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玖玖 -【灰姑娘守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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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03 PM

本帖最後由 connie062222 於 2012-7-13 02:04 PM 編輯

29 救贖(2)
  
  安瀾想起剛才一剎那間姑姑的臉色,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巨石,姑姑是精明的人,她應該是看出了點什麼吧。安瀾慢慢的穿好衣服,進入洗手間梳洗一番才出來,出來之後姑姑招呼她吃飯。一張桌子上圍著四個人,姑姑,姑父,劉冕還有她。姑姑向來懂得養生之道,所以早餐顯得十分豐富。
  
  安瀾從頭至尾連頭都沒有抬過,手輕輕的發顫有些緊張,她只管低頭吃東西,可是她似曾感受得到有一束眼神在瞥著她。她吃完了飯就表示自己要去一趟醫院去看爸爸。
  
  姑姑點了點頭,「應該的,你去吧。」然後又頓了頓,「安瀾,你學校裡的課請好假了?」
  
  「嗯,我現在打電話過去請假。」安瀾此時才發現從昨天上飛機時就關了機,可能是因為精神恍惚,到了現在一直是關機狀態。她到房間裡收拾了自己的包打開手機,過了一會兒就拚命地震動了起來,無數條短信幾乎將她的短信箱擠爆,全都是何遠航的。她還來不及打開,已經有何遠航的電話撥入,她連忙接了起來,「喂?」
  
  「安瀾?」何遠航的聲音有些疲憊,又似有些放鬆,「你什麼時候到家的。」
  
  「昨天晚上。」安瀾回答的小心翼翼,臉上浮現了些歉意。
  
  「你爸爸情況怎麼樣?」
  
  「還好。」安瀾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這兩個字說得那麼平穩。
  
  「昨天怎麼不開機,你知道不知道我一夜沒睡?」何遠航這時才將火氣發出來,語氣生硬,在電話的另一頭粗粗地喘氣,「至少你要跟我報個平安。」
  
  「對不起,對不起。」安瀾連忙道歉,「昨天這裡有些事,一時忙忘記了。」
  
  :要不要我現在過去?「
  
  「不用不用。」安瀾連忙回道,「我過兩天就回去。」
  
  「那你先忙,小心身體。」
  
  「嗯。」安瀾掛了電話,又給學校打了個電話請假,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她提著包才出門,就聽到劉冕在說,「我去看看舅舅也是應該的,我跟安瀾一起去。」
  
  「什麼安瀾安瀾的,叫姐姐。」姑姑在身後叫了一句,語氣中帶了幾分嗔怪又似乎是不悅。
  
  劉冕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的眼眸一如既往的亮堂,看向安瀾的時候越發璀璨了,「我送你去,我從朋友那兒借了車,馬上就到。」
  
  「呃……」安瀾還想拒絕,可是在姑姑的面前也不敢多說什麼。兩人出了房門,安瀾快步走了幾步,特地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劉冕快步地走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臂,「為什麼這麼躲著我?」
  
  「劉冕,你過分了。」安瀾想著他早上的所作所為以及此時的所作所為,不由冷聲開口,想要掰開他的手,可是他握得很緊,居然有些掰不開,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珠子淡漠如常。
  
  劉冕斂起了臉上的笑容,輕闔上了眼,「你怕我?」
  
  「劉冕,算我求你,不要這樣。」安瀾皺起眉頭,放軟了語氣。
  
  他比她小上兩歲,卻看起來要比她成熟很多。今天他穿著一件及膝黑色風衣,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冷峻。如今的他不再如以前那般只知道一味的霸佔強求,語氣惡劣,這幾年的社會磨礪讓他懂得人情世故,唇邊偶爾會露出些笑容,雖然這樣的笑容令安瀾覺得十分恐慌罷了。
  
  「我昨天一聽到舅舅的事,就連夜趕回來,只為了見你一面。」他輕笑道,「我總是怕你生氣,怕得不得了,所以我總是在遠遠地地方看著你,可是我忍不住。」
  
  他說得雲淡風輕,唇邊輕佻,此時他的手機響起,他將她放開,「下來吧,車子來了。」
  
  安瀾快步跟上,輕歎了一口氣,她不明白,他這麼多麼年的執著到底靠得是什麼,他已經明明白白地跟他說得很清楚。
  
  劉冕從他朋友的手中接過鑰匙,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讓安瀾進去,然後才繞道駕駛座上,驅車去了醫院。
  
  途中,安拉想了想還是覺得開口,「劉冕,不管我們是否有血親關係,在名義上我是你親姐姐,我的戶口在你家。」
  
  「戶口算個屁,結婚之後自然還是在我家,不過換了個稱謂。」他哼笑一聲,「這麼點屁大的事就不用提了。」
  
  她想,他可真一點都沒有變,「姑姑不會同意的。」
  
  「只要我願意,沒有什麼是她不會不同意的。」劉冕說完,又淺淺的笑了起來,眼角處張狂得很,似乎是隱忍得久了什麼都顧不上了。
  
  「可是,我不同意。」安瀾也是笑,「從前不是你,以後也不會是你。」
  
  「似乎也是……不過你眼光挺好的,換來換去都是可以配得上你的,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第二個,但是我不介意做第三個第四個,總之我比你年輕比你有資本,有精力跟著你慢慢磨。」
  
  安瀾保持沉默,不想再跟他說話,她一開口跟他說話,無論是什麼話都會讓他誤會。
  
  去了醫院,安瀾先去見了爸爸的主治醫生,化驗報告單已經出來了,因為肝硬化,肝功能已經不行了。安瀾的身體不由輕晃了晃,「所以……?」
  
  「聽天由命。」
  
  爸爸似乎早就醒了,對於美日勞累的他來說,這麼躺著有些煩躁,不過精神看起來不錯,他看到安瀾和劉冕又似乎開心了一下,他看了眼劉冕,「小冕,你也來了?」
  
  「是啊,我正好這幾日回來出差,聽到舅舅住院了就過來看看。」
  
  「爸,你吃早餐沒有?」安瀾問道。
  
  「還沒有呢,沒有什麼胃口,瀾瀾哪,你替我辦出院手續吧,我想回家了。在這裡躺著什麼都不能做,沒有勁。」
  
  安瀾頓了頓,「爸我先去給你買點吃的吧,不吃早餐可不好。」
  
  「我去,你們好好聊。」劉冕轉身就出去了。
  
  「安瀾,我要出院,這裡實在是太花錢了。」安父又重新開了一次口。
  
  「爸爸。跟我去W市吧。」安瀾懇求道,「在這裡你沒有人照顧。」
  
  「不行。」安父搖頭,「人生地不熟的,我過去肯定是比死了還要難受。」
  
  父親說的沒有錯,人生地不熟的,這裡至少還有一些鄰居可以說說話。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一個人在這裡,沒有人照顧,姑姑也不可能天天陪在這裡,「爸,你希望我天天請假陪你在這裡,然後把工作都丟掉麼?」
  
  「我說了我沒有病!」安父囔了一句,「你別管我。」
  
  「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考慮。」安瀾這個時候倒是拿出了平日裡教育小孩子的架勢,這個時候劉冕回來,手裡端著一碗餛飩。安瀾說了聲謝謝,接了過來,「來吃一點。」
  
  安父本來因為安瀾的要挾不想開口,卻看到安瀾瞪著他,不由地乖乖開了口。
  
  一碗餛飩吃完,安瀾問道,「爸,想好了沒有。」
  
  「嗯。」
  
  「是讓你跟我走,還是我跟著你留下來?」
  
  「……我跟你走。」安父心繫安瀾的工作,只能答應下來。
  
  「好,我現在去辦出院手續,我們晚上就回去。」安瀾不由地笑了笑,可是對於未來卻開始有些迷茫起來,她不由輕歎了一口氣。
  
  因為有劉冕在,出院手續,機票,都辦得很順利。剛開始劉冕也沒有說要跟安瀾回去,可是等到她跟安父登機的時候,才發現劉冕坐在他們身後的一個位置,安瀾不由氣急敗壞地轉過頭來,「你怎麼也回來了?」
  
  「因為我的事辦完了。」他說的輕巧,安瀾心裡卻是十分窩火,姑姑知道了又會怎麼想?
  
  因為有父親在旁邊的關係,安瀾不想多來口。安父坐在飛機上倒是有些拘謹,問了一聲,「坐這個很貴吧?」
  
  「還好。」安瀾回道,給他的父親拉了拉毛毯,「爸,你先睡會兒,很快就到了。」
  
  到了W市,出了機場,天色已經很暗。安瀾攙扶著安父想找輛出租車,劉冕跟在他們後面,「我的車子在附近,我送你們,而且現在已經遲了。」
  
  安瀾遲疑了一會兒,應了一聲好。她若是拒絕了。父親會心疼車錢,也一定會問原因,到時候肯定說不清。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服侍好父親睡覺之後,安瀾給何遠航打了個電話,「我已經回來了。」
  
  「這麼快?」何遠航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開心,「我現在去找你。」
  
  「別,現在遲了,我明天還需要上課,先晚安,我空的時候去找你。」
  
  「好,晚安。」
  
  第二天一早安瀾醒來的時候發現父親精神不是很好,起都起不來,似乎很難受,呼吸也不是很順暢。
  
  想著臨走時醫生說的話,現在只能靠打進口蛋白粉維持生命,否則等癌細胞吞噬完身體裡的其他細胞,人很快便枯瘦下來了。現在癌細胞已經擴散,腎功能也不太好,若是不打利尿針,可能連尿也排不出來。不過才離開醫院一個晚上,看到此時父親這種神情,安瀾早餐也顧不得吃,就連忙去醫院。
  
  現在人不是很多,去了醫院,辦了入住手續都很快,她將父親安頓在病房出去交錢的時候,卻正好碰到黎成渝,他的懷裡抱著個年輕的女孩子,看到她有些意外,「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安瀾並沒有看他,搖了搖頭,從他旁邊繞了過去。
  
  安瀾交了錢回來又在病房裡陪了一會兒,打了蛋白粉進去就舒服上很多,臉色也逐漸恢復了過來。安瀾看了看時間,也到差不多,就跟他說先去上課下午再來看他。走的時候還跟鄰床的病人打了聲招呼,請多多關照。
  
  安瀾出了醫院,黎成渝的車就停在了她的旁邊。黎成渝搖開車窗,微微的露出半個頭,「上車。」
  
  安瀾頓了頓,並不理他。黎成渝的車就跟在她的身後慢慢的開過去,他說,「剛才那個只是我的同事,受了傷。」
  
  「不管我的事。」安瀾回他。
  
  「可是,我也要解釋清楚,免得你誤會,」
  
  
  
30 救贖(3)
  
  安瀾對於黎成渝的解釋,不由地皺了眉頭,「我們真的已經無關了,今天就算你跟她有了什麼,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她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又重複了一句,「真的。」
  
  他狹長的眼眸中有了一抹複雜的神色閃過,淡粉色的唇輕輕的抿著,「因為正好當時沒有其他的人,所以就由我送她來,正不巧被你看到了。」
  
  「黎成渝,夠了。」安瀾心情不大好,輕斥了一聲,有些不耐煩地看向他,然後輕聲道,「再見。」
  
  黎成渝開了車門走進來,霸道的握著她的手,硬是將她拉到副駕駛上,「要回學校麼,我送你去,這裡有些遠。」
  
  安瀾輕輕的歎了口氣,轉過頭來看他,「成渝,你以前不小孩子氣的。」
  
  黎成渝發動車子,快速的往前駛去,淡淡道,「我以前就說過,我們之間有代溝,你是古董,老古董。」
  
  安瀾本來說要在學校附近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下車 ,黎成渝不讓。他的神情淡漠,似是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直接將她送到學校門口,根本就不顧她眼中的惱怒,他看了一眼她的腳,「這雙靴子太高了,走路不方便,上課穿著不會舒服的。」
  
  安瀾坐在車上頓了頓,想說些什麼。終究覺得此時無論說什麼都顯得多餘,她歎了口氣,轉身便走。
  
  安瀾才走了幾步,才發現黎成渝突然從身後追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另外一隻手拿著一瓶綠茶飲料。他將這兩樣東西塞到她的手裡,「這裡有一點的點心,餓的時候可以墊墊肚子。」
  
  「我……」容不得安瀾拒絕,黎成渝已經轉身離去。不過黎成渝給的點心也真是時候,因為她這幾天來不及備課,需要利用中午這點時間,所以只能吃這些來填飽肚子。下午兩節課上完,批改作業,又交了上周的班主任心得,她才往醫院裡趕。
  
  一路上她總是想著四個字,聽天由命。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麼,她這個可憐的父親的一生就這樣過去了麼?她就這樣帶了父親回來麼,除了劉冕知道,其他人她都沒有商量過,每當想起這件煩心的事,她的心裡總是覺得空白一片,一點想法都沒有。
  
  她來不及自己親手做,學校離這家醫院有些遠,趕過去也需要些時間。她在醫院附近買了一些清淡的飯菜。只是等到她還未進入病房,居然聽到黎成渝的聲音。
  
  她不由一怔,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推了房門進去,卻發現真的是他,他正跟父親談話,很愉快的樣子,父親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滿足。
  
  安瀾走得近了,發現父親的床旁堆放了很多的禮物,什麼都有,水果,零食,保健品,擺了一地。在爸爸的面前,安瀾是個乖巧的孩子,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不耐,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在稱呼的時候,特地加重了黎先生,想要表示兩個人的生疏。
  
  可是當她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爸爸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瀾瀾,你交了男朋友居然也不告訴我?成渝什麼都跟我說了,你就不必再隱瞞了。」
  
  安瀾目瞪口呆,一旁的黎成渝只是淺淺的笑著,也不看她,臉上並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這樣的神情讓她猜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剛才成渝還跟我說,你喜歡叫他黎先生。女孩子就是要找一個人疼,爸爸這麼多年來一直以為你過得不好,原來身邊有成渝照顧著,我就放心了呵呵。」
  
  「爸……」安瀾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又氣又無奈。
  
  旁邊鄰創的那個女人也道,「這麼好的男人喲,姑娘你可要抓牢了,人長得好,又有風度,對老人家又體貼,送了這麼多東西,看得我眼紅死了。我那該死的女婿哦,自從我病了別說沒有來看我,還阻止我女兒來看我,也不讓外孫女接近我,哎喲,你有這樣的男朋友是福氣啊,抓牢點,免得被其他人搶走哦。」
  
  安瀾幾乎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乾巴巴的笑著,解釋不知從何說起。
  
  安父又繼續道,「我這身體也不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能看到你幸福就最好了。」
  
  「爸,你別這樣說。」安瀾只怕父親又多說下去忙打斷他的話,坐在一旁,江手裡的飯盒打開,「餓不餓,要不要吃點。」
  
  安父推了推,搖了搖頭。
  
  「瀾瀾啊,我後悔了,為什麼要跟你來這裡。我這是拖累你啊,你工作這麼忙還要來照看我。」
  
  他頓了頓,眼中似有些淚花,「你就讓我回去好了。」
  
  「爸……」安瀾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開口,父親的病比她原來想的要重,若是離開了這裡,不打藥物進去,他連站都無法站起來。
  
  黎成渝輕輕的拍了拍安撫的肩膀,「伯父,我去請個人來照顧你,這樣安瀾也省點心。」
  
  「不行不行,住這裡就已經很貴了,再找個人來,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錢,安瀾只是個窮教書的能有多少錢啊。」安父搖著頭,黎成渝笑道,「伯父,錢你不用擔心。以前安瀾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替她投入了股市,現在回收了翻了好幾倍,我將它們取出來都是她的。」
  
  安瀾頓時無語,卻又擔心父親在囔著出院,不由連著點頭,咧著嘴笑。這個看護也是要找的,否則自己每天在這裡來回肯定是忙不過來的。
  
  安父對於股市什麼的都是聽不懂的,不過他聽懂了一個意思。以前付出的一筆小錢如今已經翻了倍,不由有些高興的對黎成渝道,「成渝啊,你別看我這女兒老實,平日裡半天悶不出個屁來的。其實啊可聰明了,對於算數啊特別聰明。以前我去賣西瓜,都是她坐在我旁邊替我算賬的,從來不出錯。還有啊,她心算也厲害不管多大的數字,以前我們村裡的都稱她為神童呢……」
  
  「爸爸,你還是躺著好好休息。」安瀾此時有些無語,這些遙遠的事兒,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她爸爸居然還記得那麼清楚,不過他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黎成渝笑得特別溫柔,「是啊,安瀾很聰明的。以前幫我打過牌,記牌,手氣又好。」
  
  父親咧著嘴笑得特歡,「對對,不過啊,這好孩子不能沾賭啊,這再厲害也不能沾,我們村裡的一個男孩子,賭博輸了兩百萬,天天被追殺……」
  
  「不會的,她就算要賭我也看著她。」黎成渝安撫著安撫,繼續笑,那笑容明媚的如同冬日的太陽,十分溫暖。可是聽在安瀾的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樣子,他說得越多,他們的牽扯就越多,到了最後連解釋都不成。
  
  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樣讓這個謊言繼續下去,如同蔓籐一般一直往上纏繞,越爬越高。
  
  是她恍惚了麼?才這麼縱容下去?
  
  聽到父親談起她的小時候的事兒興致很高。安瀾突然發現一直以為爸爸不懂她不瞭解她,原來他默默的將她的一切記在心裡,他還記得她小時候喜歡畫畫喜歡鋼琴喜歡跳舞,只是家裡沒有錢他不得不裝做不知道。她一直以為他老實巴交,沉默寡言,其實碰到了對的人,話匣子就打開了,能說很多。他的普通話講得不好,地方口音很重,有的時候還需要她翻譯一下,偶爾他會罵幾句髒話,可是她聽得很親切。她聽到他在罵繼母,罵那兩個姐姐弟弟,甚至還罵當初替他牽線的那個阿婆,他說了很多,他說自己對不起安瀾。說自己沒本事,被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他還說自己沒辦法鬥過那個惡婆娘才將安瀾過繼到姑姑家,他說自己這麼做會折壽。
  
  鄰床的那個女人聽了在那裡抹淚。
  
  安瀾聽了想哭,眼中霧氣迷濛,卻是生生地憋著淚。她想,他沒有錯,他也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不如意罷了,其實他不該強求太多,他終究對她是好的,一個老實巴交的工人,一個有著傳宗接代的農村人,一個有些封建思想的男人,為了她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他付出了多少。
  
  後來她又看著他吃了點飯,在安父不住的勸說下,跟著黎成渝從病房裡離開。
  
  兩人才出了病房門,安瀾的臉色就變了。她瞪著他,「黎成渝,你什麼意思?」
  
  黎成渝笑得雲淡風輕,「你父親很好,是個好人。」
  
  「……」安瀾發現自己對他的笑臉,連氣都不知道怎麼發。
  
  「我知道你爸爸的病情,你別擔心,還有我。」他輕輕的吸了口氣,「我跟你父親說這幾年來我都照顧得你很好,可是只有你知道我在說假話,所以讓我對你父親好一點,就當做是在救贖吧。」
  
  「我真的不想跟你有太多的瓜葛,真的。」安瀾皺著眉頭,「如今你這樣做,讓我情何以堪?」
  
  「這裡的醫生我熟,你爸爸的主治醫生是我親戚,有這樣的資源為什麼不用?這麼多年來,你怎麼還是這麼死板?」
  
  安瀾頓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要以為這個世界很公平,該靈活的地方靈活一點。不要太倔了。一直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
  
  「你那些東西送給我父親,我很感謝你,你能告訴我……」
  
  黎成渝看著她,口氣重了一些,「那些是我送給你父親的,跟你沒關係,你不必想著折現了還我。該幫的我還是會幫的,以你如今的經濟狀況,如果不要人的幫忙,就等於是放棄了你父親的生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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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救贖(4)

  出了醫院的門,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快七點多了,她還沒有吃過飯,覺得有些餓。
  
  黎成渝看了她一眼,唇邊逸出一抹淺笑來,「餓了吧,我請你吃個飯?」
  
  她的飲食時間一直很規律,她每一餐都吃得不多,到了下一餐的時候就已經餓了,更何況此時已經這麼遲了。安瀾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好,還是我請你吧,謝謝你今天過來看我的爸爸。」
  
  黎成渝輕笑了一聲,「好。」
  
  安瀾坐在他的車子中,車中流淌著鋼琴曲,乾淨流暢,略帶低沉隱晦,有著淡淡的悲傷。這張CD應該還是當年的那張。
  
  那個時候她在廣播裡聽到一首鋼琴曲,不知道是什麼名字,只是覺得很好聽。後來車裡便有了這麼一張CD,如今回憶起來,不知道是甜還是澀。
  
  黎成渝對於吃喝都很挑剔,對於吃東西的環境也頗為重視,他帶著她在市區裡繞了一圈,才在一家裝修精緻的臨江美食坊停下車來,這裡環境幽雅寧謐,涼風習習,燈光柔和。他走在前面不由開口道,「這裡的小菜都不錯,還送冰激凌,很好吃。」
  
  安瀾跟著他上了樓,這家生意很好。在這個時間點,幾乎都沒有包廂了,還有些人排著隊。安瀾指了指大廳道,「就在這裡隨意地落個座吧。」
  
  包廂那種地方實在是太壓抑,掛著厚厚的窗簾,點著昏黃的燈光,過了這麼多年,她早已不習慣與他獨處了。
  
  黎成渝點了點頭,並不反對。
  
  因為做菜有些慢,便先讓送了幾個冷盤和甜點。安瀾跟黎成渝客氣了一番之後,便低頭吃東西,她是真的餓極了,即使面對的是他,胃口還不錯。
  
  黎成渝的看著她低著頭乖巧的樣子,突然有些怔忪,他們相識很久了,在不安和猜疑中徘徊了三年,又在迷惘和失去中仿偟了四年,如今再見卻是物是人非。
  
  等吃了這些冷盤,上菜的速度就快了一些。安瀾找不到話題,又或者說是無處說起,並不開口,只顧著埋頭吃東西,吃得很細緻。這麼多菜,兩個人吃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服務員送上最後的甜點,冰欺凌,味道很好。黎成渝突然開口,「安瀾。」
  
  「嗯?」
  
  「對於過去,你仍舊很介懷麼?」他略帶遲疑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我很忙,沒有時間想以前的事兒,」安瀾淡淡道,「而且我認為,這些都過去了。」
  
  「可是不這麼認為。」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的尖銳,然後又輕聲地歎了一口氣,「當初都是我的錯。」
  
  「是我的錯,對不起。」她低著頭輕聲道。
  
  他對於愛情的猶豫會試探,可是她對於愛情的猶豫是直接逃避。知道真相之後已經是四年之後,如今她對於他已經捉摸不透,而她也已經有了何遠航,她不想再跟這個男人糾纏不清,這樣對遠航不公平。她抬起頭來對著他笑了一下,笑容真誠,「或許我們可以重新做朋友。」
  
  有些事情都回不去了,所以只能往前看,她認為這樣最好。
  
  黎成渝並未作聲,笑容中帶了些冷然,看了她許久,「你總是那麼天真,一直未變。」
  
  「嗨,安老師啊。」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安瀾不由一怔,抬起頭來,卻發現剛上樓的何適朝著她這兒走了過來,他近日似乎心情不錯,神情愉悅,「安老師啊,你今天在這裡吃飯啊?」
  
  「嗯。」安瀾點了點頭,笑了一下,「你也來這兒?」
  
  「是啊,哈哈我競賽獲獎,帶我朋友過來吃飯。」說著指了指身後五六個男生,嘰嘰喳喳地看著這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錯啊。」安瀾回他,「回頭我買東西獎勵你,也不枉費我對你的輔導。」
  
  何適的臉還並未長開,看起來略略地還帶了一些稚氣,一副漂亮的小正太模樣。他突然將視線轉到黎成渝的身上,哈哈地乾笑了兩聲,「前男友也在啊?」
  
  黎成渝看著這個漂亮的男孩子不由淺淺一笑,他道,「小孩子,你沒有看到我在追求她麼?」
  
  「好馬不吃回頭草。」何適一副老成的樣子,臉上笑容未減半分,「而且安老師已經有我叔叔了,你再插足的話就是破壞人家幸福的第三者。」
  
  何適一副笑意濃濃的樣子,可是風眸中卻帶了幾分銳利,安瀾在一旁聽得哭笑不得,「何適,你朋友都在那兒等著,你先去吃飯。」
  
  「好。」何適對著安瀾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仍舊在笑,「安老師再見。」
  
  黎成渝不由搖了搖頭,「現在的小孩子啊。」  
  
  「吃得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說著安瀾從包裡拿出皮夾,黎成渝並沒有阻止。他對她的性格已經十分瞭解了。兩人出了美食坊,黎成渝送安瀾回家,回去的路上,車中仍舊放著那首悲傷的鋼琴樂,有淡淡的心痛。
  
  他送她到家門口,「醫院的事,我會想辦法,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商量。因為,我們是朋友,只是朋友。」他面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話之後,驅車離開。
  
  安瀾回到家,卻發現家裡的燈是亮著的。何遠航靠在沙發上,輕輕地闔上眼,聽到腳步聲輕聲道,「回來了?」
  
  「嗯。」安瀾只覺得此時的自己莫名地有些驚慌,卻還是淡淡道,「嗯,回來了?」
  
  因為有一次安瀾通宵了兩晚,在家裡睡死過去,鬧鐘聽不見,門鈴聽不見。何遠航怎麼都聯繫不到她。後來便要了一把她家的鑰匙,不過安瀾跟他約法三章,不能輕易地開她家的門。
  
  「今天下班怎麼這麼遲?」何遠航看著她,一雙妖嬈的鳳眼中帶著幾分不悅。
  
  安瀾走上前去,微微彎下身來,柔聲道,「什麼時候來的,吃了沒有,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何遠航輕輕一笑,攬過她的脖子,壓向自己,漂亮的唇覆在她的耳旁,「有一本書上說,當一個女人突然對一個男人好的時候,便是她對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安瀾身體一僵,何遠航又歎了一口氣,「你知道我今天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麼,我從一下班就開始打,找不到你的人,就到你家門口等,等了兩個小時,然後才進來的,現在我真的好餓,好餓。
  
  安瀾拿出手機,上面有許多未接電話。
  
  「對不起。」安瀾半跪在沙發上,不由地有些心疼,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部,「我給你做雞蛋面好不好,再多放點兒肉末?」
  
  「何遠航揉了揉她的腦袋,「一下班就必須把手機調成有鈴聲的,不許再不接我電話。每一次我打不通你的電話總是很絕望,你知道我一進你家我就很生氣,到你房間裡折騰了一番,可是氣過了,又只能將你的東西一點點整好,我怕你會生氣。」
  
  「看來是你對不起我……」安瀾的語氣冷了下來,「很遲了,你可以回家了。」
  
  「可是我還是很餓啊。」何遠航知道她脾氣的,此時不過是在玩笑罷了。見安瀾板著臉,不由地用雙手掐住她的臉往兩邊扯,「快點給我做吃的,多放點肉末,多放點蔥還有蝦皮。」
  
  「是,何大少!」安瀾拖長了聲音,從沙發上站起來到廚房裡做面給他吃,她其實也不是很愛下廚,此時卻是心甘情願,似乎這樣子就能彌補一些什麼。何遠航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突然有些開心起來,轉身去了廚房,站在她的旁邊,帶著一臉幸福的笑意,「好香。」
  
  「你出去吧,免得沾了油。」
  
  他轉頭看向她,唇畔邊帶著安詳的笑容。這種笑容讓他有些恍惚,其實有的時候他想想她並不是有多好,撇去其他的不說,總是對他有幾分若即若離,挺冷淡的,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恍神的時間比較多,可是誰都替代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喜歡她笑,只要她對他笑,他就覺得胸口溢滿了濃濃的幸福,幸福得發疼。
  
  「安瀾,嫁給我好不好?」何遠航不知不覺地就開了口,開了口又不由地有些後悔了,這下連準備都沒有,顯得有些倉促了。
  
  安瀾的手頓了頓,何遠航又覺得這事兒既然已經開了口,便又道,「上次因為你父親的原因……這幾天,你可有想過,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
  
  「我……」安瀾低垂著眸子,頭髮擋住她的側臉,她的神情更加地不大真切起來。
  
  「安瀾,答應我好不好。」何遠航輕輕地擁住她的腰部,有幾分哀求,「答應我好不好,要不我再跪一次……」
  
  「好。」安瀾回答。
  
  「雖然此時我沒有鮮花……」何遠航才說話卻不由一頓,然後突然欣喜若狂起來,臉上帶著濃濃的喜悅,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次,「安瀾,你說什麼?」
  
  「我說好。」安瀾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低頭煎蛋。
  
  何遠航緊緊地抱住她,唇重重地吻在她的臉上,開心道,「安瀾,謝謝你!」



32 矛盾(1)

  何遠航生怕是安瀾反悔似的,從口袋裡掏出隨身帶著的戒指套入她的中指上,大小正適合。戒指款式素雅並未有什麼裝飾之物,乍看之下十分普通,可是細細一瞧,卻發現做工精緻,鐫刻著精美的花紋,在燈光下閃爍優美的弧度,這是個價格不菲的牌子。
  
  安瀾的臉上帶著幾分淺笑,下意識想地將戒指摘下來還給他,或者折現給他。突然醒悟了過來,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她確實是太少收東西了,不過這個不一樣。
  
  何遠航看到她的笑容,雖然未及他半分,心情愉悅,唇邊的笑意也是逐漸盛開,他想她畢竟是喜歡他的,所以才答應得毫不猶豫。
  
  面很快就煮好了,她從冰箱裡端出肉湯,將鮮嫩的湯汁澆灌上去,又根據何遠航的口味加了一些他喜歡的作料。何遠航似乎是很餓了,又或者是心情不錯,胃口很好,將面連湯吃得乾乾淨淨,一點不剩。
  
  安瀾就坐在他的對面,托著腮幫子看他,看著他此時眉飛色舞的神態,心中因為隱瞞著什麼有些心虛,抿了抿唇,想著對他解釋此時她這種複雜的情況,「遠航?」
  
  「嗯?」何遠航喝完最後一口湯來,接過安瀾遞過來的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真好吃。」
  
  「是這樣子的……」安瀾頓了頓,卻見何遠航坐到她的旁邊來,不由地有些錯愕,而何遠航就在這個時候捧起她的臉,噙住她柔軟的唇瓣,重重地吻了下去,他的眼眸仍然睜開,帶著幾分妖嬈邪氣,在燈光下變得暗沉。
  
  「唔……」安瀾仍舊有些迷茫,似要掙脫,何遠航則緊緊地箍著她,不讓她逃離。她總是拒絕他,拒絕了好多次,他總是仍讓著她,如今她是他的未婚妻,他理直氣壯了許多。
  
  這個吻,越發熾熱起來,他的唇帶著溫度在她的唇上不住的碾轉,傳遞著自己的熱度。在這個時候的安瀾,總是鮮活的,臉色粉紅,雙眼迷離失措。何遠航看著她便有些迷醉了,身上有些亢奮也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他的雙手扶住她玲瓏的腰身上,往自己的懷裡一按。
  
  「遠航……」他的唇親住她的下唇,下巴,安瀾低低地喃出他的名字,星眸點點,帶著幾分嫵媚,呢喃道,「很遲了,你該回去了。」
  
  他只是緊緊地抱著她,輕輕地噬咬著她的下巴,低沉的聲音略帶沙啞,「今晚,我留下來好不好?嗯?」性感慵懶的尾音,惹人心醉。安瀾輕輕地往後仰著頭,輕喘了一口氣,「真的很遲了,明天我還要上課。」
  
  何遠航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即捏了捏她的臉,眼中的慾望逐漸退去,他瞪著她,揉了  揉她的腦袋,神色中還有幾分委屈,「那你給我等著,我先走了。」
  
  「嗯。」安瀾點了點頭,在何遠航出門的時候,又叫住了他。何遠航轉過身來,眼中帶著幾分喜悅,「什麼?」
  
  「那個,明天你跟我去見見我爸爸。」
  
  何遠航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點了點頭,眼中璀璨的光芒耀眼如初,薄唇輕輕一抿,「好。」
  
  安瀾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屋子,洗了澡,等著臉上的溫度慢慢退卻下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脖頸處還有一個紅色的印記。她躺在床上的時候,打量著自己手指頭上的戒指,似覺得心中終於落下了一塊石頭,又覺得有些後悔,只覺得腦子矛盾重重,連自己都分不出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這一天過得恍恍惚惚的,她想她是糊塗了,所以才會做了這麼多的糊塗事,腦子突然一片空白起來。第二日仍舊是忙碌的一天,才一下班,就接到何遠航打來的電話,「瀾瀾,我現在去訂機票麼?」
  
  「呃,不是的,我爸在中醫院。」安瀾頓了頓,「你在哪兒?」
  
  「啊?你爸在中醫院啊?嗯,我在你們學校門口,可以下班了麼?」
  
  「好,我馬上下來。」安瀾將電話夾在肩膀與耳朵之間,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收拾著東西。她抱著包下樓,上了何遠航的車。何遠航倒是什麼都沒有問,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裝革履,頭髮也打理過了一絲不苟的。見到安瀾進來,偏頭微微一笑,「安瀾,我穿成這樣如何?」
  
  安瀾一本正經地打量了一下,「嗯,感覺上老了幾歲……」
  
  何遠航有些鬱悶地啟動了車子,「老人家就是喜歡這樣的,多有成功人士的范兒啊。」
  
  安瀾輕笑了起來,眉間有幾分憂愁,看著他臉上愉悅的笑,似乎她還有一些事兒來不及跟他說,「遠航,我爸爸他……可能……」
  
  「我會盡量讓你爸爸喜歡的。」何遠航眼睛望著前方,自信滿滿道。
  
  「好。」安瀾點了點頭,似是對他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他會喜歡你的。」
  
  何遠航在開車的時候,她轉過來偷偷地打量著他,他長相俊美,談吐不凡,對待她又是極好的。她想,他付出的夠多了,而她若再不步入正軌,對他實在是不公平。
  
  可是疏離對於她來說,是一種本能。
  
  「遠航,你的眼睛是不是被什麼糊住了,怎麼就看上了我?」
  
  「猿糞吧。」他笑了一下,牽動了嘴唇,「就是那東西糊住了我。安瀾我告訴你,現在我們可是一條船上了的,你可不許再耍賴。」
  
  他頓了頓又道,「會不會一個戒指不夠,我再去買幾個套住你好不好,再帶幾個腳環鼻環。不過到時候你惱了,一定又會想著折現給我。」
  
  「噗。」安瀾笑出了聲來,這裡跟中醫院還是有些遠的,何遠航似乎有些緊張,在路上一個人說了很多話。兩人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安瀾抓了何遠航的手道,神色嚴肅了一些,「遠航,昨天黎成渝來過這兒。」
  
  何遠航聽到這句話,是略微一頓,隨即臉色變得有些鐵青,鳳眸微微一瞇,「你又見他了?」
  
  「昨天無意間碰到的。」安瀾別過了眼去,「還有……爸爸?」安瀾看過去,看到正從樓梯上下來的可不就是爸爸,他的病房在二樓,居然獨自一個人下了樓來。他看到安瀾不由笑道,「你來了啊,我在上面躺了一整天,想到後面的公園裡坐坐。」
  
  安瀾放開何遠航的手,忙上前扶住他,「爸,你小心點。」
  
  他走得很費勁,走了幾步就有些氣喘,他不由地歎了一口氣,「這人吶,就是賤,如果每天工作就不覺得累,看我這幾天趟的,現在走都走不動了。」
  
  「爸,累了的話,我們就上樓去,繼續躺著。」安瀾看著他的臉色,無不擔心地說著。
  
  安父搖了搖手,「不躺了,再躺著沒有精神,讓我下來走走,來,你扶著我。」安父有的時候可迷糊了,這個時候可不糊塗,突然就看到了安瀾手上的戒指,那蒼老死氣的面容閃過一絲欣慰,「瀾瀾,你答應成渝的求婚了啊?」
  
  安瀾一頓,何遠航也是一頓。
  
  「好啊好啊,你也終於有個托付了,我也就放心了。」他任由安瀾攙扶著,一步步地往下走,走廊裡靜寂得很。等到安父走下樓梯的時候,何遠航將他接了過來,認認真真地叫了一句,「你好,伯父。」
  
  「哎呀,這個小伙子長得也好,瀾瀾,他是你的同事麼?」
  
  安瀾搖頭,「不是的。」
  
  「哦?」安父臉上帶著點兒好奇,安瀾繼續道,「他是我男朋友。」
  
  安父怔住,看了一眼安瀾,又看了一眼唇邊仍舊帶著笑的何遠航,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瀾瀾,我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你扶著我回去躺著吧。」
  
  安瀾哦了一聲,何遠航已經走了過來,將安父的重量都轉移過來,臉上帶著不介意的笑,「伯父,我送你回房吧。」
  
  安瀾落在後頭,腳步居然有些動彈不了。想起何遠航剛才眼眸冰涼一片,狠狠地瞪著她,不由地有些發顫,身後也是一片冰涼。
  
  安瀾走得有些慢,等她走近病房的時候就看到何遠航在套近乎了,不得不# 說,何遠航的嘴巴是跟抹了蜜一般的,不過幾句話就將安父哄得服服帖帖的了,而病房裡的另外一名男人似乎也有些莫名其妙,看著安瀾的神情帶了幾分異樣。安瀾輕咳了幾聲,只做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雖然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可是因為一時的遲疑有許多話還沒有說,她只覺得有些尷尬,下了樓買了一些晚餐提上來。才走到一半,就聽到黎成渝打來電話,電話中的他笑盈盈的,「安瀾,你在醫院麼,我遲會兒去看伯父。」
  
  「不用了,謝謝。」
  
  「伯父……」
  
  「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我還帶了我的未婚夫過來,嗯我收了他的戒指。我爸爸很喜歡他,他們現在聊得很高興。」
  
  「是麼?」黎成渝的聲音淡淡的。
  
  「嗯。」
  
  「是因為我麼?」黎成渝的聲音恍若忽近忽遠,「當年因為你表弟的刺激,你做了我的女朋友。如今因為我的刺激,你答應了他的求婚。你究竟是逼不得的。」
  
  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別那麼快做決定,你自己想想清楚你到底要什麼……」
  
  安瀾微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06 PM

33 矛盾(2)

 安瀾端著飯菜回來的時候,爸爸跟何遠航已經混得很熟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安瀾突然覺得很安慰,可是當她站在門口的時候,何遠航抬起頭來看她,眼神仍舊冷得令她發寒。
  
  安父仍舊是沒有胃口吃飯,安瀾哄著餵他吃了一些,不過吃了一點點,就已經搖擺著手,再也吃不下了。
  
  安瀾今天特地來得早了一點,就是想著去找個看護。可等她還沒有提的時候,一個中年婦女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她的模樣看起來很幹練又勤快,此時她拿著掃把將地板掃得乾乾淨淨,又去將廁所洗刷得乾乾淨淨,還將熱水瓶裝滿了熱水。安瀾見此還以為是鄰床請得看護,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婦女走了過來,對著安瀾還有安父笑道,「安小姐,天色已經遲了,你們都回去吧,這裡交給我。」
  
  「呃……」安瀾遲疑了一下,突然又明白了什麼。何遠航看了一眼這個中年婦女,又看了一眼安瀾,唇角有些掛不住了。
  
  安父倒是心疼錢,長呼短歎地表示不能要看護,自己一個人很好。安瀾笑瞇瞇地對他解釋,「爸,看護肯定是要的,否則我晚上都睡不安心。」
  
  又說了一會兒的話,安瀾才默默跟何遠航離去。坐在何遠航的車子裡,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安瀾時不時地抬起頭來看看他,他的視線直視前方,臉色再也不若方纔那般雲淡風輕,佈滿了陰鶩,他的唇淡淡地抿著。
  
  他極少生氣的,他是個很陽光開朗的人,唇邊總是掛著笑意,而不是像此時這般如同低沉的烏雲,帶著濃濃的陰霾。
  
  車子在安瀾門前緩緩停下,他靜默了片刻才轉過頭來看她,眉宇之間有幾分暗沉,「曾經你很愛他對麼?」
  
  「是。」安瀾倒是沒有避諱,看著他的眼睛城市回答。
  
  「現在還愛麼?」何遠航將臉轉過去,看著前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爸爸……這麼大的事兒,你都不準備告訴我麼?」
  
  「我……」安瀾的眸中居然帶了幾分慌亂。
  
  「你以為你能瞞我多久呢,你說他沒有事,若是沒有事,為什麼需要打那些藥,為什麼要吃那些藥呢?」他的眼中有些失望,「他什麼時候來看過了?你是不是還在你爸爸的面前承認了他才是你的男朋友?」
  
  「遠航!」安瀾叫了他一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
  
  「那是哪個樣子?那個看護也是他請的吧?」何遠航笑了笑,「他真的想的很周到。」
  
  安瀾微微頓住,何遠航仍舊看向另外一個地方,「昨天你突然對我那麼好,突然就答應了我的求婚,我看到你的反常很高興,以為你突然對我……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
  
  安瀾靜默不語。突然何遠航轉過頭來,捏住她的下巴,眼睛直視著她,唇邊似笑非笑,怒氣陡然增加了一分,「為什麼都不說話?是因為我都猜對了麼?每次你一陷入困難的時候,想到的的第一個人都不會是我。你不願意接受我的任何東西,什麼都要跟我講一個公平,因為你的小心翼翼,我比你更加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如果我昨天沒有跟你求婚,是不是你也不會帶我來見你爸爸,或者說你爸爸還是健康的,你也不會帶我去見他……」
  
  安瀾並沒有回答,若是她實話說了,何遠航會更加暴躁。她靜靜地看著他許久,「我和他只是在醫院裡無意間碰到……」
  
  「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何遠航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不想聽她解釋。她是會說謊的,即使說謊也理直氣壯,所以他寧願不要聽。看著她仍舊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一點兒愧疚都沒有,氣不知道從哪兒來。他的佔有慾其實很強烈,一直以為她就是他的,所以他才安心地跟她交往,就算他知道她愛他就那麼一點點,就算知道她將喜歡將自己藏在自己的殼中,他仍然堅信,他總是會感動她,她這一輩子都屬於她。
  
  可是如今他才覺得自己是很天真的。他的脾氣不好,他怕自己傷了她,將兩個人的距離拉得更遠。
  
  安瀾下了他的車,跟他揮手告別,他沒理她,亦沒有看她,踩著油門決然而去。他很少發她的脾氣,就算是她爽約了他好多次,他生氣歸生氣,卻還會轉過來哄他。安瀾只覺得突然有什麼釋然了,可是更多的是沉重。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只有寫微光。路燈還沒有開,顯得有些暗。安瀾慢慢地上了樓,又累又餓。她隨便地給自己煮了點兒米粥,小口小口地吃下。吃完之後也顧不得整理房間,刷洗碗筷,只覺得困。
  
  她就那麼躺下來睡了,突然很想放縱一下,不備課,不批改作業。
  
  才睡了一會兒,何適就給她打來電話。
  
  「喂,何適?」何適其實很少給她打電話,所以此時安瀾不由地有些詫異。
  
  「安老師啊,你真笨吶。」何適在對面幽幽地歎了口氣。
  
  「怎麼了?」安瀾的腦子還不是很清醒。
  
  「既然隱瞞了為什麼要攤牌啊。雖然昨天你們在一起我看到了,可是你要相信我絕對不會去挑撥離間的。」何適唉了一聲,幾乎有些恨恨道,「昨天應該跟你說清楚的,誰知道你那麼笨居然會真的去攤牌啊。」
  
  「何適,不是這樣的。」安瀾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安老師,我對你還不理解麼。如果能瞞你一定會瞞著的,都怪我昨天來錯了地方,讓你有了危機意識。現在好了,你們鬧僵了,叔叔生氣了,在樓下抽悶煙,一句話都沒有說。」
  
  安瀾浮現了幾分愧疚之色,走到陽台上,看著遠處的燈火,「他一定很生氣。」
  
  「嗯,十分十分生氣。」何適又加了一句,「安老師,你哄哄他吧,其實叔叔很孩子氣的。如果他不生氣,就是個調皮孩子,可是生氣了就是個倔強孩子。」
  
  「好,我給他打電話。」安瀾被何適的話逗得笑了起來,掛了電話給何遠航打,可是他的手機關機,她一連打了好幾個都打不進去。
  
  她拿出手機發短信,「對不起……」只是話還沒有打完,姑姑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安瀾,你爸爸的情況還好吧?」
  
  「嗯,今天多打了一瓶蛋白粉。」安瀾說著,心裡也揪得慌。
  
  「你的繼母已經趕往你哪兒了,她沒有你的聯繫號碼,我把她的聯繫號碼給你,11點的飛機,到時候你聯繫她。」
  
  「……」安瀾頓時有些無語,「她怎麼來了?」
  
  「你爸爸的病,你們家鄰居那兒都已經傳遍了,她自然是知道的,還有她的兒子也過來了,你能應付麼?」
  
  「嗯……」安瀾有些頭疼地撫了撫額,這煩心的事兒還不夠多麼,又非得再來一個。
  
  「安瀾啊,最兩天有沒有看到劉冕啊?」姑姑在安瀾快要放下電話的時候又問了一句。
  
  「沒有,我很忙,每天都在上課,沒有時間見他。」
  
  「哦,這樣就好,這阿冕啊,什麼時候看到了,你勸勸他……該交女朋友了。」
  
  「姑姑,劉冕的終身大事,我可插不了手。我只能保證自己會盡快結婚的。」安瀾深呼吸了一口,淡淡地說道,姑姑是個聰明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還有一會兒,她抓緊時間備課批改作業,差不多十一點了才給她的繼母打電話。其實她並不想做這個老好人,可是繼母到了W市,人生地不熟的,她還是有這個義務的。
  
  她出了家門打電話給繼母,她剛出飛機場,接到安瀾的電話之後,語氣帶了幾分抱怨,「安瀾啊,這裡可偏僻了,你能過來接我們嗎?」
  
  「要不你坐出租車來吧,地點是……」
  
  「出租車啊,不行不行,這麼晚了萬一被人騙了怎麼辦,而且那麼貴……」
  
  「我付。」
  
  「你認識的人那麼多,難道連車都借不到?」
  
  安瀾很想開口讓她滾回家去,可是她知道# 父親對她不滿,口裡不說,其實還是希望她能夠來探望的。她往旁邊看了看,這個小區也是個偏僻的地方,這個時候基本上沒有什麼出租車開過。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給何遠航打電話,仍舊是關機,她又去撥何適的電話,通話鍵還沒有按下來,突然有一束強烈的燈光打過來,她不由刺眼地拿手遮了眼睛。車子在她面前停住,車窗要開,裡面的男人淡聲道,「怎麼了,要出門?」
  
  「沒有。」安瀾搖頭,繼續往外走。
  
  「這麼遲了,不安全,上來吧,我帶你去。」黎成渝也不說破,打開車門走了出來,站在安瀾面前,安瀾與他僵持了一會兒,繼母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安瀾啊,你快一點,你弟弟他吐了,很難受。」
  
  「好。」安瀾有些生氣地掛斷了號碼,坐上了黎成渝的車子,「去機場。」
  
  車子往機場那個方向駛去,安瀾沉默得一句話都沒有說。黎成渝也沒有說話,因為氣氛有些煩悶的關係,在一個紅燈處,黎成渝將廣播打開。廣播裡有淡淡的音樂,很動聽,只是當主持人說話之後,兩人都有些囧,這是一個談性說愛的節目,主持人用她那溫柔撫慰人心的聲音緩緩地講述在做。愛時候的一些注意事項,安瀾的臉色微紅,伸出手來換了一個頻道來,黎成渝唇邊噙著笑,微咳了一聲,「這個是節目是賣性。藥的,要不你再換一個吧。」
  
  安瀾只聽到主持人說什麼勃。起之類的,手不由抖了抖,直接關閉了廣播,若無其事地將視線轉到了窗外。



34 矛盾(3)

  機場的位置很遠,需要一個小時才到,安瀾受不住困,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睡。她不想知道黎成渝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想問。
  
  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直到車停在機場那兒。繼母是很好辨認的,一把年紀了,還穿著艷麗色的衣服,因著天氣暖和,衣服穿得很少,卻又得體,在人群中很輕易地認出了她。他們兩個見到安瀾來,倒是開心,直接往黎成渝的車裡一坐。
  
  安瀾見到他們也懶得打招呼,倒是後娘先跟她問候,「安瀾哪,大晚上的讓你們出來可真是難為你們了。」
  
  「不會。」安瀾客氣地笑了笑,有些言不由衷,「你能來看爸爸我很高興。」
  
  「媽,這輛是凱迪拉克,價格有點貴哦。」那個名義上是弟弟的少年,湊近繼母的耳朵旁輕輕地說道,因為車裡很安靜,安瀾聽得很清楚。
  
  繼母哈哈地笑了起來,看著黎成渝的那個方向,「安瀾啊,這可是你的男朋友啊?」
  
  「不是,是我的一個朋友,正好碰上了。」安瀾回答。
  
  「不錯不錯,交了這麼好的一個朋友。」繼母哈哈地訕笑著,有幾分諂媚,然後又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腦袋,「小雲,你也要跟姐姐好好學學,努力讀書,以後開大跑車,住大房子。」
  
  安瀾垂下了眼眸不想說話,自己的兒子就要努力讀書的,別人的孩子,就沒有讀書權利了麼,當年她為了讀書,真是受盡了苦楚。她聽到繼母又道,「安瀾,現在這麼遲了就不要去打擾你爸爸了,明天早上我在去,晚上我和小雲就在你那兒過一夜。」
  
  安瀾輕咬下唇,心中自是有百般不願的,此時聽到黎成渝道,「安瀾那兒地方小,可能住不下,我在附近給你們……」
  
  「收拾收拾還是能住的,就住我那兒吧。」安瀾搶先回答,在別的地方住上一晚,花得錢都是她的。如今她的手頭錢很少,而且很快會像流水那般流了下去,錢要用在刀刃下,有些地方忍忍就過去了。
  
  安瀾聽到小雲一聲歎息,「住賓館多好啊……」
  
  「噓……」
  
  黎成渝將他們三人送到安瀾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半,安瀾困得不行,直打呵欠,因為有繼母在的原因,她也沒有時間跟黎成渝說些什麼,下車的時候輕聲道,「週末如果有空,我們談談。」
  
  她想他們真的需要好好談談。
  
  安瀾帶著繼母和小雲上了樓,繼母對這處小房子倒是十分滿意,「這兒不錯啊,地方雖然不大,可是涼快,空氣又好。」說著又問安瀾,「這裡是你自己的房子?」
  
  「嗯。」安瀾點了點頭,去倒了幾杯水來,繼母似乎也是渴了,一口氣喝光,然後問道,「有吃的不,我們可餓壞了,小雲剛吐了,估計也現在也餓了。」
  
  小雲點了點頭,眼睛朝著四處瞟著,小雲長得還可以,可是那雙眼睛讓人看了覺得不舒服,總覺得是帶著幾分狡詐。
  
  「那要吃點兒什麼?」安瀾頓了頓,「冰箱裡什麼都有,你自己看,我去給你們鋪床。」
  
  安瀾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在客房裡鋪床,等她出來的時候,繼母和小雲兩人都在沙發上坐著安靜地看著她。安瀾看了他們一眼,他們倆似乎是在等著她給做吃的,奈何她實在是困得不行,淡淡道,「床弄好了,我先睡了明天還有課。」
  
  說著就跑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她想,她是給他們十足的面子了,再多的,也給不起了。
  
  安瀾早上睡到六點,就迷迷糊糊地起了床來給自己做飯。昨天晚上他們還是做了吃的,洗碗池裡堆積了好多碗,她一邊等水開,一邊洗碗。她剛想下面的時候,繼母也過來了,「安瀾啊,順便給我們也下碗,餓了。」
  
  「哦。」安瀾應了一聲,又多加了一點兒水。打開冰箱找作料的時候,發現裡面的何遠航不久前才填充起來的零食被吃了大半,不由地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她想,不知道他們要在這兒住上多久。
  
  她早上的課在後兩節,所以前兩節便帶著繼母去了父親那兒。父親一大早就醒了,見到繼母小雲和安瀾都來了,不由有些生氣道,「安瀾還要上課的,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繼母也不說話,瞪了一眼安父,安父便不再說話,似乎很怕她。安瀾笑道,手裡提著一個保溫杯,「爸爸,這是我煮的面,還暖的,你吃點兒吧,別人做得菜畢竟沒有自己做的好吃。」
  
  繼母就在床尾坐下,說著閒話,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嘲諷,「看你這個好女兒,可真是什麼都會啊。一個人在這兒享福,有體面的工作,有漂亮的房子,有心甘情願做司機的男人,連做個面都那麼好吃。」
  
  安瀾靜默不語,不跟她說話。安父卻有些生氣,臉色憋得通紅,「你這個娘兒們過來幹什麼?過來會麻煩安瀾的。」
  
  「哎呦,死老頭子,我們還不是見你快死了,過來看看你?」繼母說起話來還真是一點兒口德都不留,「小雲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個幾年也該討媳婦了……家裡這房子……」
  
  安瀾重重地將保溫瓶往旁邊的桌上一放,轉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是來探病的,你就回去吧,別在這兒惹父親生氣。」
  
  繼母的確是個美人,即使到了這把年紀,風韻猶存,臉上畫著濃妝,頭髮高高地盤起,還蠻高貴的。有的時候安瀾都想不明白,這樣一個看著就不安分的女人,怎麼就心甘情願地留在老實巴交無權無勢的父親的身邊,還過了這麼多年,其實按照她的手段傍其他的男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安瀾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其實也是一隻會咬人的兔子,若是惹了她,也不會再給好臉色看。此時旁邊的小雲也回瞪著安瀾,可是安瀾的眼神威懾更強,他倒是規矩了起來。繼母道,「小雲,你出去下,我跟你爸爸談點東西。」
  
  正好旁邊的那個病者也不在,整個房中也就他們三人,繼母倒是說話很直接,「你就這麼一個兒子,財產什麼的都應該是他的。我們家的前面有塊空地,挺值錢的什麼時候我去賣了?」
  
  安父被氣到了,重重地咳嗽起來,安瀾一邊替父親順著一邊笑道,「阿姨,我爸還好好的,你說這種話做什麼?」她看著她,唇邊帶著笑意,表情卻是陰鬱無比的,「家裡的房產證還是土地證都在我這兒。至於其他值錢的東西也只有你最清楚了。」
  
  「你這兒?」繼母似是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
  
  「嗯,都在我這兒。」安瀾淺淺地笑了笑,「阿姨,我爸爸身體不大好,也受不起刺激,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吧。」安瀾聽到爸爸喘著粗氣,不由地有些擔心,又拍了拍他的背,「我們可以出去談的。」
  
  安瀾扶著爸爸在床上躺好,看護時間一到就過來了,這樣讓爸爸睡得安心一點兒,到點兒了可以找護士來拔針。
  
  「阿姨,爸爸這次病得很重,所以請你不要在他的面前說什麼死不死的。若是我爸爸真的去了,你便什麼都不是了。從小你未對我有什麼恩惠,日後我也不會給你什麼恩惠的。」
  
  繼母動了動唇沒有說話。
  
  安瀾又道,「雖然你並沒有付出多少,可是我爸爸待你不薄,幹了一輩子的苦活,替你養了一家子。」
  
  「嘁,他把錢偷偷地拿給你姑姑轉交給你,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們自己家裡過得可是苦巴巴的日子,要不是老大每月給我匯點兒錢,我們可要餓死了!」
  
  安瀾頓了頓,「如果你還有良心你就照顧照顧他,可能也沒有幾天了。如果你不願意,也沒有關係,別在這裡給他找氣受。否則我會讓你再也見不到他。」
  
  安瀾囑咐完這些事兒,心中倒是難以平靜,可是課還是要去上的,下午過來的時候劉冕也在,繼母似乎在跟他說了什麼。安瀾進來的時候就聽到劉冕淡淡道,「我姐是最好的,她的心腸是最好的。」
  
  安瀾還在門口,聽到這句話,不由笑了一下,正好對上劉冕的視線,打了個招呼,「劉冕你也在啊?」
  
  「嗯,前兩天被一些事兒牽絆住了,今天有空過來看看,居然沒有想到多了個人出來,還覺得挺不自在的,呵呵。」劉冕從小便是這樣,對於自己討厭的人從來不會給好臉色看,這話說的是一點兒情面都沒有。這個時候爸爸在睡覺,面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安瀾不由地有些擔心,只覺得是繼母把爸給氣的。她找來看護問了一下,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幸好繼母再沒有說其他的。
  
  安瀾在這裡小坐了會兒,就把繼母請回去了,這裡太小,可蹲不起她這尊大佛。
  
  回家後,看到小雲在她的房間裡打遊戲,吃了一地的零食末末。安瀾有些無語地收拾了房間,還以自己要備課為由,將他請吃了屋去,以後房間要上鎖才是。
  
  繼母看不懂臉色,仍舊在這裡住下,一連住三天,不過這幾天她倒是沒有再說什麼讓父親生氣的話來,每天都做了飯菜給他送去。可是即使如此,父親的病情倒是越發嚴重了,利尿針一針已經不夠,加倍了還是沒有多大的效果。他的肚子脹得厲害,又因為疼痛,晚上睡不好覺。不過才五天,便覺得似乎過了幾年,面容枯瘦,又顯得蒼老了許多。
  
  安瀾每天花更多的時間陪他,還是覺得不行,他越來越枯竭了,她的心突然越來越空,越來越慌,似乎有一株喬木要從她的手中溜走。
  
  安父每天嚷著要回去,「再住下去我受不了了,安瀾你就帶我回去吧。」
  
  繼母見到爸爸這麼痛苦,這才有些慌了,「安瀾,你帶他回去吧回去吧,這萬一死這兒了……」
  
  「好。」似乎真的不行了麼,無論打多少的藥,吃多少的藥。她像學校請了假,連夜帶著父親趕回了回去,給父親安排了住院,似乎是因為回來了,父親才鬆了一口氣。
  
  回來的那天晚上,姑姑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中藥來,她高興地跟安瀾說,「安瀾,有救了有救了。」
  
  「什麼?」
  
  「有人介紹了一個名醫給我,專門治療肝癌。聽說好幾個老太太得了一樣的病,吃了這個中藥就好了,當初也說活不過一個月,可是現在都三年過去了,只要每天堅持吃藥就好。」
  
  「真的麼?」安瀾不由地開心起來,突然覺得看到了一絲曙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07 PM

35 矛盾(4)

  這味中藥還是蠻貴的,抓了五副三百多,不過比起進口的蛋白粉倒便宜上許多。可是到了這種時候,沒有人再計較這些,也都只能亂投醫了。安瀾雖說不是很信,可是當父親喝下這碗藥起,一個晚上連續上了八趟廁所,將肚子裡積累了好久的水幾乎排得乾淨了,肚子也乾癟了下來。
  
  又因為安瀾跟醫生商量了之後,在父親的身上貼了止痛藥,安父整個人都很輕鬆,據說這晚睡得十分安穩。
  
  第二天,安瀾看到父親的氣色,只感到很欣慰,又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想著看來還是中藥最好。這一日病房裡很多的人,家裡的鄰居還有一些親戚都來了。安瀾心情不錯,熱心地招待他們,看到父親跟他們聊得歡快很高興的樣子,自己也坐在一邊笑。
  
  最高興的是姑姑,到處講述著這味藥的神奇,還說這貼藥喝完了再喝幾貼應該可以出院回家了。
  
  安瀾的心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因為出來的匆忙,手機停電了很久都不知道,這幾天過得恍恍惚惚的,精神並不大好,除了父親,似乎很多事情都顧不上了。繼母這幾天偶爾也會來,還有她上頭的兩個姐姐,只不過她們坐坐就離開了。晚上安瀾還在這裡照顧著安父,安父說讓她回去,「你這天你可累到了,好好去休息,我沒事,這藥喝了很好,學校裡的課還是要去上的。」
  
  安瀾點了點頭。是啊,很累,因為他突然的衰竭,她連家都不敢回,睡也不敢睡,就怕他突然有個萬一,所以都是親自坐在醫院裡陪他。她見父親真的舒服了不少,便準備回去了。出了醫院的門,走路的時候有些搖搖晃晃,又覺得肚子也餓,似是忘記吃東西了。才沒有走多久,突然看到黎成渝就站在面前,還對著她虛扶了一把。安瀾有些不敢相信般地眨了眨眼睛,看到面前這個淺笑著的男人,可不就是他?
  
  「你怎麼會來?」安瀾一臉的不敢相信。
  
  「李嫂告訴我的。」李嫂就是他請的看護,回來的時候安瀾跟她打了一個招呼,她表示要跟來,安瀾並不同意,辭了她之後她也不要工資,說是已經付過了。
  
  安瀾還想問其他的,卻又覺得沒有必要。這裡的醫院也不過就這麼幾所,要找一個人也是很方便的。
  
  「這麼遲了,吃過飯沒有,我請你吃飯。」安瀾帶著他在醫院附近繞了一圈,才找到一家看起來稍微不錯的地方。這裡並不是什麼特別富裕的城市,好吃的地方不多。
  
  安瀾餓極了,低頭食不知味地吃了很多,似是覺得自己飽了,才從包裡拿出五千塊推了過去,「謝謝你請的看護,謝謝你替我爸爸付了預存的錢,還差三千,過幾天再還你。之前沒有時間想這個,如今有空覺得我們需要好好算算。」
  
  黎成渝並沒有接,「你用得到錢的地方還多的是,不必這麼著急地還給我。」
  
  「我不需要。」安瀾搖了搖頭。
  
  「不需要麼,若是不需要為什麼要分開還?你不必覺得接受了我什麼恩惠,到時候再還點利息好了,跟誰借都不是個借呢?」黎成渝的唇邊帶著淺笑,有些客氣有些生疏。
  
  安瀾有些沉默了,她想了很多,終是點了點頭,「好。」
  
  晚上,安瀾回到姑姑家。姑姑心情不錯,又拉著安瀾重複說了幾遍那藥的好,「你爸爸今天利尿針都沒有打,排尿很順暢啊,謝謝菩薩保佑,謝謝菩薩保佑……聽說好幾個老太太哦,現在都在堅持這個藥,身體好得不得了,你爸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你爸爸這輩子過得太苦了,老天不會這麼對他的。」
  
  安瀾一邊聽著,一邊連連點頭。
  
  安瀾回房間將手機充了電,給何遠航打電話,奈何打不通。於是給何適打了個電話,何適倒是很快接了,還有些抱怨,「安老師,叔叔很生氣哦,很生氣的哦。」
  
  「可是他都不接我電話,怎麼辦呢?」安瀾不由地有些著急起來。
  
  「我爸在山溝溝裡考察,可是不小心摔傷了腳,現在還有些任務要做。我奶奶心裡慌,逼著叔叔過去照顧了,還要過兩天才會回來。他前天走的,那天給你打了好多電話,可是你關機……他走的時候都不安心,他現在所在的地方信號不是很好,總是接不通電話,我試著聯繫他,什麼時候接通,我讓他找你。」
  
  「……好。」
  
  「安老師啊,你現在在家麼,老師說你照顧爸爸回家了?」
  
  「是啊。」
  
  「他老人家還好嗎?」
  
  「嗯,突然得到了神丹妙藥,所以現在很好。」
  
  「那就好,早點回來哦。」
  
  「好。」這個小子偶爾還挺招人疼的,安瀾不由輕輕地笑了起來。
  
  不過有的時候,命運弄人。它喜歡先給一顆甜棗,然後再給一個巴掌。第二天下午,父親毫無徵兆地開始吐血,他看著安瀾,眼中濃濃的悲傷,「安瀾,爸爸不行了。」然後整個人便昏迷過去了。醫生說,極限已到,還是送回家去。
  
  安瀾整個人呆呆的,彷彿突然得了失語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聽不到別人在說什麼,有些事就是來得這麼突然,連讓人做個準備都沒有。
  
  姑姑打電話找來繼母,說馬上送父親回家。他們人趕過來,這裡慌慌張張地將人送下去,路上父親還是在掙扎,突然坐了起來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大叫幾聲,「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菩薩救命,菩薩救命……」
  
  安瀾看著他,眼淚簌簌地掉,她救不了他,救不了。
  
  回到家之後,父親躺在床上掛著氧氣瓶。安瀾就守在一旁,不說話,面無表情,雙眼空洞無神,死一般沉寂,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安瀾,何遠航的電話。」他將電話遞給安瀾,「他打了好幾個了,接吧。」
  
  安瀾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了一般,拿起電話,低低地喂了一聲,「遠航。」
  
  「瀾瀾,這幾天我很想你。」何遠航的聲音忽近忽遠帶著幾分媚惑,從電話中幽幽地傳來。
  
  「遠航,我爸……」
  
  「也不知道小適是不是在騙我,說你在找我。算了,看在你也給我打電話的份兒,我就原諒你了。」他似乎有些恨恨道,「我明後天就回來了,我在山裡頭找到了一些草藥,聽說對於治療癌症挺好的,我帶回去給伯父,幫我跟伯父問好,讓他不用想我。」
  
  她頓了頓,「好。」
  
  「你知道吧,這裡特別危險,我為了給你打電話,好不容爬上了山頂,剛才差點都掉下去了,我還真怕以後都見不到你了。」
  
  「你要好好保重,要小心的,我等你回來。」安瀾掛了電話,終究是沒有將父親此時的消息告訴他,怕他擔心。放下電話,她又不住地抽泣起來,看著父親憔悴異常的面容,她想他快要走了。
  
  又遲些的時候,安父醒了,似乎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口,安瀾靠得近了才發現他在叫著蘭慧蘭慧,很吃力,氣都喘不過來,可是她聽清楚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好,我讓她給你打電話。」
  
  她經過何適要了聞嫂的電話,何適對於這個蠻驚訝,可是並沒有多問,很快地給她找來了電話。安瀾開門見山,「我爸爸臨危,希望你跟他說幾句話,不要讓他失望。」
  
  安瀾就在安父的旁邊打電話,安父的眼中似乎有了神采,整個人都使勁著,似在攢著一口氣,安瀾將電話放在安父的耳旁,她不知道她媽媽跟他說了什麼,可是安父的唇邊隱隱地帶著幾分笑意,哼哼了幾聲,聽完電話之後,整個人又如同一潭死水,似乎有什麼心願都了了一般。後來他又看著安瀾,安瀾將臉靠過去,她聽到他在說,「你……不是我……女兒,我死了,不要傷心。」
  
  說完他閉上眼睛,再也沒有任何動作,陷入無盡的昏迷之中。深夜一幫人都輪流在旁邊,安瀾不知道周圍有誰,總之有很多人,凌晨的時候,姑姑抹著眼淚,「拔了吧,拔了吧,太痛苦了,太痛苦了,讓他安心地去吧。」
  
  悲慼的哭聲在小屋子裡響起,安瀾彷彿回過了神,她父親這一生就這樣走到了盡頭。
  
  感覺有人將她拽入懷抱,他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陽剛之氣,很安心。她沒有動,也沒有掙扎,腦海中的意識剩下得也不多了,就這樣迷迷糊糊地丟掉了最後的意識。她醒來的時候,躺在樓上的房間,身上蓋著一條薄被,有些熱,臉上都是汗。房間中有鏡子,她走過去無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臉色蒼白,唇因為缺水乾涸的有許多乾裂的細痕。
  
  屋外悲愴的嗩吶聲不住地鑽入她的耳朵,她的身體輕晃,這才相信父親已經去世的消息。她恍惚地往樓下走,靈堂已經擺好,外面篷子也已經搭好,姑姑,姑父,鄰居們都在外頭忙,居然還有黎成渝,他身上穿著白襯衫,挽著袖子在幹活,見到她下來,將她領到靈堂前,「來,給你爸爸上柱香。」
  
  「成渝……」安瀾輕輕地叫了他一聲,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轉頭接過他點燃的香火對著自己的父親拜了三拜。



36 分手(1)

  本來安父不過五十來歲,算不上是白喜事,喪事辦得要從簡。可是在這種小地方,他們認為一個人苦了一輩子,死的時候一定要舒舒服服的,喪事必須要隆重一些。安瀾從小就知道讀書,對於這些習俗什麼的,到是一點兒也不懂,可是她是父親唯一的女兒,這次喪事的重責全部都落到她的身上。至少她這麼認為,其他的人也這麼認為。
  
  繼母以傷心過度為由,一直窩在房間裡看電視,也不出門。到了餐點,她的女兒或者兒子會輪流上去給她送吃的。安瀾朝著她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也覺得舒了一口氣,只要她別在這個時候鬧事就好了。
  
  靈堂裡都是香火的味道,煙霧隱隱綽綽,有幾分朦朧,幾分虛幻,並不是很真實。門外是嗩吶鑼鼓的聲音,十分吵鬧,吵得整個人暈乎乎的,似乎大家都很忙,安瀾卻一時之間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要做點兒什麼。黎成渝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握著,傳遞著溫暖。他將她拉到一間偏房裡,輕聲道,「你就在這兒跟他們一起折些元寶。」
  
  家裡的沙發不知何時被搬到了這裡,幾個老人一起坐著在折金元寶。其中一個將她拉了過來,「來,我教你。」
  
  前面放著幾個籮筐,已經有一半了。安瀾跟著他們一個個折著,其實挺簡單的,不過她的折得並不好看,卻也形象。
  
  「小瀾啊,你這個男朋友可真好,這樣你爸爸也走得放心了。」
  
  「他不是的。」安瀾低著頭說了一聲。
  
  「這麼幫著還不是,你爸爸去了之後他就沒有合眼,一直在忙。你爸爸走得這麼突然,大家都是忙得跳跳飛呢,你說你們家還有誰能主持這個大局,你看現在靈堂擺得這麼好,還有一大早買的菜,以及外面那幫樂隊,都是他打理好的。」
  
  「就是啊,小瀾。這個人是個好人,你可要抓緊了。」
  
  「阿婆……」
  
  「先把你爸爸的後事辦理妥帖,你自己的事兒也注意點,你住得那麼遠,我們幾個阿婆也可就顧不了你了。」
  
  安瀾還想說什麼,可是喉嚨處卻堵得厲害。後來他們又讓她去燒紙錢,燒元寶。她蹲在靈堂的角落裡,將一張張紙錢往火盆裡放,火燒得很旺。
  
  煙熏得她的眼睛濕潤潤的,再抬起頭的時候,黎成渝也蹲在她的旁邊,低著頭陪她一起燒紙錢。手裡握著一張紙巾給她遞了過來,「把眼淚擦擦,到時候要哭的地方很多。」
  
  「成渝,謝謝你。」安瀾看著他,真誠地說道。
  
  黎成渝淺笑了一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現在就別說這些客氣話了,現在還早要不要睡會兒,晚上得守靈。」
  
  「守靈?」
  
  「嗯。」黎成渝點了點頭。
  
  安瀾似乎也明白了一些,雖然大家都很熱心,可是有些事還是能推脫就推脫的,她不由擔心道,「你都一整夜沒有合眼了,你先去睡會兒吧,樓上的房間,嗯就是我那個房間還空著的,你去躺會兒?」
  
  黎成渝看了看四周,暫時也沒有什麼事,而且他似乎是真的累了,眉宇之間有著濃濃的憔悴,眼瞼處也是發青的,「好,等會兒中午吃飯的時候叫我,我還得去端盤子,人手不夠。」
  
  「哦。」
  
  安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睛突然變得酸澀起來。
  
  似乎,當她一抬起頭來,他就在他的旁邊。
  
  幾年前的那個陰雨天,她說,「成渝,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的。」
  
  他聽了似笑非笑,然後面無表情的離開,後來好久都不見。她以為他就會這樣消失了,可是等到那個學期期末考之後,他仍然是出現了,他緊緊地抱著她,他說,「安瀾,我妥協了,我捨不得你。」
  
  他是真的妥協了,就那樣默默地守護在她的旁邊。再也不敢逾越半分,一周見面一次,跟她AA制,不輕易送東西給她,將車遠遠地停在沒有人的地方,不再跟任何人公開兩個人關係。安瀾給徐曉若補課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去,卻幾乎不跟她說話,怕自己宣洩了自己感情,惹來她的不快。
  
  他們的感情很壓抑,就一直這麼壓抑了後來的三年。三年中再也沒有爭吵,因為兩個人見面的時間太少了,沒有時間用來做其他的事。
  
  當然也沒有愛情的昇華。
  
  安瀾一直覺得對不起他,覺得自己傷害了他,可是她忍不住,想愛他,又不敢愛著。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對他很好,她花了很長的時間,一次一次在暗地裡練習廚藝,只為了做出他愛吃的東西,她還曾經買了一大包重重的珠子,每天空餘時間就開始穿,替他做了一副珠簾,可是送他的時候,只說是生日禮物,挑了好久買的。
  
  她有他家的鑰匙,在自己有空,他卻在上班的時候,偷偷地去他家裡。這個時候她會辭去鐘點工,親手替他打掃衛生。親手替他將衣服洗好,曬乾之後放在鼻尖輕嗅,然後折疊好,放在他容易找的位置。掐准他下班的時間,提早半個小時做好菜,然後悄悄走掉。
  
  她有時候想,喜歡一個人,原來便會如此,想為他做任何事。如果他知道了之後會不會欣喜若狂,又或者他從來都不知道。
  
  這樣一晃而過,到了大學裡的最後一個學期,這個學期安瀾已經沒有課,畢業論文也做得差不多。她需要做的就是投簡歷,找工作。 
  
  三月初,黎成渝開車帶她來到郊外,停在一處幽靜的地方。他突然轉過頭來跟她說,「安瀾,一畢業就嫁給我吧,我等你畢業等了好久了。」
  
  安瀾的神色一變,帶著幾分恐慌,「不,不行的。」
  
  「為什麼?」黎成渝本來就問得小心翼翼,總以為她不願再大學裡談戀愛是因為她小,可是大學畢業了她就不小了,突然被這麼毫無懸念地拒絕,一顆心沉入了最谷底,他又問了一句,「是因為,我對你不好麼?」
  
  「不是。」只是因為我們走到了盡頭了,這幾年她一直很努力,可是她仍然是最渺小的那個。她聽徐曉若的媽媽無意間跟她說過,黎家父母的要求很高,要娶得女人必定要是個本地人,還要是個大美女,身材要好,陪嫁的時候要有房子有車子,還有許許多多她聽不懂的東西。她還說自己隨意地介紹了一個,因為身高才一米六二,就被他媽媽拒絕了。
  
  她不想讓他為難,因為自己的條件,無論哪一條都不符合他家裡的條件。雖然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兒,可是她明白,是事關兩個家裡的事。
  
  「我快要回家了,在那裡找好了工作,所以……」
  
  「安瀾!」黎成渝根本沒有等她把話說完,惡狠狠地看著她,「你就是這麼對我的,這麼大的事,都不要跟我商量?」
  
  「對不起……」安瀾低著頭,輕咬下唇。
  
  「呵呵,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笑話是不是?」黎成渝冷笑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你就是這樣一直敷衍我,什麼事兒都瞞著我,是不是我對你來說,不過是一件消遣的玩偶。喜歡的時候就抱在懷裡,不喜歡的時候就隨意扔掉?」
  
  「黎成渝,我沒有這麼想。」安瀾的聲音抬高了幾分。
  
  「沒有麼?」他看了她一眼,輕輕地笑,狹長眼眸中的冷意讓她覺得寒冷,「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同情,還是因為愧疚,或者說,你根本不知道怎麼拒絕?」
  
  「我……」
  
  「我不是聖人,跟你拍拖了這麼久,我也是需要一個交代的。」他的呼吸很重,「我們認識那麼久了,如果你從頭到尾都不想負責,你還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呢?」
  
  安瀾咬著唇,緊緊地咬著,有幾分疼痛。她的眼眸濕潤了,卻仍是倔強著,「對不起,成渝,我耽誤了你的青春。」
  
  「這話我跟你說才對。」他嗤笑了一聲,「如果沒有我,你跟其他人在一起或許也比較暢快,或者一個人,也很自在。」
  
  「下車!」他說,「我# 現在很生氣。」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她看了一眼他的側臉,帶著濃濃的陰鶩,冷漠得像一塊冰。他生氣的時候,就會逃避,將自己躲在自己的龜殼裡。她毫不猶豫地開了車下去,卻未曾看見他臉上的鬆動與不捨。 
  
  他的車子絕塵而去,而她不知道這裡是哪兒,只是慢慢地走。周圍的景色很好,花樹繁盛,綠意盎然,不遠處的湖泊水光瀲灩。她無心觀賞周圍的風景,只是慢慢地朝前走去。在學業上,她很努力,這是她驕傲的地方,每當站在領獎台的時候,便是她意氣風發的時候。在愛情上,是她最窩囊的地方,她的不自信她的卑微成為了她的絆腳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08 PM

37 分手(2)

  自從以前戀愛被公主碰上了之後,以後的約會都是在那種人煙荒蕪的郊外。這裡地處偏僻,也不見有什麼車子經過。

    安瀾心情失落,也不著急著出去,沿途慢慢地走著。

    不知何時,黎成渝的車在她旁邊停下,下車強勢將她扯進車裡,「倔強!」

    他的語氣有些重,安瀾無力反駁,只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黎成渝冷哼了一聲,「讓你下去你就下去,白癡。」

    安瀾仍然不接口,想看他,又將視線轉到窗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不捨與失意。

    「急著甩我呢?找個更年輕的?」黎成渝笑了笑,「我才不讓你如願。」

    黎成渝有的時候也挺幼稚的,說些幼稚的話,可是安瀾太死板,總是中規中矩的,聽著這話居然也覺得不好受,繼續保持著沉默。

    一個小時的車程,車中安靜得可怕。車子飛快地在路上行駛,後來在她學校附近停下來,安瀾下車之前,黎成渝拉住她的手,淡淡地看著她,「嫁給我,就那麼委屈你?」

    安瀾低著頭來,將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掰開,「不是你委屈我,是我委屈你。」她抬起頭來,眼神堅韌,「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這個。」

    手指一根根被掰開又一根根合上,他的心慢慢地下沉,突然就鬆了全部的力道,輕閉上眼睛,略微蒼白的唇邊掛幾分無力的笑,「這麼多年來,承認一句你愛我都那麼難,我又怎麼能讓你心甘情願地說要嫁給我呢?」

    「……」

    「是不是只有我真的離去而去,娶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你才會動容呢?」他打量了一下她,看著她的臉色微僵,眼中閃爍不定。唇倒是一點點翹起,他對著她擺了擺手,「放心吧,我會等你畢業,你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考慮。下個星期天,別忘記了,我在這兒等你。」

    這一夜,安瀾沒有睡好。翻來覆去,腦海中一直他的那句,嫁給我吧。

    嫁給我吧。

    喉嚨間的馥郁腥甜都在表達著她的愉悅。她很想抱緊他,她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一種清淡的味道。可是她不敢,下意識地拒絕,只怕未來那些鬥爭,現實就是現實。她仍然記得棒打鴛鴦的故事。

    這三年來,她已經很幸福了,如今到期了,她就早一些鬆手。長痛不如短痛,時間越長,傷害越大。

    這段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總是恍惚著不知道在做什麼。她的畢業論文已經交,答辯通過,工作也落實得差不多,是這裡數一數二的中學。在別人最忙碌的時候,她已經找到了人生的目標,可是她還是整日裡泡在圖書館,看許多的書,一本一本翻過去,不知道看進去了多少。

    期間他們並沒有一個星期見一次面,安瀾跟黎成渝說,她在忙畢業論文,忙得不可開交。

    六月初,是安瀾畢業的日子。天氣逐漸轉熱,她穿著學士服,跟同學一起,在教學樓門口拍照。小九舉著相機,對著正抱在一起的飛飛和安瀾拍照,「來,笑得甜一點哦。」

    安瀾輕笑起來,真的很甜。

    「真美。」小九想,多拍了幾張,最近很少見她笑。她那麼優秀明明是什麼都不用擔心的人,卻整日裡苦著張臉,問她什麼也不說,人也瘦了許多,襯得那雙眼睛更大了。

    「我也要拍,我也要拍。」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別的地方跑過來擠在安瀾和飛飛中間,挽住安瀾的手臂,也笑得甜甜的。一旁的飛飛一臉不爽,卻也無可奈何。

    公主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轉了性,卸下了那冷傲的面具,變得跟個白目一樣,一有機會就黏著安瀾,甚至揚言安瀾是她最好的朋友。

    對於此話,大家都十分囧,可是公主似乎突然從二十歲的心智變成了十二歲,整日對著安瀾甜甜地叫姐姐,有什麼好東西都非要分給她。

    拍完了照,留下了大學裡最後的紀念,大家都將頭上的學士帽高高地拋起,神經質地大笑起來,這一天,大家都等了很久。安瀾回到宿舍裡就開始打包,東西整理起來並不多。一些沒有用的東西拿到樓下賣掉,還有用的一些參考書早早地送了下面的學妹,走的時候很輕鬆。她要早點去尋一份工作,然後攢錢替自己買幾身工作服。

    卸下了這裡的自卑,去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黎成渝對於她的行動似乎是瞭如指掌,她才下了樓,車子已經過來堵住她。他下車,奪過她手裡的行李放到他的後備箱,又拽著她上了車門,突然有些後怕地想著,臉色不由地有幾分陰沉,他若不是親自上來堵人,她會不會就這樣在他的世界裡消失。

    黎成渝帶著她回家,安瀾倒是並沒有反對。這段時間她很少來,可是他的房間仍舊是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她坐在沙發上,黎成渝從茶几上拿了兩個水果去廚房裡給她打果汁。他端著果汁過來給她,唇上帶著幾分笑意,「畢業了之後可有什麼打算?」

    「回家教書。」安瀾抿了一小口,仔細地打量這個她花了很多心血的房間,那兒垂掛著她送得正副窗簾,微風一吹,輕輕搖擺,各色珠子輕輕地碰撞真的很漂亮,又似是隨口一問,「那你呢?」

    「我想結婚。」黎成渝笑得有幾分神秘,「我媽媽催得厲害,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哦?」

    「對方是個好女孩。」他又接了一句,看著安瀾毫無波瀾的臉色,唇邊的笑意微微一僵。

    「很好麼?」安瀾將杯中的橙汁喝完,將杯子放回茶几上。

    「嗯,很好,她會給我佈置房間,還會燒一手好菜。」黎成渝看著她僵硬的神色,不由地有幾分得意起來,「你覺得呢?」

    「真好。」安瀾笑,笑得很真誠,橙汁很甜,卻很苦。

    「安瀾,我最想娶得人是你,知道麼?」他又呵呵地笑了幾聲,「難過不難過?」

    安瀾點了點頭,「難過,很難過。」

    「嗯,我知道。」黎成渝坐到她的旁邊,將她輕輕地摟在懷裡,下巴蹭在她的髮旋上,似是十分滿意她的回答,「這個暑假就在這裡陪我好不好?等你開學了我送你回去如何?」

    「好。」

    她答應得輕巧,卻突然消失不見。他不過是去了公司一趟,回來的時候,茶几上放著他送她所有的禮物,包括那只紫羅蘭手鐲。當初他送她的時候,曾玩笑似的告訴她,「這只可是價值不菲哦,是我們黎家傳給長媳婦兒的,一定要帶著,否則就表示你討厭我。」

    她也曾經執意不肯收,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勁兒,才硬是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了她。

    飯桌上擺滿了四盤菜,是她剛炒得,菜還是溫的,都是他愛吃的。他突然就想揚手將所有的菜都打翻掉,終究還是不捨,頹廢地坐下來,一口一口往自己的口中塞,她可真是殘忍。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總覺得那天的菜似乎有點兒鹹。

    安瀾坐在公交車裡,坐在最後一排,毫無形象地大哭。就這樣吧,她從手機裡掏出手機卡,從窗外丟出去,一切都結束了。

    實驗中學很遠,離這裡也很偏僻。未來,他們都不會見面了,就算見面了,他也已經結婚了吧。

    後來的幾天,每天都是哭醒的,有的時候忍不住怨恨他,更多的卻是責怪自己。



38 朦朧(1)

  這裡的習俗便是,辦喪事的時候,是要擺流水席的。一日三餐,直至最後一次的正宴會。中午時間一到,隔壁鄰居,親戚,樂隊師傅都是要上桌吃飯的。一個老爺爺過來的讓安瀾去請成渝下來幫忙。

    黎成渝一夜沒有睡,現在不過剛闔眼一會兒,安瀾有些不忍,問了一句,「有什麼忙,我來就好,再讓他睡會兒吧。」

    「也好,也就是端端菜什麼的,你可以麼?看你一個讀書的,看起來就柔柔弱弱的。」

    安瀾聽了忙道,「我可以的。」好歹她也是從小幹重活的。說著,到一旁拿了條圍裙穿上開始幫忙。端菜過程中正在洗碗的曾阿婆說道,「成渝出手真大方,這些菜都是上好的,你爸爸的喪事辦得可真是體面。」

    「是麼?」安瀾不由地吃了一驚。

    「是啊,你看這種海蜇,很多人家都是用假貨,可是這個味道不一樣,我剛才嘗了一口,特別有嚼勁。唉呀,你看你三婆家的,也真是的。白吃白喝的居然一大家子來了五個人,嘁……」她一邊埋怨著一邊站起來,往另外一個大碗裡裝了一些肉湯排骨,「我不用多,一點兒湯一瓶飲料就好,等會兒給我家的娃娃做面去。」

    曾阿婆也是一直在這裡洗碗打掃得,安瀾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又拿了幾瓶飲料過去,「多拿點過去吧。」

    「我幹了多少活兒,拿多少自有分寸,不像那幾個一到幹活就跑,一到吃飯就來。不過你也別太往心裡去,能吃一頓也就一頓,咱也不能養他一輩子。」

    安瀾只是笑笑,點了點頭。

    這種非正式的酒席不過就六個宴,大半個小時過去也就上完了,上完之後安瀾也拿著兩個小碗裝吃的東西,掌勺的廚子過來道,「多端點兒走,你不端走也是被那些『土匪』掃蕩走。早上那些就全被拿走了。」

    曾阿婆也應和著,「這些人也真是,白吃白喝還要外帶。」

    「阿婆,我先把這些吃的給他端上去,等會兒過來洗碗。」

    「好好,洗碗我們這裡人手夠的,你儘管去,還有飯多打點兒,你們倆早飯都還沒有吃。」

    安瀾端著菜上去,聽到樓下的樂隊又響了起來,不由想到,這麼吵鬧他居然也睡得下去,可想是累急了。她上樓的時候正好與下樓的大姐相碰上,她看了一眼安瀾,臉色並不好也沒有說什麼話。安瀾只覺得她們陌生,連招呼也懶得打。開了門進了自己的那間小房屋裡,如今一個姐姐出嫁另外一個姐姐跟男朋友同居,這房間還是空下來了。她進去之後輕輕掩上了門,將吵鬧隔絕一些。

    她將餐盤擱到一旁的書桌上。本想叫醒他讓他先吃些飯,可是看他睡得那麼香又不忍心。畢竟一驚是六月天,他睡得臉上都是汗,安瀾從角落裡拿出電扇對著他吹了起來。

    她也有些餓極了,拿著飯碗慢慢地吃了起來。才吃到一半,覺得電風扇的方向轉到了她這個方向,脖頸處都很涼快,緊接著旁邊有一個黑影朝她靠攏,她頓了頓,那個人就隨意地坐到她的旁邊。她房間中只有一張老式的長板凳,掉了顏色,曾經爸爸為了她學習專門從廠子裡拿來的。

    安瀾轉頭看了他一眼,「醒了?」

    「嗯。」黎成渝打了個呵欠,淺笑道,「聞到飯香,餓醒了。中午怎麼不叫我,現在都這麼遲了。」

    安瀾垂著眸子,將另外一大碗飯放到他的面前,「先吃點兒飯,早上還沒有吃呢。我就弄了這麼多菜過來,再多也吃不完。」

    「好。」黎成渝輕輕地勾了勾唇,安瀾又想起了什麼,低頭從自己衣服的大口袋裡掏出了一瓶飲料,「給。」

    「謝謝。」黎成渝接了過來,開了飲料,湊到她唇邊,「你要不要先喝一口,嘴唇都快裂了。」

    剛才她上樓的時候隨意地拿了一瓶,如今才發現自己也很渴,點了點頭,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黎成渝笑笑,湊回自己的唇邊也喝了兩口,然後兩人開始一起吃飯。

    「菜做得不錯,那個掌勺大廚是你的遠方伯伯吧,還蠻親切的。」黎成渝朝安瀾的碗裡夾了一些肉,「多吃點兒,吃多了才有力氣幹活,等會兒下午有道士過來做法事,你得跪拜。」

    「謝謝你。」安瀾低頭默默地往自己口中夾東西。

    「不用客氣。」黎成渝也是餓極了,吃得很快,一大碗飯很快就見了底,「我昨晚都沒有吃,真的很餓了。」

    安瀾胃口不大,盛了那麼多飯來又吃不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問,「還要不要,這邊沒有吃,我也吃不完。」

    「好。」黎成渝接過她的大飯碗,隨意往自己的碗裡撥了大半,溫和地笑,「我很少見吃你這麼大的碗。」

    看著碗裡的飯少了大半,安瀾才覺得輕鬆了些,她說,「不夠我再下樓給你打飯,你忙了這麼久了。」

    「還好,幸好我對這裡熟,出門辦事也順利,而且你們這些鄰居都很幫忙,還給我借了車。」他笑笑,又把飲料拿給安瀾灌了她幾口,「我曾經在這裡住了兩年,對這個城市還是比較熟的。」

    「住了兩年?」安瀾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心底的某個地方確實猛然跳動。

    「嗯。」他隨意地應了一句,似乎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快點吃,快到點兒了,等會兒樂隊一響,我們就差不多要下去了。」

    「哦。」

    吃完了飯,安瀾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下來吧。」

    黎成渝卻坐在原地不動,突然說了一句,「安瀾,當初你對我也是花了那麼多心思的,為什麼到了關鍵的時刻就掉鏈子了?」

    「你說什麼?」安瀾不由地一怔,就在這個時候樂隊的鑼鼓嗩吶響了起來,吵得她只看得到他的唇在動,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她轉過身去,匆匆下了樓。

    她下了樓,黎成渝從內屋給她拿了白色的孝服。

    樓下的酒桌已經收拾好了移到旁邊,在靈堂的面前擺好了桌子做法事。對於這些習俗,安瀾已經完全接受了,在這種鑼鼓吵鬧的環境下,她突然有些記不清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父親只有姑姑一個妹妹,親戚不多,也基本上走得不近,跪拜這兒的人不多,顯得冷清。不過此時也倒是湊了幾個數,有幾個不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子,年紀還很小,臉圓粉嫩,穿著藍色的孝服有模有樣地跪在那兒。似乎有些怯怯地說著話,聽不大真切。她跪在第一排,突然感覺挨著她的人碰了碰他,是穿著孝服的劉冕, 「你來了?」

    他的眼睛有些紅紅的,「安瀾……」

    姑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插在兩人的中間,轉頭對安瀾道,「安瀾,成渝是個好人。」

    「是。」安瀾了點頭了點頭。

    「這次都虧了他,姑姑老了,沒有他,可真是忙不過來。」她歎了一聲,「因為他,我才能小睡一下。」

    「謝謝姑姑。」

    安瀾不再說話,虔誠地跪拜著,她想生前她並沒有好好孝順到父親,只有在他死後盡最後的孝道。後來她幾乎跪得麻木,酸疼,仍舊是一下一下地拜著,眼中逐漸地又濕潤了起來。

    傍晚的時候,黎成渝過來將她拉了起來,輕聲道,「好了,你去吃點飯,背都濕了,洗個澡睡個覺,遲會兒我叫你。」

    「好。」她點了點頭,真的是累極。

    他不知道從哪兒端了一碗麵給她,「這是我讓曾阿婆給你下得面,我剛才也吃了一碗,挺好吃的。」

    她應了一聲,偷偷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安瀾生怕黎成渝晚上不叫他,特地調了鬧鐘。她下樓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樓下也已經安靜了,黎成渝正在擦桌子,見到她來,笑著招了招手,「過來幫個忙先,我去一趟洗手間。」

    安瀾忙跑了過去接過他手裡的抹布,突然有點兒想笑,隨即又合上了嘴。地上也很髒,先前的一大幫人吃了許多紅紅綠綠的花生,地上儘是殼,她擦完了桌子就掃地,等到她掃完,似乎是沒有什麼活兒了。幾個鄰居也都要回家了,安瀾跟他們一一打完招呼。

    此時黎成渝已經回來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終於幹完了,漫漫長夜還能做點兒什麼呢?」

    「要不你睡會兒?」安瀾在一張圓桌前坐了下來,看著他。

    「守著吧,守到三點鐘你表弟和姨夫過來接班。」黎成渝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副撲克,「剛才我讓一個小屁孩給我買的,跟我玩會兒?」

    「哦,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11 PM

39 朦朧(2)

  「就玩關牌吧。」他笑笑,「我們那兒挺流行的,你會麼?就是除去大貓小貓,一張A,三張2,剩下四十八張牌,分成三堆,其中一沓不用,我們誰摸到黑桃3就先出牌,若是沒有黑桃3就黑桃4,以此類推,誰先出完……」

    「這個我會,兩張三張連著就可以對吧,三個帶兩個,四個帶一個,三A帶一個?」她確定了一下規則,這個在W市那兒還是挺流行的,以前大學的時候室友也喜歡打這個。

    「對。」

    人都那麼散了去,就只剩下他們倆,冷冷清清的。坐在院子中的一張桌上。篷裡點著燈,周圍燭火通透。這裡周圍並沒有什麼大建築物,到了夜裡起風了就很涼快,也不用開電風扇,只是夏天麼蚊蟲還是逃不掉的。

    黎成渝將牌放到她的手上,「你先分一下,我去端點兒東西。」

    他轉身進了屋子端了個蚊香出來,另外一隻手裡端著兩瓶飲料,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冒著水汽。懷裡還有一碟鴨舌,還有開心果,他將蚊香放到她腳邊,「我知道你招蚊子,小心燙著。」

    「就這麼打沒有意思,這麼吧,沒有逃出來的牌一張十塊。」黎成渝提議道。

    「一毛。」安瀾快速地回答。

    黎成渝愣了一下,不由嗤笑,「安瀾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麼,一毛錢一千張也就一百塊錢。就十塊,以前雙扣好幾百塊一盤你都敢打。」

    安瀾開了飲料灌了一口,「那不是你下賭注麼……」

    「就十塊,快點,黑桃3在哪兒?」

    「我這兒。」安瀾低頭理牌,打了兩個對兒。

    黎成渝總覺得安瀾打牌的時候特別聰明,一雙琥珀色的眼珠子特別鎮定,她此時看著他手中的牌子,「幾張?」

    「兩張。」他笑瞇瞇的。

    「一張三一張四吧。」安瀾彎了彎唇,「還是我大。」

    「……你怎麼知道的,那沓牌都沒有動過。」

    「猜的,看你臉色就看出來了。」安瀾又猛灌了一口飲料,「三百三,三百五。」

    安瀾開始理牌的時候,黎成渝的手機突然響了,黎成渝拿出手機一看,似乎略帶疑惑,然後喂了一聲,「媽?」

    「成渝,你人在哪裡,媽媽在你家樓下。」

    「哦,有點兒事,現在不在W市。」黎成渝鎮定地回道。

    「又騙我,最近可沒有聽說過你要出差。看看你,多久沒有跟媽媽聯繫了。」

    「媽,你說重點。」最近他媽媽可是盯得他越來越緊了。

    「我今天跟你小姨去看了一下藍姨家的女兒……」

    「我不要。」黎成渝快速地說了一聲,「她笑起來沒有酒窩。」

    「……」

    「媽,這事兒以後再說行不行,都這麼遲了,你該睡美容覺了。」

    「什麼還以後再說,你今年多少歲了,三十二了吧?黎成渝,你再這麼拖下去,我們斷絕母子關係。」

    「一百次我都聽過,要斷早斷了。媽,我不喜歡你給我挑得那些女人,徒有外表,胸無大志,我覺得見她們一次我對女人的興趣減一分,還不如跟我那幫兄弟自在。」

    「你胡扯,那你說你要怎麼樣的,你只一味地挑剔,自己又不找,我能怎麼辦。成渝,媽求求你了,你給媽爭氣點兒,那個二奶都抱孫子了,你呢你呢,連個女人都沒有,外面傳話傳得有多難聽!」

    「媽媽,我想找個女教師。一般的學校的我不要,我要重點中學的,教數學的最好,我以前學習也不好,可能是不聰明,以後孩子也不知道像誰,家裡有個數學老師我也安心。」

    「教師啊,的確也不錯啊,斯斯文文的……工作又體面又穩定。」

    「當然好,有耐心有責任心。」黎成渝又道,「長得清秀就好了,最好笑起來有個酒窩的,可愛。那些長得太漂亮狐媚氣太重,在外面招蜂引蝶的。身高也不用太高,一米六就差不多,我就喜歡那種嬌小型的,屁股大最好,好生孩子。」

    「呃……成渝啊……」

    「對方家裡也不用太有錢,家世清白就好了。對方太有錢了兩家人弄攀比什麼也煩。對方出不起嫁妝,我們出,弄得體面點兒就差不多。」

    「成渝啊……」

    「媽媽,最近我那個朋友,他老婆出軌,在鬧離婚呢。那個女的,當初你還說不錯,非讓我下手。媽,你得相信我的眼光,雖然我學習上差些,可是工作這麼多年哪裡出過差錯,做事嚴謹,最近我想了想我還是適合這種類型的,女人太高的我也制不住。」

    「我明兒去打聽打聽?」

    「媽,快去給我打聽打聽,我最近看著他們懷裡摟著個小男孩挺可愛的,我都羨慕了。」

    黎母被嗆到了,「混賬,你別誠心氣我,你說了這麼多是不是看中了誰啊?」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替自己去看看,對了高中老師我不要,升學壓力太大了,我怕她們一緊張就白頭髮,初中教師就好,就我們那兒的實驗中學啊什麼的,聽說這裡福利好,以後我孩子生出來進這個學校也方便。」

    安瀾不是故意要聽他說話的,可是她是真真切切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唇角抽搐,幾乎石化。黎成渝掛了電話,敲了敲桌子,「打。」

    安瀾手一抖,打了三A帶一個散牌。

    「安瀾,你突然腦子不清醒麼,一開頭就打這麼大幹嘛。」

    接著安瀾將手中的牌全部甩了出來,順子,從3到K,這下輪到黎成渝石化。他看了一眼,他抓了她的牌一看,「你這是……故意弄得吧?」

    「通關,翻倍。」

    「成。」

    贏得人理牌,安瀾都不知道自己理了幾付了,她低著頭問了一句,「成渝,你剛才是在說我吧?」

    「你別往自己身上攬,你屁股大麼?」黎成渝抓了只鴨舌放在口中細嚼,「我去弄點兒醬油醋,你伯伯調得味道很不錯。」

    「別跟我開玩笑,我問真的。」安瀾低頭髮牌,燈光下,纖細的手指略帶蒼白,指甲乾淨,有著貝殼似得圓潤。黎成渝有一種想將她手抓住的感覺,頓了頓終於還是握著自己的拳頭阻止了自己的念想,「如果是呢?」

    「我們終究是我錯過了。」安瀾細聲細氣地回答他,又發覺自己的聲音過於理智過於殘忍,「還玩不玩?」

    「玩。」他悶聲回答了一聲,看向她的眸,她卻竭力低著,看不真切,臉龐周圍的光有些朦朧,她的神情模糊不辨,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將面前的牌都抓在手中,「這盤我先。」

    兩人一直玩了兩個小時,不過一點多,劉冕就過來了,坐在兩人的中間摸了另外一幅拍,「我也來。」

    「來這麼早,姑父呢?」安瀾問了一聲。

    劉冕呵了一聲,「還在家睡覺,我睡不著先過來。」

    劉冕道,「安瀾,你等會兒去我家睡吧,你們這裡房間不多,沒法睡。」

    安瀾看到劉冕就想起兩人之間那種亂七八糟的事兒,想起姑姑那異樣的眼神疑神疑鬼的心態,不由地搖了搖頭,「樓上被子還有地上鋪一下隨便將就,明天早上我還要去買菜。」

    黎成渝扣了扣桌子,心中不由地有幾分竊喜,「下一個。」



40 朦朧(3)

  與白日裡喧鬧想比,此時顯得格外靜謐,遠處偶爾傳來幾聲蛙蟬鳴之聲。時間就在三人打牌中靜靜流逝而過,安瀾打著呵欠,頭腦卻仍舊是清醒得很。

    「我多少了?」黎成渝不經意地說了一句。

    「你輸了七十二張,你輸了五十六張。」

    等到姑父過來的時候,安瀾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要上樓,黎成渝也跟著上了樓,沒有人看見劉冕緊緊握住的雙拳。

    安瀾上了樓,從儲存室裡搬出了枕頭被子鋪在地上,對著黎成渝道,「我睡這兒,你回我房睡。」

    「我讓你睡這兒像什麼話。」黎成渝笑了笑,將她推到房間裡,「這麼晚了,快點回去睡吧。」

    「我去給你點個蚊香?」

    他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了兩個,拿了一個給她,「拿著吧,進去睡。」

    黎成渝就隨地躺在儲藏室門口這裡的空地上,安瀾替他將樓梯道的兩扇窗戶都打開了,風呼呼地吹進來還真的有點兒冷。

    明明覺得很睏,或許是因為過了最想睡的那個時間,他睡不著,腦子清醒得可怕。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們也曾經一個門裡一個門外。那個時候,他也曾想過夜裡睡到一半爬進來偷偷地抱著她,卻發現門已經被鎖死,不由黯然地躺回地上去。他翻轉了一個身,盯住她房門的那個位置,莫名地有幾分安心。

    安瀾進了房,拿出手機調鬧鈴。此時何遠航的短信卻進來了,「親愛的,我已經安全著陸,明天去找你。」

    安瀾本來想直接給他回話,想著他現在肯定很睏,先讓他睡一覺。

    要說睡覺,也不過是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凌晨五點多鬧鈴就已經鬧了起來,她走出門去的時候,黎成渝還躺在那兒睡,被子緊緊地裹著身體,唇色略帶蒼白,估計是凍了一夜。她剛想進衛生間刷個牙,他的鬧鈴也響了起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摸了摸枕邊的手機,慢慢地爬了起來,看到就站在他面前的安瀾,淡淡地笑笑,「早,你也起來了。」

    「嗯,我跟你去買菜。」安瀾看著他那朦朧的雙眼,那深沉的黑眼圈,莫名地浮現了幾分心情,她快速地去了一趟洗手間,洗漱了一番下樓,黎成渝也在樓下弄好了,跟幾個鄰居商量著菜單的問題。

    「下來了,走吧?」

    安瀾坐上車,問道,「去哪兒買菜?」

    「去城裡,那裡有個批髮菜場,比較便宜。」

    「哦。」安瀾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想說謝謝,卻覺得未免矯情。自己欠他的,或許這輩子都還不清。她低頭給何遠航發了個短信,「遠航,這幾天有空麼?」

    「給男朋友發短信?」黎成渝一邊看著前方,隨意地問了一句。

    「嗯,他剛從外地回來,我讓他過來,幫忙。」

    「嗯。」黎成渝應了一聲,臉色有一絲不自然一閃而過,隨即淡淡地翹了翹唇,「你對他真好。」

    「……」安瀾沒有說話。

    「不知道我是不是遇見你太早了,在你不想戀愛的季節戀上你,所以我不值得你對我好。」黎成渝彷彿只是自言自語,沒有等安瀾說話,打開收音機,正是六點的整點報時。

    安瀾突然記起以前在網上看過的幾句話,不該太早遇見你,太早遇見你,我還不知去珍惜你。不該太早遇見你,太早遇見你,自卑在心裡,愛你卻是躲避你……

    他們或許真的是相遇得太早,所以他們的戀情才會無疾而終,不過似乎一切都過去了,她想。此時手中的電話震了起來,她忙接了起來,何遠航似乎剛醒,還帶著點兒鼻音,聲音有些笑意,「瀾瀾,你這麼早就醒了啊?」

    「嗯,你也醒得好早。」

    「因為收到了你的短信。」他的心情似乎十分好,「這幾天我都有空的,有什麼事兒?」

    「嗯……我現在在家,你能不能趕過來,我去接你。」

    對方頓了很久,聲音才略帶沙啞,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伯父,他……」

    「昨天凌晨的時候去的……後天出殯。」安瀾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變了音調,隨即調整了自己的聲音,「你在山裡頭,我怕你出事……就沒……」

    「我馬上過去。」電話的另外一頭,何遠航變了臉色,掛了電話,跑到何適的房間裡將他拉起來,「給你五分鐘,跟我出門。」

    不過十一點多,何遠航就打來電話說自己到了,本來安瀾要去接的,何遠航不讓,讓她報了地址,自己打的過來。

    十二點的時候,何遠航到了,安瀾在村口等他,裡面小支路眾多,她怕他找不到,何遠航一下車就將安瀾緊緊抱住,在她耳邊輕呢喃著許多句對不起,神色愧疚。何適見他們擁抱的時間差不多,拉了拉何遠航的衣擺,「叔,別在這兒杵著,人來人往的難為情。」

    「何適你也來了。」安瀾看了他一眼,他穿著黑色的T恤牛仔褲來,他見她看他,輕聲地說了一句,「安老師,節哀順變。」

    「嗯。」安瀾摸了摸他的腦袋。

    何遠航一到就跟著何適到靈堂處給安父上香拜了三拜,虔誠地說了一些什麼話,因為說得很輕,安瀾聽不清楚,可是她知道在他在說會好好照顧她的話。

    此時,午宴剛開始,有人拉著何遠航和何適上桌吃飯,何遠航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推辭,安瀾推了推他,「去吧,你們兩個肯定餓壞了。」

    何遠航跟何適就近坐了,剛拿起筷子,卻見到有人端宴來了。這個人穿著了一件土的掉渣的灰衣服,還圍著圍裙,頭上還帶著個白色的帽子,可是無論他怎麼裝扮,何遠航都認得他,黎成渝。何遠航的臉色一點點地僵硬,看著他又端著盤子離去,心中突然變得有些空洞,疼得麻木,雙眼居然也放空了。

    一旁的何適也是詫異不已,卻並沒有什麼表示。拿了何遠航前面的小碗給他裝了一些魚皮湯,「叔,你早上還沒有吃,先吃點兒。」

    何遠航無意識地接過來吞嚥了一口,喉中居然有些苦澀。他轉身問坐在他旁邊的一個人道,「剛才那個端宴的人是……」

    「哦,你說的是成渝啊,他是安瀾的男朋友,這幾天多虧了他幫忙……對了,你是誰啊,我們平時都沒有見到的,你是小瀾的同事吧?」

    後面的話,他似乎有些聽不清,又或者說在排斥著什麼。何適捅了捅他,又夾了一些菜放到他的碗裡,「叔叔,這個世界上巧合多的是,你別亂想。」

    「有的時候巧合過多,就變成了故意。」

    「叔叔,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的。」何適又輕聲地提醒了一句。

    何遠航霍然站了起來,何適拉都拉不住,何遠航看了他一眼,「你乖乖坐這兒吃飯,我去去就來。」

    何遠航知道安瀾在廚房那兒,過去的時候她正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前面放著一個臉盆,臉盆裡裝著幾個髒盤子。此時她正從黎成渝的手中接過幾個髒的碗,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他緩緩地朝她走近,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低低地喚了一聲,「安瀾。」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13 PM

41 朦朧(4)

    安瀾看到何遠航居然出現在這裡,無緣無故地叫她,不由地有些好奇,應了一聲,「你怎麼不去吃飯,不餓麼?」

    何遠航湊過臉去,一個洶湧急切的吻壓在她的唇上,也不顧周圍是不是有人,也顧不上此時她的手上是不是有污漬。他將她緊緊地揉進自己的懷裡,就那麼深深地吻著她,有些蠻悍地,有些粗魯地將安瀾弄疼得直皺眉。

    安瀾懵了一下,忙將他推開,臉上有幾分紅暈,「遠航,你幹嘛?」

    何遠航揉了揉她的腦袋,欲動手解她身上的圍裙,「我來吧。」

    安瀾忙搖手,「別動別動,小心臟了自己的衣服,你出去,我等會兒空下來找你,你先去吃點兒東西。」

    何遠航見安瀾堅持,又低下頭來在她臉頰兩側親了兩口。他的餘光似乎感受到有人朝這邊看,唇邊染了幾分笑意,隨即又反應過來自己在這種肅然的氣氛下,不適合做這種事,慢慢地退了出去。過程中下意識地去看黎成渝,他背對著他,正在從廚師那兒端過菜,他出來的時候,何遠航往旁邊讓了讓,也沒有打招呼。

    何遠航出去之後,拉了還在吃東西的何適,「我們走。」

    何適的手裡還抓著一個葡萄,有些緊張地說道,「叔叔,你就這麼走了啊?」

    「不是。」

    「這有什麼誤會吧……」

    何遠航輕咳了一聲,拍了下他的腦袋,「小子,我們就這麼過來,是不是需要表示表示?」

    兩人回來的時候,雇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乘過來,車上放了幾個花籃。有人過來將這些花籃擺放好。此時宴會已經散場,有道士正在誦經。何遠航看到安瀾就跪在靈堂外,最近她確實清減了許多。

    何遠航看著坐在一邊沉默的何適,「小適,她很辛苦。」

    「叔叔,作為安老師爸爸未來的女婿,你有義務過去……」他話還沒有說話,何遠航已經過去了,點了只香跪在安瀾的旁邊。何適的視線無意識地轉著,突然轉到黎成渝的身上。他穿著俗氣的舊衣服,正在跟人商量著什麼,略微皺著眉頭,似乎說了一句,好,知道了,轉身就出去了,何適又往何遠航安瀾那個方向看了一下,莫名地就歎了一口氣。

    等到晚上大家都離開的時候,就只剩下安瀾,何遠航何適,黎成渝四個人。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黎成渝淡淡道,「我先去睡會兒,下半夜再過來,你姨夫年紀大了,你打個電話過去,下半夜讓他不用過來了。」

    他從旁邊安瀾的旁邊經過去,幾乎沒有什麼表情。安瀾怔怔地,手微微動,不過抬起了一寸便放了下來,應了一聲好,心裡不由地泛起幾分苦澀。

    安瀾何遠航何適就這麼乾坐著,何適似乎是困了,趴在桌子上,安瀾推了推他,「何適,困不睏,困了上樓睡會兒?」

    「哦,那我上樓去了。」何適本來還想堅持,可是又覺得叔叔跟安老師這麼多天都沒有見上面,還是多給他們點兒獨處的時間。

    這是一張四方桌,何遠航本來坐在安瀾的左手,看著安瀾低著頭在想著什麼,走過去將她半摟在懷中,「這些天……」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相互看著對方,四目清明,兩人誰都讀得懂對方眼中的話,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相對沉默著,何遠航淡淡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困不睏,你也趴著睡會兒,這裡有我來守著。」

    時間似乎過得有些慢,彼此相對坐著,直到時針慢慢地轉到兩點多,劉冕來了,不過一會兒黎成渝從樓上下來,「你們上樓休息吧,這裡我和劉冕守著。」

    他說得理所當然,何適的臉色微微有些僵硬,突然站了起來,對著黎成渝伸出手來,「謝謝你。」

    黎成渝一頓,身形微動,聲音淡淡的,「你不必跟我說謝謝,我是安瀾的朋友,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她一把理所當然。」

    何遠航的手就那麼頓在半空中,劉冕也覺得此時這氣氛有些詭異,說了一句,「這裡有我和黎成渝守著,你們上去休息吧。」

    安瀾對著劉冕和黎成渝說了一聲你們辛苦了,便拉著何遠航上樓。

    劉冕看著他們離開,沉默許久又看向黎成渝,似乎又帶了幾分笑,苦澀而又嘲弄,「我們同為天涯淪落人。」

    黎成渝看著他,「我至少有個曾經,你什麼都沒有。」

    「喂,你吃火藥了啊。」劉冕有些不悅,這個男人語氣淡淡的,可是說得每一句話都讓人難以下台來,剛才跟何遠航說的是,跟自己說得也是。似乎何遠航今天來了之後,他就開始不對勁了。

    何遠航和何適兩人來得也算是很及時,多了兩個勞力,很多事兒辦起來也省事很多。就這麼到了後天出殯的早上,一大早的哭靈,繼母兩個姐姐都下來了,還有幾個鄰居幾個遠方親戚,大家都是哭得昏天暗地的,安瀾在她們的帶動下,悲慟得泣不成聲。

    爸爸就躺在這個棺材裡,安瀾看著那被鮮花覆蓋著的水晶棺,眼淚越掉越凶。抬走了,就什麼都沒了。

    即使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仍然愛著她寵她養育她,只可惜一切都知道得太遲。從此之後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人又少了一個人。他還躺在這裡,她似乎還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可是很快他就不再了……

    後來似乎有人在扯她,她沒有動,沉溺在自己的悲傷之中。那個人直接拖著她出了門,是黎成渝,他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把眼淚擦擦。」

    「嗯……」她接過紙巾,抽噎了幾下,眼睛幾乎睜不開。

    裡面哭唱聲一片,「哎喲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別太難過了。」他的手裡拿著一個寫著女兒字樣的麻布,「把這個戴起來,換雙舊鞋,等會兒要上山。時間快到了,你去把他叫起來。」他頓了頓,「你媽……」

    「她應該不會來的。」安瀾擦了擦眼睛,將那個麻布繫好。

    正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正在領著一幫小蘿蔔頭拿旗的何適道,「聞嫂,你怎麼來了?」

    安瀾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了頭,不遠處,那個穿著黑色衣服的那個女人對於何適的質問似乎有些呆愣。而這邊安瀾有些不敢相信張了張唇,愣愣地看著她,她朝著安瀾走近,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聲音低低道,「我來送他最後一程。」

    安瀾頓了頓,點了點頭。

    如今她回來的身份是什麼,他曾經的妻子,還是,她曾經的母親。對於她,安瀾早已經失望,當初迫切地希望她認回自己,如今只當她是一個長輩。

    靈柩抬進火葬場,焚燒後只剩下幾根排骨一抹灰。安瀾幾乎不忍心看,將頭轉到一邊,身體輕顫。有工作人員收好將骨灰盒放入她的手中,她就那麼捧著似乎又要落淚。

    本來雇了一輛車子,定好了人數去山上上墳的,因為安瀾母親的到來,有眼睛的人認出了她,指定她就要去,聞嫂推辭不過,訕訕地上了車。這裡的習俗是,上墳的人數是湊好數的,所以其中一個年長的老人指著何遠航讓他下車。

    在他的眼中,其他的幾個都是安父的親戚,黎成渝是安瀾的男朋友,唯有何遠航非親非故。何遠航的臉上微僵,在這種時候也不得發作。

    黎成渝本來坐在最裡面,先行開了口,「我下吧。」

    他往外挪,「我去忙午宴,我怕大家都忙不過來。」

    安瀾低下頭,眼睛微濕,似乎有液體流淌下來,滴在骨灰盒上。



42 決絕(1)

    從山上回來之後,聞嫂馬上轉車回W市,沒有半刻停留。

    安瀾還在悲傷中,臉色蒼白,眼中泛淚。何遠航半摟著她無聲安慰,再沒有說過一句話,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

    當晚宴結束之後,人散曲終,留下幾桌殘羹冷炙。安瀾歎了一口氣,拿著抹布收拾著桌子,才剛收拾到一半就見到大姐過來拍了拍她的背,臉色有幾分嚴肅,「安瀾,你過來一下。」

    安瀾怔了怔,跟著她回了房,房中繼母大姐夫,二姐,小雲圍成一桌,靜靜地看著她。繼母首先開了口,「坐。」

    安瀾皺了皺眉,「什麼事兒,我還很忙。」

    「你忙什麼,外頭可是有兩個男人替你鞍前馬後地打理著呢。」大姐冷笑了一聲,聲音中帶了幾分不悅,「我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前幾天我們也不鬧事兒,現在爸爸已經安葬好,我們也該算算這筆帳了。」

    「……」

    「有多少錢你也不必隱瞞我們,人情收了多少我們都很清楚。」

    安瀾不由嗤笑了一聲,「爸爸屍骨未寒,你們就開始算計起來了?人情收了多少,唸經酒席骨灰盒分香煙分錢什麼的,你們覺得都不要算麼?」

    「別跟我們打馬虎,你心裡花花腸子多得是。」

    安瀾許是氣極了,連生氣的表情都沒有,只是淡淡地笑著,「爸爸手裡有幾分錢你們又不是不清楚,爸爸的那些治病錢也是由姑姑出,如今這辦喪事的錢都是成渝先墊著的。這麼多年也不見你們拿進只有拿出的。」安瀾輕吐了一口氣,「再說了,我爸爸供了你們這麼多年,你們也要算是知足了,還想再分點兒什麼去?你在這個家是連個名分都沒有,這個話我以前跟你說過,所以我從來都不承認你。」

    「安瀾,你爸爸走了,你就這麼噎你阿姨?」繼母今日妝容依舊,身上穿著黑色的絲織衫,這幾天許是沒有出來活動過,似乎胖了一些。不過此時的她臉色十分難看,那雙美眸瞪得有些兇惡,她的女兒兒子都是一副暴動的樣子,唯有那個大姐夫不管事兒,也沒有什麼立場管事,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低著頭。

    安瀾本來想鬆口,把房子給他們留下,終究想著小時候受過的欺辱,想著父親走時的瘦弱痛苦,想著鄰居們跟她說阿姨只知道自己出去花天酒地,爸爸在外面跟牛馬一般累死累活,這樣的對比讓她逼著自己僵著臉,繃緊了聲,「房子不會是你們的,土地也不會是你們的,喪事的事兒我會辦妥當。我給你們十天的時間,請你們搬走。以前爸爸在的時候,有什麼爸爸說了算,現在他不在了,一切我說了算,因為我姓安。」

    「安瀾,你個不要臉的!」繼母似乎有些凶,霍然站起來。

    安瀾仍舊是笑著,微仰起頭,居然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冷漠與倨傲,「阿姨,這話我送還給你,這麼多年來你在外頭做了什麼事兒我也沒有資格說你,可是在家裡你怎麼對我對我爸我永遠記得。」

    「你都已經不是安家的人了,你姓安有什麼用,你已經過繼到你姑姑家了。」

    安瀾的唇微上翹,「戶口算什麼,就算不是我也有我姑姑。或者需要我請一個律師過來麼,再說了我爸臨終的意思也沒有讓你分杯羹。」繼母的臉上已經有些扭曲,旁邊的小雲口裡不乾不淨地罵著什麼,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過來了,是黎成渝,他手裡拿著賬單,輕咳了一聲,「除去人情送進來的,還需要再補上五萬八千五。賬單上一筆一筆的,黃伯都見證過的。」

    「嗯。」安瀾看了繼母一眼,「土地我們家的本來就不多,我會賣掉來補這筆錢。這座房子我會徵求姑姑的意見,總之跟你沒有關係。」

    黎成渝站在一邊,又輕咳了一聲,眼底帶了些笑意,又說了一句,「跟他們沒有關係的話,這筆賬我跟你算就好。」

    「嗯。」安瀾點了點頭,「那走吧。」

    說著也不顧大姐二姐繼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轉身就出了門。

    何遠航就站在門口,見到安瀾出了門,扯住她的手往一邊拉。安瀾頓了一下,快步跟上,何遠航毫無方向感地亂走,帶她來到家後邊的一條小河旁。他拉著她隨意地在河邊的石頭上坐下,唇微微上翹,他說,「這是很美。」

    「嗯。」今夜的月色不甚明亮,淡淡的月色透在河面上,微風輕撫,水波微顫,有絲絲漣漪。安瀾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可是我從來沒有覺得它美過。」

    「從小到大,我覺得這個世界是黑暗的,因為討厭那幫人,我將所有的景物都當做那幫人。我會將河面當做她的臉,不住地往河邊丟石頭,我會覺得旁邊倚著的樹木是她的身體,不住地用尖銳的石頭刻畫……有的時候我想我的少年時期心裡是扭曲的,很想很想做壞事,可是不敢。」

    何遠航笑,聲音低沉動聽。他將她輕摟進懷裡,揉著她的頭髮,「你活得太壓抑了。」

    「嗯。」她點了點頭,坐正了自己的身子,往前看著,還想說什麼,突然站起來亂跳,何遠航忙問她怎麼了,安瀾雙手在腳肚上亂拍,「我被蚊子咬死了。」

    「估計蚊子都被你吸引走了,走走,我們回去。」

    「好。」安瀾跟著他回去的時候,何遠航握著她的手,死緊。月色下,他俊朗的臉上有一層朦朧,唇邊輕抿,他說,「安瀾,我明天回去,你呢?」

    「我可能是後天,這裡還有些事兒得托付好。」

    「嗯,我回去等你。」這句話中帶著肯定,卻沒有往日裡的曖昧,安瀾怔了怔,隨意咧開了唇,「好。」

    回去之後,家裡面還在鬧,鬧得厲害。繼母大姐見安瀾回來,軟硬皆施,表示自己在這個家住了這麼久沒有功勞有苦勞,又表示小雲這麼大了過幾年要結婚需要房子。姑姑劉冕也被請到這兒來,後來家裡鬧成了一團鍋。周圍的鄰居也來圍觀卻沒有一個說話的。安瀾一句話都聽不進去,煩躁得不行。黎成渝打了個電話表示明天早上律師會上門,以法律手段解決這件事。何遠航倒是一聲不吭,打了個幾個電話。

    幾個小時之後,凌晨四點,幾輛軍用車停在安家門口。一群兵穿著整齊的軍裝,筆挺地站在門口,「何少,有何吩咐?」

    「把這幾個人給我帶走。」何遠航指了指人。

    何適撫額,「叔叔,你帥斃了。」

    安瀾坐在旁邊已經是昏昏欲睡,突然看到家裡面來了這麼多穿著軍裝的少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何遠航沉聲道,「他們都很忙,最多二十分鐘,你們自己看著辦。」他站在門口,半張臉若隱若現,嘴角泛著幾分森冷。

    這一夜的鬧劇似乎就這麼過去了,誰都沒有睡。安瀾見姑姑還在這兒,便將拿在自己手裡的房產證土地證都委託給姑姑,托她售出,五萬八千再加起先爸爸治病的錢算起來大致上要七八萬,若不是將這些賣了,她不知道拿什麼還。剩下的,自己也不要,畢竟姑姑才是父親的親妹妹,自己這麼多年來對父親也沒有怎麼孝敬,她拿不起。

    第二天天一早,安瀾何遠航何適黎成渝劉冕一起乘坐第一班飛機回W市。

    回到W市之後,是十分繁忙的工作。臨近期末考,她需要比往常花更多的心思,在接下去的這段時間中,沒有誰聯繫她,她也沒有聯繫任何人。每日將所有的精力投放在工作上,再不去想其他的事。

    正式放暑假那日,安瀾正在批改試卷,何適給她打了個電話,期期艾艾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最後才問了一句,「安老師,你們分手了?」

    安瀾盯著在自己的手上不住旋轉的筆,口中有些渴,拿了旁邊的玻璃杯啜了一小口,「……應該是。」

    「……」

    「何適,以後還有什麼不懂的問題,你儘管來問我,我仍舊是你的老師。」

    「哎。」何適應了一聲,放下了電話。

    安瀾放下電話,手上的筆仍舊在旋轉著,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把握不住自己的心裡。此時有學生敲門。

    「請進。」

    「老師,我考了多少分呀?」

    「我看看……剛改過你的,考得不錯,那個筆跡我認得出來。」安往前翻了幾張,「這個對吧,九十七。」

    「耶~老師我請你喝冷飲。」說著將眼前的冷飲往她前面一放就跑走了,生怕她拒絕一般。安瀾微笑起來,插上飲料喝了一口,很涼快很甜,卻似乎又泛著苦。

    安瀾改完試卷又等著其他各科老師把成績匯報過來,填寫成績單,寫評語,弄完這一切也是晚上了。她回去的時候,何遠航等在她家門口,並沒有進去,只是坐在旁邊的樓梯道上,也不嫌髒。

    「遠航?」她站在他的面前,若不是他的身形,她真的覺得他是個無助的小孩。

    「你回來了?」

    「嗯。」

    「你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麼事麼?」

    「知道。」安瀾點了點頭。

    「安瀾,我們分手吧。」他仰著頭看她,眼中失了焦距,仿若在看她,卻又不在看她。

    「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18 PM

43 決絕(2)

  安瀾回答完這個字之後,兩個人相對沉默,樓梯道上很是安靜,只聽得見兩人彼此的呼吸聲。
  
  「要進來坐坐麼?」安瀾提議。
  
  何遠航伸手一拉,將安瀾扯到自己的旁邊坐下,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唇勾起一抹苦澀,陳述著一個事實,「安瀾,你一點遲疑都沒有。」
  
  「這句話,我等了好多天,我也無數次想過面對這句話時候我的反應是什麼。」安瀾輕聲道,「演練得多了,回答得也自然了。」
  
  她的話語落在耳中只覺得十分殘忍。
  
  「我跟你提分手不是因為我發現了聞嫂是你的母親,因為你會有你的苦衷……」他頓了頓,「那天你在車上抱著骨灰盒哭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比不上他,你在心疼他。」他的聲音有些飄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我在心疼你。」
  
  「遠航……」她輕喚了一聲他,聲音中滿是歉意。
  
  「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麼?那個時候我就想,下車的應該是我。我還想,如果你那麼為我哭,我便死也值得。」
  
  「每個人都誤會他是你男朋友的時候,你潛意識也想著是吧,所以你沒有解釋清楚,因為你寧願受傷害的是我。」何遠航的聲音因為難受越來越暗沉,「這麼多天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我們或許會這麼一直下去。」
  
  安瀾從包裡掏出何遠航替她戴上的那枚訂婚戒指,拉過他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這個你收回去。」
  
  他緊緊地握緊手,堅硬冰涼的小圈子幾乎陷在他的皮肉裡,黑暗中那雙妖嬈的眼睛一片死水,有些惘然地盯著前方,「安瀾,你愛過我嗎?」
  
  她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鼻子有些塞住了,喉嚨也幹幹的。
  
  「你不愛我。」何遠航見她遲疑,似是有些肯定道,聲音嘶啞,「或許你愛,卻很淺。」
  
  「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其實你也已經努力過,你答應跟我回家,在明知道聞嫂是你母親之後,後來無論是什麼原因你仍然答應我的求婚。」何遠航只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微濕,「其實我也很努力。這是我談過最純潔的戀情,我覺得我重回到了高中那年的青澀,我小心翼翼對你,努力討好你。我已經忘記了第一次對你動情是什麼時候,可是我仍然記得那種心跳的感覺。」
  
  她的唇咬得死緊,唇色泛白,幾乎咬出了血,竭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
  
  「我總覺得這種溫水煮青蛙方式會打動你,因為有的時候你也對我很好。做我喜歡吃的菜,給我發條溫馨的短信讓我注意休息。還有你為了讓我戒煙不停地找土方子給我,我一邊抱怨可是心裡很甜,有的時候煙癮犯了,我想著你不喜歡煙味兒我就努力不抽,然後找你討獎賞。」
  
  眼淚溢出了眼眶,靜靜沿著她面頰流淌,落入唇中有些鹹澀。
  
  「既然你那麼愛他,他也那麼愛你,為什麼你們要分手。」他突然將她摟在懷裡,耳鬢輕輕地蹭著她的耳鬢,「我是個很狹隘很自私,佔有慾很強的人。如今我是受傷的那個,所以你別指望我對你說什麼祝福的話,也別指望我說什麼安慰你的話。我只恨為什麼你給了讓我愛的機會,卻不給我你愛我的機會。」
  
  「遠航,對不起。」她想,原來她傷得他那麼傷。
  
  那一夜,安瀾忘記了兩個人是什麼時候分得手,也忘記了自己怎麼回得房。她的腦子混沌一片,這個場景在她在心裡想了無數次,可是真正經歷的時候,心痛得無以復加。
  
  其實她是真的想跟他過一輩子的,雖然那次答應他的求婚有些倉促,可是她真的想過。
  
  但是事實上,眼前兩個人的處境有些難,因為有一個聞嫂,也因為她或許真如何遠航所說,還愛著他,黎成渝。
  
  第二天安瀾睡到很遲,然後就一直不想醒一直睡,似乎這麼睡過去就可以逃避很多事情一般,朦朧裡做了許多的夢,夢到了很多的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推門進來,拍打著她的臉,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是眼睛紅紅的何遠航,不由嚇了一跳,幾乎是有些尖叫出聲,「你幹什麼?」
  
  何遠航看著她那一副嚇壞了的表情,也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何適一早給你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讓我過來看看你,怕你出事。喏,順便把這把鑰匙還給你。」
  
  看到何遠航將她家裡的鑰匙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她哦了一聲。
  
  「你難道以為我會在分手的第一天對你……那個啥麼?」何遠航微咳了一聲,「小姐,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下午五點多了。我過來的時候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為了出什麼事兒也挺好的。」
  
  「哦。」安瀾不動,今天穿著的這件睡衣領口有些大,怕坐起來走光,就捂著被子。
  
  何遠航倒是沒有走的意思,站在她床前站了挺久,皺著眉頭看她,她的眼睛略略有些腫,「似乎你昨天也挺傷心的,這樣我們就公平了。」
  
  「嗯。」
  
  「你說我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沒有可能。」安瀾又將被子往上提了一點,將何遠航最後一絲希望也給掐滅了。
  
  「為什麼?」
  
  「都試過了。」
  
  「那他呢,你們也試過了,難道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嗎?」何遠航有些急迫地問了一句。
  
  安瀾頓了頓,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其實現在我挺輕鬆的,也不想再投入下一段戀愛……唔那個你可以先出去讓我換件衣服麼,這樣我沒法說。」
  
  「好。」何遠航頓了頓,又看了她一眼,退出了門外。
  
  安瀾穿好衣服洗漱一番才出了門,到冰箱裡拿了點兒吃的出來,遞了一些給何遠航,「我知道我這麼說對你不公平,可是我還是覺得談戀愛很累。」可能是覺得跟何遠航分手的關係,她說話也輕鬆起來,「其實談戀愛挺花錢的。」
  
  何遠航當場石化,唇角不由地抽搐起來,「你說什麼?」
  
  「不,不是……呃,那我們不談這個,還有我心裡壓力大,你總覺得吧我不喜歡你,我就逼著自己使勁喜歡你,然後你還是覺得我冷淡,其實我覺得……總之我覺得很痛苦。還有你經常跟我提同居,你提一次我要痛苦一個星期。有一次你給我拐到外面,什麼都準備好了,可是我沒有準備好,後來我沒有同意,你生氣了……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跟我說話。」
  
  「我……」
  
  「還有……」
  
  何遠航的臉色不由地沉了下去,「你現在是在跟我算賬麼?」
  
  安瀾拿著大瓶的牛奶咕嚕咕嚕地往自己的口中倒,沉默不語。
  
  何遠航看了她一眼,不由地有些生氣,「我走了,別真為了我搞自殺。你可以趁現在我還想回頭的時候時候說清楚的。」
  
  「我這個暑假還要跟著學校組織去旅遊,想開闊視線。」
  
  「嘁,大熱天的有什麼好跑的。」何遠航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出了門。安瀾站在窗門口看到他的車子開遠了,才慢悠悠地下樓,去附近的菜場上買些菜。方纔的無所謂從臉上退去,神情有幾分落寞。
  
  對她好的人,一個個都離開她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仍舊是剩下她一個人,可是就算是一個人也要走下去。她出去買了菜回來,給自己弄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一個學期結束了,她得好好犒勞自己。晚上姑姑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她房子已經有人在問了,價格還不錯,安瀾應了一聲。
  
  說到最後,姑姑似乎有些擔心地問道,「安瀾啊,以前姑姑一直覺得你人緣不好,可是……呃,現在姑姑發現你……」
  
  安瀾聽到她結結巴巴的,不由道,「姑姑,你覺得我腳踏兩條船嗎?」
  
  「安瀾啊,做人不能貪。」
  
  「我剛分手。」
  
  「什麼?分手?」姑姑那邊又著急了,「安瀾啊,你要快點定下來啊,兩個都挺好的,你再試試,你現在男朋友是遠航吧,這孩子挺好的有魄力。不過成渝也不錯,做事細心有分寸。」
  
  安瀾心裡想著姑姑是怕她去糟蹋劉冕吧,她隨意地應了一聲,「嗯,我再試試,不行我去相親。」
  
  「安瀾,姑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劉冕……我們劉家就他一個。」
  
  「他只是我弟弟,您別想多了。」
  
  姑姑的電話剛掛,何適又打來電話,一副悲傷的樣子,「安老師,你們現在真的分手了啊?」
  
  「嗯。」
  
  「是不是你覺得黎大叔比我叔叔好?」
  
  「你一個小孩子怎麼問這個問題?」
  
  「我叔叔很難過,昨天晚上他還哭了。」何適小心翼翼道,「叔叔其實把婚房都準備好了,那個房子我去過一次,那裡裝修得很漂亮,連嬰兒房都準備好了。」
  
  「……」
  
  「安老師,你都不感動嗎?」
  
  「嗯,感動。」
  
  「唉,感動也沒有用。我說得再多也是讓你多難過一些,你們之間有一些解決不了的現實問題,唉,我的嬸嬸插翅飛了……」
  
  「噗。」
  
  「安老師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去你家吃飯,就我一個。」
  
  「隨時歡迎。」



44 暑假(1)

  心裡的石頭也落下了不少,意識也清明了許多,似乎看清了很多事。這個暑假安瀾回絕了很多家長的請求,並沒有辦輔導班,整個人顯得很輕鬆。在學校的期末休業儀式舉行之前,她無所事事地每天在家裡看電視連續劇,一集一集連續著追,看著電視裡男女主角歪歪膩膩地談戀愛,她倒是覺得挺有趣。
  
  休業儀式之後的三天,姑姑給她打來電話,「安瀾,房子已經賣了,對方給了定金,我先把錢匯給你,你拿去還給成渝。」
  
  「好。」
  
  「剩下的那部分……」
  
  「剩下的那部分,姑姑你留著吧。」安瀾輕歎了一口氣,「我不孝,連座舊房子都守不住,若是爸爸還在世,肯定會很心疼。」
  
  「安瀾,姑姑不缺錢。姑姑也沒用,認了你做女兒,卻也沒有真正地照顧好你……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背井離鄉,也沒有個靠山什麼的。錢雖然不多,有了這筆錢在身邊,姑姑也放心,日後籌備嫁妝什麼的也有個底。」
  
  「姑姑……我……」
  
  「安瀾啊……雖然你不是你爸的親生孩子,或許也覺得你爸爸挺冷淡的,可是你爸爸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他是打心眼裡疼你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去W市讀大學之後……別看你爸爸他老實巴交的不說話,可是他開心得要命,到處說自己的閨女兒出息。我們這個小地方,真正考上大學的女孩子有幾個呢,又有幾個有你如今的成就。說你長相吧跟你媽媽像長得清秀五官又好看,即使是在大都市裡也是不差的……性子又好,別覺得自己配不起人家……有錢人並不一定都是配得起我們家安瀾的……」
  
  「嗯。」鼻音有些重,提起父親,她有些想哭的衝動。
  
  「如果可以,還是早點把婚事定下來。姑姑老了,也不知道你們這輩人對於婚姻大事是怎麼想的,可是女孩子還是早結婚早穩定下來好,找個人疼。」她頓了頓,「別怪姑姑念叨,姑姑現在就你跟劉冕兩個孩子。」
  
  「是。」安瀾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姑姑,那些人呢,還有沒有回來騷擾?」
  
  「這倒是沒有,也不知道他們被送到哪兒去。剛開始我的心還有些惴惴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那個女人很有本事的很,去哪兒都吃的香。」
  
  姑姑動作倒是很快,很快地把款子給打過來了。可是安瀾就有點犯難了。這筆錢到底怎麼還給他比較好,本來想直接轉賬,不過又不知道他的賬號,而且就這麼轉過去,也覺得太不夠誠意了。
  
  那幾天他幫了不少忙。好歹也要上個門,送點兒禮,好好道謝才是。
  
  想來想去,還是先給黎成渝打了一個電話,都下午時分了,他似乎還在睡,過了許久才接的,接了電話之後有些迷迷糊糊地喂了一聲,聲音模糊不清。
  
  「剛睡醒?成渝,我現在有一筆錢要還給你,你人在哪兒?」
  
  「我在醫院。」他輕咳了幾聲,「過幾天還我也可以,不著急的。」
  
  「在醫院?你生病了啊?」安瀾不由問了一聲,又略微緊張道,「嚴重不嚴重?」
  
  「你要不要來看我,我在市一醫……」話才說一半,又劇烈地咳嗽起來,「305。如果不方便……咳咳……」
  
  「好,我現在過去。」安瀾換了衣服下了樓,才出了門,就覺得一股熱氣騰騰地朝著她襲來,真熱。她到了家門口附近,本來想買一些營養品什麼的,又覺得不實用,他不缺這些的。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可以吃晚餐,於是到附近的一家粥店買了碗粥,一點兒清淡的菜,招了一輛出租車就去了黎成渝那兒。
  
  她還沒有走進,就聽到病房裡面的他咳嗽不止。她推了門進去,看了看,就他一個人,輕輕地敲了下門。裡面的咳嗽聲戛然而止,他的手微握拳放在唇邊,皺著眉頭硬是忍著,看起來有些難受。他穿著一件條紋的病服,可能是病了好多天,人憔悴了不少,臉色也不大好看,他伸出一隻手對她打了個招呼,那手上還插著針頭在打點擊,蒼白的唇抿了絲笑意,「來了。」
  
  「嗯。」安瀾還沒有走進,黎成渝指了指她身後的,「那個凳子上放著好幾個一次性口罩,你拿個帶起來。」
  
  安瀾隨手抓了一個,卻沒有帶,笑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抵抗力挺好的。你這是怎麼了,感冒了?」
  
  他還來不及說話,從旁邊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嗯,重感冒引起的肺炎,又溜鼻涕又咳嗽的,真難受。」
  
  「病了多久了?」肺炎?的確蠻嚴重的,她隨意地在他面前的一張凳子上坐下,有些關切地問道。
  
  「半個月了吧。」他打了個噴嚏,「剛開始我還不當回事,呵……現在住院了。他們都笑話我,大熱天的感冒,還重感冒。」
  
  安瀾一想這個時間,可不就是葬禮之後不久麼,記憶中他身體很好,從來不生病的。如此想著她不由地有些歉意,只覺得有些過不去,「一定是在我家那兒熬夜熬的,那麼多天不睡覺才引起的吧。」
  
  「我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拿了一張紙巾擦了擦自己那通紅的鼻子,又低下頭來咳嗽了幾聲。
  
  安瀾,「吃過了嗎?我給你帶了點兒粥,我家門口那家味道還不錯,就順便就帶了一些來。」
  
  「好,我正好有些餓了。」黎成渝笑了笑,安瀾將那粥還有小菜都拿出來擺在一邊,她看著黎成渝吃一口就要放下找紙巾擦擦鼻子,看著只覺得累,「我餵你吧。」
  
  這句話說出之後,一時之間兩人都有些微怔。安瀾似乎是覺得尷尬,還是將拿碗粥端了起來,勺了一勺餵給他。心裡倒是不住地暗示著,他為自己做了那麼多,自己不過是做這麼一件小小的事兒,並不為難。
  
  她一勺一勺地餵他吃,他停停頓頓,吃得有些慢,不過一碗粥吃了二十幾分鐘,吃完了,額頭上沁出了密密的汗。安瀾從旁邊拿了張紙巾給他,剛想拉開包包拉鏈,卻聽到門口有一名婦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成渝,好些了沒有?咦,這位是……」
  
  安瀾的手一頓,只聽到黎成渝咳咳了兩聲,「媽,這位是我朋友,安瀾。」
  
  安瀾站了起來,有些拘謹,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伯母,你好。」
  
  黎成渝的媽媽長得很漂亮,保養得也很好,可是她看上去有幾分嚴厲,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安瀾看著她莫名地有些發怵。黎母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安瀾,溫和地笑了笑,不經意間露出了些親切的笑,「安小姐,你好。」
  
  安瀾遲疑了一下,「既然伯母來了,那我先走了,再見。」
  
  黎母一隻手提著個保溫瓶,另外一直手抓住她的手彎,將她拉過來,「再坐會兒吧,成渝既然吃過了,我這裡有些好吃的給你嘗嘗。」
  
  「對,我媽媽做得東西挺好吃的,你嘗嘗。」黎成渝接過話去,又咳了幾聲。
  
  安瀾苦笑不得,偷偷地轉過臉去,都不知道自己臉上出現了什麼樣的表情,似乎唇角抽搐了兩下,「伯母,這……」
  
  「不用客氣的。」趁著這個空檔,黎母已經倒了大半碗的鴿子湯出來,遞給安瀾,「成渝啊,這幾天都沒有什麼胃口吃飯,所以我今天專門做了鴿子湯,慢火燉了一天呢,很香的。不過看來,他剛才似乎吃了很多。」
  
  安瀾見推辭不過,小心地接了過來,「謝謝伯母。」
  
  安瀾低著頭只覺得兩道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抿了一口湯,又夾了一隻鴿子腿慢慢吃著,鴿子肉被燉得糜爛,不知道是放了什麼作料特別香。
  
  「好不好吃?」
  
  「真好吃。」安瀾由衷讚歎,不由地問了一句,「伯母,這個怎麼做的?」
  
  黎母聽了似是很開心,「這個鴿子啊,是要先放在開水裡煮一下,去腥味血水,還要把這個頭啊腳的去掉要去頭去掉……」
  
  安瀾一邊吃一邊記,「原來燉盅還這麼有講究。」
  
  黎母笑瞇瞇道,「你讓我炒菜什麼的,我可不會。可是讓我燉什麼補品啊什麼湯的我會,當初為了燉出好吃的東西,我可是看了不少的書。」
  
  安瀾對於吃得也挺講究的,跟黎母倒是探討了不少做吃的秘訣,兩人一邊吃一邊說,一碗鴿子肉吃了許久。吃完之後,安瀾無意識地看了一眼黎成渝,發現他歪著臉已經睡過去了,因為她坐得近,順手替他將被子拉上了一些,然後對著黎母輕聲道,「伯母,我明天做點瓊花給他吃,我上次從老家回來帶了許多瓊花回來,都存在冰箱裡,這個對潤肺止咳挺好的。」
  
  「真的嗎?」黎母高興道,「那可就謝謝你了,他這些天打了不少水,都沒有什麼效果,這瓊花我聽過,可是沒見過,也是一直沒有想起來。」
  
  「伯母真客氣,我剛才還吃了你一碗鴿子肉呢。」
  
  說著兩個都哈哈笑了起來。
  
  安瀾看著外面的天色也有些暗了,黎母也不做留,送她到門口,兩人相互道了別。安瀾從醫院裡出來,輕歎了一口氣,幾年前最害怕見到的人,似乎也不過如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19 PM

45 暑假(2)

  瓊花,安瀾以前吃過幾次,用冰糖一起清燉了,味道淡雅,潤肺解毒。上次從老家回來的時候,姑姑摘了一袋讓她帶回來,儲存在冰箱裡,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瓊花瓣大而厚實,柔潤瑩澤,浮在水面上煞是好看。
  
  安瀾多做了一些放到保溫瓶裡給黎成渝送去。
  
  過去的時候湊巧黎母也在,安瀾將瓊花倒出來分了一點兒讓她也嘗嘗。汁水粘稠,有點似蜂蜜一般,黎母表示這個味道還倒是不錯。再轉頭看了一眼黎成渝,一大碗已經喝得一乾二淨,他看著她們驚訝地看著他,呵地笑了一聲,「我的口很渴,還有麼,再給我倒點兒。」
  
  「哦,好。」安瀾將保溫瓶裡最後的一點都給倒給他。他喝了之後滿足地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唇,由衷地讚歎道,「味道不錯。」
  
  「喜歡就好。」安瀾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輕輕地說了一聲。
  
  想著他那幾天勞心勞力,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如今他生了病,也想極力照顧一下,也覺得罪惡感少了一些。
  
  因為黎成渝在掛點滴,黎母就在這裡看著,順便跟安瀾談些話,談著談著,話題不由自主地繞到安瀾的工作上去了。安瀾一時有些怔忪,再抬起頭看望著黎母唇角噙著的那一抹笑意,居然有些答不出話來,似乎她是誤會了什麼吧。就在這裡時候黎成渝啞啞地開了口,「安瀾,明天可以再給我做一點嗎?挺好吃的,比藥好吃多了。」
  
  黎母不由笑了起來,「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
  
  安瀾遲疑了一下,因為明天是出遊的日子,可是聽到他又不住地咳嗽起來,居然不忍拒絕,「好,那我明天再多做一些。」
  
  黎母似乎很喜歡跟安瀾說話,後來聽到安瀾是個中學數學教師,眼睛頓時一亮,「當老師好,當老師好。」
  
  安瀾見到她這副神態,臉上禁不住地有些尷尬,想著成渝那天說的話,乾笑了一下。
  
  時間過得很快,中間的時候安瀾替黎成渝換了一瓶點滴,第二瓶打完之後,黎母按了鈴讓護士過來替黎成渝拔了針頭,此時的他似乎又睡過去了。
  
  黎母拉著安瀾往外走,「走,快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去。」
  
  「不不不……」安瀾連聲推卻,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走吧,我平時可是不輕易請人吃飯的,給我個面子。」黎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氣勢,安瀾居然一時拒絕不了。
  
  黎母親自駕車過來的,是輛紅色的寶馬。她穿上防曬薄紗,帶上墨鏡坐進駕駛車,倒是不經意間顯出了幾分帥氣。她開得很快,可安瀾覺得挺安心。
  
  「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黎母笑瞇瞇地看著前方,一時之間安瀾竟猜不透她到底多少歲,甚至認為她像自己的姐姐,「伯母,您真的是太客氣了。」
  
  「我們就不用客氣了,你對成渝這麼照顧。市東北的那家的甜點……對了你喜歡吃甜點嗎?」
  
  「喜歡。」
  
  「那就好。那家最近新出了一款新蛋糕,聽說很不錯。」黎母又道,「平日裡啊,偌大的家裡就我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吃飯也沒有意思,還不如去外面吃。」
  
  「成渝他……」
  
  「這個小子怕我念他,極少回去。可是我不念他,又有誰念他呢?」她歎了口氣,話語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她的眼睛隱匿在墨鏡之後,看不清她真實的表情。可是安瀾似是明白了什麼,感覺出她話語中的淡淡傷感。
  
  「女人哪,找男人一定要有眼光。找個好男人一輩子享福,找個壞男人啊一輩子痛苦。」
  
  「是。」
  
  「安瀾,你現在找男朋友了嗎?」
  
  安瀾遲疑了一下,自己如今是跟男朋友剛分手,這算是什麼處境。黎母似乎也不用她回答,很快地接了下去,「女人有時候也未必要仰仗男人,有的時候一個人過著也很好,如果能夠忍受得了寂寞。」
  
  「嗯。」
  
  黎母話鋒一轉,「不是我自誇啊,成渝這個孩子被教可得不錯,禮貌又體貼,也不像其他的後生總是出入舞廳啊,夜總會,私生活還都是很檢點的,煙酒也不大沾的。如果哪個女孩子找了他,我敢保證啊,她這輩子都會幸福。」
  
  安瀾笑著點頭,接口道,「是,成渝待人很好,前段時間都虧了他幫忙。」
  
  聽到黎母疑惑地問了一句,雖然略帶猶豫還是將前段時間成渝幫她辦喪事的事兒一五一十大致上說了一遍。
  
  「這個小子還有點兒能耐。」黎母似乎有些挺欣慰的樣子,然後又道,「生死由命,你也別太傷心了,這個病生得痛苦,走了也算是解脫了。」
  
  「嗯。」
  
  安瀾不會怎麼調動氣氛,總是黎母問一句,她回答一句。
  
  「最近有什麼活動?」
  
  「沒有。」
  
  「學校沒有組織麼?似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組織起來去一趟外邊,我有個親戚去年去了一趟海南。」
  
  「我推了。」安瀾見黎母詫異的表情,笑了笑,並不說實情,「我把名額讓給其他的老師了。」
  
  「哦,這樣啊。」黎母頓了一下,「要不你什麼時候去我那兒,我們一起去游泳吧。」
  
  「哈?我不怎麼會。」
  
  「沒事,我教你,游泳還是要學的,這是個很好的運動。」
  
  因為聊天的關係,黎母到了後來速度也慢了一些,東北的那家店離得很遠,一直開了四十來分鐘。黎母把車停好,笑著說,「我啊就是沒什麼事幹,整日裡開著車到處找吃的去了。」
  
  「伯母這樣也挺愜意的。」安瀾從包包裡拿出雨傘撐在她的頭上,跟著黎母朝一家裝修華美的店面走去,還未走進,已經有服務生畢恭畢敬地彎腰,「歡迎光臨。」
  
  這個時候裡面的人已經有些滿了,服務員帶著她們走向一個空位置,然後遞上菜單。往日裡跟朋友出去吃飯,安瀾還會點菜什麼的,可是如今跟一個長輩出去,怎麼說都有些拘謹,「伯母您來點吧,我隨便什麼就好。」
  
  「我跟你說,我平日裡可不輕易請人吃飯的哦,今天可別跟我客氣。」
  
  安瀾不由地笑了起來,低頭隨意翻看起這裡的菜單,只點了兩個價位一般的芒果班戟,青木瓜沙拉。黎母見她客氣,又點了許多,紫蘇葉炸蝦,肉蟹蒸糯米飯,海底椰西米露,糖不甩等等,好幾樣都點上了雙份,安瀾遲疑道,「伯母,會不會點太多了?」
  
  黎母看了安瀾一眼,「怕胖?你看起來很瘦。」
  
  「唔……」
  
  「你別看我也不胖,其實我很會吃的,哈哈。胖瘦不是靠節食,而是靠運動,而且現在是中午,多吃點沒事兒。」
  
  「嗯。」
  
  只是當飯菜上去之後,黎母才發現,兩人都挺能吃,她哈哈大笑起來,又招來服務生來點了兩個冰欺凌。兩人一邊品嚐一邊交談著,安瀾原本懸著的心慢慢地放下來,同時又有一抹莫名的惆悵,這種惆悵讓她找不到方向感。
  
  這裡環境氣氛很好,冷氣開得很足,來年個人交談得還挺開心的。安瀾從來沒有與一個長輩這麼深刻地談話過,如今只覺得受益匪淺。
  
  或許是氣氛太美好,安瀾突然表達出了心中的疑惑,「伯母,在認識您之前,我一直以為您……」
  
  「很嚴肅很刻板對吧?」她見安瀾不語,不由地板起臉,「就是這副樣子,我自己在鏡子裡看了都有些怕。」
  
  「如果不這樣,人家怎麼會怕你呢?」她勺了一口冰欺凌入口,「誰都是從清純無瑕開始,年輕的時候我也是個傻姑娘,人家怎麼說,我怎麼信。後來被騙多了,人也就變得精明了,氣勢這個東西就是這麼慢慢培養出來的。如今啊,誰見到我不是敬仰三分,呵呵。」後兩聲笑,就笑得有些勉強。
  
  「在他們的眼裡,我就是一個思想固執,說話刻薄尖銳的老女人。不過人麼,有偽裝的時候,也有放下偽裝的時候。我這個人很現實,誰對我好,誰對我兒子好,我也會對她好。」
  
  安瀾安靜地聽著,突然對她也改觀了不少。
  
  第二天,安瀾仍舊做了幾朵瓊花給黎成渝送過去。不知道是不是瓊花真的起了功效,咳嗽也不那麼厲害,只是偶爾才咳了兩聲。他這日精神看起來很好,表示打完今天的針就要回家。
  
  「還是再多住一天吧。」安瀾勸道。
  
  「住這裡真的挺無聊的,什麼事都不能做。」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針扎的還都是孔。」
  
  安瀾突然就笑了起來,想起她以前的一個學生,也是這般抱怨著,她說,「都這麼大的人了。」
  
  「大人也有抱怨的權利。」黎成渝看了一眼安瀾,「什麼都不能吃,嘴巴裡都淡出個鳥來了……」
  
  安瀾聽著這句粗魯的話來又不由噗地笑了一聲,「那我等會兒下午過來吧,給你做點兒淡蝦皮,稍微炒炒味道就特別好。」
  
  黎成渝也不拒絕,「好,謝謝。」
  
  生病的人都是脆弱的,像個小孩子。安瀾回去之後一邊燉粥,一邊炒著剛買回來的蝦皮,調料放得很少,嘗了嘗味道很好。帶到醫院給黎成渝,他吃得很歡,連讚好吃,胃口很好,一口氣喝了兩大碗粥,又埋頭將蝦皮吃了個乾淨。
  
  黎母過來的時候,連連敲黎成渝的頭,「你怎麼老麻煩安瀾,那我做的東西呢?安瀾這個給你吃。」
  
  剛說著,安瀾的電話就響了,安瀾看了一眼是何遠航,忙走出房間去接,「喂?」
  
  「安瀾,你現在人在哪兒?」
  
  「我在醫院。」
  
  「你生病了?」
  
  「不是,我來探望一個朋友。」
  
  「在W市?」
  
  「嗯。」
  
  「哦,沒事了,就是突然好多天沒有聯繫你,有些不習慣。」
  
  何遠航掛了電話,隨意地在旁邊的沙灘上坐了下來,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夕陽照在他的臉上,分外妖嬈,又無比落寂。這個時候穿著小背心的何適從不遠處衝了過來,雙手按在何遠航的肩上,做了個過山羊,從他的頭頂上垮了過去。何遠航臉上的失落瞬間變為惱怒,惡狠狠地站了起來,「混蛋。」
  
  「叔,既然來了就玩兩天吧。」
  
  「……」
  
  「你看這機票都挺貴的。」何適在前面跑,「反正分手都分手了,你權當做來療傷麼。」
  
  「靠!」



46 暑假(3)

  黎成渝住院的那幾天,每天安瀾都會親自做一些飯菜過去,做幾樣清淡的小菜,又念及他胃口不好,做點兒開胃的小炒。因為他說一個人呆著太難受,想來也無事,就隨便帶著本小說坐在旁邊的床鋪上,偶爾翻幾頁,偶爾跟他聊幾句。
  
  「這樣,會不會很無聊?」黎成渝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書,順手抽了過來,看了一眼,不由笑了一聲,「發情小秘書?」
  
  「呃……」這書安瀾是樓下附近的一家租書店租的,從大學時代起,她有去租書店租書的習慣,隨便借幾本言情書閒的時候打發時間。這是本台言合集,剛翻到一個新故事,這麼個幾個大號加粗字體亂讓人聯想的。安瀾臉色微微一紅,將書抽了回來,有些欲蓋彌彰道,「就是總裁秘書的故事。」
  
  「哦。」黎成渝抿著唇笑,「我不會笑話你的。」
  
  安瀾想要反駁過去,看著他那雙含笑的漆黑雙眼,臉色又紅了幾分,轉了個方向繼續看,可是低頭卻看不進去什麼。
  
  「你大學開始就看這種書。」黎成渝伸出手來扯了扯她的衣擺,似乎有些不滿她背著他,又問了一聲,「看了這麼多年了,好看不好看?」
  
  「還好。」
  
  「那講什麼的,跟我說說。」他又扯了她幾下,看著她略帶彆扭的樣子,以及她那越染越紅的耳根,唇邊的笑意漸濃。
  
  「沒有講什麼,就是一個……呃,愛情故事。」安瀾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瞟,總不可能跟他說是一個總裁和一個小秘書XXOO的故事,似乎小言的套路都一樣啊,他幹嘛非要問他。可是黎成渝似乎真的是無聊透頂了,不住地磨著她,「說詳細點兒,讓我也開心開心。」
  
  「……」
  
  幸好這個時候黎母來了。本來她每天都會給黎成渝送飯來,可是每次過來都看到黎成渝已經吃飽了,索性也不趕那個時間點來,就下午的時候過來送點心。此時她看到就是黎成渝臉上帶著幾分孩子般的笑,拉著安瀾的衣服,安瀾的臉色微紅。
  
  她心裡也有幾分喜歡,笑了笑,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在鬧什麼?」
  
  黎成渝鬆了手,笑了兩聲,「安瀾在看小說,我讓她給我看一下。」
  
  「哦?小說啊?」黎母好奇地看了一眼安瀾手中的書封,「這封面女郎挺漂亮的,借我看看?」
  
  安瀾總覺得這種小說拿不上檯面,私下看看還好。可是看著黎母那一臉好奇的樣子,還是硬著頭皮遞了過去。黎母拿過來翻看了幾下,「我年輕的時候啊,特別喜歡看瓊瑤的書,上課的時候偷偷看,看得看真感動,後來啊都不怎麼看了。」
  
  說完也沒有把書還回去的意思,將點心拿出來,是一盅甜品。安瀾一看這個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替黎成渝吃的。黎母把那個小碗放到安瀾的手裡,「你吃。」
  
  安瀾有些不好意思,跟她客氣了一番。黎母拍了拍她的肩,「安瀾我拿你當朋友的,你可別跟我客氣。」
  
  黎成渝本來都不怎麼咳嗽的,又突然咳嗽起來,然後瞪了一眼黎母,那眼神冷颼颼的。
  
  黎母直接忽視黎成渝的表情,坐在安瀾旁邊,「這個是我昨天研究了一個早上的書燉了一個中午才做的,美容養顏,我在家裡吃了點兒,這個帶來給你吃,都要吃完。」說著低著頭翻看起書來,安瀾如今已經不如初次那般拘謹,端著這碗甜湯吃了起來,味道確實不錯,黎成渝似在看她,眨了一下滿是笑意的眼睛。
  
  「安瀾,這書要不借我看看吧?」黎母看得正起勁兒,「挺好看的。」
  
  「哈?好的。以後你還要我繼續給你借。」
  
  又過了一天,黎成渝就出院了。這段時間他瘦了很多,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出院那天,安瀾也在,替他收拾東西。
  
  「成渝,跟我回家去。你一個人的,照顧不了你自己。」黎母拽著他的手臂,關切道。
  
  「不了。」
  
  「你又倔什麼,我不逼你去相親就是,跟我回去,大熱天的把自己弄成這樣也真夠蠢的。」
  
  「媽,噓,輕點兒……」
  
  安瀾也是一頓,唇邊抿了幾分笑,有些無語她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落下的吧。」
  
  「沒有了,我來。」黎成渝從安瀾的手中接過行李,唇角微微下垂,極不願意出院。這幾天她都來得很勤,每天都來陪他,可是出院之後呢,她就不會來找他了吧,泛起一層無力苦笑。
  
  「安瀾,現在天色還早,要不要到我家坐坐?」黎母見安瀾還沒有反應過來,又補充道,「等會遲了我送你回去。」
  
  安瀾啊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回答,心裡只覺得這樣去會不會唐突。
  
  「還有事?」
  
  「沒有。」安瀾搖了搖頭。
  
  「那就一起去吧,我上次跟你說我養了一株吊蘭,你過來我給你看看。」黎母盛情邀請。
  
  「好。」
  
  三人下了樓,成渝替她開了後座的車門,安瀾說了一聲謝謝坐了進去。她本以為黎成渝會坐在副駕駛上,卻見他往後繞了半圈圈,開了另外一扇車門坐在她旁邊,唇角微彎。黎母只做沒有看到,也沒有說什麼,發動車子,快速地往前開去。
  
  安瀾看到車後放著幾個狐狸抱枕,隨便拿了一個抱在懷裡,「真可愛。」
  
  「是啊,都是我一個個去選的。」黎母似乎挺開心,「這個狐狸造型是一套的,是一套QQ表情,我家裡還有幾個。」
  
  安瀾咧了唇,「伯母,你好時尚。」
  
  明明她才是這個時代的人,可是她就是個老古董,QQ還是自己班級的同學給她申請的,上面什麼QQ表情她都沒有存上一張。
  
  前面有紅燈,車子緩緩停下,就在這個時候,安瀾只覺得自己的肩膀突然一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黎成渝的整個腦袋都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緊閉,似乎是已經睡過去了。安瀾頓了頓,微微瞥了他一眼,本來想叫醒他的,可是看著他緊閉的雙眼,蒼白的唇色,有些不忍心動了動,讓他的身體小心地滑下來一點,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手中的抱枕上。
  
  這樣的動作做得很是自然,等她做完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微微有些怔忪。似乎很久之前,他帶著她到郊區,有的時候累了,就這樣靠在她的懷裡睡覺,他跟她說,這樣睡得很舒服,他喜歡她身上淡淡的體香。
  
  她輕輕地抱著他的頭部,思想卻飄忽得有些遠了。
  
  「安瀾。」黎母突然喚了她一聲。
  
  「嗯?」
  
  「你們認識多久了?」
  
  「七八年了吧。」安瀾說實話,「我曾經在曉若那裡做家教。」
  
  「哦……」黎母應了一聲,先是有些錯愕,隨即臉色慢慢平穩下來,似乎是突然什麼都明白了,「怪不得這個小子天天在外面神神秘秘的,我一讓他相親他就跟我生氣。」
  
  「伯母,您誤會了。」安瀾忙接口道。
  
  「哦。」
  
  安瀾不由地囧了一下,她就這麼哦了一聲,讓她連解釋都免了。見黎母似乎也沒有再跟她說話的意思,她不由地吸了一口氣,放鬆了自己,將整個身子往後靠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23 PM

47 暑假(4)

  黎家有些遠,地處得略為偏僻,車駛入一條小路,安瀾安靜地看著窗外,突然遠處一片紫色映入眼瞼,幾乎抑制不住讚歎道,「好美。」
  
  可能是遠離了城市,這裡空氣十分好,天空藍得明澈通透,無一絲瑕疵。太陽的直射下,下面的薰衣草花田十分夢幻,氤氳浪漫。
  
  黎母笑道,「這裡附近種了許多花,鬱金香,玫瑰什麼的都很多。還有最遠處那兒,看到沒有,那些花農為了配色,還伴種一些罌粟,水紅色的特妖嬈特漂亮。」
  
  這裡是個十分寂靜的地方,再駛入兩側是鬱鬱蔥蔥的樹木。逐漸地前面出現了一座豪華氣派的大房子,安瀾還來不及看清外形,自動監控門已經開啟,車快速地駛入大門。車一停,黎成渝慢悠悠地從安瀾的懷裡爬了起來,打了個呵欠,一臉無辜,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接著紳士般地下車替她開了門。
  
  安瀾下了車,便被旁邊的噴泉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前院是個花園,衍生了許多幽曲的小徑,她往前踏了幾步,黎母高興地指著噴泉下面的水池,「安瀾,你看這裡,我養了許多尾鯉錦……」
  
  「好了,媽……太陽曬,快點回房去。」黎成渝不知從哪兒拿了一把太陽傘,撐在安瀾和黎母的上方,「回去吧。」
  
  房間內很大,佈置得高雅時尚,不如一般大宅子裡那般森冷,因為擺設著許多時下流行的玩具的關係,顯得十分的溫馨。特別是沙發上那一堆QQ表情的狐狸造型,一個個擺放起來,樣子特別滑稽可愛。黎母去廚房裡搾了幾杯果汁端來,三杯都是不同顏色不同口味,杯子裡插上漂亮的吸管,杯口還放了一片檸檬。
  
  黎成渝輕笑出聲,對著安瀾道,「我媽就是窮講究。」
  
  黎母瞪了他一眼,「那你別喝。」
  
  安瀾說了一聲謝謝,隨意地接了一杯吸了一口,笑著道,「這樣賣相漂亮精緻,味道也好,普通的冷飲店都可以賣到二三十塊。」
  
  「還是安瀾有眼光。」黎母十分開心,聊了一會兒天之後,黎母道,「成渝你去休息,安瀾我們去游泳。」
  
  黎母是作風派,說了什麼很快就會做到,安瀾對於游泳確實不是很熱衷,不由開口道,「我沒有帶泳衣呢。」
  
  「我這兒有呢,你怕什麼,頂多裸泳。」
  
  「呃……」
  
  黎成渝似乎是個小孩子,喜歡的東西總想留久一些,即使她不陪在他的身邊,可是知道她還在他家就很好,他唇邊噙著笑,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起,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從旁邊拉了一條毛毯蓋上,「我躺會兒,你們玩得開心點。」
  
  黎母將果汁喝完,對著安瀾道,「安瀾,你坐會兒,我去裡面拿泳衣。」
  
  黎母進了裡屋之後,客廳裡只剩下安瀾和黎成渝。安瀾看了一眼他,他也在看她,還看得特別專注,安瀾一頓,將自己的視線轉移開來。
  
  「安瀾。」他突然叫她。
  
  「嗯?」她抬起頭來,「什麼?」
  
  「謝謝你最近每天陪著我,我很開心。」黎成渝說得真摯,說完閉上了眼睛,翻過一個身,這讓安瀾都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她本來想說,這些是利息。
  
  黎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套泳衣,她將其中一身桃紅色的比基尼還有一條浴巾遞給安瀾,笑瞇瞇道,「這套是我當初在法國旅遊時買的,還沒有穿,送給你了,肯定很襯你的膚色。」
  
  「唔……」安瀾臉色一紅,想說些什麼話,黎母已經將她給拖出去了,「走走走,別跟我說其他客套話。」
  
  就在此時,黎成渝那雙狹長的眼睛緩緩睜開,臉色也是略微的紅。
  
  後花園就有一個游泳池,不算很大,池水清澈,黎母道,「這裡每天都有人過來清理的,很乾淨的。這裡旁邊有個試衣間。」
  
  安瀾進了試衣間,盯著手中捏著的兩塊「破布」,唇角抽搐得厲害,比基尼……價格不菲不說,可是這種東西……怎麼讓她穿在身上。她幾乎想將腦袋往牆上撞,撞暈了算了。
  
  「安瀾,換好了沒有,換好了就快點兒出來。」黎母已經在外邊喊了,安瀾閉了閉眼睛,有些欲哭無淚,換了衣服走了出去,將浴巾往自己身上裹了緊緊地才出去。黎母招呼著她入水,見她還猶豫著捂著自己的胸口,輕咳一聲,「女孩子嘛,年輕有資本的,就展示出來,這叫做性感。別縮頭縮尾的,而且這裡就我一個女人,沒有其他人,保守做什麼,快點下來。」
  
  安瀾還是猶猶豫豫的。
  
  「到了我這種年紀,想展示都沒的展示,快點,別老遮胸了。」黎母笑著,「再不下來我直接抓你腳了啊。」
  
  安瀾用力地閉了閉眼睛,一狠心脫去外邊的浴巾,滑入水裡,將自己隱藏在水裡,不住地輕拍著水面,「伯母,謝謝你的泳衣。只是我平日裡,真的沒有穿成這樣的,連胸都遮不住,特別彆扭。」
  
  「哈哈哈哈……」黎母大笑,然後一本正經道,「你的體型很好看,身材很好。」
  
  「呃……」安瀾的臉又紅了,耳後根被染得通紅。
  
  「這個顏色很襯你膚色,我年紀老了……」
  
  「伯母,你不老,你身材才好。」
  
  「老了就是老了,你看我這裡的肉都有些鬆弛了,你就別跟我說好話啦。你看你,穿點明亮的顏色好看,平日裡在學校裡穿得乾淨點的樸素點,現在自己在家裡過暑假,女孩子年紀輕輕地穿些吊帶裙多涼快。」
  
  安瀾也愛漂亮,可是衣服倒是都是中規中矩的,聽到吊帶裙什麼的下意識覺得有些難為情,「其實我也不年輕了啊,青春都走到盡頭了。」
  
  「你在我面前還提什麼不年輕?」黎母瞪大了眼睛,在她旁邊游起來,「現在的女孩子真討厭哪,上次群裡有個姑娘十九歲呢,說自己老了……要奔二十了,我氣得直咬牙。」
  
  「噗。」
  
  安瀾確實不是很會游泳,大學裡的時候應付考試,隨便學了點兒,劃不了兩下子,姿勢又難看。黎母從角落裡拉出一個小鴨子游泳圈,「你就帶著這個蹬水好了。」
  
  「挺丟人的。」話是這麼說,安瀾還是將它套在自己的身上,在旁邊游,看著黎母在游泳池裡快速地游動,動作姿勢標準不說,那速度也讓人羨慕哪。
  
  後來兩個人都游累了,太陽還沒有下山,兩個人爬起來坐在遮陽傘下聊起天來。
  
  黎母講話很深奧,一句一句的都在理,「你的利用價值是否給別人,取決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裡。這世界上有很多人被人利用了,自己都不知道,或者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所以一個人必須明白自己的價值,並且良性利用。當別人要搾取你的價值,你要做的,就是用你認為合理的交換,也去謀取對方的利益。這才是社會。」
  
  安瀾聽了連連點頭,由衷地佩服著。
  
  「我還挺羨慕你的,在學校裡當老師,至少比外面複雜的社會要好得多。」
  
  「是啊,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夕陽逐漸落山,這裡涼風徐徐,吹在身上有著說不出的愜意。兩人說得久了,黎母的口有些乾,表示回去免得著了涼。
  
  安瀾進去換衣服出來的時候,黎母突然問了一句,「你們曾經怎麼分得手?」
  
  安瀾撩開自己臉上的頭髮,瞬間有些錯愕,「伯母?」
  
  「我看得出來。」黎母噙著笑,「不過你可以不說,我也不會為難你的。」
  
  安瀾倒是也沒有隱瞞她的意思,畢竟她怕她誤會她跟黎成渝還有什麼,便將黎成渝何遠航的事兒都給說了,唇邊染了幾分苦笑,「大致上就是這樣了。」
  
  黎母搖了搖頭,「你這樣子,太怯懦了。」
  
  安瀾垂著頭,在長輩面前她就像做錯事的孩子,「我也很痛苦,這樣子太折磨人了。或許是我從小到大的思想禁錮了我,我走不出那個圈。所以我就想逃避得遠遠的,什麼都不管了。」
  
  「安瀾,你這樣不好,你不能因為你的家庭就帶上這種自卑,又不敢確定自我價值,這樣對你日後的發展不好。」
  
  「是。」
  
  「走吧,去吃飯。」黎母挽著她的手回去,「別想這些了,過去了都過去了,自信心這種東西總是會找回來的。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也不確定,若是那個時候見到你會如何,那個時候是我人生最不如意的時候呢……」
  
  兩人回到客廳的時候,黎成渝正在看電視。他看到她們兩人回來,開口道,「回來了,剛才李嫂過來做好飯菜了,吃嗎?」
  
  「吃吃,我們都餓了,來安瀾坐這兒。」
  
  黎成渝坐在安瀾的對面,安瀾總覺得他在偷偷看她,這種感覺有些奇怪,似乎她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又似乎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安瀾有些餓,胃口也不錯,可是隱隱地又感覺有些不安。
  
  一頓飯吃得安瀾的心亂蹦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飯後,安瀾又小坐了會兒,表示遲了要離開。黎母本來要送她回去,這活兒倒是被黎成渝接了過去,「我來吧,現在精神很好,想出去轉轉。」
  
  「也好,路上小心點,早點回來。安瀾下次再來玩啊。」
  
  安瀾坐上黎成渝的車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雖然黎母很好,跟她在一起還是蠻有壓力的。
  
  「安瀾,我媽挺喜歡你的。」
  
  「我也挺喜歡你媽媽」
  
  「我也挺喜歡你。」
  
  「我……」安瀾一頓,將頭轉到外面去,天色又黑了一些,「好好開車。」
  
  黎成渝開了廣播,柔柔的情歌柔軟地觸動心弦,黎成渝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似乎說不出口。車從郊外開到市區,停在一個紅燈口的時候,他倒是按捺不住了,「安瀾,你和他分手了?」
  
  「……嗯。」
  
  「挺好,呵呵。」
  
  「……」
  
  後來一路無話,安瀾又想說點兒什麼,卻又發現無從說起。
  
  安瀾下車的時候,黎成渝又突然叫住她,囁嚅了一聲,唇邊笑容緩緩綻放,恍若帶了一份輕佻,「你身材很好。」
  
  她不由一頓,隨即有些氣急敗壞,「你耍流氓!」



48 暑假(5)

  他偷窺,居然偷窺?!安瀾轉身就走,卻突然感到手腕處一緊,才發現黎成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追上來了,緊接著將一個精美的袋子放到她手裡,一本正經道,「別忘記這個。」
  
  一個袋子,裝著比基尼的袋子。
  
  若不是此時天色暗,她估計又會被他看到她的大紅臉。她略帶尷尬地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很想再罵一句你無恥,卻終是鎮定住自己,用很有修養的聲音回答,「謝謝。」
  
  黎成渝的手卻並未放開,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怎麼,不請我上去坐坐麼?」
  
  微風拂面,柔柔地吹入脖中,很是涼快。路燈在這個時候突然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顯現出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安瀾有些猶豫,雙手微握,指甲輕陷手心,斟酌詞句想要拒絕,「現在……」
  
  「我有點口渴。」黎成渝淺淺地抿著唇笑,擦過她的身子往前走,「借杯水喝。」
  
  他的眼神太過於無辜,他的借口太過於正當,安瀾倒是再也拒絕不下去。她淡淡地抿起唇,跟在他的身後,有些無奈地應了一個好字。
  
  這幾天她就忙著照顧他了,家裡也並沒有怎麼好好地收拾過,有些凌亂。一進屋,她就去燒了水,然後倒了些白開水給他,並未加任何東西。他不喜歡晚上喝茶,否則會睡不著。水還有些燙,就擺在茶几上,而她自己則躲進廚房裡洗碗。
  
  黎成渝就在沙發坐著,看著茶几上的幾本小言,隨手拿了一本放在手裡翻看,他不是很喜歡看書,此時翻書也不過是消遣罷了。安瀾似乎是存心躲他,躲在廚房裡不出來,這個弄弄,那個擦擦,擦過一次擦第二次。他等得無聊了,終於是瞭解的她的小心思,走進廚房叫她,「安瀾,廚房裡挺熱的,你滿臉的汗。」
  
  「哦,還好。」安瀾隨意地應了一句,抬起頭手來用肩膀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繼續低頭做著清潔工作。
  
  「我們,應該要談談了。」黎成渝等不下去,也不想再等,更何況此時的契機很好。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些震撼力。
  
  對於廚房,安瀾是有陰影的,上次就在這個地方倉促地答應了何遠航的求婚,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而此時她心裡也是明白黎成渝要說的是什麼,手上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洗乾淨手跟他出去坐著。
  
  「你覺得我們接下去怎麼發展比較好?」黎成渝一坐下來就開門見山,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不允許她逃避。他的眼神霸道,堅定,緊緊地鎖定著她,唇邊帶笑卻又是嚴肅著的。
  
  這個問題著實為難到了安瀾,她看著他想了許久,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唇,「坦白說,我現在並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我跟何遠航分手是有原因的,不管那個原因是什麼,有大部分的原因在於我。如今這樣我很放鬆,並不想再投入一場戀愛,可能對象是你,我壓力非常大……」
  
  「我不想聽這種話,我想聽重點。」白開水有些冰了,他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輕歎一口氣,「這種廢話你跟我說得太多了。」
  
  「成渝,其實我覺得何適說的有一句話非常對,他說,好馬不吃回頭草。」
  
  黎成渝的面色微微下沉,忽略她的話語,「我就問你,喜歡不喜歡我?」
  
  「……」
  
  「我知道你喜歡我。」他捧著玻璃杯,眼中瞇起得意,「我跟你認識了這麼多年,我熟知你很多小動作,你見到我仍然會緊張,我逗你的時候你的臉會紅,你還不敢與我對視,總是不自覺地撇過視線,我不是小毛孩了,你對我有沒有感覺我很清楚。」他又笑了起來,「你讓我傷心了那麼久,你過意得去嗎?」
  
  安瀾其實已經有些懵了,對於感情,她一直是被動的那個,此時她的回應是什麼,她自己都不瞭解。她只是愣愣地看著黎成渝站了起來,站在她的面前,頭越來越低,靠得她越來越近,在她的頭偏向一邊的時候,又快又準地截住她柔軟的雙唇。他的眼眸半睜,瞳孔中帶著幾分促狹,橫波流轉。
  
  他並沒有深吻下去,在她反抗的瞬間放開了她的臉,輕輕地嗯了一聲,有些低啞,「安瀾,我們和好吧。」
  
  那一晚,安瀾再次失眠了。
  
  在翻來覆去的時候,她想最近是不是應該備一些安眠藥,以備不時之需。
  
  次日她睡到中午才起床,起床之後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給自己做飯,肚子很餓。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在按門鈴,她忙去開了門,是何適,就他一個人,手裡拿著大包小包。安瀾下意識往他身後看,想要問一句,你叔叔……卻終於沒有問出口,他們已經分手了,什麼關係都沒有了呢。
  
  何適將手中的大包小包堆在安瀾的沙發上,然後氣喘吁吁地坐下來,將空調降低了些溫度,歎著氣道,「安老師,這麼多東西我一個人弄上來可累了。」
  
  「謝謝你了小朋友,我給你倒飲料好不好?」安瀾去冰箱裡拿出橙汁倒了一杯給他。
  
  何適一口氣飲完,然後將袋子中的一樣樣拿出來,「這個是椰子,嘿嘿我特地帶了幾個來。還有這些海南的特產,嗯,還有這些紀念品,都是我跟我叔叔一起挑的……」
  
  「你們去海南了?」安瀾不由微微頓住,臉上帶了幾分愕然。
  
  「嗯,只可惜安老師你沒去,否則還能碰個面什麼的……」
  
  安瀾說,「對不起。」
  
  「不過也沒有什麼的……我叔叔他也就傷心了難過了醉酒了什麼的……」何適小心翼翼回答,「這個男人就跟女人的衣服一樣,先不說合身不合身,也不說哪件最漂亮,你穿著舒適就好。」
  
  安瀾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何適,我對不起你叔叔,我讓他受傷害了,對不起。」
  
  「我叔叔以前也有女朋友的,也不見他對誰特認真的。這次他真的很傷心,上次還抱著我哭來著。唔……你別誤會我過來給我叔叔當說客的,我只是在描述一下他此時的心情而已。」
  
  安瀾越發愧疚了,「嗯,我知道。」
  
  「安老師,那個我餓了,你做東西給我吃吧。」何適見安瀾滿臉愁容,也知道她心裡不好過,忙轉移了話題。也不想再添油加醋說什麼,不管她選擇了什麼,他都沒有阻撓的權利,雖然他替叔叔感到難受。
  
  「好,我給你做吃的。」
  
  何適吃完東西,又問了幾道數學題目才走,走的時候,他有些好奇道,「安老師,你是不是跟你的前前男友復合了啊?」
  
  安瀾頓了頓,臉上有些窘迫,敲了敲他的腦袋,「小朋友,你亂說什麼,好了,現在也不早了,就回去,免得讓家裡人擔心。」
  
  「等下,還有一件事兒……雖然跟你沒有什麼關係,聞嫂說要辭職,我奶奶不準備放人。嗯,我先走了。」
  
  何適走了之後,安瀾不住地調出手機上聞嫂的號碼,猶豫著要不要按下通話鍵。
  
  她輕咬著舌尖,這事兒,真難。
  
  她看了會兒電視,總覺得心裡還惦著什麼事兒,還是給聞嫂打了電話去。接電話的不是本人,是個小姑娘的聲音,聲音甜甜的,「請問您找誰?」
  
  「我找你媽媽。」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裡真的是有些苦楚。本來那個人是自己的血親,對於她來說卻是個別人。
  
  「我媽媽還在洗澡,我等一下讓她給您打電話可以嗎?」
  
  「好。」安瀾掛了電話,才過了幾分鐘,對方就已經打來電話,安瀾喂了一聲,開始想著如何說下文。
  
  「安小姐找我有事?」聞嫂在對面禮貌地開口。
  
  安小姐?呵,安瀾的唇邊泛著一抹冷笑,直話直說,「聞嫂,聽說你要辭職不幹了?是因為我嗎?」
  
  「……」對方沒有說話。
  
  「我跟遠航已經分手了,你以後可以繼續安心地在何家做下去。不要因為替爸爸送終而失去這份工作,否則我會很內疚的。」
  
  「安瀾,你別拿話來刺我。當年的事兒是我不對,我對不起一次不想對不起你第二次,何少爺是個很好的人,我也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讓你被人看不起。」
  
  「看不起?我沒有媽這件事兒已經足夠讓人看不起了。還有你已經拋下我了,我跟你之間早就不存在什麼關係了,你要做的就是繼續裝作不認識我,不要盡顯你的偉大。」
  
  「何家我是不會做下去了,何少爺也不給我好臉色……」
  
  「你要不要做下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只想說我跟何遠航的事兒跟你是誰的媽沒有半點關係。你那個小女兒身體不是不好麼,你辭職了就沒有地方有那麼好的待遇,言盡於此,再見。」安瀾果斷地掛了電話,心裡再一次鬱悶了。
  
  用力地捶打了一下沙發,心中憋屈的勁兒就別提了,她輕咬唇瓣,竭盡忍住讓悲傷的情緒流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28 PM

49 醉酒(1)

  因為錯過了上次學校組織的旅遊,學校給了一筆小錢,在他們回來的第二天就已經打到了安瀾的卡上。上次賣了老家的房子,將之前的欠債都給墊了,如今安瀾在經濟上並不算是拮據。所以在有了這筆小錢之後,她想著一個人無聊,便準備獨自一人跑出去轉轉。
  
  如此想著當晚她就打包了一個小行李,放在一個大包包裡,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坐上了一輛大巴開往本市一個十分偏遠的島嶼。這個島嶼在年前的時候剛開通了大橋,當時就有許多老師去那島嶼玩,不過因為時間的問題,她並沒有去成,根據遊玩過的老師說,那兒玩是沒有什麼地方好玩的,一樣的山一樣的水,可是在那兒吃上了許多好吃的海鮮。
  
  大巴開了兩個小時才到,沿途看著兩邊的風景,那江水,那遠處的山,還有在江邊勞作的人。大巴裡冷氣開的很足,挺舒服的,她抱著她並不多的行李,唇邊漾開了些笑,竟有了一種小時候去春遊的感覺。只是當大巴在客運中心停下來之後安瀾才覺得有些後悔了,本以為島嶼這些地方會涼快一些的,其實都差不多。太陽依舊曬得那麼猛烈,這裡的建築物也並不如她原先所想都是一些老房子,相對也有許多高樓建築,擋了風。
  
  她對這是並不是十分的熟,下車之後去附近那兒拿了一份宣傳冊,看看去哪裡好玩。無奈天氣實在是太熱,遊玩的興致全無,反倒是想去哪兒吃頓海鮮,喝點飲料。她打的去了最近一家看起來不錯的農家燒,好多稀奇古怪的菜名兒,她點了許多,看其他的人都是一桌子人吃的,不由地也有些羨慕。
  
  上菜的速度也不算快,夠她慢慢吃了。上菜之前服務員上了一壺香濃得宜的棗茶,味道甜甜的,一點也不膩人。服務員每上一菜都會報名兒,貓耳多,墨魚餅,螺漿,油炸魚丸……都是這兒的特產。有許多她以前從來沒有嘗過,剛開始還以為什麼貓耳朵肉,後來才知道是一種甜湯圓,其他的一些海產味道都不錯,只是東西真的點得太多,吃不下去,慢慢地吃了一個多小時,又喝了些棗茶,才離去。她吃飽肚子,準備在附近訂了一間旅館,準備睡個午覺,下午遲點兒再出來玩。只是她還沒有出了這家農家燒,就聽到一個聲音甜甜地叫她,姐姐。
  
  安瀾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姐妹,剛開始聽到這個聲音還並沒有什麼反應,不過那個聲音越叫越急促,後來大喊一聲安瀾,她才轉過身來。一名美人氣喘吁吁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的身上有著很濃的香水味兒,甜膩死人。妝容精緻,衣著華美,一雙勾死人的吊梢眼似會說話,緊緊地盯在她的身上,她拉住安瀾的手,親暱道,「安瀾,我叫了你這麼久,你怎麼不理我呀?」
  
  公主?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見到她,比起四年前,如今似是更美了。只是她對她的印象還是停留在最初,客氣地笑道,「秦雅?我一時恍神,沒有聽到。」
  
  「你怎麼來這兒了,一個人?」公主往她身後看看,確定她一個人後,熱情地將她往自己那桌拉,「過來一起吃啊。」
  
  「謝謝,不了。我剛吃完著急著回去呢。」
  
  「我們好朋友嘛,好久不見了,好不容易見到,要聚一聚。」說著她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你一定要把號碼留給我哦,四年前你突然就失蹤了,誰也找不到你。」
  
  安瀾的手機正好拿在手中,就被公主搶了去,輸入了自己的號碼,然後撥到她自己的電話,將號碼存了起來。安瀾以為自己就這麼走了,沒有想到秦雅叫住她,「等一下,我去跟他們道個別,我也要回市裡了,我帶你一起回去吧。」
  
  安瀾只覺得自己的眼前莫名一黑,天空有無數的烏鴉飛過。
  
  安瀾的遊玩,全被她毀了,出於面子的關係,又因為公主的熱情,安瀾坐上了她的車,跟著她回去了。其間想過找什麼借口,不過想了想,算了,回去就回去,有空再來好了。車上公主說了很多話,這讓安瀾誤認為自己曾經真的是她很好很好的朋友。
  
  不過似乎兩人之間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安瀾便沒有接話。她說的無非是她這幾年來的經歷,花錢如流水的經歷,最近買了XX牌子的衣服,買了XX牌子的包包,多少錢,然後還說,安瀾,這些年你過得不好吧,這種包包幾十塊錢背著也太難看了吧。安瀾無力跟她解釋,正準備提醒她好好開車,或者假寐,突然聽到她道,「不過最近我進了瀾華,想做點事充實自己。」
  
  「嗯,很好。」安瀾也覺得她說了那麼多,好歹應付一句。
  
  「其實我本來想去我爸爸的公司,不過我不喜歡被我爸爸管著,而且瀾華里的老總是個大帥哥哦,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他了。」
  
  安瀾似笑非笑,打了個呵欠。
  
  「他很年輕哦,似乎比我還小,叫做劉冕,名字也好聽,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的眼睛特別漂亮,有一股子凌厲的味道……」
  
  安瀾的臉部抽筋了一下,眼睛死死地閉住,她睡著了,什麼都沒有聽到,她沒有聽到公主去了什麼公司,也不知道她愛上了誰。
  
  「咦,安瀾你睡著了啊,你怎麼睡著了,我還沒有說完呢。」
  
  假寐也是個苦活兒,她現在精神好的很,睡不著,也不想睡,就是不想跟她說話而已。她已經十分後悔自己來到這兒,碰上這號煩人精。車不知道什麼時候駛入市裡,突然有人給她打了電話,是黎成渝的,她還沒有聽清楚對方說什麼話,就嗯了一聲,「嗯,我馬上去,啊,在中山路啊,我好巧,我也在,我現在去找你。」
  
  對方的黎成渝一臉莫名其妙,卻也是明白了什麼,說了一句「好,你別亂跑,我去那兒接你。」
  
  「秦雅,謝謝你送我回來,不過我有點兒事兒,現在要下車了,下次聯繫。」
  
  「我停個車跟你一起去吧。」只是秦雅的話還沒有說完,安瀾已經下了車,穿著運動鞋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這裡有許多不容易停車的小路,安瀾順著裡面跑了大會兒,抹了一把汗轉身進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冷飲掉,要了一杯水果西米露,慢慢地喝著,深深地打了個呵欠,今天運氣不大好,碰到了個瘟神。過了十來分鐘,黎成渝的電話來了,「你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在哪兒,你不是真來了吧,藝林冷飲店。」安瀾看了一眼菜單,報了個名兒。
  
  「那家老字號,我記得。」
  
  安瀾算著他差不多要來,也點了一杯相同的冷飲放在對面,冷飲剛點完,他人就到了,大步走來坐在她的面前,因為被曬的原因,臉上略微的紅,還有許多汗。安瀾從包裡掏出紙巾給他,「喏,我替你點了一杯。」
  
  「謝謝。」他在她面前坐定,擦了擦汗,抿了一口,然後迫不及待地開口,「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碰到不想見的故人而已,就是那個秦雅。」安瀾搖了搖頭,「本以為她的性子會改一些,沒有想到還是那麼粘人,更鬱悶的是,她看上了我表弟啊……」
  
  「噗,這不是更好嗎,你姑姑……」
  
  「不行不行……」安瀾忙搖頭,隨即又歎了口氣,「算了他們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我就當做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安瀾極少在黎成渝面前抱怨什麼,此時倒是有趣,黎成渝看了她幾眼,眼睛彎彎地笑了起來,然後略皺眉頭,「你大熱天的,去漁民島做什麼?」
  
  「……吃海鮮。」
  
  「我也想去,下次我們一起去吧。」
  
  「……」聽著這個一起去,安瀾才突然覺得有些尷尬起來,似乎他們此時的關係……挺曖昧的,她低著頭,咬著吸管,直至黎成渝將自己的換到她的面前,「你的已經沒有了,不如喝我的吧。」
  
  「呃……」安瀾推了開,「不,我中午一個人吃了一桌的菜,吃不下去了。你自己吃吧。」說著低著頭玩手機,黎成渝抓著她的手放入手心,依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你知道剛才我為什麼給你打電話麼?」
  
  「不知道啊。」
  
  「因為我想找你玩,就這麼簡單。我們不是和好了嗎?」
  
  「……」
  
  「來,笑一個,我們換個地方玩?」
  
  「你真幼稚。」安瀾看著他在對面嬉皮笑臉的,不由撫著自己的額頭,今天她是不是不適宜出門。
  
  兩人從冷飲店出來的時候,黎成渝人走在她的身側,手在安瀾的手旁若有若無地觸碰著,撩撥著,安瀾不由地想,今天這天氣真夠熱的。



50 醉酒(2)

  剛才在公主的車裡,安瀾不覺得困,可是此刻喝了冷飲出門,外邊炎熱的溫度將她曬得懨懨的,不由打了個呵欠,似乎有點睏。
  
  她正在思考著接下去往哪兒去,只覺得掌心一暖,本來若有若無觸碰著她的那隻手已經大膽地握著她的,掌心的紋路緊貼在一起,特別契合。安瀾不由抽了抽手,卻扯不出來,黎成渝用力地握著她的手朝一邊走去,眼睛直視前方,「回去吧,你困了。」
  
  「……」
  
  黎成渝將安瀾塞進自己的車裡,驅車朝著她家裡開去。安瀾還是有些侷促,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自己的衣擺,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黎成渝,他在認真地開車,唇邊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眼中有光。她往後靠了靠,那顆跳動的心,就如外邊的天氣,煩悶。
  
  「你瞥了我三眼了,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沒,沒有。」黎成渝突然開口讓安瀾不由嚇了一跳,剛才她恍神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過她知道她剛才在想一件事,那件令她猶豫不決的事。
  
  黎成渝將安瀾送回家之後,安瀾看了他一眼,本來以為他會說上來坐一坐什麼的,不過並沒有,他對著她微笑,然後揮了揮手,「再見,好好休息。」
  
  「哦,再見。」安瀾回到房間打開冷氣,抱著被子睡覺,朦朦朧朧地剛睡著,有人打電話進來,她打了個呵欠接了電話喂了一聲,「秦雅?」
  
  「姐,你在睡覺啊?」公主在對面聽到她那略帶朦朧的聲音,不由地問了一聲。
  
  「沒。」安瀾清了清嗓音,對於那聲姐感到毛骨悚然,再一次抱怨自己今天沒事找事出門幹什麼,非招惹了這麼個人來。
  
  「你在家?」
  
  「不在。」
  
  「你還在中山路嗎,我去找你吧?我也在附近。」
  
  「我現在不方便,我在替一個學生補習。」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我去接你。」
  
  「……我今天回家會很遲,你不用等我。」安瀾鎮定地回答,心裡已經有些煩悶。
  
  「安瀾,你敷衍我。」公主有些不依不饒地哼了一聲,「你分明就是不想見到我。」
  
  「秦雅,我現在很忙,稍後再說……」安瀾的話還沒有說話,公主已經截話過去,「我很少對別人那麼好,我只是覺得你可憐才誠心誠意對你好的,你別不領情。」
  
  安瀾聽她這麼說,覺得臉皮什麼的也不用給了,無論是如今還是當初,她仍然還是這副德行,不由冷笑一聲,「你秦大公主以為這世界都得圍繞著你轉還是怎麼的,你以為你對誰好,誰就要回應你?我還就真的不想待見你,我現在就在家,我懶得見你。」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爸爸私生女的分上,我至於這麼對你……你還糟蹋我的心意。」她似乎哭了,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
  
  安瀾本來是準備掛電話的,聽到這句話,瞬間呆若木雞,「你說什麼?」
  
  「你就是一個可憐蟲,反正你也別指望進我們家,也別指望我爸認你……」
  
  後面公主在說什麼,安瀾已經幾乎聽不清楚。她只是隱隱地記起秦先生看她時候的表情,記起他那樣子的震驚,那時他對公主說,「今天她就算是送了你的命,爸爸就是再傷心再難過,也不會動她。」那個時候她還真以為自己的媽媽對他有了多大的恩情,卻不知道期間會有這樣的關係,後來公主對她的態度好了許多也不再爭鋒相對,她以為是她轉了性子,原來為的也是這層關係。
  
  手機從她的手上滑落,落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咚地一聲。
  
  秦先生真的是她的父親?那個儒雅睿智的男人?
  
  有的時候真相,會摧殘人的意志。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有些煩躁地對著地上的手機踢了一腳,將自己陷在沙發上。不知過了多久,她餓了,開了冰箱才發現冰箱裡沒有什麼吃的。拿著錢下了樓,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不如白日那般炎熱,涼風吹在脖頸中很舒服。只是她的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她去了超市。經過飲料區的時候,有售貨員小姐上前禮貌地問道,「小姐,我們的啤酒在做減價銷售,算起來比礦泉水還便宜,您要不要?」
  
  「哦,好,給我一打。」安瀾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了頭,付完錢之後,才發現東西買得太多,幾乎搬不回去,雇了一輛人力車。
  
  她沒有下廚的慾望,打開電視機,開了幾包熟食,一邊吃一邊喝酒,才灌了兩瓶,就聽到門口有人來敲門。她打開門一看,居然是黎成渝,滿臉的汗,似有些緊張。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了一聲。
  
  「你電話呢?」黎成渝抹了抹臉,鑽了進去,四下看了看,從角落裡撿起她的電話,遞給她,有些責備的口氣,「怪不得一直打不通,原來通話還沒有結束,誒?對方還有人在說話?」
  
  「哦……」安瀾按了電話關機,扔到一邊,「坐吧,要不要吃點東西,這個挺好吃的。」
  
  黎成渝才坐下,就看到她的茶几上擺著一大堆吃的,還有那一打的啤酒,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看她,「安瀾你怎麼了?」
  
  「沒有怎麼……」她似在掩飾一般又開了一瓶啤酒,往自己的口中灌了幾口。
  
  黎成渝怔了怔,坐到她旁邊來,輕輕地摟著她,柔聲道,「發生什麼事了,嗯,跟我說。」他的手輕輕地順著她的脖頸,有一種安撫的作用。
  
  「我……」才說了一個字,聲音有些變調,頭也垂了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很難過,很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以為我會不在乎,可是……」
  
  因為別人的關切,悲傷情緒自然流露。
  
  他摟著她在懷裡,感覺到她在啜泣,也不再問什麼,「嗯,不說就不說,來,我陪你喝。」
  
  黎成渝也開了一杯啤酒跟著她喝起來,轉移了話題,「今天怎麼買這麼多的啤酒?」
  
  「售貨員小姐說,啤酒大減價,比礦泉水還要便宜,划算。」
  
  「……」
  
  兩人看著電視,你一瓶我一瓶地喝著,後來兩人還玩起來了猜拳。喝著喝著安瀾不由地笑了起來,以前兩個人一起去吃飯,有的時候點多了,死活吃不下,兩人人就猜拳,輸的人吃一口,非將所有的東西都給吃乾淨了。
  
  只是突然地安瀾還沒有回神過來,黎成渝已經撲了過來,將她抓著將啤酒往她口中灌。
  
  「唔……唔……」他的力氣尤其大,抓得她不動彈,啤酒灌入她的口中,也有大部分倒了出來,她的胸前濕了一大片,「你瘋了麼……唔……」
  
  一瓶兩瓶,她真是逃都逃不掉,被他緊緊地桎梏在沙發的角落中。他的神情沒有多大變化,臉色也沒有醉酒後的紅暈,只是那雙眼睛如同子夜一般,幽黑得恐怖。安瀾想起了當初黎成渝說自己喝醉酒後耍酒瘋的話,幾乎想要吐血,這酒瘋耍的真是……
  
  「喝!」他這是強迫人家喝啊,他不依不饒地往她口中灌。這麼瘋狂地灌著,她也醉了,也不放抗,就是看著他,安靜地看著他……
  
  然後爆發了……
  
  她狠狠地撲了上去,對著他的脖子就是一口,深深地咬了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33 PM

51 醉酒(3)

  黎成渝耍酒瘋是在圈裡出了名兒的,若是醉了,可是一點兒虧都不吃的,單單是灌人酒這事已經令人吃不消,所以沒有人敢灌他酒。而這個時候同樣不清醒的安瀾去咬他,他自然是反咬了回去,對著她的脖子啃下去,毫不留情。
  
  這兩人一個帶著惱,一個帶著報復,啃來啃去,像是在玩鬧的孩子。黎成渝覺得安瀾身上這件衣服濕漉漉地蹭得他的胸口也怪難受的,直接將這層衣服給扯了扔到一邊,精緻的小紐扣散落了一地。
  
  他的手掌覆蓋在她光裸的後背上,當他的掌心觸及到她柔軟滑膩的肌膚之後,眼眸越發深諳,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體內蔓延開來。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影像,游泳池邊的女子穿著一身性感的桃紅色比基尼,那凹凸有致的身體一下子戳中他的心臟,令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的口中還咬著她肩膀上的一團肉,慢慢地鬆開了一些。有著血腥的味道,他愛憐地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舐了一圈。感覺到她又不依不饒地去咬他的肩膀,他身上的肌肉慢慢地僵硬,身體微微地顫抖,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小腹處,一種腫脹的慾望從心底油然而發,身體開始變化。他略帶粗魯地將她從身上推開壓在沙發上,盯著她看了許久,然後低頭咬住她的唇。
  
  黎成渝被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引誘著,用力地按著她的肩膀,咬著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鎖骨,輕輕地咬,輕輕地吻。
  
  他看著她,她的眼神很安靜笑容很甜美。他只覺得腦海中的影像越來越清晰,似乎有那麼一條弦突然就繃緊了,然後砰地一聲就斷了。
  
  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深吻下去,身體變化那處的地方陷在她的柔軟的地方,輕輕地撞擊,輕輕地磨蹭。似乎有那麼一點兒時間回神,卻不想深想被理智遷回,因為他很喜歡這種朦朧的狀態,朦朧的感覺。身下的女人不是很配合,還是喜歡咬他,咬他的脖子,他的肩膀,他的下巴,她這麼愛咬,就直接封住她的唇好了。
  
  安瀾在他的親吻中,酒氣在兩人口中瀰漫,可是她混沌的腦子逐漸清醒回來,然後越來越清晰,就在這個時候,身上的那個男人身體一沉,然後身體處於一種極度的疼痛之中。她的眼睛兀然睜大,很大,他粗粗地喘著氣,臉上的汗灑落她的眼中,刺痛,她的眼淚磅礡而出。
  
  「黎成渝!」
  
  「我愛你。」他的大掌在她的脖頸處輕輕地順撫著,唇再一次落下吻著她的,呢喃著,「很愛很愛你。」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身體瑟縮起來,那裡疼,疼得要命。她委屈,眼中泛著眼淚,這是一場夢,或許醒來之後就好了……可是她的腦子越發清醒,再也睡不著,身體太痛,似乎沒有傳說中的快感,可是她仍舊是不想拒絕他,雙手在身體兩側握拳,然後慢慢地伸過去圍在他的背上,用了一些力,抱緊,不自覺地眼淚又是一片……
  
  後來的一切她都記得,她的頭腦清醒得很。她記得他替她清理身體,又抱著她回房間睡覺。他均勻的呼吸在她的耳旁迴盪了一夜,黑暗的地方她才剛睜開眼睛,看著他模糊的容顏。胸口漲漲的,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很陌生,卻並不排斥。
  
  隱約聽到雞鳴的聲音,她才的意識才模糊了一些。她睡得很淺,清晨時分感覺臉上有些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黎成渝挨得她很近,臉幾乎都要貼上去了,俊朗的臉上略微地紅,帶著一種幸福的笑意,仔細地端詳著他。安瀾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些,想要轉一個身,卻發現腰被箍得緊緊的。她掙扎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放開我。」
  
  「不放。」他又貼近了一些,雙腿繞過去,纏在她的腿上,聲音有些沙啞,「安瀾,昨天晚上……我們真正『合好』了。」
  
  「呸,你無恥。」安瀾不去看他,眼睛瞟向別處,神色未變。
  
  「嗯,我無恥,我最無恥了。」黎成渝本來是嬉笑著,唇角一點一點地收斂,神情卻越發嚴肅起來,捧著她的臉,用大拇指輕輕地撫著,「安瀾,昨天晚上對不起,可能我真的醉糊塗了,可是我不後悔,我真心的。」
  
  「……」
  
  「我知道你骨子裡是個保守的女孩子……我們結婚吧。」
  
  安瀾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眸子帶著深情,直視著她。
  
  她心中那股莫名地怒氣,慢慢地消散了一些。
  
  「這句話,在你畢業的時候我就像跟你說。可是你蒸發了,所以我就憋著這句話,卻再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人。」
  
  她不是麻木的人,她也會感動,感動地想要流淚。那個她放棄的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了她四年,終歸到底是她對不起他。可是結婚,她不敢再應承下來,因為之前她已經狠狠傷害過另外一個男人。
  
  她沉默許久,「成渝,聽說一個男人在床上滿足之後都會哄女孩子開心。」
  
  黎成渝怔忪片刻不由笑出聲,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我沒有滿足,一點都不滿足。剛開始朦朦朧朧的,後來才想著沒有帶避孕套,便自個兒解決了,你呢,滿足麼?」
  
  她搖頭,硬忍著將他踢下床的衝動,幽幽道,「疼。」
  
  「我也有些疼,下次就好了。」他又有些衝動起來,將她擁在懷裡,輕輕地吻著她的耳朵,氣息卻有些急促起來,「安瀾……」
  
  男人在早上都是禽獸。安瀾推開他,「我餓了,我要吃飯。」只是她被子才掀開了一半,就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穿,不由地有些悲憤,指著他,「你出去。」
  
  看著黎成渝也光溜溜地從被子裡鑽出來,她別開了臉,顫著聲,「你,你,你……你先躲到衛生間裡去。」
  
  黎成渝笑著出了門,而她快速地找了衣服穿上,出來的時候,他也已經套好了衣服,人模人樣地坐在沙發的一邊盯著什麼發呆。安瀾無意識朝著他看著的方向望去,更加羞憤了,沙發上有一灘發乾的印記,她忙跑到衛生間裡拿出濕布,將這個事發現場擦了好多遍。
  
  「你擦那麼認真幹嘛,是啤酒漬。」
  
  「走開。」
  
  地上還有她衣服的屍體,被扯壞的衣服,還有內衣褲,茶几上也是亂亂的,都是啤酒罐,還有熟食的包裝殼,她一一收拾了。
  
  「安瀾,昨天晚上你記得多少?」
  
  「我什麼都不記得。」她繞開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往衛生間裡走去。
  
  「你在我的身上咬了許多牙印,你自己看。這事兒也怨你的,誰讓你咬我,可以讓鑒定科過來鑒定下是不是你咬的。」他叫住她,將這些事兒都推她身上,見她轉身,笑瞇瞇地指著自己的脖子。
  
  安瀾憤憤,用力地關上衛生間地門,將自己躲在裡面,刷牙洗臉。說起咬……她褪開了一些自己的衣服,脖子,肩膀也都是印子,咬得還出了血,真不輕的。她洗完臉,塗一些護膚品,出來的時候,看到黎成渝在廚房裡忙乎著,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弄些什麼。她過去,冷聲冷語道,「想吃什麼?」
  
  「粉乾。」
  
  「我給你做。」
  
  「放點青菜放點蝦吧,冰箱裡有,我替你洗。」
  
  「好……」
  
  「嗯,真香。」在安瀾做完兩碗粉乾之後,黎成渝捧著碗,深深地吸了一口,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
  
  「我再打點核桃豆漿,要不要?」
  
  「好。」
  
  吃了早餐,安瀾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道,「你該回家了。」
  
  「不走,就這麼走了,顯出我不是負責的男人。」黎成渝笑瞇瞇地看著她洗碗的背影,本來想幫她一起洗碗的,可是她不讓,她現在根本就不樂意他靠近她。
  
  安瀾不想說話,其實她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昨天到現在,她都是暈乎乎的,有些事的發展都出乎她的想像。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聲響了,安瀾咦了一聲,「這個時候誰會來?」
  
  「我去替你開門。」黎成渝自作主張地去開了門,門口站著的人,是何遠航。他似乎很累,因為睡不好的原因,眼瞼處有著濃濃的黑眼圈。他本來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可是在看到黎成渝的瞬間,臉色就變了。他進了屋,屋子中有著濃重的酒味,還有一種他熟悉的□味道,他的瞳孔驟然緊縮,那雙妖冶的雙眼神色黯然,看向剛從廚房裡出來的安瀾。
  
  「遠航……」安瀾有些尷尬地叫了他一聲,很想擠出一個笑容,可是很勉強,「早上吃了?」
  
  「嗯。」何遠航應了一聲,又低低地笑了一聲,強顏歡笑,「似乎太早了,打攪你們了,那我先走了。」
  
  安瀾來不及說什麼,他已經將她的房門給關上。
  
  房中一時寂靜,安瀾張了張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黎成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瀾,沒有誰對不起誰,別想太多了。」
  
  「不是,你不懂,我傷得他很深,很重。」她輕輕地呼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他,「只是因為你。」



52 往事(1)

  「因為我?」在黎成渝顯然還處在呆愣之中,安瀾往前踏了一步,輕輕地環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前,連聲說了很多聲對不起,她真的對不起他,夠久了。
  
  這輩子,她注定虧欠了何遠航,對他,不是不愛,只是未到情濃之時,還能脫身。
  
  更甚者她放不下黎成渝,這個在包容了她這麼多年的男人,為了她守了這麼多年的男人。
  
  她當年狠心拋下一切,從來未曾想過如今的相遇。昨晚其實她很清醒,她根本不想抗拒,才有了水到渠成這一步。
  
  「你不是說我們生生錯過了麼?」黎成渝滿心歡喜,唇一點點地勾起。
  
  「我錯過了時間,卻不想錯過你。」
  
  她不會說情話,說起來也有些笨拙,只是越發用力地抱緊他的腰。以前每次抱著他的時候,她都想流淚,總怕會是最後一次,可是如今抱著她,她不止眼睛想流淚,連心都是在發著顫。
  
  「這一次不要再跑了,我年紀不輕了,再也等不起四年。」他也伸出手將她摟在懷裡,撫著她的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的眼淚磅礡而下。
  
  黎成渝在安瀾這裡膩到了中午,好說歹說被安瀾勸回去了,他還在休病假,卻跑到她這裡徹夜不歸,讓別人怎麼想。他走的時候笑呵呵地親親她的臉頰,「傷心難過的時候不要一個人喝悶酒,也不要再哭了。以前你從來不哭的,如今工作了還倒是越發多愁善感起來。」
  
  「嗯……」安瀾點頭,看著他轉身的那一刻,抓住他的手腕,「成渝,我似乎還有個爸爸。」
  
  「什麼?」黎成渝一臉詫異。
  
  「你先回家,我現在很亂,等我理清了思路再跟你說。」這些事也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的,確實,她現在真的不清楚,而且還在懷疑以公主的個性會不會拿著個來開完笑,不過也沒有必要吧。
  
  「……嗯,好,我先去處理點工作,遲點到你這兒來。」他有些明白了她昨天的不快來源於什麼,雖然心疼她,讓她靜一靜也未嘗不可。
  
  「不要。」安瀾連忙拒絕,義正言辭。
  
  黎成渝一愣,看著她認真的樣子,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沒有打算跟你同居,我只是來看看你,會離開的。」
  
  「哦。」她模糊不清地應了一聲,臉色因為尷尬有些微紅,又跟他說了一句再見,快速地將門給關上。
  
  家裡還是有些亂,安瀾將家裡整理了一番,將該洗的東西都洗了曬起來,忙完這一切就躺床上去了。手裡拿著手機把玩著,想來想去還是將手機開機,有些事難過歸難過,她終究不會放在心上的。母親的拋棄她尚且能夠放下,那個不過見過一面的男人她更不會放在心上。時不時地會有人找她,她犯不著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真相閉塞外界信息。
  
  手機開機之後,並沒有想像中滿到爆的信息以及突如其來的電話。用手機上了下網,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了,才睡了一小會兒,手機倒是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來電顯示是本地的。她以為會是哪個學生,便接了起來,卻沒有想到對方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有點兒顫音,「安瀾是吧,我是小雅的父親。」
  
  「哦,秦先生,你好。」安瀾也料想不到自己的聲音會如此鎮定。
  
  「我也知道這樣給你打電話有些冒昧,可是既然小雅把這事兒跟你說了,再則你也這麼大了,也應該有知情權。」
  
  安瀾頓了一頓,「秦先生,她說的都是真的麼?」
  
  「我查過你的生日,確定是真的。你現在在哪裡,我們約個地方見見面可以嗎?」他問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安瀾不同意。
  
  「好。」安瀾應了一聲,記下地址,出門打的過去。
  
  秦先生與她相約在這裡附近的一個星巴克,安瀾到的時候,他已經點了兩杯咖啡,還有一份小蛋糕,他笑瞇瞇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小雅喜歡這個蛋糕,我就給你點了一份。」
  
  「謝謝。」安瀾仍然客氣,臉上帶了些微笑,「秦先生,我不管這事兒是真是假,其實我也沒有必要再去追究什麼。這麼多年來,什麼都過去了,我也不認為這個認知能夠改變些什麼,我今天來只是想知道一個為什麼。」
  
  「你跟你媽媽長得很像,特別是你的眼睛,還有神態,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兒。」他似乎在回憶什麼,那雙睿智的雙眼有些迷離,「不過你還是比不上她,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才十八歲吧,特別俊俏,那個時候她可招人喜歡,我耍了些手段讓她跟了我。」
  
  說道這裡的時候,秦先生苦笑了一下,「不屬於我的,終究不屬於我,她懷了你之後,我以為她這輩子跟定我了,對她放鬆了戒備,她就偷偷地跑掉了,怎麼找都找不到。」
  
  「為什麼?」
  
  「不為什麼,她不喜歡我而已,她心裡有別人。不過我也對不起她,明知道她不喜歡我,還守著她,看著她,逼著她喜歡我。」
  
  「你關著她?」安瀾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
  
  「是,太喜歡了,太在乎了,才做出這些蠢事來。」他輕抿了唇,歎著氣,似在唏噓著往事。
  
  是夠無恥的,安瀾心裡不由腹誹,也開始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個可憐的人,「後來呢?」
  
  「我後來事業蒸蒸日上,賺了一大筆的錢,一個人累了,想要一個妻子,一個家。愛一個人很累,等一個人更累,等不起了。後來我有了一個妻子,我不知道愛不愛她,但是很疼她,加倍地疼,就是想著有一天讓她後悔,讓她嫉妒,可是似乎永遠不可能,她討厭我。」
  
  愛一個人很累,等一個人更累,安瀾的心突然就被什麼擊中了,想著那個男人,心不由地一陣溫暖。
  
  「我這輩子虧欠了兩個人,一個是你媽,一個是你。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做錯了事,老的時候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彌補。你媽媽那兒我這輩子都無法交代了,可是你……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好麼?」
  
  「謝謝秦先生你告訴我這些,補償就算了,如今我過得很好。」安瀾客氣地拒絕。
  
  「第一次見到你那次我就想認你,可是總怕找不到機會。就讓小雅對你好一些,沒有想到小雅那個孩子那麼敏感,在家裡找到了一些我和你媽媽的合照,還有我給你媽的情書……我也很想馬上認回你,可是我……」
  
  「真相我已經明白,秦先生再見。」安瀾站了起來對著他鞠了躬,毫不留念地離去。認不認她,她也不稀罕,他有他的苦衷,她也知曉。
  
  她今天肯來不是認什麼父親,這輩子她只有那個老實巴交的父親,離開她不久。如今的她只是好奇自己的身世,如此而已。
  
  她不過離去多久,公主又打來電話,聲音帶著哭腔。
  
  「安瀾,是我不好……」
  
  「可是你別搶走我爸爸……」
  
  「你要什麼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要名分,我媽會受不了……」
  
  她說得顛三倒四,斷斷續續的,有些安瀾沒有聽清楚,有的聽明白了。安瀾突然就想起她曾經說什麼她搶走了她最好的朋友,最愛的男人,不由地有些無語,「誰稀罕你爸爸,我也有爸爸。我姓安,我不稀罕姓秦的。我不是你姐姐,也不是你朋友,這輩子你都別來煩我,神經病,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安瀾……」
  
  安瀾討厭她討厭得要死,怎麼可能跟她做姐妹。不知道她又要說出什麼話來,直接掐掉了手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38 PM

53 往事(2)

  安瀾茫然地提著手提包往前走,腦子都是空白的。
  
  她算什麼,一個非愛情的產物?她想她是不在乎的,可是不自覺地會跟另外兩位有血緣關係的姐妹對比,心中不由地有些酸澀。縱然再難過,她也會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讓自己的心情平復。這裡離家有些遠,又因為走得慢,花了不少時間,走到家樓下的時候,她的唇邊倒是綻開了一抹笑。
  
  她還來不及上樓,握在手裡的電話已經開始震動了起來,安瀾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黎媽媽,她忙按下通話鍵,怕對方久等了,「伯母。」
  
  黎母的聲音帶著些笑意,「安瀾呀,來我這兒吃晚飯吧,我讓成渝去接你。」
  
  「不用不用……」安瀾客氣的話才說道一半,黎媽媽已經開始數著自己今天晚上做了什麼菜,「我還燉了湯,滋補養顏的,讓你好好補補身子。」
  
  安瀾聽到黎母曖昧的話語,不由地乾笑了兩聲,「伯母……」
  
  「成渝的車子開出來有好會兒了,他從公司裡出來去你那兒近,算起來也應該到了。」
  
  安瀾一轉身就看到黎成渝那輛低調的車停在小區外面,唇邊漾開笑容,「伯母,我看到他了。」
  
  「那就好,你們快點過來,遲來了湯就涼了。」
  
  「嗯,謝謝伯母。」
  
  掛了電話,安瀾快步走過去,黎成渝已經替她開了車門,紳士地做了個手勢,惹得安瀾忍俊不禁。黎成渝開了一段路,遇到紅燈的時候,車才停了下來,笑瞇瞇地看著她,「怎麼,剛從外面回來?」
  
  安瀾點了點頭,略帶了點兒神秘,「我去見過我的親生父親。」
  
  「哦?」黎成渝中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覺得不可思議,想了一個中午,如今見到她還帶著神秘兮兮的語氣,不由地更加好奇。
  
  「然後麼,沒了。」安瀾靠在座位上,見黎成渝沒有盤問下去,又斜睨了他兩眼。
  
  「你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若是你想說,你自然會跟我說。」
  
  安瀾安靜地看著他,綠燈亮了,他鎮定地啟動車子往前行使。安瀾怔了一怔,緩慢地將今天發生的事兒跟他說了。在自我暗示好多次之後,如今安瀾講述這番話的時候,似乎完全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黎成渝聽完整個故事,有一種感同深受的感覺,沉寂了幾秒,緩緩道,「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不分離。還有我媽媽,她也會對你好,對待自己女兒那般對你好。」
  
  他明明沒有看著她,而她卻覺得那雙灼熱的視線在對著自己,安瀾的唇微勾起,整顆心都是暖暖的。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是個被父親拋棄的孩子。」
  
  安瀾不知道如何接話,索性也不說,靜靜地聽著他講下去。
  
  「他出軌的理由很正當,為了他那偉大的愛情。在外面那個女人有了他的孩子之後,果斷地跟我媽媽離婚,淨戶出身了。他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這樣我們便互不相欠了。」黎成渝在說這話的時候,唇邊帶著幾分嘲弄,「年少的時候我不是很理解我的媽媽,覺得她是個很難靠近的人。可是如今才明白,被愛情所傷的女子,戒備心特別重。」
  
  「我媽媽對我很嚴格,對我的期望也很高。我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很聰明的人,在數理化方面讀著比文科要吃力得多,可是我因為她的期望會很努力地去學。後來我工作了,卻連個女孩子都沒有交到,我媽媽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什麼,以為我性取向有問題,不停地催促我快點找女朋友。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爸爸另外一個兒子,也是個拔尖兒的人,我媽喜歡拿我跟他比,因為他念得大學比我好,我媽媽還氣得生了一場病。後來聽到他結婚了,抱孩子了,又不住地找我念叨。哈哈,可是我媽媽現在應該放心了,因為你在我們的心裡,比誰都好。」
  
  「噗。」安瀾本來想說什麼安慰的話,聽到最後一句,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真的。」在紅燈處停了下來,黎成渝認真嚴肅地看著她,伸出手指輕觸著她粉色的臉頰,「因為我感受過,所以我知道你比誰都好,所以我會在原地等這麼多年,等到再次遇到你。」
  
  「如果再也遇不上呢?」
  
  「如果再也遇不上,我會忘記你,忘記得乾乾淨淨。我跟你說過的,我一直在做嘗試,因為你太可恨。」
  
  安瀾微張了嘴,黎成渝看著她呆呆的樣子,不由抿著唇笑,彈了彈她的額頭,「如今想來,你那個時候有多愛我啊,我居然還傻傻地以為你在敷衍我。」
  
  「總是錯過了才明白。」安瀾低低地說著,回想著那個時候的青澀與彷徨,不由苦笑道,「你也不能怪我,我在那種環境下生長,難免小家子氣。別人一句無心的話我都會記很久,自以為聰明得能夠聽懂別人口中的語氣,如今想來偶爾裝傻一些也沒有什麼不好。」
  
  「你明白就好。我一直就說你的性子太倔,太天真,服軟一下不行啊。對我撒撒嬌黏糊點兒不行啊,非要老擺個冷臉對著我,心裡明明想著要我哄,我看著很憋氣啊。」
  
  「呸,我才沒有。」
  
  「你還呸。老一副委屈小媳婦兒似的,替我洗衣服做飯做菜的,你以為我自己不會查啊,你以為我吃不出口味啊,非跟我弄什麼猜心。」
  
  「呃……」安瀾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臉上湧。
  
  「大家都說明白點多好,就像現在,你也知道我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喜歡我,多好。」
  
  「似乎是。」安瀾臉色不由地緋紅,有些話她一直憋在心裡,其實他也是。此刻兩人坦誠公佈,彷彿很簡單,這麼多年來壓在頭頂上的陰霾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車駛入郊區,安瀾將頭轉向窗外,看著外面的風景。心還在怦怦跳。又彷彿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他突然抓出她的手的瞬間。其實她的心裡一直裝著一個人,裝得很滿,所以在她還沒有將他驅逐心房的時候,裝不進另外一個人,無論她有多努力。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有耐心地抗拒另外一個男人的邀請,卻輕易地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了他。
  
  或許有的事就是那麼簡單,所以她便不想了,在感情中,總會有自私的時刻,就這麼水到渠成好了。
  
  「安瀾。」
  
  「嗯,什麼?」她將頭轉了回來。
  
  「我有禮物送你,不要拒絕好不好?」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安瀾緩緩地接過,打開盒子,映入眼瞼的便是那只價格不菲的紫翡翠鐲子,水質清澈,水潤通透。



54 交往(1)

  安瀾帶著翡翠鐲子,跟著黎成渝進了黎家。家裡的傭人已經離開,只有黎母一人坐在沙發上看從安瀾那兒借來的小說,聽著他們兩人回來的聲音,笑著站了起來,「回來了,就開飯。」
  
  安瀾跟黎母打了招呼,見她進了廚房,忙掙脫了黎成渝的手跟著進去幫忙布菜。今天的黎母顯得很開心,時不時地衝著安瀾曖昧地笑著,笑得安瀾尷尬不已。
  
  「昨天,成渝是在你那兒留宿了吧?」黎母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唔……」安瀾沒有想到黎母是這樣直白的,臉色微一紅,端著菜轉身,「伯母,我把菜端過去。」
  
  黎母偷偷地打量著她的神情,忽然瞥到她手腕上的那個鐲子,很漂亮很襯她白皙的膚色。只不過看到這個鐲子之後想起了一些往事,神情略略地有些恍惚,隨即抿唇一笑。
  
  今天的菜色十分豐盛,有八盤大菜,而中間還有一個羊骨髓的湯。安瀾不禁想到,這麼多菜,三個人吃得完麼。再看看這些菜色,做得手藝實在之高,色香味俱全,只不過除了幾個涼菜外,儘是一些鵪鶉,泥鰍,羊肉這些類似於補陽的菜色。特別是那羊肉湯,不知道是加了什麼藥材,藥香味濃郁,不過看看聞聞就好了,不敢吃。
  
  黎母倒是熱情,給兩人都盛了碗湯,「為了燉這個湯我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啊,多喝一點啊。」
  
  「謝謝伯母。」安瀾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黎母又撿了一塊很大的羊骨髓放到安瀾面前的盤裡,「多吃點。」
  
  安瀾不好意思拒絕,只是一味地說謝謝,而一旁的黎成渝看著安瀾那模樣,笑得也特別得不懷好意,將自己面前的那碗湯喝得乾乾淨淨。
  
  安瀾吃得並不多,不過因為黎母的熱情,還是拿著骨髓啃了個乾淨。黎母見安瀾實在吃不下,就將湯都端到黎成渝的面前,「成渝啊,這些吃很補的,你都吃了吧。」
  
  黎成渝忙著搖頭,低聲道,「媽,你想害死我麼?」
  
  黎母瞪他,「你怎麼說話的,裡面很多藥材都是很難得的。」
  
  黎成渝也瞪了她一眼,「等會兒我放冰箱去,明天吃好了,我真吃不下。」可是他心裡想著又是另外一回事,這東西吃了大燥,到時候他不得憋死。昨天是兩人都醉酒了,才促成好事,如今她腦子清醒著呢,他肯定是得手不了。
  
  吃完飯,黎母搓著手道,「最近忙著照顧成渝,很久沒有摸過麻將,打過牌了,手癢啊。今天趁著安瀾也在,嘿嘿嘿……」黎母開心地看向安瀾,那神態還真有幾分似頑童。
  
  黎成渝坐在一旁看著他媽的樣子,跟平日裡那高傲的神態不知道是相差到那兒去,不由涼涼道,「媽,最近你看起來很高興啊。」
  
  「廢話,我幹嘛不高興啊。」說著她拉著安瀾的手,「就這麼說定了,你留下來啊,我打個電話讓叫兩個牌友來。」
  
  黎成渝搖了搖頭,一副無奈的樣子,「真是,真是……」
  
  那兩個牌友看起來也是好賭的,晚上也不早了,黎母一個電話,十分鐘之內就飛車過來了。這是兩個跟黎母年紀相仿的中年女人,不過長得沒有黎母大氣,看穿著打扮也是家庭不錯的貴婦。她們笑瞇瞇地進來,手裡提著個鼓囊囊的手提包,從進來的那一刻,視線就放在安瀾的身上。安瀾對上她們甜甜地笑了一下,「你們好。」
  
  「你好你好,喲,這孩子眼生啊……」她們也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好奇地問道,「是,小黎子的女朋友吧?」
  
  黎成渝笑著將不好意思的安瀾拉過來介紹給她們,「這位是陶阿姨,這是楊阿姨……她是安瀾,我女朋友。」
  
  黎成渝說得落落大方,反而是安瀾有些不好意思,臉色紅了幾分,而黎母在旁邊笑得很歡。不過安瀾還來不及尷尬,就已經被推到了賭桌上,黎母對另外兩位道,笑容還挺囂張的,「你們的錢今天帶的夠不夠?不夠現在讓你們老公送來。」
  
  「嘁,什麼話,今天我白天贏了一把呢。」陶阿姨炫耀似的,晃了晃她的手提包。
  
  楊阿姨也嘿嘿地笑起來,「要說我們這幾個人當中賭技最差的就你了,輸給我們不少。」
  
  黎母也不說什麼,對安瀾道,「大膽地贏,贏了給倆阿姨一人買個冰棍兒,輸了算成渝帳上。」
  
  安瀾靦腆地笑了笑,旁邊的黎成渝也不由地笑,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好玩。」他的賭技跟他媽媽差不多,不上不下,並不精,偶爾玩玩也還成,不過他的癮性比起他媽媽可要少多了。他去廚房裡打了幾杯果汁過來,又拿了點兒點心放她們旁邊,做完這些,跟安瀾耳語了幾聲,就上樓工作了。
  
  安瀾對於打牌也不算熱衷,不過什麼事兒她只要一接手。就會很認真。剛開始楊阿姨和陶阿姨根本不將她放眼裡,只覺得一個黃毛丫頭,哪兒能跟有著幾十年賭的她們技比,可是連續兩個小時下去,錢包裡的錢已經去了一半了。黎母自己也沒有贏,可是就是高興,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
  
  黎成渝工作完畢之後下樓,安瀾的手邊已經有一沓錢,他雖並不是很認可這種活動,不過小賭怡情,看著安瀾的背影,神情不自覺的有些驕傲起來。他就隨意地坐在她的旁邊,看著她出牌,左手不自覺地挽住她的腰,餘光看著她微抿起的唇,那雙認真的琥珀色眼睛,彷彿就回到了剛認識她的那一年。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晚上吃多了補陽的東西,還是想起了親暱的往事,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馬,身體靠得她緊了一些,身體的溫度也逐漸升溫。
  
  安瀾本來還沒有覺得什麼,突然感覺到一雙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腰部游移,時而揉捏,時而用指甲輕刮,花樣百出地在她腰部做小動作。他做什麼別人是看不到,可是安瀾的心卻猛然跳起來,心智也被俘虜了一些,恍惚了一些,連續出錯了好幾個牌。楊阿姨那繃緊的臉這個時候終於浮現了笑容。
  
  他還真是沒完沒了了,安瀾有些鬱悶地想著。不斷地拿一小疊錢出去,不由地有些心疼,乘著中途發牌的時候,狠狠地用手肘往後捅了他一下,看著他唇邊得意的笑,又瞪了他一眼,眼神似嗔非嗔,黎成渝只覺得被她這麼看一眼,全身的血液轟地一下全湧上去了……
  
  安瀾在黎成渝走了之後,又發揮方纔的水準,繼續贏錢。陶阿姨搖頭,「唉,我還以為你打混了,原來是迷惑我們哪。」
  
  安瀾不好意思說出黎成渝在作怪,笑道,「偶爾判斷錯誤嘛。」
  
  黎母又笑得開懷,「瀾瀾,你陶阿姨跟楊阿姨都很嫉妒啊,不過你不用讓,讓她們更加嫉妒去吧。」
  
  「噗。」
  
  打牌一直打到深夜十一點多,黎母見安瀾打了個呵欠,不由告停。這個告停也很呵護兩位阿姨的心意,因為錢包裡的錢確實不多了,她們站了起來看著安瀾,笑道,「下次你在這裡,我們絕對不來了。」
  
  安瀾陪著笑,黎母在一旁打擊得更厲害,「最近老劉去了美國,還要好久才能回來呢,你們難道不想打了?不過幾個錢麼,你們老公一天賺得夠你們輸的。」
  
  外面有喇叭聲響起。
  
  「好了好了,接你們的人來了,我送你們出去。」安瀾跟著黎母送她們出去,再進屋的時候,黎成渝洗了澡出來。
  
  黎母突然道,「誒,這麼遲了,安瀾你就別回去了,住我這兒吧。」
  
  「不了不了。」就這麼住下來卻是不好意思,可又覺得這個時候麻煩別人送她回家不大好意思,還在準備著怎麼開口,黎成渝看了她一眼,「住下來吧,樓上有新房間。」
  
  「對啊,新牙刷毛巾,還有睡衣什麼的,我這裡都有,你就乖乖住兩天,我們明天還去贏那兩個人的錢。」
  
  黎成渝哭笑不得,「媽媽,這才是你的真目的吧。」
  
  黎母將桌上的那沓錢拿過來遞給安瀾,「拿著,都是你的。」
  
  安瀾哪兒好意思接,跟黎母推脫起來。
  
  黎成渝在一旁看著她們兩人重複地做著無聊的動作,直接拿錢塞到安瀾的包裡,「你贏的都是你的,什麼時候請我媽媽吃飯不就結了,別推來推去了,來上樓去,我給你鋪房間。」
  
  安瀾都還沒有答應下來呢,他已經自作主張地扯著她上樓,讓她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黎母笑道,這小子還真是……急啊。
  
  黎母對待安瀾卻是用心,睡衣毛巾都準備好給她,甚至連第二天穿的衣服。黎母表示自己年輕的時候很愛買衣服,而且這些衣服都沒有穿過,放著也是放著,如今她也不出門就隨便穿穿先。
  
  因為很遲了,也沒有再多聊天。各自回房,安瀾洗了澡,才覺得方纔的困意慢慢地退去,有些睡不著了。她打開門,坐到陽台的搖椅上微瞇起眼睛,椅子輕晃,享受著舒服的夜風,抬頭看天上的繁星,想著一些事兒。突然聽到一些動靜,睜大眼往後一看,就看到黎成渝穿著一條背心短褲從隔壁的陽台往她這邊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43 PM

55 交往(2)

  安瀾咦了一聲,詫異之餘,忙用手摀住了胸口。因為她此時穿著的是一條清涼的吊帶裙,而且還沒有穿內衣,胸前露出了一片雪白,更鬱悶的是,衣服略帶緊身。
  
  已經這麼遲了,她也不過想出去坐坐就回去睡覺的,豈料到黎成渝竟會夜下幽會?難道是想當羅密歐麼。她站起身子準備往屋內走,黎成渝一個躍身跳過來,就那麼將她抱住了。他明明是洗過澡的,可是身上仍是熱得滾燙。他的一隻手箍在她的腰間,另外一隻手抓著她的一隻手,十指緊扣,低頭覆在她的耳邊,「我們聊會兒天吧。」
  
  「我困了。」這困意來的還真的是時候,安瀾打了個呵欠,就要往裡面走。奈何黎成渝抱得很緊,令她動彈不得。他的唇在她的耳鬢處廝磨,喃喃道,「我有些熱。」
  
  他的聲音低沉柔軟,安瀾不是不懂,怔了一怔,連帶著聲音也有些結結巴巴的,「還,還好吧。這裡後面就是池塘,風很涼快的,你在陽台上吹會兒,或者回房也可以,房間裡有冷氣。」
  
  「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黎成渝將她抱得更緊。因為房中的窗簾都垂掛著,房間中的燈並沒有漏出來,除了一亮點星光,這裡顯得很暗,彼此的呼吸聲在纏繞,十分曖昧。
  
  他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她也不答話,那顆撲通撲通跳動著的心慢慢地平緩下來,「成渝,我真的困了。」
  
  「那去睡覺吧。」黎成渝放開了她,在她的側臉落下一個吻,唇無聲無息地咧開,噙著一抹狡黠。
  
  安瀾輕輕地鬆了一口氣,拉開門窗,黎成渝去早她一步進了房間,然後挑著眉頭看她,「就聊聊天,蓋棉被純聊天。」燈光下,他一臉的真誠,雖然打量她的時候,眼中有些驚艷,安瀾跟他僵持了半晌,還是進屋去了,快速地躺到床上去,用被子包住自己。
  
  這件睡衣倒並不透明,可是上面布料少,下面也少,只能勉強遮住屁股,露出修長的大腿。在這裡,她也不好挑什麼,黎母給了什麼,她就穿什麼。不過穿著這個,她總覺得不敢抬頭挺胸了。黎成渝本來是坐在旁邊跟她聊天的,慢慢地隨便地靠在床上,再慢慢地,霸佔了一半的被子,後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隨手關掉了床旁邊的燈。
  
  「你幹什麼?」安瀾防備地抓著被子,往旁邊退了退。
  
  「哦,燈光太亮了,眼睛不大舒服。」黎成渝不動聲色地往她旁邊靠近了一些,繼續跟她聊天。安瀾其實都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一會兒談工作,一會兒談朋友,一會兒談旅遊見聞。不知道他思維跳躍的太快,還是因為她心不在焉,只是偶爾嗯嗯哦哦地發出一些聲音,表明自己在聽。
  
  他說得話似乎越來越低了,模糊地令她辨別不出來他在說什麼,不由含糊地問了一聲,「什麼?」
  
  他伸手一攬,將她攬到懷中,貼著她的曲線,湊著她的耳朵,一字一頓地說,「我們該睡覺了。」
  
  「你放開我。」安瀾黑夜中的眼眸亮亮的,還帶著一絲惱怒,努力地掙扎著。
  
  黎成渝今天晚上吃了不少好東西,身體燥熱,先前跑去沖了個冷水澡,可是後來躺在床上想著這兩日發生的事兒,實在是睡不著,就想做回採花賊。此時她貼著他的身體亂扭,蹭得他身上又是一團火。他什麼都沒有說,表情暗沉,只是用力地卡著她的腰,任由她在他的身上蹭。
  
  後來安瀾見黎成渝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動作,任由他抱著,也不動了,朦朦朧朧地就睡過去了。她不動了之後,黎成渝有些失望,湊近她的耳朵輕輕地呢喃著她的名字,「安瀾,安瀾,你睡了麼,你怎麼睡了,你別睡好不好?」
  
  安瀾被這麼一叫,又醒了,卻並不想理他,仍舊是閉著眼睛不動。而黎成渝到並沒有因為安瀾睡了就放過她,唇靠近她的臉,摩挲著她的眼睛,鼻子,然後是唇,慢慢地蹭著。雙手也不老實地在她身上作惡,從她那睡衣的下擺滑進去了,安瀾只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既然裝睡了,也只能屏住自己的呼吸,免得那急促的呼吸令他發現,想著喘氣的時候,輕輕地轉了一個身,背對著他。
  
  這個時候,黎成渝貼在她身上的手頓了一頓。可能是覺得她沒有醒,伸出一隻腳纏到她滑嫩的雙腿上,胯部不住地輕撞著她。安瀾有一種吐血的衝動,可是又不能說話,否則他還不將她扒乾淨吃一回。
  
  不知道他睡了還是沒有睡,這樣的動作持續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第二天早上,安瀾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忙驚醒了起來。看著在旁邊睡得死死的黎成渝,不禁驚慌失措,用力地將他推醒,看著他一臉無辜地睜開了眼睛,對著他做了個口型,「你媽!」
  
  黎成渝揮了揮手,又繼續閉上眼睛。安瀾氣惱,一腳將他踢下床,衝著門口叫了一聲,「來了,伯母。」
  
  黎成渝此時才清醒了一些,摸著腦袋站了起來。他身上穿著背心,下面穿著平腳褲,露在外面的雙腿有一層黑乎乎的腳毛,安瀾想著他的腿昨天一直在蹭著她的臉色微紅,瞪著他慌亂地做著手勢,讓他快點爬回去。
  
  黎成渝俯下身來,在她的散落的髮絲間落下一個輕吻,然後才滿足了,慢悠悠地走出了陽台。此時安瀾才鬆了一口氣,去開了門。黎媽媽的手裡拿著一身衣服給她,然後又伸進頭去看了一圈,疑惑道,「剛剛我去敲了成渝的門,他不在誒,難道也不在你這兒?」
  
  臉上的血液越湧越多,安瀾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只是乾笑了幾聲,「他……他,可能在陽台上吧。」
  
  「是麼?」黎母一本正經地問,看著安瀾垂著頭的神情,心中暗笑,「那你快點下樓,我讓人做了面,免得糊了。」
  
  「是,伯母。」安瀾到衛生間裡換了衣服,洗漱了一番。想了想還是到了陽台上,隔壁陽台的某人嘴裡叼著牙刷,滿嘴的泡泡,衝著她笑得開懷。
  
  安瀾仍舊是瞪他,幾乎咬牙切齒地叫他,「黎成渝!」
  
  「幹什麼?」
  
  她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就下樓去了,總不可能說昨晚被他鬧得都沒有睡?
  
  下樓之後,坐在餐桌上,是一碗香噴噴的麵條,加了許多的材料。黎成渝也很快下樓來,坐在安瀾的旁邊。黎母對著他們倆瞧了兩眼,笑瞇瞇道,「今天,你們有同一個特性。」
  
  「什麼?」安瀾吃了一口面,抬起頭看向黎母。
  
  「你們昨晚都沒有睡好麼,怎麼黑眼圈這麼重?」
  
  「呃……」
  
  「媽,安瀾她今天化了煙熏妝。」黎成渝呵呵地笑了兩聲,又看了安瀾一眼,唇邊染上了一抹詭異。
  
  安瀾呵呵地笑了一聲,捧著碗吃早餐,不再說話。
  
  黎成渝吃了早餐要去上班,安瀾想跟著一起走,然後打的回家。黎母不讓,拉著她笑瞇瞇地問道,「安瀾啊,你今天有事麼?」
  
  安瀾還沒有回答。
  
  黎母就已經接了話,「沒有吧,沒有就留下來啊,今天我也沒有事。」
  
  黎成渝手裡甩著鑰匙,看了安瀾一眼,「就是,我媽媽也閒得沒事幹,你就留著吧。」
  
  「好吧。」安瀾想著自己小包裡那一沓的錢,想著今天兩人出去吃飯請客呢。
  
  成渝走了之後,安瀾還不知道怎麼開口,黎母居然拉著她笑瞇瞇地講那本小言的劇情,安瀾對於小說看得不算少,慢慢地打開了話題,表示自己曾經看過哪些好看的小說。
  
  黎母越聽越興奮,「我也想看。」
  
  「我家附近那家租書店很多書,我過幾天給你借來。」
  
  後來又聊到美食上,安瀾道,「伯母,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請我吃飯可以,不過今天得留下來再陪我們打牌。」
  
  「呃……」安瀾頓了頓,「伯母,這不是讓我贏錢麼?我贏錢了就特別不好意思。」
  
  「大家玩得開心,輸得痛快,沒事兒,只管收著,多收幾次你就習慣了。」
  
  安瀾後來跟黎母聊天的時候,將當年幫黎成渝贏錢,兩人對半分的事兒也說出來。黎母不由道,「那個小子還真是小氣,居然不勞而獲。」
  
  「噗。」安瀾笑了,「我還真不好意思收,想著還他呢。不過那個時候經濟拮據,拿去交學費就沒有多少了。」
  
  「太小氣了,回頭我說說他。」
  
  兩人談得開心,安瀾越覺發現黎母心裡年齡很健康。
  
  「今天早上,我本來想叫你起床去跑步的,不過……」黎母頓住,安瀾哈哈兩聲,「伯母,你儘管叫我好了,我起得來的。」
  
  「是嗎?」
  
  臨近中午的時候,黎母帶著安瀾去找美食坊去了。黎母載著她到了一家,裝飾得金碧輝煌的美食店,看起來價格不菲。黎母笑瞇瞇道,「很久沒有人請我吃飯了,我想宰一頓。」
  
  「好。」
  
  「我們就兩人也不用什麼包廂了,就那個靠窗的座位不錯,外面的風景也好。」
  
  「嗯。」安瀾跟著她在那處坐定。
  
  兩人點完菜,等菜得過程中,安瀾看到黎母對著她使了個眼色,「看那兒那兩個孩子,長得真漂亮。」
  
  看著順著她的方向一看,那兩人,她可不就認識。在她朝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其中一人的視線也朝著她看了過來。



56 交往(3)

  他們坐得不遠,在兩人視線相撞的時候,安瀾有些慌亂地轉回臉,衝著黎母笑,「好看。」
  
  何遠航,他居然也在這裡。
  
  安瀾垂著腦袋,心中五味雜全。
  
  黎母終究是個精明的人,不過是一瞥就看出了安瀾的不對勁,不由問道,「認識的?」
  
  「他,他……」安瀾糾結了一番,終於是低聲說出了口,「我的前男友。」
  
  「哦?」黎母並沒有特別在意,反而笑道,「他倒比成渝要好看,這對就是你上次跟我提過的叔侄吧,那個小的以後更漂亮,這家人基因真不錯。」
  
  「呃……」安瀾才發了一個單音,不知道怎麼接黎母的話,抬起頭的瞬間就看到何遠航朝著這邊走來,他似乎是清減了一些,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笑容卻未達眼底,那雙魅惑動人的眼中帶了些寒意。他走近她一些,站在面前,似有些漫不經心,「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安瀾見黎母與何遠航相互打量,站了起來,將兩人相互介紹,「這位是成渝的媽媽,這位是我的朋友何遠航。」
  
  何遠航聽完她的介紹,優雅一笑,衝著黎母道,「伯母好。」
  
  「你好。」
  
  何遠航繼續衝著黎母笑道,「介意我跟她說兩句話麼?」
  
  黎母笑道,「不介意,反正菜還沒有上。」
  
  安瀾其實有些為難,也自覺尷尬,看了幾眼黎母,見她點了點頭,說了一聲抱歉跟著何遠航出去了,經過何適那桌的時候,何適扯了扯她的衣角,眨著漂亮的眼睛,「嗨,安老師,你好啊。」
  
  安瀾對著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跟在何遠航身後,心略帶忐忑。在沒有人的地方,何遠航臉上本來掛著的優雅笑容逐漸冷卻下來,唇角僵硬轉身與她對視。安瀾看著他的眼睛,眼眸微垂,並不看他,聲音細微,「你想跟我說什麼呢?」
  
  何遠航輕歎,看著她半晌,扯住一個無力的笑容,「我一直覺得將你綁得太緊了,所以替你鬆了綁,然後你便遠走高飛了。」
  
  安瀾頓住不語,此時她除了說對不起,還是對不起。在感情空白的時候,她的心如同鐘擺,搖擺不定,可就在徘徊的時候,她放逐了自己的心,追逐到了自己的感情。
  
  「你不會再回頭的,我送你的東西,你都已經寄還給我。」何遠航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挺不想再見到你的,因為你太薄情。」
  
  「對不起。」
  
  「別一副受傷的樣子,受傷的是我。」何遠航看著她那副悲痛的表情,都覺得受委屈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不由咧了嘴笑,雖然笑得極度勉強。
  
  安瀾斟酌再三,輕啟唇瓣,「遠航……」
  
  「算了,你別安慰我。我不是你的學生,不喜歡聽你絮絮叨叨地說教和安慰。」他望向遠處幽幽道,「我不會跟電視劇中的那些男人一般問那一句,你愛不愛我,反正你已經離開我,縱然你愛過我,我也不會有多少滿足。可若是你回答你從未愛過我,我覺得我的自尊心會受到傷害,所以你不必告訴我,因為聰明的男人都很清楚這個答案。」
  
  安瀾沉默不語,望著他精緻的側臉,優美的弧度。這個時候的他像個憂鬱的王子。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後悔認識你。」他對著她伸出手來,「我們還是朋友。」他看著她臉上的詫異,握住她的手,婉轉一笑,「你結婚的時候,若是我還沒有女友,你別邀請我去,我怕丟人。」
  
  「……」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的很像是一個熱情的老朋友,「回去吧。」
  
  「好。」
  
  她轉過身來,大廳的門口,本應該在公司上班的黎成渝居然從天而降,手中抱著一大束玫瑰花。光天化日之下的,並不顯得突兀,他的唇邊帶著溫和的笑容,望著她的眼中滿是深情。安瀾微微張了嘴,卻見他朝著她緩緩走來。
  
  「喂,嘴巴別張那麼大,以前我送你花也不見你這麼驚喜的。」何遠航嘲弄地說了一句,快步地從她旁邊離開,擦過黎成渝的肩膀離去,並無招呼。
  
  黎成渝將一大束玫瑰花塞到安瀾的手中,將她半摟在懷裡,又俯下身來在她的髮際上落下一個吻,「進去吧,媽等我們吃飯。」
  
  安瀾腦子都轉不過彎來,傻愣愣地抱著玫瑰花。黎成渝將她半擁在懷裡,往裡面推去。安瀾怔忪了半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看著黎母那一臉的笑意,唇角抽搐。再坐下去的時候,何遠航已經帶著何適結賬走人,安瀾目光黯淡,輕扇眼睫,徐徐緩開了笑,這樣也好。
  
  因為多了黎成渝一個,又點了些菜,點菜的時候,黎母還問了安瀾一句,「你吃得消吧。」
  
  安瀾不由笑道,「當然吃得消,再請吃十頓都吃得消。」
  
  她可不是靠這頓賭資過活的,她還有工資呢。黎成渝揉了揉她腦袋,「不許亂花錢。」
  
  「這還沒有娶呢,怎麼管起媳婦的錢來了,你媳婦兒請的是你媽!」黎母憤憤道。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不過也沒有人再提起何遠航,這樣讓安瀾著實放心不少。
  
  黎成渝需要上班,吃到一半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剩下一大堆菜,以及大眼對小眼的安瀾和黎母。黎母道,「吃不下了。」
  
  「……我還能吃點。」安瀾微笑。
  
  「安瀾啊,成渝來得及時吧,你看這花兒多漂亮。」
  
  安瀾抬起頭來看著她,撲哧一笑,然後斂了笑,嚴肅道,「伯母,那個,其實……」
  
  「成渝都相信你,我自然是相信你,不過有備無患嘛。」黎母理了理自己的劉海,歎了一口氣,「成渝沒有他長相好,也不及他年輕。找個媳婦兒不容易啊。」
  
  安瀾嚥下口中的食物,拿了紙巾擦了自己有些油膩的手,伸向黎母,認真道,「伯母,謝謝您的厚愛。」
  
  黎母也是一愣,看著她真誠的琥珀雙眸,也是斂了笑,握緊她的手,「安瀾,我到了這個年紀,什麼都不求了,只希望你們兩個孩子能過得好。成渝這幾年來都很辛苦,曾經還在L市開了分公司,那邊人少,總是要他親自上陣,我以前總是不明白為什麼,如今才是明白了。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真的是不容易的,我的婚姻不幸福,所以我特別希望我的孩子能幸福。」
  
  「嗯。」
  
  回去的時候,安瀾坐在副駕駛上,抱著那束玫瑰花,轉頭問黎母,「伯母,現在我們去哪兒?」
  
  「去做spa吧,很久沒有去過了,今天你陪我一起去吧,做個玫瑰花味的?不過其他的幾種味道也很香。」
  
  「好。」安瀾點下頭。
  
  黎母也是個愛玩的,帶著她做完香薰spa,又帶著她去吃了份甜品,然後逛了商城,才帶著她回家。安瀾本來是想回家的,黎母不肯,將她塞回車,二話不說拉回去了,「反正你再休假,住哪兒不是一樣麼,你一個人住在家裡多悶啊。」
  
  「還好吧。」安瀾道,「我一個人看看小說,做做題什麼的,一天也就那麼過去了,伯母你呢?」
  
  「我啊,坐電腦前看看電影,無聊的時候塗塗指甲,燉燉湯,一天也就那麼過去了。偶爾晚上的時候,幾個朋友一起打打牌,不過一個人終究是抵不過兩個人,有個伴。」
  
  「伯母,您……難道從來沒有想過……找個男伴?」安瀾跟黎母說多了話,不如剛開始那般拘謹,有些話也敢問出口了。
  
  「想過啊,當然想過了,我還想過學她們養小白臉呢。」黎母點著頭,「以前也交往了幾個,終是不符合口味,所以就這麼將就著吧,一個人過著也快活。」
  
  「唔……」
  
  「你可千萬別這麼想,我是有個兒子有個依托了。就成渝吧,讓他跟你生個兒子……哦,到家了。」
  
  安瀾囧了一下,一手抱著玫瑰花,又去後面將外面購買的一些東西提了出來。
  
  黎母見到有安瀾在,連保姆都讓她別來了,跟著安瀾一起在廚房裡忙乎。黎母做菜不內行,就在她旁邊打打下手,跟她拉拉家常。安瀾一邊做菜,一邊聽著黎母說得一些奇聞異事,畢竟不同階層的人有不同人接觸的東西,安瀾聽得津津有味。
  
  菜上得差不多的時候,黎母聽到黎成渝回來的聲音,笑瞇瞇道,「安瀾,你先躲這兒,別出聲。」
  
  「哦,好。」安瀾低頭嘗了一口湯,心中居然也有幾分竊喜。
  
  「媽,安瀾呢?」黎成渝一回來,將鑰匙往旁邊一放,探頭探腦地尋找安瀾的身影。
  
  「走了,怎麼勸都勸不住。」
  
  「走了啊。」黎成渝話音裡有些失落,「那我晚上去找她……不對,這個菜的味道很熟悉,是她做的,她什麼時候走的?我送她的玫瑰花還在呢,她肯定還在。」
  
  安瀾輕咧了唇,將鍋裡的湯盛到大碗,轉身見到黎成渝已經站她面前了,臉上帶著幾分欣喜,「把這個湯端過去吧。」
  
  「是。」他俯身端湯的時候,順便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貼近她的耳朵道,「晚上住下來吧。」
  
  「……」
  
  「一起睡。」
  
  「……」
  
  「不讓我媽知道。」
  
  「……」
  
  他端著湯離開,留下安瀾獨自一人在灶台旁邊臉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13 02:48 PM

57 奇葩(1)

  安瀾陪黎母陪了三天,三個晚上牌桌上都是她一個人贏。另外兩位牌友鬱悶歸鬱悶,給錢倒是爽快,按照她們的說法,不怕輸錢,就怕人數湊不起來。
  
  黎成渝日日當羅密歐,翻過陽台來找安瀾,只是安瀾後來先下手為強,將門窗鎖了,再也沒有給他得逞過。第三日,睡到半夜,聽到門口窸窸窣窣地有聲音,安瀾突然驚醒,不由地屏住呼吸聽外面的動靜。
  
  門被鑰匙打開之後,一名高大的男人躡手躡腳地摸了進來,站在安瀾面前,要不是安瀾熟悉他的輪廓估計真的要被他嚇死。只是這個男人這幾天幼稚得不行,半夜三更的都要過來騷擾她一會,實在是煩不勝煩。昨天隔著窗戶給她唱情歌,他唱歌的水平確實不怎麼樣,黎母估計也被吵得受不了,出來大罵了他一頓。
  
  惹得她悶笑不已。
  
  此時,他也不會是夢遊,他是來揩油的。安瀾被剛才那麼一嚇,早就沒有了睡意,只是微微地掀開眼睛看看他想做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做,就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是安瀾總是能夠想得到他此時的眼睛應該跟狼眼一樣,綠幽幽的。
  
  過了半晌,他又爬到床上來了,抱著安瀾,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有些灼熱。他的手滑進她的睡衣,幾乎有些放肆地亂揉一氣,若說前一次晚上,他摸得還有分寸,過過手癮,這次幾乎就是□裸的挑逗了。安瀾呼吸加重,也自知假裝不下去,狠狠地拍下一巴掌甩在他的手臂上,「三更半夜過來耍什麼瘋?」
  
  黎成渝不說話,手上的動作倒是停了。翻了一個身,裝作假寐,他夢遊了。
  
  「喂,說話。」安瀾見他一動不動地仰著頭,眼睛緊閉著,有一下沒有一下地喘著氣,氣惱過去,不由覺得好笑,對著他踹了一腳,「再不說話我給你踢下去了。」
  
  她話音剛落,只覺得胸口一悶,黎成渝就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將她壓在身下,鼻子對著她的鼻子,聲音略帶沙啞,「我想你了。」
  
  午夜的情話總是有些曖昧,況且這是一句令人想入非非的話。
  
  他俯首攫住她的唇瓣,撬開她閉合的雙唇,直驅而入,找尋著自己的玩伴。這些天他不知道是吃了什麼東西,一到晚上,就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身體燥熱得難受,睡都睡不好,才會在這個時間點摸入她的房間。此刻這種姿態,他想了一千次一萬次,整夜都在想。
  
  「唔……唔……」她不住地哼哼地想要動彈,他卻用自己的四肢將她禁錮得不得動彈,輕輕鬆鬆地扯去了她身上那薄薄的睡裙。安瀾這一刻的意識便是驚慌,明天黎母若是看到這個衣服殘骸,她會怎麼想……?不過黎成渝並沒有讓她想那麼多,將她吻得暈乎乎的,意亂情迷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安瀾看著旁邊這個男人睡得香甜,還帶著滿足的笑意,恨不得給他兩拳。她穿衣服下了樓,黎母似乎出門了,索性走了些路,搭了出租車回家了。
  
  她才剛到家,黎成渝的電話就跟催命符一樣打來了,認錯態度非常好,「安瀾,你不是生氣了吧?」
  
  「我沒有生氣。」她冷哼著,惡聲惡氣道。
  
  「那就好,今晚再來吧。」
  
  「我沒空!」
  
  「昨晚滿足了嗎?」另外一邊的黎成渝幾乎有些邪惡地問道,「昨天我沒有喝酒,狀態很好。」
  
  安瀾不由臉紅,然後一本正經道,「沒感覺。」說著,她直接掛了電話,莫名地發現自己的唇角是上揚的。隨即,她又是輕皺眉頭,說不出原因,只是隱隱地帶著些惆悵,為自己曾今年少時的懵懂自卑,為自己的為人處世。
  
  安瀾是個上進的人,如今生活也穩定了一些,她也有做進修的打算,平日裡的科研成果也都沒有落下。雖然是暑假,也不能全花來玩,如此想著便進書房看書,正看不了多久,姑姑居然給她打了電話,說話結結巴巴的居然沒有一句重點,這令安瀾不由地有些慌亂,「姑姑,怎麼了?」
  
  「安瀾,姑姑錯了。」姑姑這一下是開了哭腔,安瀾不由地一怔,「怎麼回事?」
  
  「你前段時間不是跟何先生也分手了,如果你對小冕也有意思,我也不反對你們了。」
  
  「姑姑,你在說什麼?」安瀾聽罷,只覺得腦袋一黑,這是什麼跟什麼。
  
  「世俗什麼的我都不管了,小冕喜歡就好,我不逼他,我不逼他……」姑姑在電話的另外一邊抽泣起來。
  
  「姑姑,你說重點。」安瀾加重了語氣,「劉冕怎麼了?」
  
  「他回家把東西給砸了!」
  
  安瀾聽著姑姑顛三倒四地說了一圈,才明白了整件事的原委。原來公主喜歡劉冕喜歡到一個十分深層的層次,追他追到家裡來了。也不知道公主用了什麼方法,帶著公司的幾個人一起去了劉冕的家裡,拜訪姑姑和姑父。公主嘴甜,會哄人,人長得漂亮又有氣質,出手大方,她又無時無刻地表示出來自己喜歡劉冕,姑姑對她也是十分滿意的,聽過她的家世,十分滿意。於是找了借口招呼劉冕回來。劉冕估計也不是待見這個公主,回來雖然臉色不好,剛開始還是忍著,後來看到公主動了他房間裡的什麼東西,大發脾氣,將家裡的東西通通給砸了一番,並且摞下狠話,這輩子非安瀾不娶,否則就打光棍終生。
  
  安瀾聽了這些話之後,不由地冒冷汗。姑姑說得不知道是不是誇張,似乎真的有那麼嚴重。劉冕平日裡是個孝子,可是爆發了……
  
  「安瀾啊,你說怎麼辦啊?」
  
  「姑姑,我快結婚了吧,是黎成渝。」安瀾輕聲說道,「劉冕,我是當弟弟的。」
  
  「那……那你什麼時候去看看他,好不好,我挺不放心他的,上次手上被玻璃渣刺得都是血,不知道處理了沒有。額頭也受了傷……安瀾,你在聽嗎?」
  
  「我在聽。」安瀾皺著眉頭,望著窗外。
  
  「其實秦雅也很好,雖然大了一歲,可是人家……」
  
  「姑姑!」安瀾不由打斷了她的話,頓了頓終究是忍住了,「你要顧及劉冕的感受,他不喜歡的,你再怎麼逼也沒有用。」
  
  「正如他喜歡你,再怎麼逼他,他也不會放棄。」姑姑最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你們相處得也不多啊,他怎麼就怎麼就……」
  
  她的語氣中帶著了些抱怨,安瀾實在是聽不下去,這個爛攤子又不是她自己非要攤上的,「我現在有點忙。」
  
  「這樣吧,安瀾你有空去看看他,我還給你寄了一些營養品,你帶給他?」
  
  「……」安瀾有一種十分鬱悶的感覺,但是心裡想得最多的就是公主那朵奇葩,估計是她的孜孜不倦惹怒了劉冕那隻怪獸,或者碰了他什麼不該碰的東西。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知道自己跟劉冕的關係,到時候若是跟她碰上了,她又要對她一頓吼的。
  
  安瀾煩躁地摔了手機,突然有些厭煩起這個時代為什麼訊息那麼發達,無論她在何處都可以收到她不想要的信息。因為姑姑的千般吩咐,劉冕還是要去看一下的。其實他都那麼大的人了,能不好好照顧他自己麼。



58 奇葩(2)

  不管安瀾要不要管這事兒,在次日接到姑姑郵寄來的東西之後,不由地往上翻了翻眼睛。劉冕住在杏花路那一帶安瀾是知道的,不過具體的位置她可就是不清楚了,坐進公車之後,她給劉冕打了個電話。
  
  安瀾幾乎是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按通話鍵的時候也猶豫了半刻,電話才響了一聲,對方就已經接電話了,語氣中還有些不可思議的驚喜,「安瀾,你找我?」
  
  「嗯,你現在在哪兒,我這裡有些東西要給你。」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我快到杏花路的站頭,你方便過來麼?」
  
  「方便的,我馬上過去。」
  
  約摸十分鐘之後,公交車到了杏花路,安瀾一到站,就四處看了看,根本沒有劉冕的人影。提著手上的大袋子,又翹首等了五分鐘,剛想再打一個電話催催,劉冕的車子總算是到了,停在她旁邊,按了按喇叭,「上車。」
  
  安瀾看著劉冕穿著西裝,不由問道,「你在上班?」
  
  劉冕笑笑,並不作答,自然也不會告訴她剛才在開會,然後快車驅使過來。這是安瀾第一次找他,他有些緊張,還有抑制不住的興奮,隨意地看了她,仍舊是淡淡的表情,「去哪兒?」
  
  「隨便你。」安瀾回答,看著他的左手,纏著雪白的紗布,好歹是處理過了,又看了一眼他的額頭,沒有姑姑說得那麼嚴重,可能是覺得難看,只貼了一個止血貼,被遮在劉海下。
  
  劉冕發現安瀾在看她,手心裡沁出了些汗,「不小心摔得。」
  
  「哦。」她發了一個單音節。
  
  他轉了一個彎,在附近的一家休閒吧停下,「這家還不錯的,我經常在這兒吃。」
  
  「好。」安瀾提著大袋子下來,劉冕停了車趕過來,看著她穿著裙子的背影,柔順的黑髮,心跳得很快,他順手提走她手上的包,帶著她進去。兩人在位置上坐定之後,劉冕不顧安瀾推辭,自作主張點了一些安瀾喜歡吃的點心。安瀾將袋子往前一推,「這個是給你的。」
  
  劉冕本來還以為是什麼,在他看到裡面那些熟悉的營養品,臉色暗沉,唇抿得死死,眼中帶著幾分凌厲。安瀾也不看他,低頭擺弄著桌上的牌子,「劉冕,姑姑年紀大了,你別衝撞她。」
  
  「你……」劉冕的聲音十分不悅,心中被失落填滿,「敢情你是來當和事老的?」
  
  「哦,不,」安瀾搖頭,「這事兒我做不來,只是來看看你傷得如何,若是不礙事了,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你沒有心。」他恨恨道,說出的話卻並沒有什麼說服力,「縱然我努力了這麼久,你多看不到,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安瀾其實有些心疼這個弟弟,可是在他的面前,她真的無法和顏悅色起來。她不喜歡別人將她逼得太緊,無論是曾經逼婚的黎成渝,還是逼她與他同居的何遠航。眼前這個從小時候開始就逼著她給他感情的男人,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對待他,寡情也好,冷漠也罷,她怕自己做錯一步給他無法企及的希望以及那萬劫不復的深淵。
  
  「劉冕,我不是不看你,而是我認為我沒有看你的必要。我一直都告訴你,你不要喜歡我,我選擇誰也不會選擇你。」
  
  他的眼中出現了一抹受傷,「你從來不會理會我的感受,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而我對你言聽計從,你讓我不要打擾你,我便遠遠地看著你,只想著……」
  
  「劉冕,你這是在指責我嗎?」安瀾有些頭疼地反問他,「如果你對我言聽計從,你就應該去找個好姑娘好好結婚生子。」
  
  「不可理喻。」劉冕冷笑。
  
  「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嗎?」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他們的身邊響起,安瀾只覺得一股淡雅的香味在她的鼻尖瀰漫,偏頭一看,可不就是公主。她的臉上帶著優雅的笑容,看著安瀾的眼中沒有絲毫介意,「姐姐,你也在這裡吃飯?」
  
  「……嗯。」
  
  劉冕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卻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姐姐,你以前是不是送給劉總一個小木偶,哪兒買的?」
  
  「什麼?」安瀾不解。
  
  「我不小心把你送給他的小木偶給弄壞了,可是找遍了市場都找不到一個相同的。」
  
  一時之間,劉冕的臉色黑了,安瀾也囧了。可是公主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安瀾停頓了一會兒,才想起了似乎在高中的科技大賽上做過一個木偶,因為沒有評比上,而劉冕看到了十分喜歡就要了過去。
  
  她笑了笑,「有心的話總是會找到的。」
  
  她不會把劉冕當做情人看,可是他是她心疼的弟弟,在不知道這份感情之前,她是十分疼他的,如今也希望過得好,並不想讓他落入公主的魔掌,即使公主表現出那麼大的喜歡。安瀾突然轉頭對著劉冕道,「劉冕,你剛才不是說你還有事麼,我就不留你了。這些營養品你就拿回去,姑姑囑咐你一定要吃,平日裡不要熬夜,少吸點煙喝點酒。」
  
  「好。」劉冕提著袋子大步往外走去,安瀾鬆了一口氣,不顧公主在她的旁邊對她閃射著惡毒的眼神。
  
  公主一臉怒氣地坐到了她的面前,「你是故意的!」
  
  這個時候服務員端了點心上來,安瀾也不請公主,自個兒低頭慢慢品嚐。公主見她不理她,又說了一大堆的話,「安瀾,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見不得我好,什麼都要跟我爭。」
  
  安瀾冷冷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秦雅,人前人後我既然不待見你,又怎麼還會關心你好不好,你好也與我無關,不好也與我無關。你再問我這種話,不覺得可笑嗎?」
  
  公主的雙手握拳,抵在桌上,幾乎要噴火,「我一直一直都拿你當姐姐的。」
  
  「秦雅,你別無理取鬧了。如果喜歡一個人,不是像你這樣子死纏爛打,沒事找事給別人整麻煩,這樣只會令人討厭。」安瀾頓了頓,「我自詡還算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從來不會輕易與人發脾氣,你是第一個,非要我跟你那麼直白的。」
  
  「你是家裡的寵兒,你要什麼,你的父母就會給你什麼。可是在這個社會上,有些東西不是你說要,就可以得到的。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公主,你不過是其中一位,地球沒有你仍舊會照樣旋轉。他是我的弟弟,我希望他過得比誰都好,自然是不希望他找你這樣子的。」
  
  「你……」安瀾這幾句雲淡風輕的話,聽在她耳中卻是重話,眼睛紅了一圈。
  
  「如果你只是可憐我,那就不必了,我過得很好。再見。」安瀾起身去結賬,因為對著她她沒有胃口。她不喜歡輕易得罪人,可是有人踩住了她的底線。
  
  安瀾剛出了門,發現劉冕還在等她,她有些不可思議道,「還沒有走?」
  
  「送你回去。」
  
  「好。」
  
  本來有捷徑的路回家,劉冕卻是繞了一大圈路,安瀾知道他想說什麼話,並沒有開口。
  
  「安瀾,其實你也不是那麼討厭我,只是對我沒有那種心思。」
  
  「嗯。」
  
  「我真的想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將你養在家裡,讓你什麼都不用做,只用享受就好。」
  
  「……」
  
  「小時候真的很心疼你。」他輕輕地抿著唇,「大冬天就穿那麼稀少的衣服,瑟瑟發抖,連雙手套都沒有。你明明想握著我的手取暖,卻笑瞇瞇地跟我說,你怕我冷,替我揉揉手。你沒有零花錢,看著我在吃東西,還常說我那麼小的人,吃不了那麼多東西,然後分一半去……」
  
  安瀾微咳一聲,不由地有些尷尬,「有麼,我小時候那麼壞的啊。」
  
  「可是你每次期末考得了獎品都會分我一半的,有一次我在學校受傷了,也是你背我到醫務室的……」往事實在是太多,最開始他真的只是拿她當姐姐,在無意間聽到她不是他的姐姐之後,不知不覺之間這種感覺就變了。
  
  她過得真的很辛苦,高中的時候別的女孩子都發育的很好,就是她乾扁扁的,頭髮枯黃,臉色還挺蒼白的。所以他省下自己的零花錢,給她買好吃的,至少讓她不餓一點。偶爾錢多的時候,給她多買一些木瓜蘋果牛奶。
  
  「劉三兒,真的很謝謝,你知道嗎,你是我學生時代最想見到的人,見到你就跟見到食物一樣。」
  
  「噗,你就一個吃貨。」車子停在安瀾的家門口,安瀾下車的時候,劉冕道,「你跟我媽說,我很好,我年底盡量找個女朋友回來見她。」
  
  「這就對了,再見,有空我做東西給你吃。」
  
  「好。」他揮了揮手,車子絕塵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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