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蘇妙手 -【千金填房】《全文完》
頁: [1] 2 3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05 PM

蘇妙手 -【千金填房】《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3 01:57 AM 編輯

【書名】:千金填房

【作者】:蘇妙手

【內容簡介】:

  身為姚家嫡女的若水替太子擋了一刀

  被太醫診斷無法生育

  無奈之下只能從准太子妃變為別人的填房

  你覺得我賢淑大度沒有必要

  我覺得你妄自菲薄自尋煩惱

  才發現原來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07 PM

第一章 非走不可

  昏黃奢華的房間裡彌漫著濃郁的藥味,一位老者坐在床邊,一手摸著白鬍子,另一手為躺在上面的少女診脈。對面站著一對焦急的老夫婦,這對老夫妻正是當朝太傅大人姚入淮夫婦,躺在床上就是他們的女兒曾經的准太子妃姚若水。

  白鬍子太醫替在床上沉睡的姚若水把完脈後,歎息一聲。轉身低聲對在床邊等待的太傅夫婦道:「太傅大人,小姐現在確實已無生命之憂,只是這刀……唉,這刀傷到了小姐內腹,小姐此生不能受孕!」

  「什麼?!」聽完太醫的話,姚夫人驚恐的喊道「太醫,你有辦法救我女兒是不是?我女兒還沒有嫁人,她的一生不能就這麼完了啊!太醫,你用最好的藥,我們姚府不怕花錢。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太醫你一定要想想辦法。」說話間,姚老婦人已淚流滿面,早已沒有了平日的氣勢。

  太醫對著姚夫人深拜一下,思索之後沉聲:「姚夫人,醫者父母心。我理解你現在的感受,老夫身為太醫院婦科第一人,這種關乎小姐以後的結論,老夫絕不敢亂下。此次是聖上知道小姐傷了內腹,特派老夫前來診治。如有一絲可能,老夫必當竭盡全力診治,可……」

  「好了,多謝張太醫,還請現在就為小女開藥。夫人,你隨我來。」姚太傅說完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

  姚夫人看了姚若水一眼,緊跟著姚太傅走了出去。誰也沒有看到一行淚水從若水的眼角不停的流了下來。

  姚太傅夫婦邁進了正廳,三個兒子並媳婦都迎了上來。行了禮,落座之後大兒媳婦輕輕問起太醫診治的結果。一時正廳了鴉雀無聲,死一般的沉寂。

  姚太傅抬起手,一聲一聲的敲著桌子,姚夫人的眼淚如走珠一般滾了下來,卻誰都沒有看口。

  過了一刻鐘,姚太傅伸手一拍桌子,厲聲道:「老三,把門給我關上。」一年輕男子幾步上前關上了門後,姚太傅眼力裡精光畢顯,一家之主的擔子讓他必須馬上解決這個事。姚太傅沉聲道:「太醫診治的結果,你妹妹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只是從此以後再也不能懷孕了。」底下所有的人瞬間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姚太傅。

  姚太傅接著說道:「你們聽著,現在必須把你妹妹馬上送走。中宮無子乃皇家大忌,解決了二王爺這次逼宮,太子上位是板上釘釘的事。如今這情況,太子妃的位子你妹妹是肯定沒有可能了,若水替太子擋了這一刀,皇上為了顯示皇家的恩德,必會把你妹妹封為太子側妃。」

  姚太傅眼裡露出痛苦的神色,道:「可若水將來必定無子,那進宮無異於把她放進了狼窩之中,那就是一個永生無法逃離的牢籠。太子的感情靠得住多久,誰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必須馬上把若水送到遠地方去,越遠越好。在那給她找戶人家,馬上成親!」

  「可是,父親!」老三插嘴道「就在望京這給妹妹找個婆家不行嗎?何必非走那麼遠。」

  「在望京?天子腳下,你再快快得過皇上嗎。」話語中的壓抑感仿佛已把姚太傅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不想把她留在身邊嗎。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我不想看她是十里紅妝,風風光光的出嫁嗎?可是形勢已把我們家逼到如此,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而且若水為了等太子,已經十九了,以後還不能生孩子,嫁到那些公侯世家,跟進宮又有什麼區別。」

  所有人都在低頭,沒有人望著姚太傅那幾乎瞬間蒼老了許多的臉。「三兒媳婦,我記得你叔叔在台州任知府是不是?」

  「是的,父親。」一個年輕女子恭順的答道。

  「你明天早上讓你二哥來一趟,我要拜託你二哥一件事。請你二哥和老三在明天晚上出城,走水路,送若水去台州。到那之後請你叔父幫若水找戶人家。這事情就這麼定了。好了,今天你們也累壞了,都先回房吧。具體的我今晚想想,明天等周家老二來了再說。散了吧。」說完,姚夫人便扶著姚太傅走回了房間。

  老夫妻進房之後,姚太傅坐定安慰著姚夫人:「別哭了,晚上你還得去看看若水呢,你這樣子她不是更難受。」

  姚夫人泣不成聲道「那我怎麼說啊?」

  「照直說,橫豎她早晚得知道。我一會給周家叔父寫封信,把我的想法都告訴他。若水在這樣,我讓周大人找個男方再找填房的嫁過去。」

  「填房?不成不成。」姚夫人急忙反駁道。

  「你先別著急,聽我給你分析一下。確實填房地位低,可是找一戶原配有兒子的,年紀小的,若水嫁過去好好養著那兒子,長大了兒子就是自己的。這才是我最看重的。你一定要跟若水講明白這點。」姚太傅耐心的跟著老妻解釋。

  「我明白的,父親!」一個虛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姚太傅開門一看,只見姚若水面色蒼白的躺在竹椅上,雙眼含淚卻生生擠出一絲微笑,看著姚太傅。

  「你怎麼下地來了?真是胡鬧。」姚太傅一邊狠叨叨的訓罵著,一邊讓人把若水攙扶到了床上。

  「父親,太醫下診斷的時候我就醒了。後來你們一回房,我又讓他們把我抬到了房門口,所以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她怎麼不知道,父母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她怎麼能過得更好,若是那狠心的父母,為了能在宮裡出一個娘娘,早把孩子送進去了。所以她決定一切都聽父親安排。

  「誰也沒想到我兒會走到這步!」姚夫人的臉上今天就沒有乾過,「若水啊,咱家就你一個女孩,從小也可謂是嬌寵養大。可是如今你的夫婿我卻不能替你把把關,叫我怎麼放心。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姚夫人不放心的連聲說道。

  姚太傅斷拒絕道:「夫人啊,你要是一起去,那誰還不知道咱把女兒送出去了。好了,你在和女兒說說話,交代一下,然後看看她要帶什麼東西走。她嫁的人家指定連三兒媳婦家裡都比不上,嫁妝什麼的,能換成現銀的就換成現銀,務必求不打。她這一走,頂天帶上八箱十箱東西,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就不要帶了,還有那些東珠,翡翠什麼的也不要帶了。丫環婆子都只帶一個,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張嘴要擔心。」

  姚太傅一段話說完,姚夫人的淚水更像不要錢一樣,流得更凶了。堂堂大雍朝一品大員、天子近臣姚太傅嫡出的寶貝女兒,她精心養大的女兒,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拿著那些微薄的嫁妝嫁人了。姚夫人仿佛要把這輩子的淚水都在今天哭完似的。

  「母親,莫要傷心了。別人家的女兒能這麼嫁人,我也能嫁。您二老為我想的已經夠多的了,女兒不擔心自己,只擔心因為女兒的事,累到二老的身體。我會每年都往家裡寫信的,等京裡風聲過一陣,我會和您未來的女婿一起回來的。」若水握著姚夫人的手,輕輕的說道。

  姚太傅聽完若水的話,臉上有了今天第一絲笑意:「女兒這麼想就對了,我會儘量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我打算讓你去你三嫂的叔叔家,在浙江台州。從這走水路,半個月基本上就能到那,明天晚上就出發,其餘的你母親一會跟你細說。讓你母親跟你一起回房吧,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給周大人寫封信。」



第二章 台州之行

  姚夫人讓人抬著若水的回房。到了若水的房裡,吩咐小丫頭都在院子門口不必進來,讓自己身邊的嬤嬤並若水房裡的四個一等丫頭五個人一起收拾箱籠。拿出了家裡十個最大的楠木箱子,命人開始往裡狠狠的塞東西,自己走在床邊開始和若水商量帶走的人選。

  「母親,我想帶青素走。」

  「哦,你不是最喜青蕊的嗎?怎麼要帶青素走。」姚夫人有些不解的問道。

  「母親,我不比從前。青蕊機警,心眼多。青素踏實,聽話。我要是進宮的話,需要人幫我站穩腳跟,打聽消息,這青蕊當然是不二人選。可現在我是去做人家的填房,陪嫁的大丫頭,肯定就是通房。青素就比青蕊好得多。」若水雖然臉色蒼白,可是聲音卻一絲不亂。

  姚夫人摸摸若水的頭,感歎道:「我兒長大了。好,你在把你奶娘和你奶兄弟帶著,有你奶娘在,比不會叫你吃了大虧。」

  母女倆正說著話,若水的大嫂武玉秀帶著個小丫頭走了進來。

  「母親,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說著接過了自己丫頭手裡的妝奩,打開道:「這是我給妹妹添妝的首飾,婚禮我們參加不上了,提前祝妹妹白頭偕老。」

  只見大嫂手中妝奩裡滿滿當當的都是首飾,卻都是金銀,碧玉白玉,星星零零的幾件珊瑚首飾,但是做工都極其精美。姚夫人看了不住的點頭。若水也在心裡佩服不已,家裡這幾個嫂嫂真是各有千秋。大嫂武氏,吏部尚書之女,自己的嫁妝就極為豐厚,大哥現在又是替太子統兵之人。

  給唯一的小姑子添妝,這小小一個妝奩,別說是全裝滿金子,就是全裝滿那上好的大東珠,也決不帶喘氣的主。可是人家就是心細如髮,現在小姑這樣,再送東珠就有點炫耀的味道了。人家知道什麼能用得上,審時度勢,送的全是合適的東西,還是得向人家多學學。

  「玉秀,你來得正好,快替我幫你妹妹整理整理那箱籠,東西萬萬帶全。」姚老婦人吩咐著。「母親安心在這多和妹妹說說話,我去整理箱籠。我把每個箱籠裡的東西都列出來,一會裝完咱們再商量著看看有沒有不妥之處。」說著武氏就指揮著眾人開始裝箱,「衣服衣料都裝這幾箱,首飾現不要裝,哎呀,那些玉器擺飾都不帶……」

  姚夫人總算是安下心來細細囑咐著若水婚後的種種注意事項,讓她好好伺候翁姑,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又說好好同妯娌親戚相處,小家的是非未必比大家少,關於錢銀的糾紛能讓一步就讓一步。又叮囑仔細教養夫家的孩子,有小妾也業越不過若水去。

  不管姚夫人囑咐了多少,總覺得還有好多好多沒有說,若水一看天已經很晚了,搖了搖母親的手:「母親,我都知道了。縱使我將來與夫君不能做到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也能做到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母親剛才不都說了嗎,孩兒已經長大啊。太晚了,去睡吧,母親,明天還有的忙呢。」姚夫人歎了一口氣,又絮叨了幾句,方才回房。

  第二天一早,若水才醒來就看見母親還有三位嫂嫂在收拾東西。也不知道開始多長時間了,若水匆匆吃完早飯,忙去請姚夫人他們過來。二嫂和三嫂也送來了添妝的東西。

  二嫂直接甩了幾厚打實實金葉子出來,說東西不好帶,到了台州再根據當地的風俗打手飾。

  三嫂送來的是十六套新的四季衣裳,都是按照若水的身量改過了,昨天三房的人,為了這個忙了一晚上。若水出嫁著急,新衣服指定趕出來也不如這個好的。若水是謝了又謝。然後姚夫人又拉著若水是囑咐再囑咐。

  前廳裡,姚太傅及其三個兒子正在和周家二哥說話,周家二哥對姚太傅恭敬的說道:「伯父放心,若水也是我妹妹。我和三弟會安安全全的妹妹送到台州。選婆家這個事,在台州還有我那二嬸把關,我那二嬸極是個仔細的人,伯父不必太擔心。而且我和老三會在那等妹妹回門之後再走的。」

  「如此甚好,此事就拜託你了。你先回家收拾收拾東西,今天晚上就出發。若水身子還不好,你們從水路走,我會讓人快馬把我給你叔父的信送過去的。你先回去收拾東西吧。」姚太傅點了點頭吩咐著。

  轉眼就到了傍晚,啟程之前,姚太傅偷偷塞給了若水十萬兩銀子的銀票,並告訴她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若水知道這是自己的保命錢。隨後若水拜別了眾人,帶著滿滿十大箱東西,在眾人的淚水中,坐上了去台州的馬車。

  客船搖搖晃晃順流而下,兩岸景色匆匆的向後走去。

  「好了,青素,先不要忙了,一會你又該頭暈了。去把唐嬤嬤叫來,咱們說說話,在船上也怪無聊的。」姚若水笑著吩咐道。

  「好的,小姐。」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應了一句就出門了。

  這已經是在船上的第五天了。姚若水眼前還時不時能浮現出當天自己受傷時的情景。

  姚家本就是大雍朝四大家族之首,到了父親這一輩已有百餘年歷史,雖說中間有坎坷,可都靠著姚家祖訓挺了過來。姚家自開始就有父輩生時分家的傳統,這也促使了姚家的男兒奮起的動力。有俗語稱當世是:姬家天下,姚家望京。由此可見姚家在望京的積威。姚太傅家就是其中嫡出的一支。

  若水與她三哥是龍鳳胎,可出生時身體並不太好,洗三,滿月什麼就都錯過去了。後來若水進宮請安時認識了太子姬湍,兩人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宮裡也露出想讓若水成為太子妃的想法,就刻意讓太子和若水的接觸。所以從小姚若水幾乎就是內定的太子妃。

  姚夫人也就按著端莊賢淑,嫺靜溫婉的太子妃標準來培養若水。若水性子本就好靜,加上姚夫人那麼可以得引導,京中小姐的聚會,除了幾個世家的特殊聚會,若水其餘是一概不參加。導致京中除了世代交好的幾家,其餘人很少見過太傅大人這個嫡出的千金。

  大雍開國才歷經一代的皇帝,而且當初就是馬上奪取的天下,後世的子孫也想效仿祖先。太子排行老二,卻元后早逝,外家不顯,加上太子身體羸弱。朝中隱隱有著一股請求換太子的風聲,後備人選正是彪悍的大皇子。

  大皇子上過戰場、外家強勢,是很好的人選。可是大皇子生性衝動,見皇帝只用自己衝鋒陷陣,卻遲遲不說給自己那個位子。自己在前面奮勇殺敵拿命拼搏,那個孱弱的太子卻在後面享受著萬人朝拜。

  於是大皇子一氣之下有了取而代之的心,再有心人的慫恿之下,在皇帝帶著眾人狩獵的時候起兵造反。皇帝太子還有很多的重臣及其家屬都被關在大營裡面。但是皇帝到底是技高一籌,運籌帷幄。勤王之師很快就趕了過來,大皇子終究沒有成功。

  最後大皇子被壓倒眾人面前時,看守的人一個疏忽就讓大皇子拔出了匕首向他憎恨的太子刺去。若水正好站在太子,清楚地看見了大皇子的行動,沒來得及多想下意識的就站在了太子的身前,替太子當了那一刀。匕首正中若水腹部,鮮血滿地,太子大聲呼喚人,這就是若水最後一次見到太子。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08 PM

第三章 人選

  姚若水已經把以前的事想明白了,自己與太子無論因為什麼註定是有緣無分了。這之後事沒見到能成為她夫君的那個人之前。想了也是白想。不如說說話,消磨一下時間。

  不一會唐嬤嬤就過來了,手裡端著一碗魚湯:「姑娘,快來喝這魚湯,新撈上來的魚,新鮮著呢。」唐嬤嬤笑著端著湯碗就走進來了。

  「好,嬤嬤,你也坐。趁現在有時間,又沒有外人,嬤嬤不如跟我說說這嫁人事。嬤嬤也知道,高門嫁女,低門娶媳。我母親也從來沒教我到……這怎麼說……」

  「姑娘,我知道。咱到了通州之後,甭管找什麼樣的人家,對於姚家來說那都是低門。這侯門世家爭得是這世子之位,爭得是那處透露臉的機會。這小門小家呢,爭得就是那家產了,所以這府中管家權爭得最厲害。這幾房人家住一起,少爺們有夫人生的,有那當寵的姨娘生的,這羅亂就多了。夫人說了,如今一定給小姐找戶簡單的人家,家世什麼不要緊,只要人好,就成。」唐嬤嬤鄭重的說道。

  自己小姐命也真苦,這就是從雲端落入泥裡也不過如此了。唐嬤嬤嘮嘮叨叨的又細細講了一些其他的東西。若水一路與三哥說說話,與奶娘丫環聊聊天,再趁著舒服的時候趕一趕嫁衣,十多天很快就過去了。

  「若水,讓青素收拾一下吧,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就到了。」姚家三哥姚若颯,敲了敲若水的房門說道。

  若水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到了甲板上,已經到台州的邊界了。放眼望去大片的田地,若水又在船頭立了一會,繁榮台州城就進入眼簾了。眾人下了船之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帶著小廝迎了上來:「二少爺,小的心心念念可下是把您給盼來了。」

  「吳珂,叔父竟然捨得把你放出來。這是姚三少爺,姚大小姐。三弟,小妹這是我叔父家的大管家吳珂。」週二少爺轉身向兩兄妹介紹到。

  「小的給二位請安」吳珂笑著給兄妹二人請安,兩人微笑著點頭回禮。

  「二少爺,您領著二位貴客上馬車吧,小的看著他們把東西搬下來。」吳管家一邊說話,一邊指揮著手下把箱籠搬下了船。

  一炷香的功夫,馬車就行到了周家,進了二門就看見兩個穿著明亮女子笑盈盈的迎了上來。週二少爺介紹到穿藍衣服高個子瓜子臉的是周家大表嫂王氏,綠衣服微胖的是二表嫂程氏。

  若水行完禮後隨眾人到了中堂,拜見了周家二叔父和二嬸,周大人滿面笑容,細細的問了姚若颯姚家眾人的身體狀況,又問他們這一路來辛不辛苦。姚若颯早已見慣了這種親戚間的對話,耐心的一一回答。

  姚夫人看著寒暄差不多了,就讓若水和周家表哥表嫂們回了房,留下若颯和周家二少爺同他們老兩口談論若水的婚事。姚太傅的信四天之前就已經到了,周大人收到信後詳細閱讀,又同夫人反復分析了這信話裡話外的意思。

  周大人本來就靠著在京裡的兄弟提拔才做到如今的位子,而京裡的兄弟也是的姚家多方照顧才能順風順水的做官。

  對於姚家那是千百年才能求自家辦一次事,平常巴結還巴結不上呢,周大人夫婦決定必須完美的完成此次任務,跟姚家交好。這周夫人同自家老爺分析完這信後,在周老爺的全力支持下,幾乎把這通洲及周圍家世好的鰥夫的都挑了個遍。最終能夠確定了三個可以拿出來比較的。

  這第一個是陳家的少爺,陳家是浙江這的大世家,家世殷實,翁姑和氣。缺點是這陳少爺是家中獨子,從小慣養,至今一事無成。本人年紀也有點大,膝下三子一女,四個妾室。

  第二個是龐家三兒子,龐家三公子年少有為,現在已是舉人,膝下只有原配生的一個兒子,也有幾房妾室,不過為人正直,人也長得十分俊朗。缺點是婆婆過於嚴厲,妯娌也比較難纏。

  第三個是薛家老二,薛知縣的弟弟,父母早逝,嫁過去不用伺候婆婆,有三個兒子,一個原配生的,一個通房生的,還有一個妾生的,為人踏實。缺點是他本人是經商的,薛家是大世家,不過他與他哥哥已分家出來,不太可能、借上家族的光。

  周夫人把這三個人的名帖一個一個擺在了桌面上,讓姚若颯過目。姚若颯看了看,心中偏向於第三個,他還是想聽聽長輩的意見,便客客氣氣的問周夫人的意見。

  周夫人見要姚家貴氣逼人的三公子對自己一個婦人相問,十分高興,收斂了笑容鄭重的說道:「這都是自家人的事,咱們也就不說虛話,咱家姑娘可不圖那虛名。這第一個自己不爭氣的話,父母留下再多也白撤。第二個婆婆那麼厲害,咱家姑娘可不能去受那氣。這第三個家世雖然差點,可跟哥哥分開過,姑娘嫁過去就當家作主。而且這家還有求於我們老爺,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姑娘的。三少爺你看呢?」

  若颯抱了下拳:「我和妹妹年輕不懂這些事,一切全憑叔叔嬸嬸做主,二老費心了。」周夫人知道,這是表示她選的這個。姚家同意了,當下就保證下午就讓人來說,明天回信,保證事成。若颯再次表示了感謝。

  當天下午周夫人就讓人拿了名帖,請薛家大奶奶過府品茶。話說這天正好是官府的沐休日,周家的名帖到薛家的時候,薛大少也在家,薛大少拿著名帖反復思量想不明白怎麼回事,上峰家裡怎麼會突然請他夫人過去喝茶。

  薛大奶奶來不及考慮那麼多,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這差著好幾品呢。人家從四品的太太請你七品官的夫人過去喝茶,你不過去?她還沒有膽子大到那一步,薛大少還反復安慰著妻子,他們要跟你說什麼事,都別慌也別怕,先拖著,回來咱們一起思量。

  薛大奶奶坐在車上反復琢磨,考慮了各種可能。這女人之間能說的事,無非就那麼幾種。婚嫁?可自己家裡也沒有合適歲數的人啊。給妾?沒聽說往下屬家裡塞妾的啊。孩子的事?知府大人的孩子上的是周家的家學,跟自家孩子貼不上邊啊。越猜就越不對,越不對就越心慌。戰戰兢兢的進了周家的門,進到房裡見過了周夫人,開始慢慢品茶。

  周夫人先是寒暄了幾句,看了看氣氛,還算可以,便決定開始今天的主題。

  「薛大奶奶,你家二叔二十有二了吧?」周夫人小心開頭。

  「夫人您記性真好,是,家中二叔今年就二十有二了。」二叔的事?生意上的事?那不是應該直接他談麼,再次也應該找他夫君啊。

  「哦,他妻子去世有四年了吧。這日子真快呀。」

  「是呀,二叔也可憐,這妻子和通房都因難產去世了,索性還有三個兒子,家裡現在還有個妾看著孩子。」談到二叔的妻子幹嘛,想給二叔那塞人吧,相中二叔那藥堂啦?

  「哎呦,這可不行,那些妾室那是能上得了檯面的呀。這男人家裡總得有個媳婦管家,照顧孩子的不是,要不這日子可不好過。薛大奶奶你說是不是這理?」周夫人又近一步。

  「周夫人您說得太對了,可我們家二叔他眼光高,說他多少次都沒用,非得找個未嫁之人做填房。您也知道,這哥哥嫂嫂畢竟不是父母,不好強迫他不是。」薛大奶奶笑著說道,打定主意不管怎樣,替二叔把那亂七八糟的人杜絕先。



第四章 商定

  薛大奶奶的話剛一停,周夫人就在旁邊笑著說道:「未嫁的姑娘啊,哎呦,這可是巧了,我這真真有個合適的人。」

  周夫人停頓一下,組織了下語言道:「這姑娘我家大人京裡的親戚嫡出的姑娘,今年十九了,卻被夫家退了婚。這事對女孩子來說可是天大的事,所以來我們這避一避。他父親的意思是在這就把姑娘嫁了,姑娘是個好姑娘,嫺靜溫婉,就是不小了,又是被退婚的,嫁個少年是不能了。我就覺得你二叔和這孩子有緣,想給你們牽個線,保個媒。你看怎麼樣?」

  這話說完薛大奶奶一下愣住了,看來今天這是就是找他品茶的目的了。知道了目的,她反而鎮靜了下來,作勢拿起了茶杯,接著喝茶的功夫,仔細想了想,她從這句話裡抓住了幾點。

  首先這姑娘家是望京的,還是周大人的親戚。周大人的哥哥到是在望京,亦會問問這姑娘是不是姓周。其次今年十九了,什麼原因這麼大歲數還沒嫁,又為什麼退婚,這得好好問問。再者她也得好好問問,這緣分是怎麼落到二叔頭上的。好姑娘?好姑娘怎麼會給當填房。

  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薛大奶奶輕聲問道:「這姑娘還真是可惜了,不知這姑娘娘家姓?」

  「哦,姓姚。就是望京的姚家。」周夫人略有些漫不經心卻隱隱帶著自傲的說道。

  薛大奶奶看到周夫人並沒有把這姑娘父親是誰說出來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這當官的事,有的不能細問,人家已經告訴你是望京的姚家了。可是姚家的姑娘怎麼可能嫁到通州來?姚家再大歲數的姑娘也可以嫁個少年啊。薛大奶奶按下心中疑問又問道:「這姚家的姑娘怎麼十九歲還沒結婚,又怎麼被退婚了呢?」

  周夫人輕輕把玩著茶杯,淡淡開口道:「當初是因為要等男方功成名就在迎娶,兩家也是世家,沒想到會有變故,於是就拖到了這麼大。退婚嗎,是因為這姑娘受過傷,受傷之後大夫診斷姑娘此生不能有孕了。」

  聽完這個原因,薛夫人有如醍醐灌頂一般,頓時來了個大徹大悟。不孕,有這個原因在,那一切都由解釋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也不用問了。薛大奶奶微笑著道:「周夫人,二叔的婚事我也沒辦法做決定,我得回家商量商量這個事,您看……」

  「當然,明天上午吧,你再來一趟。」說著兩人又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幾句,薛大奶奶就請辭了,周夫人虛留了幾下就放人了。

  薛大奶奶到家的時候,薛家二少爺薛明遠已經回家,正在和大少爺薛明軒說話。大奶奶一進屋,薛明軒看他臉色還好,趕忙問道是什麼事。大奶奶坐下喝口水便道:「是周夫人要給二弟說填房。」便把周夫人的話全都複述了一遍。

  聽完薛大奶奶的敘述,薛明軒看了一眼自家弟弟,開口問薛明遠的看法。

  薛明遠倒是一臉平靜,說道:「估計周夫人的話大多都是真的。可她明顯不想讓我們知道那姑娘娘家具體的事,這裡面有沒有什麼陰私的事就不好說了。」

  「我覺得也是啊,會不會是周大人在望京惹下什麼風流債,讓咱們墊背啊。」薛大奶奶在自己夫君面前,非常放鬆,提的問題從來不加思考。

  姚明軒很是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這倒不會,若是虛構的姓氏,必不會撤到姚家。這姑娘姓姚必定是真的了。」

  「我倒是覺得這姑娘應該某個偏房的庶出姑娘,養在嫡母面前,才說嫡出的姑娘。她不孕的事必定是真的了,有了這個理由退婚就能說得通。模糊的只是她是那房的女兒,以及她怎麼受的傷,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所以那姑娘未必真的有什麼大惡之處。何況若是成親,那娘家人必定是由周家代替了,將來咱們總免不了有事求周家幫忙,她自己沒孩子,必定會好好對待孩子的。」薛明遠冷靜地分析道。

  「那明遠,你的意思是?」明軒看著弟弟。

  「娶。」明遠回了哥哥一個安心的笑容,點了點頭。

  大奶奶想了想,又說道:「我今天看周家那意思,這婚禮怕是想抓緊辦。」

  「我是娶填房,簡單辦本就應該,周家要求隆重辦的話,耗時當然要長。同理,抓緊辦就簡單辦了唄。」薛明遠倒是很樂觀。「哥哥嫂嫂不必為我擔心,有了原先袁家那樣的岳家,有了袁氏那樣的妻子,什麼都打擊不到我了。我的庚帖我一會就送過來,嫂嫂明天就一起帶去吧。我先回院子裡看看我那幾個孩子。」說完薛明遠就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薛大奶奶就拿著薛明遠的庚帖來到了周家,客套讚揚了一番後。開口道:「夫人這是做好事,我們二叔說了,這姑娘正和他意。您說這可真是天作之合,兩人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周夫人笑著點頭,馬上讓人拿著庚帖到後面對八字,當然八字非常合。

  對完八字之後周夫人開口道:「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看咱們這婚事也抓緊吧。」

  薛大奶奶連聲道:「對對,得抓緊辦。」

  於是周夫人接話道:「那就在半個月後完婚吧!」

  這可把薛大奶奶下了一跳。半個月?猜到了周家有著急結婚的意思,可這半個月,著走來回的儀式就得走半個月,這也太急了。薛大奶奶婉言道:「這是不是時間有些太緊了,姑娘一輩子就這麼一會,我們這面也想好好準備下房子什麼的。」

  周夫人笑了笑道:「確實著急,這姑娘的三哥陪著妹妹來了通州。著急回去,再說了婚禮不過是個形式,重要的是以後過日子。咱們也別弄太繁瑣了,一切從簡吧。」姚若颯也是個有官職在身的人,得趕緊回去才成,可不看妹妹回門又不放心。希望薛家能忙一下,準備準備。

  薛家來前已統一了口徑,薛大奶奶得了周夫人一切從簡的話後當下便欣然答應,原本就怕最後周家挑理說婚禮太簡單了,既然周家提出了簡單的要求,那也就行了。薛大奶奶承諾到一定盡力準備。

  當下兩家便風風火火的準備了起來,婆家那面由薛大奶奶一人代表,娘家這面周夫人帶著兩個兒媳婦裡外忙乎著。第一天小定,第五天大定,中間又趕忙量屋子尺寸,打傢俱。聘禮送了十二抬,在當地不算少。因為下定的時間緊,給新娘的衣服什麼一看就是趕制出來的,料子還不錯,就是針腳不齊,衣服上的繡花也太簡單,太少了點。

  姚若颯在妹妹的聘禮箱前呆呆的坐了好一陣,這就要是妹妹的婚禮了嗎?這麼簡樸,甚至說是簡陋的聘禮,就把他家如寶似珠的妹妹娶走了嗎。

  當年給他的妻子準備聘禮的時候,岳家是清流,為了怕媳婦拿嫁妝費勁,所以聘禮準備的時最少的,可那也是繁花的彩衣滿箱啊。

  當年自己還笑妹妹,說太子要是不讓人拿真金在衣服上繡一隻鳳凰出來,他就攔著妹妹不讓嫁。可這……歎了口氣,姚若颯走到了若水的房門口,敲了敲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09 PM

第五章 大婚

  若水正在房裡整理箱籠,那十個箱籠就是她家裡為她準備的嫁妝。衣服衣料,書畫還有脂粉藥材什麼的都已經拿出去擺放到別的箱子裡了。嫁妝裡的洗漱傢俱什麼的無不是三哥拿錢過來,拜託周家幫忙弄得。

  現在她正在整理貴重的首飾和錢銀。聽到敲門,忙收了下金銀才讓人進來。一看進來的是自家三哥,又拿出來繼續整理。

  若颯一進屋,就看見若水在那一件一件的往大紅的託盤上擺著首飾。臉上還帶著嬌羞的微笑。心裡的不快一下去了七七八八,逗弄妹妹說到:「擺弄什麼哪,這東西都比得上大哥領回來的卻給了你的賞賜嗎。比得上你二嫂平日從娘家回來給你帶的東西嗎。嘖嘖,真是的。小姑娘就喜歡擺弄這些東西。」

  若水倒是聽出了若颯口氣裡淡淡的不舒服,自家三哥從小就疼自己,小時有人來家裡拜訪,都是自己三哥去前面忍受著各位夫人的打量,摸索。可是回房後,卻把到手的打賞平分給自己。可是自己都決定了,既然所有的事都已成現實,改變不了,那就接受好了。不是讓她現在反過來開導自己的三哥吧。

  「三哥,你剛才看過聘禮了?」若水看著若颯。若颯輕輕點了點頭。

  「三哥,我……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真的,什麼身份就配什麼東西,何況那些東西,估計已經是薛家在短時間內能湊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他們家也不可能沒事做一大堆新衣服放在家裡不是。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三哥莫要太擔心我。他家人口簡單,我嫁過去不用日日請安立規矩,三哥不替我高興嗎?」說完若水自己也調皮的笑了一下。

  「你從小最會的就是苦中取樂,這性子現在來看,倒是不錯。」若颯感慨道。

  「三哥,咱家有什麼苦啊。我只是遇事多想想好的,壞的就少想想。改不了的事,就去接受而已。聽三哥的話,我倒像是苦水中泡大的孩子一般。」若水不滿的看了看若颯。

  「好吧,你只要記得,凡事遇到了委屈,總還有家裡為你撐腰就行了。」若颯鄭重的承諾到。

  大婚的前一天周夫人把若水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若水進來後笑著坐了下來。周夫人欲言又止,姚家寫信來的時候就說了姑娘婚前的教育就都託付給自己了,這幾天看下來本來還以為就算姑娘性子好,也總會多多少少悲戚一點。前後的落差這麼大,總要哀怨一些的。

  可是若水很很認真的在準備著自己的婚禮,沒有抱怨,沒有苦水。周夫人也不禁在心裡感歎不虧是百年世家的嫡女,氣度就是與眾不同。而且對於自嫁給準備的東西,每次都過來表達謝意。讓周家覺得幫忙幫的也開心。

  若水看這周夫人不說話,自己先開口道:「小女明天就要出嫁,不知道夫人可有什麼事情能教教小女的。」

  周夫人先從別的事情開口道:「那個……對了,薛家的事我們有多打聽了一些。薛家父母雙亡,現在就哥倆在一起生活。薛家在咱們這也是個大家族,做的是藥堂的生意,族中祖傳的就是那仁安堂。當年本來是哥倆的父親繼承了祖業,可是自從他父親死後,祖產也就被收回去了,具體的事外人也不太清楚,不過倆孩子當時就搬出來住了,現在也跟族裡面不大來往。」

  周夫人說完大家族的事,又說小家的事:「薛家老大今年二十有九,就是在咱們這的縣太爺,他夫人也都說是個溫婉的,倒是好相處,自己有兩個孩子。這弟弟就是你要嫁的薛明遠,今年二十五了。沒讀過多少書,當年從家裡面後就自己做買賣供哥哥讀書,這兄弟倆如今也算是熬出來。對了,還有孩子的問題。」

  說著周夫人特意俯身若水耳邊低聲道:「他夫人給他留下個孩子,今年五歲叫薛浩,排行老二。老大就是現在那個妾暮煙生的叫薛汀,今年六歲。老三是當年一個通房留下來的,叫薛淵也是五歲。嬸子也不跟你說外道話,你過去之後那薛浩就是你親生的,孩子小還好養。要不是為了孩子,咱也不會選他家。」

  若水對周夫人還有周家上下是由衷的感激,雖然是有攀附自家的目的在裡面,但是周家在辦事的過程中也是全心全意為自己好,替自己著想。若水拉著周夫人的手開口道:「嬸子,謝謝您和叔叔幫我忙前忙後這麼多天,給您添麻煩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您和叔叔就是我在這邊的親人。」

  周夫人看著若水一個小姑娘也可憐,總是出身世家也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名利場是非多,還不如自家女兒四平八穩的嫁了出去,不禁心生憐憫。開口道:「以後有什麼事記得回來跟嬸子說,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娘家。」這話說到這裡,周夫人自然而然的就把婚禮的流程還有洞房裡的事說出來了。

  很快就到了大婚的這一天了,陪嫁的人就只有若水從望京帶來的那三個人,夫家人口簡單,也不用那麼多的僕人。

  迎親的隊伍很快就到了周府門口,若颯也第一次看見那個迎娶自家妹妹的男人,在馬上朝親友處抱了抱拳。若水上了轎,感覺儀仗慢慢走了半個時辰,而後就被請下轎,跨過雕鞍,手裡被人塞了紅綢。

  隨著紅綢一步一步走到了中堂。立定之後若水從蓋頭下看見了一雙紅靴,就是這個人了吧,要陪她度過一生的人。

  拜了天地之後,若水被人引到了後面,坐在新床上,看見了旁邊也是一身大紅的新郎裝,臉上不禁有些微微發熱。喜婆撒完了桂圓花生的東西,就請新郎掀蓋頭。

  蓋頭輕輕被人掀起,若水眼前一亮,她瞇了下眼,然後抬頭向新郎方向望去。只見薛明遠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後,便微笑著任若水打量他。他長得還成,就是有些微胖,沒有自己三哥那樣玉樹臨風。好喜慶的臉啊,此時正微微笑著,不像自家二哥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眼神沒有閃閃爍爍,那雙眼睛此時正看著自己,想到此,柔水的整張臉都紅了。

  就在若水打量薛明遠的時候,薛明遠也在心中打量著自己的小妻子。她長得真好看,很精緻的臉龐上有著一雙笑眼,笑起來彎彎的像個小月牙一樣。她有點偏瘦,以後應該多補補。聽說是個嫺靜的大家閨秀,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這時候旁邊輕輕的笑聲,喚醒了互相打量的兩人,吃了難吃的子孫餑餑,又喝了交杯酒後,薛明遠被請到前面去了。薛明遠走時偷偷的說了聲一會一會兒就回來,讓若水放鬆一大半,是個體貼的人呢。

  薛明遠到外面挨桌敬酒後,被姚若颯拉著說了半天的話。

  新房裡,若水忍痛開臉,梳起了夫人頭後,屋中又薛大奶奶鐘氏實行定禮的時候就見過,雖沒說過話,可也算是認識,便由她介紹了眾人。

  屋裡眾人都是來參加婚禮的親戚,多是薛明遠叔叔家的親戚,這一介紹,若水才知道,薛明遠有五個叔叔呢,還真是個大家族。

  「哎呀,這屋裡可是還有點傢俱的木料味呢。委實應該放幾天才結的」說話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夫人,若水記得這是薛明遠的三嬸娘,這是諷刺若水嫁的著急,此時這事若水倒是不想談論太多,也不知道薛明遠和這位嬸娘關係的遠近,不如不開口。

  薛明遠的二嬸娘接話到:「可不是,可應該多準備幾天,才襯得上我們這麼漂亮的侄媳婦才是。」於是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可是屋裡別人都不接茬,說了一會也就停了。

  屋中的人又說了會家裡的事,鐘氏便請眾人都出去了,鐘氏輕輕對若水說道:「別在意。我一會讓人給你送點糕點來,一天沒吃飯了吧。」

  「謝謝大嫂。」若水笑著謝了謝。「你坐著,我出去了。」嬤嬤收拾完床上的東西也出去了,就剩下若水一個人在房裡等著薛明遠回房。

  薛明遠一進屋就看見若水在那裡一個人無聊的擺弄著手指,那孩子氣的動作,頓時讓他心情大好。開口道:「娘子,夫君回來了。」說完就看若水那張紅暈剛退下去的小臉,瞬間又紅了個徹底。蚊子是的輕輕嗯了一聲。逗她真好玩,薛明遠突然起了孩子心。

  「娘子一天累了吧,我一個大男人都累壞了,娘子幫我更下衣吧。」若水的臉更紅了,就會一直在那「嗯,嗯……」卻不動地方。薛明遠到沒真的等她來幫忙,自己麻利的把喜服脫了。然後看看若水,看看自己,一個惡虎撲食,放帳子,度春宵。

  第二天早上若水醒來,輕輕一動,薛明遠便醒了。「醒了,再睡會吧,家裡沒有長輩,不用起這麼早。」薛明遠低低的安慰著這個還處於混亂狀態的小妻子。

  薛明遠一提醒,若水一下就清醒了,她已經嫁人了。「去哥哥嫂子那裡也不能太遲,起來吧。」

  「我不是怕你累嗎。」薛明遠狀似委屈的說道。他已說完就看若水的臉又紅了。他新娶的小妻子還真是愛臉紅啊。



第六章 拜見

  夫妻倆人說說閒話也是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畢竟昨夜才是倆人第一次見面。說完話便叫下人進來服侍二人起床。進來的是若水從家裡帶過來的青素,薛明遠直接就讓青素服侍若水就可以了,然後熟練的自己就穿好了衣裳。

  若水對於略有些目瞪口呆看著薛明遠竟然自己就能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這與她以往的生活常識貼合不上。想了一會自己要不要也學著自己穿衣服了,若水堅定的搖了搖頭。

  自己與夫君以前的生活太不一樣了,但是也沒有必要以後就追求事事都一樣。日子只要過得舒心就好,於是若水依舊伸開雙臂讓素心把外衣一件一件替自己穿好。

  薛明遠笑著看著自己的小妻子坐在那裡淡掃蛾眉,笑著說:「昨夜三舅哥說娘子你的身體曾經受了一次傷,還麼完全好,不知道現在吃的是什麼藥?家裡面開的就是藥鋪子,抓藥方便很。」

  若水不在意的說道:「剛開始就吃從家裡面帶過來的那些藥,搬過來後就沒再吃藥,也找大夫看。」

  薛明遠皺眉道:「這哪行啊,年輕的時候仗著身體好看不出來,老的時候就全找上來了。」

  若水笑道:「真的沒什麼事了,傷口也全長好了,也不疼了。家裡面買藥材,那你可會診脈看病?」

  薛明遠略有些慚愧的說道:「我爹當初會,那時候在這邊我爹號稱薛神醫。我學藝不精,小時候懶還貪玩,總想著以後慢慢學,後來我爹去世了,家裡面亂七八糟的事,我想學也沒有機會學了。不過我爹認藥材的本事我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一般人騙我可不大容易。」

  若水也知道今天時間太短,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微笑道:「什麼時候有空跟我學學家裡的事。」薛明遠倒是微笑點頭。

  就在夫妻二人這邊說著閒話的時候,另一邊也有人再說著兩人。西邊的偏院裡妾室暮煙穿著嫩粉色的小襖,對著鏡子往自己的耳朵上一件一件比照著首飾,旁邊的老媽媽恭維道:「姨娘帶什麼都好看。」

  暮煙冷笑道:「好看有什麼用,也成不了正房。」一句話就把那媽媽堵了回去。暮煙也知道極少數妾在妻死後能被扶正的,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此行為有辱門風,所以才說一日為妾終身為妾。

  當時暮煙被納進來沒幾天原來的女主人袁氏就過門了,可是天賜良機袁氏跟薛明遠感情並不好,自己使了一點小手段,就得到了生下府裡的長子的機會。後來袁氏又病又氣的死了,暮煙一直過著府裡的隱形女主人的生活。但是誰知突然說娶填房就娶了,還是個家世不甚明瞭的女子。

  暮煙望著鏡子裡年輕的面龐,輕啟朱唇無聲的說道:「我沈暮煙從來就不是輕易認輸的人,嫡妻原配我都不怕,還怕你一個小小的填房,最好別惹老娘!」然後轉過頭微笑著說道:「還請媽媽把大少爺帶過來,要不一會給夫人的請安要遲了。」

  大人不開心,那小孩子就開心嗎?當然不是,有了傳說中的後娘,誰都不開心。老二薛浩拽著老三薛淵踢踢踏踏的往前面走。小嘴裡嘟囔道:「一個就夠討人厭的了,這回又來了一個。」薛淵抿抿嘴,輕聲叫了一聲:「哥,我想吃紅豆餅。昨天我看著大廚房做了,可是我房裡都沒有。」

  薛浩頭也不回的說道:「我房裡也沒有,這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我就說廚房煮銀耳蓮子湯沒給咱倆送來,可是爹爹不相信,就說我想吃了說謊話騙人。以後我也學會了,咱倆看到好吃的直接上手就對了。」

  幾路人馬說著話就在正堂裡都聚齊了。長兄為父,長嫂為母。薛明遠父母雙亡,若水只要向大哥大嫂敬茶就可以了。若水聽別人告訴她的一些話,以為今天會受大嫂鐘氏的刁難。結果鐘氏都是笑呵呵的接了茶,說道「以後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

  倒是大哥薛明軒略微有些冷著臉,開口道:「要恪守婦德,相夫教子,從今以後薛家才是你的家。」鐘氏聽了這幾句話,在旁邊輕聲磕了一下,薛明軒才閉上嘴把茶接了過來。自己有做過什麼讓薛明軒不滿意的事情嗎?若水有點想不明白。

  給薛明軒和鐘氏敬過茶後,就輪到沈暮煙和孩子們給若水敬茶了。若水昨天晚上是大婚自然渾身上下散發著嬌羞的氣息,剛才又是給長輩敬茶若水全身都是溫順恭敬的感覺。

  沈暮煙在下面偷偷打量若水,心理竊喜這是來了一個木頭腦袋的大家閨秀呢。可是等到若水在那一坐,氣場全開的時候,連在官場打拼的薛明軒也不禁側目,這周身的氣勢絕不是一般人家養的出來的。

  沈暮煙定了定神,她回想起自己剛剛進府時給袁氏經敬茶時候的情景來了,那時袁氏雖沒有這般氣勢,卻也是個端莊的大家閨秀。自己膽怯顫抖著給袁氏奉茶,可是她永遠忘不了袁氏看著自己眼裡那與周身感覺不符的怨恨來,她不舒服了,自己就舒服了。都是面子貨,外強中乾而已。

  沈暮煙走上前跪下,微笑著說道:「妾沈氏暮煙給夫人敬茶。」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若水宛然一笑,接過沈暮煙的茶抿了一口,然後拉過沈氏的手,輕輕俯身親切熱絡的細聲說道:「妹妹跟我不必如此客氣,妹妹為夫君開支散葉生得一男,按理說我應該感謝妹妹才是。」

  說著若水上下打量了沈暮煙一下「以前妹妹一個人伺候夫君這麼長時間,真是累著妹妹了,夫君也不知道心疼人,看把妹妹操勞成什麼樣。放心,妹妹的辛苦我都記在心裡,以後定好好感謝妹妹。從此啊,咱們二人以姐妹相稱,妹妹說可好?」

  說這話的時候,若水的眼神那叫一個真誠,態度那叫一個懇切,聲音那叫一個溫柔,這就是一個溫婉賢淑的大婦的標準版本啊,任何一個人都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毛病來。可是你聽聽那話,好像沈暮煙以前的活全白幹了,都是為若水幹的。而且說明理沈暮煙操勞,暗裡卻是在貶低沈暮煙年紀大。

  而且重點,最重點的是沈暮煙在若水說的這一長串話的時候一直在跪著,一直在若水的腳下被若水拉著雙手筆直的跪著!若水清楚地向所有人傳達了一個信號,既然你是妾,這個時候在我面前你就給我跪著!沈暮煙被著一串話堵的說不出話來,張張嘴不知如何回答。

  不僅沈暮煙被震住了,其餘的人都被震住了,這才叫說話滴水不露。

  沈暮煙結結巴巴的回道:「姐……姐姐。」

  若水高興地說道:「這就對啦,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啦。」開心的樣子好像從心裡高興自己真的多了這麼一個妹妹。宣明遠在旁邊微微笑著看著若水,眼神裡若有所思。

  若水以前學的是什麼啊,這些就是她學的最基本的東西。如何把太子的嬪妃當做自己的姐妹,如何不嫉不妒,如何用愉悅的表情來迎接一個將要跟她分享一個夫君的女人。可是誰又知道此時在這明媚的笑容背後卻是一張傷心地臉呢?若水安慰自己,只有一個女人而已,比原先預計的好多了不是嗎。

  見過沈暮煙之後就輪到孩子們了,第一個上前的就是沈暮煙的兒子薛汀,一個居然在六歲就已經胖的有了小肚子的男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0 PM

第七章 孩子們

  輪到孩子們敬茶了,孩子們首先上前的就是排行老大的薛汀,這個小男孩才六歲就挺著個圓圓的小肚子上來了。若水看著薛汀,又看了看站在下麵的薛浩。

  這個敬茶的順序要說對也對,長幼有序嗎。可是要說不對也真不對,嫡庶有別,任何時候都沒有把嫡子放在庶子後面的道理。可是若水看著眾人都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很聰明的沒有多說話,依舊笑顏如花的看著下面。

  薛汀扭動著小身子慢慢走上前,在奶娘的指引下給若水磕頭奉茶。若水笑著把孩子拉了起來,摟在懷裡問道:「是汀兒吧,讀了什麼書?平時喜歡吃什麼啊?」

  薛汀甜甜的說道:「喜歡吃點心。」

  若水哈哈笑道:「這孩子真實惠,就聽著後面一句了。」

  沈暮煙在旁邊恭敬的說道:「大公子現在已經把《蒙求》習完了,正在讀《千字文》。」

  若水仿佛沒有聽見似的,繼續笑著問道:「來,汀兒乖,告訴母親讀書讀到哪了?」

  薛汀在若水的懷裡扭動著不說話,若水又笑著問了一遍,薛汀突然發起了脾氣,耍起了小性子,叫喊道:「煩死了,不都是有人說讀到千字文了嗎。你聽不到嗎,笨死了!」

  在這種場合這樣的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頓時把眼光都集中了過來,嚇得沈暮煙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就算是若水嫁了進來,但是說心裡話現在誰也沒有把她當做薛家人。也不是只有薛家這樣,各家都如此,要不然怎麼有給新媳婦下馬威一說呢,你見過給親人下馬威的嗎?

  話又說回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是慢慢建立起來了,你也不可能要求人家一見到你就跟見到上輩子失散的親人一樣。所以這時候薛家人努力給若水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大家第一次正式見面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若水哈哈笑著道:「我就說這孩子實惠吧,想什麼說什麼,真是個直腸子的人。」

  若水這句話把場子圓了過來,眾人也都隨著湊趣。這篇就先算是翻過去了。奶娘也趕緊把薛汀拉到了旁邊,然後就輪到了老二薛浩。薛浩有點瘦,細長的瘦,白白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在奶娘的指引下敬完茶後,若水向剛才一樣把孩子摟了過來。

  與薛汀在若水懷裡時調皮亂動、一刻都不安分不同,薛浩的小身體對若水明顯有著微微的抗拒,身體有些僵好像並不熟悉大人的擁抱。若水還是笑著問了剛才兩個問題:「來,告訴母親你讀書了嗎?平時喜歡吃什麼啊?」

  薛浩把自己身體和若水身體的距離拉開了些,然後開口說道:「沒未曾開蒙,平時喜歡吃肉。」

  若水愣了一下,自己記得兩個孩子就差了幾個月大而已,怎麼可能一個都把《蒙求》背完了,另一個卻還沒開蒙呢?

  薛明遠看出若水的困惑開口說道:「浩兒還小,等到八歲的時候直接進學就可以了。」

  這時候沈暮煙看見薛明遠說話了,在旁邊補充道:「二公子好動,現在還坐不住板凳,爺說等二公子大一點的時候再進學就事半功倍了。」

  薛浩聽完這句話,明顯的狠狠的瞪了沈暮煙一眼,小孩子那會藏表情,這一眼落在了所有人的眼裡。沈暮煙委屈的低下了頭。

  若水忍了一下,自己這時候很可以直接喝罵沈暮煙插嘴,可是第一天還是不要給人太強勢的印象為好,畢竟這不是宮裡。若水點了點頭,心裡卻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一會要好好打聽一下,薛明遠說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因為他也可能被人騙了。

  然後就是老實的老三薛淵,略有些傻傻的笑著,讓幹什麼就幹什麼。若水挺喜歡這個略有些呆頭呆腦的孩子的,哈哈笑著把孩子摟了過來,笑著問話。果然薛淵也未曾開蒙,喜歡吃的是大蘋果。正好新人房裡有象徵著平平安安的蘋果,逗得若水叫人趕緊拿個過來,塞到薛淵胖乎乎的手裡。薛淵雙手接過蘋果,像小貓似的道了聲謝,然後左看看右看看卻沒有吃。

  最後就是薛明軒的兩個兒子,見新嬸娘自然不用下跪了,站著敬杯茶就是個意思了。

  若水從小熟讀詩書,說出來的話又好聽又文雅,樂得大嫂鐘氏見牙不見眼的,雖然不能完全聽懂那些詩句的意思,但是看著自己夫君的眉頭都漸漸舒展開了,又說得那麼優美,肯定就是好聽的話!

  一場雞飛狗跳的見面結束,然後若水跟著薛明遠給自己去世的公婆上了一炷香。然後就是給薛明遠的原配袁氏執妾室之禮上香。

  薛明遠看著若水給袁氏上香的時候絕對的標準規範動作,笑得更加深了,自己這個妻子確實不簡單。而此時若水的心裡確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舒服,因為跟死人較勁是最沒意義的,因為你永遠也贏不了。

  今天的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今天這第一仗打完,明天還有跟薛家族人見面的儀式。

  薛明遠陪著若水往自己的房間走,邊走邊說道:「今天累壞了吧,你先回去歇歇吧。咱們雖然跟大哥大嫂住在一起卻不在一起吃飯,咱們院子裡有自己的廚房。我這邊為了親事生意耽誤了幾天,有些帳的趕緊處理一下,我到前面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若水笑道:「不用著急,正事要緊。你去忙吧,飯好了我派人去叫你。」

  薛明遠大大的咧嘴笑了一下,開口道:「好,好,那我去了啊。對了,汀兒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這孩子就是有點任性,其餘的還是好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若水搖搖頭道:「我怎麼會和小孩子計較呢,人家不都說嗎,童言無忌。」

  薛明遠笑道:「那我去了啊,有事就趕快派人到書房找我。」若水拿著嫵媚的小眼神瞥了薛明遠一眼,轉身走了。薛明遠哼著小調也轉頭走了。

  若水回到房間後,幾個孩子也回到自己的房間,薛淵拿著蘋果到薛浩的房間來,奶娘切開口兩兄弟坐在房門口的臺階上一人一半吃著蘋果。

  薛淵開口道:「我覺得母親人挺好的,那咱們是不是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和她說啊?」

  薛浩反駁道:「你看姨娘在父親面前對咱倆不好嗎,可是在父親不知道的時候對咱倆什麼樣?奶娘說了這就叫人前人後兩張皮!」

  「那……以後就沒一個人能為咱倆撐腰做主了嗎?」薛淵耷拉這小臉,委委屈屈的說道。

  薛浩空出一隻小胳膊摟著自己的弟弟說道:「等以後哥考上狀元做了大官,哥給你撐腰給你做主。都時候你想吃啥吃啥,想玩啥玩啥!」

  薛淵笑道:「哥,你千字文背完了嗎?」

  薛浩不屑的說道:「早就背完了,我都開始看《童子須知》了。不過有個問題,我聽隔壁的虎子說一般讀完《童子須知》就該讀小學書了,可是奶娘不認識那麼多字啊……那不成我要一直等著八歲嗎?」

  薛淵也陪著薛浩皺著小眉頭,口中喃喃說道:「是啊,難辦啊。」

  鐘氏回到房裡之後坐在榻上也笑著把若水一頓誇:「哎你說,周夫人還真沒騙人。我看著若水沒准還真就是姚家的姑娘,你看看那通身的氣派,那話已經人家口說出來就不一樣。再看看人家對妾那大方不在意的態度,那就是世家才養的出來的氣度。這門親啊,還沒准真就結對了。」

  薛明軒微笑道:「還真挺像是大家族的姑娘,見識確實不一樣。」說完這句話之後,薛明遠又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不過弟妹確實熟讀很多詩書,像她今天說的那些話就出自好幾個典故,有些我記得都不是很清楚。可是你也知道明遠的情況,那時候哪有機會讀書,現在也就能把字認識全嘍,哪能出口成章啊。我怕明遠跟這個滿腹經綸的弟妹說話說不到一起去。」

  鐘氏看著自家夫君又陷入自責當中,就在一旁輕聲勸道:「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你操心也沒用。再說了,哪有夫妻間說話總你一句詞,我一句詩的啊。我大字不識一個,你卻皇上親封的進士老爺,咱倆說話也沒問題啊。」薛明遠笑著搖了搖頭,這怎麼能一樣呢,不過確實這事自己操心也是白操心。

  那麼到底為什麼薛家兄弟兩怎麼會一個是進士,另一個卻唯讀了幾年書呢?這就是唐嬤嬤現在正在跟若水學的事了。唐嬤嬤今天並沒有跟著若水到前面去,而是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她的任務就是先跟薛家的下人混成一片。

  畢竟是新主母帶過來的嬤嬤,大家還都給一份面子。唐嬤嬤也不倨傲,笑著把自己從京城帶來的各種小東西發了出去。很快就跟眾人混個臉熟,事情也打聽到了一點,這時候正在跟若水在房裡輕聲學呢。



第八章 吃飯

  若水回到屋裡後,換上家常的小襖坐在榻上問道:「唐嬤嬤回來嗎?」

  就聽見有人快步走進來的聲音,只見唐嬤嬤滿臉笑意過來行禮道:「老奴在這,奶奶回來了?」

  說著,唐嬤嬤就對著青素使了一個眼神,青素得令後轉身就到門口乘涼兼把風去了。

  若水笑著讓唐嬤嬤坐下後,問道:「嬤嬤今天聊天的時候都聽說哪些又有意思的事了?」

  唐嬤嬤想了一會道:「咱們剛來,人家還都防備著呢。不過有些事情還是所有的人都喜歡說的。例如這薛家本家就在台州,世代行商的大家族,據說在龍游浙商裡也算是有一席之地的。上一輩出了一個秀才,是二爺的三叔。不過他們對本家的事說的也不太多,雖然有點自豪,但是卻不都願意說太多。」

  若水點了點頭道:「本家的事那免會涉及到家裡面的一些陰私,就像想是當初周夫人那麼打聽也沒打聽清楚為什麼當公爹去世之後,夫君就和大哥從本家搬出來的原因。這些都是家族裡公開的秘密,外人千方百計不得要領,可是只要你成為這家人了,時間長了你不想知道也知道了。這些不用著急,知道個大概就行。」

  唐嬤嬤讚賞道:「姑娘看的就是明白!」

  若水笑道:「又叫姑娘,在嬤嬤眼裡我總也長不大。」

  唐嬤嬤笑著作勢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開口道:「老奴這嘴總也改不過來,該打。他們還說了很多分家之後大爺和二爺的事。」

  說這些若水來了興趣,笑道:「這才是重點,快說說。」

  唐嬤嬤說道:「他們從本家搬出來的時候正好是十年之前,那時候二爺才十五,大爺也才十九。那時候大爺正要去考秀才,可是家裡面那時候已經沒有多少銀子了。二爺就放棄了學業,接管了家裡的生意。據說那個時候家裡艱難,可是二爺把賺來的全部錢財都供大爺讀書了,後來大爺進京趕考時候更是拿走了家裡的全部現銀。」若水聽到這裡微微睜大了一點眼睛。

  唐嬤嬤繼續說道:「後來大爺考上了進士,殿試的時候判為二甲,家裡面才慢慢緩了過來。十年的功夫,二爺也把家裡的三間鋪子變成了十多間,連外地也有。哦,對了,大奶奶家裡也是經商的,當初大奶奶正是他們從本家剛出來沒多久就嫁過來了,現在那幫下人口裡還稱讚大奶奶仁義,沒有趁機什麼的。二爺原來的奶奶家裡人卻都不願意提,老奴提了幾次話茬,都被他們遮掩過去了。」

  若水點點頭說道:「打聽的也不少了,管不得我看大哥對大嫂百依百順,想今天大嫂一個眼神大哥就不多說什麼了,原來還有這個典故在啊。而且大哥雖然做了官,但是房裡缺一個妾都沒有,可見對大嫂的感情是多麼深了。二爺原配的事,我這邊再問問。下面你主要問問那三個孩子的事,尤其是平時老二和老三得的表現。」

  唐嬤嬤忙點頭道是。

  若水這邊跟唐嬤嬤說了一會兒話,那邊下人說晚飯做好了,問擺在哪裡。若水一邊回答擺在這邊正堂裡,又一邊叫人去前面叫薛明遠,叫三個孩子。

  若水到正堂裡的時候就看見三個小孩子都在桌子上坐好了,薛汀跪在凳子上看著桌子上的菜,不停念叨著好吃的好吃的。薛浩和薛淵則在哪裡不知道說了什麼一起嘻嘻的笑著。

  若水落座之後,三個孩子都有點拘謹,若水笑著問道:「有沒有你們喜歡吃的菜啊?」正逗弄著孩子說話的時候,薛明遠就快走著進來了,一看若水笑著跟三個孩子說話的場景,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故意大聲說道:「好香啊,一定有我喜歡吃的回鍋肉。」說著就落了座。

  人都齊了,薛明遠拿起筷子捧起碗笑道:「都餓了,開飯吧。」

  薛浩和薛淵聽後先是一同說了句:「父親吃飯,母親吃飯。」然後才端起碗。

  若水看著孩子都聽懂規矩的,微笑著夾了一口菜,開始吃飯。才吃了一口就不對勁了,因為薛汀坐在凳子上不老實,左顧右盼不吃飯。

  若水笑著問道:「汀兒怎麼不吃飯啊?」又把頭轉向了薛明遠問道:「汀兒是不是筷子使得還不太熟練啊?」

  薛明遠輕輕皺眉道:「汀兒,不要玩了,好好吃飯。」

  薛汀缺不服氣的說道:「姨娘呢?我等姨娘過來吃飯。」

  若水愣了一下,若水一開始就想好好跟薛明遠還有三個孩子吃頓飯,說些話親近一下。壓根沒打算叫沈暮煙過來。

  若水看著薛汀笑著說道:「姨娘自己在房間裡吃,汀兒和父親還有母親一起吃飯不好嗎?」

  薛汀倔強的說道:「我都是和姨娘一起吃的,姨娘也應該和父親一起吃,我要姨娘!」

  薛明遠喝道:「好好吃飯!」

  薛汀居然直接跟薛明遠對視道:「我就要姨娘。」在這倆人對話的時候,薛浩和薛淵卻一直靜靜地在旁邊吃飯,一邊多餘的表情也沒有。

  若水看著這兩父子的爭吵,心理也在衡量,究竟是讓薛汀回去吃還是把沈暮煙叫來。歎了一口氣,若水微笑著回頭,沖在下面伺候的下人說道:「去把沈姨娘叫過來。」

  然後若水就對薛汀說道:「一會姨娘就過來了,你在凳子上坐穩了。」薛汀坐在凳子上晃著雙腳,看了一眼若水,然後就把頭扭了過去。

  薛明遠聽到若水的吩咐略有些埋怨的說道:「小孩子鬧脾氣而已,管管就好了。他一發脾氣,你就順著他了,他以後就總發脾氣了,這……」

  沒等薛明遠說完呢,沈暮煙就跑著過來了,進屋後笑得非常燦爛,微笑道:「妾身給爺和奶奶請安。」

  薛汀一見沈暮煙過來了,一下子就高興的說道:「姨娘,姨娘。姨娘快過來。」沈暮煙聽了薛汀的召喚,也笑著上前走了幾步。來的路上她也粗略的聽下人說了事情的經過,填房就是填房,後媽這麼好當呢嗎?小孩子可都得一一討好了才行。就算你做了正妻又怎麼樣,我有兒子,一樣可以上桌吃飯!

  沈暮煙這邊微笑著上前,那邊若水也微笑著說道:「我看妹妹辛苦一天了,想讓妹妹好好歇歇。可是汀兒說沒有你的服侍就吃不進去飯。來人,把布菜的筷子給沈姨娘一雙!」

  沈暮煙的笑容一下子定格在了嘴角,布菜?不是叫自己過來入座的嗎?不是叫自己過來一起吃飯的嗎?怎麼成了布菜了!素心微笑著把筷子遞了過來,輕輕往沈暮煙手裡一塞說道:「姨娘接穩嘍。」

  沈暮煙手裡拿著筷子,尷尬地四處望望。薛明遠也有些尷尬,他也理解錯了,還說出了剛才那些話。

  若水笑著看了看了薛明遠,就像沒聽見剛才那番話一樣,開口道:「那夫君,咱們開飯吧。」

  薛明遠連忙說道:「開飯,開飯。」

  薛汀不幹了,不順他的心了啊,直接喊道:「姨娘坐下吃飯。」

  若水直接跟薛汀的眼睛對視著說道:「姨娘不能坐下吃飯。因為姨娘是個妾,妾是沒有資格坐下吃飯的。這就是規矩,就像汀兒每天早上要給父親和母親請安一樣。汀兒要做個聽話懂事守規矩的好孩子,這樣大家才會喜歡汀兒,明白了嗎?」然後若水就這麼微笑著直直的看著薛汀。

  最終薛汀終於不再說讓沈暮煙坐下的話,開始吃飯了。

  若水一直相信,小孩子其實是很聰明的,他其實什麼都知道。他知道那些事情是好的,那些事情是壞的,他做那些看似很傻的事情只是因為他好奇而已,不是因為他不懂。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講,薛汀其實肯定知道沈暮煙不能上桌,若水不相信以前跟大哥大嫂一起吃飯的時候,沈暮煙敢上桌。可是小孩子就這麼希望以自己的方式達到讓沈暮煙上桌的目的。

  這頓飯就在沈暮煙臉一紅一白中吃完了,但是讓薛汀吃癟好像薛浩和薛淵都很高興。快吃完飯的時候,薛淵甚至主動跟若水說話,「母親,一會我能吃個大蘋果嗎?」薛淵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若水,小臉圓圓的跟大蘋果似的。

  若水故意逗薛淵,皺起眉頭道:「這個啊……」

  薛淵果然苦苦的皺起了小臉,若水笑道:「飯後一個時辰可以吃半個,不能吃太多,要不然睡覺的時候要不舒服了。」

  薛淵臉上馬上就展開了笑容道:「那我跟二哥一人一半。」轉頭沖站在身後的奶娘說道:「母親說可以吃了,你幫我挑一個最大個然後切開!要最大的!」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晚飯之後,薛明遠跟若水兩人一前一後,在府裡的小花園裡散步。薛明遠深思半天終於開口對剛才的事情發表了小小的評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2 PM

第九章 薛家

  晚飯之後,薛明遠跟若水兩人一前一後,在府裡的小花園裡散步。薛明遠深思半天終於開口道:「我本以為你沒養過孩子,就不瞭解小孩,其實你比我瞭解得多,你教孩子也很有辦法,這很好,真的。」

  若水笑道:「咱家的孩子都是懂事的孩子,但是孩子畢竟還小,有些事情咱們得慢慢的交給他。你在他犯錯誤的時候只是責罰,卻不告訴他什麼是正確的,那下次沒准他煩的就是另一種形式的錯誤了,你再一頓責罰,如此下去就成了一個怪圈了。」

  薛明遠邊聽邊點頭,連連稱讚道:「娘子真是有見地,把孩子叫給你帶就對了!

  若水微微笑道:「我就是看著我娘家幾個嫂子養孩子慢慢學會的,夫君不怪我今天過於嚴厲就好。」

  薛明遠緊忙搖頭道:「不怪不怪,怎麼會怪你呢。」

  既然說到了若水的娘家,薛明遠就接著話茬往下問道:「對了,大婚那天送嫁的是你三哥哈,那天人多,我和舅兄也沒有多喝幾杯酒水好好說說話。我聽說舅兄還在京裡當差,不知道哪天回京,我這邊月末正好要送一批貨進京,要是方便的話就讓舅兄搭自家的船走吧,也安全。」

  提到家裡的事情,若水真的有些傷心,就這麼出嫁了,母親在家裡還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子呢,還有父親,今年也年過半百了,為了自己想必這一個月要在京裡各方都周旋好。父母把自己養了這麼大,如今不僅不能在父母面前盡孝,還要遠走他鄉讓父母為自己四處奔走,想到此若水有些微微紅了眼眶。

  薛明遠一看自己若水紅了眼眶,一下子麻了手腳,連連說道:「娘子莫傷心了,等以後用空的時候咱們就去京裡省親,到時就看見岳父岳母了。」

  若水低聲說道:「後天回門後,當天晚上三哥就要坐船走了。為了我的事,三哥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薛明遠一看若水一提家裡的事就哭,他知道若水是因為不育被原來的夫家退婚了,退婚對於女子的名聲實在是有礙,有的女子甚至因此自盡。

  薛明遠以為自己勾起了若水的傷心事,覺得若水必定因此受了非常大的委屈,決定以後都不提退婚這件事了。畢竟若水新婚的時候是有落紅的,若水的身段做派一看又是大家出身,那麼必定有一些永遠不願意再提及的傷心事才弄成現在這樣,幹嘛非要把這層傷疤再揭開嗎,就讓他這麼過去吧。

  於是薛明遠忙轉移話題道:「那後天回門的時候咱們就能見面了。對了,明天咱們會本家,有些事情我想先和你說一下。」

  若水輕聲道:「恩,你說,我聽著。」

  薛明遠開口道:「其實也很簡單,就是當初本來我祖父去世之前把家都分完了,我父親繼承了薛家的家業,成為了薛家的當家人。本來在祖父去世之後家裡就應該分家的,可是叔叔們都不願意搬出來,父親也就沒強求。十年前,父親去世之後,本該大哥繼承家業。可是叔叔們都不同意,找了種種理由,不僅把祖父的產業拿過去,把父親發展的那些也奪了過去。我和哥哥一氣之下就帶著母親的嫁妝出來了。」

  薛明遠,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反正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我們現在也不怎麼跟那邊來往,也就過年的時候送點禮意思一下。不過你嫁進來畢竟要進祠堂才名正言順,所以明天還得回去一趟。明天要是他們說什麼不好聽的,你就當沒聽見就好了。反正他們也說不出來什麼好聽的。」

  若水微笑著說道:「夫君放心,妾身知道該怎麼做。」從薛明遠的描述中看得出來,薛明遠兩兄弟還沒有跟薛家斷絕一切關係,也對畢竟薛明軒還得在官場混呢。不過這臉面和徹底撕破也就差一層紙的厚度了。

  第二天一大早,若水跟薛明遠吃完了飯,就跟大哥大嫂一起回薛家本家了。

  薛家本家位於台州府的北邊,依水而建,巍巍峨峨的宅院用封閉的水磨磚牆圍起來。馬車停在了氣勢恢弘的正門前,馬車一停下,薛府的側門就打開了,一個家丁小跑著出來,滿臉堆笑的道:「大爺大奶奶,二爺二奶奶回來啦,幾位老爺幾位太太都等著呢。」

  說著就把薛明軒四人往側門引,薛明遠皺起了眉頭,自己的媳婦第一次進本家的大院怎麼能從側門進呢?薛明軒也在旁邊說道:「把正門打開。」

  那小廝陪笑道:「呦,大爺您也知道,咱家的規矩可是只有初一或者有三品以上的官員來才開正門,您這……別讓小的為難啊。再說家裡幾位老爺太太都在正堂等著幾位呢,這開大門還費時間,讓長輩們乾等著可就不好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若水對於這件事沒有任何猶豫,看人下菜碟有時候就是必要的,跟這種狐假虎威的小人物直接上狠招就行。若水在薛明遠身後開口道:「你這話可不對,不是我們故意讓長輩等,而是你不做好本分把我們耽擱在這裡浪費時間。我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薛家大門的二奶奶,龍鳳帖、鴛鴦禮書我可都是齊齊的。」

  說著話,若水從薛明遠身後站出來,微笑道:「第一次進本家的大門居然以妾室之禮讓我從側門進,難不成是不承認官府發放的婚書嗎?」

  那個小廝哪敢擔這個罪名,連忙道:「不是,當然不是。」

  若水接話道:「我覺得也不是,那就是你忘記開正門了。我們身為薛家的子孫,自然要時刻把薛家的名聲放在第一位。所以我們給你時間彌補自己的錯誤,你還不快改過來?!」那小廝再也不多說話,連連躬身,一揮手就叫門裡面的人把大門推開了。

  薛家的一扇大門要兩個健壯的男丁才推得開,可是祖先塑造這厚重的宅門守住了外人,卻守不住內人。若水抬頭看了一眼牌匾上剛勁有力的書法寫著薛府,若水深吸一口氣,隨著薛明遠邁進了薛家的大門。

  薛家歷史也有百年,輝煌過也艱難過最終終於都挺過來了。薛家本宅是歷經幾代人修葺擴建的,後輩們一點一點的完成了祖先的夢想。

  如今的薛府是佈局就像一條龍,高高聳立的正門是龍頭,東西兩眼水井是龍眼,府內縱貫南北的甬道是龍身,甬道上鋪砌的卵石是龍鱗,各條小巷是龍爪,府牆後與堡門遙遙相對的那株柏樹則是龍尾。顯示著薛家祖先對後人能夠完成薛家在商界龍盤虎踞的憧憬。

  若水隨著薛明遠穿過弄堂,就看見了薛家的正堂,裡面已經全都是人了。薛明遠偷偷的捏了一下若水的手,小小的動作卻讓若水開心不已,人生遇不到多少生死抉擇的大事,只要這種細節能夠想著你就好了。

  進屋之後坐在上首的就是薛家現任當家的夫婦,薛明遠的二叔和二嬸。若水進屋之後就在中間站定了,這時候不知誰嘟囔了一句,「填房而已,上個香就得了,用得著這麼正式嗎。」聲音略有些尖利,估計是個年輕婦人。

  薛明遠面無表情的說道:「讓二叔、二嬸久等了。」

  上面坐的兩人臉上也跟誰欠錢沒還似的,面色不虞。薛明遠的二嬸開口道:「等你們半天了,先在開始敬茶吧。」薛明遠也不反駁,直接點頭。

  下人在兩人面前擺上墊子,一個小丫頭端上來茶,薛明遠和若水一人接過來一杯,若水等著薛明遠跪下後自己再跪,母親曾講過夫為妻綱要體現在方方面面。可是讓若水目瞪口呆的是,薛明遠並沒有下跪,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彎了下腰道:「侄兒給二叔敬茶。」若水連忙反應過來,跟著薛明遠做著一樣的動作,說道:「侄媳婦給二叔敬茶。」

  薛明遠的二叔沒有馬上接茶,而是直直的看著薛明遠,眼光中毫不掩飾的厭惡,薛明遠微笑著回望。薛明遠的二叔接過了茶,慢慢悠悠的喝著,故意拖延若水舉茶的時間。

  若水面帶微笑心裡道:舉茶杯而已嘛,自己被訓練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當初自己可是練到標準的姿勢連舉半個時辰還能面帶微笑,那才算是合格!那時候是怕進宮收到各位娘娘的為難,沒成想現在倒是用上了。再說了,若水的規矩是連宮裡最嚴格的教養嬤嬤都挑不出毛病的。

  薛家的茶是最好的茶,可是越是好的茶就越不能多喝,當初誰也沒想到要把一杯茶全喝光啊。薛明遠的二叔喝著濃郁的茶都有點醉茶,開始反胃了,終於把薛明遠的那杯茶放下了,接過了若水的,喝完這杯茶之後的結局確實若水依舊面帶微笑,他二叔的臉卻比剛進來的時候更苦了!



第十章 長輩們

  薛家的二叔就是現在的當家人,名為薛禮。今年也有四十六七了,與薛明遠完全相反的體型,乾瘦乾瘦的。瞇著小眼睛,略有些生氣的看著薛明遠,對若水現在是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敬完薛家現任當家人之後,就是薛明遠的二嬸了。他二嬸坐在那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自以為尊貴高傲的冷冷的瞅著兩人,後面站著一排侍妾打扮的年輕女子。他二嬸也沒多說話,冷著臉接過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接下來薛明遠和若水從坐在左邊的長輩們開始敬茶。

  既然給當家敬茶都沒跪,後面的人就更不用跪了,而且下人也很聰明的都沒有再過來放墊子。這萬一薛明遠一個衝動再給誰跪下了,明晃晃打了他二叔一耳光。他二叔發作不了薛明遠,那下人出氣還是可以的。所以下人都自保,裝聾作啞的繼續站在旁邊不動了。

  接下來就是薛明遠的三叔了,這是若水今天來接受的第一個笑臉,其實薛明遠長得挺像他三叔的,都略有些胖胖的。他三叔以前考上了舉人後幾次進京趕考都落榜了,到現在也就是個舉人。現在在台州府府學做先生,加上家世的作用,在台州也算是有名的文人。

  面對三叔,薛明遠臉上的表情也算是緩和了一點,沒有喜笑顏開,卻也溫柔不少。薛明遠朗聲道:「侄兒給三叔敬茶。」若水也微笑著說道:「侄媳婦給三叔敬茶。」

  他三叔接過了茶杯喝了一口,微笑著說道:「願你們早生貴子,白頭偕老。」這一句話讓兩人愣了一下,薛明遠倒是馬上反應過來,笑著回道:「多謝三叔。」若水也跟著道謝。

  若水是肯定薛明遠知道自己是不能生育的,那麼薛明遠這個反應就是說現在他還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不能生育這件事,若水默默的把這個結果記在心裡。其實若水本身也並不想讓人知道,畢竟是不太好說的事,人知道了果之後,下意識的都會追問因。這個因到底應該怎麼說,若水現在也沒有想好。薛明遠這個決定真是合到若水心裡去了,若水偷偷地笑了一下,倆人還是有一點點默契的。

  接下來就是三嬸,當初在若水的洞房裡第一個張口說話,卻說的不是好話的女人。人都說「相由心生,境隨心轉。」,這話有時候還真不假,一看她三嬸那倒吊的三角眼、菲薄的嘴唇,就給人一種尖酸刻薄之感。他三嬸接過了茶杯,冷笑了一下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四叔和五叔都舉家遷到外地做生意去了,也算是分出去了,就婚禮那天回來參加了一下,當天晚上就走了。然後就是六叔,這個六叔年紀並不大,看起來比薛明遠大不了多少。一襲月白色的衣服,往那一坐很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六嬸在旁邊略有些慵懶的坐著,並不像二夫人和三夫人那樣後背挺得直直的。

  若水注意到六嬸手中拿得團扇上的詩句居然是六嬸自己寫的,旁邊還畫了幾朵迎春花。頭上戴的也不是什麼真金白銀,而是一些碧玉翡翠。驀地一看上去,到還不想是一個已出嫁的婦人,倒像是一個依舊充滿著詩情畫意的閨閣女子。

  薛明遠的六叔接過茶杯之後,臉上微微笑了一下,沒說太多。

  他六嬸接過若水的茶杯之後,望著茶杯裡的茶,也沒抬頭,淡淡的開口道:「你可識字?」

  若水微笑著答道:「認得幾個字。」

  六嬸來了點興趣,慢慢抬頭,又問道:「哦,那,你可會作吟詩作畫?」

  若水恭敬的回答道:「詩作的不好,以前在家兄弟姊妹們在一起閑玩時作過幾首。」若水實在不喜歡他六嬸說話的語速,幾乎把每一個字都拉長了說,還稍帶著尾音。於是硬著頭皮在那聽著。

  六嬸聽了若水的回答點了點頭道「既然起先學過,嫁人後也不必扔了。我在這方面倒是略知一二,你可以時常過來,我指點你一二。女子通文識字,而能明大義,固為賢德。不過只可讀經史典籍,不可讀那些曲本小說,挑動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些醜事……」

  六嬸這話一開始就沒有要打住的意思,若水微笑著在下面聽著,有人卻受不了了,二嬸直接說道:「六弟妹,知道你喜愛侄媳婦,以後把她叫到你院子裡你倆再說貼心話。今天還是讓他們趕緊認識一下兄弟吧。」

  六嬸撇了撇嘴,白了一下眼睛,開口道:「去見你們兄弟吧。」

  這排長輩敬完了,然後就是右邊薛明遠的同輩兄弟。坐在最前面的是二叔的嫡長子,跟二叔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也是一幅精明算進的乾瘦樣。薛明遠和若水跟同輩兄弟都是拱了拱手。然後依次是二叔家的三個兒子,三叔家一個,六叔家的兩個兒子分別才七歲和五歲。

  都見完了禮,二叔又才開口道:「都認識完了,一會就進祠堂吧。在這之前還有些話要問侄媳婦,前一陣這婚結的也太匆忙了,那時候我正好在外地,也沒來得及過問。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弄明白的,侄媳婦家咱們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一會怎麼跟祖宗說呢?」

  二嬸一看二叔終於說這個話題了,連忙接口道:「誰說不是呢,明遠你這件事情覺得也太倉促了,這娶妻是合兩姓之好,家裡不明不白的就同意了,萬一要是誰騙你可怎麼辦?!再說你急什麼呢,我不都說會幫你留心填房的人選了,這不是一直沒看到合心意的嗎,我可不能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都介紹給你,不過早知道你的要求這麼低,我就早說了!」

  三嬸也開口敲邊鼓道:「就是,這婚結的也太匆忙了,也沒有問過長輩的意見。我們過的橋畢竟比你走得路還多,你這孩子從小就是不聽話。」三叔這時候磕了一聲,三嬸頭也沒回的回手就推了三叔一下子。三叔搖了搖頭,低頭不說話了。

  薛明遠和若水兩人就一直面帶微笑著站在中間,薛明遠看無人在說話了,開口道:「侄兒打聽清楚了,她娘家就是望京的姚家,婚禮雖是趕了點,可是問媒過定侄兒一項都沒落下,姚氏是侄兒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府的。這些問題叔父和嬸嬸們就不必擔心了。」

  二嬸在上面不滿意的說道:「姚家?哪個姚家?望京可好幾個姚家,就連咱們台州也好幾個姚家呢!姚又不是國姓,姓上了就是皇親國戚。我們不都是為你好,關心你嗎,找一個能幫得上你的岳家。」

  薛明遠突然微笑開口道:「二嬸說的有道理,只是這個婚事是府台周大人的夫人保的媒,二嬸不是和周夫人私交一向要好嗎,若是二嬸不放心,那就麻煩二嬸替侄兒向周夫人詳細問一下吧。」

  薛明遠二嬸瞪了薛明遠一眼,再也沒多說什麼。薛明遠微笑著沖他二嬸點了點頭。薛明遠這句話不光是對他二嬸說的,也是對在場所有的人,有周夫人這一座大山壓著,多餘的閒話還沒人敢說。

  二叔終於也閉上了嘴,也知道該在祠堂怎麼說了。若水跟在薛明遠的身後,隨著一眾男子進了祠堂。幾乎所有的祠堂都是那樣的肅穆凝重,承載著歷史的厚重。若水看著擺放上面薛家先輩們的靈牌,虔誠的上了一炷香,心裡暗暗祈禱薛家的祖先保佑自己將來的生活平順。

  進了祠堂就代表著真正成為了薛家的婦人。拜完祠堂已經快中午了,若水以為可能要在這受一頓飯的罪了。誰知道從祠堂出來之後薛明遠沖他二叔一拱手開口道:「家裡還有些事情,拜完了祠堂侄兒帶著姚氏就先回去了。」

  他二叔也沒虛留一下子,反倒是三叔開口道:「也不差這一頓飯的功夫,難得回來一次,吃完午飯再回去吧。」

  薛明遠瞅著他二叔,他二叔還是一句話都沒說,薛明遠微笑道:「那侄兒就告辭了,以後再來給各位叔叔嬸嬸請安。」

  說完帶著若水轉身就走了。這一場家族的聚會真是讓若水別開生面,見識了一場超出她以往印象中的聚會。可是空穴不來風,既然現在結了如此的果,那麼以前必然種了如此的因。馬車行駛了之後,薛明遠長長的出了一口濁氣,又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若水微笑著開口道:「夫君,今天為何只來咱家的人。其他的人呢?祖父沒有兄弟嗎?」

  薛明遠回道:「薛家祖先常年在外行商,子嗣單薄。到祖父那輩,只有兄弟兩人,咱家這邊是本家。還有叔爺那一房現住在江西,離得遠也不大來往了。」

  若水點了點頭,笑著說:「我看三叔對咱們還挺好的哈。」這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恭喜兩人結婚的人。

  薛明遠點了點頭,道:「三叔是個讀書人,有著讀書人的酸臭氣,相信聖人說的所有的道理,有些不大會變通。」想了一會薛明遠又開口道:「其實最疼我的是四叔,現在四叔帶著四嬸在杭州做生意,等過一陣我正好去杭州查帳,咱們倆一起去!」

  若水笑著點頭,左右閑著無事,結合今天的事情,薛明遠倒是把薛家這幾個兄弟的關係說了一遍。人一多事就多,兄弟齊心說的容易,做起來卻難上加難。尤其是人都是共患難容易,同富貴難。這兄弟六人就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算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3 PM

第十一章 京裡

  若水從小那是真正在大家族長大的姑娘,什麼叫做世家?那就是把家族的利益擺在第一位,為了家族可以犧牲個人的利益。不要覺得委屈,因為如果犧牲了個人得利益,但是保住了家族,家族裡的人還能在以後撈你一把。可要是家族垮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到那時每個人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可是從薛明遠學家裡的事情,若水的嘴是越張越大,原來居然有人是這麼辦事情的。自己的公公是祖父的嫡長子,後來祖母去世後,祖父又娶了一個填房,生下的是也算是嫡子的二叔和六叔。三叔到五叔都是庶出,不過祖父倒是很堅持薛家的一切都應該是公公了,哪怕當時有那麼多人出了那麼多的主意說了那麼多話,祖父也沒有改變過初衷。

  祖父去世後,產業確實都落到公公的手裡了,公公也很能幹,會看病會做生意。可惜公公去世的早,公公去世之後,本家這些產業的繼承就成了問題。有人說應該是公公的兒子繼承,卻有人反對說是應該同樣為祖父嫡子的二叔繼承。那時候大哥薛明軒還正在求學,薛明遠還懵懵懂懂不諳世事。

  公公的繼母和自己的兒子聯手就趁勢把公公的財產奪了個七七八八。二叔就是當時主力,為了能當上薛家的當家就對兩個年幼的侄子下手了,不僅奪了薛家的祖產,還把公公經營的家產奪去了大部分。還是薛明遠的四叔當時看不下去,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倆人母親的產業才得以保住。

  薛明軒和薛明遠帶著母親的嫁妝就搬出了薛家,公公的繼母在那之後不久就去世了,二叔在自己的母親死後更加變本加厲,做事情更加唯利是圖。把身為庶子的四叔和五叔以祖父在世時就分家為由都攆了出去,對於同為庶子卻在當時已經是舉人的三叔則又講起了兄弟應該互相幫助,加上三嬸也不想搬出去,最後三叔留在了在子裡。

  對於二叔唯一的親弟弟的六叔,二叔就是每月按時按點的給銀子,卻一點生意場上的事都不讓他碰。養成了現在一副只知吟風弄月,不問俗世的性子,再加上一個把自己當成跟不食人間煙火仙女似的六嬸,倆人現在在家裡就這麼養著。

  若水這會終於大體知道了薛家的情況,真是夠亂的了。二叔也夠狠,為了點銀子把哥哥的錢全奪過來,把弟弟趕出家門,自己的親弟弟生生的養成廢物。

  薛明遠微笑道:「大家族人多事也多,表面上看著風光無限,其實內裡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若水笑著點頭符合,是啊,自己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倆人坐馬車回了家,還不能馬上歇著,因為明天就是若水嫁過來後三天回門,得著手準備回門禮才行。

  薛明遠去書房看帳本去了,若水在這邊看著人把東西一一裝車,又拿著禮單詳細地對著。不一會若水看見薛明遠那邊又走了過來了。若水笑著問道:「帳本這麼快就看完了?」

  薛明遠笑著搖頭道:「哪有這麼快,我過來是想說,明天咱們不是回周家嗎,那這些就都是給周家的禮。明天晚上三舅兄就要回家了,咱們是不是應該給在京裡的岳父岳母也捎點東西,多少也是咱們的心意。」

  若水聽後微笑道:「還是夫君想的周全。」

  薛明遠得意仰起頭說道:「那是自然,夫君年歲畢竟比你長許多,自然想的比你周全了!」

  若水連連嬌笑道:「是是,夫君英明神武,妾身甘拜下風。」

  薛明遠被若水逗得忍俊不禁,微微正色道:「那個岳父岳母喜歡什麼呀?我告訴管家準備了一些杭州的絲綢,還有紹興黃酒,金華火腿什麼的。你看看再添點什麼。」

  若水偏頭想了一下,結果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父親喜歡喝茶,這個愛好連皇上都知道,每次有新進貢的茶那絕對少不了自家的份。若水想了想道:「就帶些咱們這邊特產回去吧,到京裡父親母親看著也新鮮。」

  薛明遠微笑道:「這個錢可不能省,要不然岳父岳母還以為你在這邊受委屈呢,更加為你擔心了。我記得藥庫裡有幾支品相極佳的玄參,一會我去看看。」

  若水連忙搖頭道:「真的不用了。」別說玄參,就是已成人形的老參在姚家也不算是個稀罕物的。可是對於現在自家來說幾支品相好的玄參卻很重要。

  薛明遠看著若水那表情不像是作假,聯想到前幾天提起她娘家事是若水卻又傷心,不禁開始自己腦補起來。這個姚家應該是望京姚家的一個偏支,若水要不就是外室女要不就是庶女,她家為了攀附權貴想把自家的女兒嫁給權貴人家,若水剛開始也可能是當著嫡女養的。

  估計後來若水受傷之後權貴人家悔婚,若水在家裡也受盡白眼,不得已才到台州來避避風頭。估計現在家裡應該還有若水姨娘在,或許還不受寵,若水擔心自己的姨娘,所以一提娘家就開始擔心的流淚。薛明遠越想越覺的自己想的有力,覺得終於把事情都捋順明白了。

  薛明遠看著若水微笑著說道:「不管怎樣都要拿點像樣的東西回去的,要不然以後回去也不好看。恩……你要是想給岳母捎點什麼就打成一個包袱,我派人進京專門送過去。」

  若水有些不明就裡,給母親捎東西還專門打包幹什麼?不過薛明遠倒是個負責人的男人,知道考慮妻子在娘家的面子問題。若水笑著道謝,然後又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面子是什麼?那種東西自己早就扔掉了,再也不想了。

  新婦三天回門,第二天一早,薛明遠帶著若水就回到了周家。周夫人看見若水真像看見自己親姑娘回門一樣,仔細的問東問西,生怕若水受一點苦。

  姚若颯還有周大人在前面跟薛明遠聊了起來,薛明遠也可以算上第一次跟周大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但是畢竟南來北往做生意已經十年了,也練就了一副圓滑的面孔。姚若颯看著自家妹夫沉著冷靜的回答這周大人的問題,時不時還能湊個趣陪說個笑話,點了點頭。開口道:「叔父先跟妹夫聊著,我去嬸嬸那邊看看妹妹。」

  姚若颯來到這邊後,周夫人馬上帶著眾人都離開了,給兄妹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姚若颯看著梳著婦人頭型的妹妹,略有些感慨,關心著問道:「嫁過去過的怎麼樣,他對你好嗎?妯娌好相處嗎?孩子聽話嗎?」

  若水望著自己哥哥的眼睛,堅定的開口道:「哥,我過得很好,並且我相信將來我會越過越好的!」

  姚若颯望著自家小妹,點了點頭道:「這是父親還有母親給你寫的信。裡面寫到皇家並沒有追查你的事。因為太子明年就要大婚了,定的就是護國將軍關大人嫡三女。不過現在這些事情跟你都沒有關係,當個茶餘飯後的談資就得了。」

  若水笑道:「此次兵變正是關大人帶了勤王之師進京,皇上和太子才得以脫險。如今娶了關家小姐,這樣太子也算是報恩了,也給世人樹立一個榜樣。」

  姚若颯冷笑道:「是啊,救了一命的人卻提都不讓提。大皇子刺向太子那一刀那就是明晃晃的弒兄殺君啊,皇家對此事下了封口令,不准人們再提起此事,大皇子只以逼供奪位論罪,這弒兄殺君之罪提都沒提。也就是說你救駕的功勞也被一筆抹殺了,所有人都當做此事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若水輕聲勸道:「這不就是我們當初所求的嗎。如果把此事傳的天下盡人皆知,對於皇上來說也在歷史上留下了污點。現在就算是大皇子對權力的渴望是一層,對於親情是否在乎是更深的一層,皇上不會希望天下人知道他養出來的兒子為了權力連親情都不顧一絲一毫的。」

  姚若颯點點頭道:「成,此事你心中有個數就成。估計在這邊住個三五年,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京了。到時候你們全家都搬到京裡來住,照顧你也方便,明遠有著姚家做靠山做生意也輕鬆。」

  若水笑道:「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既然知道京裡那邊沒有起太大的波瀾我也就放心了。你回去後一定替我多跟母親說說話,讓母親知道我在這邊過得很好。」

  這邊姚若颯和若水說完話,外面就傳開飯了,因為姚若颯晚上要上路,所以酒都是點到即止。吃完後薛明遠帶著若水就要回家了,臨行前姚若颯遞給薛明遠一封信,輕聲說道:「這是浙江省巡撫陳大人的名帖,此人與我家有舊,若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來不及回京裡報信,就拿著這個名帖先去杭州找他。」

  薛明遠慎重的收下了,所謂宰相門前三品官,畢竟是姚家的人,確實認識不少權貴。不過力度薛明遠其實有些懷疑,但是畢竟是一條路子,作為後路留著吧,誰知道那片雲彩有雨呢。

  薛明遠倒是沒起借這個貼子攀附陳大人的心,但不是他清高,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夠格。結果就是他錯過了一次能真正知道若水家世的機會,美麗的誤會還在繼續下去。



第十二章 我們要向前開

  兩人在各種規矩中度過了婚禮後的頭三天,若水正是成為了薛家婦。兩人經過三天短短的相處,也算是互相熟悉了一些,開始有了家人的感覺。

  薛明遠與哥哥說是住在一個大宅子裡,其實是一人占一邊,中間有個月亮門相連,下人們都很自覺地不隨便亂跑。兩家其實也算是分家不分府了。

  前一天晚上送走了姚若颯,這天一早起床,生活要開始慢慢的回歸平淡步入正軌了。薛明遠就說要去幾家店鋪看看去了,在離開之前讓家裡的下人來正式拜見新主母。

  家裡的下人並不多,當年兄弟的二人從薛家了帶出來的老人大多是櫃上的大掌櫃,後宅的人幾乎都留在了本家。後來慢慢的添主子也添下人。最先上來的就是管家媽媽張顯家的,而後就是薛府的帳房先生齊先生。三個小公子一人一個奶娘並兩個丫環,沈暮煙自己兩個丫環。家中還有粗使丫頭若干,廚房上人若干,針上線人兩個,採買若干,總人數倒不多才三十出頭。

  下人們拜見完新主母,薛明遠就要出門了,若水溫柔的替薛明遠穿好衣裳,送他出門。

  薛明遠望著若水開口道:「那個晚上晚飯前我就會回來的,但是畢竟家裡是行商的,有時候要在外面應酬一下,所以以後有時可能不回家吃飯。」

  若水覺得很正常,男人本來就該有必要的交際應酬,更何況薛明遠是做生意的,更免不了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了。

  薛明遠見若水沒有抬頭,以為自己的妻子不高興了,連忙補充道:「這一個月我會儘量每天晚上都回來的,畢竟咱倆還是新婚嗎,我知道,我記得呢。」說完有些緊張兮兮的看著若水,若水噗的一聲笑出來,開口道:「我沒說不準啊,記得出門在外錢財是身外之物,不要為它惹上危險。還有少喝酒,那東西傷身。」

  薛明遠見若水如此通情達理難免喜出望外,這話聽得就暖人心,湊到若水的耳邊小聲說道:「我以前也喝了不少酒,傷不傷身今兒晚你幫為夫檢查一下可好?!」薛明遠看著若水的小臉通的一下就紅了心情大好,婚後第三天,薛明遠帶著愉悅的心情出門了。若水氣呼呼的瞪了薛明遠的背影一眼,低聲罵了一句:惡人!卻又不由得自己也笑出聲來。

  比起姚家三百多的僕從,這點人若水決定把每個人的事情都瞭解清楚,因為閑著也是閑著嗎!瞭解清楚就會有些收穫,有些是已知的,比如管家媽媽張顯家的是在袁氏死後才上位的,果然和沈暮煙私下來往密切,沈暮煙就是個妾,並沒有帶任何人進府,那麼這究竟是袁氏死之後聯繫上的還是袁氏死之前就聯繫好的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一些事情就算是意外的收穫了,比如說薛淵的奶娘居然是沈暮煙房裡丫鬟的親娘。又比如說廚房的頭還是袁氏當家時的頭,她的兒子在家裡的一個店鋪做夥計,據說做得還很出色。

  從這些事情中若水隱約知道了家裡大概的情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沈暮煙做了家裡幾年隱形的女主人,上臺的時候把自己人安排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惜自己帶來的人太少了,要是能把自己在家時住的賀蘭汀的人都帶來,整套班子就可以都換人了。

  還有一件事情若水覺得還是個謎團,就是薛明遠的原配妻子袁氏,那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在薛明遠的心中佔據了怎樣的地位?不過若水不想問,倆人終究不是結髮夫妻,誰沒有點過去。

  就像自己,太子在自己心中終究佔據了一席之地,當年一起嬉笑怒駡、策馬賓士,一起吟詩作對、對酒當歌。那麼薛明遠跟那個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的袁氏肯定也是有故事的,自己還是不要追問了,除了讓自己覺得彆扭之外,沒有任何幫助。只要薛明遠的生命裡從今往後只有自己是最主要的就行了。

  把這件事情先放在一旁,若水讓唐嬤嬤告訴張顯家的把帳本拿出來自己要過目,還有告訴廚房自己今天想吃望京的點心核桃粘,還有等點心上來之後把孩子們叫過來一切吃。

  唐嬤嬤帶著若水吩咐的事情來到了廚房,廚房裡就五個人,三個能上灶的,兩個負責洗菜洗碗的小丫頭。

  唐嬤嬤來的時候廚房裡的正準備開午飯,看到唐嬤嬤過來,幾個人都十分諂媚的說道:「呦,嬤嬤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什麼事打發個小丫頭來說一聲就行了。」

  唐嬤嬤也笑著說道:「不是二奶奶的事我也不會自己跑啊。」

  「呦,是二奶奶的事,那您快說。」廚房的管事岑安家的剛才本來是坐在一旁的,一聽說是若水的吩咐,連忙站立起來把手裡的瓜子放在一旁,笑著招呼道。

  唐嬤嬤笑道:「用不著老姐姐出手,二奶奶想吃家鄉的小點心核桃粘,這東西好做,誰有空給做一下就行。」

  岑安家的愣了一下馬上笑著說道:「好說好說,現在就做,做好了就給二奶奶送過去。」

  唐嬤嬤笑道:「不是多著急的事,忙完了午飯再做也行,那您先忙著,我走了。」

  唐嬤嬤走後,廚房裡的幾個人都望著岑安家的,岑安家的皺眉道:「都敢幹嘛幹嘛,一會午飯遲了就等著挨罵吧。」那幾個人撇撇嘴扭頭幹自己活去了。

  岑安家的在那邊打開了食材的櫃門,拿出了做核桃粘要用的東西,一捧核桃、半碗蜂蜜、幾勺糖,一看食材就知道這東西簡單得很,根本不是什麼名小吃,也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二奶奶第一次指派自己做東西,岑安家的自然是全力以赴。

  但是岑安家的反覆想,也想不到讓自己做這麼一個東西會有什麼特殊的用意,莫非就單單用這個東西衡量一下自己的手藝?岑安家的一面在心裡叨咕若水沒見過大市面,也不說點些能顯示自己水準的東西,一面小心翼翼的把核桃粘做好。

  在午飯之後,核桃粘就送到了若水的屋裡,此時若水正在跟三個孩子說些閒話,正好點心來了。

  若水先嘗了一小口道:「做的還不錯,很有家鄉的味道。」笑著招呼幾個小孩子道:「快過來,今天廚房做了母親家鄉的小吃,母親特意叫你們過來嘗嘗。」三個孩子圍在桌子邊好奇的看著盤子裡的點心,一人伸手拿了一塊吃了起來。

  若水笑著問道:「好吃嗎?」

  薛浩和薛淵笑著說道:「好吃!真甜!」薛淵還補充道:「核桃也很香!」

  薛汀卻像個小大人一樣搖頭道:「有些太甜了,而且只有甜味。核桃碾的也不夠細,還有微微糖燒焦的味道。」

  若水讚揚道:「哦,汀兒這麼會品嘗食物呢,母親也學習了。」

  薛汀有些驕傲地說道:「兒子已經吃過點心了,母親沒有別的事,兒子就回去讀書了。」

  若水點點頭道:「好,回去吧。」好的,你可以回去了,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3 PM

第十三章 啟蒙

  薛汀有些驕傲地說道:「兒子已經吃過點心了,母親沒有別的事,兒子就回去讀書了。」

  若水點點頭道:「好,回去吧。」好的,你可以回去了,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了。

  核桃粘是很普通的小吃,在望京的街頭巷尾有很多小商小販賣這種東西,普通人家時不時也會給孩子買點這些東西甜甜嘴。人的口味都是被養刁的,就像若水自己一樣,吃過了御廚精心為太子準備的點心,就覺得其餘的點心再也入不了眼了。

  就像這核桃粘自己就覺得太甜太香了。可是對比於薛汀的挑三揀四,薛浩和薛淵兩個孩子卻覺得很好吃,若水更加肯定了自己以前的猜測,沒娘的孩子像根草。

  敬茶的時候若水就開始懷疑了,庶子越過嫡子先出面不說,兩個小的竟然都沒有啟蒙讀書。這明顯打壓薛浩和薛淵的行為,再結合種種跡象,若水肯定的是薛汀以前才是家裡最受寵的孩子。

  薛明遠忙於生意,對後宅的事肯定不會非常清楚,他看見孩子吃飽穿暖沒生病,就覺得這幾個孩子過得都很好了。卻看不到孩子受的那些看不見的委屈,這兩個孩子就這麼長到五歲。

  薛汀帶著小丫環雄赳赳氣昂昂的就走了,薛汀走了也好,自己跟兩個孩子說話也方便點。看了看依舊在低頭吃東西的薛浩和薛淵,若水笑道:「慢點吃,這東西好吃也不能吃太多,齁嗓子,來喝點茶。」

  兩個小孩子聽了這話把手裡的那塊吃完就不再吃了,喝了茶就乖乖在那裡低頭坐著,玩著小手。若水伸手想摸摸薛浩的小手,可是在碰到薛浩手的時候,薛浩下意識的把手拿了回去。若水愣了一下,定了定神,開始跟兩個孩子說話。

  若水笑著問道:「平時在家裡都幹什麼啊?」

  薛浩嘟囔道:「玩。」

  若水看向薛淵問道:「那淵兒呢?」

  薛淵輕聲說道:「跟哥哥一起玩。」

  若水呆了一下,這兩個孩子自己有抵觸心理,那麼這個抵觸是對自己這個後娘的身份呢?還是對大人都不信任呢?若水接著問道:「就你們兩個一起玩嗎?咱家這附近有沒有跟你差不多歲數的孩子啊,人多一起玩才有意思啊。」

  薛浩答道:「有,不過他們白天要上學,這有傍晚我們才能在一起玩。」

  若水笑道:「你們看,人家都上學了,你倆也應該上學了。是不是以前淘氣啊,才沒給你們請先生啊?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薛浩生氣地答道:「才不是!」

  若水笑著說道:「哦,那是因為什麼啊,跟母親說說。」

  薛浩扭過了頭,不說話了,薛淵眨著大眼睛,把小嘴巴也緊緊的閉了起來。若水笑了一下道:「好,那就告訴母親,你倆想不想上學。想的話母親今天就和你們父親說給你倆請先生。」

  薛浩聽了這話,又把頭扭了過來,望著若水道:「母親不能騙人。」

  若水笑道:「恩,母親不騙人。」

  薛浩低頭道:「想上學,可是不想讓大哥那個先生教我們。」

  若水笑道:「當然的給你倆另請先生了,你們學的東西都不一樣,咱家又不是請不起先生。」

  薛浩這才笑了笑,若水伸手摸了摸薛浩的小手,薛浩這次沒有躲開。

  這邊跟孩子說好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就跟薛明遠把此事學了一遍,商量給兩個孩子啟蒙的問題。

  若水開口道:「夫君,我看浩兒和淵兒都五歲了,天天在家就這麼玩也不是回事,你看時不時給他倆應該也請先生開蒙了"

  薛明遠想也沒想就說道:「他倆淘氣,坐不住板凳,到時候直接進學堂就行了。早開蒙也不一定有什麼效果。」

  若水笑道:「哪有小孩子不淘氣的,這開蒙一是為學知識,二就是收收性子。」

  薛明遠道:「你不知道,半年前也讓這兩個孩子跟汀兒一起讀過書來的,可是先生說兩個孩子根本就不喜歡讀書,坐不住板凳,讓背的東西都不背,連先生留下的習作也不能按時完成。我當時覺得孩子那麼小,讀書也確實辛苦,既然不喜歡就不讀了。我又不指望他倆考個狀元什麼的,識字懂道理就行了,就讓他倆八歲的時候再說。」

  若水眨眨眼睛道:「可是這不是過去半年了嗎,兩個孩子也大了啊,看見周圍的小夥伴都讀書也想讀啊。」

  薛明遠一看若水這麼堅持,再者這又不是什麼壞事,開口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那明天就讓他們跟汀兒一起讀書。」

  若水忙說道:「不成不成,他們的進度都不一樣,讓他們跟汀兒一起讀書,你說先生應該照顧誰呢?照顧大的兩個小的聽不懂,照顧小的耽誤了大的。」

  薛明遠問道:「可是我看那別的人家都都只有一個先生就交了那麼多孩子啊?」

  若水腹排道:我也知道一個先生能教很多個孩子,可是兒子們明確提出了不想跟他們大哥一起讀書,我有什麼辦法。若水笑道:「那種情況也是有的,可是那種情況孩子們學的效果好不好也不一定。再說咱家又不是請不起兩個先生,浩兒他們就請個先生給啟蒙,不需要什麼文學大家,一個月都用不上五兩銀子。」

  薛明遠笑道:「娘子怎麼又扯到銀子上去了,好好,都是小事,我不過是就這麼一說而已。」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薛明遠辦事確實有雷厲風行的感覺,當天說了,第二天就找了一個年輕的秀才給兩個孩子啟蒙。這個秀才姓朱,家境貧寒,按理說考上秀才應該專心複習准本府試靠舉人才對,可是朱秀才卻必須自己賺錢把學費還有住宿費賺出來,這麼一個啟蒙的好活,管吃管住、工作還輕鬆,朱秀才高高興興的就接下來了。

  朱秀才先過來拜見一下主人家,順便也讓兩個孩子拜見一下自己的先生。朱秀才知道是給東家的孩子開蒙,雖然是個商戶朱秀才心裡有點不屑,但是在銀子面前也不得不低頭。朱秀才也細心的準備了一下,把自己的啟蒙書拿了出來,準備從這裡講起。朱秀才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打扮的乾乾淨淨的,帶著幾本書就敲開了薛家的大門。

  穿過了通廊,若水帶著兩個孩子正等在裡面,看見朱秀才邁進了門,拉著薛浩和薛淵就站起來表示禮貌的歡迎。只見若水穿著一件淡綠色的長裙,裙擺用金線繡著孔雀圖,袖口衣領處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站在那裡淺笑盈盈望著朱秀才。
  朱秀才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覺得是書畫中的美人活了過來,腦中只有一句詩:「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若水看見朱秀才愣在了那裡,以為是朱秀才緊張,微笑著輕輕叫了聲:「朱先生?」

  朱秀這才趕忙緩過神來,行禮道:「薛夫人。」

  若水笑著說道:「孩子以後就拜託朱先生了,讓先生操心了。」

  朱秀才連忙道:「薛夫人客氣了。」又把自己準備的書拿了出來,若水看了一眼就讓下人們今天就去準備了。兩個孩子又跟朱秀才行了禮,然後若水就跟朱秀才商定了今天晚上朱秀才就搬進薛家,明天就開始正式上課。

  薛浩今天看見了先生,這才確定若水沒有騙自己,對若水開始有了親近之意。薛浩的奶娘看著終於有個正經人管薛浩了,激動地都哭了,薛浩拉著奶娘的手給她擦眼淚。薛浩那時候不受重視,自己既是一個下人,這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自己也幫不上多大的忙,而且沈姨娘還總額外找活讓薛浩的奶娘去做,幾乎照顧不到薛浩。

  薛浩的奶娘蹲下身低聲說道:「浩哥,奶娘的話一定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一定要讓二奶奶喜歡你,最喜歡你,只有二奶奶喜歡你你才能有好日子過。可憐的孩子從來都沒有見過親娘樣!」說著奶娘抱著薛浩就嚎啕大哭,弄得薛浩也跟著掉眼淚。薛浩的奶娘哭了半天,收了眼淚,開始幫薛浩收拾明天上學要用的東西東西。這個奶娘是跟著袁氏進府的,從小就帶薛浩,自然真心疼他。

  那房裡,薛淵的奶娘卻在那裡嗑著瓜子,看著薛淵跟著小丫頭收拾文具,開口道:「也就這麼幾天新鮮勁,你們就準備那麼多東西,造孽呦!讀書的人那麼多,沒見幾個能當官老爺。」

  那小丫頭在那邊還嘴道:「媽媽在那裡歇著還不夠,還要說風涼話。我勸您老也動動身體。」

  那媽媽登時喊道:「呦,翅膀硬了,都敢說我了!我這一天一天哪有閑著的功夫,這都晚上了還不讓人歇歇,再說了,你充什麼主子!想爬上小爺的床當二主子還早得很呢!」

  小丫頭氣的不行,紅了眼圈,薛淵轉過頭望著那老媽媽道:「奶娘,什麼叫二主子?」

  那奶娘自知失言,冷哼了一聲轉身出門了。薛淵拉著下丫頭的手道:「紅鸞姐姐,別哭了。」

  紅鸞低聲說道:「哼,那種人早晚有報應!還當是沈姨娘當家的時候,我看二奶奶那通身的氣派,就是兩個沈姨娘加在一起也不夠!」

  這邊說著話,卻聽見若水這邊叫薛淵過去的消息,紅鸞馬上給薛淵整理了一下衣服,帶著薛淵就過去了。



第十四章 套話

  薛淵到了若水的房裡,若水笑著招呼道:「淵兒在房裡幹什麼哪?」

  薛淵行了禮,答道:「在收拾明天上課用的東西。」

  若水笑道:「呦,收拾出來什麼好東西了沒有啊。母親從家裡帶過來兩方硯臺,一會拿過來給你和你二哥用。你叫紅鸞是吧?」

  紅鸞馬上低下頭回答:「回二奶奶話,奴婢就是紅鸞。」

  若水笑道:「規矩不錯,青素啊,你帶著紅鸞去庫房找找那兩方硯臺,我放哪來著?」

  青素微笑道:「奶奶不用想了,我倆這去找找。紅鸞妹妹過來幫幫我的忙吧。」說著青素就把紅鸞拉走了,屋裡就剩下若水和小薛淵。

  青素拉著紅鸞的手來到了西面的廂房,西廂房邊上的兩個耳房都是放若水嫁妝的倉庫。青素拿鑰匙把門開開,紅鸞看著裡面橫著放著幾個架子,上面整整齊齊的堆滿了各種箱子,牆邊三個木質的櫃子不知裡面都放了什麼。青素進屋就給紅鸞把了一把凳子,笑著說:「妹妹坐,奶奶東西多,我一時也忘了放哪了,妹妹別著急我找找。」

  紅鸞聽話在那老老實實就坐下了,抿嘴笑著,也不亂瞅。青素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笑著隨嘴閒聊幾句,年紀多大,家住哪裡等等。青素這邊留住了紅鸞,那邊若水就有了時間好好跟薛淵說說話。

  若水看著屋裡沒人了,抓了一把松子放到薛淵手裡,笑著說道:「淵兒在屋裡幹什麼?」

  薛淵笑著回道:「跟紅鸞姐姐收拾明天上課的東西呢。」說完話,馬上往嘴裡塞了幾個松子。

  若水喝了口茶道:「我聽你們父親說,你跟你二哥以前也跟你們大哥一起上過課,在課堂上搗亂來著,做了什麼調皮的事啊,跟母親學學?」

  薛淵嘟囔道:「我們沒有。」

  若水接著說道:「不好意思跟母親學啊,那以前你們不把老師讓你們背的書背好,是因為太難不理解背不下來,還是因為太多背不完啊?」薛淵嘟著嘴,不說話。

  若水笑了笑,繼續問道:「你們不完成老師留的習作,是忘記了,還是貪玩沒寫啊?跟母親說說,你不說母親怎麼知道原因呢。不知道原因,母親就會自己瞎想。」

  薛淵生氣的說道:「我們說了也沒人信,都說我們撒謊!」

  若水收斂了笑容,認真地說道:「淵兒說的我就信,只要你說的,母親就信。」

  薛淵剛要張嘴,若水用手輕輕點著薛淵的小嘴開口道:「但是淵兒也聽過狼來了的故事,知道撒謊最終害得是你自己。所以我們都要多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若水露出了笑容,輕聲問道:「現在,淵兒可以告訴母親當時那麼做的原因了嗎?」

  薛淵把手裡的松子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經的說道:「老師有時根本都沒有給我和二哥留背誦的內容或是習作,可是第二天他突然就說前一天留了。還告訴父親,連大哥也說他聽見先生給我倆留了,父親知道後就罵我倆。不管我倆怎麼說沒留都沒人相信,可是真的沒留啊。」

  越說薛淵就越委屈,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最後乾脆哇哇大哭起來。若水心疼的把薛淵摟在懷裡,拍著著他小小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別哭了,乖,母親相信你倆。你倆都是乖寶寶,別哭了。」終於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讓薛淵去依靠了,薛淵趴在若水懷裡,緊緊的抱著若水不抬頭。

  若水微笑道:「那個先生還是現在教你大哥的先生嗎?」薛淵點了點頭。

  「好了,母親知道了。哎呀,你青素姐姐和紅鸞姐姐怎麼還不回來,找了這麼半天還找不到。我叫人讓你奶娘過來先把你接回去吧。等她們找到了我就讓紅鸞給你帶回去,好不好?」若水哄道。

  薛淵卻搖了搖頭,道:「我在母親這裡等紅鸞姐姐一起回去。」

  這話說著若水愣了一下,畢竟對於孩子來說奶娘應該是除了母親之外最親的人了。怎麼這孩子對奶娘這麼不親呢?忽又記起來薛淵的奶娘是沈暮煙房裡丫鬟的親娘這一檔子事,原來還是有源頭的。若水又問了薛淵一些其他的事,這時正好青素帶著紅鸞拿著硯臺回來了,若水就把人放走了。

  今天這事本來就是若水想單獨跟薛淵說話找的藉口,比起有著跟年齡不相符成熟的薛浩來說,還是一片孩子氣的薛淵更容易套話,小孩子在人少的時候也更容易放下戒心。若水歎了一口氣,這肯定又是沈暮煙的把戲了,也不是什麼新奇的招數。不過對手是兩個毫無還擊之力的小孩子,是不是太卑鄙了一點。

  而且薛汀居然跟著一起騙人,他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呢。是真的懂得這其中的厲害,還是單純覺得好玩呢?若水揉了揉眉頭,其他的事情她還真不放在眼裡,無非就是見招拆招罷了。就這孩子,她還真都點麻腳。還是看看再說吧。

  這天薛明遠依舊早早的回了家,笑著問若水在家做了什麼。若水在這邊幫著薛明遠換衣裳,笑答:「今天見了你叫來的那個朱秀才,學問好不好還不知道,不過他倒是對這事挺上心的,今天還特意把要教的書提前拿了過來,我看著還挺好的。」

  薛明遠看見若水滿意,笑著說道:「我叫來的人肯定錯不了,雖然有點窮酸氣也就那麼回事了。對了,這已經快要深秋了,這邊沒有望京那麼冷,不用穿那些大毛衣裳,但是棉衣也是要備的。你帶過來的東西少,這會正好多做幾件,我看你穿紅色真的挺好看的,多做幾件紅色的吧。」

  若水聽了這話,笑著埋怨道:「哪有總穿大紅衣裳的。」

  薛明遠笑道:「好看就穿唄,在意別人的眼光做什麼,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唄。」

  若水聽了這話,不免細細回味,這話倒是跟薛明遠平時做事準則挺像的。就說那敬茶不磕頭一事,有的人管這叫沒有規矩,可是若水卻覺得這是隨本心做事,人活一世也算是自在一回。規矩都是人定的,有些就是活人難為霍活人。

  這邊薛明遠和若水說著話,那邊沈暮煙也知道了薛浩和薛淵單獨請了先生的信。她倒不怕自己以前讓薛汀的先生誣陷薛浩和薛淵的事情讓人知道,以為那些事情都是空口白牙做的事,無憑無據,誰也拿不著她的短處。只要兩人死不承認,誰也沒招。

  就是自己好不容易安排好的事情,短短幾天就被若水這麼化解,她心裡實在氣不過。這幾年她也算做到了潤物細無聲,從多方面破壞薛浩和薛淵在薛明遠心目中的印象。讓薛明遠覺得這兩個孩子不堪大用,自己的薛汀才應該是家產的繼承人。

  不行,不能這麼坐以待斃,自己那麼多年的努力不能就這麼全部作廢。沈暮煙這邊派人叫管家媽媽張顯的過來了,不知倆人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事。

  第二天上午,兩邊都開始上課了。若水讓廚房做了幾樣點心,看著時辰挨個房間走了一遍。最先到的自然是薛浩和薛淵這邊,兩個小孩子坐在正在描字。

  若水笑著說道:「上了半天的課,都來歇歇吧。朱先生也來嘗嘗自家的點心。」

  朱秀才一見若水,騰地臉就紅了,站起來自以為瀟灑的行了一禮,微笑著道:「多謝薛夫人。」

  若水笑著回了禮,轉身就看兩個孩子寫的字去了。一看那字,雖說依舊有些歪歪扭扭,但是這也絕不是剛拿起筆的孩子就能寫出來的。若水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道:「知識學會了、掌握了就跟先生說,不一定非要每天一點每天一點的走,聖人不也說過要因材施教嗎。」

  這邊看完了,若水帶著人就往薛汀那邊去了。薛浩和薛淵上課是在兩人院子的廂房裡,薛汀上課的地點卻是在薛明遠書房邊上。本來這才是真正給孩子上課的房間,可是薛汀先占上了,薛浩他們只能再找一間房了。

  教薛汀的是一個老舉人姓曹,連年進京連年失敗,又沒有薛家的財勢,不能疏通上面做一個小官。最後為了養家戶口,只能做教書先生。自己學問本身就不算太好,大多是給大戶人家的孩子啟蒙。這家做幾年,那家做幾年。

  若水看見這曹先生,略有些無精打采的在那讓薛汀背書,不像朱秀才有一股青年特有的捨我其誰的勁頭,好像只是在這對付完這活。若水搖了搖頭,敲門笑道:「打擾了,先生辛苦了,教了這半日歇歇吧。」說著跟著若水來的人就把茶點都擺了上來,曹先生拱了拱手,就把書放下了,拿塊點心就吃了起來。

  薛汀也在那邊吃起了點心,若水拿起薛汀正在背的千字文,看著上面滿滿的注解,笑著問道:「汀兒把千字文都讀完了,那母親考你一個,‘罔談彼短,靡恃己長。信使可複,器欲難量。’這句話怎麼解釋?」曹先生拿著糕點的手抖了一下,抬頭就看那若水那意味深長的笑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4 PM

第十五章 布料

  薛汀聽了若水要考他,小孩子本都有爭強好勝之心,更何況沈暮煙總在薛汀面前說些有的沒的,薛汀自然是要顯擺一番,板直了小身體搖頭晃腦的說道:「此句講的是不要談論別人的缺點和短處,也不要依仗自己的長處而驕傲自大。說過的話要能經得住時間的考驗,為人器量要大。」

  若水笑著稱讚道:「汀兒書背的不錯,先生教的也好。不過知書達理,這書不光要背得好,這道理更要學的明白才是。老話說得好口是禍之門,舌是斬身刀。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說著若水笑著看著曹先生問道:「先生說我說的可對?」

  曹先生聽了這話,汗都出來了,低聲回答道:「夫人說的是。」若水點點頭,複又看了看薛汀桌上的書具擺設,囑咐薛汀幾句轉身就走了。曹先生這才掏出手帕把腦門上的汗擦了,剩下的時間就讓薛汀把剛才背的書默寫兩遍就當是今天的課。

  曹先生也心虛,他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當然心裡清楚,更何況他當著薛明遠的面誣陷薛浩和薛淵還不止一次兩次。那時候薛浩和薛淵是時候開蒙了,薛明遠就把兩個孩子也放進來讓曹先生一起教,錢自然也是多給的。可是沈姨娘想讓把那兩個孩子狠狠的壓下去,就過來找曹先生,想出來那樣的一個辦法。

  曹先生當時有點猶豫,畢竟那面還是兩個小孩子。但一是沈暮煙直接就給了五十兩銀子,那是自己將近兩年才能賺到的錢,而且沈暮煙還說就算不教那兩個孩子了,那每個月額外的錢她還照給;二是沈暮煙當時也說了,兩個孩子年紀小,鬧騰的厲害,她不想讓兩個孩子打擾自己的兒子學習,而且她只是想讓兩個孩子晚點開蒙,又沒說不讓兩個孩子上學堂。

  曹先生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說幾句話就能賺這麼錢,對兩個孩子影響也不大,不就是晚點開蒙嗎。於是就按照沈暮煙說的去做了,給兩個孩子留習作或者告訴他們背什麼的時候都是只有三個人在場的時候。然後等薛明遠打聽孩子學業的時候就趁機告狀。

  讓曹先生意料之外的是薛汀居然在旁邊敲邊鼓,一本正經的說他也聽見了。然後看著薛浩和薛淵挨罵,他就很高興。曹先生當時覺得沈暮煙做的事情早晚會報復在薛汀的身上,現在這個孩子就學會睜眼說瞎話了,可是自己又不能拆穿,更加不能糾正這個孩子的做法,那不是就承認自己也在撒謊嗎?

  果然幾次之後薛明遠就把薛浩和薛汀叫了回去。曹先生也告訴自己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是這心裡總也不踏實。今天薛夫人這話是來警告自己,還是單純的過來考學薛汀學問呢?曹先生歎了一口氣,黑心錢不好掙啊。

  若水也知道這件事情真是無從追起,不過她也沒想追究曹先生什麼,曹先生跟兩個孩子無冤無仇,肯定不會平白陷害兩個孩子,那麼讓他這麼做的人肯定就是唯一能得到好處的沈暮煙無疑了。這筆賬先記著,慢慢再算。

  孩子上學的事情先解決到這,先生好不好的得看看再說。那麼下一個就是孩子身邊下人的問題了,這個就可以跟家裡的事情一起辦了。

  若水回到房裡之後,把看了幾天的帳本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輕輕用手敲著。這個是家裡的流水帳,這個帳本沒問題,這一個經商人家的帳本再出問題說出去能讓人笑掉大牙。另一個是家裡庫房用品的登記本,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不過這沒問題就僅僅是指出入帳能對上,其餘的就不一定了。若水從前頭細看帳本,做的那叫一個乾淨,一筆一筆帳都有處有入的。可是從薛汀的用具到穿著都比薛浩和薛淵都好上一個檔次,就拿今天自己在薛汀書桌上看到的比來說,小孩子竟然用狼毫筆,而薛浩和薛淵卻都依舊是羊毫筆。沈暮煙原先這家管的沒少往自己院子裡劃拉東西啊。

  而且唐嬤嬤也打聽到了,這沈暮煙籠絡下人出手大方,她一個妾這錢從哪來的呢?這個就得好好查查了。

  若水想了想,又把帳本翻開看了看,起身道:「青素,走,帶幾個人跟我去孩子們的院子裡瞅瞅。」說著若水帶著三個丫頭,兩個老媽媽就邁進了孩子的院子。

  先進了薛浩的屋子,薛浩的奶娘正在屋裡做活,小丫頭在旁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兩人一見若水進來,連忙起來行禮。

  若水坐下後笑著說道:「忙著那。這換季該做衣裳了,我尋思小孩子長得快,就別按照什麼定例來了,缺什麼做什麼,那些東西磨得快就多做幾件。」

  奶娘在旁邊應聲道:「二奶奶說的是。」

  若水點點頭道:「那就辛苦你們把浩兒的衣裳都搬出來吧,青素幫我記上,各樣的衣裳都有幾件。嬤嬤年紀這麼大了,就別跟他忙活了,來正好坐下陪我說說話。」

  那奶娘連忙誠惶誠恐的說道:「老奴站著說話就行。」

  若水笑笑道:「江媽媽是跟前頭太太一起過來的,你是老人。我這剛嫁過來幾天,有些事情還不大懂,媽媽給我說說,我看著帳本以前記著每季都發衣裳,還都連帶著發幾匹布料子,這是怎麼回事啊?」

  江媽媽答道:「就是每季都給做兩套衣裳,再多給幾匹料子讓房裡人裁,當時也說是缺什麼裁什麼。」

  若水笑道:「這能缺什麼呢,做鞋做襪子都有下腳料,沒聽說用整批布做的。你們都做什麼了?」

  江媽媽回答道:「就像奶奶說的,可不是用不了嗎。有時給哥做套衣裳穿,剩下的就留著了。」

  若水問道:「剩下的在哪呢?我看看都是什麼料子,有些料子啊一放就不行了。」

  江媽媽笑道:「我去給奶奶拿,外面有兩匹,剩下的鎖箱裡,我先給奶奶看外面的。」說著江媽媽轉身就拿布料去了。

  趁著這個功夫,若水起身看了看薛浩的衣裳,漿洗的挺乾淨的,也疊的整整齊齊的。就是一半衣服還不錯,可是都非常舊了,另一半有點新的料子卻不太好。若水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衣裳裡面的布要軟,整體要吸汗透氣,最好外面還抗磨。那些新衣服的料子到是挺好看的,可是不吸汗不透氣,而且很容易壞。若水皺皺眉,這種料子怎麼也能買呢。

  若水看完了衣服又掃了一眼屋裡的各種擺設,放在床上的布老虎,堆放在牆角的小木劍。若水在心裡想著這是浩兒的房間,看看缺什麼,因為她總覺得缺點東西,可是又想不起來。對了!袁氏的東西!自己從進府到現在,除了那個牌位,還沒見到袁氏的東西,這孩子屋裡總該有親娘的東西了吧。

  別的不說,她的嫁妝呢?自己在倉庫的單子上沒看見袁氏的嫁妝啊,莫非是薛明遠故意不給自己看,怕自己打嫁妝的主意?若水定了定心神,把這個問題放在心裡,這個問題自己要跟薛明遠說一下。

  這邊江媽媽把布料拿了過來,笑道:「奶奶先看這兩匹,我再去開箱拿剩下的。」

  若水一揮手阻止道:「不用了,我就是看看。」然後用手摸了摸料子,就是那種比較新的衣服的料子,中看不中用。看來這種料子都是直接分到房裡了。

  若水笑著打趣道:「我看浩兒有幾件衣服的料子跟這個差不多,針腳隨密卻不齊整,不像是針線房人做的,是房裡誰做的吧?」

  旁邊一個小丫頭馬上答道:「是我做的。」

  若水用手指了指小丫頭,笑道:「讓人比下去了吧,針線不好,小心將來嫁不出去!」那小丫頭紅了臉,低了頭嘟囔「二奶奶。」

  若水又轉頭問江媽媽:「箱子裡還有多少這樣的布?」江媽媽想了想道:「有十匹出頭,具體的老奴還得看看。」若水點點頭,笑道:「青素,記完了嗎。」

  青素拿著幾張紙就過來了,遞給若水。若水也沒看,折了起來,就站起身邊往出走邊說道:「成,我們去淵兒房裡了,你們就辛苦一下把衣服都收拾好吧。」

  若水來到薛淵的房裡,屋裡的只有奶娘一個,在床上睡覺打挺。若水帶來的一個老媽媽上去一把就推醒薛淵奶娘,罵道:「這才上午就挺屍!」

  那奶娘一激靈,馬上醒了過來,看見若水來了跪下行禮。若水也沒理她,進屋坐下後問道:「紅鸞呢?」

  那奶娘笑著說道:「誰知道那死丫頭去哪了,奶奶有事吩咐我就行。」

  若水冷笑道:「你是這屋裡的老媽媽,丫頭去哪你都不知道!我還敢吩咐你什麼事。青素,看看紅鸞幹什麼去了。」

  沒一會,青素就拉著紅鸞跑了回來,紅鸞進屋行禮道:「奴婢幫廚房摘菜去了。」

  若水歎了口氣,這家裡面怎麼都得幹一些不該自己幹的事呢。薛浩的房裡人得幹針線班子人幹的事,這薛淵房裡的可倒好,直接做菜去了。



第十六章 奶娘

  若水也沒追問紅鸞,直接叫紅鸞把薛淵的衣裳都拿出來。

  這時候薛淵屋裡還有兩個小丫頭也過來了,幫著紅鸞把衣服都拿了出來。若水翻了翻衣裳,發現針線房做的衣裳跟薛浩的都一樣的,看得出來是經常穿的,洗的都挺舊了。額外用多餘布料做的衣裳就沒有薛浩的多,若水一手摸著衣服,轉身看著紅鸞說道:「以前不總是發衣料子嗎,我看也都用不了。你這邊還有多少,拿出來都記上。」

  若水心裡一直在捉摸這料子為什麼這麼多,不僅多品質還不好,估計就是有人在裡面動手腳撈了一筆。正在想著這問題呢,一抬頭看紅鸞聽了自己的吩咐還在原地低頭站著,不行動。

  若水皺眉道:「怎麼不動彈啊?把料子拿出來啊。」

  紅鸞一下子就跪下說:「回二奶奶話,料子什麼的都是媽媽收起來的,奴婢不知道放哪了。」

  若水看向奶娘微笑道:「那我就再對奶娘說一次,把你們哥房裡多餘的料子給我搬出來,現在就搬!」

  奶娘嚇了一跳,唯唯諾諾的說道:「老奴找找,老奴找找。」說著在屋裡東一下西一下的就翻了起來。

  若水一看情況有點不對,也不站著了,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沖著紅鸞說道:「起來吧,倒點茶過來,看這架勢奶娘還得找一會。」

  紅鸞手腳麻利的把茶倒了過來,然後就老實的站在若水身旁。若水看著奶娘在那邊翻的滿頭大汗,不時的用手擦一下。過了一會奶娘還是一匹都沒翻找,奶娘回來站在若水面前低聲道:「二奶奶,老奴想起來了,那料子老奴看用不了,有的就給咱府裡的人做衣裳了,有的就賣了填補哥的日用了。」

  賣倒是可能賣了,這錢到誰兜裡可就不一定了。這還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哈。

  若水冷笑道:「誰准許你把哥的東西隨便處置的,經過了誰的批准?好,你說你把東西給人了,給誰了,給了幾匹,什麼花樣的。還有賣的,都賣到哪了,賣了幾匹,賣了多少錢,這錢又是怎麼花的。一件一件都給我想清楚說明白。不過我看你在這也想不明白,讓奶娘到我的院子裡慢慢想,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唐嬤嬤得了令,帶著薛淵的奶娘就走了,薛淵的奶娘套拉著腦袋也沒說話。這邊查完了,就是薛汀的了。薛浩和薛淵住的是前後院,薛汀則是跟沈暮煙住在一個院子。若水帶著人來到了沈暮煙的院子。沈暮煙站在自己的屋門口,看著若水的架勢以為來找自己麻煩的呢,一臉戒備的看著若水。

  若水不屑的看了一眼沈暮煙,微笑著開口道:「妹妹歇著哪。」

  沈暮煙警戒的點了點頭,開口道:「姐姐難得過來,快屋裡坐。」

  若水搖搖頭道:「不用了,過來到汀兒屋裡有點事,妹妹沒事就在屋裡歇著吧。」

  沈暮煙一看到自己兒子屋裡,哪放得下心啊,連忙走了過來笑著說:「哪有姐姐忙,妹妹歇著的道理。姐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說著沈暮煙為若水掀開薛汀房間的門簾,然後在一旁微笑著看著若水。

  若水也沒阻攔,微笑了一下就進屋裡了。薛汀的衣服跟若水預料的一樣,料子都是那種好的,而且一看就比薛浩他們的衣服多出許多,做工也都很齊整,應該都是針線房做的。

  若水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讓青素做了一下記載,然後就讓人把這個房間裡的布料拿出來。沈暮煙愣了一下,尷尬的笑著說道:「啊,料子,料子都用了啊。」

  若水望著沈暮煙問道:「帳冊上登記的是每一個季度幾乎都是兩匹這麼往下發,前面的不說,大上個月就發了兩匹墨綠色的。這要是做衣裳了,把衣裳拿出來我看看。要是還沒來得及做,就把布料拿出來。我就想看看這布,妹妹說行不行呢?」

  沈暮煙說不出別的來,在那手裡用力的絞著帕子。若水一拍桌子:「拿呀!怎麼我今天說話這麼多人聽不懂呢!」薛汀屋裡的小丫頭一看若水發了火,看了一眼沈暮煙,戰戰兢兢地在哪低著頭不敢說話。

  沈暮煙一咬牙,抬頭道:「回二奶奶的話,汀哥穿衣服省,這用料子做就做了一套,本個月前刮壞了,就扔了。剩下的料子讓妹妹給賣了,得來的錢給汀哥買補品補身體了。」

  其實剛才薛淵的奶娘要是這麼說話,若水也挑不出毛病來,剛才那奶娘就是一下子蒙住了。不過奶娘這麼說沒問題小,因為她是下人,頂天就是一個隨意處置主子東西的罪,但是還有一層為主子著想的面在裡頭。但是沈暮煙這麼說可不行,當時誰管家啊,她啊。這不是變著花樣的圈錢嗎。

  若水看著沈暮煙一笑道:「妹妹這麼說姐姐就理解了,小孩子嗎,應該多補點營養。來,妹妹說說一匹布賣了多少錢,姐姐心裡好有個數。」沈暮煙一愣,她沒想到若水居然能問這種問題低聲說道:「一匹布大約賣二兩。」

  若水點點頭道:「成,知道了。青素,都記好了。走吧。」

  若水走後,沈暮煙身旁的大丫頭擔心跟沈暮煙說道:「姨娘,二奶奶這是要幹嗎?」

  沈暮煙略有些緊張的說道:「還能有什麼,這布的事讓她看出來了唄。當初我就說這樣做太扎眼,我娘聽我嫂子的話,說反正也沒人查。這倒好了,這薛氏剛進門還沒幾天呢,第一個就抓到這事了。」

  丫頭急忙道:「那怎麼辦啊?」

  沈暮煙長出了一口氣道:「還能怎麼辦,最多說我一個不會管家唄,我又沒招野漢子還能把我趕出去不成。再說了,這新婚頭一個月二爺不上我房裡來,下個月等二爺過來了,我再說說軟話也就沒事了。就這來錢道讓人堵了,還得想點別的辦法才行。」

  若水這邊回到房裡,薛淵的奶娘正在唐嬤嬤的監視下跪在院子當中。奶娘也想編話,可是這數目太大了,怎麼編也編不圓,再說說給別人了,你的跟別人提前套好話。說賣了,房裡的銀子也沒多。奶娘在那急得不得了,若水笑著問道:「想明白那布都去哪了麼?記住,我要的是每一匹的去處。要是說給人了就把花色數量的寫下來,我找那人對峙去。要是賣了,就把數量……」

  還沒等若水說完,那奶娘一個頭就磕到了地上,哭著說道:「二奶奶別說了,老奴知錯了,老奴知錯了,老奴不該貪心。求二奶奶看在老奴把哥奶大的份上饒了老奴這一會吧。」

  若水沒管哭哭啼啼的奶娘,轉身說道:「媽媽年紀也大了,是該回家享享清福了。給媽媽二十兩銀子養老錢,送媽媽出府吧。」

  趕走薛淵奶娘的消息瞬間傳遍了薛府,有人說若水做事不留情面,也有人說這叫快刀斬亂麻。下人怎麼說對主子有影響嗎?若水做事也是有根有據,而且現在算是把薛浩薛淵兩個孩子給打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若水也不這麼著急了。

  若水回到房裡後,拿出來帳本看那布料的來源,果然都是來自一家布店,叫錦繡閣。而且對沈暮煙說的每匹賣二兩,這買進來的時候,每批可是四兩。一下子就折一半,薛明遠這是充當了多少年的冤大頭啊。不過現在還不能說,現在說只能說是沈暮煙不會管家而已,都查明白了咱們再細細掰扯。

  晚上薛明遠回家後,若水先把奶娘的事說了,只說是偷賣主子東西。

  薛明遠倒是沒有很生氣,只是歎了口氣道:「以前生意剛剛做大的時候手忙腳亂的,家裡很多事情都顧不到。孩子也都照顧不好,我知道暮煙對浩兒和淵兒肯定沒有對汀兒好,畢竟不是親娘。但是每回看見浩兒和淵兒那麼淘氣,我也就放下心了。不就是騙點錢嗎,人沒事就好。」

  若水想說,不是,人也受委屈了。可是轉念一想,薛明遠也不容易,他又不是去外面花天酒地去了。他也是為家裡在奮鬥,開口安慰道:「以後家裡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就在外面安心打拼就好了。」

  薛明遠看著若水,有些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開口道:「你嫁過來這麼多天,你……你過的開心嗎?」

  若水睜大了眼睛,怎麼突然問出這種話來了,笑道:「夫君幾天怎麼想起問我這個問題了?」

  薛明遠看著若水說道:「今天,顧兄弟帶弟妹到店裡去了。顧兄弟他們在咱們前面成的親,倆人今天去了城外的桂花林遊玩。我看著他們我才想起來,咱倆也是新婚,可是你卻沒過上幾天新嫁娘的生活。你這一嫁進來,就開始為孩子的事情操心,開始管家。我這邊也忘記了咱倆才成親沒幾天,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說這,薛明遠看著若水有些不好意地說道:「可是我對你一直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我們已經是夫妻很長時間了,所以我才忘了我們才結婚的。」

  若水聽了這話,笑著白了薛明遠一眼道:「藉口。」

  薛明遠笑道:「不是不是,我把明天的事情都推了,咱們明天也去郊外玩,就咱倆。」

  若水笑道:「八月桂花香,這還真是好時候。」

  第二天一大早把孩子都塞進了課堂,兩人就出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5 PM

第十七章 作詩

  「莫羨三春桃與李,桂花成實向秋榮。」

  桂花是友好和吉祥的象徵,這時候正是桂花盛開的時候。若水和薛明遠一到郊外就看見桂花林的入口已經有幾輛馬車在那,不知是哪家出來遊玩。也有一些學子三五成群的往裡走著。

  薛明遠直接指揮車往裡駛去,找了一個臨水的地方讓下人在這休息等著,自己帶著若水在桂花林裡面慢慢逛著。

  若水跟在薛明遠的身後慢慢地走著,薛明遠想找一個話題說說話。不能說孩子和家事,出來就是散心來了,談生意她不懂談詩詞自己不會。那麼就說說彼此的小時候吧,正好增進一下彼此的瞭解。

  薛明遠笑著開口道:「你是在望京長大嗎?以前看沒看過桂花林?」

  若水看著滿目都是盛開的桂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桂花。我一直在望京長大的,小時候有一段時間身體不好,所以其實望京的很多地方我都沒有去過。小時候特別喜歡出來玩,父母越不讓我就越想。想看看正月十五熱鬧的街市,想看看狀元遊街的情景,卻都是想想。」

  薛明遠笑道:「小姑娘都這樣,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家裡從小看的都嚴。我四叔家的五妹妹和六妹妹也是,我就帶些小東西回去給她們玩。其實那時候我爹就說我有經商的天賦了,我把東西買回去就高價賣給她們,反正她們的零用錢也沒地方花。」

  若水嘻嘻笑道:「哪有這樣當哥哥的,她倆得討厭死你。我那三個哥哥從小就被我壓榨慣了。我母親不讓我吃外面的東西,他們就偷偷買回來給我,可是總能被父親發現,然後就大家一起罰抄書。」

  說著走到了一處石板不平的橋,薛明遠回身很自然的牽起若水的手,拉起她一起過了橋。女孩子都很容易被小細節打動,若水也不例外,任薛明遠拉著自己的小手。

  倆人說著話,就聽見遠遠的有人喊著:「明遠兄,明遠兄。」

  若水循聲望去,一夥人正在半坡上的亭子裡朝兩人招手,薛明遠抬頭看了一眼低聲道:「裡面有同知大人家的公子,咱們過去應酬一下。」

  薛明遠帶著若水進了亭子,亭子裡面有男有女十幾人分坐兩邊。薛明遠一進亭子就跟眾人稱兄道弟的寒暄起來,若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樣子的薛明遠。在家裡的薛明遠對著自己有時呆呆的,有時嬉皮笑臉的,有時又是得意的,其實總體來說就是除了去本家那次以外就沒個正經樣子。

  但是現在的薛明遠則是圓滑的左右逢迎,這才是那個能在十年之間發展家業的薛明遠吧。

  一人笑著說道:「明遠兄好興致,帶著夫人出來遊玩。」

  薛明遠笑道:「我帶內子出來也就是散散心,都浪費了這麼好的景色。只有幾位兄台這麼好的才情,才不辜負這美景啊。」

  薛明遠一一為若水介紹著,這裡面大多是官家子弟帶著內眷,還有兩位是今年新中的舉人,一群人在這賞賞景聚一聚,估計一會還要出去吃喝一下。這群人中薛明遠最重點搭話的就是那位同知成大人家的公子了,成公子文質彬彬就是身上怎麼也掩蓋不住那股驕傲的氣息,估計人家也沒有想掩飾。

  介紹之後,若水跟著女眷們坐到了一邊,女眷中有三位夫人和那位成公子的妹妹。五個人坐在亭子一邊,一位圓臉的夫人笑著道:「聽說薛夫人是從望京嫁過來的?這可夠遠的了,還習慣嗎?」

  若水笑答:「習慣,這邊天氣比望京暖和,也沒有那麼乾。」

  另一個夫人連忙說道:「望京的冬天是冷,可是我上次去望京舅舅家做客的時候,冬天望京的人家都燒火炕,有的人家更是在屋裡鋪上火龍,那屋裡才叫一個暖和呢。」

  一個又搭茬道:「我也知道我也知道,可是咱們這鋪上又太熱了,只能點個火盆什麼的。上次我弄了些銀霜炭,還真是好……」

  已婚的婦人們在這邊嘰嘰喳喳說著家裡瑣碎的事情,成姑娘就不願意參與這些話題的討論,總覺得這些女人的生活是如此的瑣碎乏味。看見若水是一個商人婦,成姑娘覺得自己身份和若水不一樣,也不願意上去聊天。百無聊賴的待了一會道:「那邊做好詩了,我先過去看看,幾位稍坐。」說著起身到那邊去了。

  成姑娘一離了座位,幾位夫人好像也鬆了一口氣,那位圓臉的夫人湊在若水耳邊小聲說道:「誰做姑娘的時候不都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氣派,可是成了親還不都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過日子。」

  這種閒話是最能把女人團結在一起的話題。

  另一個人撇撇嘴小聲道:「我看那兩個新舉人也是眼高於頂,以為自己來年必能登上金殿,我看成公子為他妹妹做的這個媒估計今天是無功而返了。」

  若水小聲道:「原來今天是為成姑娘做媒來了?」

  圓臉夫人點點頭道:「成大人覺得這兩個舉人家世學問都不錯,又還沒有成親,就起了給她姑娘招為東床駙馬的事。這不今天正好找個機會讓兩個舉人見成姑娘一面,再趁機展示一下城姑娘的才華。可是那兩個舉人自己也覺得自己不錯,我看那,事成的戲不大。」

  正說著就聽那邊叫幾人過去,若水一過去後只聽成公子說道:「就咱們作詩也沒意思,前朝還有四大女詩人呢,巾幗不讓鬚眉。不如幾位也來應景作首詩吧。」

  若水看見薛明遠略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是怕自己作不出來詩吧。薛明遠以目光詢問,若水回了一個安心的笑容給薛明遠點點頭。

  不過另一個人卻在旁邊道:「不是每個人都想成姑娘一樣詩畫雙絕的,薛夫人要是不會作詩的話,不妨就為成姑娘磨一下墨吧。待會成姑娘的詩作就算你二人的合作如何?」這是眾人才記起裡面還有若水這一個夫君不會作詩的人,紛紛點頭附和,自以為是給若水找個臺階下。

  若水看向說話的人,那人有些不屑的看了薛明遠一眼。

  成姑娘在旁邊無所謂的說道:「既如此就勞煩薛夫人了。」

  若水還沒說話呢,別的人就把若水的事安排好了。

  薛明遠卻很相信若水,笑道:「不過都是湊個趣,都說拋磚引玉,就讓內子先作一首再靜待各位的佳作吧。」

  若水看了薛明遠身後漫山遍野的桂花樹,略想了一下,然後落筆就寫,一氣呵成。

  成姑娘好奇的站在若水的身後,當若水寫完之後在以抑制不住臉上驚異的神情,一臉不敢相信的複雜神情看著若水。

  薛明遠走過來,看了一眼,高興的把紙拿了起來,朗聲念道:「不是人間種,移從月裡來,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然後把紙放下,微笑著說道:「眾位都知道兄弟我對這詩不太在行,誰給品評一下。」

  一個學子聽了這詩後,連聲道:「好詩好詩,廣寒宮的桂花樹落下的芳香吹開了這漫山遍野的桂花。這詩無一字是桂花,卻無一字不在描寫桂花。夫人驚才絕倫啊。」這邊正說著詩的事,那邊又有人說上若水的字了,「薛夫人這字也好,彩筆生芳,墨香含素。很少見到如次雋秀的字啊!」眾人此時對若水都稱讚不已,算得上是刮目相看了。

  剛才冷嘲熱諷那人也站在週邊說不出酸話來。

  隨後幾人作的詩自然是比不上若水的詩也比不上她的字了,眾人就隨口讚揚幾句。這下那是拋磚引玉啊,活活的變成了狗尾續貂。最後眾人一致決定還是若水的詩最好。作詩結束之後薛明遠笑道:「既然諸位都說內子得了這彩頭,那一會就讓在下請客,咱們在廣源樓隨便吃頓飯吧。」

  光源樓是台州最大的酒樓,這那還算的上隨便啊。那些人也不推辭,感覺好像由薛明遠請客就是理所應當是的,眾人簇擁著往外走,分坐上了來時的馬車。薛明遠扶著若水登上自家馬車的時候還沉浸在剛才若水受眾人讚揚的喜悅之中,笑著說道:「嫦娥姑娘慢些上,等等吳剛我啊。」

  若水嬌笑道:「你可算不上是英俊偉岸的吳剛,頂天就是嫦娥懷裡那肥兔子。」

  薛明遠點頭道:「成,兔子就兔子,那嫦娥姐姐你抱著我吧。」說著就要往若水懷裡鑽,小夫妻倆正玩著呢,就聽見有人騎馬跑過來,停在自家車旁。

  薛明遠一掀車簾,正是自家下人,那人下馬低聲道:「二爺,杭州的舅老爺帶著三姨來了。」

  薛明遠一聽皺起了眉頭道:「又來幹什麼?」

  若水第一反應是想自己家也沒有人在杭州啊,哪裡來的舅老爺呢。再一反應,這是袁氏的親戚啊。這是後來總不會是恭賀自己新婚的吧。

  薛明遠歎了一口氣,回頭對若水說道:「娘子,家裡來客人了,咱們直接回家吧。我去跟成兄他們說一聲。」

  薛明遠下車來到成家的馬車旁,說明了原委,並笑著說道:「我人不能去了,為表賠罪這頓飯還的是我掏錢才行啊,還請成兄招呼好諸位。」兩下客套了幾句,薛明遠轉身就走了,卻聽背後有人小聲說道:「薛夫人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子卻嫁給一個滿身銅臭之人,真是天公不作美。」

  薛明遠前進的身形聽了這話停頓了一下,雙肩大大的起伏了一下,複又挺直脊背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自家馬車上。



第十八章 袁氏

  薛明遠前進的身形聽了這話停頓了一下,雙肩大大的起伏了一下,複又挺直脊背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自家馬車上。對若水笑著說道:「都說完了,咱們回家吧。今天本來說是帶你散心的,沒想到碰到他們又應酬了起來。厭煩了吧?」

  若水搖搖頭道:「跟官家處好關係,你的生意也能順利一點。」

  薛明遠道:「我不用他們給我什麼便利,只求官家不要找我的麻煩就好。台州有哥哥在,有周大人在,只要上下打點的明白,在這做生意還是挺輕鬆,不過也賺不到什麼大錢。」

  若水笑道:「每年有多少人懷揣萬兩白銀進京,希望賺個缽滿盆滿,最後卻賠個血本無歸。所以啊,咱們平平安安的就好。對了,家裡來的客人是?」

  薛明遠略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是袁氏的大哥和三妹,不知道他們這次過來又來幹什麼了。」

  若水想起了自己心中那個一直存在的疑問,看今天氣氛還差不多,開口問道:「說倒姐姐,我想起一個事。上次張顯家給我咱家帳本的時候,我並沒有看見姐姐的嫁妝單子要是。嫁妝單子在夫君那放著,就沒事了,就怕是下人做了什麼手腳,所以我想問問夫君那單子可在你那?」

  薛明遠冷笑道:「袁氏去世的時候,嫁妝就叫袁家拿回去了,哪還有什麼嫁妝單子。」

  什麼?!把姑娘的嫁妝搬回去了?!這個事實把若水嚇了一跳,對於自己沒有見到袁氏的嫁妝單子若水設想了很多種情況。最糟心的情況是薛明遠還防範著若水,怕她侵吞袁氏的嫁妝所以藏起來了。最極品的情況是沈暮煙對嫁妝動了手腳。當然,最普通的就是薛明遠忘了這件事了。但是若水心裡壓根就沒想過有把嫁妝搬回娘家的可能。

  把嫁妝搬回娘家這種事情在若水的印象裡就是只聽說過能發生卻從來沒看過誰家出現。已出嫁的姑娘嫁妝送回娘家一般都是和離的情況,或者姑娘嫁過去就去世了也有可能把嫁妝搬回娘家。但是極少,畢竟婚姻是結兩姓之好,通俗點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哪怕姑娘去世了,那姑爺見到女方父母也得叫聲岳父岳母。兩家以後還得走動不是。

  就薛家這情況不說別的,單說袁氏這還有薛浩這個兒子在呢,這嫁妝就應該是薛浩的啊。這袁家當時瘋了,撕破臉皮把嫁妝拿回去?若水一臉被雷劈了表情,讓薛明遠的心情好了一點,起碼有一個人對他所經歷的事情感同身受了。薛明遠笑道:「別把嘴長那麼大,小心蟲子飛進去!」

  若水瞪了薛明遠一眼,拿哄兒子的話來哄自己。

  若水問道:「這事浩兒知道嗎?」他外祖家這是徹底不要這個外孫了。

  薛明遠搖搖頭,道:「孩子小,那事發生的也早,還沒讓他知道呢。現在正好沒事,我跟你學學以前的事。」

  於是回城的道路,就在薛明遠回憶跟袁氏的過去中度過。若水以前曾覺得結髮夫妻是刻骨銘心,因為兩人一同經歷了從懵懂的少年到承擔家庭責任的成人的過程,哪怕就是吵架以後回憶起來也一定是有趣的、值得回味的。可是若水這麼一聽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真有怨侶這麼一說。

  袁氏家居杭州,也是做生意的。當年薛明遠剛剛把生意拓展到杭州,他四叔那時候也剛剛從家裡出來,想幫他也有心無力。薛明遠當時看上一處店鋪,那老闆對於外地人百般刁難,最後還是當時商會的老人袁父看不過去眼,說了幾句話。在袁父的幫助下才談了下來,袁父一個老人挺熱心腸的,願意提攜後輩,幫過薛明遠不大不小的幾個忙。

  薛明遠挺感激這個前輩能幫自己的,袁父一看薛明遠未婚,自家二姑娘未嫁,又挺喜歡薛明遠這個上進的小子的,加上薛明遠有個進士的哥哥,家世也算說得過去,就起了結親的心思。

  薛明遠聽說後就說自己現在這家業剛剛開始起步,家裡條件肯定不是太好,怕委屈姑娘。袁父很痛快地表示沒事,以後就好了,自己的姑娘自己多陪嫁妝,先讓姑娘花自己的,這個問題不用擔心。

  薛明遠再托人打聽袁家姑娘,沒什麼好沒什麼壞傳聞,挺普通一姑娘。有著女孩該有的美好品德善良孝順,也有這小姑娘特有的喜歡好東西什麼的小缺點。薛明軒聽說這事之後一看薛明遠確實也到了該成親的年齡,袁家就是商家這點不好,不過雖然自己是官身,但是薛明遠畢竟也是行商的。薛明軒跟薛明遠一商量也就答應了。

  袁氏確實風風光光的從杭州嫁過來了,但是結婚之後袁氏的毛病很快的就全部凸顯出來了。首先就是苛刻沈暮煙,薛明遠也能理解接受,所以成親之後就很少去沈暮煙的房裡。但是後來沈暮煙被查出有身孕了,袁氏還是百般刁難沈暮煙差點把孩子流掉。

  再然後袁氏就開始嫌棄薛明遠,從薛明遠不懂詩詞歌賦,不會花前月下的浪漫到薛明遠因為各種應酬要常常很晚回家,說薛明遠不顧家,產生了各種埋怨,總是數落薛明遠。薛明遠剛開始還聽著,還耐著性子哄著袁氏,但是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加上沈暮煙在旁邊小意溫柔,薛明遠很快就對袁氏產生了厭煩。

  袁氏在家裡就開始作上了,見到薛明遠就開罵。一會是你這個寵妾滅妻沒有倫理的負心漢,你忘了我父親當初是怎麼幫助你的嗎!一會又是不學無術,做生意有什麼能耐,在外面就會給人做低伏小,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再深的感情也在這樣謾罵聲中磨沒了,薛明遠的心也越來越冷,看在袁父的面子上才沒有休妻。

  袁父當時也勸過袁氏,踏踏實實過日子,薛明遠沒有大能耐,但是是一個可以給你平順生活的人。可是袁氏不聽,袁氏懷上薛浩時候又看不慣沈暮煙,把自己的陪嫁丫頭塞給薛明遠。薛明遠看袁氏懷孕了,以為有了孩子,袁氏這回總能安生過日子了。

  等到那丫頭懷上了孩子,袁氏又生氣了,這次更像是氣瘋了一樣,對那個丫頭又打又罵。薛明遠那陣對於家裡真是受夠了,回到家是越來越晚。最後袁氏真鬧出事來,有一次又在院子裡掐腰罵那丫頭,一不小心閃了腰,薛浩就早產了。月子沒做好,加上氣大傷身,沒等到薛浩滿周歲就去世了。

  那丫頭更是命苦,在懷薛淵的時候總是哭哭啼啼的,生產的時候遇上了血崩,生下孩子就去了。這幾件事給薛明遠的打擊不小,薛明遠一度很討厭回家。袁氏死後,袁父沒多久也去世了。袁家由袁氏的哥哥當家,那哥哥知道袁氏當初的陪嫁豐厚,竟起了把陪嫁要回去的念頭。

  薛明遠沒想到袁家能這麼辦事,這財產是薛浩的才對。但是袁家已經開了這個口,薛明遠也不能扣著不還,要不一個私吞妻子嫁妝的名聲傳出去,薛明遠也有苦說不出。不過薛明遠對袁家的好感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次來的就是袁氏的大哥還有袁氏的三妹。那麼這次,薛家怎麼又上門了?

  若水聽後安慰著薛明遠道:「要不是有姐姐陪你那幾年,現在我也不能嫁給你啊。更何況看在浩兒的份上,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

  薛明遠看著若水說道:「因為她所以那時候我才很緊張,怕你也接受不了我總出去應酬。可是經商就是這樣,三教九流都要應酬,上上下下都要打點。你平時不聯繫好了,等有急事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若水拉著薛明遠的手說道:「我知道你也是為家裡在打拼,希望我們過上更好的日子。誰沒事不願意在家喝著茶陪著孩子玩,誰願意在人前做低伏小的。只要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總喝那麼多的酒就好了。」

  薛明遠激動的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現在也好很多了,咱們的買賣都成型了。有了固定的進貨管道,人員什麼也都找完了。」說著薛明遠竟跟若水說起了自家經商的現狀,若水很高興,這是薛明遠第一次跟她說自己生意的事,這時候薛明遠才真正開始把她當成自己人。

  說著話就到了家,薛明遠先行下車,然後自然就回身接若水。若水笑著扶著薛明遠的手下車,就見門口出來一個粉衣服小姑娘,渾身上下都繡著各種各樣的花,純金的首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開口道:「姐夫,你回來啦。」

  薛明遠一看小姑娘,禮貌地微笑道:「你來了。對了,若水,這是暮煙的妹妹。」

  那小姑娘笑了一下,行了一禮道:「給二奶奶請安。」然後就對薛明遠嘰嘰喳喳的說話。

  若水看著小姑娘望著薛明遠那不單純的小眼神也笑了一下,喲!這人來得倒全,今這是什麼日子啊,妖魔鬼怪一下子全出來了!不知道姐姐屬鍾馗的嗎,真是不怕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6 PM

第十九章 親戚

  沈家的小姑娘巧笑嫣兮,全身上下金光閃閃,無一不透露出我家很有錢的資訊。小姑娘站在薛明遠身邊姐夫長姐夫短的,若水微笑著看著小姑娘,只有姚家的姑娘才能管薛明遠叫姐夫,要成為姚家的閨女,你還不夠格!

  若水笑著上去一把拉起小姑娘的手道:「妹妹今年多大啦?長得真好看。」

  小姑娘沖著薛明遠甜甜一笑,輕聲道:「十七了。」

  若水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道:「快出嫁了吧,不知道誰這麼有福氣能的得到天仙似的妹妹。」

  小姑娘看了若水一眼,若水笑的更真誠了,開口道:「妹妹下次來的時候不用特意等我們回來,直接進府看你姐姐就是了。雖然你姐姐就是個妾,但是我可沒把你當外人。你呢,也不用守那些什麼妾的親戚不是正經親戚的規矩。咱家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家。你以後就管我叫姐,管二爺叫姐夫就行了。」

  這些話說的小姑娘的臉先是變紅後是變白。若水看著小姑娘心道咱把話說明白點,你姐就是個妾,別在我面前裝什麼親戚。

  若水笑道:「走吧,進府吧。」說著若水上前幾步走到薛明遠身邊,與薛明遠並行,沈姑娘想上前又沒有地方,落在兩人身後弄得跟小丫鬟似的。

  若水覺得這小丫頭肯定不是自己來的,哪有這麼大歲數小姑娘自己走動的。薛明遠帶著若水進了正廳,裡面坐著兩撥人,都面色不虞。一撥人是兩個女的,一稍老一年輕,小姑娘穿著衣服品味和這兩人的衣服如出一轍。果然小姑娘走到兩人身後管年老的的叫了聲媽,看來這是沈暮煙的娘家人了。

  那另一撥人就是袁氏的娘嫁人了,一個男的略顯不快的坐在那,旁邊一個女孩子跟自己差不多歲數,在那邊低著頭,用力的用腳搓著地。不過這家身上的穿著也是奢華卻是低調的奢華,秀的都是暗紋。拿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再身上佩戴的首飾,不多卻都很貴重。單那一個老坑種的玉佩,估計就能頂上沈姑娘全身的金光閃閃了。

  那男的一見薛明遠進來就說道:「你這幾年家裡也沒個正經主事的人,弄的家了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的。家裡也沒個正經規矩,什麼人都能坐到這正堂來。」

  沈老娘在對面撇嘴說道:「就是,什麼人都能坐到這正堂來。你說說這如今也沒個親戚裡道的關係,有人還真就能把那大閨女往男人家領。都這麼大歲數了也不說找個人家!」沈老娘這話實在是尖酸刻薄,沈老娘自己沒文化也不屑於裝,說話一點不留情面。

  一句話氣的袁家三姨登時抬起頭來,雙眼冒火道:「這是我姐家,我有什麼不能來。倒是你家姑娘,自以為是親戚不過是一個妾的妹妹,也就姐夫好脾氣不趕你們出門。」

  沈家姑娘不甘示弱道:「我姐姐可是良家妾,遵守三從四德,尊敬大婦伺候二爺。我姐姐可從來沒有做過那些讓人戳脊樑骨的事!」

  這邊兩人互不相讓,若水卻看的興高采烈。文藝點說法叫做坐山觀虎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通俗點的說法就是你倆使勁打,打出狗腦袋來才好呢!

  若水隱隱看出點門道,感情這兩家是誰也看不上誰。倆家估計都對薛明遠有點想法,都覺得自己名正言順理所應當。袁家覺得自己這邊是薛明遠正經岳家,看不上妾室出身的沈家。沈家這邊因為這麼多年沈暮煙的當家做主,你們家那邊姑娘都去世那麼多年了,覺得自己這邊才是正經親戚。雖然倆家現在已經把若水當透明人了,若水看的還是挺歡樂的。

  薛明遠看著袁家的嘴臉,在旁邊聽得不耐煩,坐到主位上說道:「不知道舅兄今日過府所為何事?」

  薛明遠如此直接的問法讓袁家大舅哥尷尬了一下,隨即恢復自如開口道:「聽說妹婿新娶一房妻室,今日特意送上賀禮。」說著從把放在桌子上的禮物用手推了一下示意。

  然後接著說道:「這是其一,其二就是過來看看浩兒。我知道妹婿一直對當年的事放不下,當年袁家家道艱難,把妹妹的嫁妝拿回去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浩兒永遠是袁家的外孫,血濃於水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現在家裡情況好點了,這是五百兩銀子,是我這個做舅舅的對浩兒的一點心意。」袁家大舅從懷裡掏出來一打銀票,放在了禮物之上。

  袁家這是打感情牌,想讓那事就這麼翻過去,希望薛明遠當做沒發生過,兩家接著做親戚。薛明遠冷冷笑了一下,你又不是天王老子,你說向東看大家就得向東看,你說這事過去這事就能過去?我家差你那五百兩不成。

  薛明遠開口道:「都是以前的事了,舅兄還提他做什麼。浩兒很好,有空我還的帶他回望京看他外祖父母呢。舅兄慶賀我新婚的禮,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至於這銀子,還請舅兄收回去,要不然孩子問起來,我跟孩子也沒法解釋。孩子只知道自己的娘去世了,可是自己娘一件東西都沒給孩子留下,孩子對於娘親也就不那麼緊了。還請舅兄原諒我一個做父親的私心,等將來大了,我一定讓浩兒去杭州看看。」

  薛明遠這話棉裡帶針,直接告訴袁家現在薛浩的外祖家是望京。當初把袁氏的東西一件都沒留下,現在回來找孩子要親情來了,晚了。

  袁家大舅哥聽了此話突然瞪了他妹妹一眼,然後歎了口氣道:「妹婿說的對,但是當年情況逼人。咱們也不說當時的事了,本來一直想跟舅兄過來說的,可是一直都沒騰出時間。這個本來咱們的習俗就是若是填房多為長女出嫁後亡故,以次女續配。」

  袁家大舅哥看了看薛明遠接著說道:「我一直想的就是把小妹嫁過來,那些嫁妝也就隨著小妹過來了。咱們知根知底,再者小妹是浩兒的親姨媽,必然善待浩兒,不會出現後母虐待原配孩子的情況。沒想到就這麼錯過去了。」



第二十章 都留下吧

  袁家大舅哥一口一句太倉促了,一口一句我其實一直準備把妹妹嫁過來。若水覺得這個大舅哥真是太神奇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當自己是透明人啊。薛明遠在那邊皺著眉頭道:「舅兄這話就不必說了,如今我已娶妻。多謝舅兄這次特意從杭州帶著三姨過來恭賀新婚。」

  袁家大舅哥一聽這話看了自己小妹一眼,然後看著薛明遠說道:「沒什麼,都是自家人,不說這些見外話。這次過來正好過來談幾筆生意,身上帶著些銀錢,住客棧不太方便,想還像以前一樣住在這裡不知道方不方便。說起來這裡的客房和家裡的客房的佈置是一樣的呢。想必妹婿也覺得當時住在杭州的那段日子很開心吧。」

  薛明遠沉思了一下,當初自己剛在杭州闖蕩的時候,經常借住在袁家,就住在客房裡。後來結婚之後,袁氏按照自己的習慣佈置的家裡,所以兩邊的客房幾乎是一樣的。薛明遠的沉思讓若水知道這是得讓兩人留下來,袁家現在唯一能說得出來就是當初袁父的幫助還有薛浩。

  其實要是袁家人好好跟薛明遠相處,與薛明遠的性格估計還得把袁家當親戚,但是袁家做事太絕,完全不給自己留後路,遇事現拜佛。真不知道袁家在杭州商會裡舉重若輕的低位還能保持多久。若水看著薛明遠糾結的表情,這是想拒絕,卻又說不出口。

  這會薛明遠估計心裡一邊感謝當年袁父的幫助一邊怨恨袁家兄妹做事。若水歎了一口氣,還是我來吧。

  若水看著袁家兄妹笑道:「袁大哥要說這話我可就不高興了。聖人說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而且我聽夫君說也好久沒有見到您這位老友了。夫君時常與我回憶當年袁老先生對夫君的幫助,如今您來了,倆位一起談論當年奮鬥的歲月,把酒言歡,豈不快哉。我們巴不得您留下來呢。再說了,客房客房不就是為客人準備的麼,還說什麼方不方便的。你太見外了!」

  若水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流暢,神情就是見到一個自家夫君老友的表情。一副客氣什麼,我家就是你家,別跟我客氣的語氣。卻把袁家兄妹噎夠嗆,我們在這邊聲淚俱下說著兩家的親情,你倒好直接就說成好友了。

  若水一口一個聖人說的,一句一個夫君說的,袁家舅兄還挑不出什麼禮來。總不能說不對,我是他大舅哥吧。那你是他大舅哥,你剛才還假惺惺的問什麼能不能住、方不方便。讓你裝,把自己裝裡吧。

  這一番話說的薛明遠倒是心裡痛快得很,自己在困難的時候得過袁家的幫助,實在說不出這種拒絕的話。但是就讓袁家這麼堂而皇之以自己岳家的身份再踏進薛府的大門,自己又咽不下這口氣。若水這句話說的好,客房就是給客人住的,薛家又不差你這兩雙筷子。薛明遠緊緊皺著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了,笑著說道:「夫人說的是。」

  袁家大舅兄深吸一口氣強笑道:「既如此就謝謝妹婿了。」

  解決完一家,若水看向沈家,這家估計沒有什麼當年好講了。沈家在那邊津津有味的看著袁家吃癟,這下輪到自己了,沈老娘語氣特別柔和的說道:「知道二爺大婚,特意過來給二爺和二奶奶道喜來的。」

  得,開口都是這一句。若水笑道:「有心了。」說正事吧。

  沈老娘接著笑著說道:「我家那兒子要去杭州進貨,家裡就剩我娘倆。我這邊還要看著鋪子,我家三妞還是個大姑娘不好拋頭露面的。所以就想讓三妞像以前一樣過來跟她姐姐住幾天,實在是給二奶奶添麻煩了。我們家三妞會做飯會繡花,二奶奶就讓她在這伺候二奶奶幾天吧?」

  還是講當年,又是說像以前一樣。以前你們家姑娘小,現在把你們家姑娘鎖屋裡還能餓死她不成!又不是小孩子,害得我們幫著看。不過已將放進來一隻虎了,也不差那一隻狼。若水笑著說道:「行,又不是什麼的大事,還值得全家人都過來。正好你姐姐這幾天沒什麼意思,過來陪你姐姐住幾天。不過這客房有人了,你就得住你姐姐院裡了。」

  沈老娘一看若水答應的這麼痛快,笑得非常開心,開口恭維道:「二奶奶一看就是大家出身,行事做派就讓人佩服。我們給姑娘做了些吃的,都是些土玩意,二奶不嫌棄您也嘗嘗鮮。」

  若水微笑道:「客氣了,過來一趟也不同意,去看看沈姨娘吧。」你們家還想送個姑娘過來,看看你們家那姑娘同不同意吧。

  事情處理完了,該去客房的去客房,該見姑娘的見姑娘。薛明遠和若水起身慢慢走回房,若水悄悄瞥了一眼薛明遠,行情不錯啊。複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那時候太子的身邊也總是圍繞著很多人,有的是家裡讓的、有的是自己想的,太子這個光環太吸引人了。

  那時候太子卻不像薛明遠這麼糾結,他太理智了,知道那個姑娘的身後代表著什麼。一舉一動,一言一笑無不是計算好的。他甚至能預計到每一句話換回話是什麼,他還曾說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才會什麼都不想。自己當時也被那樣的冷靜吸引了,甚至覺得自己也厲害極了,也為自己得到了太子的真心。現在再回想那些事卻覺得有點不太真實了,好像那樣的自己不是自己。

  若水有點愣神,眼神有點渙散、薛明遠見了,以為若水累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累了吧,本來想讓你今天休息一下散散心的,沒想到家裡這破事太多了。」

  一句話換回了若水的注意力,若水笑道:「怎麼能叫破事呢。這日子不就都是這些瑣碎的小事嗎,誰家過日子還沒有個迎來送往的。」

  薛明遠看著若水的笑臉,開心地說道:「你說的對,你說的對。我就聽你總提起你有三個哥哥,你有姐妹嗎?」

  若水搖搖頭道:「沒有,家裡就我這一個姑娘。所以我小時候就只能跟我三哥一起玩。」

  薛明遠道:「只有一個姑娘?那你小時候過得是不是過得特別輕鬆?」只有一個女孩子,那就算是外室女也應該挺受寵的吧。

  若水想著自己小時候雖然父母很疼愛自己,卻不是溺愛,知道對自己的縱容很可能在未來會害死自己。所以請了最嚴的嬤嬤來教導自己,想著那時候學規矩學琴棋書畫,開口道:「不算太輕鬆,也挺累的。」

  薛明遠了然的點頭,就說麼,看來哪怕只有一個女兒外室女也不受寵啊!沒事,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人白眼了,不會再讓你受以前受過的委屈了!隨即薛明遠當起知心哥哥安慰在他心目中的小可憐若水,什麼小時候都這樣啊,我小時候也被父親拿著棍子在後面追著打呀。若水聽著薛明遠的糗事,在那開心的樂著。薛明遠看若水笑得開心,講得更加起勁了。

  那邊袁家大舅兄和袁家三姑娘來到客房,袁家三姑娘客氣的謝過過來服侍的僕人,打上了銀子關上門。袁家大舅哥在那邊恨恨的說道:「就是聽你的話,偏要過來。老老實實的聽你嫂子的給你在杭州找個婆家不好嗎?過來讓人一通數落!」

  袁家三姑娘冷笑道:「聽我嫂子的,指不定把我賣給誰!哥,你也別裝作什麼不知道。說什麼把姐姐的嫁妝給我,少來!姐姐那份嫁妝被你和嫂子揮霍了多少。爹給我留嫁妝了,我不花你的錢!」

  袁家大舅兄生氣的說道:「別說得好像我不疼你似的,你憑良心說當初你死活要嫁給表哥,還要帶著嫁妝過去我攔過你沒有?後來表哥高中覺得娶個商家女丟面子毀了婚約。我給你找的蘇杭首富,你說是不是個好人家!你又嫌人家妾多。你說這麼多年,我哪點對不起你?是,你看不慣我把二妹的嫁妝要回來,但那也是二妹死後。二妹活著的時候你說我對她好不好?憑什麼我要倒貼外人啊。」說著袁家舅兄狠狠的把茶杯一摔。

  袁家三姑娘聽了這話也開始嗚嗚的哭起來了,當初表哥悔婚之後,自己找個人家是有些困難,但是還是有的挑的。但是自己左挑右挑,這個看不上那個不順眼的。爹死了就沒人逼自己,自己那時也不知好歹。

  嫂子當時多說一句話,自己就說是嫂子嫌棄自己,不想養小姑了,要逼自己嫁人。終於自己把自己拖到了這麼大歲數。隨著年齡的增大這餘地就越來越少,自己如今這境地不尷不尬的,越想就越難過。

  袁家大舅兄看著自己的妹妹在哪委委屈屈的哭了,撇撇嘴,歎了一口氣道:「薛明遠是知根知底的,這人這家世都說得過去,浩兒也是咱家孩子。但這如今薛明遠也娶妻了,你總不能當妾吧。咱還在這幹嘛呀?」

  袁家三姑娘用手帕擦擦眼睛,倔強的說道:「誰說要當妾啦,我要當平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6 PM

第二十一章 袁姑娘的打算

  袁家三姑娘一句我要當平妻讓袁家大舅哥吃了一驚。袁家大舅哥皺著眉頭說道:「你總是出各種各樣的麼蛾子,你就可勁折騰吧。找個人家正正經經的嫁了多好,哪怕就是去做人家填房那也是你自己獨大,不比你說的這個好得多?」

  袁家三姑娘向來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主,自己總覺的自己想的對,等到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才恍然醒悟似的想到原來早有告訴過自己。這回又犯老毛病了,誰說什麼只要跟自己的意願不同就跟要害自己似的。沖著袁家大舅哥說道:「有什麼好的,娶填房的人家有幾個是年輕的,家裡妾室通房一大堆。」

  看著袁家大舅哥不同意的表情,袁家三姑娘分析道:「我都想好了,讓姐夫去我當平妻,薛家在杭州也有產業,我就跟姐夫搬到杭州去住。這樣我就跟姚氏兩頭大,她帶著孩子在這邊生活,我和姐夫在杭州住。我跟姚氏是王不見王,我就跟姐夫在那邊過我們的小日子,孩子就讓姚氏在這邊帶大好了,以後不過給幾兩銀子。到時候我再生一個兒子,從小養在姐夫身邊,就不信姐夫不把家產給我的孩子。」

  袁氏三姑娘說完自己的計畫,覺得自己的計畫真是完美極了。袁氏三姑娘覺得自己沒有傷害任何人的利益,而且如果薛明遠搬到杭州去兩家的生意也能互相照顧,他的生意還能做得更大。

  但是不能自己先開口,就像今天一樣,先開口就落了下乘,像自己求著他一樣。自己這個明明是每個人都得意的想法,袁三姑娘覺得只要薛明遠能想到這個辦法,那麼他就一定會同意並向自己提出來的。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旁邊提示他,不斷地給他暗示。

  袁家現在的生意不比從前,商場上新人輩出,原本古老的世家也不斷壯大,像他們這樣處於中游的如果不繼續壯大自己的生意那麼就只有被人吃掉份。做生意永遠沒有守成一說,商場上不進步就是後退。不過還好袁家大舅哥並不是個徹底的紈絝,只是個平庸貪心的人,還算不上好吃懶做,這次來台州就是來談一個新的合作的。

  袁家大舅哥聽了袁三姑娘的分析,也有點心動。當初自己同意三妹過來其實也想跟薛明遠重新攀上親戚,薛明遠這幾年的成功也算是有目共睹。在商會裡也小有名氣,十幾家店鋪當然比不上那些老牌名店。但是短短幾年就能做到這樣的成就的確令人側目,加上薛明遠在官家那邊處理的很明白,遠不是當初那個在杭州討生活的人可比,所以袁家大舅哥又重新動了心思。

  所謂的平妻是對商人在外經商時所娶女子的一種稱呼,由於商人經常出外經商,已婚的商人往往于其他地區再娶妻另外置宅安置,官家稱作外室,但是商人就稱作平妻。平妻不與正妻在一個地方,正妻與平妻間才出現「兩頭大」即兩個都是大老婆,又有「對房」之稱,即與正房對等。

  娶平妻也有鼓吹、官轎,平妻也不需向正妻行妾禮,但實際上的地位仍然不及正妻,平妻要稱正妻為大姊。但是這些都不是袁家在意的,就像袁三姑娘說的那樣,如果薛明遠真能搬到杭州去住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袁家大舅哥想了想說道:「你也看見剛才我說那些話是薛明遠的反應了,再加上姚氏剛剛過門,所以這件事我不插手。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這一個月薛明遠同意了,你就嫁過來,我在杭州給你們準備房子。如果薛明遠不同意那你就乖乖跟我回去,聽你嫂子的安排給你找個人家趕緊嫁了,你可再拖不起了!」

  袁家三姑娘想了下開口道:「行,就以一個月為期限!」袁家大舅哥歎了一口氣,為這一場談話做了一個無聲的結尾。

  這邊異常詭異的談話結束了,另一邊也在談,不過談的不太和平。

  沈暮煙一看自己的娘又把妹子帶過來了,沈小妹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那一身金光閃閃的看著就刺眼,冷著臉道:「妹子這麼大了,咱家的生計也好了,又不想從前,趕緊找個人家把妹子嫁出去得了,還拖什麼呀?」

  沈老娘笑著道:「這不是你哥又出去了麼,我那忙不過來,你幫我照看著點你妹子,也讓你妹子過來陪陪你。」

  沈暮煙說話不客氣,直接說道:「她多大了,還不能自己在家做飯啊。再說了,我這地方真麼小,她在我這也不方便啊。」

  沈小妹一聽這話,在旁邊作勢假哭道:「人家二奶奶都沒說不方便,自己的親姐姐倒說不方便,要趕我走。我又不是沒地方去,何苦在這遭人白眼。這日子過得好了,也不認自己親戚了,我們給你丟人了。我走!」

  沈老娘在旁邊跟著起哄嚎哭道:「養個女兒還不如養個白羊狼啊,我這是什麼命啊,我辛辛苦苦養的的女兒,到最後不認我這個娘啊,我的命啊!」

  沈暮煙看著沈老娘萬年不變的強調,無奈的說道:「行了行了,我就那麼一說,她來了我還真能趕出去不成。」

  沈老娘馬上守住悲聲,開口道:「你妹妹在這又不費你的銀子,哎對了,我上次說你帶的那個鐲子不錯,你說你剛上身還沒帶多長時間。這次總能讓我帶一段時間了吧。」

  沈暮煙聽後也沒多說話,轉身走到自己的妝匣前翻了一下找到那個鐲子。摸了摸,自己的娘就能算計自己,自從自己當了薛家的妾之後更是覺得自己生活在仙境一樣,三不五時的過來管自己要東西。回身把鐲子塞到沈老娘手裡。沈老娘得了鐲子,在那高興地來回摩挲。

  沈暮煙開口問道:「這段時間你身體挺好的啊。」

  沈老娘在那看著鐲子,好像沒有聽到,旁邊沈暮煙的嫂子笑道:「娘的身體挺好的。這不快入冬了嗎,我還特意給娘買了二兩燕窩補身體。那燕窩可真是貴呀。」

  沈暮煙在那擺弄著帕子,沒接話沈嫂子笑著接著說道:「你看這又到換季了,這衣服料子是不是又改進些了?這回咱家從杭州進了好多好料子,有個上面繡著雲形圖案的錦緞叫做雲緞,給你做件衣裳整好,你要幾匹呀?」



第二十二章 沈家事

  「這次你買多少布啊?」一句話,沈嫂子在對面笑的開心,沈暮煙在這邊聽的揪心。

  沈暮煙狠狠的絞著帕子說道:「嫂子莫非忘了如今薛家有正經的當家奶奶了,我不過是個妾。你們以為妾的生活能有多風光,我現在也要看人眼色,那個姚氏可不是個軟柿子。再說嫂子咱家這幾年賺的也夠多了,這衣料子我一直從咱家鋪子買,你那價格比別家貴的可不止一成。而且我每次多買那麼多,這人也別太貪心了,該收手就得收手。」

  沈嫂子一聽這話有些不願意的說道:「我就說了那麼一句話就惹出姑奶奶一大車的話來,家裡賺了也沒讓姑奶奶賠著不是,你拿出來那料子咱賣了之後錢不都是給姑奶奶了嗎。兩下好的事別說的就跟我們佔便宜似的。姑奶奶要是喜歡那雲端明兒我給姑奶奶拿過來三尺來就是,何苦說這些傷人的話。」

  沈暮煙撇撇嘴也沒說別的,沈老娘一看沈暮煙和她嫂子說的不開心,趕緊說道:「這沒什麼事的話,你好好歇著,我們就先走了。」沈暮煙也沒虛留,說了句路上小心點就讓人送出去了。

  這邊沈老娘和沈大嫂走了,那邊沈暮煙頓時把臉拉下來,沖著沈小妹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你玩的那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我是看娘的身體不好才沒跟娘掰扯,我對你說的那些話總跟我害你似的。」

  沈小妹自己玩著帕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暮煙一擺手制止沈小妹說話,開口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當初我做妾那時家裡實在窮的沒招了,爹又因為保護薛家的貨物回來的途中被土匪殺了,咱家就剩孤兒寡母的。娘說給薛家做妾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你們在家也能過好日子,這我才答應的。」

  沈暮煙看著沈小妹在那不耐煩的表情開口道:「其實咱都知道二爺當時已經給了咱家一大筆錢,哥那鋪子就是這筆錢開起來的。二爺當時也說沒娶妻不能納妾,是娘拉著你在薛家門口又跪又哭,說哪怕讓我做個燒火丫頭也算是給我一條活路,二爺最後才答應的。這事說出來光彩嗎?」

  沈小妹看著沈暮煙在那絮絮叨叨,開口反駁道:「姐,當初娘拉著我跪在門口,我心裡舒服嗎?我被娘又掐又打,最後過上好日子的不是你嗎,我得到了什麼?咱家那時候就是薛家店鋪裡的夥計,爹混了一輩子連掌櫃都沒當上。那時候你能嫁什麼樣的人家你心裡清楚,別把當初人家張屠戶來提親時你在床上差點拿剪刀絞頭髮的事忘了。現在說的好像都是娘逼你做妾似的,當初娘讓你進薛家的門你不也沒說一個不字嗎?」

  沈暮煙被自家小妹揭了老底,也不好再在以前的事情上說,轉話題開口道:「那是那時候,給我提親那都是什麼人啊。現在咱家不大不小也有個鋪子,也算的上是個殷實的人家,給你說個好人家不難吧。你就不學好偏要給人家做妾?」

  沈小妹一看沈暮煙說開了,也大大方方承認了,開口道:「嫁人後不都是伺候爺們伺候孩子嗎,我何苦去跟他辛辛苦苦奮鬥半生,自己容顏盡失。最後家大業大了,男人再娶側納小的,讓人家小姑娘在我眼前晃悠。倒不如直接我就跨過那一步,直接嫁一個功成名就的,反正都是跟人家一起伺候一個人。」

  沈暮煙聽著自家小妹的言論,說不出反駁的話語,想了半天低聲說道:「那薛家大爺還是縣老爺呢,人家家裡也就大奶奶一個人。」沈暮煙說著這話自己底氣都不足。

  果然沈小妹想都沒想就反駁道:「那是特殊的好不好,不能就拿那一個當目標啊。縣老爺身邊的師爺還三房姨娘呢,就是那娶不起妾的人家,還三不五時的去那青樓楚館、暗娼門子風流一次呢。姐,你是不是怕我跟你搶啊?你放心,我絕對不跟你爭寵,再說我進了門對你也是個助益。將來我要是生個兒子,咱倆的兒子還能互相幫助,那才是親親的兄弟呢。」

  沈暮煙看著沈小妹鐵了心的樣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開口道:「先住下吧,這事以後再說。不過這二奶奶可不是個好惹的人,你別太出格。」

  這邊沈暮煙安慰了妹子,卻忘了對沈嫂子說最主要的話,就是別自作聰明的去找若水。沈老娘拉著沈嫂子出來之後,沈嫂子越想越覺得不甘心。自家就是個小的布店,整個鋪子生意最大的一頭就是薛家的買賣,這些年賺這麼多錢也全靠這買賣。要是薛家不買自己的布,拿自家跟其他那些小商販有什麼區別。

  沈嫂子定住腳,看著沈老娘道:「娘,不行,我去跟二奶奶商量商量這布的事。讓二奶奶接著買咱家的布!」

  沈老娘有一絲絲的猶豫地說道:「咱家那價格確實高了些。」

  沈嫂子十分有把握的說道:「沒事,來之前我都打聽過了,這二奶奶不是台州人,是從別的地方嫁過來的。再說這雲緞台州府裡本來就不多,咱就說都是這個價格。他們這些有錢人家的人婦人之見見面都不興說錢的,人家覺得這俗。」

  沈老娘終於抵不住誘惑,咽了一口吐沫,點了點頭。沈嫂子拉著沈老娘高高興興地就找若水去了。

  那邊薛明遠和若水回到了屋裡,薛明遠喝了一會茶笑著說道:「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你先歇著,我去看看浩兒他們去。」若水一聽去看孩子,剛想開口說自己也去,就見薛明遠像兔子瞅的一聲就跑了。若水看著薛明遠的背影搖了搖頭,這知道的是去看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看相好的呢。

  若水換下大衣裳,剛擺好靠墊坐在榻上歇會,就聽說沈嫂子要見自己。若水讓青素問問什麼事,沒大事的話就說自己累了,不見了。

  青素進來回話,卻帶進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沈嫂子說要跟自己說說府裡換季買布的事,說是來推銷自己生意來了。

  若水心裡這邊正奇怪這布的事呢,這就有人專門過來解惑來了。若水笑著說道:「快讓沈嫂子進來,我正愁這換季的布沒地買呢。」

  青素出去就把滿面春光的沈嫂子和沈老娘迎進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7 PM

第二十三章 證據

  沈嫂子跟沈老娘一進屋,兩人學著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然後沈嫂子就笑著開口說道:「我們這過來跟二奶奶說的也不是別的事,就是說這鋪子裡的事。我們這小戶人家女人也出來談買賣,討生活,二奶奶別笑話我們。我們家裡就是賣布的,這換季了府裡是不是也要買些布,我們家的鋪子那貨都是從杭州直接進來的。」

  說著沈嫂子自豪地說道:「全台州的人都知道,雖然我們店不大,但是我們店裡有些布都是別家沒有的。往年府裡買的都是我們鋪子裡的布,這屋裡的門簾子就是我家的布。二奶奶您看買誰家的布都是買,照顧照顧自家生意,咱是熟人好辦事,您要是想要什麼特殊式樣的布您就開口,我們就專門去杭州給您進去。」

  沈嫂子說起自己生意來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若水微笑著聽著,不住的點點頭。

  沈嫂子看著若水的表情收到了鼓舞,笑著說道:「二奶奶放心,這都是老顧客,肯定給出最低的價格的。」

  說著沈嫂子特意壓低聲音說道:「二奶奶要是在我們鋪子裡定,我就額外送二奶奶一匹雲緞,那雲端二十兩一匹,這也算咱孝敬二奶奶了。那雲緞上繡有象徵著吉祥如意的雲形圖案,二奶奶作件夾襖那是極好看的。我們進貨的那家都是做供上的生意的,那料子一個密實,留出來的貨極少,宮裡的娘娘每年也就能得到三匹五匹這緞子。」

  若水笑著說道:「沈嫂子這說的我都動心了,這雲緞好是好也不是咱這人家主要穿的。說說其他的料子吧。」

  沈嫂子頭頭是道的說道:「是是,一看二奶奶就是會過日子的人。聽說二奶奶是從望京來的?」

  若水笑著點點頭,沈嫂子膽子大了起來,開口說道:「那我給二奶奶說說咱們這邊冬天穿的衣裳,向二奶奶這樣的貴人當然就要穿那素絹和提花絹,那提花絹二兩一匹。還有那毛青布,也是二兩。二奶奶也可以買幾匹緞子,留著出去的時候穿。下人們在哪穿的都一樣都一樣,都是那粗布,六錢一匹。」

  若水笑道:「沈嫂子這是伶俐人,這麼多種布的價錢記得清清楚楚。以前也是個這個價嗎?你可別看我來了,特意提價。」

  沈嫂子裝作惶恐的樣子,叫道:「哎呦呦,二奶奶前您說的,哪能啊。我們店的生意那可是童叟無欺啊。」

  若水想了一下,說道:「行,這樣,青素拿筆和紙來。沈嫂子是常年做買賣的,我這記性可不如你。你把我們家往年買的那幾種布是什麼樣的幫我寫出來,然後寫上每種多少錢。我回頭對對下人的名冊,看看府裡總共有多少人,你也知道我們家不僅得給府裡人準備,還得給鋪子裡的人預備出來。這人數我也得好好統計一下,然後算算總共得多少錢,過幾天我派人過去叫你,然後你就把貨拿來讓我看看,要是好的話咱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沈嫂子一聽這話頓時樂不可支,開心地說道:「哎喲喲,二奶奶真是個爽快人。」

  這時候青素笑盈盈的把筆和紙拿了過來,沈嫂子露胳膊往袖子拿起筆就開寫。邊寫邊叨咕,「我把這緞子給您多列幾樣,你到時候好好看看。以前二爺每年都得做幾件好衣服,生意人出去就得講究這個面,要不人家都不跟你談生意。」

  若水也在旁邊不時地符合:「是嗎,人呀都是這樣,都習慣以衣度人。」

  沈嫂子說道:「所以二奶奶您也得做幾件好衣服才是啊,您這還是新婚。」沈嫂子寫完後,笑著把這寫好的東西呈給若水。若水看到沈嫂子寫的字歪歪扭扭,不過都能看得清。

  若水看了看道:「對了,你們家的鋪子叫什麼名字啊,把名字寫上,我好叫下人找你們啊。」

  沈嫂子笑道:「您看看我們一高興就忘了。」說著在紙的最後公公正正的把鋪子的名寫上。

  沈嫂子邊寫,若水邊開著玩笑說道:「我可就全相信你啦,你要是比以前的貨貴,咱這買賣可就再也做不成了。」

  沈嫂子陪著胸脯保證道:「我寫的這價格就是往年的價格,您可以查帳本。」

  若水接過紙看了一眼,然後把這張紙放在一旁,笑道:「行,那就這樣吧。到時候等我的人過去就行了。」

  沈嫂子跟沈老娘見狀連忙站起來,開口道:「那我們就回去等二奶奶的消息去了,二奶奶您忙,我們有時間就過來給您請安。」說著兩人就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若水拿著紙看了看,冷笑道:「青素,明天讓唐嬤嬤帶著人把城裡的布店都逛一逛,就照著這個格式把價錢、鋪子都寫出來。白紙黑字,這每匹布至少漲一倍,賺這麼多也不怕撐著。我都懶得跟他們廢話!」

  青素笑道:「二奶奶拿住這證據,您說他們倒時候把這錯往誰身上推呢?」

  若水道:「一家的人,沒一個乾淨的,到時候讓她們自己打去吧。對了,這都到吃飯的點了,去看看二爺幹什麼去了。叫二爺回來吃飯吧。」

  話說薛明遠像兔子一樣跑遠了,還真是來看薛浩和薛淵來了,不過當然不是單純來看孩子來了。薛明遠過來書房的時候,朱秀才正好讓兩個孩子歇一會,自己拿著朱筆批著兩個孩子的習字。薛浩趴在桌子上一手拿著點心另一手在桌子上亂畫,薛淵趴在旁邊不知道咕咕唧唧的說些什麼。

  朱秀才看見薛明遠進來了,起身恭迎。兩個小孩子也很高興的跑了過來,薛明遠摸著小孩子的頭頂道:「好好跟朱先生學,不要淘氣知道嗎?」

  兩個小孩子甜甜的齊喊道:「知道!」

  薛明遠朝朱先生一拱手:「孩子給您添麻煩了。」

  朱秀才回禮道:「食君之祿,理應為君分憂。更何況兩位公子敏而好學。」

  薛明遠低頭笑著問薛浩和薛淵道:「今天都學什麼啦?」

  薛浩掰著手指頭道:「早上先生先讓我們習了兩篇大字,而後又講得《千字文》。下午先生給我們講了幾個對對子的小故事,然後教我們對對子的口訣,可好玩了。剛才先生給我們分析了幾首詩,先生說現在不會作也不要緊,多學多分析就能做出好詩來了。我們現在也會聽詩的好壞了!」

  這話把薛明遠還有朱秀才都說樂了,小孩子都喜歡說大話,他們也不是故意的,而是他們認識不到什麼叫做「會」,所以有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就特別可愛。薛明遠笑道:「那好,我念一首詩,你倆賞鑒一下,聽好了。‘不是人間種,移從月裡來,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

  薛明遠說的時候朱秀才也在旁邊聽,朱秀才聽後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頻頻點頭。薛明遠問薛浩和薛淵道:「來吧,說說這首詩。」

  薛浩毫不猶豫的就回答道:「好!」

  薛明遠道:「怎麼好啊?說出道理來啊。」薛浩憋紅了小臉,找不到合適的詞。就聽薛淵脆生生的回答道:「好聽!」

  薛明遠撲哧一聲就笑了,開口道:「你們還真是會‘聽’詩的好壞啊」

  薛浩委屈的皺著小臉,期盼的看著朱秀才。朱秀才看著兩個孩子,分析道:「月宮裡種的是什麼花啊?就是桂花。這首詩就是借此來描寫桂花的,這首詩沒有一個字提到桂花,但是卻把桂花開遍滿上遍野的場景寫了出來,一個吹字還寫出了桂花開時的神韻。這才是作詩的最高境界,所以你們覺得聽得好聽。」兩個小孩子聽後點了點頭。

  朱秀才這才轉向薛明遠說道:「不知到學生能否知道此詩是哪位大家所作,方便的話也好跟他探討學問。」

  薛明遠笑道:「不是什麼大師的作品,這是今天內子出門遊玩時遊戲之作。我覺得挺好的,就想把它裝裱起來,過來就想問問朱先生,哪家裝裱店手藝好一些,朱先生能不能給介紹一下。」說著從懷裡拿出來若水所做的詩,重新欣賞起來。

  朱秀才卻愣住了,這樣的詩竟然是薛夫人所作,是一個女子所作。又看見薛明遠拿出的詩作,那娟秀的字,仿佛散發著墨香。朱秀才看了看那詩,又在心底裡反覆默念剛才的詩句,想到第一次見到若水的情景由心底裡感歎這是怎樣一個慧骨靈心的女子,又看了看正在看著若水的字樂著的薛明遠一眼,可惜呀可惜,卻偏偏了一個嫁了一個滿身銅臭的惡俗之人。暴殄天物啊!

  薛明遠抬頭問道:「朱先生?」

  朱秀才才回過神開口道:「哦,東市西面第三家字畫店的裝裱師傅是個老師傅,裝裱出來的作品乾淨公正,放的久。薛先生要是找不到地方,不如把字畫給我,我拿去裝裱。」

  薛明遠直接搖搖頭道:「不用麻煩朱先生了。您繼續上課吧。」然後沖著兩個孩子說道:「都快吃飯了,不准再吃點心了,一會兒過來跟我和你們母親一起吃飯。」說著薛明遠就帶著詩作離開了。

  兩個小孩子嘻嘻的笑著,又回到了座位上坐好。朱秀才的腦海中卻依然圍繞著那首詩還有若水的身影,他覺得一個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嫁給一個不通文墨的商人必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或許是生活所迫,又或許是父母之命。

  現在她的哀愁沒人懂,她朗誦的詩句沒人聆聽,她寫的字沒人欣賞。她一定非常非常痛苦,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哪怕沒有結果,自己也要讓她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知她懂她,願意分擔她的痛苦。

  於是朱秀才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第二十四章 朱秀才

  朱秀才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聯想到了言本中才子佳人的種種佳話,他決定他要以詩傳情。

  朱秀才突然間覺得文思如泉湧,馬上落筆完成了一首詩。然後沖著兩個孩子笑著說道:「你們知道嫦娥的故事嗎?」兩個孩子點點頭道:「知道,奶娘給講過。」

  朱秀才笑道:「今天讀了剛才那個那首詩,我也有感而發作了一首關於嫦娥的詩,念給你們聽聽。」

  兩個孩子一聽是自己老師做的,馬上來了興趣,都星星眼狀的看著朱秀才。朱秀才朗聲念道:「月宮秋冷桂團團,歲歲花開只自攀。共在人間說天上,不知天上憶人間。」

  兩個小孩子也聽不出好壞,但是是自己人做的那就是好的!於是都大聲道:「好詩好詩。」

  朱秀才笑道:「這首詩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啊?」果然兩個孩子撅著嘴不說話。

  朱秀才笑道:「你們把為師的詩作拿著看一看,為師的詩稱不上是驚天之作。不過你們才開蒙,學一學一些簡單的作詩技巧就行了。今天的作業就是把這首詩拿回去研究一下這首詩裡運用了有什麼技巧,然後讀一下,想一下這裡面講述了什麼。」緊接著朱秀才特意跟了一句話「一會你們正好去正房吃飯,不放飯前研究一下,問問別人也行,晚上不要太晚睡。」

  兩個小孩子點點頭,就下課了。兩個孩子跑跑顛顛的就來到了正房,若水正在跟薛明遠聊天,一看孩子下課了就笑著說道:「又跑回來的,等你們大哥過來,歇一下咱們就吃飯。」

  下人服侍兩個孩子洗了手,兩個孩子就拿出來朱秀才做的詩嘀嘀咕咕開始討論。薛明遠看見兩個孩子如此好學自然高興,笑著問道:「留了什麼作業啊?」

  薛浩抬頭道:「先生作了一首詩,讓我們分析一下學一下技巧。」

  若水聽後對薛明遠笑道:「朱先生教學生還有點技巧,我看兩個孩子的字也有很大進步。朱先生也不一味的只教書本,教些作詩做對子的技巧,孩子們也願意學,以後出去鬥個文也不怕。」

  薛明遠笑道:「這麼點就想著他倆以後鬥文了,處處爭強好勝可使不得。」

  若水笑道:「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可不能只關注科考的那點東西,這作詩什麼的也都的會。再說學子之間就那樣,一看家世二看文氣,年輕人難免有個心氣,年紀大了性子就穩了。我大哥那時候連他老師的作品都敢挑錯。」若水想起那時候的事就憋不住樂,那可是文淵閣大學士的大作啊,姚家大哥上去就指點江山去了,然後皇上還在旁邊起哄說改得好。

  薛明遠跟若水笑著說著話,薛汀也下課過來了。全家一起吃了晚飯,這也不天天在一起吃。有時候薛明遠會來得晚,若水就等薛明遠一起吃,孩子們就在自己的屋子裡就吃了。吃完了飯,薛浩和薛淵還在鍥而不捨的研究詩作到底表達了什麼。

  若水和薛明遠坐那喝點茶吃點水果後,若水笑道:「來,跟父親母親說說,研究的怎麼樣了?」

  薛浩撅著小嘴道:「不怎麼樣。」薛淵也搖搖小腦袋。

  薛明遠開口道:「把詩念出來聽聽。」

  薛浩在旁邊開口念了一遍,若水一聽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倆分析出了什麼,分析多少說多少。」

  薛浩道:「月宮裡面很冷,桂花開出來是一團一團的。人間想天上……」

  沒等若水說話,薛汀在旁邊開口道:「後面是說不僅凡人羨慕神仙的生活,神仙也想凡人的生活。這才是主題。」

  薛浩和薛淵一看自己沒解答出來的問題,薛汀在旁邊聽而一遍就會解答了,還這麼就說了出來,在旁邊狠狠的瞪了薛汀一眼。若水歎了一口氣,這兄弟關係還真不好,這薛汀也是,真像薛明遠說的太爭強好勝了。

  薛淵看著若水問道:「母親,我二哥說得對不對啊?」

  若水微笑道:「浩兒說得對,你們只上了幾天的學堂,就能理解這首是表面的意思已經很不容易了。汀兒說的也對,你們看只要學了就會,不學就不會,所以你們都要好好跟先生學習,知道嗎?」

  幾個孩子點點頭,薛浩問道:「那母親,這首詩是什麼到底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呢?」

  若水給孩子耐心的分析道:「我們都知道嫦娥偷吃了她丈夫從西王母那裡求來的不死藥,飛入月宮。那麼這首詩就是說嫦娥飛入月宮成仙之後其實不開心,她再也享受不到人間那種平凡的快樂。告訴我們人的心不要太大,不要想不該想的事情,會有報應的。」

  孩子們點點頭,若水又面向薛汀問道:「汀兒,曹先生現在講了什麼詩了?」

  薛汀略有些不屑的回答道:「母親這就不懂了,曹先生說我們要以科考四書為主,吟詩作對那些都是不入流的雜學,略通皮毛即可。姨娘也教我要好好考科舉才能有出息,學那些容易不上進。」這話說得,要是若水再說什麼,沈暮煙肯定就的說這是不讓她兒子上進了,若水笑了笑,沒再說別的。

  若水跟孩子們說話的時候,薛明遠就在旁邊笑著看著,看著自己的妻子溫柔的跟孩子說話,孩子乖巧懂事的聽著,一臉幸福的微笑。等孩子們走了以後,薛明遠笑道:「人家都是父親輔導孩子的學業,我這也不會,幸虧有你。」

  若水道:「一家有一個會的就行唄,再說有先生咱們督促著就行了,那用什麼輔導啊。」

  晚上躺在床上之後,若水才有空想剛才那首詩。跟孩子們講的理解是一種,其實若水第一反應是另一種,那就是不能講出來的了。這首詩也可以說是嫦娥在清涼沉寂的月宮的寂寞。聽說今天薛明遠把自己的詩給朱秀才看了。

  朱秀才就可能想偏了。那首詩就可以理解為月宮秋冷,女子在內宅中寂寞。歲歲花開只自攀,女子自己都優秀的才華只能自己欣賞,無人能懂。「人間說天上,天上憶人間」理解為只知道女子想著良人,不知道也有良人想著女子。

  若水歎了一口氣,但願是自己想多了。朱秀才教孩子挺用心也挺有能力的,他的思路也挺對的,科舉的東西固然不能不研究明白,但是其他的東西也要涉獵,因為這點小事開了他挺可惜的。不過不管自己想沒想多,自己都通過解釋給出了回復。有些事情不能想的就別想,小心有報應!

  朱秀才晚上一晚上沒睡好覺,因為他的腦海裡展開了豐富的聯想。一會是若水讀懂了自己的詩後留下了開心的淚水,覺得有了知音,那麼自己就找到了一個紅粉知己。又想到自己與若水將來可能會月下約會,眉目傳情。啊,也有可能,這是一個堅貞隱忍的女子,默默承受這種種苦難,不得已無可奈何的和自己訣別,拒絕自己。值得稱頌的美好品德啊。

  哎呀,萬一自己和她來兩情相悅,最後她要和自己私奔怎麼辦啊?走還不走,為愛走天涯也是一段佳話。或者自己帶著她進京趕考,最後功成名就一舉驚天下。然後皇帝把公主賜給自己,啊,那樣的話她就只能做個側室,但是沒關係的,朱秀才相信若水肯定也是覺得哪怕嫁給一個文人做妾也別嫁給一個不懂她的人好。再說自己都不嫌棄她嫁過人,她憑什麼嫌棄自己啊。

  於是朱秀才一晚上就在糾結這種毛都沒影的事,最後他翻來覆去的到底失眠了。第二天朱秀才是又疲憊又興奮,頗有當初放榜似的感覺。她會怎麼樣答覆自己呢?也是作一首詩,還是寫一封信,不能寫信吧,會被別人看見的。

  朱秀才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站在學堂門口,看著薛浩和薛淵拉著手跑了過來。兩個孩子見到朱秀才,行了一禮道:「先生早。」

  朱秀才笑道:「你倆也早,昨天的作業完成的怎麼樣。詩明白了嗎?」

  薛浩笑道:「明白了,母親昨天給講了。」

  一聽是若水講的,朱秀才兩眼想看見羊的狼一樣,放出了綠色的光芒,心道果不其然。連忙追問兩個孩子怎麼理解的。薛淵慢條斯理的回答了兩個人昨天對詩的分析,又說了若水說嫦娥享受不到人間的快樂。

  朱秀才看到了希望,緊緊追問還有呢還有呢。薛浩想了想,脆生生的答道:「母親說了,然要有自知之明,心不要太大,不要想不該想的事情,小心會有報應!」這一句話就像一道雷一樣把朱秀才劈在了原地,小心有報應。

  朱秀才蒼白了臉,一腔熱血被澆了個全滅。朱秀才定了定神,先看向兩個小孩說道:「你們分析的很對,這首詩後面借用了回文的手法,恩,今天也一樣,你們先習一會字。」兩個孩子聽了安排就習字去了。往常這時候其實是朱秀才複習自己學業的時候,今天就全部用來給自己補充勇氣了。

  朱秀才不相信這是若水對自己的答覆,腦中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就是對自己的答覆,最後朱秀才覺得若水是沒有看懂自己的詩,沒有領會自己的情感。絕對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要不然薛夫人不可能拒絕自己的。連這樣的詩都看不懂,她也算不上是絕代佳人。不值得自己同情。

  就這樣朱秀才算是暫時歇了這個跟若水傳情的心思。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8 PM

第二十五章 你要一輩子對我好

  朱秀才可以說是被若水打擊得體無完膚,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說是若水不過是一個普通商人婦,但是腦中卻一直忘不了若水的身影。暗自歎息自己與若水有緣無分,暫時歇了心思。

  幾天後的一清早,薛家又迎來了一位客人,竟然是若水娘家的僕人,名喚忠叔的。忠叔是姚太傅身邊得力的助手,這會是姚老夫人不放心,特意把忠叔派過來打聽情況的。忠叔輕車簡行,沒帶太多的東西,就帶了兩個人過來。

  姚忠按照姚若颯給的地址尋到了薛家,抬頭看了看薛家上的門匾,姚忠一回頭示意,後面的小廝就跑了上去應門。薛家的門房裡人出來後,小廝笑著上前問道:「請問這裡是薛明遠薛二爺的府上嗎?」

  門房笑呵呵的應道:「是,幾位是?」

  小廝笑道:「我們是從望京來的,麻煩通報一聲,就說二夫人的娘家那邊來人了。」

  門房一聽是若水的娘家人,特意仔細看了看,這二夫人的娘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呢。馬上跑到裡面稟報,薛明遠這時候已經出去了,若水一聽是娘家來的人,連忙迎了出去。看到時看自己長大的忠叔後,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若水哽咽的開口道:「您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親自跑來了。青素,快扶忠叔進屋。」

  忠叔看著若水也有點感慨,邊走邊笑著說:「現在不能稱呼姑娘啦,得稱呼姑奶奶了。老夫人不放心,特意叫小的過來看看。」

  若水一聽見自己娘的名字,淚水更加洶湧,用手帕捂著嘴才不讓自己嚎啕大哭起來。若水流淚問道:「我母親身體好嗎?父親呢?有沒有人因為我的事說家裡難聽的話?」

  忠叔連忙安慰道:「老夫人身體很好,大人身體也好。府裡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過來了,姑奶奶這事也不算什麼大事。雖說事情過去了一陣子,但是畢竟還有人盯著,所以我們出來也沒帶太多的東西,就拿了點藥材補品過來。這是大人和老夫人跟您的信。」

  若水連忙把信拿過去,先展開父親的信,姚太傅並沒有殷殷詢問,只是介紹了一下現在京裡的局勢。首先就是太子跟關大人的嫡三女已經過大定了,這婚事就算是板上釘釘了。不過在關姑娘成為太子妃之前,太子先娶了禮國公之女還有文華殿大學士之女為太子側妃。

  自己匆忙嫁掉的事情皇上就像是沒看見一樣,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在姚太傅面前提過若水的事情。這也就是默認姚家的做法了,連太后原先總跟姚老夫人打趣說自己想讓孫媳婦趕緊進宮,從那之後也再也沒提過,仿佛姚家從來沒有過這個女兒,姚太傅的意思是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現在太子的位子經過這麼一次爭鬥,又娶了這樣幾位家世雄厚妃子做後盾,登基大寶是遲早的事了。不過畢竟現在京裡正在為上一次的事進行大清洗,所以還是不算非常太平。

  姚太傅暗示若水短時間內還是不要回望京了,能回去的時候會來信的。最後對於找了一個商人嫁過去小小的訓斥了姚若颯,略微的表示了一下不滿意。

  若水看完姚太傅的信歎了一口氣,太子出現的生活感覺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其實也只是兩三個月的時間而已。然後若水打開姚老夫人的信,果然隔著信紙都能感覺到滿滿的母愛充滿在裡面。姚夫人細細的囑咐著若水種種事情,又聽說找了一個商人,只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照顧好孩子,好好把小家打理好等等。

  若水看完了信,小心翼翼的收了來,拉著忠叔問著家裡的事。一直到薛明遠中午回家吃飯。忠叔來了之後,門房的人就問了若水的意見,要不要告訴二爺家裡來客人了,讓二爺回來看看。若水也沒說讓薛明遠回來,就讓下人通知一聲說是自家來人了。

  薛明遠一聽說是若水的娘家人,中午就趕了回來。若水一見薛明遠回來了,笑著迎了過去道:「怎麼趕回來了?就是我母親派過來一個人看看我。是我父親身邊的人,也不是親戚,本沒打算讓你回來的。」

  薛明遠笑道:「岳父岳母身體可好?你家裡來人,我回來見見也是應該的。」說著薛明遠就看向忠叔。

  忠叔這時候早已打量完薛明遠,自己這次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看看姑爺到底長什麼樣。姚太傅對於薛明遠不是非常滿意,這不特意讓自己過來看了嗎。

  忠叔在心裡微微搖著頭。姑爺身材微胖,膚色倒是挺白的,面容普通,站在自己姑娘身邊還真是……唯一好的就是那雙眼睛,大而堅定有神,看人不閃爍,而且一直面帶笑容,倒是個做生意的材料。這回去還真的挑點好詞形容一下。

  忠叔看若水向薛明遠介紹自己,連忙上前行禮道:「小的給姑爺請安。」

  薛明遠看姚忠雖有白髮,卻精神矍鑠,留著小小的山羊胡,衣服板板整整的穿在身上,在低頭一看這個忠叔連鞋邊都沒有土,是個一定是個行事做事非常小心的人。薛明遠笑道:「老人家一路辛苦了,快快請起。」

  薛明遠客氣了幾句,就說道:「來人,去給忠叔他們收拾屋子。咱們先吃午飯,吃完咱們再聊。」

  誰知忠叔卻站起來就要告辭了,開口說道:「小的們就不給姑爺姑奶奶添麻煩了。我們還得去一趟周大人的府上,明早就坐船走了。」

  薛明遠愣了一下,問道:「怎麼這麼著急呢?在這裡多住幾天再走,說說家裡的事,若水也能開心一點。」

  忠叔客氣的說道:「不是小的們不識抬舉,實在是家裡面也有活忙不開。大人有話也叫我們快去快回。」

  薛明遠點點頭:「那我就不留你們了,回去後替我給岳父岳母請安。兩位老人家有空也可以過來。」

  吃完了飯,忠叔就走了。若水有些悵然若失,自己人都是來去匆匆,就是離得太遠了。

  薛明遠安慰道:「家裡面來人你應該高興才是啊,怎麼又更難過了呢。」

  若水笑笑,道:「你下午不用去鋪子裡了嗎?」

  薛明遠搖搖頭,然後神秘兮兮的跑到外面拿回來一個卷軸,獻寶似的遞給若水。

  若水疑惑的接過來,心裡正想薛明遠什麼時候也開始學著附庸風雅了,打開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那天遊玩的詩作,薛明遠居然給裝裱起來了。若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又不是什麼大家之作,還值得裝裱起來。再說掛哪啊?」

  薛明遠接過來笑道:「這就是我夫人的大作,我喜歡就行,就掛我的書房。」

  若水連忙說道:「啊,你的書房總有個店鋪的掌櫃們去,這不都看見了。不行,你要是覺得好看我再用心寫一個別的。這個不行。」說著作勢要搶,薛明遠怎麼會讓若水搶回去,把卷軸放在一旁,然後把投懷送抱的若水一把抱住就扔到了床上。幸虧這是秋天,做些活動還不算太熱。

  事後,若水休息在薛明遠的臂彎裡,看著薛明遠裝裱起來的詩作,又看了看家裡來的書信。歎了一口氣,名有時候還真說不清到底是好是壞。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第二天若水寫了家信,讓人捎到碼頭讓忠叔帶回去了。若水本來想抽出時間來這幾天就把家裡那個布的事情解決一下子的,只是若水的小日子到了,若水還有個大毛病,就是經行腹痛,每次都痛不欲生。所以這次小日子一來,若水就小臉慘白的趴在床上。像一朵枯萎的鮮花一樣,完全沒有精神了。

  薛明遠坐在床邊,拉著若水的手絮絮叨叨的念叨:「怎麼手這麼涼啊,我摸摸腳。哎,怎麼就沒有一個暖和的地方呢。」說著把手放在了若水小腹的地方,叨咕著:「聽說暖和一點就不疼了,你完事之後吃點藥吧,也不能每次都疼得死去活來的啊。」

  若水享受著薛明遠大手上的熱度,想了一會卻低聲說道:「我小日子來了,今天晚上你就去沈姨娘那邊吧。」

  薛明遠嗯了一聲,也沒再說別的。若水淺淺的呼吸,薛明遠的大手捂在肚子上真舒服,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疼了,若水在溫暖的被窩裡昏昏欲睡。

  醒來的時候好像已經是半夜了,若水一睜眼睛看見薛明遠躺在自己,一隻手還在自己的肚子上捂著。若水翻了一個身薛明遠就警覺的醒了,開口問道:「醒了?餓醒的還是疼醒的?」

  若水搖搖頭,輕聲說道:「你怎麼沒過去啊?」

  薛明遠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道:「萬一你晚上疼怎麼辦啊。再說適當的禁欲對身體有好處。」

  若水笑道:「誰說的?」

  薛明遠迷迷糊糊的道:「我爹。」說著又睡著了。

  若水看著薛明遠的睡顏,摸了摸薛明遠的臉龐,低聲道:「你要是一輩子都能對我這麼好,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讓我們一起來營造一個屬於你和我的家吧。」

  於是三天后,若水的小日子過去了,沈暮煙的苦日子就來了。



第二十六章 家事

  若水一早整理完畢後,拿著唐嬤嬤收集回來的資訊就來到了正廳,吩咐道讓人把沈暮煙還有張顯家的叫過來。

  沈暮煙不知何事,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著下人到前面去了。

  若水自打進薛家門之後並沒有所謂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除了關心一下孩子就沒有別的舉動。沈暮煙滿心狐疑的來到了前廳,一看張顯家的也在,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這是要幹什麼?

  若水一看沈暮煙來了,笑著說道:「妹妹來了,快坐。」

  沈暮煙笑了笑,在下面搭著一個凳子邊就坐下了,開口道:「不知姐姐叫妹妹何事?」

  若水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聽說以前是妹妹管家,所以這帳本上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還得問妹妹才是。」

  沈暮煙定了定神,道:「有什麼問題姐姐問就是了。」

  若水笑道:「咱們家每年的布都是從一個叫做泰昌布莊的地方買的,想必妹妹也熟悉的很,就是妹妹的娘家。每個季度都大量從那邊買貨,不知道妹妹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沈暮煙微微點了點頭。

  若水接著說道:「我就說妹妹管家對於這些事情必然是清楚地,從哪裡買東西必然要經過妹妹的同意才行。那麼妹妹知不知道泰昌布莊賣給咱家的布價錢起碼貴了一倍呢?」

  沈暮煙驚異道:「竟有這事?姐姐會不會是聽錯了,我娘家做生意一向是童叟無欺的。」

  若水微笑道:「我就怕自己聽錯了。」然後又看了站在地下的張顯家的一眼,道:「或者被人矇騙了,所以上一次特意讓泰昌布莊的老闆娘把她給咱家供貨的價格寫了下來。」說著若水把上次沈嫂子寫的字條拿了出來,放在沈暮煙的面前。

  若水道:「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我又怕自己冤枉了泰昌布莊的老闆娘,所以特意叫人打聽了好幾家布莊,還把他們賣的價格都記了下來,已經證實咱家確實買了高價布。我今天就想問問妹妹,妹妹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沈暮煙看著沈嫂子寫下來的字,恨得牙癢癢。告訴她別再貪心了,就不聽勸,不裝棺材不落淚的主,還拖別人下水。沈暮煙看向若水開口道:「回姐姐的話,妹妹只知道這布從我娘家的布莊買的,心想照顧一下自己人的生意。家裡做生意一直是很有口碑的,所以其他的我就沒細問。請恕妹妹失察之過。」

  若水看著沈暮煙,一個失察就像遮蓋掉所有的錯誤?若水看向張顯家的輕啟朱唇道:「家裡事情這麼多,妹妹當然不能事事面面照顧到,不過主子照顧不到,身為管家媽媽的你也不知道嗎?」

  張顯家在底下心裡咒怨不已,本來就沒有自己的事,主子說就花這麼多錢買,你一個下人還能說不行?張顯家低頭道:「老奴疏忽了。」

  若水笑道:「你這管家媽媽當的也夠清閒的了,什麼都一問三不知。這一個兩個的都疏忽,那這價錢誰跟泰昌布莊談的呢?人家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這都不帶還價的。咱家也是做生意的,我怎麼就不知道生意這麼好做了呢。」

  誰談的價錢,當然是沈暮煙談的了。沈暮煙沉思半晌開口道:「當時我看是自家人,覺得不能騙我,所以嫂子說多少我就相信了。」

  若水開口道:「你呀,就是太實惠了。誰也沒想到你嫂子能騙你啊,你雖然嫁過來了,但是你也是她妹子啊,這自家人還向自家人下手,我都看不過去了。沒事,她不那你當親妹子,我拿你當親妹子。姐姐我替你討回這個公道,叫來泰昌布莊的老闆娘,咱們當面對質,我要讓全台州的人都知道她是這麼做生意!」

  沈暮煙嚇了一跳,這也太絕了,這時要讓自家的店鋪開不下去啊。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名聲,很多店家有時候為了名聲寧可犧牲一點錢息事寧人,這要是事情捅出去,自家的店鋪就不用開了。

  沈暮煙低聲懇求道:「我嫂子也是一時痰迷了心竅,才做出這等傻事,求姐姐繞過她吧。」

  若水冷著臉道:「一時?她這個價錢賣了咱家幾年的布,這可不是一時啊。她這是死不悔改,這叫一直啊。」

  沈暮煙畢竟向著自己的娘家,開口道:「這事要是捅出去,我娘家的布莊就不能開了,求姐姐好好心,放過她這一次吧,我讓她上門給姐姐賠禮道歉。」

  若水搖搖頭道:「光賠禮道歉不行,還得把賺咱家多餘的銀子還回來才行。」

  沈暮煙怔怔的點了點頭道:「行,我回去就讓上門。」若水點了點頭,就先讓沈暮煙回去了。

  沈暮煙一會去看見自家小妹,一下子就把茶杯給摔了。喝道:「一個一個都看我活得太輕鬆是不是!這回好了,吃了人家都給人家吐出來吧。說了不讓去不讓去,就偏偏當我的話是耳旁風。」

  沈家小妹小心翼翼的詢問事情的經過,沈暮煙飛快的學了一遍。沈家小妹擔心地問道:「那,這樣是不是姐夫晚上就給知道了?」

  沈暮煙冷笑道:「姚氏不就是為了讓二爺知道我貪錢了嗎,怎麼可能不說。現在薛家又不差那幾百兩銀子。」

  沈家小妹輕聲問道:「那咱家真要還錢啊?」

  沈暮煙歎了一口氣,道:「今天晚上看情況再說。」沈家小妹聽後轉了轉眼睛,點了點頭。

  於是這事當然不算完,怎麼能算完呢,大戲還沒開呢,最大的主角沒上場啊。晚上薛明遠回來,若水把這件事請跟薛明遠說了,並且把跟幾家鋪子價格對比的紙往那一放,薛明遠就明白了。

  薛明遠拿起來,翻看了幾遍道:「叫暮煙過來。」

  沈暮煙知道是薛明遠回來了,特意弄得憔悴一點才過去。一見到薛明遠就跪在地上哭道:「二爺,都是我不好,你太笨了,您別生氣,我已經自責的不行了,您罰我吧。您罰我我心裡才能好受一點。」

  薛明遠在旁邊冷笑道:「你太笨了,我看你是太聰明了!」

  相比較於薛明遠的生氣,若水倒是在旁邊挺佩服沈暮煙的,現在自己的姿態放低,才能爭取到最大的優勢。

  沈暮煙痛哭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她說什麼我就信什麼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薛明遠道:「這生意做得倒是一絕,居然買家連價格都不知道。那好,我就直接找他們去,如此的矇騙於你,我倒要討個說法。」

  沈暮煙哪能真讓薛明遠走啊,抱著薛明遠的腿就痛哭流涕不撒手。

  薛明遠當然明白怎麼回事了,一氣之下就罵沈暮煙,厲聲道:「讓你管家你就管成這樣,就想著怎麼貼補娘家。我也沒克扣你啊,你怎麼就能做出這種事情呢。人家說妾上不了檯面我還不信,如今看來真是如此,為些個蠅頭小利各種算計。當初我就不該心軟,我就不該……」

  正罵著就看見薛汀推門就跑進來了,跪在沈暮煙身邊大哭道:「別罵我姨娘,別罵我姨娘……」

  薛汀才六歲,小模樣哭起來格外傷心,就像天塌了一樣。沈暮煙一看薛汀過來了,回身抱住薛汀就開哭,邊哭邊說:「對不起。」

  若水抬頭向門外望去,果然是看見一個穿鵝黃色的衣服在門邊站著,就是沈小妹。

  薛明遠皺眉道:「誰把孩子帶過來,薛汀這裡沒你的事,你快回房。」

  薛汀哪能乖乖聽話,抱著沈暮煙哭的更傷心了,就想要哭背過去的感覺。薛明遠看著孩子還是心軟了,畢竟是自己親兒子,薛明遠看著沈暮煙長歎了一口氣。若水咱就想到了這種情況,這也是她為什麼白天那麼好說話,沈暮煙有孩子,這就是她的護身符。

  若水的目的就是讓薛明遠知道沈暮煙的行為,讓他有些防備,知道以後有些事情不能讓什麼沈暮煙插手了。至於讓薛明遠徹底厭惡沈暮煙,這點事還夠不上,不過水滴石穿,傷一些沈暮煙的元氣還是可以辦到的。

  若水這時候在旁邊開口道:「汀兒快別哭了,這麼小再把身子哭壞了。我就說妹妹錯就錯在太實誠了,相信了自己嫂子不會騙自己。所以這第一不對的就是泰昌布莊的老闆娘,上午妹妹也說了,這錢是要還的。這地兒有錯的就是張顯家的了,妹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不知道價錢,她一個管家居然不知道不提醒主子,這錯可不能放過了,誰知道她拿沒拿布莊的錢啊,所以這管家媽媽她可當不得了。」

  沈暮煙在旁邊怎麼開口也不是,苦水只能往肚子裡咽,這不僅自家要賠錢還把張顯家的搭進去了。

  薛明遠那邊一看若水給自己找好臺階下了,歎了一口氣道:「你這麼輕信別人,以後就什麼事情都不要管了,好好照顧好汀兒就可以了。」

  沈暮煙在地上無聲的點點頭,薛明遠無力的揮了揮手,讓沈暮煙帶著孩子下去了。

  沈暮煙拉著薛汀一出院門,沈家小妹就走到沈暮煙身邊輕聲問道:「我把汀兒帶過來就對了,我就說姐夫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汀兒啊。有汀兒在沒事的。」

  沈暮煙突然蹲下身拉著薛汀說道:「汀兒,今天受的侮辱你要牢牢地記在心裡。就是因為姨娘不是正室,所以要看人臉色,用了自家的錢就要被人這樣羞辱,磕頭道歉。就因為你是庶出,就要被人像今天這樣訓斥。能改變咱們娘倆的命運,只有你好好讀書,將來當上大官咱們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薛汀聽了沈暮煙的話,望著院子裡鄭重地點了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27 04:19 PM

第二十七章 人心不足

  沈暮煙離開後,薛明遠坐在那裡,有些無力的低下了頭。若水倒了一杯熱茶放到薛明遠的手裡,輕聲說道:「別想了,事情不都解決了嗎。」

  薛明遠長歎了一口氣道:「她想給娘家錢,幫助娘家跟我說不行嗎?我從來也不是那吝嗇小氣之人。卻偏偏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瞞上不瞞下,結果瞞的就是我一個人。」

  她那是單純給沈家錢啊,她自己能不趁機存點嗎。沈暮煙安慰道:「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亡羊補牢猶未晚矣。這幾年你自己心裡也明白這就是湊活著過,家裡也始終沒個人對你噓寒問暖知冷知熱。你說你怎麼不早再找一個呢?這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薛明遠低聲道:「那時候真是忙啊。天天回家幾乎吃完飯就睡覺,有時候應酬回來醉的不知天南海北倒床就睡,還時不時要去外地的那幾家店看看,哪有那麼多時間想這些事情。我看家裡面上不錯,孩子也挺好,心想這麼過也行了。這兩年生意才稍稍上了道。唉,我……」

  若水接話道:「你已經盡了力了,哪有外面家裡面面俱到的人呢。我們是人不是神,不要在自責了。發現問題解決就好了,我們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薛明遠看著若水道:「人家說以小見大,這只是僅僅一個布料的問題,那麼她管家的時候在其他的方面是不是也有問題?你就都調查一下吧。也不用都通過我了,你就是薛家的主母,你說了就算。」

  這個結果若水到是挺滿意的,人心不禁傷,尤其是信任這種東西脆弱得不得了。所以沈暮煙以前做的事情現在都被打上了問號。若水微笑道:「我這才真正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呢,以前也沒有管過家,這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慢慢教我,可不能生氣。」

  薛明遠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管的挺好的,真的。薛浩和薛淵都那麼聽你的話,帳本你看的也很仔細,那些個下人你用不順手你就換,還有……」

  若水突然在旁邊笑出聲道:「這些都是女人家該操心的事情,你這麼囉囉嗦嗦做什麼,以後你只要在商場上跟外人廝殺就夠了,家裡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回家之後喝喝茶、陪孩子玩一玩,最好再能陪我說說話,就是你最應該做的事情了!」

  薛明遠聽著若水的話,覺得那就是自己一直嚮往的生活,若水就是自己一直希望找到的那個陪伴自己的人。自己回家之後能歇一歇已經累了一天的腦子,沒有人在自己耳邊一遍一遍的抱怨,也沒有人在旁邊數落自己。享受一下生活的樂趣,薛明遠拼命的點著頭說好。

  這邊的沈暮煙回到房間後就坐在那絞著帕子,沈小妹坐在旁邊不敢大聲說話。沈暮煙開口道:「給娘跟嫂子稍口信,讓她們明天進府吧。商量商量這個錢怎麼辦。」沈小妹點了點頭。

  第二天當門房通知若水沈家人過來的時候,若水直接就讓她們去了沈暮煙的房間,讓自己人掐去吧。錢這種東西能輕易的使親兄弟翻臉變為仇人,更何況那幾個人的關係是最為複雜的婆媳和妯娌關係,這場架她們有的打了。

  果不其然,沈嫂子一聽沈暮煙叫自己和沈老娘來薛家,以為是布料的生意成了,打扮好了高高興興的帶著沈老娘就來了。沈老娘坐在車上嘴還說著:「我這兩姑娘啊,都是有福氣的人。你也是有福氣的人,你嫁我們這樣的人家就是你的福氣。」

  沈嫂子正在高興頭上懶得回嘴,嗑著瓜子就那麼聽著。下了車高高興興的來到沈暮煙的房間,迎接她的卻視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沈暮煙一看沈嫂子進了屋,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沈嫂子的鼻子就罵道:「告訴過你別去找二奶奶,你覺得自己厲害,偏去觸那個黴頭。這下好了,全家都被你搭進去了。」

  沈嫂子一下子懵了,眨巴眨巴眼睛道:「這是怎麼了,我也沒惹姑奶奶啊。」

  沈暮煙坐在那冷著臉不說話,沈小妹小聲把事情學了一遍。沈嫂子尖聲叫道:「這哪有買完的東西還把錢要回去的道理!門都沒有!」

  沈暮煙狠狠瞪了她嫂子一眼,開口道:「你要是不去人家面前特意把價錢都給人家一筆一筆的寫清楚,人家也沒那證據要你還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還……你還怕人家不知道是咱家生意,布莊的名字還寫得清清楚楚。我這邊是前求萬求才把事情壓了下來,賠錢了事。這要是追到布莊裡,你嫌自家的生意太好了是不是!」

  沈嫂子想起自己居然寫了那麼一張紙,是悔不當初,在那跺腳氣道:「哎呦呦,那人好黑的心腸,原來早就下了圈套讓我往裡鑽。我怎麼這麼傻就信了人家,哎呦呦我的心呦!」

  沈老娘也在一旁叨咕「啊,這可怎麼辦啊。咱家生意本來大頭就是這邊,這一下子停了不說還要咱家在往出掏錢。暮煙啊,你跟二爺說說,薛家也不差這幾百兩銀子,花都花了,就別要了。」

  沈嫂子一聽這話,連忙附和道:「對對,你就跟二爺求求情,枕邊人好說話。」

  沈暮煙聽這話悲從中來,什麼時候都把自己往前推,人家的娘是能拉自家姑娘就拉一把,自家可倒好是能推一把推一把。沈暮煙冷聲道:「今二爺知道這件事氣的都不行了,要不是看在我生了汀兒的份上,薛府我都別想待了。你們不說怎麼幫我,可也不能繼續這麼害我吧。能做的我都做了,多餘的話我是沒那個臉再去說了。二奶奶說讓賠三百兩,錢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沈嫂子一看沈暮煙有撒手不管的趨勢,哪能答應,撒起潑來道:「我這賺錢為誰啊,家裡面老的老小的小。娘哪個月不看幾次大夫,人參湯燕窩粥這麼伺候著。還有家裡的小姑多大了還在家裡不出門子,就靠我們養著啊!我們是賺了點錢,可也沒讓姑奶奶白忙活,姑奶奶可別現在一番二六五的不認帳。三百兩我們鐵定拿不出來,大不了我拉著娘和小姑子上街乞討去,反正姑奶奶這日子過得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五個手指頭還又長又短呢。沈老娘向著兒子也在一旁幫腔道:「都是我沒用啊,拖累了你們啊,我這一天一天的就是死不了啊。」沈小妹在旁邊也拿著帕子嚶嚶哭泣。

  沈暮煙一拍桌子,沉聲說道:「行啦,這錢我出一百兩,再多也沒有了。汀兒以後還要求學,我也不能不給偷偷攢點。剩下的銀子你們自己想辦法。」

  沈嫂子撇著嘴說道:「家裡的錢你哥都拿出去進貨了,這錢都壓著呢,沒有那麼多活錢。要不二奶奶先多拿點,等你哥回來我們就還給你。」

  沈老娘在旁邊說道:「暮煙啊,你就先拿點,到時候你多管二爺要點不也就有了嗎。」

  沈暮煙歎了一口氣道:「娘啊,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家裡有二奶奶看著,二爺什麼都不讓我管了,行事不比以前方便。」

  沈嫂子看了看沈小妹道:「那妹子就也出點吧,這幾年給你也少打首飾。再把你的嫁妝精簡一下,這錢咱們就大家湊唄。」

  沈暮煙無奈起身,從首飾盒裡翻出了個金手鐲摔在桌子上。開口道:「這是當年我生汀兒的時候,我求二爺賞我的,當了應該能值五十兩。小妹那份嫁妝是我給小妹預備的,嫂子和大哥不能動!」

  沈嫂子一看也不能再榨出太多了,連忙把鐲子收起來,站起來扭扭身子道:「那我們就會去想辦法了。不過自家那生意姑奶奶也知道,以後不必原先,要是看我們日子太難過了,就救濟救濟我們。我和你哥過苦日子倒沒什麼,就是娘和你侄兒侄女,姑奶奶也別就自己過好日子。」說著拉著沈老娘就走了。

  沈暮煙看著兩人走後,坐在那裡只能默默垂淚。沈小妹在旁勸慰道:「姐姐別傷心了,家裡也都是沒錢鬧得。誰不盼著家裡人過的好呢。」

  沈暮煙歎氣道:「那裡是沒錢,而是人的心越來越大。當年家裡一個月吃不上一頓肉,現在錦羅綢緞穿著,山珍海味吃著,還在跟我哭窮,無非就是想多要點錢罷了。但是現在薛家有二奶奶,我哪能像以前一樣便宜行事啊。昨天你也看見了,所以才我才叫你別做妾,光明正大的做人家正房去。」

  沈小妹不說別的話,只說:「看來二奶確實是個厲害的,嫁進來也不好過。」

  沈暮煙一看沈小妹還沒打消念頭,只能無力地說道:「誰家妾的日子也不好過,我現在就期盼能把汀兒撫養長大,給我爭口氣。」

  沈家幾天這一齣戲當然落在了若水的耳朵裡,若水沒說什麼,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沈暮煙估計會老實一段時間了。

  這件事之後家裡管家媽媽位置自然落到了唐嬤嬤的頭上,若水看著家裡下人的名單,帳本上廚房採買的錢有些亂,這樣廚房還得有個聽話的人。針線上人就三個,也不知道手藝怎麼樣,過日子無非也就是衣食住行。這樣子家裡基本上也就捋順完了。這邊正看著呢,唐嬤嬤過來說袁姑娘帶著東西看薛浩去了。

  若水一笑,袁氏安靜了幾天,終於行動了,對於這麼多年突然出現的這個姨媽,小孩子能接受嗎?



第二十八章 孩子的反擊

  袁姑娘過來住了這麼多天都沒有動作,無他就是想先熟悉環境在伺機而動而已。

  袁家幾年都沒和薛家聯繫了,要是袁姑娘這婚事三番五次的自己這麼折騰,估計今後也不可能再聯繫了。袁氏把自己看得太高,就自己把自己這麼砸手裡了。

  袁姑娘現在開始後悔為什麼不早三個月就過來,這就沒那麼多麻煩事了。不過她也不想想,三個月前她還自視甚高的不把薛明遠放在考慮之中。這些都是水漲船高,水落船降的事。

  袁姑娘打聽了一下,知道薛浩和薛淵在一起都是剛剛開始進學,準備兩套文房四寶又叫人從外面買了幾樣小點心,帶著人就來看兩個孩子來了。

  袁姑娘過來的時候,兩個孩子正在上課,袁姑娘等了一會見休息了,掀了門簾子就進去了。兩個孩子第一次見到袁姑娘,看見袁姑娘進門了,還以為是找朱秀才的呢,沒太注意。

  袁姑娘跟朱秀才打了一聲招呼,就走到兩個孩子旁邊,輕聲說道:「是浩兒和淵兒吧,我是你們的姨媽。」

  兩個孩子坐在凳子上有點莫名其妙,這從那出來個姨媽呢?沒聽人說過啊。袁姑娘看著兩個孩子有點防備的看著自己,微笑著把準備的禮物從下人手裡接了過來,道:「姨媽住在杭州,離這裡很遠,所以以前你們都沒有見過我。這次我特意過來見見你們,這是給你們準備的小禮物,看看喜不喜歡。」說著把東西塞到了兩個孩子的手中。

  兩個小孩子你看看那我,我看看你,兩個孩子眨眨眼睛不知所措。袁姑娘笑道:「姨媽想和你們說說話,,今天晚上我那裡做好吃的,有西湖醋魚、芙蓉肉還有蜜汁灌藕,你們下學就過來好嗎?」

  薛浩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道:「不行,晚上要和父親母親一起吃飯的。然後還有習作,今天不是休息,不能去外面玩。」

  袁姑娘愣了一下,哄勸道:「這不是上外面玩啊,這是上姨媽院子裡吃飯。你們天天和父親母親一起吃飯,姨媽好不容易過來一會,就陪陪姨媽不好麼?」

  薛浩很不給面子道:「不好,我們又不認識你。母親說不能跟不認識的一起走,也不能吃不認識的人給的東西,要不然以後就不讓我們出去玩了。」

  袁姑娘覺得自己跟小孩子交流有點費力,不管袁姑娘怎麼說,兩個孩子就是統一口徑,不跟陌生人一起走。小孩子太固執了,袁姑娘有點失去耐心了,故意說道:「那這樣我就把這些東西都拿走了,點心我也拿走了。」

  薛浩毫不猶豫的就把文具還給了袁氏,說道:「我們有,點心一會青素姐姐也給我們送。」薛浩和薛淵對於禮物的毫不留念,弄的袁氏非常下不了來台。

  朱秀才這時看說話說得差不多了,就說該上課了,袁氏以此為藉口把文房四寶留下就走了,第一次跟孩子溝通袁氏鎩羽而歸,

  晚上的時候薛明遠在外面有應酬,薛浩和薛淵吃完了飯,就在若水院子裡玩,若水叫人給兩個孩子縫了一個沙包,先讓兩個孩子踢著玩。

  袁氏這時候帶著給兩孩子做的衣裳就過來了,兩個孩子看見袁氏過來才想起來今天還收了人家的文具禮物,文具被丫頭收在書房裡了,兩個孩子剛開始都忘了。

  袁氏進屋後,笑著說道:「姐姐歇著那,我過來看看孩子,今天我跟孩子聊得挺好的,浩兒真是討人喜歡。這是我給浩兒他們做的衣裳,一會試試,不合身的話就叫下人改改。」

  若水笑著說道:「哦,今天你們都聊什麼了?」兩個孩子跑到若水的身邊,說了今天的事。重點說的是自己沒有要袁姑娘給的東西,是她硬要留下的,而且兩人也沒有跟著去吃飯。

  若水笑著表揚了一下兩個孩子的聽話,道:「這麼做就對了,家裡什麼東西都有,陌生人給的東西絕對不能要,尤其是吃的東西。喜歡的話回來跟母親說,母親會給你們的。」

  袁姑娘在那邊聽著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感情自己就是一個陌生人,但是還不能反駁,你說人家這麼教兒子有什麼不對嗎。

  袁姑娘笑了笑道:「我跟兩個孩子說我是他們姨媽,他們還不信呢,你們問問你們母親,我是不是你們姨媽,我有沒有騙人。」

  兩個孩子看向若水,若水看著袁姑娘笑了一下,開口問兩個孩子:「你們知道大伯是父親的哥哥,那麼姨媽是誰的親戚呢?」兩個孩子搖了搖頭,沒有感念啊,沒聽說過啊。

  若水微笑道:「姨媽是母親的姐妹。這個姨媽是浩兒沒見過的那個母親的妹妹。」

  袁姑娘在旁邊接話道:「對,我的姐姐就是生浩兒的母親。」

  薛浩對於袁氏沒有概念,只知道自己沒有母親,自己的母親不見了。問父親,父親不喜歡說,奶娘也不願意提。一問這個話題,大家都會不太高興。想了想問若水道:「那你跟我那個母親認識嗎?」

  若水搖了搖頭,薛浩這下子聽說袁氏是那個母親的妹妹,直接開口問道:「那我那個母親人呢?」

  袁姑娘得意看了若水一眼,略帶哀傷的表情說道:「我的姐姐是你的生母,她身體不好,她去了很遠的地方,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了。但是有姨媽啊,姨媽會代替姐姐照顧你的。」

  薛浩並不好哄弄,直接問道:「她不能回來了是嗎?」袁姑娘點點頭。

  薛浩反問道:「那你怎麼不早過來照顧我們呢?」

  袁姑娘一時語塞,尷尬的笑了笑,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想了想說道:「因為姨媽住得遠,所以才來的這麼晚。」薛浩打破沙鍋問到底:「是住在要走上好多年的地方嗎?」

  若水接話道:「不是,姨媽住在杭州,就是父親有時不在家一段時間,那就是去了杭州。」說著又向袁姑娘解釋道:「不能騙孩子,他記性可好了,要不然以後說帶他去杭州看看杭州的外祖家他該不去了。」

  薛浩看向袁姑娘,問道:「那你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

  袁姑娘找不出來話了,只能在那微笑,最後開始打感情牌,眼帶淚珠的說道:「姨媽也想早點來看浩兒,但是姨媽有很多苦衷啊。」

  薛浩看了看若水,又看了看袁姑娘道:「你別哭了,既然你來我們家這麼麻煩,你就回去吧。我有母親就行了,然後你告訴我那個母親,原先我一直很想她,但是現在我不想她了,我也不喜歡她了。」

  袁姑娘被一個孩子這麼給回絕了,袁姑娘忘了她想借袁氏的便宜進薛家接近孩子,那麼同時袁氏的爛帳也會算在她的頭上。拿人家光芒的同時,陰影就是附贈品了。

  袁姑娘笑了笑,喝了一會茶就訕訕的走了,走到門口正巧碰見薛明遠回來了。笑了笑道:「姐夫你回來了。」

  薛明遠也客套了一下,道:「啊,過來看孩子。」

  不得不說有些事情就是遺傳的,袁姑娘跟她姐一樣,看薛明遠回來這麼晚,說道:「姐夫也應該注意身體,有些應酬能推的就推了,總這麼晚回來,孩子該想你了。」這話其實也是好話,但是袁姑娘跟薛明遠的關係還談不上說這些話的時候,薛明遠覺得袁姑娘有些交淺言深也無過於此。白話就是你誰啊,我媳婦都沒管,你憑什麼管啊。薛明遠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薛明遠進屋的時候卻看見兩個孩子在哭,驚訝的問道:「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若水抱著兩個孩子,無奈的說道:「沒什麼,袁姑娘剛才過來說她姐姐的事來著。」薛明遠看了一眼門外,皺著眉搖了搖頭。

  袁氏走後,兩個孩子就越想越委屈,除了親娘誰也不會掏心掏肺關心你。薛浩和薛淵看著薛汀有沈暮煙細心的照顧,以前一起玩,天冷了沈暮煙會派人過來送衣裳。天熱了,薛汀挨蚊子咬了,沈暮煙會拿藥水給他塗上等等。這些小事只要薛浩和薛淵不張嘴說,就永遠不會有人主動為兩人做。丫環奶娘能操的心是有限的,她們在盡心也做不到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心。

  孩子的心是很細很細的,這些差距他們感受的到,不是不委屈的。如今袁姑娘的話一股腦的把兩人的委屈都引了出來,若水的關心兩個孩子可以感覺得到,兩個孩子的世界突然有了可以依靠的人,願意聽他們說話的人,相信他們的人。薛浩和薛淵趴在若水的身上嚎啕大哭。委屈的小聲音把若水勾的也眼淚汪汪的了。

  薛明遠安慰了半天,薛浩突然哭著問若水道:「你怎麼不早來啊,你幹什麼去了啊,你怎麼來的那麼晚啊!」

  若水緊緊抱著薛浩和薛淵的小身體,輕聲道:「因為母親剛開始把你們給弄丟了,母親一直在找你們,現在才找到。母親真是笨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