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夏依 -【狂君惹嬌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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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5:38 AM

    第028章
  
  獨孤蒼嘯的態度冷硬的讓人想要狠狠的咬他一口。
  
  哀求沒有用,清瞳只得來硬的。他不應允她單獨面對孩子的流失,她就不願意去喝下那碗打胎藥,除非,他想要一屍兩命。
  
  或許,他真的會。
  
  清瞳只賭那少得可憐的可能性。
  
  她贏了,或許,他認為,她在他的眼皮底下,根本就玩不出什麼花樣。
  
  半個時辰之後,臉色慘白的清瞳出來了,手裡沒有拿任何的東西,只是身上的衣裙,染滿了血,那就是見證。
  
  讓他足以安心的見證。
  
  「你——該開心——了吧」。才剛開口說話,身體便不支倒地。
  
  一旁的幾位太醫立刻扶住失了神智的清瞳,臉上滿是擔憂,卻不敢多說其他不該說之言。沒想到,嘯王盡這般不看中嘯王妃,可憐的嘯王妃,真是受盡了委屈啊。
  
  「王爺,小產比十月懷胎生產還要傷身體,還請王爺好好的照顧王妃,微臣等已經開下補身藥方,會每日送補藥至珍燕宮,望王爺讓王妃清靜休養」。
  
  話,已經說得極為委婉了。
  
  太醫久在太醫院,從來都是妃嬪娘娘們想要懷上一兒半女的,這下打胎藥,還真是頭一回,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必定會勃然大怒,傷了龍體啊!
  
  「本王不會虐待她」,手一伸,獨孤蒼嘯從他們的手裡,將清瞳抱回自己的懷裡,不知何故,她身上的血紅讓他覺得刺眼極了。
  
  不——
  
  不該有異樣之感,這就是他要的。
  
  他不要有孩子,他再也不想與獨孤家有任何的關係,哪怕是坐上皇位,他的繼位者,也不可能姓獨孤。
  
  他要讓老頭子死不瞑目,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將在他的手裡易了主。
  
  他會得到皇位,他會的——
  
  當著三位太醫的面,他抱著暈迷不醒的清瞳,回到「珍燕宮」。
  
  她的身體,輕的不像話。
  
  皇宮內院,即使是黑夜,亦不可能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可見燈火。如意直挺挺的立在珍燕宮前,伸長著脖子瞧著該回來的人。
  
  已經去了那麼久,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越想越心急,可是,她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辦法,不行,看來,明兒個還得出宮一趟,將王妃懷孕的事兒,告訴王妃的家人。
  
  他們要加快腳步了,否則,王妃一定會被王爺折磨至死的。
  
  王妃已經受了這麼多的苦,這麼多的委屈,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如意下了一跳,定眼一瞧,才確定,那就是她要等的人,立刻迎了上去。
  
  「王爺,王妃——」,驚喜的叫聲在看到清瞳裙擺上的鮮紅,登時驚聲大叫,「啊——」。響聲,再度直衝天際,「王妃,流血了——」。流了這麼多血,會死人的。
  
  「閉嘴」。
  
  「王妃,王妃,你醒醒啊,如意在叫你,王妃,你聽到沒有」。如意完全沒有聽到獨孤蒼嘯的低吼,她用力的喚著獨孤蒼嘯懷中顯然無半點反應的嬌弱人兒。
  
  嗚嗚——
  
  她就知道,王妃總有一天會出事的,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會這麼快啊——
  
  「閉嘴」。獨孤蒼嘯的聲音,更大了,這一回,如意總算聽到了,但是,她就當做沒有聽到,「去準備熱水和乾淨的衣服」。他冷言交代。
  
  如意沒有應是,不過,還是匆匆的去準備了。
  
  因為,這確實是王妃需要的。
  
  由著如意,為清瞳拭過身,換過衣之後——獨孤蒼嘯一直站在一旁,不曾離開,只是靜靜的看著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兒。
  
  她臉上的血色,仍然沒有緩過來,還是那般的慘白。
  
  如果不是有著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他以為,那貼打胎藥,連她的小命,也打掉了。
  
  「嗚——」,好不容易,一切打理妥當,如意得空,坐在床邊地上,小小聲的哭著,她不敢太大聲,怕吵醒了床上的清瞳,「王妃,如意沒有用,讓你受苦了,王妃連晚膳都沒有用,就流了這麼多的血,嗚嗚——王妃,你千萬不要有事」。她想去請太醫的,可是,王爺和王妃剛從太醫院那兒回來。
  
  她不能去,不能走開,不然,天知道,王爺還會對王妃做什麼事。
  
  「下去」。突地,一直默不出聲的男人,低吼。
  
  「嗚嗚——」。
  
  「滾出去」。這一聲,聲音更冷,更大,更嚇人——
  
  納納的,如意抬頭,看著他的模樣,像是要殺人,如意心跳都差點嚇得停止了。不過,她還是乖乖的站起身來,出了門,把房間讓給那個大惡魔,不是——是王爺了。
  
  夜早已深,人靜。
  
  屋內,更是空寂一片。
  
  獨孤蒼嘯靜靜的上前,坐在床沿,靜靜的睨著清瞳蒼白的臉,好久好久,才移開,看向前方,卻沒有焦距。
  
  「娘,嘯兒沒有錯」。低不可聞的聲音,是他發出的。
  
  這一刻,他的心,開始不確定了嗎?
  
  「娘,嘯兒沒有錯,沒有錯——」。
  
  他不停的說著,卻始終是這麼一句話,他坐在清瞳的床前,一個晚上,不曾離開,只是看著她,守著她,然後,說著這一句話——
  
  聽得,彷彿,只是風吹過而已。
  
  不似人聲。
  
  沉睡中的人兒,更不可能聽到。
  
  他那微不可見的猶凝之心
  
  一大早,太醫院便派人將補身用的藥送來「珍燕宮」,如意和宮女一起煎好了藥,然後,守在門外。
  
  清瞳還未醒。
  
  「王妃,醒了嗎?」。
  
  「……」。
  
  過些時候,如意便問一次,手上的藥涼了就再煎,裡面一直沒有回音,連王爺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如意不死心,一問再問,只不過,她不敢推門而進就是了。
  
  如果以前只有王妃在,她早就推開門,端著藥進去了。
  
  現在不同,王爺一定也在。
  
  「王妃,醒了嗎?」。
  
  前後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如意端著剛煎好的藥,再問。
  
  屋內,總算是有些聲音了。
  
  「你走開——」。非常虛弱的叫聲,是王妃的,如意堅起了耳朵。
  
  「別胡鬧」。男人沉聲開口。
  
  「不管是不是胡鬧,現在不要讓我看到你,不要讓我看到你——」。
  
  「不可能」。
  
  拒絕的一絲不留情。
  
  「有時候,我真想親手想殺了你」。
  
  「只要你有這個能力,本王不會阻止」。
  
  真是好笑。
  
  果然,王妃笑了。
  
  如意聽到了。
  
  「如果我真的有這個能力,今天還會在這裡任你欺凌,連自己的骨肉都保不住嗎?如果我真的有此能力,今天你就不會坐在這裡——」。聲音漸昴,清瞳的情況很激動。
  
  「……」。
  
  如意耳裡聽著,眼裡看著,裡頭在吵呢,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可是不進去,手裡的藥又要涼了。
  
  無法,只好硬著頭皮。
  
  王妃現在要靜養,不能氣的,否則,會落下病根,這是太醫交代的。
  
  於是——
  
  她舉手,敲門,開口——
  
  「王妃,如意送藥來了」



  第029章
  
  如意小心亦亦的推門而進,王爺和王妃都沒有出聲,她吞了吞口水,心裡有些小緊張,現在的氣氛似乎不怎麼如人意。
  
  手裡的藥盅卻托得穩穩的,那可是給王妃補身子用的。
  
  「王爺,王妃——」,如意將藥盅安放在桌上,恭恭敬敬的請安,眼角,更是小心亦亦的睨著床上的王妃,臉色好蒼白,王爺怎麼能忍心在這個時候,跟王妃過不去呢。是個男人,就該有憐香惜玉的心。
  
  更何況是自己的妻,要過一輩子的人。
  
  「把藥拿過來」。獨孤蒼嘯瞪著如意,她走神走得太利害,一點也不會看人臉色。
  
  「啊——哦」。嚇了一跳,如意趕快從藥盅裡將藥勺於碗中,遞給獨孤蒼嘯,她則站在一旁,沒有前進或是後退,乖乖的呆著。
  
  她可不認為,王爺想要親自喂王妃喝藥。
  
  她等著王爺把藥交給她。
  
  不過——
  
  顯然,如意還不瞭解獨孤蒼嘯。
  
  「張嘴」。男人冷冷開口,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模樣兒要怎麼難看就怎麼難看,碗裡明明是補藥,他的樣子,卻讓人誤以為是毒藥。「喝藥——」。
  
  喝藥?
  
  清瞳未理會他突來的好心。「打胎藥」這種傷身體的藥,都可以讓她喝,現在還需要什麼補藥呢。
  
  她身輕命賤,浪費了好藥。
  
  臻首一扭,緊抿著唇兒,微瞇著眼兒,一雙手,輕放在平坦的小腹上,不言不語,不加以理會。
  
  他會生氣,那就氣好了。
  
  他有氣,她也有。她不想再一忍再忍的憋死自己。如果,他僅是脾氣不好,性情古怪那也就罷了,她無法容忍他的冷血與無情,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要。
  
  她非心甘情願,卻懷上了他的孩子,都不曾想過不要孩子,都有過如此決絕的想法。
  
  「王妃,該喝藥了」。如意在一旁看得緊,小小聲的提醒。王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眼看著,暴風雨已經形成,馬就就是暴發了。
  
  「不需要」。輕輕的,清瞳道。眼,仍未看向一旁的獨孤蒼嘯,「如意,你把這些藥撤下去吧,順道告之廚房一聲,往後也不需要準備什麼補藥,我身強體壯,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呃?
  
  如意大驚,不吃補藥,那怎麼可以,這些可都是太醫院的太醫交代王妃一定要喝的補藥啊。不然的話,對王妃的身體可是很不好的。
  
  就算與王爺鬧氣,王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內開玩笑。
  
  「王妃,太醫交代了,這些補藥,王妃起碼得吃上一個月,不然,王妃的身子會大壞的,說不定會落下什麼病根,一輩子都不好過」。不是如意危言聳聽,而是太醫確實是如此交代的。
  
  清瞳瞧著如意真的急了。
  
  「好吧,我吃就是了」。她回頭,從獨孤蒼嘯手中,接過藥碗,一口一口,喝盡那黑漆卻並不如想像中那般苦的補藥,現在,她是該好好的補身子。她是在賭氣,只是,再怎麼賭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喝盡,將碗交給如意,半斂的明眸,才凝向獨孤蒼嘯。
  
  「可否請王爺好心的讓清瞳安靜片刻」。她道,言語輕弱無力,話雖如此,卻未含絲毫求意。
  
  獨孤蒼嘯沒有開口,薄唇緊抿,深幽的黑眸,靜靜的看了她一會,才起身,離開……
  
  獨孤蒼嘯前腳才剛走,清瞳便拉著如意的手,問及陸家的情形,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都沒有時間好好的問問如意。
  
  她以為自己可以忍。
  
  現在,是忍無可忍了。
  
  「如意,我爹娘他們還好嗎?」。
  
  「好,他們都好,只是擔心王妃,季老爺說了,他已經找了好些幫手,只要王妃做好準備,馬上就可以把王妃救出去了」。如意如實回答。
  
  找了好些幫手?
  
  清瞳微微一怔,爹未隱居之前,的確有好些江湖上的朋友,雖然沒有陸伯伯那樣的交情,倒也不算生份。
  
  這個幫,該是會幫的。
  
  不過——
  
  一旦爹現身江湖的事情一傳開。來的就不僅僅是朋友,還是以前的敵人。
  
  人行江湖,哪有不結仇的。
  
  爹也經常向他們兄妹幾個提及以前江湖上的死對頭,不在少數。
  
  爹年經的時候,也算是心高氣傲,現在,為了她,把自己暴露在所有的人面前,她真是個不孝女。
  
  清瞳自責不已。
  
  「不」,她搖頭,「如意,明兒個你再出宮上陸府一趟——」。
  
  「明兒個?為什麼?王妃身子骨不好,如意要留在宮裡照顧王妃,上陸府的事,不能緩緩嗎?」。
  
  「我沒事」。清瞳搖頭,思索片刻,決定不再隱瞞如意,「我懷孕了,不過被王爺知道之後,他不想要這個孩子,才拖著我上太醫院打掉——」。
  
  「啊」。清瞳還沒有說完,如意便大驚失色的沒有失聲大叫,這對她來說,是非常大的事情,打掉孩子——如意的兩隻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那——那——孩子——孩子——」。微微顫抖,不敢相信孩子還未出世,便已經永遠的離開了。
  
  清瞳低眸,雙手,輕覆在小腹之上,「孩子還在」。
  
  呃?
  
  怎麼可能?
  
  「王爺不是同王妃一起去的嗎?」。
  
  「是」。為了孩子,她一時情急,才想出的辦法,不過,如果不是上天相助,這個孩子,她也留不住,「喝打胎藥時,他不在,我跪下來求三位太醫,太醫才答應我做假欺瞞王爺」。她說得輕鬆,做得,卻沒有那麼容易。
  
  畢竟,是獨孤蒼嘯,不是尋常人。
  
  他的令,誰敢違。
  
  直到她不惜已死相逼,年邁的胡太醫才被打動,說服其他二位太醫,為她做假,所幸,太醫院裡還存有一些動物的血,是配藥所用,直接潑在她的衣裙之上,那血腥之味,血艷之紅,那般的觸目驚心。
  
  「那要是王爺知道王妃的孩子還在要怎麼辦?」。
  
  「我們不能讓他知道」。小手,用力的緊握成拳,他若是真的發現,不僅僅是腹中的孩子,連她,也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那個男人,是絕對不允許有人瞞騙他的。連太醫院那三位好心的太醫,也無法逃脫。
  
  她會離開,在最短的時間內,離得他遠遠的。
  
  不過,在離開之前,她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她必須確保,登上帝位的不是他,這樣,他才無法行使特權,找上陸家,找上與季家有關係的人報復。
  
  她承擔不起那樣的後果,承擔不起,所有好心的人因她被牽連。
  
  哪怕,她亦無辜。
  
  「如意,你去告訴我爹,讓他們準備好,隨時救我回去,不過,切記,所有的事情,必須私下進行,不能大張旗鼓,驚擾太多的人,越私密越好——」。
  
  「可是,皇宮在內,季老爺他們要如何不驚動別人救走王妃?」。
  
  「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讓我爹他們,在嘯王府附近關切便好,我會說服王爺,進期讓我回嘯王府」。
  
  「好」。如意用力的點頭,「王妃,如果王妃要離開嘯王府,可不可以帶如意一塊走?」。
  
  清瞳頷首,輕笑柔言,「放心,我會帶你一塊離開嘯王府,往後,你就是自由之身,好嗎?」。
  
  「嗯」。如意點頭更加的用力了,臉上揚著濃濃的笑意。「那如意先去準備王妃要吃的東西」。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斂盡笑,清瞳明亮清澈的眸中,有絲擔憂,希望事情可以順利,不會有過多的旁枝錯節,如意是她身邊的人,如果她消失了,如意往後怕是沒有好日子過。
  
  獨孤蒼嘯定然不會輕饒她。
  
  她一定要把如意帶走。
  
  「寶寶,希望你可以給娘多一些力量——」。輕撫著仍舊平坦的小腹,清瞳低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5:39 AM

  第030章
  
  清瞳一點睡意也無,白日裡睡得不少。
  
  更主要的原因是,身邊難得沉睡的男人,盡暈沉的到說夢話也不自知的地步。清朗明亮的眼兒,有些不解的凝著他顯然失去血色的俊臉。
  
  不到晚膳時間,他便回來了。
  
  陪著她一塊用完晚膳,也不再出門,天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不理會他,努力的當他不存在。
  
  只是——
  
  他們同睡一床,他的呼吸聲,近在她的耳邊,又豈有聽不到的道理。
  
  「娘,娘——」。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剛開始,只是完全聽不到的喃喃聲,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會,聲音越來越大,她可以清晰入耳。
  
  「娘——嘯兒沒有錯——」。
  
  她又在想燕妃了嗎?看來,燕妃的逝世,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看著他,清瞳有些不忍,難道只有在睡夢之中,他才能將內心的真實表現出來嗎?人生若然如此活著,豈不是太辛苦了。
  
  連獨自一人的時候,他恐怕都不准自己流露出痛苦或是哀傷的表情吧。
  
  他把自己逼得那般冷血,那般無情,卻在睡夢之中,叫出聲來。
  
  硬要她打掉腹中胎兒,他的心,亦在受著折磨。
  
  「娘——娘——」。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了。
  
  「嘯兒沒錯,嘯兒沒錯,嘯兒沒錯——」,聲音激昂,像是正在與誰爭辯,或者,在夢中,他正在努力的說服自己。
  
  其實,他這麼做並沒有錯。
  
  如果不這樣做,往後的路,他又要如何強硬的走下去。
  
  「王爺,醒醒——」。清瞳輕喚。
  
  「娘,娘——」。沉於夢中的人,卻絲毫聽不進耳。
  
  「王爺,你做惡夢了,王爺——」。清瞳大了些聲,湊進他的耳邊,以他的警覺,只要耳邊有一點點聲音,就會驚醒的,現在,這麼大聲的喚他,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纖細的小手,不自覺的抬起,輕拍著他的俊臉。
  
  「王爺,醒醒,醒醒啊——」。
  
  獨孤蒼嘯高大的身軀,一陣輕顫,眉頭未鬆開,卻睜開了眼,眼中,透著一股茫然。清瞳看得心揪。
  
  這種眼神,不該出現在獨孤蒼嘯身上的。
  
  然——
  
  卻是實實在在的,就算是晚上,她也看得真切,室內的火,一直未熄。
  
  「你醒了——」。她的眼中,仍是透著擔憂,他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完全清醒的樣子,「喝嗎?我去倒杯水給你喝」。
  
  說罷,她便要下床。
  
  腳未落地,他便拉住了她,「我不渴」,他開口,聲音顯得過份低沉。
  
  「你做惡夢了」。他的額上,甚至泌出了點點薄汗。
  
  「是嗎?」,他扯唇,似乎是自嘲,突地,他伸出雙手,小心亦亦的將她抱入懷中,輕輕擁著,不敢用力。「我夢到我娘了」。他的聲音,顯得平和。
  
  與平時的獨孤蒼嘯,全然不同。
  
  「那是好事啊」。她乖乖的讓他抱著。
  
  「……我夢到——」,微微遲凝,他還是開了口,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夢,或許,正是因為現在是深夜,是他們夫妻的寢室,沒有其他人,讓他身上的冷意,全數放盡。「娘在罵我」。
  
  罵他?
  
  該罵。
  
  不過,清瞳才不會傻的把心裡的話直接說出來呢,她敢保證,只要她這麼一說,平日的獨孤蒼嘯一定馬上回來。
  
  「娘——罵你什麼了?」。
  
  「……」。
  
  他又開始陷入沉思了,清瞳不急,讓他慢慢想,如果,一場夢,可以讓他想清楚某些事情,那自然是好事。
  
  夜,正深。
  
  空氣有些涼意,獨孤蒼嘯意識到未蓋被子的她,會受涼。她腹中的——骨血剛剛流失,身體正值虛弱之時,如若再得風寒,一定會受不了的。
  
  如鋼鐵般的手臂,微微加了些力道,將懷中的人兒,擁得更緊些,卻也不至於,弄疼了她。
  
  「他一定會怪我——」。
  
  誰?
  
  清瞳知道,他此時口中所言的「他」一定不是他娘,她甚至可以確認,他說的「他」是他認為已經流失掉的孩子。
  
  「他還未來得及成形」。她道。
  
  「那又如何,已經有了靈魂了不是嗎?」。他喃喃,像是自語。
  
  「你後悔了嗎?」
  
  「……」。
  
  他又沉默了。
  
  「如果你覺得娘不安心,何不做些讓娘安心的事兒」。
  
  「我正在做,只要得到帝位,只要讓那些人好看,娘就會安心」。
  
  「那不是娘要的——」。
  
  「是」。
  
  「你為什麼如此冥玩不靈,王爺,娘已經仙逝,你晚上會做惡夢,無非是受到良心的柯責,盡然如此,為何不讓自己好過一點。娘不會在意你怎麼去做,怎麼去為娘討回公道,就算你真的討回公道,娘也看不到了——」。清瞳,苦口婆心。
  
  獨孤蒼嘯卻聽不進耳。
  
  「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你為什麼一再的堅持,但是,我也曾身為娘啊,雖然時間並不常,天下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不在意自己吃多少苦,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過得開心無憂」。是的,哪怕,她知道自己真正的懷上孩子,時日並不長,卻深有體會。
  
  一切,都是他讓她有所體會的。
  
  「那你能體會為人子的心情嗎?眼睜睜的看著最愛的娘就這樣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只恨,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我,而是娘——」。他激動的大吼,身體開始顫抖。
  
  清瞳住了嘴。
  
  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挑起這個話題。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輕聲安撫他。
  
  「你不知道——」。
  
  「是是是,我不知道,別想太多,夜已經深了,再睡一下好嗎?我累了——」。
  
  他的身軀,微微一頓,而後,他抱著她,輕柔的放置床上,蓋上被子,彈手熄了燈。
  
  依在她的耳畔,輕語。
  
  「睡吧」
  
  翌日。
  
  一夜醒來,仿若做了一場堪稱美的夢,她看到了他心中的柔軟之中。奈何,還真的只是一場夢,早上一醒來,他仍是獨孤蒼嘯,那個霸氣,自我的獨孤蒼嘯。
  
  他沒有一早就離開,而是與她一同用早膳。
  
  清瞳沒什麼食物,或許因為那一晚「打胎藥」事件,讓她非常確切的明白自己懷有身孕,所以,一切的懷孕症狀,全數出現。
  
  不過——
  
  她必須努力的隱忍。
  
  努力的不要在他的面前乾嘔,努力的不讓自己只知道睡——不只是做給他看,最重要的是,她必須清醒著,處理一些事情。
  
  她想以另一種心,去看他。
  
  也或許,正以另一種心態看著他了。
  
  「王妃,早膳不合你的胃口嗎?要不要如意去喚別的?」。
  
  「不——不用了」。清瞳臉色有些難看的看著眼前的海鮮粥,那是對面的男人指定要吃的草餐,她不得不與他一同吃。
  
  看吧——
  
  昨天的體貼,那全是夢。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被打了胎,現在這個時候,也該用些清淡的,他卻堅持要喝海鮮粥,還必須御膳房另外準備。
  
  「我沒有什麼胃口,你直接撤了吧」。
  
  「是」。如意應是,把海鮮粥撤下,心裡盤算著,呆會到御膳房裡再弄些好料給王妃補補。
  
  用過早膳不久,「成乾宮」派人來請清瞳過去一趟。
  
  「回去告訴皇上,嘯王妃身體不適,改日再去請罪」。清瞳還來不及開口回答,獨孤蒼嘯便直接回拒。
  
  清瞳微訝,睨眼看他。
  
  他的舉止,又開始反常了。
  
  來喚人的陳公公看了清瞳一眼,「嘯王妃身體不適,可曾請太醫過來瞧過?」。是關心。
  
  清瞳感激的笑著點頭,「謝謝陳公公關心,太醫已經瞧過了,沒什麼大礙,休息兩天就好」。
  
  「既然如此,嘯王妃好好休養,老奴回去復旨」。看了獨孤蒼嘯一眼,頷首行禮,「老奴告退」。
  
  陳公公才走,清瞳便開口,「王爺,清瞳該跟陳公公一同上成乾宮去」。
  
  「不需要急於一時」。獨孤蒼嘯面無表情,「你這副模樣上了成乾宮也無用,要是讓皇上瞧出些什麼,只會壞事」。
  
  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足以氣死人。
  
  清瞳聰明的閉嘴。
  
  不想再自取其辱,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現在,她只希望,他手頭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不要再一天到晚留在「珍燕宮」。
  
  好吧——
  
  退一步,就算他留在「珍燕宮」只要不留在房裡就可以了。



  第031章
  
  獨孤蒼嘯反常了三天,這三天,他留在「珍燕宮」的時間,可比外出處理事情的多的多,就算有事,他也會帶回「珍燕宮」處理。
  
  三餐,都陪著清瞳一塊用。
  
  他留,如意便不需要時時刻刻呆在她身邊照顧她,剛好,這三天時間,如意將宮內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季家上下,陸家大小。
  
  陸府
  
  「他以為他是什麼人?爹,讓我和大哥進宮把那個什麼嘯王的給帶出來,他讓清瞳受了多少苦,咱們加倍的還給他」。季桑洛激動的握緊雙拳,牙關咬得緊緊,他們久居陸家,卻遲遲不能行動。
  
  如今更得知,妹妹跟在獨孤蒼嘯身邊受盡苦楚,身為兄長,誰還能繼續忍受下去。
  
  「沒錯,爹,都走到這一步了」。
  
  「急什麼急」。季千葉火不打一處來,難道他不想快點把清瞳救出來嗎?偏偏那家就不是別人,是皇家。要是其他人家,他還等到現在,早就光明正大的上門討人了。「瞳兒可不比你們兩個笨,她知道該怎麼做,沒聽如意說嗎?讓咱們好好準備著,陌顏、桑洛,你們兩個沒事給我死盯著嘯王府,只要瞳兒一回到嘯王府,就把她接出來」。
  
  「是」。
  
  「是」。
  
  兄弟倆個雖然不怎麼情願,不過,目前,也就只有這個方法可行了。皇宮大內,他們可以闖,但是,闖進去之後,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季桑洛咬牙。
  
  他這輩子還沒這麼記恨過,「獨孤蒼嘯,只要清瞳一得到自由,你就別想安寧」。
  
  「你想怎麼樣?」季陌顏睨了弟弟一眼。
  
  「怎麼樣?當然得給他點甜頭嘗嘗」。甜頭二字,可是厚重的很,這甜頭,怕不是普通人可以嘗得過來的吧。
  
  滿屋子的人,倒是只有這父子仨人爭論的激動不已。其他人,正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其實,早在前些日子,如意出宮上了陸府,他們便知道,清瞳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他們只要在一旁候著,該出手時,出個手便成。
  
  愛之深啊,便亂成一團了——
  
  陸府也在清瞳進宮之後,想到應對之策,只要沒有證據,就算是獨孤蒼嘯,也不能用他的職權來對他們做出任何不當之事。如若獨孤蒼嘯想要明著來,那麼,陸家,亦不是等閒之家。
  
  陸士林可看開了。
  
  如果實在棘手,大不了,同季兄弟一樣,在千子山上,居個山頭,過完下半輩子,倒也愜意的很。
  
  「如意——」。突地,季家主母,龍菲打斷父子三人的爭爭吵吵。
  
  「季夫人」。如意仍是恭恭敬敬的。
  
  「你先回宮,告訴瞳兒一聲,今晚,我進宮去見她」。
  
  嚇——
  
  季千葉、季陌顏、季桑洛——皆雙眼大瞪的看著龍菲,果然人就是不同,娘一開口就是與眾不同,他們怎麼沒有想到,要進宮先看看清瞳是否安好。如果不是救人,而是去看人,他們可是有絕對的把握不會驚動那些個七守衛八內侍的。
  
  誰管他皇宮大內是不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反正,他們是人,可不是什麼蒼蠅。
  
  「娘,我同你一起進宮」。季陌顏立刻表態。
  
  「我也是」。季桑洛不落人後。
  
  「全都給我閉嘴」。季千葉大吼,「你們以為鬧著好玩,是進宮,不是去逛夜市」話調一轉,柔得可以滴出水,「菲兒,還是我陪你去,不然怎麼能放心的下」。
  
  兄弟倆個,直瞪老爹。
  
  什麼人嘛——
  
  說得跟什麼似的神聖,結果,還不是為了自己自私的目的。
  
  「你們都閉嘴」。龍菲沒好氣的道,「誰也不准去」。
  
  「娘,不如,讓紅線同你一起去」。季紅線道。
  
  她的輕功算得上是三姐妹中最好的,跟娘一同進宮探望清瞳,該是可以的。
  
  「娘——」,冰怡一臉期盼,卻不敢直接開這個口,她也想去,可是,又知道,自己一旦跟著去了,只會拖累娘。
  
  萬一被宮裡的人發現了,事情只怕是會變得更加的麻煩。
  
  呃——
  
  如意是看得一怔一怔的,有些無法理解,眼前的到底是什麼情況,明明剛開始,氣氛還是很嚴肅的,這會兒,倒成了玩鬧一般。
  
  不過,她可以確定一點就是季家的人真的都好關心王妃的。
  
  但是,她也擔心,皇宮大內,豈是一般人可以進的,萬一季夫人被捉到了那該怎麼辦?
  
  「可是,夫人——」,如意囁嚅開口。
  
  「什麼事?」。
  
  所有人,回頭,所有視線,都聚在如意這張小臉上,看得她更加的不自在。
  
  「呃,是——是這樣的,如果夫人要晚上進宮去見王妃的話,那個——那個,晚上王爺也在——」。他們不會不知道,王爺和王妃是同處一室,同睡一張床的吧。晚上——
  
  果然。
  
  季家人真的是天生少根筋嗎?他們可以接受清瞳懷上獨孤蒼嘯的孩子,因為,季家已經太久沒有小娃娃了。但是,他們一時之間,就不曾聯想到,獨孤蒼嘯把他們的寶貝女兒,寶貝妹妹給「欺負」了去。
  
  季千葉臉色當場沉下來。
  
  「該死,我馬上進宮,宰了那個傢伙」。
  
  「我去燒了嘯王府」。季陌顏說著,眼眨都不眨一下,仿若,只不過是陳述,今天的天氣還不錯。
  
  「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又來了,這父子三人的默契不需要這麼好。
  
  「都給我閉嘴」。龍菲冷聲吼道,「都不用腦子想想,等我見過瞳兒之後,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乖乖的坐下」。
  
  三個大男人,聽話的乖乖就座。
  
  如意再一次瞪大了眼。
  
  真的好聽話哦。
  
  陸士林忍不住輕笑出聲,唉——不能怪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菲菲,你也別氣,他們是一時氣糊塗了,不過,清瞳所受的苦,絕對不能白受,等到清瞳平安脫身,該怎麼做,咱們是一樣都不會少」。
  
  「可是,真的要殺了獨孤蒼嘯,燒了嘯王府?那如果以後二姐的孩子問起他的爹和他的家,咱們要怎麼回答?」冰怡問。
  
  「……」。
  
  所有人無言。
  
  至於這個嘛,呃——
  
  基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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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5:40 AM

  第032章
  
  夜已深,朦朧的月光,投下了巨大的影,朦朧的銀白,灑入窗,入了房,落了地。黑暗中,平穩的呼吸與心跳,卻相異的有一雙明亮的眼眸,大睜著,顯然,並無半點睡意。
  
  三更已過!
  
  床上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沉睡。清瞳小心亦亦的起身,動作輕柔,幸好,她練過輕功,否則,一點點的動靜,便足以吵醒身邊的男人。
  
  如意從陸家回來,便將娘的決定,告訴了她。
  
  她沒有拒絕的道理。
  
  也相信娘,可以來去自由。
  
  如果,她肯多花些心思,能跟娘好好學,能盡得娘的真傳,今兒個,便不會在這裡。腰上的大手,扣得死緊。
  
  天知道他這個習慣是何時養成的。
  
  印著月光,秀眉微蹙,雙手必須小心亦亦的將他的大手挪開。
  
  他的手,才剛被清瞳從她的身上移開,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雖然沒有睜開些,卻讓清瞳窒了呼吸,以為他已經醒來,只是未睜開眼。
  
  屏著呼吸好一會,見他除了皺眉之外,沒有其他的動靜,清瞳才鬆了一口氣,下了床,沒有穿鞋,直著赤著腳丫出了門。
  
  如意在外頭候著。
  
  可憐的她,一個晚上都沒有好覺睡,之前,龍菲並沒有說,晚上何時才會來「珍燕宮」,如意雖然簡單的說明了「珍燕宮」要如何尋找,不過,天知道,這月黑風高的夜晚,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尋到「珍燕宮」來。
  
  「如意——」,清瞳輕拍靠牆點著腦袋,已經半睡的如意。
  
  「啊——」。猛然一驚,如意差點直接倒地,「王妃,你起來了?」頭一轉,東張西望,「季夫人還沒有來嗎?」。
  
  清瞳搖頭。
  
  看來是如此,不過,娘也應該快要到了,這個時候——今晚並非真的黑漆的什麼也瞧不見,朦朧的月色,或許,正是行動的好時候。
  
  再說,每個宮外,燈火,都亮敞著呢。
  
  「還沒有來,你也累了,先回去歇著,我在這兒等就行了」。
  
  呃?
  
  如意聽罷直搖頭,「不行,不行,王妃,如意要和王妃一起守著」。眼兒,小心亦亦的望了一眼內室,「王妃,沒有驚動王爺吧」。她的聲音,再度壓根,或許是錯覺,她總以為王爺一定可以神通廣大的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沒有,他還在睡著,咱們小心一點——」。清瞳瞇眼,瞧著遠方,該來的人,也該到了,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家人了。
  
  好想他們——
  
  「瞳兒——」。突地,在她們的背後,有人出聲。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叫喚,讓清瞳眼眶一陣發熱,是娘,娘已經來了,「娘——」。聲音,有些沙啞,如意亦轉頭,錯鄂的看著站在她們身後的龍菲,天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到的,她們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呢。
  
  怪不得季夫人說要進宮了,這樣進宮根本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她的武功一定很好,來無影去無蹤的。
  
  「你受苦了」。龍菲輕揉著清瞳的髮,「娘來看看你,最近,還好嗎?似乎瘦了些,來,娘進了好些補藥丸來,你先吃幾顆」。龍菲從袖袋裡掏出好幾粒大小不一的藥丸,就要往清瞳的嘴裡塞。
  
  清瞳沒有反駁,乖乖的吃下,娘喂的補藥。
  
  這是千葉山莊自製的。
  
  爹和娘在千葉山莊時,無事便會研究這些東西,會制些補身子的藥,會做成藥丸那完全是為了方便起見。
  
  以前,清瞳根本就不覺這有什麼用。
  
  現在看來,好處,還是有的。
  
  這個時候,就能派上很好的用場。
  
  「孩子還好嗎?」。
  
  「嗯,還好,太醫說情況很正常」。
  
  「這可是季家第一個孫兒,你得好好保住他,爹和娘跟你陸伯伯已經商量過了,咱們不等,過兩天就帶你回去,不管獨孤蒼嘯事後打算怎麼辦,咱們也都想好應付的對策,不管你是在皇宮還是嘯王府,記得,再過三天,等你陸伯伯那邊打理妥當,咱們就帶你走,立刻趕回千葉山莊」。
  
  可以回家了?
  
  三天之後。
  
  「可是——陸伯伯的家人——」。
  
  「沒有關係,你陸伯伯說了,如果獨孤蒼嘯真的想對陸府不利,他們就搬上千子山,與咱們一塊隱居」。
  
  如此,甚好。
  
  只是。
  
  一切皆因她而起。
  
  「好」。思索片刻,清瞳重重的點頭,「娘,清瞳會做足準備的,三天之後,我等著爹娘來接我,不過,娘,你們千萬要小心,如果萬一情況不對,先不要顧我,目前為止,我還不會有什麼危險」。
  
  「娘明白」,龍菲握著清瞳的手,輕拍,這女兒,性情是不像她,也不像她爹,倒是綜合了某些部分。
  
  讓人心疼極了



  第033章
  
  永元三十一年,太皇子獨孤蒼冥突然失蹤。
  
  整整三日,皇宮裡裡外外翻了個遍,獨孤蒼冥仍是沒有半點消息。守城將士亦無半人曉得大皇子是何時出了皇城的。
  
  一時之間,亂了個套。
  
  原本,正值敏感時分,三位皇子,豈能在這種時候,離開內城,更何況,大皇子身上,有重任在身。
  
  宮中事宜,皇上仍不能親理,那可也有大皇子的一份,這一走,還真的讓原本就沒那麼簡單的狀況,更顯得複雜。
  
  皇榜一出,樓陽國上上下下,沒有一處,不是在尋找大皇子之中。
  
  獨孤蒼嘯,在獨孤蒼冥失蹤的三天後,帶著清瞳,回到嘯王府。
  
  對於此事,他的態度平靜的看不出半點苗頭。
  
  事情一亂,對清瞳而言,他們的計劃,是有好處,沒有壞處。
  
  「王妃——」,清瞳在院子裡靜坐瞑思,李庸見到,上前。在宮中那段時間,清瞳倒是少見李庸這個人。
  
  看來,他是多半在嘯王府出現。
  
  不過——
  
  說也奇怪,大概是獨孤蒼嘯對「珍燕宮」的感情的確是非同一般吧,清瞳連梟都極為少見,也或許,李大人和梟都在外奔波,為獨孤蒼嘯的事情忙碌著。
  
  清瞳未起身,白淨的臉,揚起雅致輕笑,「李大人請坐」,對於李庸,清瞳有著三分敬意,他並沒有隨波而起。
  
  就算與嘯王同站一邊,也有著自己的堅持。
  
  一個人,若然沒有了應有的堅持,那麼,後果,難堪。
  
  李庸依言坐下。
  
  清瞳啟唇,開口交代如意奉上茶水和點心,與李庸邊品茶,邊談。她知道這個時候,李庸尋上她,那可不是純粹談心而已。
  
  此時,正值多事之秋。
  
  嘯王那邊,可有的是事情,讓李大人去忙活。
  
  飲盡一杯茶,清瞳才開口詢問,「李大人適才可是見過王爺了?」。
  
  「是」。李庸點頭,「與王爺商談大皇子一事,王妃必定有所耳聞,對此事,少知王妃有所感想」。
  
  「冥王突然失蹤,清瞳的確有所耳聞」。不想知道都難,全國上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就算她想摀住自己的雙耳,也仍是能聽得到外頭的言語。
  
  大皇子失蹤,那是何等的大事。
  
  先不說大皇子亦有意於皇位之爭,定然不是自願離開。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不情願失蹤,這其中的隱情,猜來猜去的人,亦是大把的在。
  
  只不過……
  
  有的是理情猜測,而有的,則是直接朝著某人而來。
  
  這某人,自是不言而明瞭。
  
  當然,除了懷凝是獨孤蒼嘯搞得換,亦有人懷凝是獨孤蒼陽搞得鬼,畢竟,這一事,只有他們三兄弟最熱衷,少了獨孤蒼冥,對他們兩個都有好處。
  
  「王妃是否也認為外頭的人所言極為有理?」李庸眼中亮光一閃,低垂的眼眸,並未洩露太多的情緒。
  
  平和的彷彿只是談論今天的天氣。
  
  事實上,嘯王府對於此事,就算外頭正傳得如火如塗,嘯王也不曾把它當成一回事兒。只要他不在意的事情,那麼,他便不會放在眼裡,縱始,這件事,與他有切身的關係亦是。
  
  所幸,這一次,事情不止是牽扯到嘯王府,連陽王府也沒有放過。
  
  如此甚好,否則的話,那些多嘴的人,日子怕是不好過。
  
  「他們說的只是可能罷了,做了便是做了,相信王爺是不會否認的,當然,沒有做也沒有必要承認便是」。
  
  她並不認為,獨孤蒼嘯的性情,會做出這種事。
  
  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獨孤蒼冥消失,那麼,普天之下,人人會知,獨孤蒼冥是為他所害。如今,還有另外一個人可供懷凝,且,僅僅是懷凝而已。
  
  這並不是他的行事做風。
  
  李庸大笑,她果然是瞭解王爺的。
  
  王爺這些日子的心情,似乎出了些差錯,不若之前一般,時不時的,他還會看到王爺發呆。
  
  這種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獨孤蒼嘯臉上的表情,著實讓他錯鄂了好一陣子。
  
  細問之下,卻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僅有兩枚白眼而已。
  
  「果然是王妃瞭解王爺,對了」。李庸起身,似才想起,「王爺請王妃到書房一趟,有事與王妃相商,瞧瞧,這一轉頭,就給忘了,王妃且無見怪」。
  
  「哪裡——只是,不知王妃找我,是關何事?」。
  
  「這個嘛,微臣也不知,不如王妃親自去問問——」。李庸離開之後,清瞳還坐了些時間,才起身,朝著獨孤蒼嘯的書房而去。
  
  離開皇宮,入了嘯王府,她無用武之地。這也是她所願,這個時候,最不該的便是他時時刻刻想著她的事情。
  
  被忽視在角落裡,才是她迫切想要的。
  
  只不過,事情的發展,總是不能如她所願。
  
  清瞳輕聲歎息,起身輕撫長裙,交代如意撤下石桌上的茶果點心,才朝著書房而去
  
  書房,僅是「書房」二字。
  
  平白,無名,但是,這個平名無名之處,卻不是隨常人可以進的。除了他的近身侍衛,除了李大人,還有一些,清瞳並不瞭解,屬於獨孤蒼嘯那一邊的人。
  
  有些,是他的兄弟,那些不為皇位爭,只為站在哪一邊而爭的兄弟。還有的,便是如同李大人一般的臣子。
  
  當然,還有京城內,頗叫得出名來的富商,貴人,特來相助無非是想著,若有一日,嘯王真的登上皇位,可以得到半點權勢好處什麼的。
  
  也唯有這個時候,最考驗眼光之時,只要瞧對了,那麼,下半輩子,還愁什麼呢。
  
  他的書房外頭,連個守衛都沒有。
  
  嘯王府,不是尋常人能進的。
  
  而嘯王府中人,亦知道,這書房,可不是能隨意進出之地。
  
  無需要守,也無人隨意進入。
  
  清瞳入內,庭院中,雖清靜,卻也顯得過份的清涼,同樣是草木,生長在這裡,卻更寒上三分。
  
  該是這兒的主人原故。
  
  花草樹木雖不能言喜言憂,在清瞳眼中,它們亦是同樣具有生命的。
  
  人的喜怒哀樂,也會影響到這些草木的成長。
  
  用心,與不用心,由此可見。
  
  清瞳入了門,那是這個院落裡,唯一開著的門,獨孤蒼嘯正安坐持筆批閱奏章,清瞳鬧出太大的動靜,靜靜的立於一旁,直到他批完手上奏章抬頭之時,她才迎了上去。
  
  「王爺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明天,本王陪你回陸家一趟」。
  
  呃?
  
  明亮的眼兒,微微瞪圓,眼中閃著絕對的不可思議。或許,她只是聽錯了。他找她來,該商量的是關於大皇子一事,怎麼會說起回陸府之事。
  
  她是要回去了,不過,可不是跟他一起回去。
  
  「王——王爺,是肯讓我回家,放我自由了?」。
  
  「當然不是」。他的眉頭一皺,「本王是陪你回娘家」。
  
  回娘家?
  
  如果不是地點不宜,清瞳還真的想要大笑出聲,回什麼娘家嘛,她又不是真的從季家嫁出來的女兒,是他明著搶來的好不好。而且——「陸府,並不是我的娘家,那是清瞳來皇城遊玩借助的世伯之家罷了」。
  
  她可沒有打算帶著他上陸家,好讓他以後有事沒事的找陸家的麻煩。
  
  「再說一次」。他瞇起了眼。
  
  她的一句話,就足以惹怒了他,他是絕對不允許有人違背他的意思。
  
  「王爺……」,清瞳輕聲歎息,「不是清瞳不願意帶王爺去陸府,而是……」,明亮的雙眸,直視著他微瞇的黑眸。
  
  交纏的視線,久久黏在一起,誰也不曾開口。
  
  半晌之後……
  
  清瞳才緩緩收回視線。
  
  「清瞳是以這種方式來到嘯王府,相信,天下間,無論是誰家的父母,都不會接受的」。沒有殺了他,已經是極限了。
  
  「本王並未虧待你,如今,你已是嘯王府的王妃,本王唯一的女人」。狂妄的語氣,讓清瞳暗暗咬牙。
  
  聽聽,說的是什麼話,好似,她該多麼的開心,接受他的恩賜,這些,誰想像,她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相送。
  
  這樣的日子好過嗎?
  
  當他唯一的女人,就是福嗎?
  
  季家不貪權,不貪勢,更不貪財,嘯王府在季家的眼中,沒有什麼可以讓季家看上的。
  
  「獨孤蒼嘯——」,明亮的眼眸,閃過一絲不屑,不是人人都如同他一般,「嘯王府雖然高高在上,但是,季家向來甘於平凡,清瞳可以非常清楚的告訴你,季家絕對不會因為你是嘯王而禮遇有加,卑弓屈膝的,今日你留在嘯王府還好,如果你真的想要上陸府,清瞳可不能保證你真的可以完好如初的再回到嘯王府」。
  
  話斷,清瞳微微的低眸。
  
  他總是有辦法輕而易舉的逼起她的怒氣。
  
  他總是有辦法把別人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清瞳不曾拿過嘯王府什麼好處,也不曾得到過嘯王你的半點寵愛,有的不過是強迫,無盡的強迫和痛苦,你為什麼還能如此安然的坐在那兒,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她的指責,像一把利劍狠狠的刺向他。
  
  他是高高在上,他是理所當然——
  
  他一直都沒有錯。
  
  鋼牙咬了咬,「本王事先警告過你的」。她仍是懷上孩子,是他所不允許的。除了打掉一途,她沒有別的選擇。
  
  如今,就算沒了骨肉,又如何。
  
  讓她少了生育之苦,還為難了她不成。「那綁我來嘯王府的時候,怎麼不事先警告我一下,如果真的有事先警告,我一定有多遠走多遠,永遠都不靠近這個鬼地方」。
  
  清瞳大吼,難得失控。
  
  「這是你的命——」。
  
  「放屁」。她真的氣得失去了理智,連粗話都出了口,「別以為一句命就可以把一切事情都丟得遠遠,就不關你的事了,如果你真的信命,那就該從命,而不是一而在,再而三的要求命運隨著你走,獨孤蒼嘯,你徹頭徹尾就是一個自私鬼」。
  
  轟——
  
  獨孤蒼嘯的黑眸中,已然被她的言語點上了火花,手一撐桌,落地,立在她的面前,大手一左一右,握著她的肩膀。
  
  在下手的那一刻,黑眸,閃過一道暗光。
  
  她,似乎真的變得瘦弱了。
  
  「閉嘴」。
  
  「不想聽我說話,就不要讓我來」。
  
  「我是你的丈夫,出嫁從夫,不准你有任何一絲不從」。
  
  「我就是不從,你休了我啊」。她巴不得。
  
  「季清瞳」。他的咬牙,卡卡響,如果不是努力的在控制,這會,怕是真的咬上清瞳細嫩的脖子。「別挑戰我的底限,你承擔不起的」。
  
  承擔不起。
  
  她是承擔不起,可是,他有考慮過她會承擔不起嗎?
  
  他知不知道,在他冷酷的要求她打掉肚子裡的孩子,半點情面也不給,哪怕是她下跪相求,他也無動於衷的時候,她心裡又何曾承受的起。
  
  心,酸痛的有些難忍,直到臉上感受到濕意,清瞳才知道,自己流下了淚。
  
  「我是承擔不起,我是承擔不起——」。所有的悲傷,像是尋到一個出口。所有的淚,一個勁兒的往外流。
  
  她努力的想要止住淚,卻無濟於事。
  
  喃喃著一句,讓他扣住她的肩,讓那股疼痛襲來,籠罩了她。
  
  反正,他傷她又不是第一次了。
  
  多一次又何妨。
  
  「不准哭——」。她的淚,刺著他的眼,扯著他的心,「我要你不准哭——」。他氣急敗壞的大吼。
  
  卻吼不住她的眼淚,反而越流越急。
  
  大手,粗魯的抹上她白嫩的小臉,頓時紅了一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5:41 AM

  第034章
  
  他的大吼大叫對她一點用都沒有。
  
  難得放縱自己在他的面前流下了淚,不哭個痛快,她怎麼對得起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男人,總是無法顧及別人的感受,那她又何需顧及他的感受。
  
  她——
  
  是真的很難過。
  
  「該死——」,獨孤蒼嘯低咒,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哭成這樣。他更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怕眼淚。
  
  他不在意的,他從來不以為自己會在意但是,現在,他卻該死的相當的在意。
  
  「季清瞳,收回你的眼淚,別以為我會同情可憐你」。兇惡、氣急敗壞的言語,讓清瞳瞪了他一眼。
  
  淚,仍在流。
  
  她沒有哭出聲來,僅是流著淚,讓自己將內心的悲傷全數流出來,不過,她只縱容自己流一小會,腹中的胎兒,會受母體的情緒影響,她可不希望,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是個淚人兒。
  
  「王爺還有什麼事嗎?」。
  
  「……」。
  
  他能有什麼事?他不過是想讓她停止繼續流淚罷了。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清瞳告退」。
  
  「……」。
  
  他沒有開口,那麼,清瞳理所當然的當他默許了,纖手輕抬,拭去臉上的淚痕,眼睛肯定紅腫了,該死,都是他的錯。
  
  本來,她才沒有想哭呢。
  
  「站住,你想上哪去?」。
  
  「回房」。
  
  「……回去準備準備,明天我隨你一同回陸家」。他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他可是一點都沒有想改變。
  
  清瞳真的很想懶得理他。
  
  他到底上陸家做什麼去。
  
  轉頭,淚汪汪的眼兒,直瞅著他,「王爺,你到底上陸家想要做什麼,陸家沒有比嘯王府更多的財富和權貴,提供不了嘯王府任何的幫助,陸伯伯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生意人罷了」。她言明。
  
  如果,他真的想要打陸家什麼主意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她執意維護陸家的行為,讓獨孤蒼嘯全身一僵,咬牙瞪著她,不管她是不是心甘情願,現在她亦是他的人,是他的妻。她的心,便該向著她——
  
  「怎麼?」。薄唇突地一揚,冷硬的臉上,盡扯出一抹詭異的笑,「怕本王對陸家不利,也不是如此光明正大的維護,清瞳,跟隨本王身邊亦非一日二非,難道你還不知道本王的劣根性嗎?」黑眸之中,不含半絲笑意,有的是無情與冷漠,「你越是維護陸家,本王就越要找陸家的麻煩」。
  
  他故意的語氣,可以輕而易舉的氣死一個脾氣不好的人。
  
  所幸,清瞳不是。
  
  她如他一般,冷睨著他無情的黑眸。
  
  「你何苦為難我,這樣做你就真的開心嗎?」語重心長,「如果真的開心,那就去做吧」。她不再理會他,直接吊頭,當著他的面,離開……
  
  清瞳什麼也沒有準備。
  
  或者該說——她是有準備的,只不過,不是獨孤蒼嘯以為的那種準備。
  
  她會回陸家,會回季家。
  
  但是,她還沒有想要帶著他一起回去。他的心態,仍未有半分改變,這個時候,她也希望他可以把多餘的心思,放在正事上。
  
  不要老是盯著她。
  
  所有的一切,已經步署妥當,今天,清瞳見到了兩位兄長,就在嘯王府外,乘沒人的時候,直接進入嘯王府,在清瞳居室裡,與她商談離開嘯王府的事情。
  
  大皇子的失蹤,讓皇城上上下下,戒備極為森嚴,皇上亦要求二皇子與三皇子調派人手,好好的調查大皇子失蹤一事。
  
  獨孤蒼嘯很乾脆的把這種事,丟給他的近身侍衛去辦了。
  
  晚上,她早一個時辰前就用過了。
  
  獨孤蒼嘯回來的時候,她讓如意去告訴他,沒有什麼胃口,讓他一個人慢慢吃去。
  
  用過晚膳,他回到他們的房中,她卻直直的坐在梳妝台前,呆呆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獨孤蒼嘯微微皺眉。
  
  她的模樣,怪極了。
  
  「你在做什麼?」。他問。
  
  「……」。
  
  卻沒有人回答,她神遊的遠了。
  
  一時半回,怕是喚不回來。
  
  「季清瞳——」。他上前,靠近她。
  
  「……」。
  
  獨孤蒼嘯黑眸之中,閃過一抹光亮,下一刻,他的手,握住她的肩,不客氣的搖晃,他的力道,死人都可以搖活,更不要說,只不過是閃了神的清瞳。
  
  「咳咳——」,纖弱的肩,一聳一聳,「你想要了我的命嗎?」。開口的聲音有些喘。
  
  她不知道,他可以粗魯成這樣。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他嚴厲的指責,「對著一面境子,你在發什麼呆?晚膳不吃,你是想餓死自己嗎?想死還不簡單——」。
  
  死當然簡單。
  
  活著才不容易。
  
  話,留在腹中,沒有反駁出來,這個時候,她可不想跟他吵起來。他該體會到更深的罪惡感和愧疚,不然的話,他的氣焰只會越來越高,不僅吞沒了別人,也將吞沒了他自己。
  
  她的視線,又落在境上,看得遠遠——
  
  彷彿又神遊了。
  
  她沒有,唇兒輕啟,她輕聲柔言,「我看到他了」。
  
  他?
  
  「我們的孩子」。她沒有看他的表情,「你一定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模樣,他是個男孩子,小小的個兒,卻很可愛,他還不會說話,但是,會看人,一雙亮亮的眼睛,就這樣看著我」。她回頭,用她那雙亮亮的眼睛,看著他。
  
  隨後,她輕輕的搖了搖頭,「你怎麼會看得到他呢,你一定都不期望他的到來,他的離去,不正是如你所願嘛」。
  
  她的語氣,讓他的身體繃得緊緊。
  
  雙手,緊握成拳,下一刻,一拳,將清瞳面前的銅境,打得粉碎,一片一片落在桌上,地上——
  
  清瞳沒有驚慌失措的想要逃離。
  
  她知道,他的心裡,已經被觸動了。
  
  「你不想聽就算了,我去跟娘講」。娘,便是他的娘,燕妃。在皇宮裡,娘便是燕妃,在這嘯王府不然,嘯王府的燕妃,不過是一個平常不過的母親。
  
  當年的燕妃,一直想過的也就是這樣平淡卻幸福的生活。
  
  奈何,一直未能如願。
  
  她才剛起,便被他拖了回來,力道大的,似乎要硬生生的折斷她的手。清瞳皺眉,他的火氣,也太大了點。
  
  「誰准你去的」。他吼。
  
  「需要人准嗎?自從我知道娘的牌位在哪兒,有時間我就去陪娘,你去過幾回?你還敢面對娘嗎?」。
  
  她的直言不諱,喚來的去是他的一聲輕顫。
  
  他還敢面對娘嗎?
  
  不——
  
  他有什麼不敢的。
  
  「我不准你去打擾娘的清靜」。他再吼。
  
  「那就你來打擾我的清靜?這段期間,我需要的是靜養,你呢?你有放在心裡,看在眼裡嗎?沒有丟了命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了是不是?」,她也氣惱,口氣,卻比他平靜的多。
  
  「……」,他咬牙,臉上的表情,凶狠極了。
  
  「沒有人不准你休息」。
  
  「你——」,她又落淚了,知道他吃這一套,「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爹我娘知道我腹中的孩子還來不及出世,就這麼消失了,他們該有多麼的傷心,你可以有孝心,難道我就不能有嗎?你還一直的逼我回去面對我的父母——」。淚,落得更凶了,「你要我拿什麼臉面去見他們?」。
  
  「……」



  第035章
  
  他不開口,並不代表他真的心中有愧。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任何的錯。
  
  他不需要孩子,永遠都不需要,不管是這個孩子是不是從她季清瞳的腹中流掉,都是一樣的。如若今天換成了其他女人,亦如同。
  
  他的不言不語,讓清瞳安靜的留了好一會的淚。直到,快要流不出來,一抬頭,他的表情,盡讓她微微一怔。
  
  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哭夠了?」。他冷言,表情,亦極為忍耐。
  
  淚,早就止住了。
  
  微微的抽搐,亦是後續動作罷了,清瞳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情緒可以轉變的這麼快,適才還好好的,以為,就算不是軟化了他,也能牽制住他心裡早已經被他忘卻的某一部分,看來,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她不語,只是看著他。
  
  獨孤蒼嘯,甩了甩手,他的手上並沒有什麼東西,天知道,他是想要甩掉什麼。「別讓我再看到你的眼淚」。
  
  這是警告,是不是意味著下次就直接動手了。
  
  「王爺——」。清瞳的情緒很穩定,並沒有因為他的突變而顯得過份的憂心,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定然是不容易的,他必須逼迫自己,暗示自己,才能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上,仍有如此偏激的思緒。「你恨皇上,恨宮裡所有的人,嬪妃,皇子和公主們,你恨他們,是因為你認為是他們的存在逼死了你的娘親,你恨皇上,恨不得他早點死,那是因為,皇上沒有好好的善待你娘,才會讓她那麼年經便香消玉隕」。
  
  「你想說什麼——」。
  
  「王爺,如果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做給你娘看的,那麼,你認為,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你娘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得到,如果你娘真的看到了,那麼,你對我是不是比皇上對待你娘更過份。你恨皇上,所以,你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是怕你的孩子將來也會像你恨你的父王一樣恨你?你認為你娘會開心嗎?你認為這樣做誰公平?你嗎?還是你娘?或者是我——」。
  
  她的指責,猶如無數把利劍,直插入他冷硬的心。
  
  那張無情的俊臉,溢滿了濃濃的怒火。
  
  緊握的雙拳,已是極力的抑制。
  
  她說的話,堅銳的讓人無法迎接,卻該死的有理。
  
  他對她,正如當初父王對娘嗎?他的行為,比當初的父王還要過份嗎?至於,父王沒有逼迫娘,是那些因父王的身份,而群起找娘的麻煩。相較之下,他是「親力親為」的找她的麻煩不是嗎?
  
  「如果你再多說一句,本王會立刻殺了你」。
  
  嬌顏一白,唇兒緊閉,她不再說什麼,都說到這個份上,她還有什麼好說的?以後再也不會跟他講這些所謂道理。
  
  他聽不進去。
  
  他更不想聽。
  
  「我先睡了——」。她移,移,移,移到床上,躺著,閉上雙眼,雙手,輕疊在小腹之上,心裡,喃喃著對腹中孩子的話語。
  
  他,有一個頑固的父親。
  
  希望,等到他出生之後,不要如同他的父親一般頑固才好。
  
  這一晚,獨孤蒼嘯無眠,睜著一雙眼,到天亮
  
  早上起來,已經不見他的人影。
  
  如意端著清水入了屋,放在盤架上,扶著清瞳起來。懷有身孕之後,她是貪睡了些,不過,還不至於睡到人世不醒,雷打不動。
  
  昨夜裡的爭吵,亦是她早起的原由。
  
  「王爺呢?」接過如意遞至的巾帕,清瞳不經意的問著。
  
  「王爺一大早就出府了,除了梟護衛跟著,身邊沒有其他人了,不過,好像聽說是在外頭隱身許久的其餘兩位侍衛回皇城了——」,如意也是似懂非懂的,什麼事都是道聽途說,這嘯王府之中,正事可不是能亂嚼舌根的。
  
  一不小心被發現長舌,可有拔舌之危。
  
  拭臉的動作微微一頓,扯下巾帕,明亮的眼兒眨了眨,「另外兩位侍衛?王爺不是只有一位近侍嗎?」這男人孤僻的很,除了李大人和梟,就算是和他在同一條船上的人,也不會得到他多半點的注意。
  
  他的書房,來來回回也有只有李大人和梟兩個人,至於其他人,則交由他們兩人去處理。
  
  獨孤蒼嘯,極少與他們面對面。
  
  除非是事關緊急。
  
  被硬生的扶上嘯王妃之位這麼久,她從來不曾聽說過獨孤蒼嘯身邊還有另外兩位侍衛,這個說法是從何而來。
  
  如果真的有,皇城裡,該有人知道。
  
  就算別人不知,嘯王府內,亦該有人知曉。她並未聽聞。
  
  「是啊,如意也覺得奇怪」。如意接過巾帕,放入臉盤之後,才端壺拿杯,倒入一杯溫水,遞至清瞳眼前,「廚房的補湯已經快好了,過一會就給王妃送來,王妃先喝杯茶」。
  
  清瞳接過,卻並不急著喝。
  
  「這事兒,是聽誰說的?」。
  
  「大傢伙兒都在私下談論,好像是聽到王爺和梟護衛說起的,聽說早在梟護衛跟隨王爺身邊的時候開始,另外兩位護衛就已經存在了,不過,王爺讓他們在暗處助他,所以,才一直沒有露面。大皇子和三皇子身邊有許多親近的人,就只有咱們王爺身邊沒有幾個,如今想來,王爺的安排還是有道理的呢」。如意的語氣,還含著興服之意。
  
  清瞳微微頷首,如若這真的是獨孤蒼嘯事先安排,那麼,他的心思,還真是深沉的誰也看不清楚。
  
  以為看到的,那並不是全部,極可能只是表面那薄薄的一層。
  
  天知道,他的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王爺沒有禁止咱們出府吧」。她想上陸家一趟。
  
  「沒有交代,不過,也沒有吩咐說可以讓王妃隨意出府,這個——」,餘下的話,便是為難。
  
  上一次是多虧了李總管,這一次——
  
  清瞳抬眸,啟口,「如意,你廚房交代一聲,午膳不用準備了,咱們上陸府去」。
  
  呃?
  
  陸府,這麼光明正大的去?
  
  「王妃,要是被王爺發現的話——」。情況會很複雜。
  
  「無妨」。輕輕搖頭,「他一時半會沒那麼快回,咱們去去就回」。
  
  「哦——」。如意唯有聽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5:42 AM

  第036章
  
  「王妃,咱們不回王府了嗎?」。如意小心亦亦的詢問,她和王妃到陸府已經大半天了,剛剛,王妃和她的爹娘談話,她沒有聽到,不過——如果要回嘯王府,就該馬上回了。不然,王爺回來不見了王妃,又知道王妃就這樣離開王府,情況會變得好複雜。
  
  「咱們不回去了」。
  
  呃?
  
  真的不回了嗎?
  
  「可是——」。這樣妥當嗎?如意還是有些心驚,畢竟,嘯王可不比其他人,這個時候就走,嘯王要是追究起來,那他們可怎麼辦?
  
  王爺會找上陸府的。
  
  「咱們不回去了,如意,你也準備準備,過一會,咱們便起程離開皇城」。清瞳交代,原本,她只是想回來看看家人,希望他們不要太掛心。
  
  爹卻怎麼也不讓她再回嘯王府了。
  
  難得可以離開嘯王府,幹嘛還要傻傻的再自投羅網跑回去。
  
  清瞳想想也是,遲早都是要離開的,那麼,遲與早,又有何區別呢。
  
  如果,獨孤蒼嘯迎回的真的是兩個能與梟並駕齊驅的護衛,他們的行動,將會難上加難。於是,清瞳便應允,直接留在陸府,家人已經與陸伯伯商量好了,馬上起程。
  
  「那——咱們這是要上哪?」
  
  「上千子山,回千葉山莊」。
  
  千子冊上的千葉山山莊就是王妃的家,這個如意早就聽說了,那兒很美,很安靜,沒有計謀,每一個人都很好相處。
  
  如意笑瞇了眼。
  
  所有的擔心,皆因為要去的地方是人間仙境的千葉山莊而拋置腦後。
  
  「王妃——」。
  
  「別再叫我王妃了」。清瞳輕笑,制止著道,「現在已經不在是嘯王府,往後我也不會是嘯王的王妃,你就直接喚我的名字好了,清瞳——」。
  
  直接喚名字。
  
  那可不行。
  
  如意直搖晃著腦袋瓜,直接喚名字,那可是大不敬啊。王妃對她那麼好,如果現在王妃不帶著她一塊走。
  
  她回到嘯王府,怕是會死得很難看。
  
  季家和陸家的人,都是好人呢。
  
  「不行,不行——不能直接喚名字,那,如意就喚小姐好了」。
  
  「隨你吧」。只要她叫得高興,清瞳也不再堅持
  
  其實,並沒有什麼東西好打包的,季家人上陸家來的時候,那可是兩隻手空蕩蕩的,行色匆匆,還能帶什麼來。
  
  季千葉和龍菲會繼續留在陸家,直到確定陸家無礙。這一行,由季家長子,季陌顏領著弟弟妹妹,先行回到千葉山莊。
  
  一輛馬車,是準備給懷有身孕不宜騎馬的清瞳安坐,與不會騎馬的如意兩人安份的坐在馬車上。季陌顏、季桑洛兄弟領首,季紅線、季冰怡姐妹倆壓尾,一行人,上路。
  
  天色一暗,城門一旦關上,要出城,便不易。
  
  他們行色匆匆也只為了在城門關上之前,可以出城,否則,一入了夜,嘯王府的人找上門來,事情會變得亦加複雜。
  
  「大家小心,前面就是城門」。夕陽餘暉照射大地,人影被拉得長長的,燈,已經燃上。城牆上的火把,亦是明亮通天。
  
  再過半個時辰,便要半城門了。
  
  出城人,急著趕回城裡。
  
  入城的,急著趕出城。
  
  城門口的人流,倒是不少,混在人跡當中,他們也極為顯眼。
  
  季陌顏上前去與守城官交涉,季桑洛環顧四周,一切,似乎風平浪靜,眼看著,他們便要出城,直往千子山而去。
  
  奈何——
  
  馬車才剛踏出城門,便有一道黑影,直接落於馬車上,負責駕車的季桑洛一步上前,未料對方動作比他還快。
  
  「啊,王爺——」。如意失聲尖叫。
  
  還未入夜,她卻比看到鬼還是驚慌。
  
  攔路者,不是獨孤蒼嘯還會有誰,猶如天降的惡鬼,一掌,直接將馬車的車頂掀開,車內的人兒,再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掩藏。
  
  跟隨獨孤蒼嘯身後的,還有三人,清瞳只識其中一人,那人便是他的近身侍衛梟。看來,另外兩人,就是今日,獨孤蒼嘯去迎的另兩名侍衛。
  
  四比四,剛剛好的比數。
  
  如果只是大哥和二哥比上獨孤蒼嘯和梟,清瞳仍是有信心,大哥二哥定然不會輕易落敗。只是,他還多帶了兩個。
  
  大姐和冰怡的武功,她不是不看好——
  
  這個比數,他們這一方,是吃定了虧。
  
  「清瞳,下車,紅線,冰怡,護著她,這裡,交給大哥來處理」。季陌顏沉聲交代。
  
  清瞳和如意下了車。
  
  紅線與冰怡,立在她們的前方。
  
  「大姐,冰怡,你們別管我,去幫大哥和二哥」。
  
  「冰怡,好好護著你二姐,不准再出錯,我去——」,季紅線交代,未曾回頭,直接飛身上前。
  
  獨孤蒼嘯甚至沒有動手,他手下的三名侍衛,對上季家兄妹三人,局面,顯然不容樂觀。
  
  他只是專注的盯著清瞳,那專注的眼神,似乎能將人硬生生的瞪穿了。
  
  清瞳沒有迴避,也不容易他迴避。
  
  就算大哥,二哥加上大姐,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看來,是他們想得太天真了。
  
  「住手——」。她輕輕推開冰怡,站於前方,纏鬥下去,只會讓兄姐受傷而已,「我跟你回去」。
  
  打鬥的人,停下了手。
  
  獨孤蒼嘯,卻一直未曾出聲。
  
  「清瞳,不准亂來」。季陌顏低吼。
  
  「大哥,只有使出絕招了」。季桑洛瞇了眼,狠了神。
  
  絕招?
  
  季家三姐妹微微一怔,她們並未一心習武,至於這絕招,還真是摸不著頭腦。不過——仍有耳聞。
  
  清瞳神色大驚,足下一點,飛身上前,擋在季陌顏和季桑洛的面前,「不行,爹說過,這種武功一輩子都不能用」。
  
  一不小心,控制不當,極易走火入魔。
  
  「練了武不用幹嘛還練」。季二哥可不是乖乖牌,老爹說什麼都毫無意義的接收,「清瞳,爹那是恐嚇,大哥和我學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得有什麼不良反應,放心吧」。
  
  「不行」。清瞳抿絕去嘗試。「凡事總有個萬一,我不能讓大哥和二哥冒這個險,你們退開——」。她瞪著梟,那個面無表情,活脫脫就是個殺人工具的人道。
  
  合該是獨孤蒼嘯調教出來的人。
  
  三個護衛站在一起,就是三個一模一樣的影子。
  
  「如果,大哥二哥真的要用絕招,那清瞳也要用絕招——」。
  
  她也要用絕招?
  
  季家兄弟互視一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有什麼有絕招?
  
  「別忘了,清瞳也學過武」。眼,看著獨孤蒼嘯,他該不知道吧,「雖然不濟,倒也不至於一點用處都沒有」。
  
  「別胡鬧」。季陌顏氣惱的一把將清瞳接到弟弟懷裡,「桑洛,帶著她先走,有多遠走多遠,省是她亂來」。
  
  「可是——,好吧——」。季桑洛抱著清瞳,便要離開。清瞳回頭,瞪著二哥,「二哥,你要是這個時候搶行帶我走,我會恨你一輩子」。
  
  季桑洛渾身一僵。
  
  這句話,可真重啊。
  
  不過,也是話重一點而已,清瞳是絕計不會恨兄長一輩子的人。
  
  「那就恨吧」。
  
  「不要——」,她掙扎著,如果連二哥都走了,大哥更不是獨孤蒼嘯的對手了。奈何,清瞳眼兒一花,自個兒的身子,便易了主。
  
  獨孤蒼嘯輕而易舉的從季桑洛的懷裡,搶走了清瞳。
  
  「本王倒要瞧瞧,你們還有什麼絕招」。冰冷嘲諷的笑,讓清瞳的臉上的表情,僵住。
  
  「你放開我」。她大叫。
  
  他聽了,也真的放了,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丟在地上。太快,讓清瞳不及防,腹部著了地。
  
  一聲悶哼,腹總的疼痛,讓她剎那間,慘白了臉。
  
  「二姐——」,冰怡和如意尖叫,跑上前去,扶起清瞳。
  
  「二姐,你沒事吧」。
  
  「小姐,你怎麼了,不要嚇如意啊」。
  
  「啊,流血了——」。
  
  「糟了糟了,小姐一定會流產了」。
  
  流血,流產——
  
  獨孤蒼嘯的身軀,驀然一陣。
  
  下一刻,清瞳的身子又易了主。
  
  他不顧她慘白的小臉,咬牙逼問,「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孩子沒有流掉,還好好的在你的肚子裡?」。
  
  「……」。
  
  「看來,太醫院實在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裡」。
  
  「不怪他們,是我求他們這麼做的」。連唇畔,也慘白。「如果你真的要怪,就怪我,與他們沒有半點干係」。
  
  「你以為本王還能如此輕易的放過你嗎?」。那如雙鬼魅一般的黑眸,盡閃著怪異的紅色,泛著濃濃的血腥之味,「你想生,就把他生下來,本王會讓你知道,他往後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就跟你娘一樣嗎?」。他的冷情,他的殺意,讓他的模樣,看起來模糊極了。「我想,她老人家一定也後悔,當初生下了你」。
  
  「閉嘴」。
  
  「只要你當做眼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我會永永遠遠的消失在你的面前,再也不會多說半個字,你也得到了清靜不是嗎?」。
  
  「沒有人可以如此耍弄本王」



  第037章
  
  她又被帶回來了。
  
  當著大哥和二哥的面,他的速度快得讓他們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清瞳才明白,眼前的男人,比想像中的,可怕的多。
  
  他藏得太深。
  
  就連自己的實力,也藏得太深,讓人摸不透,亦不知如何對付他。
  
  如意沒有跟著她一起回來。
  
  他只帶回了她。
  
  她該恨他的——
  
  都是他,擾亂了她的生活,讓她的日子不再平靜。更因為他,讓腹中的孩子未來變得堪憂,有他這樣的父親,可以想見,她的孩子,以後的日子會有多麼不好過。
  
  太醫來過,渾身顫抖著來,再渾身顫抖著離去。
  
  她動了胎氣,接下來的日子,必須靜養。不然的話,腹中的胎兒,就真的保不住了。
  
  只是——
  
  被他帶回來的那一天,盡讓她看到了那一幕,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忘卻的一幕。
  
  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心裡一聲接過一聲的咒罵著他。
  
  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但是——
  
  在他娘的牌位前,看到他,靜靜的坐在地上,看著牌位,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清瞳剛要離開的時候。
  
  卻聽到他說了一句,「娘,他還在,他還活著——」。語氣,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當時,清瞳並不理解。
  
  直到後來,才驀然明白,他口中的「他」所指的是誰。他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仍活著,所以,才鬆了一口氣嗎?
  
  既然如此在意,為何還要表現的跟個未出世的孩子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唉——
  
  人情,總是難測。
  
  她現在擔心的,是爹娘那邊,又會有什麼計劃。
  
  她費了好些心神,才找到一個平日與如意關係甚好的丫環上陸家送信,信中,她請爹娘,兄長們,帶著如意,先回千葉山莊。
  
  至於她,會在最恰當的時候,離開嘯王府,回到千葉山莊。
  
  人多,反而不便。
  
  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至少,混在人群中,不會那麼惹眼。
  
  季家人,接到她的信之後,在第三天,便離開皇宮。回到千子山,這個決定,自然是季家的主母龍菲的主意。
  
  說起來,季家上下,還是龍菲最瞭解自己的女兒。
  
  她信得過清瞳,既然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就真的可以做到。
  
  孩子大了,終是要展翅高飛的。
  
  入夜,獨孤蒼嘯回房,看著她靜靜的坐在床前,看著書。黑眸一沉,「你的家人已經離開皇城」。他道,聲音仍是冰冷。
  
  清瞳未抬頭,連眼,也不曾離開書本。
  
  「我知道」。
  
  「你的後路已經斷了,難道,就沒有半絲焦急難過?」。瞇了眼。
  
  「你想看我難過嗎?」。她仍未抬眸,「你不是說過,等孩子出世之後,有我的難過日子過嗎?那麼,在孩子未出世之前,我至少有權力讓自己不那麼難過不是嗎?」。
  
  她嘲諷的言語,讓他的俊臉一沉。
  
  「明日隨我進宮」。
  
  進宮?
  
  她以為以後再也不需要進宮了。她放下手上的書,在他在一旁,怕也難能安靜看書,清亮的眼兒,睜著他。「是皇上召我入宮嗎?」。
  
  黑眸再度一沉。
  
  「本王要你入宮,是為難了你?」。
  
  又是本王?
  
  這男人,時而「本王」,時而「我」自稱,他的心情,有時,可以從他的稱呼中看出些許端睨,又不高興了。
  
  天知道,他又為了哪門子的事情不高興。
  
  「不敢」。清瞳識相的道。「是為了大皇子失蹤一事?還未尋到人嗎?」。
  
  「是他自己離開的,誰能尋得回來」。
  
  他自己離開的?大皇子自己?
  
  可能嗎?清瞳微微蹙眉細思,依上次大皇子來尋她的情況來看,是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放手,他該清楚,他一走,那麼,最有機會得到皇位的就是他認為絕不能讓其登上皇位的獨孤蒼嘯,他會甘心?
  
  如若大皇子真的自願離去,為何讓天下人皆尋他。
  
  他可以知會一聲,皇上病體未安,他這一離去,只會,讓皇上好不容易好些的身子,又要雪上加霜了。
  
  「王爺是希望,清瞳在皇上耳根子邊說說,好讓王爺可以早日登基?」。
  
  「本王登基,你便是一國之母」。他狂妄的道。
  
  一國之母?
  
  多麼讓人羨慕的位置,清瞳卻半點也不稀罕,她要個一國之母來當幹什麼,她又不是獨孤蒼嘯,而且,他真的以為自己當上皇帝,就可以開心大笑了嗎?
  
  就算他真的大笑,也未必開心。
  
  他總是在不知不覺當中,以為四周沒有人的時候,透著滿腔的迷茫。
  
  他會猶凝,只是從小到大的信念,太根深蒂固,讓他無力再拔除。
  
  只得一再的苦了自己,和身邊的人。
  
  「是不是一國之母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她眼中清澈的藏不住任何的情緒,讓他清晰的看著她的心,沒有半絲慌言。
  
  普天之下,還有人如同他的娘親一般,對名與利,沒有半分的依戀。
  
  當初,娘也可以晉身皇后之位。
  
  奈何,她不想與人爭寵,以為,平平靜靜的安居於「珍燕宮」內便可安然過完下半生。人算不如天算,深宮之中,變數何其大。
  
  到頭來,自己的甘於平淡,卻害得自己死於非命。
  
  他的眼中,又流露出那抹深思,他又在想他的娘親了。
  
  清瞳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拉著他,讓他坐在她的身邊。每當這個時候,他可以很安靜,很安靜的讓人瞧不見他的存在一般。
  
  他的手,有些冰。
  
  「如果有一天,所有能努力的都努力過了,你仍未能奪得帝位,你該怎麼辦?」。她輕聲問道。
  
  這個世上,什麼樣的可能,都存在的不是嗎?
  
  她一直不希望他能即位。
  
  「你以為,這皇位不是我的,我還能安然存活於世嗎?」。黑眸一斂,沉思斂盡,「不管是獨孤蒼冥抑或是獨孤蒼陽,他的兒子,沒有一個心機不深沉的,如果,我真的沒有登上帝位,不幸死在你的前面,你可以回家」。
  
  平和的語氣,說著卻是讓人心驚的結局。
  
  帝王之爭,一向如此不是嗎?
  
  就算敗下陣的那一方,仍是一根刺,刺在上位者的心裡,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可安生。
  
  她未曾想到這一點。
  
  清瞳遲凝了。
  
  參與其中,不見的真的是好事。如若她在皇上面前提及,讓三皇子即位,是不是獨孤蒼嘯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皇上亦瞧出這一點,知道無論誰即位,其他二個,日子都不會好過。
  
  因此,於永元三十二年六月,傳位四皇子獨孤蒼龍,號天龍。七月,永元帝駕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5:43 AM

  第038章 繞指柔
  
  新皇登基,嘯王府的小王子亦有三個足月,姓季,名竹野。
  
  兒子是獨孤蒼嘯不要的,那麼,理應與她同姓。
  
  總有一天,她會帶著兒子回季家。
  
  跟獨孤家徹底的劃開界限,永遠不再有任何的牽扯。
  
  「王妃,王妃,你快抱著小王子離開」。李庸匆匆而近,早一步由宮中回到嘯王府,自從新皇登基,朝政一片混亂,當初分成的三派,如今未有一派能為皇上所用。人人驚慌,深怕新皇翻起舊帳。
  
  大皇子失蹤多時,仍未尋至。
  
  三皇子和二皇子皆避之各自的王府之中,久未上朝,這一日,皇上將二位兄長召入宮殿,著實是差了滿朝文武的眼。
  
  新皇仁心,對以往的事情,半點也不計較。要求二皇子與三皇子臨朝,不過是希望,二皇子與三皇子可以一改先前的對立,對夠為皇室多出一份力。
  
  握手言和,共同為朝廷效力。
  
  結果,今天朝堂上可就熱鬧了,皇上的面子差點就掛不住,如果不是嘯王與陽王不曾開口,不然的話——
  
  唉,為人臣子,也為難。
  
  「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清瞳剛將小傢伙餵得飽飽的,未曾想,李大人就這樣急匆匆的趕了進來。
  
  「王爺回來一定會發火的,原本皇位該是皇上所得,如今,倒成了四皇子的,王爺反倒要看弟弟的臉色,你說他能不火大嗎?要是萬一王爺一個不開心,拿王妃和小世子出氣,那可怎麼得了」。李庸憂的就是這個。
  
  拿她出氣?
  
  她又沒招他沒惹他的,開心不開心的就回來找她們母子倆出氣?哼——這氣,倒是出得挺順當。
  
  「沒事」。清瞳搖頭,動作不敢太大,小傢伙敏感的很,一有不順心便小嘴一張,大聲的哭著,深怕旁人不知道他存在一般。
  
  她怕極了小傢伙的哭事。
  
  「他如果真的要找我們母子的麻煩,我會抱著孩子上娘的屋裡去一趟」。他再氣,也氣不到他娘的頭上去。
  
  在他娘的面前,他縱始有再大的怒火,也會憋在心裡,把自己燒著了也不能吐出來。
  
  「如此也好」。李庸點頭。
  
  深知,也唯有這麼做。
  
  「李大人,不如你先回去吧,王爺這邊我會應付,省得到時候,為難李大人」。
  
  「也好」。李庸離開。
  
  這些日子,跟隨嘯王身邊,王妃的處境,他這個外人是看在眼裡的。原本以為,王妃會感動嘯王那顆冰冷的心,未想到,時過這麼長的時間,王爺仍是王爺,王妃卻還帶了個小拖油瓶。
  
  不——
  
  確切的說,他也曾以為,王妃誕下兒子之後,王爺定然會另眼相待。
  
  誰知道,又一次的錯看。
  
  王爺根本就不瞧自己的孩子,他幾次訝然之後,才從王妃的口中得知,王爺一直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還曾揚言,要在孩子出手之後,讓他生不如死。
  
  唉——
  
  這一切原由,早就不知從何說起,王爺的思想,過度偏激,不是誰家福氣。只希望,小世子的出生,可以帶給王爺一些溫暖,融化那顆冰冷的心。
  
  皇位之事底定。
  
  嘯王亦無再爭的必要。
  
  李庸滿腹心中,離開嘯王府
  
  時序已然入秋。
  
  清瞳在嘯王府這一呆,一年多近二年,便要過去了。時光匆匆,人力難留。除了多了懷中的小人兒之外,嘯王府給予她的,是更多的心疼。
  
  不管是整座王府的空寂,還是王府之內的每一個人,李總管是,梟護衛、冷日和孤月亦是,獨孤蒼嘯猶勝。
  
  被他視若囊中物的皇位,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給了一個完全不該給的人。皇上駕崩前的善意,那股為父之情,卻未能將皇位給他。她知道,他心中的傷,又深了一層,他的心,又硬上一分。
  
  他總是無法理解皇上的所思所想。這也許,是他們父子永遠解不開的陌生之鏈,如今,皇上已走,這道鎖,更沒有人可以解得開。
  
  皇上會這麼做,是為了他著想,是想讓他過得開心,是想對得起地下的珍妃,是想有顏面敢去見珍妃。
  
  皇上在位三十多年,高處不勝寒,他深有體會。
  
  要當一個好皇帝,是真的難。
  
  他的性情,讓他為難了三十多年,讓他辜負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如果一旦蒼嘯登位,他的冷硬只會讓自己的一生,全都白活,沒有半絲情,半絲暖——有的,無非是沒有溫度,沒有體感的權勢與地位。
  
  那些東西是死的。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何好留戀的。
  
  皇上才擇定溫文的四皇子為帝。當初三派之系,四皇子並沒有參與其中,他性情溫和,待人如一,亦絕不記恨。
  
  皇上駕崩之前,亦交代四皇子,傾盡心力,也要讓他的三位兄長,心繫家國。
  
  大皇子如若再也尋不到,那便隨他去。
  
  三皇子受封賢王,參與家國建設。
  
  二皇子受封攝政王,一手掌管天下兵權,有他一夫當關,邊國族群,樓陽國,亦是不怕的。
  
  只是,前提必須要二皇子,三皇子心繫樓陽。
  
  否則,這賢王,攝政王之名,保留。
  
  這些過程,清瞳全都知道,也曾告之嘯王,奈何,他的心高氣傲,容不下仰人鼻息。
  
  小野已經睡下,恬靜的小臉,一點也不像她。
  
  他像他的父親,奈何,那個男人,連碰都不曾碰過小野一下,更不要說是抱他。她也不准他碰。
  
  他曾經說過的話,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要殺死一個孩子,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她必須處處小心防犯。
  
  有他在的地方,她都會讓人將小野抱下去,盡量不讓小野,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討厭自己的兒子,她再清楚不過。
  
  「王妃,王爺回來了」。蓮香匆匆而入,她是如意之後,與清瞳較為親近的丫環。
  
  「蓮香,你先抱著小野到你屋裡睡一下,過一會,我去你屋裡找你」。
  
  「好」。蓮香點頭,上前,輕巧的抱著小世子,在王爺還沒有回來之前,先行離開。
  
  蓮香離開之後,清瞳將兒子適才睡過的小床整理妥當,推至一旁。他不愛瞧見,晚上,小野都是與蓮香一塊睡下的。
  
  她半夜會起來好幾次,上蓮香的房裡瞧瞧。
  
  因為,他不喜愛自己的孩子,王府裡連個奶娘也不曾請進,她想要自己親力親為的照顧自己的兒子,他去不允許小野出現在他的面前,否則——他時不時的會一不小心——
  
  她知道,他的一不小心一出手,便收不回。
  
  只好,天天夜裡,忙一些。
  
  所幸,小野雖然愛哭了些,倒也健健康康,沒病沒痛的。
  
  她這個當母親的,著實是不盡責的很,身邊又沒個大人可以請教請教,獨孤蒼嘯連陸家,都不准她再踏入一步。
  
  至那一次回到嘯王府之後,她就不曾再去過陸家。
  
  如今,皇位已經定,他再無緣。也證實,發生在她身上的命數,那所謂的「助夫之女」純屬無稽之談,壓根就不存在這樣的女人。
  
  她沒有助夫之運。
  
  他該讓她下堂求去。
  
  省得在他的面前,礙了他的眼。
  
  獨孤蒼嘯飛身入院,他的身後,冷日和孤月緊隨,不見梟的影子。
  
  微瞇的黑眸,散發著攝人魂魄的冷意。
  
  緊抿的薄唇冷硬的讓人不敢直視,挺拔的身軀,含著無盡的怒意,朝上一議,讓他滿腹怒火無處宣洩。
  
  皇上盡拿出先皇遺召,哼——
  
  如若他獨孤蒼嘯會順了他們的意才真是見鬼,先皇在位時,他都不曾給過先皇半點好臉色,更何況是一個年弱不濟事的弟弟。
  
  不——
  
  他從不曾把他們當成弟。
  
  當初,獨孤蒼龍的母親,也曾參與逼死娘的人群當中,只因娘得寵,得儘先皇寵愛,這便是錯,且是至命的錯。
  
  腳步大邁,伸出,粗魯的推開門。
  
  力道之大,讓兩扇門且得弱不禁風,砰砰兩聲,應聲而倒。落地,斷成兩半——
  
  冷日、孤月神情未變,一人一半,將破碎的門板拿開,人亦隨即消失。
  
  清瞳無言,只是默默的倒上一杯水,給他熄熄火。
  
  這個時候開口地,無凝是火上加油,催大火勢。
  
  獨孤蒼嘯伸出,一杯水入了口,心頭的怒意,仍未消半分,一杯又一杯的冷水入了腹,卻未能得到半點冷靜。
  
  「該死——」,一聲低咒,偌大的拳一拳落下,他面前的桌,赫然毀損,落地開花——除了清瞳仍提在手上的水壺。
  
  他的情緒,走得極端,時而冰冷的激不起半點水花。時而火爆的仍彷彿要燒燬這個世界,連同他自己。
  
  「王——王——王爺——」。門外,蓮香嚇得跪地不起,全身顫抖的猶如風中落葉,無處歸依。清瞳眼兒微斂,將手上的茶壺放置一旁,上前拉起蓮香,「怎麼回事?」。
  
  「是——是是——」。蓮香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可是還是很緊張,王爺在這兒,還正在發著火。她原本想要晚些再來,至少,等王爺不在的時候再來,可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小世子被她抱回房裡之後,就一直哭一直哭——她怎麼哄都沒有用。
  
  「別急,慢慢說」。清瞳不理會身後怒火沖天的男人。
  
  「是小世子,他一個勁兒的在哭——蓮香怎麼哄,都沒有用——」。這樣哭下去,嗓子都會哭啞。
  
  孩子還那麼小,怎麼能經得起這樣的哭泣。
  
  可是,她自己還是個小姑娘,根本就不會哄孩子。之前,小世子明明是好好的,晚上與她一塊入睡,除了肚子餓和拉撤之外,都是睡得時間多。要哭,也不是這種哭法。
  
  她才急了。
  
  忘了王爺已經回來的事。
  
  「我跟你去瞧瞧——」。現在,清瞳也顧不了許多。孩子還小的時候,只要有一點不小心,都會出事,她詳問過太醫。話落,拉著蓮香的手,直往她的房裡去,至於那個滿腹怒火,想要把房裡的東西毀得一乾二淨的男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靜下來了。
  
  遠遠的,清瞳便聽到兒子的哭聲。
  
  響亮的已經開始有些沙啞。
  
  她足間一點,先入了房,將床上哭得小臉通紅的兒子抱入懷中輕哄著。或許是母子天性,小傢伙的哭聲還真的變小了,窩在娘親的懷抱裡,小小的身子,微微抽搐著。
  
  抑或許,只是哭累了。
  
  清瞳瞧著心疼極了。
  
  該死——
  
  她為什麼要一再的忍讓,清眸中,閃著一抹堅定。「蓮香,把小野的東西收拾收拾,從今兒個起,小野就由我自己來帶」。
  
  呃?
  
  後趕到的蓮香有些錯鄂。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王爺那兒——」。
  
  「王爺那兒無需理會,我會自處」。她不能再讓兒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如果,他真的不喜愛孩子,大不了,她搬到客房去住便是



  第039章
  
  獨孤蒼嘯如同一根釘子釘在那兒,一動未動。清瞳離開時,他是如此,回來時,他亦是同一個姿勢。
  
  變的,只是他的眼神和神情罷了。
  
  房裡的破碎,早就收拾妥當,他的面前,也換上了新桌,連門,也在最短的時間內,換上新的。
  
  清瞳不得不佩服獨孤蒼嘯身邊三位近身侍衛的能力,來無影去無蹤也就罷了,一聲不哼壓根就不需要吩咐,就能把獨孤蒼嘯未交代的事情,處理的妥妥當當。
  
  也虧得獨孤蒼嘯,花了這麼多年,培養了三個近身侍衛。
  
  那可比得上無數護衛。
  
  清瞳抱著孩子站在門口,直直的看著獨孤蒼嘯。
  
  黑眸抬起,面無表情的瞅著她。
  
  「以後,我會時時刻刻把小野帶在身邊,如果你再看不過,從今天起,搬到客房」。抑或是,直接搬出嘯王府。
  
  黑眸一沉。
  
  「你是本王的王妃,除了這裡,你還想住到哪裡去」。
  
  明分的不悅,沒有讓清瞳後退半步。
  
  他不高興的次數太多了,幾乎天天不高興。
  
  「王爺,小野才三個月大而已,我必須自己照顧他,如果萬一發生了什麼時候,身為人母,王爺要我如何自處」。
  
  「那是你的生,當初不生下他,什麼事都不會有」。
  
  仍是如此固執的堅持著當初她不該生下小野嗎?
  
  她偏就生了,怎麼著。
  
  現在,想塞回肚子裡,難了。既然孩子平平安安來到這個世上,她就不准他在出什麼事,清瞳狠瞪了他一眼。
  
  邁進門,直接從他身邊而過,坐在床沿,輕哄著小臉紅通通的小野。
  
  「乖哦,不哭不哭,娘抱抱——」。柔聲輕哄著,完全當他不存在。
  
  獨孤蒼嘯不悅回首,瞇著黑眸,看著她懷中的小鬼。
  
  這是他的兒子——
  
  他還真的一直不曾正眼瞧過。
  
  「你真的不怕我殺了他」。
  
  「要殺便殺」。她頭也不抬,臉上的柔情滿滿,奈何不是給他的,而是給她懷中那個小鬼的。獨孤蒼嘯盡覺得那抹柔意,刺眼極了。「不過,請王爺記著,殺他之前,先把我殺了,如今,我們倆個在你的眼裡,都不存在任何的價值,放著也是浪費嘯王府的糧食」。她輕諷。
  
  聲音不大,是怕嚇著懷中的小傢伙。
  
  「你倒是清楚」。
  
  呃?
  
  清瞳微怔,抬眸,睨著他的黑眸之中,盡未發現半點怒意與冰冷,他僅是淡淡的道。這可不怎麼像他。
  
  他痛恨小野,就像痛恨他那個已經死去多時的父王一樣,一提及,便狠狠的咬牙,所幸,人都是識時務的,不會時不時的在他的面前提起,不然的話,不是他的牙有一天顆顆不保,便是那提及之人,小命不保。
  
  哪個,都不划算。
  
  「你——」。
  
  「不准把他帶到床上,冷日——」。他喚。不一會,冷日飄然而至,如鬼如魅。
  
  他的三名侍衛,都不會在近身候著,獨孤蒼嘯不喜這般,所以,都離得遠遠,直到獨孤蒼嘯開口喚他們,他們才立刻以最快的速成度現身。
  
  當然——
  
  這喚,可不是普通的人。
  
  如若沒有同獨孤蒼嘯一般深厚的內力,就是叫破嗓子,也不會有半個人來應一聲。
  
  「王爺,王妃——」。冷日恭恭敬敬的。
  
  冷日與孤月,是一對雙生子,兩人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髮色之變。
  
  冷日白髮,孤月紅髮,任誰也錯認不了。
  
  皆人兩人是外族,冷日遺傳至父族白狼族髮色,孤月則遺傳至母親紅狐族火紅髮色,只不過,這兩個族群,早已不復蹤跡。
  
  早點傳聞,白狼與紅狐族人,皆非人,而是狼與狐,幻化成人形,過著與人一般的生活。
  
  不過——
  
  在多年前的戰火之下,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冷日與孤月是僅餘下的,被獨孤蒼嘯所救。
  
  「把那礙眼的東西移到側室去」。
  
  「是」,冷日非常盡責的將「那東西」移到側室去,雖然並不遠,但是,在內室中,是瞧不到側室內的情形。
  
  「等等——」。清瞳皺眉。
  
  他要提走的「那東西」可是小野的小小床。
  
  提走了,小野睡哪兒。
  
  小野還這麼小,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自己睡,她得陪在小野的身邊,放在這兒,至少,是她眼所能及,只要小野一有不舒服,她可以馬上照顧。
  
  移到側室去,小野不哭,她連瞧都瞧不見。
  
  要是睡得太深怎麼辦?
  
  「王妃——」。手裡提著小野的小床,冷日直直的立著,等候吩咐。
  
  「冷日,你先把小床放下,先回去歇著,要是王爺還有什麼吩咐,我來便成」。抱著小野,清瞳輕聲,和顏悅色的道。
  
  對冷日、孤月和梟,她可以如同對待如意一般了。
  
  特別是在得知他們的身世之後。
  
  再說,清瞳待人,向來客氣。
  
  「王爺已經吩咐」。這王府之中,他也僅聽王爺一人。
  
  「王爺——」。她咬牙,這男人好不容易像個人樣,為什麼一樣子又變得讓人恨之入內,他就不能過份一點,多讓一步嗎?「可以讓冷日先下去出嗎?」。
  
  努力的忍耐,著實不好受。
  
  獨孤蒼嘯睨了冷日手中的小床一眼,再看向清瞳的小臉,片刻之後,才微扯薄唇,「你先下去吧」。
  
  「是」。
  
  冷日將小床搬回原位,轉身離開。
  
  清瞳與獨孤蒼嘯面對面,有些事情,還先談開,能妥協的妥協,不能妥協的必須用強硬的手段,被他吃得死死的太久了。
  
  「他是你兒子」。她讓他看到小野可愛的小臉,卻也將小野護得好好的。
  
  獨孤蒼嘯瞇了眼。
  
  情緒莫測,看不出來,他有多麼的不高興。
  
  「身上流著你的骨血,他會哭,會笑,但是他也才只有三個月,軟綿綿的孩子一個,如果你肯多花一點點的心思看看他,你會發現,他有多麼的可愛」。她苦口婆心,儘管,她並不認為他真的可以聽得進去。
  
  「我不奢望你可以好好的疼他,但是,請別阻止我好好的疼他好嗎?」。
  
  「……」。
  
  兩人沉默,不再言語。
  
  小野泛著可愛的眼兒,茫然的看著這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人——小小人兒,除了吃喝拉撤和睡覺之外,最家的就是哭和笑了。
  
  不過,哭得時候,總是多於笑的時候。
  
  三個月,已經知道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好奇了。
  
  可愛沒有半絲雜質的眼兒,瞧著獨孤蒼嘯,父子倆就這麼互瞪著。
  
  大男人的黑眸,深幽的不見底,複雜的再也瞧不出任何東西。
  
  小男人的黑眸,清澈的完全不需要去瞧,純淨的讓人想要一望再望,只希望,可以同享他那片清純。
  
  清瞳未語,亦是瞧著。
  
  她希望,獨孤蒼嘯可以從兒子的眼中,瞧出些什麼。
  
  至少,稍稍緩化自己僵硬許久的心,一切底定,他還需要如何抵抗呢。
  
  人活在世,不是沒有選擇的。
  
  可以選擇遺忘不愉快的過去,迎接快樂的未來不是嗎?
  
  如同小野一般。
  
  「把他給我」。
  
  突地,他開口。
  
  清瞳微怔,收回眼眸,凝著懷中的兒子,心,是遲凝的。她猶不能忘他當初是如何冷情的說要如何的對待還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
  
  當她看著小野純粹得不能再純粹的可愛眼睛時,所有的顧慮,全然消失。
  
  她起身,走到他的身邊,將懷中的兒子,輕輕的放入他的手中。
  
  這是第一次。
  
  他,肯抱自己的兒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39 PM

  第040章
  
  軟綿綿如無骨之處,一捏便碎的小東西,身上儘是流著他的血。
  
  黑眸中,閃過複雜的無芒。
  
  那絕對不是想疼,想愛懷中的小傢伙。畢竟,他從未期待過兒子的到來,從得知他存在的那一刻,便一直要著,他的死亡到來。
  
  黑眸猝然一緊。
  
  清瞳快速搶回他懷中的孩子,用力的瞪他,為什麼他只要稍微有絲緩和,又立刻讓自己變成沒血沒淚的惡魔呢。
  
  「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
  
  想笑——
  
  大聲的笑。
  
  她難道還以為他會性情突變,好好疼愛那個他一直想要他消失的孩子嗎?
  
  「別讓他在我的眼皮底下晃來晃去,如果不想呆在側間,就給永遠消失」。他的冰冷,總是來得輕而易舉。
  
  清瞳心神一窒。
  
  果然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嗎?
  
  以為,時到今日,他是真的會改,會變。至少,他身邊的因素都在起作用不是嗎?為何他還是沒有半點改變,反而變本加利。
  
  是她想得太天真了?是她看得太淺了?以為,他的內心深處,還殘留著些許柔情,如果可以引發他內心深處的善意,他終是可以成為一個好人。
  
  就算不是一個好人,也不該是這樣冰血無情的男人。
  
  天知道這個天底下,還有誰是值得他真正關心的?
  
  他死去的娘?
  
  那已經是個死人了,人若一直往後看,是永遠都不可能前進的。
  
  他就甘願一直後退不前進嗎?
  
  「你太讓我失望了」。她輕搖頭,而後,抱著兒子,踏出這個房門,她想,這輩子,再也不會踏進一步了。
  
  「站住,他可以離開,你休想」。
  
  冷血的人,說著更冷血的話。
  
  清瞳的牙,咬得卡卡響。
  
  他還是個人嗎?
  
  「你去死」。
  
  她不再妥協。
  
  冷哼一聲,輕拍著懷中的小傢伙,轉身,離開
  
  清瞳住進客房。
  
  她早就想要住客房了,至從生下小野之後,這個意願就顯得格外的迫切,現在,她如願了,儘管他會生氣。
  
  反正,他總是無時無刻不生氣,無時無刻不為自己找理由生氣。
  
  客房早就準備妥當,裡面有一切她需要的東西。
  
  因為,她早有預感,自己遲早會住進來的。
  
  一步一步——
  
  是的,一步一步,先住進客房,再離開客房,再離開嘯王府——他可以容忍她住在客房,他們見面的機會,相對的就少之又少,過不了多久,他應該會很快忘了她的存在,如果真的可以如她所願,她便可以脫離嘯王府,再獲自由。
  
  「王妃,王妃——」。蓮香急急入屋,然後,小心亦亦的帶上門,特別確定前後左右都沒有人,才關上。「你真的帶著小世子跑到這兒來了?王爺在生氣——」。
  
  「他氣他的」,小野已經睡下了,清瞳也平靜下心情,他沒有找來,很好。「蓮香,你先回去忙吧,我這邊沒什麼事」。
  
  「可是——」,蓮香猶豫,她還是有些擔心,王妃這麼不顧王爺的喜怒,萬一王爺怒上加怒,那可怎麼辦。
  
  王妃還帶著小世子,到處又沒有個支援的。
  
  「沒事兒的,蓮香,你先去忙吧」。清瞳輕搖臻首,柔聲安撫,「王爺那兒,我會好好處理的,你別擔心」。
  
  「那——蓮香先告退了」,再遲凝了片刻,蓮香還是告退。
  
  王妃的命令,她也不得不聽。
  
  王妃是好說話,可有時候,一旦發起火來,沒有比王爺溫和到哪裡去。
  
  唯一的區別,是王爺經常不給好臉子,而王妃,經常都是溫和的性情。
  
  蓮香退下之後,清瞳提筆修書。
  
  近年來,她雖然不曾與家人有任何的聯繫,但是,總是時不時的修書回家。
  
  至於家人的回信,她從來不曾收到過。
  
  不過,無妨,只要家人知道她在嘯王府沒出什麼大事便行。
  
  至少,她現在還活著。
  
  雖然不能算是活得很少,至少,還行。
  
  晚膳,清瞳在客房裡用。
  
  獨孤蒼嘯沒有來尋她,也不曾讓他的貼身侍衛來尋她,清瞳稍稍的安了心些。如果他能一直這樣不來找她。
  
  她會謝天謝地。
  
  只是——
  
  這謝,仍言得太早,入夜之後,清瞳確定小野真的睡得甜甜,她才回床上歇著。
  
  奈何,睡意未至,某個不受歡迎的人倒是先至。
  
  「啊——」。清瞳驚叫。
  
  「閉嘴——」。是獨孤蒼嘯。
  
  「你來幹什麼,快放開我」。真是活見鬼了。
  
  「你想看站本王親自捏死他嗎?」咬牙切齒的聲音。
  
  「除了放狠話,你還會做什麼?獨孤蒼嘯,你太惡劣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該實施行動,好,很好——」。扣住她的大手,鬆了力道,清瞳心一驚,滿臉慌亂,她知他的意思,雙手用力的抱著他的大手,「好好好,算我多話,沒有要你付出行動」。
  
  獨孤蒼嘯的動作微微一頓。
  
  「跟我回房」。他道。
  
  「不行」。清瞳搖頭,看著孩子,「小野還在睡,半睡他會醒來,肚子會餓」。
  
  「……」,他眼一瞇,眉一挑。
  
  「好好好,我跟你回去」



    第041章
  
  身邊的男人睡熟了,大手,橫在她的腰際。
  
  清瞳半點睡意也沒有,雙眼直直的望著上方,想要忽視身邊男人的存在,他的呼吸偏就在她的頸窩處直吹著。
  
  熱呼呼的讓人抓狂。
  
  輕輕歎息。
  
  女人啊,還真是可悲。身為女人的她,也不得不感歎,到如今,她仍是被他困在了床上,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
  
  都是可悲。
  
  輕輕的,她將腰上的大手挪開,起身,下了床,套上外衫。
  
  半夜裡,曉野總是會餓醒。
  
  就當是小野還在蓮香的房裡吧,看來,白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照料孩子,晚上,卻不行。
  
  「你想上哪?」。
  
  她的腳才抬起,身後原以為熟睡的男人卻開了口。
  
  嬌小的身子,微微一僵。
  
  「我回客房」。
  
  「不准」。
  
  多霸道,一句不准就斷了別人的所有生機?他的一句話,她還不是乖乖的跟他回到他們的房裡來,現在深更半夜的想要回去看看兒子都不行了。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孩子餓死,或是哭死啊。
  
  後背,挺直,清瞳未回身,眼兒,直直的凝著窗外銀白的月。
  
  「不管你准不准,這個時候,我該做的事是回到客房,餵飽兒子」,抬腿,便要離開。
  
  獨孤蒼嘯沒有再說什麼。
  
  或許,他的心裡又有了別的想法。
  
  清瞳不想再理,也不想再管那麼多。
  
  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她也累了。
  
  這麼多的日子,就算她再有耐性,也該到盡頭了吧。
  
  嘯王府的夜,其實很安靜,就連來來回回巡夜的護衛,也不敢弄大聲音。
  
  嘯王府的守衛,相當的森嚴,並不是獨孤蒼嘯特意安排,其實,他壓根就不需要特意安排,嘯王府上上下下哪一個做事兒敢有半點兒馬乎,沒有一個不是使盡全力的去做。
  
  不敢有半絲的怠慢。
  
  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嘯王,那日子便不好過。
  
  除此之外,嘯王府並不會虧待府中的下人護衛,吃的,喝的,所付的工錢,可都比別的地方高得多。
  
  清瞳足下輕點,飛身前往客房。
  
  並不管,迎著月,清瞳心中有絲想願。
  
  如果能迎月而飛而有多好,耐何,願,仍只是願,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會實現的。
  
  入了客房,小野已經醒了,卻沒有哭也聲來,或許,肚子還不餓。
  
  離他進食的時間,還有些差距。
  
  一點點而已。
  
  小傢伙的肚子可是相當的守時,時間不到,便不會餓,時間一到,便會餓的哇哇直哭,一點兒也不給她客氣。
  
  清瞳將兒子餵得飽飽之後,便擁著兒子就在客房的床上歇著。
  
  她不曾想過再回到獨孤蒼嘯身邊去。
  
  想著就來氣
  
  一夜好眠,某個不識相的人沒有再來打擾。
  
  直至蓮香來敲門,她才醒過來。
  
  「王妃,蓮香給您送洗臉水進來了,現在可以進去嗎?」。隔著門蓮香道。
  
  清瞳剛想應聲,身邊的異樣,卻讓她硬生生的止了聲。
  
  瞪大著眼兒,不敢置信的凝著身邊的男人。
  
  老天——
  
  她該不會還在做夢吧。
  
  否則,這個不該出現在這兒的男人,為什麼會躺在她的身邊。
  
  「滾」。
  
  她還沒有來得及回神,她身邊的男人,已經替她省了聲。
  
  門外,傳來盆落地和蓮香的驚叫聲。
  
  他,嚇到蓮香了。
  
  「王爺,你怎麼會在這兒?」清瞳皺眉。
  
  「怎麼?本王不該在這兒?」。他的臉色,因她的言語,而驀然黑沉,適才怒喝的聲音,更沉下三分。
  
  一大早的,這個女人便不識相的惹他生氣。
  
  她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你不是該在你自己的房裡——呃,不不不,當我什麼都沒說」。識事務者為俊傑。
  
  她可不想一大早的就被他散發也來的寒意凍個半死,那多不划算。
  
  「哼——」,他冷哼一聲。
  
  「王——王爺——」。清瞳小心亦亦的輕喚,「現在可以起床了嗎?天色好像不早了」。他把床上那個出口的位置給霸佔了,而且,是以極度惡霸的姿勢。
  
  她出入,還得看他的臉色。
  
  他的臉,沉了沉。
  
  小野好奇的看著父母,小小的人兒,還不懂看人臉色。
  
  充其量,不過是覺得有些好玩罷了。
  
  獨孤蒼嘯故意慢吞吞的起身,滿意的看著清瞳靜靜的坐在床裡側,「這種事情,絕對不准有下次」,他指責,語意嚴厲。
  
  這種事情?
  
  什麼事情?
  
  清瞳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是是——」。
  
  「冷日——」。
  
  「王爺」。
  
  「進屋裡把這小子拎出去」。
  
  冷不丁的開口,冷不丁的人進了門,就要把小野抱出屋裡去。
  
  清瞳小臉一僵,「等等——蓮香——」,換成她叫。
  
  「王妃——」,蓮香匆匆進屋。
  
  「麻煩你,先帶小野到你房裡,我過一會就過去」。
  
  「是」。
  
  蓮香低垂著小腦袋瓜,雙眼盯著自己的腳尖,哪兒也不敢看,儘管,仍是可以感受到王爺週身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不過,她已經很盡量的讓自己裝做不在意了。
  
  抱起小野,飛也似的離開。
  
  天知道,她什麼時候有了這個速度了。
  
  大概,她也是個練武奇才才是。
  
  蓮香一走,冷日也告退離開。
  
  屋內,清靜的沒有閒雜人等。
  
  床上的夫妻倆人,誰也不給誰好臉子瞧。
  
  「我要起來」。沒有了小野在,清瞳心裡也少了顧慮,直接從獨孤蒼嘯的身上爬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40 PM

  第042章
  
  獨孤蒼嘯盡未阻攔,直到清瞳下了地,著了衣,他仍是安然的躺在床上,那雙黑漆漆的深眸,一瞬不眨的凝著她。
  
  清瞳整理妥衣裳,洗梳完畢,他仍是一動未動,也支個聲也不曾。
  
  她輕輕嚅了嚅唇,抬眸看了他一眼。
  
  「要起床嗎?」。
  
  「嗯」。他應聲,卻不動。
  
  「我讓冷日過來」,她移開了眼,轉身,便要離開。
  
  「你過來」,床上的男人淡漠開口,語氣卻有著不容置凝的霸道,「為本王更衣」。
  
  更衣?
  
  清瞳回頭,望望四周,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兒可是客房,哪兒有他什麼衣。
  
  「我去讓冷日把衣裳送過來」。說完,便又要離開。
  
  「冷日」。他卻比她快一步開口喚。
  
  冷日再度現身門外。
  
  「王爺——」。畢恭畢敬的語調兒可是半點折扣都沒有。
  
  「去房裡把本王的衣裳拿過來」。
  
  「是」。
  
  不一會,獨孤蒼嘯的成套衣裳便已經出現在清瞳的手臂上,掛著。
  
  明眸死盯著手臂上的衣裳,清瞳恨不得直接可以將它們瞪穿。
  
  眼前的男人可以更過份一點。
  
  他是貴為皇子,如今又是高高在上的嘯王,可是,他又不是真的養尊處優什麼事兒都不會做。這種小事情,他不是經常都自個兒做的嗎?
  
  為何處處與她為難。
  
  咬咬牙,清瞳上前,臉兒不怎麼好看,卻不得不上前為他更衣。
  
  他的性情,她瞭解。
  
  如若不依了他,他不盯死了她才怪,她還想早著些離開這兒,離開他的眼前,卻蓮香的屋裡看看小野,一大早的,小傢伙醒過來之後,小肚子會餓得咕咕叫。
  
  如果沒有馬上把他餵得飽飽的,他就會哭了,她可捨不得小野哭上氣不接下氣。
  
  所以,動作也快了些,不等他坐直身子,她直接動手將他扶正。
  
  長裳,長套,鞋子和外衫,一併穿戴整齊,再以最快的速度為他束好發,一切搞定,輕輕拍了拍手,低著頭兒,便要離開。
  
  「你要上哪?」。
  
  他又開口,再度喚住她。
  
  回頭,轉身。
  
  「王爺還有什麼交代」。
  
  「替本王梳洗」。他面不改色的交代。
  
  銀牙一咬,清瞳握拳,他真是越來越過份了,怎麼,現在倒是興致一來,就將她當成丫頭在使喚了。
  
  王府上上下下,還缺個服侍他的丫環嗎?
  
  忍耐,忍耐——
  
  清瞳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千萬要忍耐,與他生氣,不過是氣死自己罷了。
  
  直到為他梳洗過後,他們才一同出客房,一出客房,清瞳便想往蓮香的屋裡跑。奈何,那個過份的男人可是一點兒也沒有打算要放過她,長手一伸,一扣,清瞳便動彈不得。
  
  抬眸,她狠瞪擁著他的男人。
  
  「王爺還想怎麼樣」。
  
  「你是本王的王妃」。
  
  「那又如何?」。
  
  「你該侍候的是本王」。
  
  「……」。
  
  現在倒是開始宣示主權了,也不想想當初他是怎麼說的。她被綁來嘯王府,莫名其妙成為他的王妃,那可都不是自願的啊。
  
  而且——
  
  他也聲明,她的存在可不是為了生兒育女,服侍夫君,為的不是她身上壓根就不存在的「助夫之運」。
  
  天知道,現在「助夫之運」是失效了,他又想著其他的法子來讓她不得安寧了嗎?
  
  哼——
  
  休想她會像尋常妻子一般,把他這個丈夫當天供著。
  
  「王爺,我已經服侍的夠徹底了,而且,今兒個王爺不需要忙了嗎?時辰不早了,王爺不需要進宮嗎?還是王爺覺得清瞳的日子過得太輕閒,所以,要先找找清瞳的麻煩再進宮也不遲?」。她不動。
  
  「……」。
  
  「是不是覺得現在我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好好折磨,難解你心頭之恨?」。
  
  「……」。
  
  「沒關係」。她搖頭,「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你有這樣的自由,我也有,想要制止再說,現在,請鬆手,我要離開」。
  
  「……」,他不開口,卻也不打算鬆手。
  
  且,加重了力道。
  
  清瞳吃痛,眼兒驀然大睜,不敢置信的望著腰中那只「罪魅禍手」,「獨孤蒼嘯,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大叫。
  
  「服侍本王用膳」。
  
  「見鬼,早膳廚房已經準備的好好的,難道還需要人來餵你嗎?」。
  
  「服侍本王用膳」。
  
  「我就不——」。
  
  「……」。
  
  「好痛,你鬆手,我去,我去就是了——」。這個狠心的男人是真的打算把她硬生生的折成兩段,力道一點也不知道要控制,她的腰,就快斷了。
  
  咬緊牙關,清瞳妥協。
  
  餐桌上,她的臉兒,可比他還冰冷,可比他還要黑。
  
  只要他覺得不會消化不良,她樂得黑臉給他看。
  
  服侍?
  
  她不會。
  
  她吃自己的,至於他,愛吃不吃。
  
  用完膳之後,清瞳沒再急著離開,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還有什麼法子來為難她,現在他是不忙了,無事一身輕,所以,有時間來找她的麻煩了嗎?
  
  是不是打算,把沒有得到皇位的這個深仇所全發洩在她的身上。
  
  清瞳斜睜了獨孤蒼嘯一眼,他的模樣,還真的有此可能。
  
  想想,還真的有些心驚。
  
  這個男人一旦極端,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看來,她得先讓蓮香把小野送到陸府去,讓陸伯伯將小野送往千葉山莊,交給爹娘先行照料,她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否則,只要有小野在,她便時時刻刻被他吃得死死,還必須憂心小野的安危。
  
  天知道,這天底下什麼可笑的事情都有。
  
  她這個為娘的還要為兒子擔憂是不是他會死在他爹的手裡。
  
  獨孤蒼嘯縱然弒子,亦是他的性情中事。
  
  小野卻不能出事。
  
  明眸之中,閃著堅定。
  
  如果她沒有猜錯,皇上一定會再試圖說服他與陽王,就算他與陽王真的無心於朝中主事,亦會有其他安排。
  
  皇上心慈,卻不無知。
  
  放兩隻老虎在自己的身邊虎視眈眈的,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第043章
  
  小野被送走了。
  
  清瞳不可以常常與陸府往來,但是,卻沒有制止蓮香的行動。如同之前不曾制止如意的行動一般,嘯王府對府內之人,有些事情,仍是寬容的。
  
  不若一般的府內下人,出入嚴格。
  
  當然,或許,出入是嚴格的,只不過,李總管念及蓮香是清瞳身邊的丫環,清瞳又不能太過自由的出入。
  
  因此,極為體諒的沒有禁止蓮香的出入特權。
  
  她抱著小野出去,府中人亦沒有大驚小怪,只要王爺沒有交代特別要注意的事兒,他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王妃不是壞人。
  
  相反,王妃和善極了,對待下人亦是相當的禮遇。
  
  身為下人,盼的不過是一個好的主子罷了。
  
  奈何,王爺和王妃的關係實在讓人有些揪心,好好的夫妻,恩恩愛愛有什麼不好。王爺合該擁有王妃這樣的妻子,只是,王爺的性格過度冷漠,不善言表,以至於,到如今,王爺和王妃仍是如仇人一般。
  
  嘯王府,書房
  
  一道人影,飛快的閃入書房,身形一定,是孤月。
  
  「王爺——」。
  
  「何事?」。
  
  「王妃將小世子送入陸府」。
  
  小世子,他的兒子。
  
  獨孤蒼嘯身形微微一頓,她將疼入骨的兒子送入陸府。
  
  也罷。
  
  他不願看到她整日為了一個根本就不該出生的孩子與他鬧彆扭。季清瞳是他的女人,不管她是不是有助夫之運,到如今,她的命,也只能是他的。
  
  哪怕是一個流著他的骨血的孩子,他亦不會讓其分享她。
  
  「是王妃自己送的?」。
  
  「並非王妃親自送進入府,而是王妃的貼身丫環蓮香所送」。
  
  蓮香——
  
  去了一個如意,倒又來一個蓮香。
  
  分於她身邊的丫環,最後都會乖乖的誠服於她,願意為她做任何的事情。哪怕是冒著惹火他這個嘯王府的正主,亦是不曾有半絲的撼動。
  
  「無妨」。獨孤蒼嘯不再追問,「梟和冷日可有消息」。
  
  「宮中未傳回任何消息」,梟護衛打探宮中動靜,冷日則是打探陽王府的動靜,而孤月則是駐守嘯王府。「陽王三日前離府前往太平山狩獵,至今仍未回」。
  
  三日前,嘯王與陽王在大殿之上,封官未受,如今,已三日未曾上朝。
  
  皇上亦有三日未曾召見。
  
  三天過,往後的日子,隨時隨地,都有事情發生。
  
  「嗯」,獨孤蒼嘯提筆,半晌之後,才再度抬頭,孤月仍在,「梟回來之後,讓他立刻來見」,放下手中筆,獨孤蒼嘯起身,「交代下去,讓李總管派人將李庸叫過來」。
  
  「是」
  
  下午的時光,顯得過份悠閒。
  
  怡然的午後,一杯清茶,一份茶點,一本書便可以過一個悠閒自在的下午,沒有吵鬧,沒有氣惱。
  
  蓮香將小野送到陸伯伯家中,陸伯伯亦讓蓮香帶回書信,信中承諾,定然安然將小野送入千葉山莊,不會有半絲差錯。
  
  且,陸伯伯特別說明,他會與陸大哥關自將小野送回千葉山莊。
  
  心中雖有不捨,小野還那麼小,怎能離得開娘親。不過——為了小野的小命著想,先送小野送出,是正確的。清瞳一再的說服自己——
  
  爹娘會好好的照顧小野,她可以放心。
  
  獨孤蒼嘯反覆無常,天知道下一刻他又會生出什麼樣的主意來。宮中三日無半點風聲,原本以為會鬧得滿城風雨,結果是雷聲大雨點小,看來,皇上並不沒有表面上那麼容易看透,至少,這一點,還沒有人能看得明,皇上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王妃,王妃——」。
  
  「怎麼了?蓮香,什麼事兒讓你如此慌慌張張,來,先喝口茶」,壓壓驚,清瞳體貼的遞上茶水,蓮香接過,再放下,沒有喝。
  
  現在她心裡急得慌,哪裡還能喝得下水,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幾口氣,才開口道,「王妃,王爺正朝這兒來呢,大抵是知道小世子被送走的消息」,不然大白天的,王爺可很少會回院裡來。
  
  多半是在書房呆的時間多。
  
  要不然,也是不見人影的時候多。
  
  清瞳輕笑,舉手示意,讓蓮香不要這麼緊張。
  
  「無妨,他來便來了,他知道便知道了,沒事兒的」。反正,他不曾將小野掛在心上,少了小野在,他該更樂意才是,「蓮香,你先下去歇會吧,他來了,我自會應付」。
  
  「可是,王妃——」。蓮香還是有些擔心,對方不是別人,是王爺哎。
  
  「沒事的」。清瞳一再確定,「你先回房吧,今天也夠你累了,好好歇著」。
  
  「那——那蓮香先告退了」。
  
  蓮香才剛退下,獨孤蒼嘯便入了院。挺拔的身軀,立在清瞳的面前,清瞳僅是抬眼看了他一眼,而後,視線繼續落在書上,連一聲招呼也無。
  
  獨孤蒼嘯盡沒有半絲不悅,在清瞳邊上坐下。
  
  那邊黑眸,卻是灼灼的望著她,那樣的熱度,很難讓人不去在意。
  
  半晌——
  
  清瞳受不了的抬眸,瞪他。
  
  「王爺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能走多遠走多遠。
  
  「你倒是輕閒自在」。他淡淡啟口,讓人猜不透他突然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秀眉微微一蹙,「清瞳也想忙一些,卻連王府都不能出去」。
  
  這是抱怨——
  
  獨孤蒼嘯卻聽之未聞。
  
  「或許,是本王的錯」。
  
  呃?
  
  眼兒,閃著訝色,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這麼說。
  
  「看來,是本王錯了,才讓王妃如此清閒,無聊度日」,薄唇輕扯,揚起一抹孤度,讓人心驚。
  
  識相的該說好話。
  
  清瞳卻輕輕抿了抿唇,
  
  「王爺沒有錯,是清瞳的錯」。
  
  「不管是誰的錯,從明兒個開始,本王不會讓你再覺得無聊」。他,突地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41 PM

  第044章
  
  她是不會再無聊了。
  
  但是,她好想無聊一點比較好。
  
  獨孤蒼嘯過份的不管做什麼事兒,都帶上她。除了如廁,清瞳差點抓狂,她簡直就成了他的專屬丫頭。
  
  他做什麼事兒,她就得在一邊伺候著,半步都不許離開。
  
  「王爺,聖旨到」。梟入書房,恭敬的道。
  
  清瞳站在一邊一動也不動,低垂著眼眸,凝住了神,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睜著眼兒睡著了。事實上,她雖然沒有睡著,不過也相去不遠,她無事,便站著發呆。
  
  他的書房,沒有多餘的位子,所以——
  
  她也只好站在一側。
  
  「讓他進來」。
  
  「是」。
  
  不一會,宣旨的陳公公被帶進他的書房,陳公公一臉慎重,張開手中聖旨,不敢正眼瞧向獨孤蒼嘯,亦不指望他能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嘯王執意不接攝政王一位,朕允諾,不逼不迫,從即日起,嘯王仍是嘯王,職責,奉祿加,嘯王接旨即刻與嘯王妃進宮面聖,欽此」。陳公公唱完聖旨,收起,「請嘯王爺接旨」。
  
  獨孤蒼嘯一身冷冽,不動不言,僅是睨著陳公公手上的聖旨,微瞇的黑眸,閃著點點亮光,擾人心,不知何意。
  
  陳公公不敢出聲提醒,只得靜靜立著,等候嘯王接旨。
  
  清瞳微微眨眼,看著陳公公,再看著獨孤蒼嘯,皇上可算是退下一步,嘯王如若再不接旨,那可就是對皇上的不敬。
  
  這種大不敬的罪,可大可小。
  
  不過——
  
  她真的不以為,他會依從皇上之意。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聖旨之上,盡還提到了她。嘯王的事,讓她這個無用的王妃一起入宮面聖能起什麼作用,不過是為難她罷了。
  
  半晌——
  
  仍未有人出來接旨。
  
  陳公公的額上開始冒汗,拿著聖旨的手,也泌出了汗。
  
  這一趟,可真是驚魂之行。
  
  奈何,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更不敢來傳這個旨,皇上盡然下了這個令,如若今兒個嘯王沒有接這道旨,他回去,難以覆命。
  
  「嘯王妃,請接旨」。陳公公企盼的望著清瞳。「皇上還等著老奴回去復旨」。
  
  是哦!
  
  傳了旨之後,是需要復旨的,清瞳看了一眼仍坐著未動的獨孤蒼嘯,無奈一聲歎,之於他,有沒有接旨,大概是沒有什麼差別。
  
  但是,對她就不一樣了。
  
  陳公公滿頭大汗,眼中的驚凝,還真是讓人有些不忍。
  
  明明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卻總是牽扯上許多無辜之人。
  
  清瞳步下道兒,恭身接過聖旨。
  
  陳公公鬆了口氣,捻袖擦了擦額上的汗,「老奴告退」,行色匆匆離開。
  
  想來,這嘯王府,陳公公往後是能不來,便不會來了。
  
  清瞳打開手上的聖旨,一字一句,再看個透,字裡行間,可見皇上的退讓和大度,其實,並沒有幾分強迫,聖旨上亦言明不逼不迫。
  
  嘯王可是皇上的兄長,皇上是個敬長尊賢之人,就算兄長對他的態度再差,他亦不會放在心上。
  
  更何況,這嘯王為人,性情如何,那可是天下皆知。
  
  「王爺,聖旨——」。清瞳面無表情的將聖旨放在獨孤蒼嘯的面前。
  
  「……」。
  
  「如果王爺要怪要罰,清瞳無話可說,誰讓聖旨上,有嘯王妃這個名兒呢,如果皇上不指著你的王妃,而你身邊又沒有別的女人,我才不接這個旨」。她靠著書案,站了個把時辰,她的腿,已經開始酸了。
  
  不止是她,冷日和孤月今兒個也陪著一塊站。
  
  不過,很顯然,他們和她是不一樣的。
  
  瞧瞧他們,仍是面不改變,而她,直想彎腰輕垂自己酸痛的腿。
  
  「……」。他,仍是不動如山。
  
  「不過,王爺,清瞳有話想說,皇上的禮遇,王爺可以不受理。但是,受下,總比不受的好,清瞳未有助夫之運,王爺卻是皇室中人,這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改變的事兒。娘甘願入宮,甘願壓抑想飛的心,為先皇留在宮中,為先皇生下王爺,所做的一切,如果王爺就這樣繼續恨之入骨,娘所做的一切,便不會再有任何的意義」。
  
  她有時候,真的很心疼燕妃。
  
  一個女人,能如此壓抑自己,能如此甘心情願的守在後宮之中,不過是為了一個心愛的男人。
  
  女人,有時候就是傻不是嗎?
  
  「現在,王爺痛恨的父親,先皇已經過世,死者已矣,生者可尋,王爺如果還看不破,何不上娘的佛堂裡去坐坐,心平氣和的想一想,如果是娘,會怎麼做。」她早就想押著他上燕妃的佛堂裡去坐上一坐。
  
  那佛堂,一直不曾有人進去過。
  
  從建成開始,連獨孤蒼嘯都不曾進過。那兒,是嘯王府的禁地。
  
  似乎,有很長時間沒有人進去清理過了,她也是偶然,從李總管的口中得知的,李總管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能讓她說也來的,通常,都是相當重要的事情。
  
  一提到婆婆,李總管總是格外的落寞和思懷,而一提到獨孤蒼嘯,李總管便是滿滿的懊惱與心疼。
  
  「人的執念,不就是在一念之間嗎?如果當初,娘一念之差,離開先皇,離開宮裡,說不定,今天娘仍在人世,只是,這一念,不曾讓娘念及,或許,娘曾經想過,只是,不曾讓它成為事實,這說明,先皇和自由,在娘的心裡,前者更重。王爺身為人子,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娘所做的一切都不具任何的意義嗎?」。
  
  「清瞳初為人母,卻已能深切的體會,感受娘當初的心情,不管娘生前如何,不管娘因何而死,她唯一不變的,便是王爺可以過得無憂快樂。李總管常伴王爺左右,將王爺視若親兒,王爺不會不知,難道,王爺就打算這樣眼睜睜的錯過,然後,再抱執著滿腔的忿恨去做一切已經無法挽回的錯事嗎?」。
  
  她不懂,不明白——
  
  他的冰冷一再的傷害了他身邊的人,恨他的人,和愛他的人——
  
  「接不接下皇上的聖意,只在王爺一念之間,放不放下已逝的仇恨,更在王爺的一念之間」。一行清淚落下。
  
  她也曾有過這樣的一念之間。
  
  早在當初,早在小野還在她的腹中之時,她不止一次的有過一念之間。
  
  纖細白嫩的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
  
  「小野還小,卻也會長大,當小野長大成人時,如果得知,從他存在的那一刻起,就不被他的父親期待,甚至時時刻刻都想讓他消失,你認為,孩子的心是不是會如同你一樣的偏執,想得開便是,如若想不開,苦的,便不是小野的一生,還有你的一生,我的一生——」。微微一頓,她揚著,試圖止住一個勁兒,越落越凶的淚珠。
  
  「你可以冰冷淡漠過一事,我卻不可以——但是,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啊,可以不讓小野的心沉溺在恨意當中,他可以知道實情,卻出可以釋懷,人活在世,總是有許多的不如意不是嗎?」。
  
  冷漠的俊顏,僵硬成冰,看不出任何的波動。
  
  猶如子夜的黑眸,靜靜的睨著她的淚臉,寬大的手背,任由她輕握著。
  
  他不動不語,卻讓清瞳的淚落得更凶了。
  
  「擦乾你的眼淚」。
  
  半晌之後,他,突然開口。
  
  清瞳微訝,怔然的看著他。
  
  「冷日,下去打點,本王要進宮」。
  
  「是」



  第045章
  
  上書房
  
  天龍帝滿臉溫和的笑,看不出半點身為天子的威面嚴,反倒是濃濃鄰家兄長的氣息。他連眼都在笑。
  
  一身龍袍,卻不曾散著逼人氣勢。
  
  嘯王攜同王妃進宮面見聖上。
  
  獨孤蒼嘯的賞臉倒是讓天龍帝喜上三分,原以為,他仍是不肯接下聖旨。陳公公回來覆命所言之況可不怎麼樂觀。
  
  嘯王,陽王這兩位兄長一旦聯手,同他一同治起樓陽國,那,便是如虎添翼,更上一層。
  
  「二哥,你肯來是否意謂著肯接受父皇留下的遺命?」。
  
  「不」。獨孤蒼嘯冷冷開口,「先皇留下什麼遺命,那全然是他一廂情願,與我無關,如若皇上真的想要撇開嘯王府這個威脅,就削了嘯王這個爵」。
  
  削爵?
  
  天龍一驚,這可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二皇兄與三皇兄遲遲不肯接受父皇遺命,無非是認為,皇位原就是他們的,如今,卻要受他人管,為他人忙。
  
  如若是換成了他,他亦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能體會。
  
  卻未想到,二皇兄能如此輕舉的說出削爵一事。嘯王府是父皇在世時所賜,嘯王亦是父皇所封,身為皇子,這王位自是保留。
  
  餘下兄弟,皆坐守各方。
  
  「二哥,你這是——」。
  
  「如果不肯答應,往後,不許再讓人入嘯王府傳旨」。
  
  這個——
  
  可真是讓人為難。
  
  天龍為難的遲凝,看向清瞳,「二嫂,你能否勸勸二哥,朝廷若然少了二哥,豈不是少了左膀右臂」。現在,已經不知大哥的蹤影,如果二哥也不在朝中任職,就別指望三哥會留在朝野之中。
  
  再大的官,也沒有皇帝大。
  
  而他,又不能冒冒然的把皇位丟下,任傳其一。父皇臨終前,一再的交代,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三位兄長著想。
  
  歷朝歷代,兄弟奪位的事情,那是屢見不鮮。
  
  「皇上,儘管嘯王無心朝中之事,何不順了他的意?朝中自有長才,李庸李大人便是個可用之才,嘯王傲物,怕是無法久呆一位」。清瞳無意為皇上說意,知道,就算她說破了嘴,噴盡了口水,也不會有半點用處。
  
  獨孤蒼嘯下定了決定,誰人能改。
  
  她小小一個不足輕重的女人,在他的眼裡,什麼都不算。他連皇上的面子都可以不賣,更不要說是她了。
  
  不過——
  
  她也認為,他還是不要留在朝中任事,以他的性子,的確可以辦成不少的事兒,不過,也確實會得罪不少的人。到時候,反倒讓皇上為難。
  
  「二嫂,你怎麼也這麼說」。天龍苦笑,該怎麼說,他們夫妻一心?
  
  「局勢擺在眼前,皇上,您就別逼他了,物極必反啊」。
  
  物極必反——
  
  天龍豈會不知這其中的道理,只不過——他初登上大寶,這朝中三派仍是分明的很,他又怎能讓這三派溶合一心,為朝廷效力。
  
  大哥不見蹤影,是死是活,暫且不論。
  
  大哥那一派人自是認為大哥只是暫時失蹤,總有一天,會再度回歸,到時候,這皇位,自然是要歸還給大哥的。
  
  「不行,二哥,朕不能答應你這個要求,二哥可以不在接受父皇遺命,但是,萬萬不能就此一走了之,二哥是獨孤家人,肩上背負著與生俱來的使命,朕可以妥協,朝中之事,朕自會說服三哥接手,但是,二哥必須以嘯王之名,遊走民間江湖,以防多事滋生」。
  
  「我從不自尋煩惱,皇位不屬於我,別的我也不會管」。獨孤蒼嘯說得分明。
  
  天龍臉上表情一僵。
  
  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極為妥協。
  
  再妥協下去,豈不是任由二哥來去自如,連嘯王的頭銜都愛理不理,愛管不管。
  
  三位兄長,都是人中龍鳳。
  
  三位兄長,不管是哪一位,都有能力坐管這天下,如若不是三位都有此能力,又誰都不讓誰,今天怎麼也輪不上他。
  
  他也很無奈啊。
  
  天龍無奈的歎息。
  
  「二哥,我寧願將皇位讓給你」。連朕都省了,可見,天龍到底有多無奈了。
  
  「不需要你讓」。獨孤蒼嘯半點不領情,「好好的當你的皇位,他已經死了,這個皇位,我還不曾看在眼裡」。冷哼一聲。
  
  「我也是啊,連想都沒有想過」,天龍低喃。
  
  那他要找誰哭訴去。
  
  他總不管當個不孝之子,違背父皇的臨終遺願,將這個燙手山芋直接丟出去,誰愛撿誰撿吧。老天可真是會開玩笑,一心想要得到皇位的人,最終卻是被趕得遠遠。完全對皇位沒有想法的人,倒是高高的坐在上頭。
  
  想下來,卻一點法子都沒有。
  
  「如果二哥真的一點意願都沒有,我也不便勉強,不過,二哥仍是嘯王,嘯王府仍是二哥的,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天龍真的好無奈,「不過,二哥,有一件事,我必須讓二哥清楚,父皇臨終遺願,燕妃娘娘的骨灰將被移至父皇陵墓,二哥可以保有燕妃娘娘的牌位」。
  
  這是父皇留給他的最後殺手鑭,不到最後不得已,天龍真的是一點也不想拿出來。
  
  不過——
  
  天下人人皆知,能讓嘯王動容的,也唯有去世多年的燕妃娘娘。
  
  他是被逼的。
  
  天龍再度無奈的想。
  
  「她是我娘——」。獨孤蒼嘯的表情,陰森到了極點,天龍怕怕的後退一步,清瞳沒有反應,或者該說,她已經習慣了。
  
  「呃——我,我當然知道」。白癡才不知道,天龍苦笑,「但是,燕妃娘娘亦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父皇臨終之前,一再的交代,我不得不從,還起二哥體諒」。
  
  「見鬼的體諒」。獨孤蒼嘯大吼,「我不准——我娘與皇家,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有,也早在我娘死後,斷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42 PM

  第046章
  
  天龍以最快的速度將燕妃的墓遷往皇陵,先皇遺旨,當今皇上下的旨,就算有人懼於嘯王的威嚴,卻也必須依行皇命。
  
  而後皇上派了不少人駐守。
  
  獨孤蒼嘯可以獨身闖向皇陵,也可以把燕妃再度遷出,只是,這樣做,卻會驚動亡靈,讓人死也不得安寧。
  
  獨孤蒼嘯痛恨皇上。
  
  他的模樣,森冷的讓天龍再也不敢出現。
  
  可以確定,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天龍不見獨孤蒼嘯,這旨,便這麼落下。獨孤蒼嘯不可輕易脫離大面積如果皇家,但是,天龍也不會任意強迫獨孤蒼嘯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這日,梟、冷日、孤月三者齊聚書房,等候嘯王吩咐。
  
  獨孤蒼嘯在燕妃的佛堂已經三天,不曾吃,不曾喝——
  
  這三日,他並沒有去找過皇上。
  
  獨孤蒼嘯連他身邊的三位近身侍衛也不願意見。如今,已經是第四日了,三位護衛在書房也等候了三天,如今,卻仍未見主子出現。
  
  焦急之餘,仍是莫可奈何。
  
  燕妃的佛堂,是誰也不可以進的,哪怕是嘯王身邊的近身侍衛。
  
  李總管可急壞了,就算他仗持著自己身懷深厚武學,可以不吃不喝,但是,也不能三天不吃不喝啊。
  
  「王爺——王爺——」。李總管頓頓都在佛堂外喚,裡頭的人,從頭到尾,就不曾發出一聲,更不要說有何回應。
  
  如若,獨孤蒼嘯再呆幾日不出,這兒的人,可個個都擔憂揪心。掛懷他是不是真的就這麼死在佛堂裡頭了。
  
  「王妃,李總管這三天來也沒有吃下多少東西,在為王爺著急著呢,王爺還從來不曾這個樣子過」。蓮香道。
  
  王府的事,他們身處王府之中,又豈能置身事外。
  
  清瞳凝著佛堂高牆,佛堂的牆,可比嘯王府的外牆還要高出許多,為的,便是想要一份安寧,一份平靜。
  
  卻平靜太久,一直不曾有人進入。
  
  連他都不曾。
  
  如今,他一進,倒是就不想出來的。
  
  清瞳輕輕歎息,天知道獨孤蒼嘯心中又在想著什麼呢,他的我行我素已經達到完全不顧他人的地步。
  
  可憐李總管,一片心意,總是被他排拒在外。
  
  「他不會餓死的」。清瞳淡然道。
  
  餓個三五天,對他而言,一點關係都沒有。
  
  唯有李總管,將他視若親兒,才會如此焦急擔憂,其實,並不需要如此。她並不認為真的會就此離去。
  
  如此,餓肚子的結果,是讓他能想通某些事情,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何樂而不為呢。
  
  「王妃——」。蓮香驚呼,「就算王爺不餓死在裡頭,李總管也會因為受不了而倒下的,到時候,王府可就得交給王你來打理了」。
  
  呃?
  
  這一點,清瞳倒是不曾想過。
  
  她可不想打理這嘯王府。
  
  眼兒微微一轉,清瞳上前,從李總管手中接過食物,「李總管,不如讓我進去試試看」。
  
  「可是——」。李總管略有遲凝。三天來,什麼話都說盡,什麼方法都用盡,仍是一點效果都無。
  
  「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是嗎?」,輕言細語,清瞳安撫李總管焦慮的心,「蓮香,先扶李總管回房歇著吧,王爺就交給我」。
  
  「是,王妃」。蓮香雖覺得不妥,不過,王妃盡然持意要這麼做,她也唯有尊命是從
  
  佛堂自建成之後,一直不曾有人進入過。
  
  連獨孤蒼嘯都不曾。
  
  清瞳首次入內,入眼的,卻是雜草叢生,幾乎快要瞧不見路了,佛堂佔地頗廣,從李總管的口中得知,只想讓燕妃的魂魄來到這兒時,可以悠閒清靜,不至於因為地方狹小而回想在宮中的被困。
  
  獨孤蒼嘯是個孝子。
  
  只是,因為太孝。
  
  燕妃生前,將他疼入了骨,先皇一來忙於朝政,二來後宮無數,能顧及她的日子,著實不多了。她唯一的依托也就只有蒼嘯,她最愛的兒子。
  
  獨孤蒼嘯的眼中,亦同樣只有燕妃。忙碌的父皇,比宮中的宮女,更讓他覺得陌生。對先皇,他無半點感情。
  
  對燕妃,卻是濃烈的母子深情。
  
  六歲,已然似懂非懂的年紀,卻將燕妃的不甘與愁苦深深的刻在了心裡。小小年紀的心結,以至於,如今早已長大成人,仍是打不開,解不了。
  
  手裡提著菜籃子,清瞳小心亦亦的越過地上的雜草,長得很好,頗為茂盛,因為常年無人理,而顯得過份的荒廢。
  
  越過重重障礙,很快,一棟精緻的居室便出現在她的眼前。精緻,是的——只要不細瞧,的確是相當的精緻,但是,細細的一瞧之下,便可以看出,那已然是多年失修。
  
  深深的看了一眼,清瞳才舉步踏入,步上台階,門,是打開著的。
  
  無需尋找,一眼,便瞧著坐於佛前的獨孤蒼嘯的身影,他一動也不動,低垂著動,靜然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半點活著的跡像。
  
  清瞳心一驚,加快了步伐,入了門,在他的身邊,放下手中的食物提籃。
  
  「王爺——」。她輕聲喚,怕驚醒了他。
  
  驚飛了他的魂。
  
  「……」。低垂的頭,一直未曾抬起,武學修為不弱的他,早該在她踏入的那一刻開始,便會有所察覺,他卻不曾。
  
  一動也不動——
  
  「王爺——」。纖手,探向他的肩,輕輕扶正他的身子,才能瞧見他的臉,滿是鬍渣,他並沒有斷氣,那雙黑眸,平靜的瞧不出半絲波浪,沒有焦距,只是那樣睜著。
  
  「獨孤蒼嘯,你醒醒,醒醒——」。心中,被無名之物重重的一擊,清瞳心驚的伸出,輕拍著他的臉,一下又一下,力道一次次的加重,「快醒過來——」。他走神了,天知道,他走神多久了。
  
  如果她不曾過來,他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一直坐下去,直到,沒了氣息,沒有了生命跡像。
  
  半晌之後,高大的身軀,才微微一顫。閃動的黑眸,眨著茫然。
  
  直直的看著清瞳,一眨也不眨——
  
  久久凝望,好長好長之後,清瞳幾乎窒了呼吸,他才開了口,卻是讓清瞳驚呆的話語。
  
  「娘——」。他喚



  第047章
  
  他的意識朦朧,根本就不清楚眼前的情形,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那雙一直深沉的黑眸,不再深幽,反倒是茫然一片。
  
  這三天,他到底把自己逼到了什麼樣的境地。
  
  看到他這個樣子,清瞳的心,一陣陣的緊揪。
  
  「娘——」。他又喚著。
  
  長手一伸,用力的握著她的纖手。
  
  清瞳的唇兒微張,卻不知道此時此刻,她該說些什麼。
  
  隨後,又閉上,手,沒有抽回,由著他握著。
  
  「娘——娘——」。他像個初生嬰兒一般,只是一味的叫著娘親,這兒,讓他回想起太多的回憶。觸動他心底的柔軟——
  
  「王爺——」。清瞳試圖喚回他的神智,「你已經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先吃些東西好嗎?」。他能來這兒,能看著燕妃,能觸動心中的柔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好事。不過,前提是他還好好的活著,一個死人,就算再有覺悟,那也不可能起任何的作用。
  
  她費力的抽開了手,拿出提籃裡的食物,不挑不撿的放在他的面前,反正看他的模樣是賴定了那塊地,再也不願意起了。
  
  「來,吃一點」。她把筷子,遞進他的手中。然後,安靜的呆在一旁看著他。
  
  她安靜,他出很安靜。
  
  手持筷,卻一動也不動,提籃裡的食物,原就不是很有溫度,被這麼一耽擱,更是冷的看不到一絲的熱氣。
  
  清瞳想轉身離開,食物已經送到,就算冷了,冰了,還是能吃的,依他強健的身體,就算真的吃下去,也不至於會出什麼事兒。
  
  但是——
  
  她的雙腳,難以移動,面對冷情的他,盡無法就此離開。或許,是他眼中的茫然,臉上的平淡,讓她無法狠下心來。
  
  輕輕吐出一口氣,無奈的,她拿回他手中的筷子,然後,一下又一下的扒著飯,夾著菜,餵給他吃。
  
  所幸——
  
  他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找她麻煩。
  
  籃裡,李總管還準備了一壺上等好酒,清瞳沒有讓他多喝,僅是倒了一杯,讓他潤潤喉,七七八八的食物入了他的口,清瞳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將殘羹收妥。
  
  起身,便要離開。
  
  長手一伸,扯住了她,「不要走」。他道,頭低低的,清瞳壓根就瞧不清他的表情。
  
  「不要走——」。
  
  他,又開口。
  
  聲音軟弱的完全不像是從他的口中發出來的,但是,的確是他開的口,清瞳無言,靜坐在他的身邊。
  
  久久,他才抬起頭,迷離的視線,落在眼前的佛像上。
  
  「娘總是笑得很開心」。他喃喃自語道,「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笑,但是,我知道,她不快樂,因為,她的眼睛裡沒有笑,她忘了,她的笑,可以裝給外人看,卻瞞不了我,哪怕是六歲,也可以看出,她只是臉上笑,她的眼中,沒有笑——」。語速,慢慢的,像是在講一個遙遠的故事。
  
  亦似沉於遙遠的記憶長廊當中,久久無法自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44 PM

  第048章
  
  餘下的幾天,清瞳日日在佛堂培著他。
  
  多半時間,他都是在自言自語,開口說著話,卻從來不奢望身邊有人回答他。然後,不說話的時候,便一直緊閉著嘴,不再發出一聲。
  
  他的模樣格外的讓人心疼。
  
  他不像是意氣風發的獨孤蒼嘯,一點兒也不像,但是,事實上,他是——這一點,根本就不需要懷凝。
  
  他將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從小,說到大。
  
  對燕妃,他的母親,他的記憶中,僅有的也只是六年的記憶。而對先皇,卻有著整整二十多年的恨意。
  
  不管是如何的情感,其實,他的父親,在他的心底,份量,可能重過他的母親。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放下,他的精神,似乎無以繼托。
  
  才會整日留連在佛堂的清靜之中。
  
  「王妃——」。
  
  「李總管——」。清瞳出了佛堂,在雜草之中,看著一臉擔憂的李總管。「王爺沒事兒,三餐正常,不過是少睡了些」。
  
  「這樣下去,可不是法子」。李總管握緊了手,雖非親母,卻擁有一顆生母之心,看著猶如自己骨肉的孩子這樣糟蹋自己,她哪有不痛心的。
  
  只是一想到,就一陣的揪心。
  
  回首,屋內的男人,仍是一片靜默的跪坐在那兒。
  
  這些天裡,他的姿勢都不曾變過。
  
  天知道,他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腿還能不能支撐著他。
  
  「不能勸勸他嗎?」李總管焦心道。
  
  「我也曾試過要勸他離開佛堂,至少,正常的作息,但是,他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清瞳無奈搖頭。
  
  他似乎有選擇性的聽,想聽的,他可以聽入耳,不想聽的,他似乎壓根就聽不見。
  
  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只好一直陪著他,至少,他不會大吼大叫的要她滾出去。
  
  至少,她還可以看著他,能確保他有進食,而不是想要活活的餓死自己。
  
  他似乎無知無覺,卻仍是有感覺的,之前,是誰也不讓進。結果,清瞳可以進入。後來,李總管也可以進,但是——其他人,只要有人一踏進這佛堂一步,便會莫名其妙的摔出去。
  
  摔得人家再也不敢踏過一步。
  
  天知道,跪坐在那兒的獨孤蒼嘯到底是用什麼法子把人家摔出去的。
  
  或許,他的修為,真的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了。
  
  「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
  
  「李總管,你先別太憂心,我在這兒陪著他,應該不會有事的。他只不過是有些事兒需要好好的想清楚,一旦想明白了,便會恢復正常的」。雖然,她真的不大願意看到他恢復成以前那般,還是不正常一點的比較可愛。
  
  不過——
  
  她終究不是一個狠心之人。
  
  可以在心裡咒他、罵他,但是——讓她親眼看著這樣的他,又有些控制不住的將要安撫他。人心,真是難測。
  
  連她自己的心意,都如此的變幻,更不要說,是他的了。
  
  李總管默然。
  
  除此之外,她還能有什麼法子。
  
  又過三日,這一日,一大早,清瞳便醒來了,這幾日,她連晚上都在這兒陪著他。他卻一動不動,好幾晚都不曾睡過,那雙黑眸之中,仍是不見半絲睡意。
  
  從李總管那兒接過早膳,再度擺在他的眼前,餵著他進食。
  
  吃過早膳之後,清瞳在佛前上過香,又回到他的身邊,與他一同,靜坐。
  
  「你先回去」。
  
  突地——
  
  他開了口。
  
  咦!
  
  清瞳錯鄂的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其實,剛剛,他什麼也沒有說,她聽到的,不過是風聲罷了。
  
  「你先回去休息」。他又開口了,這一次,不是誤聽,清晰的不容錯聽。
  
  「你醒了」。她輕言。
  
  「嗯——」。他的眼,直視前方,並沒有看著她,「先回去吧,有事,等會再說」。他再度要求,她先行離開。
  
  清瞳想要應身,不過,在看清他未動的姿勢時,心裡,有了些遲凝。
  
  縱使他的身體再健壯,維持了這麼久的姿勢,難免會出什麼問題。不過——如果他真的腿軟,腿麻,也不見得樂意在她的面前盡顯。
  
  她也沒有能力,扛得動他。
  
  於是,她頷了頷首,轉身,便離開了。
  
  「冷日,孤月,你們進去,候在一旁,如果王爺起身,扶著他回房」。她交代。
  
  「是」。
  
  「是,王妃」。
  
  冷日和孤月應是,足間一點,不經由門而入,直接上了房頂。
  
  不出清瞳所料,她才剛回房,冷日和孤月便帶著獨孤蒼嘯回來了。他的腿,早已麻的動也動不了了。
  
  冷日和孤月慎重的將獨孤蒼嘯扶上床。
  
  他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陰森森的好似冷日和孤月做了什麼不大逆不道的事兒一般。如果不是他的腿被他跪成這副模樣,這會兒,冷日和孤月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王妃——」。
  
  兩人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你們去請大夫過來——」。
  
  「不准去」。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某個人惡狠狠的喝斷了,「誰敢去請大夫,本王就立刻殺了他」。
  
  殺、殺、殺——
  
  除了威脅人家之外,他就不能有點別的法子嗎?清瞳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完全不把他的怒火放在眼裡。
  
  不知為何,在看到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之後,就連他的怒相,她也不怕了。
  
  「你們別理他,去請大夫來」。清瞳支退冷日和孤月,「王爺,你也老大不小了,沒有看到冷日和孤月有多擔心你的腿嗎?還有李總管和王府裡的上上下下,你想要當個廢人嗎?」。她邊說,邊蹲下身,輕輕按撫著他已經完全沒有感覺的腿。
  
  「哼——」。他冷哼一聲,顯然不當一回事。「沒有本王,他們的日子過得更自在」。
  
  說的一點都沒錯。
  
  清瞳很想當場點頭。
  
  不過,在考慮到,某個人或許會當場抓狂之後,還是稍稍的收斂了一些,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王爺的腿重要」。
  
  「本王的腿,不過是麻了而已,待本王運功通脈,立刻可以恢復,你卻讓他們去請來大夫,想來瞧本王的笑話嗎?」。他的怒,不是沒有原因的。
  
  笑話?
  
  「你有什麼笑話好讓人瞧的?你覺得大夫來了之後,除了瞧你的腿,還敢瞧你的其他地方嗎?」。
  
  「你——」。
  
  一陣氣結



  第049章
  
  大夫自然是不敢瞧獨孤蒼嘯的其他地方,更逢論是對上他那雙活人會被嚇死,死人也會被嚇活的冷眼。
  
  如果可以,大夫壓根就不踏進嘯王府一步。
  
  奈何,人比人低,不得不為。
  
  大夫看過之後,留下藥方,匆匆離開,沒有敢多呆一會。
  
  獨孤蒼嘯從頭到尾都陰著一張臉,怪不得,人家大夫就算沒有抬頭看他,也能知道他的表情有多麼的可怕,才匆匆離開。
  
  所幸,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他跪得太久,不止傷了經脈,還傷了皮肉,所幸沒有傷著了骨,否則,他這條腿怕是不廢了才怪。
  
  「孤月,煩勞你去跑一趟,找找李總管,看看這藥方上的藥,王府藥庫是不是都能找得著,如若還缺上幾味,你就跑一趟藥鋪」。清瞳交代。
  
  「是,王妃」。
  
  為了王爺的身體著想,孤月沒有半句二話。
  
  「蓮香,你去吩咐廚房,準備些膳食過來」。
  
  「是,王妃」。蓮香也退了下去。
  
  冷日和梟不知何時,早就不聲不響的消失了。獨孤蒼嘯不處理任何事務,不代表,嘯王府就真的沒有事情可做了。
  
  他,如今仍是嘯王。
  
  該他做的,他仍是必須負責。也許他的性情,絕不能容忍他人對他的強壓,逼迫,不過——誰讓他是嘯王呢。
  
  誰讓他姓獨孤,誰讓他身上流著的是皇家的血,這一點,他是無法改變。也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交代妥當,所有的人也都退下,清瞳倒了杯水,遞上前去。
  
  他卻不想抬手,不曾接過,僅是微瞇著一雙惑人的黑眸,凝著她白淨雅然的小臉,不曾有點的慌張與懼怕。
  
  何時開始,她已不怕他了。
  
  「你倒是替本王省了心」。他冷冷出口,嘲諷之極。
  
  「何必讓自己全身長滿了刺,這樣就舒服嗎?刺到別人的同時,你是不是自己也覺得的不適,既然如此,何不偶爾放下」。她才不看他,他的眼,總是讓人無法直視。就算直視,盯著,也是讓自己的心中,鬱悶半分。她何苦自尋苦吃。「來吧,喝杯水潤潤喉,這幾天,好好休養」。
  
  剛毅的容顏未有半分動容,那雙黑眸,更顯深幽,細細的注視著她,似乎,想要將她從頭到尾瞪著穿。
  
  「別這樣看我」。她白了他一眼,就算她不回望著他,他眼中的灼熱也夠讓人受的了。「有什麼話,王爺不妨直說」。
  
  「為什麼對本王這麼好?」。他道。
  
  纖手,微微一頓,手上的水,差點傾側而出。白淨的容顏,怔仲。清瞳意外於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微微歎息,她才抬頭,面對著他。
  
  「該對人好的時候,自然對人好,不是什麼事情,都必須有個為什麼的」,她淡然道,不想多說。
  
  即便多說,她也不認為,他真的能聽得進去。
  
  果然——
  
  他一聲冷哼。
  
  「這麼說來,你是想對誰不好,便對誰不好,依著自己的性子來,完全不需要為什麼是嗎?」。
  
  是啊。
  
  這不就是在說他嘛。
  
  清瞳扯唇,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很淡,不細看,還真瞧不出來。但是,獨孤蒼嘯瞧見了,且是清清楚楚,修長的指,輕托起她的下巴,凝著她小臉上的每一絲表情,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錯過。
  
  她的眼神,很清澈,無偽的仿若,天地間沒有任何的髒污。
  
  一年前如是,一年後,仍是——
  
  難道,她的眼中,在這一年中,真的沒有看到半絲髒污嗎?皇家大院,有的是不堪入目的事情,他滿心都是,為何她的眼中不見半分。
  
  黑眸,隱見風暴。
  
  世間總是有太多的不公平。
  
  驀地——
  
  在清瞳全然不及防時,粉嫩的唇,被他劫獲,半絲不留情的品嚐。不溫柔的力道,讓清瞳吃痛輕呼。
  
  呼聲,卻入了他的口。
  
  好半晌之後,他才滿意的離開她粉嫩的唇,滿意的看著她清澈的眼中,變得迷離,滿意的看著她的紅唇,因他而變得紅腫。
  
  「你——」。用力的抬手,抹著自己的紅唇,他的粗魯,讓她輕蹙起了秀眉。
  
  「怎樣?」。黑幽幽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薄唇亦輕扯,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很顯然,適才的所作所為,讓他覺得非常的快意。「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哼——
  
  清瞳用力的瞪他。
  
  「是哦,王爺想讓人生,就讓人生,想讓人死,就讓人死,人家哪有說什麼的份」。恨恨的,將已經沒有水的空杯,放在桌上,大大的一聲,存心是讓他看的。
  
  不過,卻沒有氣呼呼的離開這個屋子。
  
  獨孤蒼嘯唇畔的孤度越扯越大,不知為何,心情,盡然無比的好。
  
  「是嘛,本王既然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你過來——」。他睨著她。
  
  清瞳回瞪他,「王爺還有什麼吩咐,請直接開口,離得不遠,清瞳還沒耳背到這麼點距離還能聽不清楚王爺的吩咐」。
  
  「你是想讓本王親自去抓人」。
  
  「王爺不如親自來抓抓看啊」。
  
  他的腿,只能讓他這樣坐著。
  
  再說,她的輕功也沒有任何的退步,他好好的,她是敵他不過。現在,他的腿有點小問題,她倒是不怕敵不過他。
  
  誰料,她的話才剛落下,適才安穩坐在床上的男人,已經站起身,她眨個眼兒的功夫,人影,已經到了她的身前。
  
  長臂一攬,清瞳完全沒有選擇的落入他的懷中。
  
  被他扣得死死,動彈不得。
  
  「你倒是說說,本王還是不是個廢人,連你都抓不著」。
  
  「你——」。他說什麼,清瞳已經聽不進去,她僅是錯鄂的想要看看他的腿。剛才,她一直都在,他的腿還不能動彈,大夫來過,也看過,連藥方都開了,起碼也要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就算不要十天半個月也要三五天。現在是怎麼回事?三五個時辰還不到,他就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嗎?
  
  薄唇,勾起一抹狐魅,黑眸,閃著亮光,他的模樣,倒像個得意洋洋的小孩子一模,「怎樣,本王說的話,是半點作用都沒有,如果王妃還記得,該想得起來,本王說過,這只是小事,只要運功通經脈,很快就沒事的」。
  
  是啊。
  
  他是說過。
  
  她還沒有老到健忘成那種份上,所以,想忘記還真的有點不容易,不過,就算他只要運運功就沒事,可是——他什麼時候運功了?
  
  她一直都在他的面前啊。
  
  「可是——」。微張的唇兒,合上,「王爺果然不是普通人」。
  
  是異人。
  
  完全不是個正常人。不僅是性情是,行事作風亦是。
  
  他早就是了。
  
  「這些日子,還真多虧了王妃的厚愛,陪著本王,不曾讓本王真的餓死」。他似真似假的輕語,如果閉著眼睛,大概會幻想,他正柔言輕語。
  
  「這是清瞳的份內之事」。她低頭,不想望著他的黑眸,不想沉淪在那潭深幽之中。
  
  不見底,進去了,怕是再也出不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45 PM

  第050章
  
  天龍元年
  
  陽王承聖意,助皇上左右,封地不明,爵位不明。之所不明,那是因為皇帝只讓人散發出,陽王已經在朝任職,為朝廷所用。至於,任的是什麼職,做的什麼官,理的什麼事,那天下人就一點兒也不知道了。
  
  陽王一承聖意,這嘯王仍是未有半絲動靜,明顯的就落後了一步。
  
  雖然,之前二位王爺都不樂意入朝為官。
  
  想要個閒散之職,安樂度日。
  
  奈何,皇上根本不計前仇,只是一心想要挖得他們入朝相助,如今,事實證明,皇上還是有相當的說服力。
  
  否則,陽王不可能被說服,而入朝為官。
  
  如今,嘯王仍在嘯王府,卻未出半絲動靜。
  
  一瞬之間,這陽王的事,反倒將皇城上下的眼光,全都吸引到了嘯王府這邊來。大傢伙的都想瞧上一瞧,這嘯王,到底會做何決定。
  
  不過,好奇歸好奇,嘯王的脾性,天下人皆知。
  
  要是有個不知死活的敢上嘯王府探探去,大概是真的有去無回了。嘯王府大門緊閉,裡頭的人,到底在做什麼,嘯王到底在想什麼,大家也僅是在茶餘飯後,閒聊瞎猜罷了。
  
  嘯王府
  
  「王爺,皇上來了」。
  
  這一日,嘯王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身便服的天龍帝,僅帶了兩個隨從,便大搖大擺的出宮來到嘯王府。
  
  半點也不擔心自身安危。
  
  「他來做什麼」。獨孤蒼嘯眉頭一鎖。
  
  「二哥,我不是久未見你,才想來看看你嘛」。天龍已經隨後而至,將獨孤蒼嘯的話,全然聽入了耳,卻半點也不在意。「二哥,就算你是在惱我,也不能這樣,現在三哥都接下職務,二哥是不是該有所表示,以滿足天下人的好奇之心」。
  
  最重要的是滿足他的需求。
  
  天下才剛換新主,有許多事情,他還真是處理的一個頭兩個大。其實,依他的話來說,根本就不需要選一個皇上出來,以前三位兄長共同處理政事的時候,家國也沒有亂到哪裡去,事事處理的妥妥當當,沒有半絲不妥之處。
  
  反倒了他這裡,一人之手,無力之極。
  
  父後是想讓他在其中充當一個中衡,不過,是苦了他啊。
  
  天龍釋放的善意,獨孤蒼嘯可是半點也沒有接收到,一枚陰森森的冷眼飛了過去,天龍臉上的笑,有些微僵,「你道我是有意務滿足天下人的好奇心?」。
  
  嚇——
  
  如果不是不可以,天龍真的好想直接掉頭就跑,站在二哥面前,光是看著他的模樣,就夠讓人心驚的了,更不要說,他用這種冷冰冰的表情,陰森森的開口,膽子不大的人,怕是當場就給嚇昏了。
  
  父皇到底交給他一個什麼樣的差事啊。
  
  這個皇位讓給二哥當,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依他看,這天下之間,應該沒有人是二哥鎮不住的才是。
  
  寒風至,讓人涼入骨啊!
  
  「二哥真愛說笑,小弟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不過,二哥,憑你的才智,不做點什麼,實在是太可惜了,這江山,也有你的一份,咱們都是姓獨孤的,就算這皇位被我拾了便宜,也不代表,這天下便是我一個人的」。那是天下百姓共有的。
  
  他一點都不自私,也不想自私,人活在世,要的不多,擁有天下,又有何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不過,扛在肩上的重擔,不能說放就放,他得背著,扛著,不能歇著。有這個責任,他就得盡心盡力,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
  
  當然——
  
  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自然是吉上之吉。
  
  「哼——」。
  
  一聲冷哼,哼出他多少的不以為然。
  
  獨孤蒼嘯不曾開口,天龍自己尋位子坐下,盡量的把嘯王府當成自己的家,否則,別想有個人來招待一下。
  
  連二嫂都不見蹤影,二哥沒有直接把他趕出去已經很好了。
  
  天龍苦笑的想著。
  
  「二哥,如今天下才剛換新主,許多的事情,小弟處理起來,都心有餘而力不足」,以前光顧著悠閒,這樣的重擔,可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扛上肩,「大哥、二哥和三哥原是朝廷支柱,如今大哥不聲不響的沒了蹤影,朝廷站在大哥一邊的人,可是對二哥和三哥極有意見,且認為,這皇位,除了大哥之外,無人可坐」。這又是讓天龍為難不已的事情。
  
  大哥已經不在了。
  
  不管他是不是還在這個世上,至少,至今為止,仍不見大哥的身影。維護大皇子的那一派,均屬於老臣,他這新帝,實在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與老臣敵對。
  
  「那幫臣子,留著何用」。
  
  「呃——他們年紀是大了些,不過,對朝廷也曾有過功勞,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個——」,他真的很為難。
  
  「身為皇帝,連如此小事都處理不好,此時此刻,你該留在皇宮自我反省,而不是到嘯王府擾我清靜」。
  
  冷冰冰,打在身上都會痛的言語,真的讓天龍,額上直冒冷汗。
  
  他就知道,這全天下最難溝通的就屬他這二哥了。
  
  可是,他有什麼法子。
  
  他也是沒有路可走了。
  
  原本支持大皇子那一派系的,皆是德高望重的老臣,打的自然是光明正大的旗號。天龍雖是先帝親傳的新帝,不過,比起他的三位兄長,才智方面,還是稍嫌弱了一點。
  
  就這一點,已經讓那些老臣大有話說了。
  
  那些大臣放話,要把大皇子尋回,把天龍拉下,由大皇子繼位。
  
  這種事情,天龍當然是樂意之至啊。
  
  只不過——
  
  這個位,他是不能退,否則,天下將再度大亂,三位兄長,將干戈再起,到時候,兄弟之間,自殺殘殺,父皇魂靈,豈能安!
  
  現在,就是讓他的臉,直接丟在地上讓人踩,他也必須,把二哥請回去,只要二哥和三哥制住那批老臣,才會太平。
  
  「二哥,我——」。
  
  「你曾經的威脅,我記得一清二楚,將我娘的清靜之地,移到那個人身邊——」。說到這,他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天龍額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
  
  他覺得,該先回宮,至少說服這一事,改個日子再進行,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該知道,為了我娘,不管什麼事,我都可以做得出來」。
  
  天龍心都快涼了。
  
  「二哥,你知道,父皇最愛的就是燕妃了,讓他們死後在一起,是最好的安排」,嗚嗚——有沒有人可以來幫幫他。
  
  他還年紀,不想被二哥活活嚇死。
  
  「他的愛,讓我娘早死」。獨孤蒼嘯大吼,「那種愛,沒有人會稀罕」。
  
  「二哥,至少,燕妃娘娘至死,還是留在宮裡不是嗎?」天龍語重心長,為何二哥還是看不清楚,想不明白,苦了自己這麼多年還不夠嗎?
  
  他的母妃還在,卻亦是活得不開心,但,那又如何,那是後宮女人的命啊。
  
  「那是我娘她傻——」。
  
  「燕妃娘娘能容忍自己傻傻的呆在宮裡,最後,先父皇而去,身為人子,為何不能感受燕妃娘娘的苦心,如果要離開皇宮,父皇不會不肯的」。就算痛心,父皇定然會忍痛割愛,只為了讓自己心愛的人可以過得好。
  
  獨孤蒼嘯鋼牙一咬。
  
  說得容易。
  
  這麼多年來,他是如何走過來的,豈是一句「感受」就能抵消的。
  
  「二哥,難道你真的沒有發現,自從燕妃娘娘去世之後,父皇一直鬱鬱寡歡,不曾真正開心過,連後宮,也甚少踏入一步」。
  
  這事兒——
  
  內城誰人不知。
  
  「……」。是的,他亦知



  第051章
  
  有些事情,只要願想,就能想個明白。
  
  麻煩的是,明明有事,卻不願意想,也不願意面對,那麼,事情,永遠只會停留在他願意看到的那一面,而非事實。
  
  只要有人狠狠的敲下去,才願意去想,才能想得清,想得明。
  
  「二哥,我知道二哥不喜歡受約束,也不會有約束,只需要二哥暗中注意老臣一派的暗地動向,阻止他們有可能策動的一切事情,無論何事」。
  
  「……」。
  
  「至於二哥需要什麼助力,只要二哥開口,小弟絕對不會遲凝半分」。天龍的言語,所提的條件,那是前所未有。
  
  一代君位,如此低聲下氣,如此委曲求全,還有什麼不好答應的呢。
  
  獨孤蒼嘯仍未語。
  
  天龍聰明的不再一旁煽風,靜靜的等候,等著他想清楚。事情其實不複雜,二哥不是天生殘酷冷情之人,只不過,把自己困在那方天地之中,無力掙脫,一旦掙脫,便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一等,便是一個時辰過去。
  
  天龍已經喝了五杯茶了,滿肚子皆是水,看著首座上的男人,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又不好開口,只好朝一旁的隨從使個眼色,離開書房,讓他好好想想,呆會再進來看看他到底有沒有想清楚,至於他肚子裡所裝的茶水,也需要管道解決解決。
  
  「你留下來候著,要嘯王爺有什麼吩咐,立刻來尋朕」。天龍吩咐。
  
  「是」。小劉子公公留下。
  
  至於天龍所帶的另一位隨從大內侍衛首領則是護在天龍左右。天龍是篤定來到嘯王府不會發生任何不測,才會僅帶一位公公和一位護衛首領。
  
  否則,這身邊隨侍幾十上百人的跟著。
  
  那樣的排場,大概連這嘯王府的門都進不了。
  
  也休想見到二哥一面。
  
  出了書房,解決了腹中茶水,天龍倒是有了閒情逸志到處閒逛逛。未登基前,他與二哥雖是兄弟,卻是不親且是疏遠的仿若陌生人的兄弟,這嘯王府,他進過的次數,一隻手用來數都有得剩。
  
  嘯王府的一草一木,看起來都像二哥。
  
  連這裡的隨從下人,也看起來都像是二哥手底下的人。
  
  天龍越看越想歎息。
  
  這嘯王府,唯一正常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二哥那位性情隨和,且深明大義的二嫂了。說的也是,他都入嘯王府這麼些時候了,怎麼還沒有見到二嫂的影子。
  
  照理說,皇上駕道,王府上下,可都得來迎。
  
  更不要說二嫂身為王府的半個主子,以他的瞭解,二哥也不是這種人。
  
  「來人哪——」,天龍開口,喚住前方正忙著的王府下人。
  
  「草民見過皇上——」。顫顫的語氣,天龍只看到一個頭頂,人家跪下都不敢抬起頭。王爺都如此,更不要說是皇上了,怕是理所當然的,不怕才是怪事。
  
  天龍受不了的翻翻白眼。隨手揮了揮,他完全沒有半點當皇上的自覺,行不行禮,倒不是那麼重要。
  
  「起來回話」。
  
  「謝——謝——謝皇上」。一連三個謝,聽得天龍都蹙眉了。
  
  「回答朕,嘯王妃現在人在何處?」。
  
  「王——王妃——在院裡歇著」。打顫的,似乎更厲害了。
  
  「哦——」。天龍微訝,這大白天的,二嫂怎麼還在院裡歇著呢。皇上大駕,不可能沒有人去通知她的,「王妃不知道朕來王府嗎?」。
  
  「知——知道」。
  
  「那為何不來見朕」。
  
  「王妃——身體不適,不宜走動,所以——」。
  
  身體不適?
  
  為何二哥不曾提過。
  
  天龍神情一急,手一指,「前方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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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46 PM

  第052章
  
  天龍與隨從,在王府下人的帶領下,朝著獨孤蒼嘯與清瞳所居的主院而去。院外,並無人駐守。至少,這院裡,可不像那書房,尋常人那是不可進的,這兒,只要不吵不鬧,不驚動人,想進,仍是可以自由進出。
  
  不過,多半是沒有人會這麼做。
  
  三人入內,盡靜得出奇。
  
  清瞳原就愛靜,亦不足為奇,僕人畢恭畢盡,「皇上,小的立刻去請王妃出來迎駕」。
  
  天龍手一抬,制止他的動作。
  
  「不用,你先下去吧,朕自己進去探望二嫂」。
  
  「是」。僕人巴不得,一得到特郝,立刻匆匆退下。
  
  天龍與護衛首領在緊閉的門前停駐,護衛首領上前敲門,一聲,二聲,三聲,屋內,盡沒有半聲回應。
  
  「皇上,這——」,需要破門而放嗎?護衛首領可有些為難了。
  
  皇上駕到,哪個人不快快相迎,這會,門都快被他敲破了,裡頭的人,卻仍是沒有半點反應。
  
  天龍亦微微蹙眉。
  
  就算二嫂身子不適,這屋裡,也該有個侍候著的丫頭吧。
  
  「再敲」。
  
  「是」。護衛首領領門,再敲,五下過後,裡頭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會,倒是不用敲了,門已經被敲開了,適才護衛首領的力道已經將緊閉的房門打開,裡頭,沒有半個人,空蕩蕩的。護衛首領頭探入內,四周打探,並沒有發現有半個人影,「回皇上,屋內並沒有人在」。
  
  「沒有人在?」天龍喃喃,「不應該啊」。
  
  「微臣立刻去找人來」。
  
  一會,護衛首領找來了李總管,李總管亦是驚鄂萬分,照理說,王妃該好好的呆在房裡,怎麼這會,人就不見了。
  
  一整天不見王妃外出,蓮香來說,王妃身子不適,臥床休息,她也就沒有打擾。
  
  「來人哪,把侍衛長帶上來」。李總管神情嚴重的吩咐,要是讓王爺知道,王妃突然不知所蹤,天知道王爺會發多大的火。
  
  這些日子,王爺的脾性才稍微緩緩——
  
  李總管可不敢想像。
  
  王府的侍衛長是找來了,的確有人在王府內見過王妃,但是,沒有半個人知道,現在王妃上了哪裡。
  
  前門後門,出沒有瞧見王妃出入。
  
  這會兒,嘯王府堂堂的王妃,盡然在這青天白日下,消失的無影無蹤,還真是駭人聽聞。
  
  王府上下,氣氛凝質,誰也沒敢上書房一趟。
  
  深怕王爺知道這個事情,大火一發,豈不燒掉半個王府不止。
  
  「所有人都不要慌,先想想,王妃除了王府之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的」。天龍鎮住場面。
  
  旁的人,皆是搖頭。
  
  「王妃平日裡,都呆在王府,極少外出」。他們想不出來,王妃還有什麼地方好去的。
  
  好像,王妃除了嘯王府,也真的沒地方可去了。
  
  李總管細想了下,突地,一個念頭閃過,「對了,王妃在皇城裡還認識一戶人家」只是,太久不曾出過王府,更不曾上過陸家,「來人哪,馬上上陸府瞧瞧,如果王妃真在陸府,立刻請王妃回府」
  
  猛然一顫,獨孤蒼嘯回神。
  
  天龍亦已不在。
  
  唯有他身邊的公公留守。獨孤蒼嘯濃眉一斂,薄唇輕啟,「梟——」。
  
  呃?
  
  小劉子公公一驚,嚇得直低下頭,王爺何時清醒的他都不得而知,「王——王爺,奴才立刻去請皇上過來」。
  
  「不用」。獨孤蒼嘯冷睨了他一眼,話才落,門外,便又有人進來,不是他叫來的梟,而是孤月。
  
  「王爺」。
  
  看到孤月,獨孤蒼嘯的眉頭,又深鎖了些,今日,他並不曾派任何事讓梟外出處理,「他人呢?」。
  
  他,自是指梟。
  
  「回王爺,梟出府了」。
  
  出府?
  
  「何事?」。
  
  「屬下不知」。
  
  不知——,很顯然,這半不是獨孤蒼嘯想要的答案。他「霍」的一聲起身,小劉子公公驚得直往後退,縮著身子,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與嘯王比起來,皇上實在是可親了太多太多。
  
  光是站在一旁,都能讓人發寒,嘯王實在是有些可怕。
  
  獨孤蒼嘯舉步外出,孤月身後緊隨,小劉子公公像是被定在一旁,動彈不得,壓根就忘了之前皇上吩咐過,只要嘯王一清醒,立刻去尋他。
  
  這會兒,他自己連動一下都會發抖,更不要說是去尋人了。
  
  獨孤蒼嘯直接回到他與清瞳的院落,卻不料,院子裡裡外外,安靜歸安靜,卻站著不少人,延路上,下人護衛驚見他的表情,怪異的讓他眉頭大皺。
  
  「孤月,去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
  
  孤月才一上前,李總管卻被嚇得直往後退。原以為可以瞞著王爺的,只要王爺在書房多呆一會,王妃只要真的上了陸家,立馬就會被請回來。
  
  「孤月見過皇上——」。孤月弓身行李。
  
  「免禮」,天龍不在意的揮揮手,「你家王爺來了?」。
  
  「是」。孤月頷首,不需要回首,天龍也不需要多問,他只要轉個身,就可以看到自家「親愛」的二哥了。「呃,你忙去吧」。輕了輕嗓子,天龍的表情,有些怪異。
  
  孤月再度頷首,看向李總管。
  
  「李總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妃不見了」。頭,低低的,王妃從她的眼皮底下離開王府已經不是一次了,如今,她連王妃的確切去處都無法言明,真是有愧總管一職。
  
  「什麼?」眼一暗,孤月回到獨孤蒼嘯身邊,「回王爺,王妃不見了」。
  
  獨孤蒼嘯聞言,神情一斂,陰森森的表情再現,微瞇的黑眸,猶如子夜寒冰,直直的射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當今天子在內。
  
  半晌,薄唇一扯,「本王的王妃,盡在王府內不見了」。陰沉猶如九層地底散發出來的聲音,讓人驚心不已。「李總管,你來告訴本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陰沉的聲音,不緩不慢,不焦不急,卻讓李總管,整個慘白了臉。
  
  「王——王爺——」。
  
  「你倒是說說,好好一個人,如何能消無聲息的離開嘯王府,何時,這王府的守衛,盡如此讓人不放在眼裡」。
  
  每一字一句,都像針一樣的紮在聽者的身上。
  
  天龍的額頭,微微抽搐,本來以為今天來上一趟,二哥一想通,就算不全然想通,只要想明白其中一些,一時妥協,應了他的要求,那麼,往後一切好辦。
  
  誰知道,來得早還真不如來得巧。
  
  二嫂天天在王府,他一來,二嫂倒是就從這王府之中不翼而飛了。
  
  二哥的心情,看起來糟透了。
  
  他哪還有膽子提什麼啊。
  
  李總管頭垂得低低,雙手輕握,不敢輕抬,更不敢言語。她的確未盡到職。
  
  「王爺,王妃或許只是上陸府一趟,老奴已經派人去陸府打探,王妃如若真的在陸府,立刻便會被請回來」。
  
  陸府。
  
  獨孤蒼嘯的黑眸一沉。她已經許久不曾提過陸府,更不曾踏向陸府,他幾乎快忘了,這皇城之內,她還有一個陸府可以去。
  
  「人呢?」。
  
  「還未回」。
  
  「一群廢物」。留下一句冷哼,欣長的身軀已經拔地而起,眾人來回神,獨孤蒼嘯已不見人影,連孤月,也隨後而去。
  
  眾人鬆了口氣,同時,卻又提高了心。看王爺的樣子,如若這一趟上陸府沒有如願尋到王妃,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天龍呆了呆,片刻之後,回神,搖了搖頭,「李總管,不要在意,二哥就是這個性子,他可不是在罵你」。李總管都一把年紀了,跟二哥就只差是血緣罷了,這些年來,盡心盡力的為二哥打理嘯王府可是半點怨言都沒有。
  
  二哥怎麼可以冷言冷語的傷她老人家。
  
  李總管謝過聖恩,臉上的表情有些木然。
  
  她早就不在意了。
  
  那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是何性子,她豈會不知。
  
  「皇上還等王府回府嗎?」。
  
  「不了,朕先回宮,明兒個再來」。
  
  天龍搖頭,接下來的發展可就精彩了,二嫂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清楚,要是二哥又不開心,一旁的人可沒什麼好日子過。他還想活久一點。「小劉子呢?該回宮了」



  第053章
  
  此情此景,讓人有些錯鄂,亦有些無奈。
  
  「這是怎麼回事?」。清瞳皺眉,看向梟,沒錯,這個原本已經外出,不知去向何處的護衛,是跟在清瞳的身邊。
  
  原本,清瞳拎著蓮香,打算乘獨孤蒼嘯不在的時候,上陸府一趟。
  
  身在嘯王府是得不到半點千葉山莊的消息,時間過去太久,不知小野情況如何,身為人母,卻無法守護在孩子的身邊,她的心,萬般煎熬,卻無法理出頭緒。獨孤蒼嘯仍舊不放人。
  
  原本——
  
  不管他有沒有登上帝位,她都沒有任何的價值。
  
  這男人卻是一點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清瞳想破了腦子,只想早一日離開嘯王府,回到千子山,與家人過著平靜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權勢與富貴。
  
  人生在世,圖的,不過是個安樂罷了。
  
  「王妃,梟護衛也在?」來人顯然有些意外。「王妃突然失蹤,皇上入府尋不到王妃,總管才派奴才來陸府瞧瞧,王妃是否在陸府」。
  
  「皇上?」。
  
  「是的,皇上已經到王府多時」。
  
  真是巧了。清瞳輕握了手,眼兒微微向上,天際泛著白,微微的吹,吹得人想要入睡。皇上是什麼時候不來,一來找她,她便不在。
  
  唉——
  
  看來,獨孤蒼嘯定然是知道她離府的消息了,本來,她還打算讓梟稍微瞞一瞞,瞞過去再說的,現在,看來,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皇上現在——」。啊——話才剛出,便大驚,好好的地,眼前多出了一個人,一個滿身陰冷,一臉怒意的男人,那雙黑眸,似要將人活活的吞沒進去。唇兒張了張,清瞳發現自己盡然吐不出一個字眼來。
  
  他來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誰准你踏出王府的」。他冷冷的指控,聲音冷厲,沒有半絲溫度。
  
  「王爺在忙」。原本,她還覺得自己偷偷離府是有些理虧呢。現在,被他這麼一吼,她也理直氣壯起來。「而且,王爺承認我是嘯王府的王妃,我就是嘯王府的半個主子,不是你的賣身奴,一點自由都沒有」。她失去自由太久了。
  
  難道,他想讓她一輩子都過這樣的生活嗎?
  
  那會逼瘋了她。
  
  白淨的小臉,因為氣怒,而染上紅暈。獨孤蒼嘯入眼,眸光一閃。
  
  「誰人不知,在皇城,我僅有的就只有陸府可以走,這麼久以來,我極力忍耐,現在,好不容易上門一趟,王爺何需如此咄咄逼人」。
  
  「……」。
  
  「本來,我是想知會王爺一聲,王爺日日呆在書房,書房又不是尋常人可以進去的地方,以往王爺不聞不問,晚膳之時,我亦已回府,何需勞師動眾的讓人來尋」。越說,越氣,原還輕柔的語氣,頓時提高。
  
  「……」。
  
  見他不語,清瞳出沒再說什麼,轉身,看向陸伯伯與陸伯母,及陸大家哥,「陸伯伯,陸伯母,清瞳要先回去了,有時間再來看你們」。
  
  「清瞳——」。陸士林欲言又止。
  
  「清瞳,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陸大哥不會忘的,明日就起程趕往千子山」。陸傲人道。
  
  「謝謝陸大哥,陸伯伯,陸伯母,清瞳告辭了」。微微頷首,麗顏揚笑,不想讓關心她的人擔憂。
  
  在嘯王府除了沒有自由之外,至少,她不曾吃不飽,穿不暖。除了獨孤蒼嘯,也沒有誰給她氣受。
  
  「你要多保重」。陸士林語重心長。
  
  獨孤蒼嘯薄唇一扯,「怎麼,瞧你們的樣子,是怕本王虐待本王的王妃嗎?」,微揚的唇,隨即又斂,神情變化神速,讓人忘塵莫及,「梟,你來告訴本王,本王的王妃,到底交代了什麼事情,盡能讓她偷溜出王府,完全忘了自己的身體」。
  
  神情冷峻,眼中的黑幽,讓人忘不真切。
  
  陸傲天,卻不曾錯過,他眼中閃過的那抹陰狠。
  
  獨孤蒼嘯的眼中,能看到的多半是冰冷與淡漠,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亦是陰沉之氣,這眼中的陰狠之神,倒是少見。
  
  他的模樣,早就不需要他眼露陰狠。他人就已經怕得遠離天邊,不敢妄加靠近。
  
  「王妃請陸家少主上千子山千葉山莊一趟,告之莊中父母,請他們好好照料小世子,王妃會盡快趕回千葉山莊與他們一家團圓」。梟,面無表情,卻說得半字不洩。
  
  清瞳「霍」的轉身,站在梟的面前瞪著他。
  
  不敢相信,他盡然將她與陸伯伯他們所說的話全都聽進去了。他們在講話的時候,他明明和蓮香在外頭。
  
  她就是要蓮香看著他。
  
  他跟來了,便跟來了,她要說的話,可不會讓他聽著。
  
  為此,她還特地交代蓮香把他帶得遠一些,習武之人,耳力通常比尋常人要好,這點,她深知。沒有想到——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下人,你倒是把你的本份做得半點不差」。微瞇的明眸,泛著冷意。
  
  「謝過王妃誇獎」。梟仍是面無表情。
  
  他似乎生來就沒有表情。
  
  「不需要感謝」。冷冷一哼,「我不是在誇你」。轉頭,看著那一方的獨孤蒼嘯,「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轉告這些事,原就無可厚非,如果今日不是王爺強求,清瞳根本就不需要人傳什麼信」。明亮的眸子,此時,卻染滿了火紅的烈焰,誰敢靠近,便會燒身。
  
  獨孤蒼嘯不言不語,卻舉步向前,驀然,長手一伸,將清瞳扯回他的懷抱。
  
  那雙黑眸,不曾望著懷中盛怒的小女人,反而陰狠的看著陸傲天。
  
  「她是本王的王妃,不管是有何事,也不需要一個外人插手」。
  
  外人——
  
  他才是外人。
  
  清瞳想大吼。
  
  「至於你——」。終於正視懷中的小女人了,黑眸之中,卻缺了陰狠,多了一抹深思,「本王會親自陪你回千葉山莊」。
  
  嚇?
  
  明亮的眼兒,瞪得大大,眼中的不敢置信和唇張的小嘴,讓她完全忘了適才的怒意。
  
  他剛剛在說什麼?
  
  她沒有聽錯吧。
  
  「不要」。回神,她斷然拒絕。
  
  她是絕對不會帶他上千葉山莊的。一旦將他帶上千葉山莊,那就不僅僅是她一個人沒有自由,連千葉山莊都會受牽引。
  
  那當初,她又何況委屈自己跟他回嘯王府呢。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貼進耳邊的,是陰柔的低語。
  
  清瞳嬌柔的身軀微微一顫,他的陰柔低語,可是比他的冷言冷語更讓人毛骨聳然。
  
  「我——我說,不要——」。
  
  「是嘛,本王倒是有意上千葉山莊拜會岳父岳母」。薄唇一扯,像笑。
  
  老天——
  
  清瞳呼吸一窒,眾人看呆,不明白眼前的嘯王是不是真是正主,不是他人假扮的。
  
  「你——你又打什麼主意」。
  
  「本王能打什麼主意,你早已是本王的人,不管何事,除了本王之外,不准交給其他人」。突來的霸道,讓清瞳暗暗心驚。
  
  老天——
  
  該不會是皇上給他什麼刺激了吧。
  
  「你——沒事吧」。不信邪,小手,撫上他的額,溫度正常,不像是生病。「再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獨孤蒼嘯眉眼一斂,她想盡快擺脫他,還輕言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不知死活了。
  
  「本王決意如此,明日起程」。
  
  如此,底定,無人可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47 PM

  第054章
  
  徐徐微風,讓人暈暈欲睡,近午時,日陽暖照,輕風拂面。風塵僕僕的官道上,一輛馬車,五匹馬,匆匆而行。
  
  豪華而舒適的馬車,出自嘯王府,豪華馬車內,安坐著的,亦是嘯王與嘯王妃。
  
  二匹拉車的俊馬,與三騎人騎之駒,神勇邁步,全然不知疲意。
  
  梟、冷日與殘月皆行,隨行還有一路上需要伺候人的蓮香,與梟同坐,小丫頭,並不會騎馬,卻也不能安坐馬車之內。
  
  天知道,王爺哪根筋不對,盡如此「嬌弱」的需要坐馬車。
  
  不得已,蓮香只好與梟護衛同坐,天知道,這對她而言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她感覺,梟護衛哼出來的氣都是同王爺一般冷冰冰的,身後寬厚的胸懷,離得如此之近,近得,她必須直挺挺的挺直小小的身子,卻仍是避免不了,與梟護衛的身體接觸。
  
  馬兒,還必須與人持繩領路,省得一開心,揚蹄便朝著天邊跑。
  
  「王爺,王妃,已近午了,咱們是不是該在前頭的小鎮上歇歇腳,用過午膳再起程」。蓮香大聲喊著。
  
  她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馬車裡頭,卻寧靜無一聲。
  
  彷彿,那馬車,不過是形同虛設,裡頭,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半晌之後,才聽到獨孤蒼嘯開口,「冷日,你先行到前方小鎮安排」。他們,隨後便到。
  
  「屬下遵命」。冷日應是,策馬先行。
  
  冷日一走,前方領路的孤月緩了速度,馬車慢行,卻誰也沒有出聲。
  
  馬車內的清瞳,至今暈迷不醒。
  
  從陸家回到嘯王府,清瞳與獨孤蒼嘯互刺了好些時候,直到入了夜,她也一再信誓旦旦的告訴他,她不打算帶他上千葉山莊。
  
  那是她的家,一個連兒子都不要的男人,她是不會帶回家的。且,爹娘也不會承認,他是季家的女婿。
  
  結果,當家作主的王爺,一言不發,卻打定主意。/
  
  今日一早,三位護衛,已經打點好從嘯王府出發至千子山上的千葉山莊。誰料,皇上就在他們出門前的那一刻來了。
  
  清瞳自是不肯錯過這個機會,如若皇上能讓那個男人多些事情待辦,那麼他便抽不出任何的時間,前往千葉山莊。
  
  千葉山莊不近,並不是在皇城內外,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前前後後,必定需要花上不少的時間。
  
  皇上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到嘯王府,無非是為了先前的事兒。
  
  「王爺,既然皇上有事與王爺商議,那清瞳先行告退」。她表情溫和的啟口要離開。怎知,獨孤蒼嘯非但不放人,還扣住了她的身子,讓她除了他的懷裡,哪兒也去不了。
  
  這個男人原就奇奇怪怪的,那性情,半點不討喜也就罷了,怕是讓人容易生厭。
  
  現在倒好,更是變本加厲,昨兒個在陸伯伯家,天知道他到底受了什麼打擊,這樣的緊迫盯人,不需要太久,她已經開始要大叫吃不消了。
  
  「哪兒也不許去」。他冷言道。
  
  清瞳霍然抬頭,用力的瞪他,當著天龍的面,丟給他一記白眼,「獨孤蒼嘯,適可而止」。明亮的眼眸之中,暗含著複雜的情緒,其中有一抹,是不悅。
  
  「該說這句話的,是本王——」。
  
  「既然如此,為何不早說,不過,也不遲,當著皇上的面,有什麼說清楚便是,如若對我這個妻子有半點不滿意,也可以當著皇上的面,直接將我休棄」,平靜的小臉上,沒有半點悲傷,有的,反倒是興高采烈。她盼的不就是那一刻嘛。
  
  「那個——」。天龍欲語。
  
  獨孤蒼嘯冷眼一瞪,天龍嚅了嚅嘴,將滿腹的話,都到喉嚨口了,還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怎麼說,這也是二哥的家務事,他這個當弟弟的也實在是不方便出手。
  
  「你說完了嗎?」。
  
  「沒有——」,清瞳想大吼,卻礙於皇上在場,只要忍耐,但是,滿肚子的不滿,卻不得不吐為快,「只要你一封休書,連千子山都不需要去,那是小地方,嘯王如此高貴的身份,千葉山莊可招待不起」。貝齒輕咬著唇兒。
  
  「該死——」。
  
  「我也這麼認為」。下巴輕抬,直視著他的黑眸,半點不讓。
  
  清瞳的話才剛說完,只見獨孤蒼嘯長指一點,呆在他懷中的小人兒,乖乖的動也不動一下。
  
  「獨孤蒼嘯,你為什麼點我的穴」。
  
  「……」。
  
  「嗯——」。又一指,點住了她的穴啞。
  
  沒有關係,不說話,她還可以用眼瞪。結果,又是一指,點了她的睡穴,清瞳就這麼一路從嘯王府睡了出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上的馬車。
  
  馬車一路顛來顛去,盡然沒把清瞳顛醒,可見,獨孤蒼嘯這一指,可是半點都不客氣。
  
  馬車進入小鎮,冷日已出來接,他們在一個小客棧裡暫歇,小鎮小到,就只有這唯一的一個客棧。
  
  他們似乎別無選擇。
  
  車停妥,獨孤蒼嘯抱著清瞳下車。
  
  他寧願抱著她,也不願一指解了她身上的睡穴。冷日等人,對獨孤蒼嘯此舉,是完全無法理解。
  
  王爺向來討厭麻煩。
  
  不過——
  
  似乎在面對王妃的時候,能不厭其煩。
  
  梟冷漠的眼中,閃過一抹瞭然。王爺之所以大變,並堅持要前往千子山上的千葉山莊見王妃的家人,無非是因為,王妃在陸府之時,盡將此等事情交給陸府的陸大少爺陸傲天。這個「別的男人」卻處理「他」的女人的事情。
  
  也莫怪王爺突變。
  
  直到小二將他們所點的菜餚上了桌,獨孤蒼嘯才解開清瞳的穴道。
  
  「好困——」。清瞳睜著一雙迷濛的眼眸,茫然的打量四周,一向清明的腦袋瓜子,此時也是一片迷霧。四周陌生的環境,更讓她瞇了眼,「這兒是哪?」。
  
  「王妃,咱們現在是去千子山的路上,這兒是路上一個小鎮上的小客棧,咱們在這兒用膳呢」。蓮香輕聲解答。
  
  秀眉一蹙,頓時,所有的記憶回籠。
  
  「你——」。
  
  「用膳」。獨孤蒼嘯目不斜視,自顧自的用膳,也不看清瞳一眼,更不讓她有機會把凝問問出口。
  
  「現在沒有胃口」。牙兒輕咬,他盡真的打算上千葉山莊,他心裡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王爺,你到底上千葉山莊想要做什麼?」。
  
  「拜會你的家人」。
  
  「拜會我的家人」。她輕哼,不以為然,「王爺早就見過我的家人了不是嗎?當初面對面都不曾拜會過,現在倒要不遲辛勞趕到千子山去,王爺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會嗎?」。
  
  「會」。她更用力,差點咬碎了一口好牙,「我說過,絕對不會帶你上千葉山莊的」。小野在千葉山莊。
  
  他的喜怒無常,要是萬一一時興起對小野出手,那她要怎麼辦?
  
  「無需你帶」。他,盡悠閒自得的很。
  
  「這是你說的」,臉上的表情,緩了緩,清瞳不再說什麼,既然他說了這句話,那麼,要浪費時間,就浪費時間吧。
  
  如果千葉山莊是這麼好進的地方,那當年,爹娘的威名,就是虛假的,這麼多年,無人能上的千葉山莊,都是虛的。
  
  事實,卻不然。
  
  她生長在千葉山莊十七年,自個兒的家,她比誰都清楚,那兒,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無論對方是誰,沒有面子可講



  第055章
  
  青山,綠水和樸實的人民。
  
  小鎮上的民風相當的純樸,光是從店主和店小二身上就能瞧出三二分,熱心,熱情——完全不像皇城內的生意人。
  
  倒像是住在隔壁的鄰里,他們不過是來這兒做做客。飯菜所收的費用亦不貴,最多是收回了原料的錢和工錢,利潤並不多。
  
  一臉笑呵呵,像尊彌樂佛一般的掌櫃,更是讓人覺得萬分親切。
  
  「掌櫃的,煩請做些小吃,咱們呆會還得趕路,想帶在路上吃」。清瞳的胃口不大,一碗飯便能將她餵得飽飽,只有在懷著小野的時候,她的食量才大一些,也不是因為她想吃,而是深切的知曉,腹中的胎兒,需要補充。
  
  笑呵呵的彌樂佛——呃,不,是笑掌櫃,立刻點頭,招來夥計,「你到廚房去,讓裡頭準備幾份拿手的點心,讓這位姑娘帶在路上吃」。
  
  「掌櫃的,人家已經是夫人了」。夥計納納的道,偷偷的看著獨孤蒼嘯,就算瞎眼的人也該猜得出來,眼前的男人與這位姑娘,呃,不——這位夫人的關係非比尋常。他們怎麼看都像是一對關係不怎麼好的夫妻。
  
  只是——
  
  「胡說什麼」。就是罵人,掌櫃也是笑呵呵的,「人家梳著姑娘的發,就是姑娘」。看人,不止是看個印像,沒錯,這位姑娘的確與那位爺的關係非比尋常,不過——如果,這位姑娘真的是那位爺的妻子,那位爺該知曉讓自己的妻子梳個婦人髻。而不是如同姑娘一般的長髮落腰季。
  
  「哦——」。既然掌櫃的都這麼說了,夥計也沒有什麼好再懷凝的,摸摸鼻子,入內到廚房通知做點心去了。
  
  他們自認為聲音不大,卻不曉得,在場的六個人當中,有五個人會武,耳力自是非同一般。除了蓮香有些茫然之外,掌櫃和夥計的話,他們都聽入了耳。
  
  且,一字不洩。
  
  梟、冷日、孤月,自顧自的吃飯,並不打算將這聽入耳的事情,拎出來現現。
  
  清瞳亦不以為意。
  
  世人多是以眼見為實,不梳婦人髻並不代表她就不是個婦人。更不代表,她就能回到以前仍是姑娘的時候。
  
  許多事情——唉——
  
  也不能怪他們誤解。
  
  用過膳,拎著小點心,一行人,該起程了。
  
  誰料,獨孤蒼嘯卻半點反應也沒有,他不出聲,其他人就走不了。他不站起身來,其他人也就只能跟他一樣,直直的坐著,不敢出聲問及。
  
  清瞳更不急。
  
  她原就沒有打算帶他到千子山,他要是在半路上突然改變主意,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她一點也不反對,她回去,他回去——她回千葉山莊,而他,回嘯王府。
  
  不過——
  
  她也不會天知的真的以為,只要心中有願,天便能如人願。
  
  「咱們還要不要走了?」。距離用完午膳,已經半個時辰了,笑掌櫃沒有人來趕人,他們也開始覺得不好意思,渾身不自在了。
  
  「蓮香,幫你的主子梳頭」。
  
  緩緩的,他放下手中的茶具,卻說出一句足夠讓人錯鄂不已的話。
  
  清瞳眼兒一睨,僅是一眼,便明白,他為何會有此一說,為何會有此一舉,看來,他倒是將笑掌櫃的話,聽進了十足十的。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她都不在意了,他盡會在意這種表相的事情。
  
  這個霸道,冷漠,更加不講理的男人,如今,變得更讓人難以捉摸,難以看透了。
  
  「啊——」。蓮香傻傻怔怔的,不明所以,王妃的髮,明明就梳得好好的啊,就算在馬車上暈睡不醒,可是,王妃一直靠在王爺的懷裡,所以,王妃的髮,很好啊。
  
  「還不快去」。一喝,蓮香嚇住了,身子一顫,站了起來。「是,蓮香立刻為王妃,呃——夫人重梳發」。
  
  黑眸一斂,沉聲提醒。
  
  「梳婦髻」。
  
  呃?
  
  為什麼?
  
  如此凝問,快要到蓮香的嘴邊,不過,在看到主子的冷臉時,所有的凝問,全都硬生生的吞進了肚子裡,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有任何的凝問比較好。
  
  蓮香趕忙扶著清瞳至一旁。
  
  清瞳原想不梳,這樣子挺好,這麼多年,她也習慣了,在王府的時候,偶有梳過發,不過是為了進宮罷了。
  
  不梳,他便會不高興。
  
  他一不高興,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
  
  為了大家好,她暗叫自己忍耐一些。
  
  找出梳子,蓮香不敢怠慢,開始著手打理清瞳的髮,嘯王府的丫環,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李總管對此,要求相當的嚴格。
  
  只要進入嘯王府,她必須確保每一個人都發揮她們的作用。
  
  嘯王府不會要一個沒用之人,要一個吃閒飯的人。不會的可以學,但是,會的,卻不能不做。
  
  「王妃——」。蓮香小小聲的道,「王爺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幹嘛要王妃你梳婦髻」。
  
  「適才笑掌櫃和夥計玩笑的稱我為姑娘,他大概是在意了吧」。眼兒微斜,看了他一眼。
  
  咦?
  
  剛剛掌櫃的和夥計的有說這個話嗎?為什麼她就沒有聽到。
  
  「但是——」。
  
  「好了,別但是了,咱們該出發了,不然的,今兒個晚上,就只能在小鎮上過夜,這兒雖是客店,卻只供食,不供宿哦」。
  
  「是」。蓮香應是,加快了速度。
  
  不一會,清瞳及腰的青絲便被高高的挽起,與樓陽國任何一位「婦人」一般,是普通的髮髻,原本,皇室中人,令有模樣。
  
  現在,他們身在外,還是普通一些好的,所以,才讓蓮香梳了個普通的。
  
  發,被綰起,露出白細的頸項,一張清麗的小臉,更加的顯得嬌小惹人憐愛。微微抿起的唇兒,卻閃過一絲倔強,微斂的眼眉,讓人無法直視她那雙明亮的眸子。
  
  「可以出發了嗎?」。她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
  
  獨孤蒼嘯凝了她一眼,片刻之後,才啟口。
  
  「出發」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夥計便不解的追問掌櫃。
  
  「掌櫃的,掌櫃的——怎麼那位姑娘,呃,不,那位夫人,好好的就換了發呢」。夥計不解之極。
  
  少有女人在外梳頭的。
  
  看起來,像是江湖兒女,半點不拘小節。
  
  只是,如此清利讓人憐愛的夫人,身邊卻跟著四根冷冰冰的柱子。
  
  笑掌櫃笑看了夥計一眼。
  
  「還能怎麼,那位爺是將咱們的話,全都聽進了耳,才在意起妻子的模樣,會讓他人側目,誤會」。
  
  「那有什麼關係,別人不過是看看,談談罷了」。
  
  「問題便是出在這兒,那位爺,可是連讓人看看談談,都不准啊」。
  
  夥計仍是不明所以。
  
  是這樣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6:48 PM

  第056章
  
  一個人要是變得奇怪,那是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不過——
  
  蓮香可不覺得這只是自己一個人在那兒瞎想,自從那一次在那個小鎮上的小客店裡頭,王爺非得讓王妃綰了發再行之後,王爺就變得很奇怪了。
  
  以往在王府的時候,可不覺王爺是這樣的人呢。
  
  一路上,偶爾,王妃會掀開車簾看看窗外的風景,到了熱鬧的地方,也會讓大傢伙稍微歇歇,吃些好吃的,順道的看看當地的民俗風景。
  
  王妃說了,她從小到大都在千子山上,極少有機會下山看看這大千世界,好不容易出了一趟遠門,到皇城的陸家去串門子,結果倒好,卻意外的被綁進嘯王府這麼多的日子,日子仍是跟以往在千葉山莊的時候一個樣。
  
  唯一的區別是,千葉山莊可以稱為世外桃源,清靜之地。嘯王府卻不然。
  
  王妃探頭不要緊,畢竟外頭的空氣比較清新。
  
  只不過——
  
  只要車外有其他人,不管男女,盯著王妃直瞧,王爺那張臉,便一整個沉下來,讓人看得都心驚,不敢妄猜,這樣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要命的,都躲得遠遠了。
  
  貪看,飽了眼福,卻丟了命,那可不是好玩的事兒。只可惜了一位秀質佳人身邊卻跟著一位暗獄羅剎——可惜啊,可惜——
  
  每一個都搖首離開。
  
  一路至君縣,離千子山,還有一半的路程,一路上,除了身邊男人更加的陰沉之外,他們之間,言語少之又少。
  
  只要一開口,便是爭吵。
  
  當然,只有她吵,他通常只要一句冷冷的話,就可以把人氣得半死。
  
  君縣,逍遙館。
  
  據聞,這是武林上頗有名氣的逍遙居士所開設的宿館。逍遙居士為人灑脫,世俗不入眼,隨著自己的性子而行。
  
  這一點,其實與獨孤蒼嘯有八分相似,區別只在於,逍遙居士讓自己快樂,獨孤蒼嘯卻讓自己不好過。
  
  更讓清瞳錯鄂不已的便是這逍遙居士盡與獨孤蒼嘯相識。
  
  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在君縣落腳,居於逍遙館。
  
  獨孤蒼嘯三十未到,逍遙居士卻已過六十,這麼看來,他們還真是成了忘年之交呢。
  
  「嘯兒,你可來了,舅舅千盼萬盼,總算沒有白盼,來來來,咱們倆進屋好好聊聊,都好些年沒有見了,你果然成熟了不少,不過,這俊臉表情還是這麼深沉,舅舅都跟你說過幾次了,扯扯唇,笑一笑,像舅舅這模樣,站出去,誰人敢說舅舅我已經過六十了,頂多也就四十來歲——」,嘰哩呱啦——逍遙居士一見獨孤蒼嘯便開口說個沒完。
  
  有一點,他是沒有說錯了。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年過六十的模樣,頂多也就過十四,大概跟他時常笑開顏的性情有關,亦或是,他保養得宜。
  
  不過——
  
  舅舅?
  
  除了三位護衛之位,清瞳和蓮香都意外的張著唇兒久久無法合上。
  
  原來——
  
  他除了皇帝的親人之外,還有舅舅,清瞳從來不曾聽他提過。且,有逍遙居士這樣的舅舅,為何,還是沒有讓獨孤蒼嘯的性情稍變一些。
  
  而且,獨孤蒼嘯三十未到,他娘才四十七歲,這位舅舅就過六十了,之間的差呀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大。
  
  「咦——有兩位姑娘,真是奇事」。轉頭,逍遙居士總算是看到清瞳和蓮香了,「沒有想到,我這外甥盡然會帶姑娘在身邊,果真稀奇啊」。
  
  兩隻眼睛,只差沒有當場粘在清瞳和蓮香的身上。
  
  連臉上一慣的笑,都帶著些許錯鄂。
  
  看來,這個發現,讓逍遙居士怔然,大概,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嘯兒盡會帶著兩個姑娘出門,他還以為,依嘯兒這種性子,注定要孤單一輩子,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他想要步上皇位,他這個當舅舅的亦是半點不贊同。
  
  不是不想幫他完成大業。
  
  而是——
  
  依他對妹妹的瞭解,妹妹絕對不會樂意見到嘯兒這般。皇位雖尊,卻高高在上,嘯兒卻連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明。
  
  高處,不勝寒啊!
  
  清瞳展顏,一抹溫雅的笑,染上白淨的小臉,嬌柔的身子,微微一膝,「甥媳婦清瞳,見過舅舅」。
  
  啊——
  
  逍遙居士失禮的張大嘴巴,很顯然,他就是看到嘯兒帶著兩個女人,也不認為嘯兒會娶他們,這個外甥,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卻足夠讓他這個當舅舅的瞭解十成十。
  
  片刻,逍遙居士終於緩過神來,回頭,瞪了獨孤蒼嘯一眼。
  
  「該死,娶了妻子,連舅舅都不知會一聲嗎?」。
  
  瞇著黑眸的獨孤蒼嘯,冷冷的睨了舅舅一眼,「普天之下,也唯有你不知」。
  
  呃?
  
  「你小子說這話什麼意思?」。
  
  「回舅老爺,王爺和王妃成婚的事兒,可是天下皆之哦」。蓮香在一旁小小聲的提醒,當初是皇城先知,後來,一人傳一個,到後來,皇上頒下旨,可是天下人人皆知的事兒,怎麼這位舅老爺看起來,管得挺寬,看得挺遠,這事兒,他卻不知道。
  
  「天下皆知,那怎麼我就不知道?」。
  
  「舅老爺,王妃嫁給王爺已經好久了,連小世子都出生好久了呢」。
  
  小世子?
  
  嘯兒有兒子了。
  
  「老天,我妹妹有後了,人呢?」。逍遙居士左看右探,「怎麼不見你們家的小世子,清瞳,你兒子呢,一家人出門,怎麼可以把孩子丟下」。
  
  孩子,小野嗎?
  
  唇畔的笑,有些牽強,明亮的眸子,染上些許暗沉,「舅舅,王爺並不樂見自己有個兒子」。輕抿的唇兒,不願多言。
  
  獨孤蒼嘯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一聽這話,逍遙居士便知是怎麼一回事,手一伸,拉著獨孤蒼嘯的衣襟,將他擒到眼前來,「嘯兒,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此時,逍遙居士臉上是半點笑意也沒有,一臉陰暗。細看之下,與獨孤蒼嘯倒有幾分相似,看來,他像娘親更多一些呢。
  
  「沒什麼好說的」。一臉酷冷。
  
  「沒有什麼好說的,也得給我說,你娘辛辛苦苦生下你,結果,你盡然不要你自己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娘原是不打算把你生下,不想讓你在皇宮日子難過,但是,卻也敵不過血肉親情,生下你,一心一意的照顧你,你卻是如此的回報你的娘親,嘯兒,這麼做,你娘在天之靈,豈會安歇」。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
  
  獨孤蒼嘯的臉色,登時慘白一片。
  
  「你娘愛你爹,愛到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要留在宮裡,你娘愛你,愛到自己早逝也要生下你,撫養你,結果倒好,你要自己的妻子,卻不要自己的兒子」。
  
  「……」。
  
  「舅舅老了,一生之中,沒育下一兒半女,就指望著你為咱們家傳宗接代,你倒了——」。手一鬆,逍遙居士用盡全身的力。
  
  「你是不是打算讓舅舅我死後無顏見你娘,無顏見列祖列宗」。
  
  「不是」。咬牙,獨孤蒼嘯冷聲道。
  
  「不是?你明明就是這麼做的」。
  
  「我會把他接回來,送到逍遙館」。
  
  送到逍遙館。
  
  「你兒子,送到這兒來做什麼?」。逍遙居士瞪他。
  
  「舅舅想要傳宗接代,我就把他送給你傳宗接代」。
  
  呃?
  
  他兒子是個東西嗎?
  
  說送就送?



  第057章
  
  他們還在爭些什麼,吵些什麼,清瞳不知曉,也不想知。他可以連眉都不挑一下,就送掉自己的親生骨肉,如同當初,他亦是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便要說殺死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麼久以來,他唯有說說,從不曾輕易的動手。
  
  她防著他,有一方面,卻亦是相信他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動手。
  
  他很愛他的娘親。
  
  卻不愛他的爹。
  
  一個如此反常的男人,要他愛家愛孩子,著實有些難以辯別,他是否真的有這樣的潛質。如若他一生一世都想不通,那麼,他的孩子在他的手底下過活,那會如同當初他和他娘在先皇底下過活一般。
  
  只不過,為人父的那一位,從某種角度上,稍稍改變罷了。先皇是忙於國事,而他,則是出於自己的本性,天知道,那是不是他的本性,哪怕不是,也是後天養成的。
  
  她聲稱累了,先被安排回房休息。
  
  蓮香隨後。
  
  男人們,則轉移陣地,又一陣爭吵去了。
  
  逍遙居士房中。
  
  他實在是恨鐵不成鋼,「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就一點長勁都沒有呢?」。他想大吼,對著這個冷冰冰的外甥好好的吼出心底的氣惱,想他逍遙居士一生到頭,卻栽在這硬板的外甥手裡,怎能叫他不氣惱呢。
  
  「……」。
  
  「清瞳是你的妻子,孩子也是你的骨肉,你眼眨都不眨一下,便要把你妻子辛苦懷胎十個月掉下來的肉送給別人」。磨牙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毛骨聳然。
  
  「你不是外人」。濃眉,微蹙,卻不知因何而簇。
  
  「舅舅當然不是外人,所以,你就理所當然的把孩子送給舅舅了是嗎?舅舅一生無子,也不想要你的孩子」,不是真的不想要,而是——「你自己的孩子自己養大,別想丟給我這個老人家,反正咱們家,已經留有你這一根苗,舅舅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三言兩語,先將責任撇清再說。
  
  「我不介意談家沒有後繼香火」。黑眸,沉靜的驚不起半點風浪。
  
  「那也是你的事,只要你生前活得開心,死後也別怕面對咱們談家的列祖列宗」。他們頂多就是合起伙來讓他在地底下的日子不大好過罷了。
  
  如墨濃眉,深鎖。
  
  「如果舅舅不想要,我也不好勉強」。
  
  聽聽,聽聽——
  
  這說的什麼話,逍遙居士差點又要抓狂,怎麼善解人意的妹妹,會生下這麼個死腦筋,怪裡怪氣的兒子。
  
  呃——
  
  其實,他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還不是從小就怪裡怪氣,否則,逍遙居士從何而來。一生無子,從何而來。
  
  年過六十,卻擁有如同四十的俊顏,還愁娶不到一房合意的妻室。更不要說,這逍遙館,也夠養活一大家子了。
  
  偏偏他就是反骨,這下倒怪起小一輩的反骨了。
  
  獨孤蒼嘯什麼也沒有說,不過,他的眼神冷凝的讓逍遙居士啞了啞口,真是見鬼了,他一生中,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呃——除了妹妹,妹妹只要一生氣,他就沒轍了。偏這嘯兒一雙眼,完全承襲了妹妹的模樣。
  
  只可惜,眸中的神情,全然不一樣啊。
  
  「孩子是清瞳辛辛苦苦生下來了,這事兒,可不能由著你說了算,如果清瞳也同意把孩子交給我來撫養,舅舅沒有二話」。
  
  唉——
  
  又一聲歎息,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才剛見到他,就歎了這麼多的氣,這日子一久,不要說是六十的年紀像四十了,他是怕六十的年紀,像一百二的老人家。
  
  「她不會同意」。眼一斂,讓人看不見他眼底的表情。
  
  「既然知道清瞳不會同意,你為什麼還要說傷她心的話?女人什麼都不重要,就是自己的骨肉最重要,你娘做的事情,你體會的最深,難道,你就不能站在公平的角度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嗎?」。
  
  「我不曾虐待她」。
  
  「是啊,身體上或許不曾,但是心靈上呢,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傷了她的心,到如今為止,她是不是已經被你傷得體無完膚」。
  
  「……」。
  
  「嘯兒啊」。語重心長,「舅舅打心裡替你高興,娶妻生子是人生的一大步,這一步,跨出去,你的生活,便會改變,不要再沉溺在往事之中,對你,對誰都沒有好處」。
  
  「那舅舅為何至今為娶」。一句話,反駁得逍遙居士張口結舌。
  
  看來,是他這個頭沒有帶好啊。
  
  「舅舅一生自由自在慣了,如果真的找到一個投舅舅情意的女子,舅舅也不會至今為娶」。說來說去,是他的要求過高了。
  
  生存在這個時代的女人,又有幾個能如同他逍遙居士一般灑脫不顧他人眼光,遊走江湖,笑意風聲。
  
  他不是不娶,是娶不到。
  
  獨孤蒼嘯的唇,微微嚅動,半晌之後,才開口,「舅舅既然這麼說,甥兒也算是踏入舅舅所言的那一階段,天下誰人不知獨孤蒼嘯已娶妻生子」。
  
  他並不覺有任何的改變。
  
  「什麼天下誰人不知,你舅舅我就不知道」。說到這個,他肚子裡的不滿還在繼續冒著泡泡呢。
  
  「……」。獨孤蒼嘯睨了他一眼,再也不願與他爭論這個話題。
  
  「好好好」。逍遙居士妥協,「舅舅也不跟你爭這個」。一點意思也無,「現在,你快回房去看看清瞳,如果她的情緒低落,你就說說好話哄哄她,女人家家的都是要哄的,再說,我說幾句話,也不會要了你的小命」。
  
  「我不會」。
  
  「不會也得去做」。
  
  「她不需要」。
  
  「她需要——」。
  
  兩個大男人,兩雙四隻眼,互瞪著,誰也不讓誰,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理。
  
  「你去問問清瞳,如果她不需要,你可以不哄她」。逍遙以長輩身份撂下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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