歎一口氣,怕心裡也是覺得閨女受委屈了吧?反而我是一滴眼淚也沒掉,還笑著反過來不住地安慰他們。

  「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回事?都到這個地步了也不見你擔心,整天還笑嘻嘻沒事兒人一樣!」連夫人一個拿著手絹擦著淚水一邊瞪著我。

  唉,我長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娘,您自己也說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再哭再鬧也是無濟於事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還不如順其自然!

您就別瞎操心了,大哥的病也還沒好,您說您擔了這個心又擔那個驚,身子怎麼受得住?兒孫自又兒孫福,您放寬心吧!」

  聽我這麼辟里啪啦地說了一通,連夫人總算是止住了眼淚,瞪了我好幾眼才算放過我。

  接過侍女手裡的藥水,我輕輕地推開了門。屋子裡燃著淡淡的檀香,混合著一股藥味撲面而來,我皺了皺眉頭,旋身闔上了門。

  一個蒼白的男子正躺在床塌上,放下來的長髮披散在被褥上,烏黑發亮的髮絲,襯著他端正溫雅的五官和白皙的膚色,更有一種纖美卻不失風雅的韻致。

  我輕輕地放下了手裡的藥碗,推開了書桌前面的紙窗,一陣清涼的風吹了進來,驅走了屋裡沉悶的空氣。

  「大哥,醒醒,該喝藥了。」我小心地叫喚著床上的男人。長長的睫毛抖了抖,一雙烏玉般的眸子慢慢地睜開了,看到是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雲兒,怎麼是你?」

  聲音十分地嘶啞,已經不復以往如春風般悅耳動聽,我鼻子一酸差點就掉下淚來,忙彎下腰小心地攙起他,打趣道:

  「看到是我不高興?那我可就走了啊,再找個可心的丫頭服侍你怎麼樣?」大哥笑著搖了搖頭,吃力地道:「伶牙利嘴,怎麼竟比以前還厲害!」

  他是連抬手的力氣也沒了啊,這病已經重到這個地步了嗎?臉上雖然笑著,可我的心卻好像直直地掉進了冰窖,冰冷冰冷的……

  「不和你吵了,免得你說我欺負你這個病人!吃藥!」我笑著嗔了他一眼,舀了一小勺藥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送到他嘴邊慢慢地餵下。

  大哥一句話都沒說,只微微笑得凝視著我,淡雅的如玉笑容襯著烏黑的長髮,只覺得飄然得脫俗,竟像是畫裡不沾一絲風塵的謫仙了,彷彿隨時都會隨風飄走。

  「雲兒,你怎麼哭了?」我一回神,才發覺早已經淚流滿面,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我一邊把手裡的空藥碗放回了托盤裡,一邊笑道:

  「大哥,你可真是越看越好看,倒真有幾分病西施的味道了!這要讓殷都的姑娘們看見,可不得全都碎了滿地的芳心?」

  「你這丫頭真正是胡鬧!」大哥難得地正色訓我,但是臉上卻飄起了淡淡的紅暈……難得看見大哥這麼「純情」的樣子,大概是從未和別的女子親近過的原因,我在心裡暗暗偷笑。

  「雲兒,你老實告訴我,你突然回家,是不是皇上終於還是指婚了?」大哥嚴肅地看著我,清明的眼神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對視半晌我終還是敗下陣來,只微微點了點頭。

  「唉,我就知道早晚有這一天,只沒想到皇上這麼心急。」大哥輕輕地歎息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心裡早就清楚了!」我扯開了一抹苦澀的微笑。

  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指,我輕輕地抬起了頭,卻看見大哥滿臉的心疼和憐惜:「以後只照著你的心意過吧,苦了你了!」

  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嗚咽了片刻,終還是淒聲喊道:「大哥!」我這心裡的苦,只有大哥明瞭,當我微笑著面對別人的時候,也只有大哥能看到我這心裡正在流淚、正在流血。

  「大哥,你一定要好起來,雲兒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大哥了!你千萬不要扔下雲兒一個人啊!」我枕在他的膝頭,潸然淚下。

  大哥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撫摩著我的頭髮,一陣風吹來,掀起滿室的寂涼。  回去的路是冗長的沉默,我木然地看著窗外一掠而過的景色,心裡只覺得淡淡的,好像什麼都已經沒了,沒有了悲傷也沒有了憤怒…

  「雲兒…」回過頭看見了一張猶豫而又內疚的臉,我朝他淡淡地笑了笑,平靜地說:「不要解釋,我什麼都明白了!」

  看著他欲言又止地閉上了嘴,眼神微微地閃爍著,我又轉過頭看著窗外。

  這個人,我已經完全不認識了,亦或是我根本就沒有真正地認識他,我是多麼地糊塗,就這樣愛上了一個模模糊蝴的影子,愛上了一個在自己心裡勾勒出來的虛幻的男人…

  該醒了,真的該醒了!

  馬車停在了門口,我匆匆地走進了大門,沒有理會身後的喊聲。

  「應兒,子晨!」剛跨進我住的院落大門,我便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小姐,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應兒從裡屋探出身子,有些不安地看著我,她知道我剛剛從宮裡出來。子晨則是默默地垂手站在一邊,和往常一樣聽著我有何吩咐。

  「我們回連府,應兒你去收拾行李,子晨帶旭兒過來。」

  我一邊吩咐一邊朝屋裡走去,子晨點了點頭便不慌不忙地領命而去,只留下應兒一臉呆怔地楞在了原地:「小姐,為什麼要回去?難道皇上……」

  我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應兒你總算變聰明了,快過來幫我收拾東西!」

  「小姐!」應兒哭喊著一下子從背後抱住了我,洶湧而出的淚水打濕了我的衣衫。

  一股心酸繞上了我的心頭,清了清嗓子,不想讓任何人聽出我聲音裡的哭意,我轉過身子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笑道:

  「哭什麼?我都還沒哭呢!難道你捨不得離開這裡,那我一個人走了哦,把你留在王府好了!」應兒忙抬起滿是淚水的臉,使勁地搖了搖頭:「不要,小姐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看著她紅紅的鼻頭和眼睛,我不禁撲哧一下笑了:「行了,快擦擦眼淚,幫我理一下衣服,也不用全部帶走,先帶幾件換洗的就成。」應兒答了一聲,兩個人便在屋子裡忙開了。

  少頃,子晨就帶著旭兒進來了,我們的東西也已經全部整理好了。牽著孩子的手,帶著應兒和子晨我跨出了王府的大門,何伯看見我們的樣子,急急地從後面追了上來。

  「夫人,不知道夫人要去哪裡啊?」

  何伯的眼光在大包小包的行李中逡巡著,我笑著安撫他:「我這幾日暫時先回娘家,我哥哥的病也不待好,我這心裡著急,總想著還是自己親自看著才放心些。」

  聽我這麼說,何伯焦急的神色褪了大半:「是,這樣奴才就放心了,只是後幾日的婚典……」這麼快就知道了?看來聖旨老早就到了,皇上還真是迫不及待啊!我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沒事兒,那日我自然會來,你待會就和殿下說我回娘家看大哥去了。」我柔聲道。

  「夫人,您…唉,您路上小心!」何伯似有難言之隱,略帶歎息地看了我一眼,我又怎麼會不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大概也只覺得我可憐吧,為著清河苦守了幾年,

好容易回來了清河又要娶別的女人,人哪……我也沒有去計較他話裡的隱意,只笑了笑便登上了馬車。

  車內。

  「娘,我們去哪呀?」旭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我,我輕輕地抱住他又軟又小的身體,笑道:「咱們回姥姥家,大舅舅生病了,旭兒和娘去看大舅舅。」

  「嗯,大舅舅一定會好起來的,娘,你不要擔心了哦!」旭兒踮起腳尖,撅著嘴巴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們旭兒好乖哦,娘最喜歡旭兒了!」

  笑著瞇起眼睛,我狠狠地在旭兒臉上香了一口,逗得旭兒「咯咯」直笑。這孩子如此的聰明懂事,叫我又怎能不愛他不憐他呢?

  若說來到這個時代我最慶幸的事,就是有了旭兒這個孩子。如果不是他,三年前也許我就不會再醒來了吧?我最後一絲求生的意志也全是繫了在他身上,

這個孩子是我心裡永遠無法捨棄的溫柔,是我這輩子最愛也最想永遠呵護在懷裡的寶貝;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今日的我怕是會一蹶不振,深陷在又怨又妒的泥沼裡,再也爬不起來了吧?

  旭兒,從今天開始媽媽要好好地看著你、護著你長大,即使是一個人撐起一切也沒關係,只要這人生路上還有你的陪伴,媽媽都會義無返顧勇敢地走下去,我的旭兒呵!

  很快就到了連府,下人們馬上就上來幫我們安置好了一切。

  連老爺和連夫人怕也是早就知道了,連夫人拉著我的手只是哭泣,不住地說我命苦,應兒在旁邊也是直抹眼淚,好像還嫌不夠亂似的也要摻上一腳;連老爺則什麼也沒說,

只是偶爾會看著我長歎一口氣,怕心裡也是覺得閨女受委屈了吧?反而我是一滴眼淚也沒掉,還笑著反過來不住地安慰他們。

  「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回事?都到這個地步了也不見你擔心,整天還笑嘻嘻沒事兒人一樣!」連夫人一個拿著手絹擦著淚水一邊瞪著我。

  唉,我長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娘,您自己也說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再哭再鬧也是無濟於事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還不如順其自然!

您就別瞎操心了,大哥的病也還沒好,您說您擔了這個心又擔那個驚,身子怎麼受得住?兒孫自又兒孫福,您放寬心吧!」

  聽我這麼辟里啪啦地說了一通,連夫人總算是止住了眼淚,瞪了我好幾眼才算放過我。

  接過侍女手裡的藥水,我輕輕地推開了門。屋子裡燃著淡淡的檀香,混合著一股藥味撲面而來,我皺了皺眉頭,旋身闔上了門。

  一個蒼白的男子正躺在床塌上,放下來的長髮披散在被褥上,烏黑發亮的髮絲,襯著他端正溫雅的五官和白皙的膚色,更有一種纖美卻不失風雅的韻致。

  我輕輕地放下了手裡的藥碗,推開了書桌前面的紙窗,一陣清涼的風吹了進來,驅走了屋裡沉悶的空氣。

  「大哥,醒醒,該喝藥了。」我小心地叫喚著床上的男人。長長的睫毛抖了抖,一雙烏玉般的眸子慢慢地睜開了,看到是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雲兒,怎麼是你?」

  聲音十分地嘶啞,已經不復以往如春風般悅耳動聽,我鼻子一酸差點就掉下淚來,忙彎下腰小心地攙起他,打趣道:

  「看到是我不高興?那我可就走了啊,再找個可心的丫頭服侍你怎麼樣?」大哥笑著搖了搖頭,吃力地道:「伶牙利嘴,怎麼竟比以前還厲害!」

  他是連抬手的力氣也沒了啊,這病已經重到這個地步了嗎?臉上雖然笑著,可我的心卻好像直直地掉進了冰窖,冰冷冰冷的……

  「不和你吵了,免得你說我欺負你這個病人!吃藥!」我笑著嗔了他一眼,舀了一小勺藥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送到他嘴邊慢慢地餵下。

  大哥一句話都沒說,只微微笑得凝視著我,淡雅的如玉笑容襯著烏黑的長髮,只覺得飄然得脫俗,竟像是畫裡不沾一絲風塵的謫仙了,彷彿隨時都會隨風飄走。

  「雲兒,你怎麼哭了?」我一回神,才發覺早已經淚流滿面,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我一邊把手裡的空藥碗放回了托盤裡,一邊笑道:

  「大哥,你可真是越看越好看,倒真有幾分病西施的味道了!這要讓殷都的姑娘們看見,可不得全都碎了滿地的芳心?」

  「你這丫頭真正是胡鬧!」大哥難得地正色訓我,但是臉上卻飄起了淡淡的紅暈……難得看見大哥這麼「純情」的樣子,大概是從未和別的女子親近過的原因,我在心裡暗暗偷笑。

  「雲兒,你老實告訴我,你突然回家,是不是皇上終於還是指婚了?」大哥嚴肅地看著我,清明的眼神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對視半晌我終還是敗下陣來,只微微點了點頭。

  「唉,我就知道早晚有這一天,只沒想到皇上這麼心急。」大哥輕輕地歎息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心裡早就清楚了!」我扯開了一抹苦澀的微笑。

  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指,我輕輕地抬起了頭,卻看見大哥滿臉的心疼和憐惜:「以後只照著你的心意過吧,苦了你了!」

  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嗚咽了片刻,終還是淒聲喊道:「大哥!」我這心裡的苦,只有大哥明瞭,當我微笑著面對別人的時候,也只有大哥能看到我這心裡正在流淚、正在流血。

  「大哥,你一定要好起來,雲兒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大哥了!你千萬不要扔下雲兒一個人啊!」我枕在他的膝頭,潸然淚下。

  大哥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撫摩著我的頭髮,一陣風吹來,掀起滿室的寂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33 PM

第二卷:第五十三章

  一連過了好幾天,我一直在病榻旁邊照顧大哥,他的病情已經連太醫也束手無策了,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清醒過來能撐著和我多說幾句話已經是極限了…

  我終於意識到再也無能為力了,連府上下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每次看到他纖弱的身子,我都不覺悲從中來。

  可是我不能掉眼淚,不能再讓連夫人和連老爺擔心,他們心裡一定比我更加的沉痛吧,連日來的悲痛和擔憂已經把他們壓得更形蒼老和疲憊。

  這日傍晚,王府終於派人來催了,晚上的婚宴正妃是一定要參加的。

  帶著應兒和子晨坐上了馬車,我沒把旭兒帶回去,下意識地不想讓孩子知道這一切的事情,或許也有點自私的心理在作祟吧,我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叫別人娘親。

  跨進王府的大門,只見到處張燈結綵,簷下掛滿了盞盞的大紅宮燈,窗幾和門簷貼著一張張刺目的喜字,一派喜氣洋洋。

  「夫人,您可來啦!奴才真怕您趕不上,誤了時辰就不好了!」何伯一看見我們佇立在門口,馬上就迎了上來。

  「怎麼會?這可是殿下與諾敏姑娘的大喜之日,我又怎麼敢誤了吉時呢,何伯您多慮了!」我漾開一抹諷刺的笑,不冷不熱地回答。

  「這…是,是奴才考慮不周,請夫人見諒!」何伯沒想到會碰了一個「軟釘子」,吃驚之餘忙低頭請罪。

  「好了,下去吧,該忙什麼就去忙什麼!」第一次,我對這個忠於清河的家僕有了些許不耐,實在不想與他再周旋下去。

  帶著應兒和子晨回到自己的院落,一路上下人們都用餘光偷偷地打量我,他們是在估量以後我在這王府裡還有多少地位吧?

  我挺直了身子,昂著頭走在了前面,這種時候我不能讓別人看到我有一絲絲的脆弱,不然明天不知道又有多少流言蜚語。

  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推開門我就吃了一驚,滿屋子刺目的紅色,窒得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小姐,沒事吧?」應兒看我臉色一變,忙擔憂地問道。

  「沒事,你去叫幾個人來把這屋裡的紅色給我去掉,我不想看到我屋子裡有一點紅的東西!」

  我冷冷地吩咐,把我的房間也弄成新房的樣子是諷刺我嗎?清河,你做得是不是太絕了?你是一定要看到我心死你才會滿意嗎?

  我坐在梳妝台前,木然地看著侍女們幫我綰髮梳妝,髮髻上光華四射、璀璨奪目的鳳簪,和身上披著的大紅色玉鳳團花的曳地紗禮服,正是九年前嫁給清河時皇上御賜的王妃正服,

我就是穿著它嫁進了八王府,沒想到今天會為了清河迎娶側妃而再次穿在身上,這一切是多麼可笑多麼諷刺啊!

  看著鏡子中艷麗端莊的女子,我微微地揚起嘴角:盈盈秋波,流轉出些許的憂愁,淡淡的笑意,更襯出高貴而又不失美艷的風韻…

  以前的青稚神態早已經不知所蹤,曾幾何時,我竟也變成了集風華於一身的女子?真不知是喜亦是悲。

  「走吧!」我站起身淡淡地道,旁邊的侍女忙過來攙住我,猶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我朝前廳走去。夜幕早已經降了下來,整個王府燈華齊放,更顯出了富麗和熱鬧的氛圍。

  剛踏出院落的大門,就聽到了前廳隱隱傳來了熱鬧的人聲,看來賓客已經差不多都到齊了。正在我們碎步前行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急匆匆地朝我這裡跑來:「小姐,小姐!」

  會叫我小姐的只有連府的下人,再定睛一看,不正是一直在連夫人裡房裡服侍的貼身丫鬟嗎?我的心裡不禁浮現出了不詳的預感:「怎麼了?是不是府裡出什麼事了?」

  那個丫鬟「撲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小姐——!大少爺……大少爺不行了!」只覺得「轟」的一聲,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眼前一片黑寂,恍惚中我好像跌入了一個人的懷裡。

  「小姐,小姐,醒醒啊!」應兒的哭喊聲傳進了我的耳裡,對,不能昏過去,我要醒過來,我要去見大哥!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應兒和子晨焦急的臉龐映進了我的眼簾。

  勉力支撐起身子,看了看周圍早已經嚇呆了的侍女,我冷靜地道:「馬上回連府!」說罷,馬上急匆匆地朝府門外走去,「可是,夫人,待會就要開席了!」

  一眾的侍女們在身後焦急地喊道,「就說我不出席了,到時候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轉過頭我冷冷地掃視了她們一眼,那些使女們馬上都深深地低下了頭,不敢再與我對視。

  一坐上馬車,我終於控制不住地全身都發抖了起來,等等我呵,大哥,一定要等我!

  「快點,快點,再給我快點!」我掀起簾子朝車伕怒喊道,快點啊,再快點……

  淚水紛紛亂亂地落了下來,我拚命地緊握著不住顫抖的雙手,笑著轉過頭問應兒:「大哥會沒事的對不對?一定會等我們的,對不對?」

  應兒早已經泣不成聲,只喃喃地哭喊:「小姐,小姐,你別這樣啊,小姐……」我一下子抱住了應兒痛哭失聲,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折磨我啊,我的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心裡又急又痛,一口氣再也憋不住,一股猩甜猛地竄上了喉頭,「哇「一下嘔出了一口血,是自怡凌去後一直隱埋在我體內的病根,大夫說我不能再情緒激動了,

不然這病只會越來越嚴重……

  「小姐,沒事吧?」應兒驚叫一聲,坐在車外的子晨也急忙探了進來。

  我一邊拿出手絹擦拭血跡,一邊笑著安撫他們:「沒事,只是舊病而已,不要擔心。等等回去,切不可告訴老爺和夫人,知道嗎?」

  子晨和應兒都默默地點了點頭,爹和娘是再也經不起一點點的打擊和折騰了啊!我也一定要堅強起來才可以!

  剛下了馬車,連府的管家馬上上前扶了我下來,眼睛也是一片紅腫,忍住悲痛,我沉聲問道:「老爺和夫人呢?」

  「在少爺房間裡。」管家一邊抹淚一邊哽咽道,「知道了,快,我們去少爺房裡!」

  我吩咐了身後的僕從幾句,便心急如焚地朝大哥的房裡跑去。走廊上不時傳來低低的嗚咽聲,只聽得人更加心酸,真是聞者濺淚!

  剛跑到大哥房門口,只見一眾僕人已經跪倒在地默默垂淚,難道…難道大哥已經去了嗎?

  我一下子推開了房門,只見連夫人和連老爺都坐在大哥的床沿低泣,而大哥正微笑地坐在床頭看著他們,一見是我,都愕然地回過頭。

  「你…你怎麼回來了?晚上王府不是有婚典嗎?」連老爺站起來詫異地看著我,「是我叫雲兒回來的,我想怎麼也得讓他們兄妹兩見上一面!」連夫人一邊抹眼淚一邊答道。

  「糊塗!簡直是糊塗!」連老爺生氣地呵斥著連夫人,轉過頭蹙眉看著我:「雲兒,回去吧!」

  「不要!」我一邊哭一邊拚命搖頭,「爹,就讓我陪大哥最後一次吧,我求您了!」

  「爹、娘,你們就別罵雲兒了,既然她來了,就讓我和她好好說會話吧!」大哥臉上帶著微笑,但聲音卻是有氣無力,「唉,好罷!」

  連老爺臉上滿是沉痛的神情,只搖了搖頭,便帶著哭泣不止的連夫人出去了。

  看著大哥蒼白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血色,黑玉般的眼睛閃閃發亮,竟然和常人差不多…真的已經到最後一步了,只是「迴光返照」而已啊……

  我再也掩不住自己的心痛,哭著投到了大哥的懷裡。



第二卷:第五十四章

  「傻丫頭,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大哥喜歡雲兒笑的樣子。」大哥撫摩著我的頭髮,微笑得凝視著我。

  「好,我不哭。」我慌忙擦乾了淚水,支起身子,朝大哥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靨。

  「我們雲兒越來越漂亮了!雲兒,幫大哥梳一下頭髮,大哥很久都沒有好好打理過自己了,邋遢得很。」大哥拉著我的手,笑道。

  「我現在才知道大哥也這麼愛漂亮,不害臊!」我拿起檯子上的木梳,一下一下梳著那一頭順滑發亮的頭髮,眼淚一滴一滴地滑了下來,幸好大哥背對著我。

  「女為悅己者容,大哥也想讓喜歡的女子看見自己美好的一面啊!」大哥輕笑出聲,猶如春風般沁人心脾。

  心裡一酸差點就哭出了聲,我緊緊咬住了嘴唇,片刻之後才戲謔道:「大哥也有喜歡的姑娘了嗎?是哪家女子啊?」

  「我喜歡的女子,就像天上的雲兒一般,溫柔而又純潔。

我從小看著她長大,她是那麼天真,那麼美麗,美好得只想讓人把她輕輕摟在懷裡,捨不得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永遠只想讓她在自己的臂彎裡,呵護著她,愛護著她……」

  低緩而悅耳的聲音一字一句傳入我的耳裡,字裡行間滿溢而出的愛意,讓我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我輕輕地緩住他的脖子,臉貼在他溫暖的背上,哽咽地道:

  「那個女子說她很高興,因為有大哥這樣好的男子深愛著她,她說她也很喜歡大哥,大哥那麼地疼惜她、愛護她,她覺得好幸福。」

  大哥冰涼的手輕輕地包住了我的手指,低笑道:「是嗎?只要她覺得幸福就好了。我原來想著這輩子再也不娶妻,只要在她身邊看著她、守護著她一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可原來還是奢想,上天還是不容許我的這份愛、這份情意啊!大哥只想說對不起了,我再也無法繼續陪著你走下去了,我的雲兒!」

  「大哥!」我已經泣不成聲,轉過身子,輕輕地抬起了他帶著淚痕的臉。撫摩著他熟悉的眉眼,我微笑地道:「慕雲,慕雲,叫我嫣然,記住了,我的名字叫嫣然,嫣然一笑的嫣然。」

  慕雲的手輕輕地撫上了我的臉,眼裡帶著些微的迷茫,只笑著啟唇道:「嫣然,嫣然一笑,好美的名字,就和你一樣。」

  滴落的眼淚混合著他的清淚,緩緩地滑落進了長長的髮絲,心一點一點地碎成了點點的粉末,飄散在了夜風中。

  「嫣然,如果有來世……」

  他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來,我低泣著輕輕地吻在了他逐漸冰冷的唇上:「如果有來世,我們不做兄妹,我們做夫妻。慕雲,下一世我來找你,我來愛你,我來護著你,你要等著我。」

  他笑著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捨..不..得,還是…由我來…愛你…」我輕輕地整理著他耳際的長髮,嗚咽出聲:「好,都隨你,要記得今天我們說過的話,來世再相會。」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嘴角漾起了一絲幸福的笑,修長的手終於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屋外的淒楚的哭聲傳了進來,我輕輕地把頭枕在了大哥的胸前,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了下來:「慕雲,慕雲,我也愛你呵……

  只有你,永遠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後,你的目光也永遠只追隨著我一個人,你的眼裡心裡只有我一個人,你對我的愛那麼地純粹那麼的深刻…慕雲,這一輩子我永遠也忘不了你……」

  上天你為什麼這麼殘酷?為什麼你又要把我愛的人從我身邊奪走呢?這一次,我真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早知如此為何還要把我送到這裡呢?

  如果不是我,慕雲和怡凌也許現在還過著幸福的日子,也許還好好地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雲兒……」蒼老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我輕輕地抬起頭,是連老爺悲痛的臉:「回去吧,回王府!」

  「爹!」我一下子抱住了他,放聲大哭:「我不回去,我要在這裡陪著大哥!」

  「傻孩子,這怎麼可以?你必須回去!」連老爺長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大哥他走了啊,我難道都不能陪著他嗎?爹!」我紅著眼哭喊道。

  「胡鬧,你難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嗎?你是王妃,有自己的義務和責任!」連老爺難得地板起了臉。

  「義務和責任?不就是幫著清河娶小妾,這算什麼義務和責任!我要在這裡守著大哥!」我「騰」地站了起來,不甘示弱地回道,心裡是滿滿的傷痛和憤怒!

  「混帳!」我的臉一下子被打偏了過去,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回去吧,唉,爹也是為了你啊!」

  連老爺搖著頭,略帶著顫巍地轉身走了出去,身形一下子好像老了幾十歲。

  「回去吧!」我淡淡地對著站在一邊的應兒和子晨道,轉身離開了房間。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話也沒說,只默默地流淚。

  清元皇室,你們欠了我多少?!我甚至都無法為剛逝世的哥哥守夜,我們連家鞠躬盡瘁地為王朝奉獻了一切,而你們又回報了我們什麼?

  我愛的朋友、我愛的男人都已經離開了我,下一步你們還要奪走什麼呢?我的爹娘?我的孩子?!不允許,我絕不允許!你對我不仁,我又何必有義?!

  「小姐,我們是直接去大廳嗎?」我微微彎起了嘴角:「不,你們先隨我回去,等我打扮妥當後再去。」

  應兒和子晨什麼也沒說,也許是我身上強烈的恨意也傳達給了他們吧,他們只是默默地聽從我的吩咐,以另一種方式支持著我。

  回到房間,我拆掉了頭上的鳳簪,褪下了身上的禮服,「小姐,那你穿什麼?」應兒有些不解地看著我,「我要為大哥守孝!」我冷冷地笑道。

  高高堆起的雲髻,沒有一點裝飾,只在髮際別了一朵搖曳生姿的白色娟花,一襲潔白的曳地紗裙,襯著我後面傾瀉而下的發亮的青絲,只覺得飄逸而又高潔,猶如一朵在雪地綻放的雪蓮,

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應兒和子晨也早已經換上了白色的錦服,「把裡屋的古琴拿來!我待會還要好好地恭賀殿下新婚之喜呢!」沒想到那兩年來無心所學的琴技,會在今日派上用場,真是諷刺!

  「走吧!該給殿下道喜去了!」我微微一笑,率先走了出去。清河,不知道你看到這樣的我會是什麼表情呢?我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36 PM

第二卷:第五十五章

  正廳兩側各站著幾個侍從,一見到我的裝扮,個個都有些目瞪口呆。待我剛要邁進大門的時候,一個侍從出手攔阻了我:「夫人,今天是殿下的婚典,夫人這樣恐怕不合時宜吧?」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個侍從略一瑟縮,終還是垂下了手,我冷哼了一聲,踩著延伸至廊外的織錦地毯,跨進了大廳的門檻。

  「今晚可真是熱鬧啊,不是嗎?殿下,臣妾慶賀來遲,請殿下恕罪!」

  嬌柔而又清亮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廳內倏地鴉雀無聲,大家都把目光投射在了門口,連上首兩個新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門口那個亭亭玉立的白色身影。

  白玉般的面容,如水似的瀲灩雙眸,粉艷的櫻唇嬌嫩欲滴,即使是如此素雅的打扮,也遮掩不了這個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高貴,反而更增添了她神秘而又冷艷的風采。

  女子輕移蓮步,神態雍容,婀娜多姿地慢步走到了大廳中間,身後曳地的白色紗裙拖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一陣清風拂來,吹起了她傾瀉而下的水亮長髮,襯著漫舞在風中的白紗,

更是絕代風華,猶如九天而下的仙子,全場的人都看得癡了,呆了。

  我微笑著環視一周,心裡微微地冷笑:「要的就是你們這幅蠢樣!」

  不經意間,目光落入了一雙熾熱的眼睛裡,眼神裡洶湧噴發的火焰差點讓我驚叫了起來:「孔言,他怎麼會在這裡?」我忙調轉了目光,心神一凜,看向了上座的清河和諾敏。

  「殿下,怎麼了?」我輕笑出聲。

  「啊,是雲兒,沒事沒事,來了就好!」清河從呆怔中猛然醒悟,忙尷尬地應道,惹得坐在旁邊的諾敏臉色一陣陰沉。

  大廳裡的賓客彷彿如夢初醒,都低聲交頭接耳了起來:「這王妃可真漂亮,不過她今天怎麼穿白色的衣服,難道不知道忌諱嗎?」

  「誰知道,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這種事我們少摻和!」……我只但笑不語,端端地站在那裡,「雲兒,你是正妃,不要杵在那裡了,來上座!」

  清河站了起來,正欲牽我的手,「夫君!」,挪敏臉色不善,「騰」地站了起來,「今天可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姐姐卻穿著一襲白衣,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過是個小小的側妃,就已經這麼囂張,看來是迫不及待地要爬到我的頭上了!

  「妹妹,今日之事還輪不到你過問!」我雖笑著,但語氣卻逐漸變冷,「既然你已經是殿下的側妃,進了這王府就要知道王府的規矩,我與殿下議事,豈容你一個小小的側妃插嘴!」

  「你!」諾敏的臉已經鐵青,眼睛不斷地噴射出憤怒的火花,「應兒,你說藐視正妃,出言不遜,按照慣例該怎麼辦呢?」

  我微笑地問道,「是的,王妃殿下,應掌嘴一百下!」應兒在身後恭謹地回答,一瞬間,大廳又是一片寂靜。

  「那就按慣例來吧!」我淡淡地回答,「是!王妃殿下!」

  應兒大聲回答,馬上朝諾敏走去,「你…你敢!夫君——!」諾敏朝清河大聲的「求救」,我則挑著眉微笑地看著清河,他只緊緊地盯著我,臉色雖是沉鬱了下來,終還是沒有出聲。

  這裡的賓客都是達官貴人,若清河拂了我的面子,一定程度上說明他對連家的不敬;另一方面我用宮規來懲治諾敏,這後宮之事皇帝都不會插手,更何況皇子世子,都是當家主母說了算,

又奈我何?

  「啪」「啪」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裡格外的響亮,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很多客人都是坐立不安,想告退卻又不敢,畢竟也是皇子的婚典。

  看著諾敏有些發腫的臉,淚流不止,我的心裡總算有了一些隱隱的快意,輕輕地掩嘴笑道:「應兒,好了,今天再怎麼說也是殿下和妹妹的婚典,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

  應兒又用力地摑了那諾敏一巴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有些解氣地撇撇嘴站回了我的身後。

  「殿下,今天臣妾想撫琴幾曲,來慶賀殿下的新婚之喜!」我微微福了福身,巧笑嫣然。

  「可以,本王還從未聽過雲兒撫琴,想想定是天籟之音!」清河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根本理也不理身邊的諾敏,只是平時溫和的眼神此刻卻銳利地盯著我,「殿下,您真是折煞臣妾了!」

  我略略有些嬌羞地低下了頭,餘光卻剛好瞄到諾敏憤恨的眼神,活該,氣死你!我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惡劣的愉悅情緒。

  應兒馬上在地毯上放置了軟墊,子晨則把拿在手裡的古琴安置在了案幾上,一切都準備妥當,我優雅地端坐於古琴前面,調了調音節,然後輕笑道:

  「這第一首,我想送給此生我最重要的人,我那今晚剛剛逝世的可憐的大哥——也是和殿下至親的朋友連慕雲!」

  周圍一片嘩然:「什麼?!連家大公子去了?」

  「怪不得今天王妃會穿白衣,她是帶著怎樣的心情來參加這婚典的啊!」

  「也難怪王妃情緒激動了,聽說王妃和她大哥感情十分好!」……輿論都站在我這裡了,清河啊清河,你這場婚典辦得可真是時候!

  冷笑得看著清河的臉色逐漸轉為蒼白,眼神裡浮現出的滿滿的悲痛和悔意,我真的很想仰天大笑,清河,你不配,你不配為我大哥悲傷,不配為他流淚!

  手指略壓住琴弦,手腕宛然一動,靈活地指尖在琴弦上飛舞和跳躍,淡淡虛渺的低音從指尖躍出,沉而不鈍,輕而有質,整個大廳流瀉出了清越琴聲,悠遠而動人……

  正在大家都沉浸在淒遠的琴聲中時,一個低啞而又溫潤的聲音隨著琴聲裊裊而起:

  「白月光心裡某個地方那麼亮卻那麼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在心上卻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當時的淚光路太長追不回原諒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綁無法釋放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越圓滿越覺得孤單

  擦不干回憶裡的淚光路太長怎麼補償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綁無法釋放

  白月光心裡某個地方那麼亮卻那麼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在生長

  ……

  琴聲伴隨著歌聲逐漸高揚,婉轉而又纏綿,帶著深深的悲傷和沉痛,輕輕地敲擊著眾人的心扉。

  清揚的歌聲裡,我彷彿看見了慕雲微笑的臉龐,溫柔的雙眸深深地凝視著我,我彷彿聽見了慕雲低緩而又悅耳的聲音,一遍遍深情地呼喚著我的名字:「雲兒,嫣然……」

  慕雲啊,這一生不管我是雲兒亦是嫣然,你都已是我心裡永遠的痛,摸不得觸不得,那最深處只為了你存留……琴聲終於慢慢地回落,那柔緩的歌聲也輕輕地沉寂了下來,

伴隨著最後一個顫音,戛然而止。

  輕輕地收回了手,臉上已經是一片濕意。周圍的人亦是一片沉寂,每個人的眼裡都泛起了略微可見的淚意。

  收回了悲傷的心緒,我微微一笑,迎上了清河沉痛而又憐惜的眼神,你痛嗎?你悔嗎?清河,失去摯友的感覺是不是很痛苦呢?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婚典上?!

  你痛吧,越痛越好,你越悲傷我就越高興!!

  「殿下」,我輕輕地站了起來,抱起了案幾上的古琴,「您和大哥可真是至親的好友啊,都選擇了這一天,可真是心有靈犀。可惜啊……」

  我一邊笑著,一邊慢慢地走到上座,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手,「可惜,一個是喜結秦晉之好,一個卻已經是魂飛天外,即將化成一坯黃土,殿下,您說這是不是一種緣分呢?」

  淚水終於如我所願地從他的眼角輕輕地滑落,我輕輕地蹲了下來,幫他拭去了那一滴清淚,「殿下,臣妾還有一首曲子是專門送給您的,殿下不想要聽一聽嗎?」

  「雲兒……」清河暗啞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裡,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想要我就這麼罷手嗎?清河,你太天真了,這些可是及不上你們對我所做的一分一毫啊!

  「看來殿下已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聽這一曲了!」大廳裡仍然是一如剛才的平靜,一個震撼連著一個震撼,看來他們還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吧!

  我微揚起嘴角,直接把琴置在了上座的案幾上,然後坐了下來,這樣我和清河可真的是面對面了,近得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眼裡,那妖艷而又迷離的自己。

  和剛才一樣,撫平琴弦,我斂下了眸子,指尖輕輕一撥,一縷清越的琴聲便從指下飄逸而出,悠然的琴聲隨風起舞,飄灑在大廳裡的每一個角落,夜風吹起琴聲,

也吹起了每個人心裡百轉千回的情緒。我淡然一笑,幽幽低唱:

  「我以為你是真的愛過

  所以我才認真把握

  不知不覺陷入愛的漩渦

  抓不住解救的繩索

  我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

  從沒問過愛的結果

  可是你一次一次的出賣我

  一次一次讓我難過

  不要用我的愛來傷害我

  你知道我是多脆弱

  我做錯了什麼

  你要懲罰我

  如果這樣你還說愛我

  不要用我的愛來傷害我

  你的絕情無法閃躲

  如果你要解脫

  撕毀的承諾

  請把我從前對你的愛還給我」

  ……

  幽怨的歌聲裡,寄托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怨歎,只讓人更是心憐,這天下的男子果然都是薄情郎麼?我幽歎了一聲,抬起了眸子,正對上清河悲傷而又後悔的眼神。

  手指仍在琴弦上撥弄著,唇裡猶在傾吐著無盡的委屈和幽怨,只有眼神緩緩地交會癡纏著彼此…猶記得那一晚第一次交付出了自己,猶記得那一天為你誕下愛的結晶,

猶記得那一夜你我互相交換愛的誓言和信物,這一路走下來,漫長的九年就這樣在指縫中溜走,到了如今,為何會走到了這一條分岔路上了呢…果然,還是世事弄人麼?

  最後一個音節倏然結束,驚醒了大廳裡所有的人。

  「雲兒,對不起,我愛你啊!」

  清河一下子把我摟在了懷裡,一滴清淚滴落在了我的臉龐上,整個大廳的人都震驚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示愛,這在那個時代是多麼轟動的事,尤其是一個皇子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我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掙脫了他的懷抱。

  「清河,往事俱已矣!」我平靜地凝視著他,曾經那麼熟悉的人,今日卻離我好遠好遠,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

  話音剛落,大廳裡的人都吃驚地看住我,連諾敏也是一臉的詫異。看來這一晚過去以後,我可能會成會清元第一奇女子了,我自嘲著,卻也沒忽略清河頹然傷悲的神態。

  抱著古琴緩緩步下了上座,來到大廳中間。我雙手慢慢地舉起手裡的古琴,輕輕一鬆,「轟」地一聲,古琴摔落在地斷成了兩截,上面絞緊的弦終於也鬆鬆地滑落了下來!

  在場的人全都臉色一變,清河更是臉色慘白得如紙張般薄透,恩斷義絕,清河呵,這一世最愛的是你,最恨的卻也是你!

  我淡然一笑,跪下,行了一個標準而又雍容的大禮:「臣妾連氏恭賀殿下新婚之喜!」

  站起,帶著子晨和應兒緩步走出了大廳,「雲兒!」身後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喚,我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嫣然一笑,帶著晶瑩的淚珠:「殿下。」轉身飄然離去。



第二卷:第五十六章

  「小姐,我們去哪裡?」應兒在身後急急地問,「我想回去幫大哥守夜。」我淡淡地回答。

  三道白色的身影在幽暗的花園裡穿行著,「夫人,這樣不妥,還是暫時先留在王府觀望一下的好。」子晨冷冷地提醒我。

  「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也豁出去了,這世上可沒後悔藥。」

  我淡淡笑道,回過頭繼續朝前走去。突然,一道黑影掠過我們,轉眼之間我已經被擁入一個人的懷抱,這個人身上所散發的強烈的侵略氣息讓我心下一驚!

  「混帳!快放開夫人!」子晨「唰」地一下亮出了隨身佩帶的長劍,一個躍身,長劍便直直地朝我身後的男子刺了過來!

  「真是傷腦筋啊,你身邊的下人倒是挺忠心的!」幽滑而又帶著些微戲謔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只覺得眼前一花,那人抱著我輕輕地掠至了另一塊空地上。

  「混帳!」子晨有些氣急敗壞,足尖輕輕一點便又提劍飛了過來,「子晨!不要亂來,他不會傷害我的!」我急忙出聲制止他。

  孔言自小便武藝超群,在戰場上更是縱橫無敵、殺人無數,子晨便是再怎麼拚命也是決計打不贏他,倒是引來別人就不好了。

  子晨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但還是收回了手,和應兒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孔將軍,該放手了吧!這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的,有損名節,更何況這裡還是八王府!」

  話音剛落,只覺得下巴一陣生疼,臉被迫向上一抬,孔言那妖冶的冰冷雙眸便映入眼簾:「有損名節?王妃殿下何時在意起這種東西來了?你難道不記得你我在北駐地……」

  「你住口!」我猛地一偏頭,脫離了他手掌的桎梏,「我不記得我和孔將軍有過什麼過節!」我冷冷地注視著他。

  「好,好得很!連惜雲,難道你忘了逃離北駐地之前你和說過的話了嗎?你說你永遠也不會忘記我……」

  孔言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了我的臉頰,魅惑的聲音帶著火熱的氣息吹拂過我的耳際,引得我一陣顫慄。

  「你不要說了,我現在不想聽!」我冷冷地轉過頭,只覺得一陣沉默,臉突然被人一下子扳了過去,溫暖的嘴唇便落了下來。

  我驚呼一聲,他溫潤的舌頭卻乘機長驅直入,後腦勺被他緊緊托住,更加輾轉纏綿地加深了這個吻。

  腦海裡漸漸地一片空白,只覺得整個人都似乎在大海裡沉沉浮浮,唯一有感覺的便是淚水如同雨滴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半晌,他終於放開了我,卻見我滿臉的淚痕,怒氣一下子便充盈了他的四周:

  「你便如此地討厭我麼?只是親你一下卻哭得如此淒慘,你當真以為自己是烈婦?!我告訴你,即便是如此我還是要定了你!」他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堅定地宣誓。

  「你!」我又驚又怒,「你瘋了不成?不要再這樣了,我好累!」

  「雲兒……」他雙手包住了我的臉,略帶歎息,逆光裡只看得見他流轉的雙眸閃閃發亮,流瀉出水銀般的光澤。

  「不要這樣…我真的好累啊……」淚水不斷地從眼角滑落,我嗚咽著輕輕搖頭。

  「跟我走吧,雲兒!」他輕輕的吻不斷地落在我的臉頰上,「今日你這般胡鬧,皇上必定不會饒過你!」

  我驚詫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偉岸而又俊美的男子:「若我跟你走,皇上難道就會放過你我?更何況你不是說你要得到這個天下嗎?」

  他低聲淺笑,幽啞的聲音不斷地衝擊著我的心:「沒有你,要這天下亦有何用?我不是那老皇帝,也不是你那個清河,我只是一個愛著你的男人!」

  我的世界好像在那一剎那轟然倒塌,腦海裡只反覆著迴盪著那句話:「我只是一個愛著你的男人!」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呵,竟然願意為了我放棄自己的野心嗎?

  心裡彷彿被一古熱烈的洪流所淹沒,感覺熱血一下子湧了上來,在這一瞬間我差點就脫口而出:「好,我跟你走!」

  可是下一秒,腦海裡卻掠過很多人的臉,我的旭兒,我的爹娘,應兒和子晨,還有整個連府……不,我不能這麼自私,我也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不,我不能跟你走!」我微微搖了搖頭,終還是掙脫了他的懷抱。

  「你——」孔言的臉勃然變色,正欲說什麼,突然一個天旋地轉,一雙有力的臂膀一下子把我拉進了一個人的懷抱,抬頭一看,正是臉色鐵青的清河!

  「這麼晚了,孔將軍卻糾纏著我的王妃,不知道有什麼意圖呢?」

  像是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一般,清河緊緊地摟住了我腰,桎梏得我根本無法掙脫一分一毫。孔言冷俊的目光先是停留在我的腰間,逐漸慢慢地上移,對上了清河憤怒的眼神。

  兩個男人就這樣沉默地對立著,只是用目光暗暗地與對方較勁,月色下兩個人的臉色都是這麼嚴峻,空氣好像被凝固住了一般,讓人窒息得喘不過氣。

  良久,孔言突然笑了起來,幽幽的笑聲裡帶著一絲輕浮:「我正在誘惑王妃與我私奔呢,雲兒,你願意跟我走嗎?」

  在場的人都楞了楞,沒想到這一向傲氣的孔言竟然也會說這種調戲的言語,但是我卻知道他是認真的,那雙清冷的雙眸裡暗暗湧動著一股期盼、急切、甚至有些害怕的情緒,

直直地凝視著我,彷彿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了似的。

  我知道假如我說願意,他便會不顧一切地擄了我……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淡笑道:「孔將軍戲言了,我怎麼可能會拋下我的家人。」

  他眼睛裡的火焰倏地一下熄滅了,卻只是笑著,笑得冶艷無比,只看得我的心微微地顫抖。

  「孔將軍,今日之事就當做戲言,本王亦不再追究,但倘若有下回可不要怪本王不客氣了!」清河冷冷地說道,隱隱有些自得,我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感覺很是排斥。

  「是嗎?那在下告辭了,就此別過,王妃殿下!」孔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倏然一躍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怎麼?還戀戀不捨?」清河充滿怒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偏過身發現他正緊緊地盯著我,冷笑一聲,我扭頭就走。

  「你要去哪裡?」手臂突然被他拉住了,我冷冷地道:「我要回娘家給大哥守夜!」

  「今晚你還想回娘家?剛才如此胡鬧,你知不知道你闖下大禍了?!」清河一把摟住了我,「我知道,我不在乎,反正我豁出去了,大不了命一條!你放開我!」我急欲掙扎。

  突然,清河一下子打橫抱起了我,「你放我下來!」我捶著他的胸膛,「休想!」他狠狠地盯著我,氣勢一下子變得強勁了起來:「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混帳,你放我下來!」清河一言不發,只抱著我掠向了我所住的院落,一路上下人們都戰戰兢兢地低頭前行,大概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暴怒的清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oguin 發表於 2011-2-18 08:38 PM

第二卷:第五十七章

  一腳踹開了房門,清河一下子把我拋到了床上。堅硬的床板硌得我的骨頭生疼,我倒抽了一口氣,疼得眼淚差點就奪眶而出。

  我一邊揉著手肘一邊冷冷地看著站在床邊的清河,此刻他臉色鐵青,憤怒的雙眸直直地盯著我,彷彿要把我看穿似的,全身都散發著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你莫不是瘋了,好端端地朝我發什麼火?」我冷笑了一聲,偏過頭。

  話音剛落,只覺得眼前一閃,清河沉重的身軀一下子把我壓倒在了床上,「你想幹什麼,快給我起來!」我雙手緊緊地抵著他的胸口,憤怒地喊道。

  「是,我是瘋了,從你準備要離開我的時候我就瘋了!」他的雙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大得簡直能把骨頭都給捏碎,「你滾,你給我滾!」

  我咬牙一下子推開了他,慌張地站起身,我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床。

  突然腰間一緊,清河一下子把我收回到了懷裡,頭髮一下子散落了下來,長長的髮絲傾瀉而下,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你還想跑嗎?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

  清河失控的怒喊聲在我耳邊響起,緊接著是「嘶」的一聲,紗帛撕裂的聲音,一個天旋地轉,我又被壓到了清河的身下。看著他滿臉的悲痛和怒意,我漸漸開始毛骨悚然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他的手輕輕地撫上了我的臉頰,眼睛裡一片迷離。

  「清河,你醒醒……」眼淚不知不覺地從眼角慢慢地滑落了下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雲兒……」

  他充耳不聞,慢慢地解開了我的衣服,像是膜拜似的,虔誠而有認真地緩緩地吻遍了我的全身,「不要離開我呵,雲兒…」

  他喃喃地而又無意識地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沉重的呼吸不斷地呼在我的皮膚上,我整個人開始慢慢地顫抖了起來。

  「你醒醒,清河!」雙手用力地推扯著他,但是被喚起的熱意卻逐漸讓我手腳發軟。

  「清河!」我猛力地摑了他一個耳光,「你給我醒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不要讓我更加地恨你!」

  臉上的疼痛使他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清明,他緩緩地直起了身子,終於頹然地放下了手:「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我?這麼多年我們都走過來了,我愛你啊!」

  我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搖頭:「你不愛我,你真正愛的只是你自己!你既然無法放下你身上的責任和義務,也放棄不了對權利的慾望,你就無法全心全意地來愛我!」

  「我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要不是你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大哥、怡凌也不會走,我恨你,清河!當初我這麼這麼地愛你,所以我現在才會如此地恨你!」

  淚水不斷地滴落下來,我坐在床上冷冷地看著,看著清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不禁輕聲笑了起來:

  「你後悔嗎?告訴你,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為了你,為了你們清元王朝,我所有的一切都沒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

  沉默了半晌,清河站起身踉蹌地走了幾步,突然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慕雲——!我,我對不起你!」

  悲痛欲絕的哭聲讓我的心也微微疼痛了起來,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滑落,止也止不住……

  第二日清晨,宮裡便來了人,宣我入宮面聖。看著擔憂的應兒和子晨,我只淡笑著安撫他們,便上了馬車。該來的一切總是要來的,無法逃避那麼就勇敢地去面對。

  小太監引領著我來到了御書房門前,「御清王妃到!」一個尖細的嗓音喊了起來。

  「宣!」房間裡傳來了低沉的聲音,我緩步走了進去,皇上正坐在書桌前,一如既往地蹙眉批閱著奏章。

  「兒臣參見父王!」我垂首跪地請安。屋子裡一片沉默,皇上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叫我起身,我亦跪在地上不敢動一分一毫,寂靜裡只有低微的呼吸聲和「簌簌」的翻閱紙張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額頭上開始滲出了點點的汗珠,膝蓋處的疼痛早已經傳遍了身體的每個角落,我緊咬住牙關沒有出聲,但卻無法抑制住身體的顫抖。

  突然「滴答」一聲,一滴汗珠落在青石地板上,濺起了不大不小的迴響,打破了原有的寂靜。

  「是八兒媳啊,平身吧!賜座、看茶!」皇上終於狀似「不經意」地發現了我,「仁慈」地下了命令。

  深吸了一口氣,我緊緊地攥住了裙裾,咬著牙顫巍巍地緩緩站了起來,雙腿又麻又痛,我慢慢地跨出了一小步,雙腿一軟,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在地,旁邊的小太監見狀,

忙過來攙了我一把。

  「怎麼了,八兒媳,腿腳不方便嗎?」皇上關心地詢問我,「謝父王關心,兒臣身子稍微有些不適,請父王見諒!」終於坐到了椅子上,我忙恭謹地垂首回應。

  「身子不適?也是,瞎鬧騰了一個晚上,身子當然不適應了!」皇上淡淡地回答,我低頭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互輕輕地放在膝頭,沒有回答。

  「怎麼不回答了?對於昨晚的事你沒有什麼好說的嗎?聽說清河的婚典可是熱鬧的很啊!」我斂下眸子,微微福了福,淡淡道:「父王既已知道,兒臣不能多嘴,亦不敢多嘴!」

  「放肆!」皇上猛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你倒給朕說說看,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胡鬧?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皇上的存在嗎?!」

  我忙站了起來,猛地跪在了地上:「兒臣不敢,請父王恕罪!」可想而知原來受過重創的膝蓋,再次猛烈地衝撞在堅硬的石板上是多麼的鑽心入骨,疼得我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出來!

  「不敢?竟然敢在婚典上給那克爾氏的女兒掌嘴,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皇上看我不停地掉眼淚,終還是放緩了語氣,「你今天怎麼穿得一身素白?難道不知道規矩嗎?!」

  皇上看到了我身上的孝服,臉色馬上又沉了下來。

  「請父王恕罪,只是因為兒臣的家兄昨天去了,所以兒臣才……」我哽咽著回答。



第二卷:第五十八章

  「什麼?連清王的大公子昨天去了?!竟然是同一天嗎……朕怎麼把這事給忘了!」皇上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我的手倏地緊緊握在了一起,一陣陣刺痛從手心傳來!

  忘了,就這麼簡單地忘了?爹,你真應該親耳聽聽這一句話,聽聽連家世代效忠的主子嘴裡所說的這一句話!大哥的這一條命,在別人的眼裡可能連狗都不如啊!!

  「這麼說,你也是因為你大哥的去世,所以情緒難免激動了點?但即便是如此,你既然身為皇家的媳婦,也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皇上原來低沉的聲音又突然拔高了。

  「兒臣自知罪不可恕,只求一死!但是此事皆因兒臣一人所起,與其他人無干,所以請父王不要怪責於他人!」我猛地朝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皇上沒有答話,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回答:「你罪還不致死,再說連清王剛失去了一個兒子,心裡定然悲痛,朕又怎麼忍心再奪去他的寶貝女兒呢?說到底,你還是我堂妹的女兒啊!」

  是啊,我怎麼忘了當年端和王爺是皇上的叔叔呢?

  「雖是這麼說,你到底還是犯了錯,你說朕該如何懲罰你呢?」皇上銳利的眼光直直地盯著我,我心裡兀的一緊,該怎麼辦?這種時候萬萬不可敷衍皇上。

  思索了片刻,我猛地抬起了頭:「請父王准許把兒臣逐出宗室,收回兒臣的玉牌吧!」

  一旦嫁入皇家,女子的名字便會編入皇家宗室的名單裡,接受賜封以後按照正式的品級都會下放一個玉牌,昭示你在皇家裡的等級和地位。

  皇上顯然大吃一驚,冷峻的目光懷疑地打量著我,估摸我這話有幾分真意。

  「為什麼會想讓朕收回你的玉牌呢?」皇上淡淡地問道。

  「其實昨晚的鬧劇,一半當然也是因為家兄的猝然去世,另一半實際是兒臣的嫉妒所致。請皇上明鑒,這九年來兒臣只一心一意地愛著八皇子,當年聽聞皇子殿下去世時,

兒臣曾經還打算追隨了他去」,我悄悄地抬起了眸子,發現皇上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的不自然,臉色也漸漸凝重了起來,暗自冷笑了一下,我又繼續說了下去,

「只是沒想到,兒臣這幾年的苦苦守侯卻換來這樣的下場,兒臣既不甘心並且對諾敏又懷有妒意!兒臣自認為已經無法再以這樣的心態繼續和八皇子生活下去,所以請父王恩准!」

  「可是,這世界上每個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難道便只有你一個人例外?!」皇上有些迷惑地搖了搖頭。

  「父王,那是因為那些人沒有全心全意地愛上她們的丈夫!如果一個女人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的丈夫,她心裡必然無法忍受和另一個女子一起分享。

愛本來就是自私的,即使父王不同意收回我的玉牌,兒臣也無法和這世間的女子一樣,默默忍受著自己愛的人被另一個女子所奪走!

兒臣必然還是會使出全身的解數和手段,除掉那個女子,然後不顧一切地搶回自己所愛的人!」

  「放肆!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皇上充滿怒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書房裡充滿了有觸即發的氣氛。心臟倏地慢了一拍,我身上裡衣已經被汗水浸濕,粘粘地貼在了身上,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大不了一刀下來!

  「兒臣不敢!」

  我趴在地上大聲回答,「就是因為兒臣不想成為這樣的人,所以才請父王恩准收回玉牌,兒臣不希望到時候因為兒臣的一念之差,釀下大禍,更不希望八皇子殿下因為兒臣變得不幸!

  所以請父王收回兒臣的玉牌!父王可以判兒臣的罪,但是,愛是無罪的!」

  書房裡再度陷入了沉默,緊張的氛圍壓迫得我喘不過氣,一滴冷汗緩緩地流了下來,完了,說得太過了,這下真的死定了!我暗暗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哈哈,好!」皇上洪亮的笑聲震耳欲聾,「你這一番歪理倒是說得有幾分道理!愛是無罪的,好呀,好一個愛是無罪的!」

  皇上背著手慢慢踱到了我的面前:「連氏聽旨,即日起收回玉牌,並從宗室名單中除名,你可有意見?」心下大喜,我忙磕頭道:「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萬歲!」

  「嗯。」皇上點了點頭,「可是這旭兒……」

  我垂首道:「旭兒已經足7歲,自然是隨各世子們在宮中讀書,只是下廷之後,是不是可以讓旭兒在王府和連府兩處住呢?臣妾只有這個兒子……」

  我抬起充滿淚意的雙眸,帶著乞求地看向皇上。

  「也罷,再怎麼說你也是旭兒的生母,這樣安排自然也好,爹和娘都可以親見,也不會覺得孤單和難受。」皇上沉吟片刻,終於答應,我又磕頭謝恩。

  「雲兒,朕今日似乎又看見了幾年前為了清河而埋怨朕的那個率性女子,當日朕只是單純為清河有你這樣一個深愛他的女子而感到欣慰,只是沒想到今日會是這個局面啊!」

  我低下了頭沒有說話,只略微扯了扯嘴角,今日這一切還不都是你造成的麼?!

  「這世間的兒女情長啊,唉……」皇上搖著頭走出了書房。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皇上的背影,冷冷一笑。皇上,其實你早就想收回我的玉牌,卻還要我今日陪你演這一場戲!

  你是無法容忍自己的兒子這麼癡戀一個女子,怕他到時候為情所困,而破壞大局,皇室的人無法擁有一份真正的感情,你其實心裡早就明白!

  於公於私,我都必須得下來,如果今日我不主動要求脫離宗室,恐怕我的下場……

  誰說這世上最毒婦人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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