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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16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十四章 妖人

達溪長儒是個不善言談的人,一路上李閒問他十句話,達溪長儒有時候連一句都不回答。而李閒似乎並不介意,也不知道他是在喋喋不休的與達溪長儒交談,還是在自言自語。

    在奚人部落採買了補給後,血騎並沒有過多停留就又開始上路。長途跋涉,雖然李閒說他一再表示自己急著到達目的地,但達溪長儒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行軍。李閒其實知道這是為什麼所以也不著惱,遠距離行軍,就算血騎的人不愛惜自己,也要愛惜馬力。若是有足夠的備用戰馬的話,相信速度會提上去很大一截。他之所以催,僅僅是是因為他實在不想讓自己的嘴巴閒下來。雖然他叫李閒,但他其實是一個喜歡讓自己看上去很忙的人。

    路途無聊,如果同伴還是一個沉悶的人,那就更無聊了。如果同伴是一百零五個沉悶的人,如果李閒自己再不多說幾句話,他怕自己也會變成血騎一樣沉默寡言。都說近墨者黑,李閒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那一百多個偽啞巴傳染成啞巴。但李閒相信近豬者臭,他必須嘗試一下能不能讓達溪長儒變得活潑一些。

    終於,當達溪長儒對李閒的胡言亂語忍無可忍的時候,他將腰畔的橫刀解下來遞給李閒:“如果你真的很無聊,就練習拔刀吧。”

    “拔刀?”

    李閒皺著眉頭將橫刀接過來,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重量。李閒上一世是個兵器愛好者,尤其是刀具十分的喜愛。他曾經網購了一柄唐刀,長一百零二厘米,鋒刃七十五厘米,刀柄二十七厘米,但是那​​刀重量很輕。達溪長儒遞給他的這柄大隋制式橫刀要略微的短一些,卻遠比那柄現代的仿製品要沉重。將近一米長的橫刀拿在李閒的手裡,和他的身材對比看起來有些離譜。畢竟他是一個才滿十一歲的男孩,身高勉強達到了一米五多些。

    將橫刀抽出來,李閒比劃了一下問道:“拔刀?是不是這樣?”

    達溪長儒難得的笑了笑,冷漠的臉上展現的笑容看起來很舒服,有點陽春暖日的味道,只是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李閒如墜冰窟。

    “很好,就這樣,從今天開始每天拔刀一千次?”

    “為什麼?一千次,難道你不覺得多了些嗎?”

    “一千二百次!”

    “好吧,一千次。”

    “一千五百次!”

    李閒嘶吼道:“我已經接受了,一千次!”

    達溪長儒搖了搖頭:“你再說一句話,就每天拔刀兩千次。”

    橫刀屬於雙手刀,在陸地上使用並不顯得有什麼彆扭,但坐在馬背上,因為空間的制約所以拔刀這個看起來簡單的動作,其實也有些難度。李閒的手臂短,刀身長,要想將橫刀拔出來必須盡量的將身子往後仰,這樣的話,他拔刀一千次也就不止手臂遭罪了,連著他的小嫩腰都跟著受牽連。

    從早晨到中午,李閒完成了六百次拔刀的動作。聽起來好像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難的事,但騎在馬背上不斷的後仰抽刀六百次,真要做起來簡直能折磨死人。他的手臂越來越沉,達溪長儒下令休息準備午飯的時候,李閒抽刀的動作已經比最開始要慢五倍以上了。

    血騎自發的分成幾隊,兩個小隊分出去往各個方向巡哨警戒。其他人下馬蒐集乾柴點火,然後將一路上順便射獵的野物架起來烤。

    李閒咬著牙將橫刀入鞘,然後從馬背上艱難的躍下來。手臂上的疼簡直難以忍受,就好像有一萬隻螞蟻附著在骨頭上不斷的啃咬一樣。

    “六百零一次。”

    達溪長儒看著李閒面無表情的說道。

    李閒呲著牙一邊揉著胳膊一邊抱怨:“剛開始就這麼大強度,難道修煉不是循序漸進的嗎?”

    達溪長儒板著臉說道:“我的意思是你還沒有完成,還差八百九十九次。”

    他朝火堆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完成不了,午飯就不要吃了。如果到了晚上你還沒有完成一千五百次抽刀,晚飯也不要吃了。如果睡覺前你依然沒有完成,那麼……你也就不必睡覺了。”

    達溪長儒轉身,看著李閒說道:“但我們不會等你,明天一早還是要上路的。”

    李閒咬牙,最終把問候達溪長儒八輩祖宗的話咽回了肚子裡。他強忍著那種刮骨一般的痛楚,緩緩的將腰畔的橫刀抽了出來,那柄幾斤重的橫刀此時如同幾百斤重一樣,他的手幾乎已經掌握不住。就這樣,李閒艱難的又抽刀十幾次,身上已經被汗水濕透。

    達溪長儒熟練的將一隻野兔剝皮,然後用鐵釬穿了架在火堆上。等做完了這些之後他才對李閒喊道:“我說讓你拔刀,是在馬背上拔刀,而不是這麼站著。所以這十三次不算數。”

    李閒的嘴角已經被他咬破,但他沒有說什麼,一言不發的走到那匹黑色的非純種博踏烏身邊,顫抖著艱難的爬上馬背。

    陽光筆直的照射下來,照在馬背上已經無法挺直腰板的少年身上。看起來李閒已經忘記了自己拔刀多少次,他只是機械的重複著那個動作。當他感覺到眼前越來越黑的時候,忽然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身體,將他從昏厥的邊緣拉了回來。

    達溪長儒遞給李閒一個水袋:“飯你不可以吃,但水是必須要喝的。如果你一口水都不喝,我不保證你會不會熬過今天。我記得我跟你說的是以後每天一千五百次,是每天。”

    李閒想抬手接過水袋,卻發現手臂已經完全不聽從大腦的指揮了。他試了幾次,卻根本摸不到那個水袋。並不是他的眼花了,而是他的手已經失去了方向感。達溪長儒舉高水袋遞到李閒嘴邊,李閒俯下身子叼住,當一口清冽的帶著甘甜味道的水進入他嘴裡的時候,李閒甚至錯覺這就是傳說中的瓊瑤佳釀。

    一口氣喝了半袋水,他貪婪的就好像一隻飢餓的小獸終於觸碰到了母親的乳-頭一樣,全部的慾望都是索取。

    “還差多少次?”

    “七百九十次。”

    達溪長儒將水袋收好,然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烤的金黃的野兔後腿,在李閒的鼻子面前晃了晃。李閒的視線是模糊的,甚至腦子裡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又或者是根本就什麼都沒想,但他聞到那種誘人香味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張嘴咬了出去。

    嗒的一聲,牙齒撞擊在一起。

    達溪長儒將兔肉塞進自己嘴裡撕下來一塊,很愜意的咀嚼著:“給你聞,已經是破例了。”

    李閒費力的裂開嘴笑了笑:“您敢……再破例一次嗎?”

    達溪長儒哈哈大笑道:“再過一會兒就要繼續上路了,在日落之前必須趕到四十里外的一個無名小湖邊宿營。祝你好運吧,希望今晚你有的睡。”

    李閒撇了撇嘴:“我就說……近朱者赤,您今天的話可真多!”

    達溪長儒怔住,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一言不發的走開。

    看起來隨時有可能從馬背上掉下來的李閒竟然還能仰天大笑,就好像一支鬥勝了的公雞一樣驕傲。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可以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得意。如果非得精簡到一個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賤。

    血騎休整之後繼續上路,以血騎的素質下午半天時間趕四十里路並不算難事。但對於李閒來說,這是一種絕對的煎熬。他要一邊不停的機械的抽刀,還要盡量保持著身子的穩定不至於從馬背上掉下來。雖然從六歲李閒就已經開始騎無鞍馬,並且能做到只靠雙腿來控制駿馬的方向。可是,現在的李閒連自己的腿都快感覺不到了,又如何能保證黑馬的腿不走歪?

    幸好,馬是一種追隨性很強的動物。他的黑馬跟在血騎後面倒也不至於掉隊,不過李閒卻已經掉下來四次了。

    達溪長儒再一次將李閒像提小雞一樣提起來放在黑馬背上,然後很不是人的在李閒耳邊提醒:“還有四百零三次。”

    隊伍在落日前趕到那個無名小湖邊宿營,這個時候的李閒完全是一個已經失去了神智的機器人一樣,他的雙臂早已經沒了知覺,就好像在拔刀的根本不是他一樣,李閒甚至錯覺自己是在看表演。

    血騎的旅率鐵獠狼安排騎兵宿營後走到達溪長儒身邊,看著黑馬上那個搖搖晃晃隨時可能第九次掉下來的少年讚歎道:“以他的年紀能有這樣的毅力,已經很不錯了。”

    達溪長儒瞪了鐵獠狼一眼道:“不錯?就這兩個字?你能再找出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可以堅持到他那種地步的人來?”

    鐵獠狼想了想:“不能。”

    他認真的說道:“如果是朝求歌這個年紀您逼他這樣練功,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逃走。如果是東方的話,他一定​​會跪在地上不停的苦求您開恩,然後裝作昏死過去。如果是獨孤銳志的話,他一定​​捨得對自己下毒,毒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血騎四虎,沒一個人在那個年紀比得上他。”

    達溪長儒沒問鐵獠狼為什麼不說他自己,因為達溪長儒知道,若是換做鐵獠狼的話,他未必比李閒做的好,但一定也會堅持下去。一個被吃狼奶長得的孩子,總會比其他人狠一些。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達溪長儒看著李閒,他在心裡嘆,即便你不是真龍轉世,也一定是什麼妖孽投胎。

    李閒是什麼妖?

    肯定不是人妖,但……他或許真的是一個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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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17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十五章 安之

達溪長儒是個有原則的人,當年在弘化軍中就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面。所以他既然說出李閒做不到拔刀一千五百次就沒有飯吃,那麼哪怕李閒拔刀一千四百九十九次的時候餓昏過去,他也不會給李閒一口粥喝。

    血騎四虎之一的朝求歌今夜輪值,將游騎和暗哨安排之後,無所事事的朝求歌在湖邊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從腰畔將酒袋子解下來往嘴裡灌了一口。雖然已經過了四月,但草原上的夜風依然冷冽刺骨。裹著氈毯的血騎兵在湖邊的碎石子上睡著,沒有人動,安靜的就好像石頭。

    之所以睡在湖邊的石子上而不是睡在柔軟的草地上,原因很簡單,因為草地上雖然舒服些,但更冷。雖然他們不懂什麼叫做科學,但他們有著無比豐富的經驗。

    那些血騎兵睡的安靜的令人驚嘆,竟然沒有一個人打鼾。沒有磨牙的聲音,沒有砸吧嘴的聲音,沒有說夢話的聲音,什麼聲音都沒有,就好像……睡了一地的死人。

    不打鼾,這並不是因為這些血騎兵呼吸道沒有問題,也不是他們睡得很深沉,而是因為,不能控制住睡覺打鼾的人已經都死了。

    野外宿營,一個鼾聲就有可能將敵人引來。

    物競天擇,就好像遠古時候的長頸鹿其實脖子並不長,跟馬的脖子差不多,甚至還要短一些。但那個時候地面上的植被不能讓它們填飽肚子,所以它們只能伸長脖子去吃樹上的葉子。脖子短的一定吃不到,所以它們都餓死了。

    戰爭不會去適應每一個人,所以每一個人都只能去適應戰爭。兩千多名騎兵僅存一百多人,他們都是喝人血解渴吃人肉果腹活下來的。後來這幾年在大草原上游盪,總會有人對他們的戰​​馬和甲胄感興趣。現在活下來的一百零四名血騎兵,誰手上沒有十幾甚至幾十條人命?又有誰沒被追殺的落荒而逃過?

    清冽的酒進了肚子,卻驅散不了嚴寒。

    朝求歌看著那邊還在馬背上如鬼一樣抽刀收刀的少年,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雙手那柄刀,只是他的眼睛裡沒有什麼同情,他之所以盯著,是因為達溪長儒讓他數著李閒拔刀的次數。達溪長儒知道那個真龍轉世的預言,但血騎兵不知道。他們對於李閒沒有什麼感情,如果非要扯上一點的話,那麼這個少年的毅力會讓他們感到驚訝,從而對這個少年產生些許的欽佩來。

    朝求歌算了算時間,應該已經過了丑時。他鬆了口氣,心說總算不用陪著那個倒霉的少年熬到天亮了。

    一千五。

    朝求歌的嘴裡輕輕吐出三個字,然後將酒袋子裡的酒喝光,站起來朝著那個少年走了過去,他想拍拍那個少年的肩膀對他說:“幹得不錯,希望你能活下來。”

    讓朝求歌驚愕的是,他才站起來,那個少年再也堅持不住從黑馬上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草地上,將那匹黑馬嚇得往旁邊跳了一下。不早不晚,剛好在一千五百次的時候他掉了下來,然後死豬一樣在地上一動不動。

    朝求歌怔住,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件很可怕的事。

    難道,那個少年在這樣的狀況下,頭腦還保持著清醒?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抽刀多少次?而且,在黑馬站立的地方,一側有一塊突起的石頭,另一側則是平坦的草地。他沒有掉在石頭的那一側,難道那個少年在昏迷之前還能冷靜的選擇自己跌落的方向?朝求歌原地怔怔的站了足有一分鐘,才苦笑著搖了搖頭朝那個少年走了過去。

    他將那個軟得好像一灘爛泥一樣的少年抱起來放在湖邊,然後用氈毯將他的身子裹好。或許是因為對這個少年的好奇,朝求歌失去了睏意。他挨著李閒坐下來,想喝酒卻發現酒袋子已經空了。

    “謝謝。”

    已經神智不清的少年忽然艱難的睜開眼,真誠的對朝求歌說了兩個字。

    朝求歌說:“不謝……你真的記得自己拔刀的次數?”

    沒有回答。

    朝求歌低頭看了看,卻發現那個面貌清秀漂亮的少年已經睡著了。他的眉頭微微皺著,那是因為他即便在睡夢中也能感受到身體上巨大的痛苦。

    “真是一個妖孽。”

    朝求歌感慨了一聲,往後一仰挨著李閒躺了下來。

    當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血騎兵已經習慣性的醒來,卷好自己的氈毯放在戰馬上,然後開始準備早飯。達溪長儒走到李閒的身邊,在他身邊蹲下來,將李閒露在氈毯外面的手臂放回去,然後幫他掖了掖被角。

    “等吃飯的時候再叫醒他,如果他起不來…….就在他的屁股上刺一刀。”

    達溪長儒吩咐一名血騎兵道。

    少年的呼吸很平緩,只是眉頭依然深深的鎖著。達溪長儒知道李閒在忍受著什麼樣的痛苦,哪怕他是在睡夢中。

    “屁股沒有得罪你,希望您善待它。”

    李閒縮了縮身子,沒有睜開眼。

    達溪長儒笑了笑:“昨晚睡的怎麼樣?”

    李閒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可能是著了涼,鼻子有些不舒服:“肯定非常舒服……如果我能睡著的話。”

    李閒真的沒有睡著,雖然他從馬背上掉了下來,雖然他睏倦疲乏到有自殺的心,雖然他眷戀著硬硬的石子地不願起來,但毫無疑問,他一夜沒睡著。這一夜李閒最大的感觸不是草原的夜風有多冷,不是天空中的星星有多璀璨,而是他發現自己除了腦袋之外所有部件都不屬於自己了,他甚至感覺不到手腳的存在。

    當繃緊了的神經鬆懈下來之後,李閒連勾動小拇指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您拉我一把,我不吝嗇於說謝謝。”

    李閒睜開眼睛,看著達溪長儒說道。

    達溪長儒伸出手,卻沒有等到李閒的手從氈毯裡伸出來。將氈毯揭開,達溪長儒扶著李閒坐了起來。

    “怎麼樣,今天的一千五百次還能完成嗎?”

    達溪長儒問。

    李閒想了想說道:“我尊敬的師父,如果我做到了,你是不是考慮給我什麼獎賞?”

    “你想要什麼?”

    達溪長儒沒想到,這個還剩下半條命的少年竟然還有心情提條件。

    李閒嘆了口氣道:“如果您將送給我的表字收回去,我會感恩戴德的。我知道您不理解我為什麼那麼抵觸那兩個字,您可以認為我一聽到那兩個字就會便秘。師父,這樣的要求雖然過分了些,但這是支撐我繼續拔刀的動力。如果你不答應,我或許考慮投湖自盡。”

    “你會捨得死?”

    達溪長儒反問。

    他站起來說道:“學了那麼多小手段,練了那麼漂亮的箭法,我不覺得你是一個為了理想能慷慨赴死的人。我答應你,只要今天你還能拔刀一千五百次,我就去再想一個表字換了就是。

    李閒堅定的搖頭:“我可以自己想一個嗎?您可以說那是您賜給我的。”

    “是什麼?說來聽聽。”

    達溪長儒問道。

    李閒笑了起來,很漂亮,很溫和,甚至還帶著一點害羞。他想起前世時候看過的那本很著名的穿越小說,想起那個和自己同樣叫做閒的少年。只是那個少年的命運似乎比自己好一些,最起碼他身邊有一個實力恐怖的瞎子,有一個給他留下大筆遺產的老娘,還有一個終究心裡對他有愧的皇帝老爹,還有一支變態的重狙。而自己身邊呢,有一群馬賊,有一個叫張仲堅的大鬍子,現在多了一個叫達溪長儒的變態師父。

    “安之。”

    李閒淡淡的笑著:“我喜歡這兩個字,很喜歡​​。”

    “如果你今天還能完成一千五百次,我就答應你。”

    達溪長儒轉過身,朝著遠處走去。李閒試著抬起自己的右臂,然後驚喜的發現左臂很自然的抬了起來。他苦笑一聲,心說這樣鍛煉還沒有發育的肱二頭肌,是不是也算拔苗助長?不是他的神經錯亂了,而是因為用力,右臂終究抬不起來,左臂卻在力量的作用下抬了起來。

    朝求歌微笑著對李閒說​​道:“別皺著眉頭,堅持下去,用不了五天你就會適應,一年後,你的右手就能強壯起來。”

    李閒依然苦笑:“小朝哥,我沒擔心右手,我是在擔心左手……可不可以找些不用筷子的東西來給我吃?”

    朝求歌發現這個少年確實很可愛,這種狀態下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去幫你烤一隻兔子。”

    朝求歌站起來,朝著重新升起來的火堆走去。昨夜睡覺​​前,所有的火堆都已經熄滅了,然後壓上了石頭,確保不會有一顆火星飛出來。

    達溪長儒沒有阻止李閒一個人將一整隻兔子吞下去,雖然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就這樣暴飲暴食對身體很不好。因為達溪長儒很清楚,李閒今天……或許只有這一頓早飯可以吃。達溪長儒的要求就是那麼簡單而苛刻,連續拔刀一千五百次,否則沒飯吃。不是一天累計一千五百次,而是連續的不間斷的。一個十一歲的少年一口氣吃掉一隻烤野兔不算驚世駭俗,可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在馬背上一邊拔刀一邊吐,吐到連上個禮拜吃的東西都能回味起味道的時候,他竟然還能硬扛著手腳軟得好像麵條一樣卻倔強的繼續動作,這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那隻烤得很香的野兔在李閒的胃裡轉了一圈,還沒有來得及消化就又吐了出來。從嘴裡吃進去,從嘴裡吐出來,李閒就好像一個單細胞動物,成功的讓菊花小門處於下崗狀態。

    倔強的少年啊,你有這樣的毅力,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達溪長儒看著李閒被陽光拖長了的身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久違的豪情。

    “悟空這兩個字,真的不好嗎?我還是覺得比安之這兩個字強不少。”

    達溪長儒試圖改變李閒的想法。

    “你再提這兩個字,我就回花果山不回來了!就算妖精吃了你,我也不回來!”

李閒咬牙切齒的說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18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十六章 刀客都這麼走路的

當李閒看到遠處出現在斜陽下那一條大河的時候他忘情的呼喊起來,用了十六天,他終於能適應每天那煎熬無比的一千五百次拔刀。

    這一段弱洛水,是霫人​​和契丹人地盤的分割線。

    越過弱洛水再往北走就是霫人的草場了,霫人才真的是草原人中相對溫和的一個民族。他們的圖騰不是狼,而是天鵝。霫人的地盤不如契丹人大,人口加在一起也不如契丹八部眾多。霫人統治的大概區域是在弱洛水以北,東接靺鞨,北接烏洛侯,西至突厥,最大的部族也不過四萬餘戶。所謂的靺鞨,在五代十國之後就改成女真了,也就是後來建立大金國的女真,也就是後來滿族的前身。

    弱洛水,有很多稱呼,如潢水,西拉木倫河。

    契丹人的地域北面是弱洛水,東南是遼水。契丹這個民族是一個很可怕的民族,要知道大遼國的疆域是宋王朝的兩倍以上。當然,這一點就目前來說只有李閒一個人知道。

    “流沙河啊,三師弟快出來見我吧,咱們一起去西天泡妹妹!”

    李閒瘋了一樣的喊著。

    血騎的人已經習慣了這個時常會表現的很怪異,甚至可以說瘋魔的少年。這個少年嘴裡總是在不經意間說出很多令人費解的名詞,比如他在練習拔刀的時候經常會對達溪長儒說:“請求暫停,我要求小便。”

    後來血騎兵知道,小便原來就是撒尿。

    李閒很耐心的給血騎兵解釋為什麼撒尿叫做小便:“撒尿拉屎都是方便,不管是前門還是後門都是方便之門。為什麼撒尿是小便,拉屎是大便呢?撒尿的時候你會不會抖?抖的時候會不會精神一振?肯定是有的,可是比起拉屎的時候那種如釋重負的高-潮感覺來,小便的那一抖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所以叫小便… …”

    李閒從越發高大的黑馬上躍下來,捧起依然冰冷刺骨的河水狠狠洗了把臉。感受著冷冽河水洗去鉛塵的痛快,李閒竟然生出脫光了裸泳的念頭來。雖然河水很冷,但李閒在河中看到不少來回游弋的大魚。也不知道草原人為什麼這麼浪費,放著那麼多魚不吃簡直就是對那些魚的不尊重。

    “今天終於可以不吃烤兔子烤野鼠之類的東西了,咱們烤魚吃吧。”

    李閒吧嗒吧嗒嘴幻想道:“放在架子上烤,再灑上孜然粉辣椒沫,美味至極!”

    “孜然粉是什麼東西?辣椒又是什麼東西?”

    對毒藥一直很有興趣的獨孤銳志問,他沒有聽說過這兩種東西。血騎四虎中,論直接戰力獨孤銳志是最弱的那一個。但若是比一比誰殺的人多,另外三個加在一起也不如獨孤銳志。當年在突厥人的地盤上,有一次被一個小部落傾巢而出的騎兵追擊,血騎損失了幾名騎兵,當晚獨孤銳志一個人悄悄潛入那個小部落,一口氣毒死了那個部族三分之一的人,六百多口,死得很乾脆。

    紅拂送給李閒的幾十種毒藥,獨孤銳志這一路每一種都認真的研究過。李閒在對毒藥的分辨和配製上進步神速,獨孤銳志功不可沒。獨孤銳志的口頭語是,當你想用兵器殺我的時候,我肯定知道。但我下毒殺你的時候,你肯定不知道。

    三十幾種毒藥的藥性,作用,獨孤銳志都清楚的講給李閒,如果在行軍途中抓到什麼比較大的野物,獨孤銳志就會在其他人殺人的目光中,神色淡然的將那隻野物毒死然後給李閒詳細的講解藥性。沒有肉吃而脾氣有時候會間歇性爆發的鐵獠狼則會按​​住獨孤銳志一頓胖揍,獨孤銳志會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報復性的給他下點瀉藥,然後鐵獠狼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再次胖揍獨孤銳志。

    嗯,獨孤銳志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不可否認的是,李閒從中獲利頗多。比如,有一次獨孤銳志毒死了一隻山豹,沒吃過豹子肉的鐵獠狼揍了獨孤銳志。然後李閒給鐵獠狼下了瀉藥,然後鐵獠狼揍了獨孤銳志。

    這是一種很好玩的遊戲,李閒是這麼認為的。

    “孜然……辣椒…….”

    李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等我的艦隊建立起來之後,我會派一個叫鄭和的人去遙遠的海外將這兩樣東西帶回來。”

    “原來又是你編造的那些無聊故事!”

    獨孤銳志撇了撇嘴,不再理會李閒。他蹲在河邊,看著河水中自由自在游弋的魚兒感慨道:“這麼大一條河,我得下多少毒才能把魚兒都毒死?”

    鐵獠狼恰好走過他身邊,聽到獨孤銳志的自言自語後鐵獠狼善意的勸道:“別考慮那麼飄渺的事,因為如果今天我們吃不到烤魚的話,我會把你扔進河裡淹死。”

    獨孤銳志昂起下頜:“難道我是被嚇大的?”

    鐵獠狼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肯定不是被嚇大的,你是被我揍大的。”

    李閒挽起衣服,光著腳丫慢慢滑進河裡。他手裡拿著一根削尖了的木棍,盯著河水中游來游去的魚兒嘴裡念念有詞的好像一個神棍。

    “一天到晚游泳的魚啊魚不停遊,一天到晚拔刀的人啊想補補身子。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想吃魚想的要死了,你們來救我吧。魚兒,魚兒,我來超度你們了。”

    一條魚從李閒的腿邊游過,它慢悠悠的看起來很愜意的在尋找食物,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別人眼裡的食物。當魚游到他身前的時候,李閒迅速的將那木棍刺了下去。隨即,他的手上感覺到了一股阻力。刺破了魚肚子的木棍迅速的抬起,李閒頭也不回的將木棍往身後一甩。

    一名血騎兵伸手將那血淋淋的魚抄住,然後在石頭上使勁一摔。可憐的魚兒就此死於非命,很快就被另一名血騎兵用匕首將魚鱗刮掉,然後用鐵釬穿好放在一邊。負責烤魚的血騎兵小心翼翼的從包裹中取出金貴的鹽巴,在已經滋滋冒油的烤魚上小心翼翼的灑上一些。在荒野中行軍,鹽巴是一種必​​須計算著消耗的奢侈品。

    烤魚的香味很快就飄了出來,李閒禁不住誘惑停止捕魚,想跑到岸上去搶烤魚,腳卻不知道踩在什麼上面,李閒疼的一咧嘴,拔出腳發現被割破了一道口子。他惱火的蹲下去摸那塊石頭,摸上來的卻是嬰兒拳頭大小的一塊黑色金屬。放在陽光下仔細看了看,黑色的金屬散發出一種厚重的金屬光澤。

    “師父,這是什麼東西?”

    李閒上岸將那塊金屬遞給達溪長儒。

    達溪長儒接過來看了看,淡淡的說道:“是隕鐵,你運氣不錯,這一小塊溶了,鑄在橫刀裡會讓橫刀更加堅固,更加鋒利。”

    他見李閒的表情有些懷疑,於是從懷裡摸出一柄匕首,猛地照著那塊隕鐵砍下去,當的一聲脆響,那隕鐵上爆出一團火花。

    將匕首遞給李閒,達溪長儒說道:“別以為這是隨處可見的東西,隕鐵的珍貴程度你想像不到。我在青牛湖尋找到的那塊,比這塊至少大一百倍。如果拿出去賣,最少可以賣三千貫。如果是賣給那些一心想要一柄寶刀的世家子弟,萬貫也不是問題。如果跟突厥人交換的話,能換來幾百匹上等馬。還有一大塊草場。”

    “我沒有萬貫,我沒有幾百匹馬,我也沒有草場,但那塊隕鐵是我的!”

    李閒看著那匕首上崩出來的深深的缺口嚴肅的說道。

    達溪長儒瞪了他一眼說道:“我既然答應你用那塊隕鐵給你打造一柄長刀,就不會食言。達溪長儒說過的話,從來沒有反悔過。只是青牛湖很大,也很深。而且契丹人就生活青牛湖邊,我不確定是否還找得到那塊隕鐵。契丹人對青牛湖太了解,他們對隕鐵的價值也太了解,所以那塊隕鐵不一定還在。”

    他頓了一下說道:“最主要的是,我忘記把那塊隕鐵從什麼位置沉下湖了。”

    李閒嘆道:“我看過大話西遊的,怎麼忘了悟空的師父是最能忽悠的那一個!”

    不理會李閒的胡言亂語,達溪長儒說道:“其實用什麼樣的刀並不重要,如果你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我給你天下致銳的寶刀,你能打得贏我嗎?就好像一個三歲孩子拿著橫刀也絕對不是一名壯漢的對手,你不要把外物看的那麼重。如果你的刀法足夠強,還會在乎你用的是什麼刀嗎?”

    李閒點頭道:“有道理,只要修為達到一定境界,無論什麼刀拿在手裡,都是寶刀。”

    達溪長儒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道:“很好,去吃飯吧,吃完飯也該教你其他一些用刀的基本功法。”

    李閒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不到二十天,他的手已經明顯強壯了不少,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更加穩定了。尤其是……在他用木棍刺魚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每天枯燥的練習拔刀的好處,想要成為一名出類拔萃的刀客,就先要練出一雙穩如磐石的手。

    李閒被割破了的腳還在疼,他拖著刀當拐杖走路,忽然看到夕陽下自己奇怪的影子,李閒不由自主的怔住。

    傅紅雪也是這麼走路的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19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十七章 對不起 好奇有代價

草原人是個很奇怪的民族,如果你孤身一人到了一個部落,幾乎沒有人會因為你窮困潦倒而看不起你,他們會熱情的款待你,給你肉吃,給你酒喝,如果運氣好的話,還會有漂亮的女孩子來鑽你的帳篷。他們的笑容很能感染人,讓人感嘆這世間還有如此純粹友善的民族而不願離開。

    同樣是他們,拿起彎刀躍上馬背之後就會變成這世間最冷酷的強盜。他們闖進你家門的時候不會因為老人和孩子的哭號而放下屠刀,不會因為你家徒四壁就放棄掠奪,哪怕你家裡只有一口壞了的鐵鍋。他們過一村屠一村不會留下一個活口,他們搶一城燒一城不會留下一間房子。

    總結一下就是,你可以到他的家裡去做客,但千萬不要邀請他到你家裡來。

    達溪長儒不會帶著血騎明目張膽的跑到契丹人的地盤上,那樣的話就算草原人好客,也會不吝嗇於羽箭彎刀的招呼他。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停了下來,達溪長儒分派士兵安營。這座小山雖然不十分高,但看起來很有些雄奇壯觀。

    從漁陽郡出發到這裡繞了一個大圈子,沒有穿過契丹人的草場。達溪長儒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們比直接到青牛湖多走了很遠。選擇在這裡安營,是因為這裡是霫人和契丹人控制地域的交界處,兩邊的人為了不引起爭端很少接近這裡。血騎在這裡扎營很難被發現,就算被發現,無論是霫人還是契丹人都不會主動過來招惹他們。

    因為要在這裡常住,所以血騎兵們開始建造營寨。山裡隱藏一百多名善於隱藏的血騎完全不是問題,就好像在十噸煤上藏一百隻螞蟻沒有什麼區別。山下有水,山上有林,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個隱居的好地方。

    李閒坐在石頭上看著忙忙碌碌的血騎兵幹活兒,他懶得去幫忙,不是因為他懶,而是因為他很疲勞。每天的抽刀次數已經加到了兩千次,李閒不知道在這裡住上一年半載的話,自己是不是每天都好像傻逼一樣拿著一把橫刀不斷的抽出插-入。抽出插入這四個字不一定代表著高潮迭起欲仙欲死,有可能代表著的是枯燥乏味和痛苦疲勞。

    兩千次抽刀完成,李閒縱然不會如最初那般半死不活也斷然不會像吃了某哥般龍精虎猛。就算是做那種銷魂的事,抽出插入整整一天都不射也未見得舒服到哪裡去。每次練習完,李閒的胳膊就會變粗很多,摸起來還是硬硬的……胳膊裡沒有海綿體,而且那玩意持久性並不強。將近一個月不間斷的訓練,讓李閒的肱二頭肌和什麼什麼頭肌都變得很強。

    輕輕的按摩著手臂,李閒看著那些血騎忙碌的身影詩興大發:“山不在高,有樹就行,水不在深,有魚就行,女不​​在貌,有洞就行……

    “手腕感覺怎麼樣,還能活動嗎?”

    達溪長儒走過來問道。

    李閒道:“還成,最起碼還能扶著小雞雞撒尿,不惜我試試您看看?”

    達溪長儒已經習慣了適應了這個小犢子的無恥和無賴,他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木棍放在石頭上,對李閒說道:“把它砍斷。”

    李閒雖然不知道達溪長儒的目的是什麼,但他肯定這將又是一項訓練的開始。他從石頭上躍下來,行雲流水一般將橫刀抽了出來,動作看起來沒有一絲瑕疵,揮刀砍落,鐺的一聲,橫刀砍在木棍上也砍在了石頭上濺起一片火星。小木棍往兩邊飛起,石頭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記。

    達溪長儒將斬斷的兩截小木棍撿起來,放在一起對比了一下說道:“眼力還算不錯,相差不多。”

    李閒羞澀的笑了笑道:“天分……”

    達溪長儒沒有接著表揚他,而是從地上再次撿起一根小木棍放在石頭上,然後抽刀猛地劈落!匹練般的刀光閃過之後,石頭上的木棍卻連動都沒動。李閒好奇的靠過去,拿起木棍看了看,比劃了比劃。小木棍從正中被斬斷,一樣長短,一絲不差。石頭上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痕跡,李閒的雙眼瞬間睜大。

    達溪長儒看著目瞪口呆的李閒說道:“別跟我說什麼狗屎的天分,我從來不相信天分這種事。如你那樣抽刀我練了兩年,每天砍斷幾千根木棍我練了三年。如果你能在兩年內做到我這樣,我就承認你是個天才。如果你認為這樣簡單的事就已經算神乎其神了,那麼你乾脆就不要再碰刀。”

    說完之後,達溪長儒轉身離開。

    李閒看著手裡的小木棍久久不語,也不知道他沉默了多久,嘆了一口氣的少年眼睛微微瞇起,在心裡告訴自己,原來世界真的很大。

    他彎下腰,在地上蒐集了幾十根比較直的小木棍,沒有放在石頭上,而是選了一塊比較乾淨的土地將那些木棍擺好。之所以這樣做,他是心疼會把刀子崩壞。他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幾十根木棍,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

    抽刀,斬落。

    血騎兵搭建營寨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二十幾天就把基本設施建造齊全。包括一圈柵欄,馬廄,一排房子,還有一座隱藏在密林中的瞭望塔,廚房,浴室,當然還有茅廁。這二十幾天,李閒根本就沒有留意過營寨的進度,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往那邊去看一眼。

    早晨起來,趁著手勁正充沛的時候他會練習一個時辰的弓箭。其餘時間除了吃飯上廁所睡覺之外,差不多全都用在和木棍過不去上了。這二十幾天,李閒砍掉的小木棍如果做成筷子的話,可以發給血騎兵每人一千雙。這是一種很浪費的行為,所以達溪長儒讓李閒可以選一稍微粗些的木頭來劈,砍斷的木頭還能生火做飯。

    當一座漂亮且實用的營寨終於完完全全建造起來的時候,李閒也終於劈砍出第一對一摸一樣長短的木棍。他沒有興奮,也沒有跑去找達溪長儒炫耀。一個多月的時間劈出一對一樣長短的木棍,按照概率來說也不算什麼奇蹟。

    最開始的時候,李閒每砍一刀,都會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痕跡,隨著一天一天的過去,李閒最大的收穫不是那一對碰巧砍出水準的木棍,而是地面上的痕跡已經越來越淺。說起來沒有什麼,但真的做起來這是一件非常難非常難的事。出刀的力度很難控制到那麼完美,稍微輕一些,不是還沒有砍到木棍就收刀了,就是砍不斷木棍。重了的話,就會在地上留下痕跡。

    痛苦的不只是手臂,還有眼睛。

    整天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些木棍看,李閒的眼睛乾澀疼痛。每當眼睛看不清東西的時候,他就會停下來用山上的殘雪敷一敷。這樣可以讓眼睛好受一些,也能讓昏沉的頭腦變得清醒一些。

    將面前的木棍全部劈斷,李閒繃著的神經鬆開,吐出一口濁氣。

    獨孤銳志在他身邊坐下來,遞給李閒一個水袋:“安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練功這樣拼命?”

    “拼命?”

    李閒喝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角說道:“我沒覺得這是在拼命。”

    獨孤銳志換了一句道:“練的這麼苦,為什麼?“

    李閒笑了笑,用力的伸展開身體,四仰八叉的在地上躺下來:“或許是為了想更加踏實的活下去?無論如何,自己本身的實力強大一些,別人能傷害到我的可能就小一些。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之間沒多大的區別,除了撒尿的地方不一樣之外就是想法了。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不想死在別人手裡。”

    獨孤銳志看著李閒納悶:“你這樣一個少年,怎麼那麼多感慨?聽你的口氣,好像你有很多仇人似的。而且好像還很強?”

    李閒淡淡的笑道:“很強,強到……為了保證我不死,鐵浮屠這些年已經死了三十幾個兄長。為了不死,也為了少死些人,我怎麼也不能讓自己渾渾噩噩的活著,我變得強了,才能幫死去的兄長們報仇。小鳥哥身上有七道深可見骨的傷,我總是要替他討一個說法的。”

    獨孤銳志好奇的問道:“你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想殺你?為什麼鐵浮屠的人要保護你?”

    李閒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天空,然後淡淡的笑了笑:“我是一個普通人,可是有很多人偏偏認為我不普通。”

    他猛地坐起來,然後起身尋找可以砍的木棍:“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有什麼不同,可以去問我師父。”

    獨孤銳志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一定要去問問呢,不然我睡不著覺。”

    李閒撿了一把木棍放在地上,然後繼續枯燥而機械的動作。抽刀,劈砍,收刀,再抽刀,再劈砍。

    將撿來的木棍再一次砍得死得不能再死,李閒抬起頭看著遠處獨孤銳志漸漸消失的背影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不是我想引起你的好奇,只是……如果你知道了什麼狗屁真龍轉世的預言,達溪長儒也只能讓你加入拼死保護我的行列了。對不起……我現在還需要人來保護。”

    李閒的視線有些模糊,但很快就明亮了起來。

    他深深的吸氣,緩緩的吐出。

    所以,一定要盡快變得更強,這樣才不會連累更多的人。

    不會很遠的將來,我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保護所有人。

    他的臉色很平淡,卻愈發堅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19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十八章 你教會了我無恥

  達溪長儒走到李閒的黑馬邊上仔細的打量著,越發的對​​這匹看起來並不怎麼特殊的黑馬好奇起來。這匹黑馬表面上看起來不比其他的駿馬高大雄壯,以相馬之術看也看不出什麼神駿之處來。可不知道為什麼,血騎兵的那些戰馬在黑馬面前,總會顯得很侷促,無論是在吃草料還是飲水的時候,黑馬走過去的時候其他戰馬都會低著頭自發的讓開。

    達溪長儒看不出什麼,他的疑問李閒也無法給他答案。李閒只知道這匹馬是張仲堅特意遠行草原深處,然後從幾十匹馬駒中選出來買下送給李閒的。達溪長儒騎馬這麼多年,自認為相馬之術還是懂幾分的。所以每次看到黑馬的時候,他都禁不住會問,難道張仲堅相馬比自己強很多很多?李閒不知道,是因為張仲堅沒有告訴他,這匹看起來不出眾的黑馬確實是從幾十匹馬駒中挑出來的,但那是從突厥王族的馬廄裡在幾十匹最貴重的名種中挑出來的。當然,張仲堅也不是買來的,而是偷來的。

    拍了拍黑馬的脖子,達溪長儒朝著練刀的李閒走了過去。

    奇怪的少年,奇怪的馬。

    李閒練習劈砍木棍已經五個多月,達溪長儒並沒有詢問過李閒有什麼體會,因為他知道這種基本功的練習沒有什麼狗屁高深莫測的訣竅,需要的僅僅是毅力。

    少年背對著他,不斷的揮刀砍下。

    達溪長儒走過去,想拍拍少年的肩膀說欲速則不達,別急。可是他的嘴巴張開後,就開始不受控制的逐漸的變大。然後驚訝到他的嘴裡能塞下一隻雞蛋,他的眼睛瞪得好像一對牛蛋。

    李閒站在一塊平整的石頭前面,石頭上放著二三十根擺放好的小木棍。李閒一刀一刀的砍下去,木棍被劈開後輕輕的跳到一邊。很顯然,李閒還不能做到達溪長儒那樣一刀下去木棍被劈開卻不會被震動的地步。但讓​​達溪長儒震撼到無以復加的是,李閒出刀極快,每一刀除了破空的風聲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每一刀,都沒有砍在石頭上!

    這五個多月,達溪長儒出了幾趟遠門,並沒有關注過李閒練刀,他雖然打擊過那個少年,但他清楚的知道那個少年對於刀術來說還是有一定天分的,而且他有毅力,有大毅力,所以達溪長儒沒有必要去督促他。但達溪長儒卻從不認為,那個少年會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達到這樣的地步!

    刀刀如落虹,每一刀砍下去都是一條筆直的線,半途沒有一分偏移。

    少年雙手握刀,一刀一刀迅疾如風的砍落。小木棍跳躍著分開,有時候會將旁邊的木棍撞開,但李閒的刀也立刻會做出調整,隨著那木棍的跳躍而改變著方向。這樣劈砍的難度更大,分別就如同打靶,移動靶和固定靶的差別。

    達溪長儒緩緩的閉上嘴巴,然後笑容在他的臉上逐漸蕩漾開來。他五個多月前對李閒說過,這世上沒有什麼狗屎的天才。但現在達溪長儒不得不承認,李閒就是那種狗屎的天才,還他媽的是香噴噴熱乎乎最大的那一坨狗屎!

    “我想,我該教你一些更有用的東西了。”

    他抬起的手輕輕的拍在李閒還略顯稚嫩的肩膀上:“為師不得不承認,安之……你確實是一個天才。”

    李閒轉過身,展現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師父說過,這世間沒有什麼天才,這句話是對的,如果不去努力的話,天才也會變成狗屎。”

    達溪長儒笑了起來,他負手站在李閒身邊。一大一小兩個人並排站在山坡上俯視山腳,被陽光拖出來的一長一短兩道影子,看起來竟然那麼相似。樹葉被風吹動,兩個人的長髮也隨著風輕輕拂動。石頭上斷開的小木棍被風吹著滾落下去,還有一根恰好被風吹落的時候打在立在一邊的橫刀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歡快的呻吟。

    “師父,您最近又出門了?”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順著山坡往回走,遠處的營寨裡已經冒起了炊煙。

    “嗯,去了幾趟青牛湖,試著找到那塊沉入湖底的隕鐵。”

    “找到了?”

    “沒有。”

    達溪長儒看著李閒眼神裡淡淡的失落,笑著安慰道:“放心吧,在離開之前我一定送給你一柄天下獨一無二的直刀。”

    李閒看著達溪長儒認真的說道:“天氣冷了。”

    達溪長儒沒明白李閒想要表達什麼,他只是下意識的點頭道:“是啊,又要下雪了。”

    李閒道:“我記得師父​​說過,從這裡到青牛湖有二百多里,來回五百里。師父,您在半年裡去了五次。我記得師父​​說過,青牛湖的湖水陰寒刺骨,就算是夏日也會散發著涼氣。半年,您已經五次下去那個湖了。”

    他認真的說道:“天氣冷了,不要再去了。”

    達溪長儒心裡一暖,他欣慰的笑了笑,第一次,伸手在李閒的頭髮上溺愛的揉了揉,將李閒那一頭令女孩子妒忌的長髮揉亂。他釋懷的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從弘化離開後,他第一次笑的如此舒暢。第一次感覺,心裡的陰霾被一米陽光悄然撕開。這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舒服得讓人想要大喊。

    “不管是你在拍馬屁,還是真心,我很高興!”

    達溪長儒笑容燦爛的說道:“等明年春暖之後,我帶著你一起去青牛湖。張仲堅說過,你是一個運氣很好的小傢伙。說不定,我找不到,你會找到。”

    “那麼……到明年春暖之前,您打算教我什麼?”

    李閒抿著嘴笑問。

    達溪長儒想了想說道:“還是基本功,你的手如今已經頗為穩定,出刀的力度也掌握得勉強過關。但還不夠,遠遠不夠。安之……不可否認你的進步很快,但你記住一點,切不可驕傲。一旦心裡出現了那種情緒,你離著墮落也就不遠了。”

    李閒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謙虛使人進步,驕傲讓人落後。”

    他嚴肅的說:“謙虛,屎人都能進步,更何況是我?”

    達溪長儒沒聽出他無聊的話,一邊走一邊說道:“明天開始收集松子,榛子之類的小東西,你練功用得著。”

    李閒嗯了一聲問:“為什麼非得是那些東西?小石子之類的東西不行嗎?”

    “不行!”

    “師父,給我一個理由好嗎?”

    李閒很不禮貌的問。

    達溪長儒一本正經的說道:“安之,那些東西不光是給你砍的,還可以吃。你去收集,我可以一邊吃一邊教你。”

    李閒在衣袖裡悄悄探出中指:“我就知道是這樣。”

    吃過了晚飯,李閒等胃裡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之後再次到了外面,在冷冽的北風中小跑了幾圈,然後按照張仲堅教他的拳法套路打了幾趟,等身上已經活動開之後,他脫下衣服,開始用冷水洗澡。這樣寒冷的夜晚這樣淒厲的風吹在身上已經如刀割一般,再潑上冷水,那種刺骨的感覺可想而知。但李閒只是開始顫抖了一會兒後便恢復了平靜,這半年他一直是這樣做的,如今已經成為習慣。溫度逐漸在降低,他的身體也逐漸適應了溫度。

    水在他的身上就開始結冰,細細的冰絲扎在肉上有些疼。

    李閒一邊洗澡,一邊扯著嗓子嚎叫:“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行走在無人的曠野中……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別回呀頭!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就一定能飛的高!”

    很非人的自虐之後,李閒裹上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屋子裡的火盆新加了炭,李閒知道一定是朝求歌或者鐵獠狼來過。肯定不會是獨孤銳志,那個傢伙每次來都捧著一堆草藥,才不會記得照顧一下他這個“孩子”。

    在炭火上架起小鐵壺,李閒等著水燒開,腦子裡不可抑制的再次回想起那個臨死的老尼姑,想起那天殺出大興城的時候慘死的鐵浮屠兄長們,想起了在江南的時候被隋兵包圍後的血戰,想起了陳雀兒那血肉模糊的身體,想起為了掩護陳雀兒而被射成了刺蝟的大熊哥。

    他恨那個該死卻已經早就死了的老尼姑,可又無法不感激她。

    沒有她,自己不會從還不會說話就一次次被追殺。沒有她,自己或許早就凍死在雪地上了。

    是該恨,還是該感恩?

    李閒的眼神很清澈,因為他知道要做什麼。

    正在怔怔出神的時候,房門被砰的一下子推開。帶著一股風,獨孤銳志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鑽了進來。

    “水燒好了?”

    獨孤銳志打了個哆嗦。

    “水燒好了,但是只有很小的一塊茶磚了。”

    獨孤銳志不在乎的說道:“那是你的事,我說過,想讓我教你用毒沒有問題,但端茶送水這種事你是必須要做的。雖然我是不打算收你這樣的懶鬼做徒弟的,但你怎麼也要在學東西的時候表現出幾分尊敬吧。你的茶沒了,可以去找你正牌師父討去啊。”

    將懷裡的東西放下,獨孤銳志問道:“還夠我今天喝的吧。”

    “夠!”

    “那我今天就再教你一天,明天沒有茶,絕對不來。”

    “酒行不?”

    “行!你有不少酒?”

    獨孤銳志將瓶瓶罐罐的擺好後問道:“我怎麼沒看到?”

    李閒笑得很開心:“酒只有一袋,但我有好多好多水,一袋酒,勾兌一萬斤水,沒問題吧?”

    獨孤銳志瞪著李閒問:“那還叫酒?”

    李閒反問:“如果你把一滴至純的朱顏紅滴進弱洛水裡,那還是不是毒?”

    “自然是。”

    “所以,我把一袋酒倒進一萬斤水里,它還是酒。”

    李閒坐下來,因為沒有煮茶的工具只能沏茶,況且他也不會煮茶,將沏好的茶遞給獨孤銳志:“小毒哥,今天學什麼?”

    獨孤銳志愜意的喝了一口茶:“還是朱顏紅。”

    “為什麼?昨日你講的就是朱顏紅。”

    獨孤銳志認真的問道:“朱顏紅是不是毒?肯定是,我講一天,它是毒,我講一萬天,它難道就不是毒了?我可是只答應你每天來教你一些毒的知識,沒說過天天換著花樣取悅你吧?”

    李閒嘆了口氣道:“為什麼你這麼無恥?”

    獨孤銳志:“我教你用毒,無恥卻是你教我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0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十九章 很老套情節

“毒藥,尤其是殺人的毒藥,最基本要做的就是無色無味。”

    最終,李閒答應獨孤銳志明天去射一隻飛龍來孝敬他,獨孤銳志才很勉強的答應這個月如果沒有茶也將就著吧。

    獨孤銳志將一滴毒藥滴在一根小木棍上,小心翼翼的遞給李閒道:“這是朱顏紅,昨天我和你說過,江湖上下毒殺人,十次倒是有六次用這種東西。我參軍之前,我的師父告訴我,朱顏紅是配製簡單而且很實用的一種毒,但不可否認,它還不是真的無色無味。”

    獨孤銳志解釋道:“它有一種淡淡的紅色,雖然很淡,但依然能夠分辨出顏色,所以它才叫朱顏紅,就好像女孩子臉上那種微微的紅暈一樣。再者……它也是有味道的。”

    李閒將木棍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皺著眉頭道:“一股淡淡的臭味。”

    獨孤銳志道:“沒錯,雖然化開之後這種味道會變得更淡,瞞過一般人沒有問題,但絕對瞞不過用毒的高手,甚至瞞不住經驗豐富的郎中。而為了達到隱秘的目的,在保證顏色和味道上不會太突出,所以中了朱顏紅的毒並不會立刻致死。只要中毒不超過一個時辰,用七清湯或者四味丸還是能救活的。”

    李閒點了點頭道:“凡事有利則有弊,若是真的能達到無色無味淡如水的地步,估計也就毒不死人了。”

    “放屁!”

    獨孤銳志怒道:“你怎麼這麼看不起用毒一道,這麼看不起這世間的用毒大家,這麼……看不起我?”

    他從一個精緻的玉瓶裡很小心很小心的倒出來一滴水般透徹晶瑩的液體。

    “這是我耗費了三年時間才配製出來的頂級毒藥胭脂紅,沒有顏色,沒有味道,就和水一模一樣。”

    獨孤銳志將沾了胭脂紅的木棍遞給李閒道:“不信你舔一舔試試。”

    李閒瞪了他一眼,拿過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確實沒有聞到一絲異味。

    獨孤銳志驕傲的說道:“胭脂紅,才真的是無色無味而且毒性猛烈,這樣一滴化開,就能毒死一百匹馬!”

    “我不信!”

    李閒撇嘴道。

    一滴純的尼古丁也就是毒死一頭牛而已。

    “不信你可以把這滴胭脂紅化開,然後餵給外面馬廄裡那些牲口試試。”

    “你有解藥?”

    “還沒配出來。”

    李閒點了點頭道:“如果我真的把馬廄裡的馬都毒死了,你說我師父會把我砍成幾段?”

    獨孤銳志竟然很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一定分不出段,我保證是一灘泥。”

    “無色無味,為什麼要叫胭脂紅?朱顏紅是因為它有淡淡的紅色,胭脂紅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

    李閒問道。

    獨孤銳志白了他一眼道:“你管的著嗎?”

    “我說它叫胭脂紅,它就叫胭脂紅。因為好聽行不行?”

    李閒嗯了一聲道:“行,反正是你配製出來的,你就算叫它五糧液我也管不著。我只想知道,它是如何配製出來的。”

    獨孤銳志自豪的說道:“很簡單,我只是在朱顏紅的基礎上添了兩種材料。”

    “只添加了兩種,你就用了三年?”

    李閒哼了一聲說道。

    獨孤銳志狠狠的瞪著李閒解釋道:“雖然只添加了兩種材料,但你知道我前前後後用了多少種材料試驗才得出這個結果嗎?一千三百二十七種!就為了找出這兩種材料,我幾乎將所有可以找到的材料試了一個遍!”

    李閒肅然起敬:“小毒哥,我錯了。”

    獨孤銳志嘆道:“用毒一道,高深莫測,又豈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就算終其一生來鑽研,學到的也不過是皮毛而已。就好像你練刀一樣,看起來只是簡單的出刀,想要真正掌握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行的。安之,你的天分很好,而且我知道你很用功,但你要放正態度,只有尊重一樣東西,才會真正的懂一樣東西。”

    他指了指李閒在燒水時候擦得雪亮的橫刀:“你不尊重刀,同樣練不出真正的刀法來。”

    李閒深深的點頭,他知道獨孤銳志並不是在故弄玄虛的感慨,獨孤銳志說的沒錯,你不尊重,就不會掌握。

    獨孤銳志看著李閒說道:“製毒只是一方面,下毒,才是關鍵。若是你學不會無跡可尋的下毒手段,那只能說你根本就不配說自己懂得毒藥。基本的毒物我已經給你講了很久,從今天開始我要教你如何下毒。毒藥的品質可以用無色無味來衡量,下毒的手段也可以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無聲無息。”

    窗外的風依然像戰陣的號角一樣淒厲的吹著,這個時代沒有玻璃,窗子關得很嚴密,所以看不到屋子裡一個用心教一個用心學的兩個毒物。但巡視的血騎兵一直到丑時,還能看到從那間小屋的窗縫裡透出來的火光。直到過了丑時,獨孤銳志實在扛不住才不理會李閒依然孜孜不倦的提問,他站起來緊了緊衣服,然後拉開門一路小跑著回到自己的小屋裡去睡覺。

    算了算離起床的時間也就還有四個多小時,李閒收拾好了獨孤銳志的東西後將自己脫的溜光,鑽進冰冷的被窩裡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自從到了弱洛水河畔之後,李閒每天的睡眠都控制在四五個小時。他就好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把每一天的每一分鐘都利用起來。練箭,練刀,練下毒,甚至練跑路。

    他在冷漠的血騎兵眼裡都是一個怪物,若是普通人看到他這樣拼命的練功只怕會覺得他是一個畜生。他就好像一台永動機,懶惰這個詞真的和他沒有一點關係。獨孤銳志問李閒為什麼練功如此拼命,其實歸結起來拼命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將來不送命。別人或許不知道不確定,但李閒卻很清楚那個老尼姑所預言的三件事最起碼有兩件是真的。

    第一件,那個老尼姑說,大隋只有十幾年太平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是開皇二十年,現在是大業六年年底,已經過去了十年多一些。到大業九年,隋朝的天下已經亂的一塌糊塗。天下反抗大隋的大大小小的勢力遍布大江南北,從開皇二十年到大隋崩潰,真的也就十幾年。

    第二件,那個老尼姑說大隋的天下終將被李氏王朝所取代,這是真的。

    至於第三件,李閒根本就無視之。雖然前世的時候看了不少穿越小說,但李閒確定歷史就是歷史,哪怕因為自己的到來有細微的改變,但歷史的大方向不會改變。他見過李淵,見過李建成,見過那個號令北方綠林道的平陽公主。

    正因為李閒知道天下就要大亂了,所以他必須盡快學會更多的保護自己的手段。他的時間並不多了,他沒時間揮霍。至於那個狗血的真龍轉世預言,李閒知道一旦傳遍天下的話,想要殺他的人就會多如牛毛。他可是知道那首桃李子的童謠,因為這首童謠天下死的姓李的多了去。更何況那個點名點姓針對性極強的真龍轉世預言?活下去,這是最重要的事。

    睡了四個小時,李閒習慣性的醒來。他穿好衣服洗漱完畢,把箭壺裝滿後緊緊的綁在後背,把調試好的硬弓也負在背上,檢查了橫刀之後,他邁步出了屋子。

    出了門後李閒愣了一下,隨即深深的吸了口氣。

    一夜之間,竟然滿目銀裝素裹。

    好大的一場雪,將天地都塗成了白色。雪花還在飄著,真的就有鵝毛那麼大。李閒看著壯闊美麗的雪景,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感嘆。前世他沒有到過東北,不曾看到過這樣綺麗壯觀的風景。

    雪景雖美,但終究還是要踏上去的。答應了獨孤銳志的飛龍肉可推不掉,那種東西想抓到並不難,但需要運氣。

    李閒跟當值的血騎兵說了一聲,然後邁開腿朝著後山跑去。這樣寒冷的天氣裡必須讓血液盡快的流通開,不然身體很快就會被凍僵。李閒絕對相信,若是自己掉進某個冰洞裡過兩千年再被挖出來,還依然是栩栩如生。

    他就好像一頭還沒有完全長大的雪豹,在密林中縱躍飛馳。今日無風,但李閒奔跑起來之後,他的耳邊開始吹響冷冽的號角。

    在後山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腳印的李閒,就好像融入進了一副妙手天成的國畫中。

    直到身體上開始冒出熱氣,李閒才將速度漸漸的減了下來。靠在一棵樹上休息了片刻,解下水袋喝了一大口幾乎快要結冰的冷水。空氣冷,身體熱,然後再喝一口冷水,那種感覺透徹的讓普通人無法承受。

    正在為自己運氣不好而有些惱火的李閒,忽然猛地將硬弓從背後取了下來,只一個恍惚,他的箭已經搭在了弓上。

    沒有聽到聲音,沒有感覺到危險,但有一道白影迅疾無比的從他眼前晃過。

    順著方向看過去,李閒緊繃著的神經才緩緩的鬆了下來。

    一隻看起來很可愛實則​​凶悍殘忍的純白色的雪貂立在十米外,若不是李閒的眼力好,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那個小東西。看起來這個算上尾巴都不足一米長的小東西可愛至極,絕對能謀殺各個年齡層女人的眼球,更能讓每一個少女都愛心氾濫。精緻,漂亮,一塌糊塗。

    李閒笑了笑,心說不知道雪貂的肉好不好吃。

    很老套的,李閒舉起弓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少女的呼喚。

    嗯……他沒聽懂,因為遠處傳來的聲音根本就不是漢語。

    李閒聽到這少女的聲音之後愣了一下,心說難不成各種玄幻小說中的老套情節要在我身上應驗一遍?聽那少女的聲音很清脆悅耳,語氣中帶著一點焦急,光聽就知道是一個漂亮的可人兒,荒山野嶺遇到一個妙齡女郎,然後一見傾心?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妖精幻化出來的,總不能是眼前這隻雪貂的姐姐妹妹娘親舅媽什麼的吧?

    他忽然很期待,是不是會有一個前凸後翹妖嬈嫵媚的狐狸精穿著高開叉的旗袍一步三搖的走到自己面前,然後不小心摔倒露出旗袍下面那一叢誘惑?那自己是不是要昂首挺胸的走過去勾著她的下巴將她扶起來,然後那狐狸精順理成章的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再然後呢?

    李閒打了個冷顫,會不會被狐狸精吸乾了精氣變成一具乾屍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0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章 非主流

李閒愣了一下,然後將弓箭收起來掛在後背上,松鼠一樣靈活的爬上一顆光溜溜的大樹,針葉樹木的枝椏遮擋不住李閒的身形,但因為足夠高,所以如果不是刻意的去看肯定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一聲少女的呼喊將李閒嚇得爬上了筆直的松樹,可他自己沒覺得這是什麼丟人的事。這裡是霫人和契丹人雙方地盤的交界處,那個少女呼喊的聲音他聽不懂,那少女自然不是霫人就是契丹人。李閒身後不到十里就是血騎的營寨,草原人出現在這裡,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他蹲在一根樹杈上,伸手撥開擋在眼前的枝椏,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閒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個方向,可是那一聲呼喊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響,全神貫注看著遠方的李閒,甚至沒有聽到身後傳出的輕微的幾乎不可聞的響聲。

    “喂!漢人!為什麼藏起來!”

    清脆的好像黃鸝鳥的叫聲,突兀的卻好像一隻野狼在耳邊的呼號。

    李閒被耳邊突然傳來的質問聲嚇得顫抖了一下,腳下一滑,身子往前一傾後重力失控,他猛的往前撲了出去。

    “喂!”

    在李閒從松樹上掉下去的時候,他耳邊傳來的是少女驚訝和慌亂的呼聲。視線觸及的地方,他還看到一隻白皙的小手伸過來試圖抓住自己。只是他往下掉的速度太快,那隻漂亮的小手徒勞的抓了幾下,卻撈不到李閒這個水中的月亮。

    李閒掉下去,是故意的。

    所以那個人肯定抓不到李閒,因為李閒就是在躲著她。

    被人無聲無息的欺近身邊不足一米遠的地方,這對於李閒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噩夢!如果來人想對他出手的話,他確信自己或許已經駕著血雲去西方見如來佛祖了。如果來人從背後給他一刀,甚至那人完全沒有必要距離李閒這麼近再出手,以塞北人嫻熟的箭術,完全可以在幾十米外就給自己致命一擊。

    所以李閒掉了下去,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雖然他在下落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來人沒有什麼惡意,但他的動作卻已經停不下來了。

    他所在的位置距離地面最少有七八米高,如果像他這樣保持自由落體運動的摔下去,就算地面上是今天早晨才鋪上的鬆軟的雪,可照樣能將他摔個七葷八素。

    在半空中,李閒快速的將袖口裡的匕首滑了出來握在手裡,然後猛的往樹幹上刺了下去,同時身子彎起來,雙手握著匕首,雙腳頂在樹幹上。

    下墜中,匕首豁開樹皮向下割出一米的距離才停下來。匕首豁開樹皮的聲音和鞋底摩擦樹幹的聲音不如何刺耳,卻驚心動魄。

    從半空中停下來的李閒沒有在原地保持不動,快速的看了一眼距離地面的高度。一秒鐘之內他已經確定安全然後身子一仰,抽出匕首,很瀟灑帥氣的大仰身後空翻,然後穩穩的落在雪地上。

    抬起頭,看不清樹幹上那人的表情,卻隱隱聽到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

    他理解那聲嘆息的意思,看來那個傻乎乎躥到自己身後的傢伙真的沒有什麼惡意。李閒極盡視力仔細看去,發現樹杈上蹲著一個嬌小的人兒,穿著一身白色的毛絨絨看不出什麼做成的衣服。

    “你沒事吧,漢人?”

    樹杈上飄下來清脆的問候聲,語氣很真誠。

    李閒抬著頭,很有些生氣的回答道:“如果我有事你打算怎麼辦?”

    他慶幸自己沒有將左手扣著的腕弩射出去,如果不是在他墜落的前一秒驟然想到那不過是別人想嚇唬嚇唬自己而已,他已經在落下去的同時扣動機括在那個膽大包天的傢伙身上留下幾個血洞。幸好,他沒有那樣做,當李閒看清那女孩容貌的時候,他更慶幸自己沒有毀了這樣一個清純的好像一塊天然白的女孩。

    “如果你有事?如果是摔斷了腿,那你家在哪裡我就把你背到哪裡去。如果摔斷了胳膊……我就……我就,反正不用背你了。烏瑪大叔治傷很有辦法的,肯定不會讓你感覺特別疼。”

    李閒瞥了瞥嘴,心說難道在你眼裡人只有胳膊和腿嗎?

    他仰著頭看著七八米高處的少女,不無惡意的想著看你怎麼下來。只是一想到人家能無聲無息的到了自己身後一米遠,又怎麼會下不來?所以李閒撅起嘴,念念有詞:“耶和華,如果你讓她從樹上摔下來我給你買一件新袈裟。”

    “呀!”

    一聲驚呼。

    “哈哈!”

    一聲歡呼。

    也不知道是耶和華喜歡袈裟所以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穿越而來把那女孩推了下來,還是那落了雪的松樹樹杈真的很滑,女孩白色的身影在枝頭晃了一下,然後從七八米高的地方一頭栽了下來。

    李閒雖然在笑,而且在第一時間躲開以免被那女孩砸到,但他還是下意識的緊了緊拳頭,最終在一秒鐘內說服自己當那女孩快掉到地上的時候推她一把。千真萬確,李閒真的沒有想過去接住那個不小心的傢伙。就算她看樣子很嬌小,最多能有六七十斤也就到頂了,可是從七八米的高空掉下來如果伸手去接的話,李閒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會被廢掉兩隻胳膊。

    在落地之前或是推一把,或者踹一腳。

    李閒想著,也算仁至義盡了吧。

    可惜,李閒發現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了那麼多事,全都白費了。安慰自己這樣不是見死不救的話才說起來,就不得不又咽了回去。

    輕靈的好像一隻燕子,那個穿著一身白色毛絨絨看起來好像一隻兔妖的女孩,在落至半空的時候忽然從她的手裡噴出去一根蜘蛛絲,然後這只會噴蜘蛛絲的兔妖就好像松鼠一樣貼在了樹幹上。李閒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吐蜘蛛絲的兔妖原來是一隻松鼠。

    李閒被自己的論斷嚇了一跳。

    那女孩從樹幹上滑下來,然後將那根蜘蛛絲收回手裡。動作很快,那拇指粗的絲蛇一樣纏在她的手腕上,李閒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原來是一根鞭子,只是看那黃燦燦的顏色卻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看樣子彈性不錯,拉力也不錯,而且很柔軟的樣子。

    “你嚇我一次,我也嚇你一次!”

    女孩往前走了兩步,平視著李閒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微微彎曲著好像月牙,而帶著點嬰兒肥的臉,臉色很白皙,臉蛋上是一抹看起來很動人的胭脂紅。只是這紅卻不是塗抹上去的,或許是天太冷,或許是她剛才運動所致。眉毛彎彎,大眼睛瞇起來也是彎彎,還有向上翹著嘴角的小嘴巴,還是彎彎的。

    她個子竟然和李閒一樣高!

    李閒心說真不嫌丟醜,看樣子最少十四五歲了,竟然還和我一樣高,我才十二歲!李閒不無驕傲的想著,第一次對自己的年紀產生了好感。畢竟,如果沒有一個小女孩高是一件挺無奈的事,而且這女孩還是很漂亮的那種,那種無奈就更濃烈了,濃烈到一定地步之後就不再是無奈,而是自卑。

    “抱歉,我好像沒被你嚇著。”

    李閒一步不退,驕傲的好像一隻豎起了羽毛的公雞。

    “為什麼我掉下來你不害怕?”

    女孩瞪大了眼睛問:“每次我假裝從樹上掉下來,我耶耶每次都會嚇得白了臉,我娘每次都會嚇得大聲喊出來!”(注1)

    她昂起下頜說話,好像很自豪的樣子。

    “你覺得那樣很好玩?”

    李閒白了她一眼。

    不等她反應過來,李閒皺了皺眉毛問:“霫人?”

    回答他的是一根甩過來的鞭子,直奔李閒的肩膀,鞭子呼嘯而來的風聲中還夾雜這女孩充滿怒意的回答:“你才是霫人!你全家都是霫人!”

    李閒輕巧的閃開,不由得對這女孩翻書一樣翻臉很氣惱。剛才還玩清純,這麼快就轉變角色玩女王,李閒一時之間還真難適應過來,難道霫人跟處男的意思一樣?

    李閒一邊躲閃著鞭子,一邊怒問:“你怎麼這麼不講理,先嚇人後打人,你以為我是你家的阿貓阿狗?”

    那女孩一邊揮舞鞭子一邊吼:“打的就是你,誰叫你說我是霫人!”

    李閒也是怒極,從袖子裡再次滑出匕首​​,迎著那鞭​​子一擋,柔韌的鞭子纏繞在匕首上竟然不會被割斷。他用力的拉住匕首,然後抬起左手,將腕弩亮出來對準了那少女的精緻臉頰怒道:“再無理取鬧我就顏射了你!”

    白裘衣少女拉扯了幾下沒將鞭子收回來,她臉色急的通紅。

    “你欺負我!”

    她拉不回鞭子,忽然鬆開手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梨花帶雨。

    李閒頓時無比頭大,這就什麼跟什麼,怎會遇到這麼一個蠻不講理的少女。自己明明是出來給獨孤哥射飛龍的,偏偏遇到一個不講理的小丫頭。李閒懶得理她,將鞭子隨手丟在地上轉身就走:“看你這造型就像個非主流,果然不講道理。”

    他一邊走一邊嘆著真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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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1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一章 草原上很亂

“喂!”

    走出去十幾步遠,李閒又聽到了那聲味道獨特的喂。

    但他沒打算停​​下來,李閒總結的前世對付非主流女孩的手段只有一種,那就是你不要理她,比幹了她還要有效果。李閒沒心情停下來,就算射不到飛龍也要射只比較肥碩的獵物回去好糊弄獨孤銳志,哪怕就是一隻笨兔子也好,不然今天晚上獨孤銳志肯定不會再講如何下毒。

    “漢人,你叫什麼名字!”

    那白衣少女抹了一把眼淚,抓起地上的鞭子小跑著追了上來。她雖然跑的並不快,但在雪地上內曲著腿小跑的樣子卻可愛而漂亮。

    “漢人,我叫歐思青青,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她鍥而不捨的追在李閒後面。

    李閒頓住腳,轉身冷冰冰的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那少女被李閒語氣中的寒冷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停住腳,大眼睛忽閃著,睫毛很長很翹,只是兩個眼窩裡的淚水又開始打轉了。李閒對女孩子哭起來沒有什麼免疫力,所以才會乾脆選擇撤離。此時見那少女強忍著淚水不落下來的樣子,比剛才梨花帶雨還要楚楚可憐,李閒只得無奈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同樣的話,一字不差,只是語氣已經溫柔了許多。

    “其實……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小灰。”

    “小灰?什麼東西?灰太狼的兒子?”

    “不是不是!”

    自稱為歐思青青的少女急著解釋道:“不是狼的孩子,是一隻這麼大…….”

    她用手比劃了一下,然後繼續解釋:“特別白,皮毛好像你們漢人的緞子一樣光滑的雪貂。”

    李閒想起之前準備射獵的那隻雪貂,點了點頭道:“看到了。”

    “在哪兒?”

    歐思青青眼神一亮。

    李閒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看到那隻雪貂的時候剛好你也來了,我就爬上了樹,然後我跳下來,沒注意它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噢……”

    歐思青青噢了一聲,垂下臉,看得出來很失望。

    “小灰從來沒有離開過我,我怕它自己跑丟了,萬一遇到熊怎麼辦,萬一遇到蛇怎麼辦。”

    她喋喋不休。

    李閒悲傷的嘆道:“現在是冬天!”

    歐思青青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對啊,我怎麼忘了冬天是看不到熊和蛇的。可是……要是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壞人若是用弓箭射了它抓回去燉肉吃,若是抓了它拿去賣皮毛,那可怎麼辦啊。”

    從笑到憂傷,她的轉變果然如翻書一樣。

    李閒心說我就是你說的壞人,你再晚來五分鐘我保證你那個小灰今晚就成了獨孤哥碗裡的肉,可他對這少女確實發不出什麼脾氣,只好無奈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聽到李閒這樣說,歐思青青立刻接過去話頭:“你幫我找小灰好不好?”

    看到李閒的臉色,她垂下漂亮的小腦袋解釋:“我第一次離開部落,第一次出來這麼遠,第一次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跟耶耶生氣,自己跑出來,答朗大哥他們帶人出來找我,我藏在雪堆後面沒讓他們看到,可是我沒抱住小灰,它自己跳下來跑掉了。我就追小灰啊,追來追去追到這裡……”

    她抬起頭無辜的看著李閒:“關鍵是……我不認識回去的路。”

    李閒終於明白了,面前站著的這個絕對不是什麼白兔精:“你白痴啊!不認識路一個人跑出來這麼遠!”

    歐思青青忽閃著睫毛,眼淚又開始充盈起來。

    “別哭了!”

    李閒很不負責任的甩手:“帶你找那什麼小灰我肯定不幹,如果四處亂跑的話說不定我也會把自己丟了。你想回去也很簡單,順著你來時的腳印返回去不就得了?”

    “腳印沒了…….”

    “才下過雪,怎麼會沒有腳印!”

    “答朗哥哥帶著人找我,我一開始又不想讓他們找到,我就把腳印用樹枝掃掉了,然後我在樹上跳啊跳的,所以就把他們甩掉了。可是……你知道的,這山上的樹都差不多一個樣子,我跳著跳著也就忘了從什麼地方過來的,你知道的,我爬樹很快。”

    李閒聽這歐思青青一遍一遍的說​​你知道的,痛苦的一拍額頭說道:“我知道什麼啊?我現在連你名字都沒記住!”

    “我爬樹快……你知道的。”

    “我不!”

    李閒喊了兩個字,嘆了口氣:“這個可以知道。”

    或許是因為從另一個時代而來,李閒對這種有事沒事就離家出走的少女沒什麼好印象。可他也知道,歐思青青不是那種非主流。非主流可以靠一盒避-孕套走遍全天下吃喝不愁,而歐思青青則是那種離開了家人的看護其實在社會上寸步難行的天然白。兩者之間的區別在於,前者看起來很白純其實很白痴,後者看起來很白痴其實很純白。

    “你為什麼自己跑出來?”

    李閒從懷裡掏出來一塊潔白的手巾遞過去,那手巾乾淨的令人氣憤。和他身上的衣服簡直不屬於同一個世界,如果說他身上的衣服是來自地獄,那麼這快手巾就來自天堂。正如,他的頭髮乾淨清爽的好像女子,而他的腳卻很少認真去洗一洗。

    很令人詫異的是,歐思青青並沒有拒絕,她很自然的接過手巾擦了擦眼淚,然後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當確定手巾上淡淡的草藥味道自己很喜歡之後,歐思青青用力的擦了擦鼻子。漂亮女孩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她用你乾淨的手巾擦鼻涕你也不會覺得那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李閒自然不會小氣那一塊手巾,他皺起眉頭是因為歐思青青擦完了鼻涕之後很自然的將那手巾丟在了雪地上。

    這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大小姐。

    並且,她肯定分辨不出這手巾的材質!

    契丹人本來對布匹上區分的就很模糊,相對於輕柔華麗的綢緞,他們更喜歡厚實的蜀錦。他們區分衣料的貴重是看是否耐穿,而不是是否輕薄。李閒遞給歐思青青的是一塊緤布,比葛布柔軟,吸水性好。雖然並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東西,但毫無疑問,契丹人肯定沒見過!

    這是一個所謂的契丹貴族,但顯然沒見過世面。

    李閒從歐思青青這個動作就能猜出來很多事。

    將歐思青青丟在地上的緤布手巾撿起來,李閒疊好放進腰畔的鹿皮囊裡:“用完了你應該還給我,而不是隨手丟了。我雖然不嫌棄你擦了鼻子,但我也要拿回去洗一洗。”

    李閒抬起頭恨認真的說道:“我只有這麼一塊手巾。”

    歐思青青張了張嘴巴,顯然被李閒的舉動弄得手足無措了。她沒有想到李閒還會將那塊擦鼻子很柔軟的布塊撿起來,因為在她看來那塊布太小了,不如蜀錦漂亮也不厚實,丟了沒什麼可惜的。

    “對不起…….”

    歐思青青紅著臉說話,就好像一個砸碎了母親最心愛瓷瓶的孩子。

    “沒事”

    李閒擺擺手:“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跑出來。”

    “還不是因為那些該死的奚人!”

    歐思青青頓時又變成了一個眼睛裡充滿了憤怒和仇恨的正義女神:“那些該死的奚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往北遷徙,搶了我們何大何部一大片草場。我們何大何部雖然有一萬名能上馬打仗的勇士,可是奚人大埃斤埃力弗這次帶來了不下五萬人!我們和奚人打了好幾次,雖然殺了很多奚人強盜,可是我們人少還是打不過他們。”

    歐思青青揮舞了一下小拳頭,憤怒的說道:“耶耶聯絡其它部族聯盟抵抗奚人北上,可是其它部族的埃斤不願意和奚人開戰,耶耶沒辦法,只好北上來想找霫人蘇啜部族商議,共同出兵將奚人趕回去。” (注1)

    雖然她說的有些凌亂,但李閒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怪不得剛才說歐思青青是霫人她那麼生氣,原來她聽成了奚人!

    奚和霫發音是一樣的!

    李閒明白過來之後,有種恍然大悟的透徹。

    奚人北上了?

    聽歐思青青說完,他的第二個反應是大隋要對遼東動武了!該來的還是來了,三次征伐遼東幾乎是大隋滅亡的直接誘因,看來歷史的軌跡還是不可阻止。蘇啜才剛剛當上霫人部落的大埃斤,前些日子聽說霫人部落打的血流成河死了不少人。歐思青青的父親這個時候來求他,只怕也很難帶著好消息回去。

    何大何部?

    難道她父親是摩會?

    李閒腦子裡想到了貞觀年間契丹人首領摩會帶著部族投靠大唐的事,他只是隱約記得摩會出自何大何部大賀氏,卻不知道摩會降唐的時候多大年紀了。如果真的是他,看歐思青青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她父親也就三十多歲最多了。

    奚人的地盤距離遼東太近了,大隋若是出兵遼東肯定會驅趕奚人部落。奚人沒地方可去,自然要北上去搶契丹人或者霫人的草場。而契丹人現在很亂,各部族之間的戰爭從來沒有停止過,為了爭當部族聯盟首領,幾個規模比較大如何大何,悉萬丹等更是打的熱火朝天,這個時候奚人北上契丹人肯定抵擋不住。一個為了爭奪主導權而打的亂七八糟一點也不團結的民族,肯定擋不住另一個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遷徙所以抱成了一團齊心協力的民族。而且,契丹人的實力和奚人是相差無幾的,可是一個團結,一個不團結,勝負已經十分明了了。

    契丹人本來是分作十部的,正是在不斷的爭奪主導權的戰爭中有幾個部族被滅殺了,到了唐朝又重新劃分為八部。只是唐朝時期的契丹八部和契丹古八部有著很大的區別。

    不對!

    李閒忽然想到一件事,大隋應該沒有這樣做,大業皇帝楊廣一直標稱自己是仁義皇帝,他對外族可是出了名的善良。想想看前兩年他宣布的那個凡外族人來大隋可以白吃白喝白拿不必付錢的混賬命令,就能看出他是一個多虛榮的人。

    是突厥人!

    李閒長長的突出一口濁氣,看來大隋征伐高句麗,突厥人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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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2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二章 很彈很翹

    “歐思青青是什麼意思?”

    一邊走,李閒一邊問歐思青青。

    “這是我娘給我取的名字,我娘是漢人。”

    歐思青青忽閃著漂亮的睫毛,一邊走一邊很不老實的用鹿皮小蠻靴踢著地上厚厚的雪。她的兩隻手勾在背後,低著頭一邊走一邊回答:“歐思,意思是草,我娘說小草是最頑強的,風吹雨打都不怕。青青其實就是青青的意思啊,這兩個字不是我們契丹話。”

    她抬起頭看了李閒一眼,看得出來,她對她的母親十分倚賴。

    草青青

    李閒笑了笑,是個很不錯的名字。

    “你娘很有學問。”

    李閒笑著說道。

    歐思青青點了點頭,一腳將一根小木頭踢飛了出去,鹿皮靴子踢進了雪裡,激蕩起一陣白花花的雪星。被風一吹,雪星貼在臉上涼涼的,可卻並不難受。

    “好了,就是這裡。”

    李閒在個空曠的地勢也比較高的地方停下來,然後從後背上將橫刀摘了下來。刀縛於背,是因為相對於他的身高來說,三尺多長的橫刀沒有辦法掛在腰畔。見他將橫刀抽了出來,歐思青青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你幹嘛?”

    “先姦後殺!”

    李閒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卻根本沒打算怎麼樣歐思青青,他開始砍伐一些低矮的樹杈,雪地中,陽光下,那少年揮刀的樣子說不出的俊俏瀟灑。

    歐思青青雖然比李閒還要大上兩歲,可畢竟還是一個雪一樣乾淨的少女。所以李閒的恐嚇對於她來說毫無威力,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姦。

    她找了一塊石頭,用木棍將石頭上的殘雪掃掉,然後欠著屁股坐上去,胳膊支在膝蓋上兩隻手托著下頜,她看著李閒砍柴有些失神,好像對那個被風吹起長髮的少年很感興趣。李閒每一刀砍落,樹杈應聲而斷,樹枝上的殘雪飛舞,他如同在落雪中一樣。歐思青青入神的看著李閒,她有些痴,並不是花痴,而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少年在砍柴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那麼……莊重。

    沒錯,就是莊重。

    好像他不是在砍柴,而是在做一件很肅穆的事。

    刀潑出一片銀光,沒有大多一會兒李閒就收集了一大堆木柴。

    “我知道了!”

    歐思青青忽然拍著手說道:“你是想點一堆火,然後把答朗大哥他們引來吧。”

    她很自豪很驕傲自己猜透了李閒的圖謀,雖然,正常情況下正常人早就應該想到了這個辦法,她猜透的有點晚,卻並不妨礙她覺得自己聰明,也不妨礙她覺得李閒很聰明。

    “你真厲害,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辦法呢?”

    李閒撇嘴,不理她。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歐思青青從石頭上跳下來,蹲在一邊幫李閒將木柴堆起來。

    “李閒”

    “姓李?我娘姓陳,娘說,她的家鄉在一個叫江南的地方,特別特別漂亮。”

    “姓陳?”

    李閒停頓了一下,掏出火鐮擦火。

    “對啊”

    歐思青青蹲在地上,眨著眼睛說道:“娘說,有一天從北方來了好多好多強盜,闖進她江南的家裡,殺了好多好多人,還搶走了她們的房子和糧食。娘說她家有很多很多高大的房子,有高高的城牆,可是那樣也擋不住強盜衝進來。因為她家裡有很多壞人,打開門將強盜放進來。後來,很多人保護著娘從江南逃出來,一直跑啊跑,出了長城之後就到了我們的部族中,耶耶對娘一見鍾情。”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這個詞吧,一見鍾情。”

    李閒笑著點頭:“是,你娘很不幸,家沒了。但是她也很幸運,因為你爹又給了她一​​個家。”

    他從歐思青青的話裡隱約能猜到那個陳姓女子的身份,應該是南陳的皇族,大隋滅陳的時候躲到塞北來避難,只怕當時她自己也沒有想過,會在這裡生活下來。南陳已經滅國二十多年,歐思青青才十四歲,她娘到塞外的時候,只怕比她還要小!

    “真的會把答朗大哥引過來了嗎?”

    歐思青青沒有接著李閒的話說,而是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還掛在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

    “只要你那個什麼答朗大哥還在山裡,當然,如果他還沒有到山的另一面去,肯定能看到這濃煙。”

    李閒一邊咳嗽一邊解釋。

    松木雖然很濕,點燃不是很容易,但松木相對來說易燃,還有就是濕木在燃燒起來之前總是會冒出很濃的煙。

    “不過別指望把你那小灰灰也引回來。”

    李閒拍了拍手,舒展了一下身體。

    “我是說,除了答朗大哥,會不會把別人也引來?”

    歐思青青抱著膝蓋,揚著下頜,說話的聲音很輕,似乎怕被別人聽到似的。

    “別人?”

    李閒皺眉:“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有什麼仇人一路追殺過來了。”

    歐思青青使勁點頭:“耶耶這次來霫人部落,只帶了五十名士兵。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才往北走了不到一百里,奚人的追兵就跟上來了,最少有一個千人隊。一路上和那些強盜打了好幾次,現在耶耶身邊連二十個人都沒有了。今天他去和蘇啜部的首領蘇啜新彌談判,不帶我去,我和他吵了幾句就跑出來了。”

    “你個白痴!”

    李閒一邊快速的捧起雪覆蓋在火堆上,一邊狠狠的瞪了歐思青青一眼:“明知道後面有追兵你還敢自己跑出來!你要是想死自己撞樹好不好,幹嘛還要連累別人!”

    歐思青青被他嚇壞了,也手忙腳亂的幫著他滅火。可是才燃燒起來的松枝,被雪一壓,煙反而更濃烈了起來。

    似乎是在印證著歐思青青並沒有說謊,遠處傳來的嗚嗚的號角聲恰好在這個時候吹起。聲音離著還很遠,但是顯然,用不了多久騎兵就會好像狼群一樣朝著這裡撲過來。

    “走!”

    李閒拉起歐思青青的手,也不再去管火堆,轉身就往與號角聲相反的方向衝了出去。他雖然比歐思青青還要小兩歲,但是他手上的力度就算一般壯年男子都不如他。所以歐思青青的手腕很疼,可她卻咬著牙跟在李閒後面狂奔。

    如果沒有雪就好了。

    李閒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腳印。

    如果沒有雪,可以迎著號角聲音傳出的方向跑,然後找個地方藏起來,那些奚人的騎兵肯定想不到他們敢這樣做。可是地面上鋪著鏡子面一樣的白雪,那樣做的話無異於自己去送死。

    不能往血騎的營地跑!

    這是李閒想到的第二個問題。

    如果真的是奚人的騎兵,那可是一個千人隊!雖然以血騎的精銳程度,一百名血騎幹掉一個千人隊的奚人不是沒有可能,但那樣的話血騎也剩不下幾個!李閒可不想把別人家的麻煩牽扯到自己人身上,血騎保護他自己他都捨不得用,達傒長儒雖然沒有明說,但李閒知道血騎那精銳到令人咋舌一百名騎兵早晚是自己的,他才不會拿以後安身立命的根本來無私奉獻。

    希望她那個什麼答朗大哥能先找到她!

    李閒忽然停下來,腳步收的很急。歐思青青一頭撞在李閒身上,然後呀的叫了一聲往後跌倒。坐在雪地裡的歐思青青無辜的看著李閒,而後者根本就沒有拉她起來的意思。李閒在歐思青青身邊蹲下來,伸手將她腳上精緻的鹿皮靴子扒了下來。

    “啊!你要幹嘛!”

    歐思青青下意識的掙扎起來,踹向李閒的腳被他有力的手握住:“別動!不想死就老老實實的!”

    這次李閒真的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所以真的把歐思青青嚇了一跳。

    小腳丫穿著厚厚的氈襪子,有點濕,卻一點也不臭,反而有點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淡淡的香。腳丫握在手裡的感覺也不錯,很圓潤,很柔軟。

    可惜,李閒現在可沒工夫戀腳。

    他快速的將歐思青青另一隻腳上的鹿皮靴子也脫了下來,然後脫下自己腳上的靴子遞給歐思青青,不容置疑的說道:“穿上!”

    歐思青青雖然不知道李閒打算幹什麼,但還是立刻將靴子伸手接了過來。

    啪嗒

    靴子沒拿住,掉在雪地上。

    “那個…有點臭。”

    歐思青青紅著臉說道。

    李閒氣得七竅冒火:“再不穿信不信我脫了襪子塞你嘴巴裡!”

    歐思青青立刻手腳麻利的將李閒的靴子穿上,雖然她個子和李閒一樣高,但是她的靴子比李閒的靴子卻要小上一圈還多,其實這倒不是李閒的腳丫子比她大,而是李閒腳上穿的是一雙成年人的靴子,血騎中可沒有人會做用針線,李閒從漁陽來時穿的的靴子早就壞掉了,現在他腳上的是朝求歌的靴子,當然也不是朝求歌對他最好,而是因為朝求歌相對來說最矮。

    換上了李閒的靴子,歐思青青站起來動了動,感覺很彆扭。

    李閒快速的將歐思青青的靴子繫在一起然後掛在脖子上,他光著腳站起來指著一個方向對歐思青青說道:“你往那邊跑,那是你來的方向,應該能遇到你的那個什麼答朗大哥。”

    “那你呢?”

    歐思青青問。

    李閒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我往那邊跑。”

    歐思青青立刻明白了李閒的想法,他是要把追兵引開!

    “不行!”

    歐思青青喊道。

    “沒什麼行不行的,你死不了記得來還我靴子,我死不了也不會拿你的靴子當紀念品。”

    “安靜點!”

    李閒制止歐思青青的勸說,然後吸了口氣認真的說道:“咱倆一起跑,跑不過戰馬!追兵多,雖然可以分開來追咱們,但分開跑比一起跑活命的機會大的多!你穿了我的靴子,追兵如果傻就會朝著我追過來,如果真的分頭來追的話,那只能說你我運氣差。”

    他揉了揉眉毛:“今天我運氣已經很差了,遇上你這麼個倒霉鬼,所以你放心,追我的概率要大一些。還有,你爬樹不是很快的嗎,跑一段就上樹,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如果咱倆都死不了,你再想想無以為報以身相許的事吧。”

    不等歐思青青說話,李閒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快跑!”

    歐思青青的眼淚流下來,痴痴的看著李閒,身子一動不動。

    “你不跑我跑!”

    李閒也不理會歐思青青的淚如泉湧,吸了口氣,身子猛地躥了出去。他就這麼光著腳在雪地上飛奔,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他沒有回頭去看,他不想確定歐思青青是不是照著自己說的做了,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停下來,因為他不想死。

    媽的!

    我怎麼會做了這麼件傻事!

    一邊跑,李閒一邊狠狠的罵著自己。

    老子小心翼翼的活了十二年,如果這麼掛了,那就太冤枉了!

    他的動作如同一隻捕食的獵豹般迅捷,一頭扎進樹林子裡。

    手感不錯,挺彈。

    這是李閒轉身飛奔前對歐思青青說的最後一句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3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三章 不臉紅

雪地中飛奔的身影,弓著身子,上身伏的很低,光著的腳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痕跡。血液已經活動開,這個時候他的腳並沒有感覺到十分的寒冷。可只要他停下來,用不了多久他的雙腳就會凍成一坨冰塊。

    李閒第一次停下來,然後飛快的用匕首將歐思青青的靴子豁開了一道口子,坐下來費力的將靴子穿在腳上,然後從衣服上撕下布條將靴子綁好。

    真是白痴!

    李閒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白痴。

    他這麼跑下去,就算能活命這兩隻腳也保不住。

    他站起來,將橫刀推到後背上縛好。

    後面的號角聲已經越來越近,從高處往下看,已經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點朝著這邊移動了過來,速度很快。看人數,李閒確定那些人就是奚人的騎兵。不會是歐思青青的同伴,她說過,她父親身邊不會超過二十個人。也不會是血騎的人,血騎的營寨還在十幾里外,就算是來救李閒也不會來的這麼快。

    一千騎兵就是這個​​樣子啊,果然看起來他媽的帥呆了。

    李閒揮舞了下手臂,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他看著山下那密密麻麻的黑點,逐漸聚集成幾條黑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咧嘴笑牌鹿皮小蠻靴,李閒比劃了一下中指,然後轉身衝進林子裡。

    不能再提高自己的速度了,那就只能降低奚人騎兵的速度。密集的樹林是必須要利用起來的​​,雖然李閒沒有歐思青青爬樹快,但這並不代表他爬的很慢。只是從進入樹林後李閒就一直在樹木間穿行,絲毫沒有上樹躲躲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在尋找什麼,又或只是已經跑的沒了方向感。

    就這麼一路狂奔出去二里路,後面的號角聲已經越來越清晰起來。

    李閒咬著牙用衝出去幾十步,終於看到不遠處那個自己早晨出來路過這裡時留下的記號。

    那裡看起來平常無奇,雪一樣的白,一樣的平。

    但李閒知道,那裡有一個洞。

    那是很久之前李閒在後山射獵的時候就發現的地方,一場雪下來蓋住了洞口。洞口並不是特別大,剛好能鑽進去一隻熊。而事實上這裡確實是一隻山熊冬眠的地方,那隻熊在一個月前已經變成了一大鍋燉肉吃進了李閒他們的肚子裡。

    李閒停下腳步,快速的刨開洞口然後鑽了進去。

    李閒用殘雪將洞口堵死,然後朝著裡面爬去。大概五米之後裡面變得寬敞起來,已經能直立行走。走到他和朝求歌殺死那隻熊的地方後,李閒在還能看出有殘留血跡的地方坐下來。他大口的喘著氣,一路狂奔讓他的肺變得急需補充空氣。這個山洞裡的空氣並不好,聞起來有一股騷臭味,但這並不妨礙李閒對空氣的索取,也不妨礙他坐在地上恢復體力。

    三百多匹戰馬載著奚人騎兵順著李閒的腳印一直追到這裡,為首的騎士是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壯碩漢子。他勒住戰馬後舉起手示意了一下,後面的騎兵緩緩的停在他的身後。

    “怎麼契丹人都這麼白痴?”

    奚人首領撇嘴,語氣中都是不屑。

    “埃斤,我帶幾個人進去把他抓出來!”

    一個奚人武士說道。

    埃斤是部族首領的稱呼,坐在馬背上的壯碩漢子正是奚人辱紇主部的首領答乞。

    “腳印後來變大了些。”

    他沒有回答部下,而是說了一句聽起來不著邊際的話。

    “只有兩個人,並沒有看到其他契丹人的影子。”

    他身後的武士點頭道:“看來摩會說不定真的過了西拉木倫河,到河對面霫人蘇啜部落中去了。這兩個人是他的隨從,在這裡等他回來。 ”

    答乞笑了笑說道:“摩會這次一共帶了不到五十個護衛,半路上被殺了超過三十個。他若是過了河去蘇啜部,為什麼還要留下兩個人來等他?如果蘇啜新彌想對他下手的話,難不成這兩個人還能將摩會救出去?”

    他笑了起來,笑得很暢然。

    “腳印後來變大了,但還是一個孩子。”

    他身後的武士恍然大悟:“是摩會的女兒!摩會知道蘇啜新彌不一定答應他的請求,蘇啜部和契丹何大何部一直就不和睦!”

    答乞讚賞的點了點頭道:“他怕蘇啜新彌殺了他,所以他把女兒留在了山上等他。”

    他嘴角上的笑意很淫穢,看著顯然是倉促間堆起來掩蓋洞口的白雪,就好像看著一個已經褪去了衣衫躺在他面前的窈窕女子,那雪就是她白晃晃誘人的身子。

    “一年前我去過何大何部的草場,見過摩會的女兒。”

    他由衷的讚嘆著:“那真是一個白天鵝一樣純潔的姑娘,美的令人窒息。一年前的時候我就想跟摩會提親,可那個傢伙閃閃爍爍的不肯答應。留下來的侍衛和摩會的女兒分開跑,是想將追兵引開。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個叫答郎長虹的傢伙,不過他還真是白痴。我有一千人!難道就不會分兵追嗎?難道他忘了?女孩子的腳總是小一些的。”

    “歐思青青,我記得是這個名字。”

    答乞的眼神中透出貪婪,他指著那洞口說道:“進去,我要完好無損的歐思青青。如果你們碰掉了她一根頭髮,我就把你們的腦袋都砍下來。”

    “埃斤放心!”

    四五個騎士從馬背上跳下來,一邊笑著一邊靠近洞口:“我保證抓她出來的時候,她就像您一年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迷人。”

    幾個人蹲下來七手八腳的將被雪堵住的洞口扒開,然後回頭看了看答乞。

    答乞點了點頭:“記住,我要完好無損的歐思青青。如果做的好,回去之後你們每個人都會得到三十隻羊。”

    噓

    後面的騎兵發出一片噓聲,但卻並不是對答乞有什麼不敬。這噓聲中表達的意思是對抓人那幾個騎士的羨慕,是因為自己沒有搶到這次發財機會而感到失望。三十隻羊,雖然不是很多,但卻足夠一家人安全的渡過冬季了。

    “哈哈哈哈!”

    答乞放肆的笑起來,笑聲中透著一股自信:“等將契丹人的草場都搶過來,我保證你們每個人得到的絕不會比三十隻羊少,只要你們幹的漂亮,甚至你們還會分到幾個嫵媚溫柔的女奴,還有幾個壯碩的牛一樣的牧奴。”

    說話的時候,第一個奚人騎士已經鑽進了洞口裡。

    容一隻熊痛快的爬進爬出的洞口,成年人甚至能蹲著往前移動。他是一個魁梧的奚人勇士,在他的印象中,幾天前在契丹人馬隊中遠遠看到的那個嬌小的身影,他一隻手就能制服。他甚至不願意後面的同伴跟進來,如果是他自己抓住歐思青青的話說不定埃斤會將賞賜增加到五十隻羊!

    所以他故意爬的很慢,還故意膝蓋上滑了一下後一腳將後面跟進來的人踹了出去。

    後面的奚人罵罵咧咧的爬起來,繼續往裡鑽。他知道搶在自己前面的同伴在想什麼,要是換了自己的話說不定這一腳踹得更狠。

    但是,當前面的人第二腳踹在他臉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發怒了。

    “你要幹什麼!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的腳!”

    前面那人腳底上沾著的雪融化後混合了洞裡的泥全留在了他臉上,他狠狠的咒罵著,然後騰出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污雪嘴裡也有,牙齒一動就覺得滿嘴都是沙子一樣的噁心感覺。

    前面的人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再踹他。

    前面的人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埃克!你擋住路了!”

    第二個奚人伸手往前推了一下。

    手上的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推在一團棉花上似的。

    不對勁!

    第二個奚人敏銳的察覺到了爬在前面的埃克出了什麼問題!

    埃克是族裡公認的壯碩,他胳膊上大腿上的肌肉隆起來好像鐵一樣硬!可剛才推在他大腿上的感覺卻好像推在一灘腐肉上似的,軟綿綿的令人恐懼!第二個奚人武士也是殺過人的,所以他知道,那是剛死之後的人身體才會出現的變化!先是綿軟的好像一灘泥,而後才會逐漸冰冷僵硬。

    他抓著埃克的腳腕,一邊大聲呼喊後面的同伴退出去,一邊拖拽著埃克的身子。

    很重,埃克的身體重量全部堆積在地上。

    “怎麼回事?”

    答乞皺著眉頭問道。

    “埃克死了!”

    有人大聲回答他的話,並且將埃克脖子上插著的弩箭拔出來晃了晃示意自己並沒有說謊。弩箭射的很精準,直接射穿了喉管後卡在脖子裡。這支弩箭很短,大概也就十厘米左右,並不常見。

    “腕弩?”

    答乞看到那弩箭的時候詫異了一下,那是漢人才能造出來的精巧東西。射程很短,三米之外已經射不穿厚厚的皮甲。答乞見過這種東西,那是漢人女子們用來防身的東西。造價昂貴,平民百姓根本就買不起。

    “頂著盾進去!笨蛋!”

    答乞大聲喊道。

    見到那支短短的弩箭之後,答乞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腕弩幾乎可以說是女子的專用防身武器,沒有哪個男人會厚著臉皮用這麼秀氣的東西。扣在手腕上的弩機太精巧,殺傷力也低的可憐。就算面對面站著,弩箭都射不穿兩層厚皮甲。

    除了女人,誰會這麼丟人的用這個東西來禦敵?

    李閒不是女人,肯定不是。這一點在過去十二年得到了強有力的證明,站著撒尿這事十歲以上的女孩子肯定沒有勇氣嘗試。

    但李閒有一個姑姑,一個叫​​紅拂的姑姑。

    一個小手段多如牛毛的女子,教一個將保命視為第一重要事的傢伙,還會在乎什麼女人和男人的區別嗎?

    所以,別說李閒不知道答乞在想什麼,就算知道他也不會臉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4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四章 你媽丟了

頂著盾牌進去的奚人武士很快又被拖了出來,在洞口留下一串血跡。

    他的額頭上有一個小洞,後腦上也有一個小洞。

    盾牌上也是有洞的,很狹小。

    奚人的盾牌是木製的,外面裹了一層厚厚的皮子,再外面還有一層氈布,就算是彎刀劈砍在上面也不會將盾牌劈開,就算是隋人兩石的硬弓射出來的破甲錐也別想穿透盾牌,奚人中力氣最大的武士用足力氣也只是勉強能用彎刀將其刺穿一點,要知道那厚厚的氈布和皮子根本就不著力,更別說捅穿盾牌後還要捅穿一個人的頭顱。

    人身體上最堅硬的地方,就是頭骨吧。

    就在外面的奚人在詫異,一個才十四歲的少女怎麼會有這麼大力氣將盾牌刺穿頭骨刺穿的時候,山洞裡的某人也在端詳著手裡的匕首,微微驚奇。

    他臨行前紅拂姑姑給他的包裹裡,有一柄匕首。紅拂說那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刃,李閒當時還開玩笑問是不是就像韋小寶的匕首一樣牛叉。現在李閒終於知道這匕首有多犀利了,他咧開嘴笑,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放肆的一塌糊塗。

    又多了一件保命的利器,他怎麼會不開心。

    鑽進山洞裡,李閒不會傻到認為奚人不會發現不了。這山洞口狹小一次只能通過一個人才是他最看重的地方,靠著他身上諸多的小手段足以保命。當然,李閒也在賭博,他賭的是男人的劣根性。

    當得知一個山洞裡有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少女,而且這荒山野嶺的你就算強暴她虐待她折磨她都不會有人管,只怕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抵擋不住這種誘惑,都想一展雄風梅開二三四五六度也不一定。

    如果是李閒自己,說不得他都會鑽進來試圖找個樂子。

    當然,前提條件是他再大一些才好。

    李閒聽說過很多次人在沒有退路的時候會爆發出超乎想像的抗爭能力,一些平時不敢應對的危險在沒有退路之後也會勇於面對。歷史上不乏背水一戰破釜沉舟這樣的經典戰例,雖然那些事聽起來並不如何靠譜。經典之所以能成為經典,就是後面的人模仿的多了卻幾乎沒有人成功。

    李閒總覺得那些經典能成功,有很大運氣成分在內。

    他一直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但今天顯然不怎麼好,不然也不會上山射個野物就會攤上這麼大一坨麻煩。他是一個惜命到人神共憤地步的傢伙,所以很不喜歡面對這樣可能連全屍都留不下的危險。他退入山洞裡當然也不是狗屎的打算背水一戰破釜沉舟,而是因為這個山洞有兩個出口。

    他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給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

    那是英雄這類奇特生物幹的事,李閒不認為自己有那個魄力。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從山洞的另一個出口逃走,是因為他不想讓外面的人知道這裡還有別的出路。如果他立刻逃走的話,奚人追進山洞也會沿著另一個洞口追出去。李閒還是跑不了,所以他才留下來以一個女子的姿態抵抗的強烈一些。

    真的,他甚至想捏著鼻子發出幾聲銷魂的驚呼來著。

    他在等奚人放棄耐心。

    當一個香噴噴甜滋滋的誘餌擺在那裡的時候,奚人總要盡力來嘗試將誘餌吞下去。可是,當他們發現得到誘餌會損失很大,大到讓他們不得不放棄的時候,也就是李閒準備跑路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應該會放火來燒吧?

    李閒一邊把玩著匕首一邊想,奚人真歹毒,肯定會想用煙把我嗆死。

    是啊,某人臉皮真厚,比歹毒還厚。

    第三個死在李閒手裡的是一個頂著盾牌,也頂著一個隋軍鐵盔的奚人。但他還是死了,一點也不比前兩個人慢。

    他的傷口在眼睛上,一隻眼球已經爛掉了,匕首從眼睛刺進去,還在眼窩中​​攪動了幾下。眼珠已經被絞碎,還有他的腦子裡也被絞的粥一樣。用白色的濃稠的東西從眼窩裡往外流,和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別樣殘忍的顏色。

    他是進到那個逐漸開闊起來的地方後,露出一隻眼睛窺視的時候被李閒刺死的。至於在眼窩中攪動倒不是李閒有那麼恨的心,而是這奚人武士被刺中之後下意識的握住了李閒的手。兩個人爭奪匕首,轉啊轉的,那奚人最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就這樣,直到第六個奚人的屍體被拖出來之後,答乞再派人往裡鑽的時候,那些奚人武士已經沒人願意去領那三十隻羊的賞賜了。之前還在​​羨慕嫉妒恨,現在卻只剩下了慶幸和憐憫。

    答乞咬了咬牙,將賞賜從三十隻羊增加到十匹馬,再加十頭牛!

    可惜,沒人認為二十個畜生的命比自己的命金貴。

    答乞很憤怒,憤怒於自己族人的膽小,憤怒於那個少女怎麼這麼大的勇氣一連殺了六個人。要是放在平原上,那六個壯漢能把她撕成碎片!可是洞口太狹小了,一次只能進去一個人,那個少女就算再柔弱,靠著她的腕弩,她手裡還有一柄鋒利的刀子,一時間真的很難攻進去。

    “埃斤,若是您真的想要那個女人,咱們就堵住洞口,餓她三五天再進去吧。現在這麼往裡衝,死的人太多了。”

    一個武士小心翼翼的勸著。

    答乞怒道:“白痴!三五天?就算霫人沒有發現咱們,那麼久摩會沒回去他們的人也會趕過來。都是你們廢物!大埃斤下令在弱洛水邊上殺死摩會嫁禍給霫人,追到這你們卻連摩會的影子都沒看到!抓著歐思青青獻給大埃斤或許他還能原諒我,不然你們想想,真要是被霫人和契丹人結盟,大埃斤能輕饒的了你們嗎!”

    他憤怒的吼道:“二十匹好馬,一百隻羊!誰抓住歐思青青,我封誰為土屯!”

    土屯是一個很大的官,當然,答乞封的土屯和突厥王庭封的土屯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一百隻羊?”

    李閒憤怒了。

    媽的,那個老巫婆要是聽見你們這麼貶低我,還不得跟你們玩命?她可說我是大隋的終結者來著,是能開創好幾百年盛世的偉人。操!一百隻羊就想換我的命了?這次答乞的喊聲比較大,所以藏身在洞口裡的李閒聽得很清楚。他對於那個奚人首領給自己明碼標價一百隻羊這樣的無恥行為十分氣憤,後來想到那個奚人首領是把自己當成歐思青青他這才心理平衡下來。

    我要是自己走出去,他給我一百隻羊嗎?

    李閒並不是真的憤怒,他只是有些無聊。

    奚人暫時還沒人敢衝進來,他坐在地上等待著下一個勇士。

    李閒聽到一些細微的卻熟悉的聲音,他猛的起身往岩石上貼。就在下一秒,幾支羽箭射進來擦著他的衣服飛了過去。若不是李閒對弓弦的聲音已經有了一種近乎於本能的反應,只怕這幾支箭就能在他胸口上開幾個血洞。

    緊接著他就聽到那奚人首領在洞外的怒斥:“誰讓你們射箭的!”

    “不讓她閃開,我們怎麼進去啊……”

    有人辯解著,然後李閒發現自己必須要走了,就算奚人不放火用煙來熏他,他也必須要開始跑路了。

    他發現草原人遠比自己想像中要聰明,他只想到了放火,而奚人則想到了木頭的另一種用法。

    一根被削尖了的長長的木棒伸進洞口裡一陣亂捅,然後手持木棍的人一邊捅一邊往裡爬。他後面的人也是這樣,避開前面的人胡亂的往前捅著。

    洞裡面雖然寬敞了不少,但李閒想不被捅著顯然也很難。

    奚人就不怕把嬌滴滴白嫩嫩如花似玉的我捅死?

    李閒氣急,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打開,小心翼翼的將包裡的白色粉末灑在地上,然後他快速的跑向山洞的另一個出口。這個山洞很深,足有二里左右,天然形成,再往裡更加的寬敞,不過到了另一個出口的地方又是驟然狹小了下來,是岩壁上的一條縫隙,成年人勉強能擠出來。

    李閒出來之後,快速的砍斷了一些枯枝堆在縫隙外,然後將其點燃。再次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他捂著鼻子將裡面的粉末灑在火上。騰地一下子,一股濃烈的白煙從火堆上冒起來。被山風一吹,白煙順著那縫隙鑽了進去。

    那個洞口的毒藥最少能放倒二十個壯漢,而這個洞口飄進去的毒煙在散盡之前,山洞裡追過來的人別想靠近,來幾個死幾個。

    李閒點燃毒煙之後離開洞口,沒有撒開腿狂奔而是甩出一條繩索纏住一根樹杈,爬上大樹之後他再次甩出繩索纏住下一棵大樹,就這樣,盪鞦韆一樣在樹木上漸漸的遠去。直到累得雙臂已經酸軟的抬不起之後,他才坐在一根樹杈上休息了一會兒。

    奚人一旦發現人不見了的話一定會搜山,血騎的營地離這裡才十幾里,如果被奚人發現的話難免一場惡戰,李閒可不想讓血騎的人倉促間戰鬥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他就靠在大樹上休息,一直到肚子裡咕咕叫才想起從早晨到現在自己還沒有吃過東西。他並沒有攜帶乾糧,雖然他也沒打算午飯前趕回營地,但如果沒有遇到歐思青青他可以放心點火來烤食抓住的野物,現在他卻不敢點火,那樣奚人很快就會循著煙找過來。

    想到這裡的時候李閒忽然發現的運氣並不是很差,如果沒有遇到歐思青青的話,他中午肯定是要點火做飯的,一樣會將奚人騎兵引過來。為了不暴露蹤跡,奚人肯定不會心善放過他。突然被奚人騎兵追殺,那樣的話自己未見得能這麼從容的逃出來。

    靠在樹幹上,李閒笑了笑。

    照這麼看來,歐思青青帶給了自己好運氣呢。如果沒碰到她的話,說不定自己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奚人騎兵亂箭射死了。

    歐思青青

    李閒嘴角上的弧度漸漸平直下來。

    她逃了嗎?

    她爬樹那麼快,應該逃了吧?

    李閒嘆了口氣,心說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些。一千騎兵,看朝自己追來的也就不到一半的人馬,另一半肯定是朝著歐思青青追過去的。她一個女孩子,在這樣的雪地裡跑步了多久就會沒了力氣。她是契丹一部首領的女兒,想必落在奚人手裡一時間不會被殺死,不過下場只怕比死還要不如。

    會吐蜘蛛絲的兔妖是個松鼠,她一定逃得掉。

    李閒在心裡安慰自己,卻發現根本就不可能讓自己相信。就算她上了樹,奚人難道就看不到她了?一陣箭雨射過去,她還能藏得住?

    希望她那個答朗大哥先找到她,希望!

    李閒深深的吸了口氣,想站起來繼續跑路。

    忽然一道狹細的白影迅如閃電般撲了過來,眨眼而至,就停在與李閒的同一根樹枝上盯著他,虎視眈眈。

    “小灰灰?”

    李閒撇了撇嘴:“我把你媽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4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五章 背後論人是非八婆也

聽到小灰灰這三個字,那精緻的雪貂顯然詫異了一下。它的小腦袋晃動了兩下,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咕嚕嚕的轉著。它像是在思考,是誰在呼喚它的乳名?

    想到乳名這兩個字李閒打了個冷顫,心說對不起啊歐思青青,雖然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哺育了它,但小灰灰這名字畢竟是你取的。

    “現在沒時間照顧你,你要是認識路就自己跑回去。”

    李閒神神叨叨的跟雪貂說著話:“當然,如果你願意跟著我去找你媽……我也是不會去的。”

    他跟雪貂說話的語氣很真誠:“你-媽很可愛,她若是有事我心裡肯定是會不安的,但你要知道,我要是因為去救她而出了事,說不定這是全世界乃至全宇宙最大的損失。過幾天擎天柱來地球幫助人類建設家園還指望著我為他指引迷途呢,沒有我他們是打不過霸天虎的!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真龍轉世,那個老巫婆是這麼說的,至於你信不信,反正很多人都信了。”

    他不停的說著話,像是在安慰雪貂,其實不過是想讓自己的良心上好過一點,他哪裡是在勸一個聽不懂人語的順毛畜生,僅僅是在開導自己罷了。

    “你別那麼看著我!”

    李閒有些惱火的說道:“你再可憐兮兮的看著我也不管用,你又不是能變成美人的妖精。就算是妲己來了在我面前跳鋼管舞求我去救你-媽我也不會去的,我從陽光燦爛的二十一世紀而來,是來造福全人類的。”

    他撇嘴:“你再看我!再看我,我把你眼睛挖出來當玻璃球!”

    雪貂晃動著腦袋,那眼神讓李閒心裡很難受。

    是在蔑視我嗎?

    好吧,隨便你蔑視,我自己走了,你愛幹嘛幹嘛去吧。

    李閒從大樹上滑下來,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與他相隔半道山樑的雪坡上,一個雄偉的草原漢子用彎刀將最後一個敵人的脖子抹開,任由那血瀑布一樣噴出來濺滿了他的前襟。鬆開手,敵人的屍體軟軟的倒了下去,匍匐在白雪上的屍體額頭對著他的腳尖,就好像一個在朝聖的摯誠信徒跪倒在雪山下一樣。

    壯碩的漢子撮著嘴唇打了一個口哨,遠處一匹紅棕烈馬飛快的跑過來,打著響鼻跑過來的紅棕馬,用頭顱斯磨著壯碩男子的胸膛。

    這男子足有兩米身高,脖子連著肩膀的兩塊肌肉就好像山梁一樣的巍峨。雖然穿著厚實的棉衣,可胸甲下面高高隆起的胸肌依然能看出雄健的輪廓。

    他拉著紅棕馬的韁繩轉身往山坡上走去,似乎沒有看到十幾米外一個被剖開了胸膛的奚人武士掙扎著站了起來,奚人武士艱難的將後背上的彎弓取下來,然後搭上了一支狼牙箭,他的嘴裡還在往外溢著血,血粘在白森森的牙齒上看起來分外的猙獰恐怖。

    用盡全身的力氣,他將弓弦拉開瞄準著十幾米外的壯漢背影。

    手在顫抖的奚人武士看到那兩米高的壯漢在緩步前行中忽然向後踢了一下腳,腳後跟踢起一片雪白。殘雪飛舞中,一道流光迅疾如閃電一樣驟然飛起,下一秒已經到了奚人武士的身前,下一秒的下一秒,流光已經穿透了奚人武士的前胸然後卡在後背上。

    奚人武士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胸口上長出了一個刀柄。

    他看不到自己的後背,自然也就看不到還在滴著血的刀尖。

    張了張嘴,奚人武士的嗓子裡發出嘶啞的毫無音節可言的聲音,就好像緩慢折斷乾柴的那種聲音。

    彎弓落地,狼牙箭插在雪中。

    奚人最後看了一眼那漸行漸遠的雄偉身姿,終於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遠處的三名草原武士催馬追上那壯碩的男子,男子指了指前面說道:“去林子裡多點幾個火堆,把奚人的騎兵分開。”

    三個武士立刻各自選擇了一個方向衝進山林中,馬蹄踏起白雪。

    壯碩如山的男子走到樹林邊上,看著坐在枯木上支著下頜發呆的漂亮少女,他笑了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走吧,天黑之前咱們要趕到弱洛水邊上,埃斤大人今晚會去那裡跟咱們會和。”

    “答朗大哥,他會不會有事?”

    坐在枯木上的歐思青青垂著頭,白皙的臉上飛著兩朵淺淺的紅雲。

    “誰?”

    答郎長虹將彎刀踩在腳下然後緩緩的抽出來,血跡斑斑的彎刀立刻變得乾淨還閃爍著陽光的色彩。

    歐思青青沒有回答,答郎長虹抬起頭,他看到歐思青青垂著眼簾,一直盯著她腳上那雙明顯是成年男子穿的靴子。

    “小白痴!”

    答郎長虹皺了皺眉頭。

    “你以為他真的是想救你?”

    他不理會歐思青青抬起來的臉上掛著慍怒,不理會她眼神中的質問。攔腰將歐思青青從枯木上抱起來放在紅棕馬的馬鞍上,一米六上下七十三四斤體重的歐思青青在他手裡好像一根稻草一樣輕。他牽著韁繩緩步往前走,似乎並不介意歐思青青抗議的眼神。

    “別不信,你不過是被他騙了,傻孩子。”

    答郎長虹隨手從樹木上折斷一截松枝放進嘴巴裡咀嚼,嘴巴里立刻就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你胡說!他把自己的靴子給了我,他光著腳去引開那些奚人!”

    歐思青青大聲的喊著,或許是因為激動,或許是因為一路跑回來還沒有緩過神,她臉上的紅暈漸漸的變濃了些,頗具規模的胸脯上下起伏著。厚實的羊絨衣裙沒有遮擋住她姣好的身材,尤其是胸脯起伏的時候,顯得她的腰肢更加纖細唯美。

    “他把靴子給了你,這不假。但你想過沒有,他和你分開跑真的是因為他想引開追兵嗎?奚人有一個千人隊,追你們兩個人難道不會分兵?你穿了他的靴子,從腳印上去奚人會以為你是一個成年人,你想想,答乞分兵的時候,是追你的人多一些,還是追他的人多一些?雖然你是埃斤的女兒,但相比來說抓住一個埃斤的護衛遠比抓住你能更清楚的知道埃斤去了什麼地方。答乞想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他是來殺埃斤的。”

    不等歐思青青說話,答郎長虹將聲音提高了一些說道:“他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他自己。分開跑的話,他活命的機會更大一些。”

    “如果真如你所說,他是一個有些身手並且很冷靜的小傢伙,那麼你想想,他放棄你遠比保護你要明智,保護你他還需要分心,你就是他的拖累。”

    歐思青青皺眉,她回頭看向自己一路跑來相反的方向。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知道,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答郎長虹哈哈大笑起來:“你的聲音變小了,其實你心裡明白當時你們分開逃不過是最正確的選擇罷了,不存在誰替誰分擔了什麼。你不用感激他,他也不會感激你。”

    “如果不是我黏著他去找小灰,他就不會被奚人追殺!”

    歐思青青倔強的堅持著。

    答郎長虹搖了搖頭說道:“就說你是個小白痴吧,你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只怕他心裡還在笑呢。如果不是你先提醒了他,難道他知道奚人來了?為了隱藏行跡,奚人會殺掉所有遇到的人,無論老人還是孩子。沒有你,他說不定早就被奚人亂箭射死了。”

    答郎長虹將嘴裡的松枝啐掉,伸手比劃了一下:“他應該感激你才對。”

    “那是你想的,為什麼非要說是他想的?”

    歐思青青辯駁著,神色卻已經不再那麼激動。她知道答郎長虹剛才的話說的沒錯,如果自己沒有遇到他的話,說不定他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奚人射穿了後背。這樣說起來,自己確實沒有帶給他噩運呢。歐思青青的心裡稍微好過了些,因為她發現自己還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這麼說來,我也是幫了他的。

    歐思青青嘴角挑了挑,有點自豪。

    “歐思青青,你……”

    答郎長虹指了指遠處的風景:“你就像山上的白雪一樣純潔,你不知道人心有多險惡。在你的心裡總是覺得每個人都是善良的,這樣很好,但容易吃虧。我不否認你說的少年是個聰明的小傢伙,但不認為他真的是因為好心才給了你他的靴子。”

    “不過,無論如何奚人是追著我們來的。”

    答郎長虹想了想說道:“如果他被奚人殺了,等埃斤大人聯絡了蘇啜部之後殺回去,將那些奚人全部殺死也算為他報了仇。他是漢人,我可以在山腳給他立一座墳,你把他的靴子在墳前燒了,他就會收到的。”

    “真的嗎?”

    歐思青青問。

    “可我不願意相信他死了!我還是要親手把靴子還給他的!”

    “我更願意他死了,否者我倒是會好奇,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是怎麼從幾百個奚人騎兵馬蹄下活下來的,如果他真的有那樣的身手,他為什麼不保護你?就算是想引開追兵,如果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好,應該回來找你才對,不然他就是一個虛偽小人,漢人都很虛偽,埃斤是這麼說的。”

    “他不虛偽!他說過讓我把靴子親手還給他,他也會把我的靴子還給我!”

    歐思青青揮舞著小拳頭,一臉的堅定。

    “好好好,你說他不虛偽就不虛偽!”

    答郎長虹懶得再說什麼。

    “我虛偽不虛偽的不知道,但最起碼不會在背後說人家的是非,那是最不要臉的八婆才幹的齷齪事,好歹我也是個男人。”

    答郎長虹猛的停住腳,手扶在腰畔的彎刀上看向一側。

    懷裡抱著雪貂的少年坐在樹杈上晃蕩著兩隻腳丫子,看向身材壯碩如山的答郎長虹的眼神中卻沒什麼敬畏,反而有著些許的不屑。

    雪貂從他的懷裡跳出來蹦跳著跑向紅棕馬背上的白裘少女,輕快的一躍就鑽進了少女溫暖的懷裡。

    李閒晃蕩著的兩隻腳沒有穿著靴子,那一雙被割破了的小蠻靴在他的手裡提著。

    “我是來要回我的靴子的,順便把你的還給你。”

    他將手舉起來晃動了一下那兩隻面目全非的鹿皮靴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當然,如果你覺得它已經不能穿的話,我不介意留下來當做紀念品。”

    “不過我的靴子你是一定要還給我的,因為我的腳現在很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5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六章 並非陽光大道

“你叫李閒?”

    “你叫答郎長虹?”

    李閒對答郎長虹的回答是個反問,而後者則皺起了眉頭。

    “你很不禮貌,漢人的少年郎。”

    答郎長虹的漢語雖然說的不算流利,不過最起碼聽起來沒有什麼障礙。李閒也沒有想到漢語竟然已經普及到了這個地步,今天遇到的幾個草原人貌似都會說幾句。他卻忽略了一個問題,草原人之所以很多人都會說幾句漢語,是因為大隋對與草原人的貿易基本上是不禁止的,漢人的行商來往於草原人的各個部落和中原大地,草原人需要漢人的茶葉,布帛,瓷器,漢人則需要皮子和牲口。

    漢人的行商都會說幾句草原話,草原人自然也就能說幾句漢語。

    就連草原最深處的室韋人都與漢人打交道,遼河,西拉木倫河流域的奚人,契丹人,和奚人就更別說了。

    “我不禮貌?”

    李閒看了看答郎長虹,伸手比劃了一下他的身高後由衷的讚嘆道:“你幾乎已經頂上兩個我了,說話的時候,你的手卻還按著刀柄,難道這就禮貌了?”

    他輕輕笑了笑:“怪不得人都說塊頭和膽子是呈反比的。”

    答郎長虹不知道什麼叫反比,但他知道李閒肯定不是在讚美他。

    不過李閒前面的話他還是聽懂了,所以他的手緩緩的離開了刀柄。只是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丟人的事,雖然在他看來這個少年絕對擋不住自己一拳。

    “這是我的習慣,當發現或許有危險存在的時候,我的手習慣放在刀柄上,無論面對的是一隻狼還是一條狗。”

    答郎長虹說道。

    李閒從樹杈上躍下來,負著兩隻手走到答郎長虹身前,抬起下頜瞇著眼睛看著答郎長虹的眼睛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咱倆的看法略有不同。”

    他眼神玩味,嘴角勾起一抹弧線,直視著答郎長虹的眼睛而眼神卻飄到了九霄雲外:“我從來不會把畜生放在眼裡,除了剝皮吃肉的時候,一般對付畜生我從來懶得用兵器。”

    答郎長虹的肩膀動了一下,腳下踩著的雪也變得深陷了幾分。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而李閒卻根本選擇無視,他竟然大模大樣的從答郎長虹身邊走過去,將手裡的靴子對歐思青青比劃了一下:“還要不?”

    歐思青青是個單純到白痴的少女,所以她雖然聞到了李閒和答郎長虹之間的火藥味卻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她是那種前一秒鐘還會因為踩死了一隻螞蚱傷感,下一秒就去開心的禍害蝴蝶的天然白,所以即便她心裡明明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可是看到李閒乾淨漂亮的笑臉之後她立刻就忘記了煩惱。

    她喜歡笑,也喜歡別人對自己笑。

    “要!”

    她接過李閒遞過來的靴子,俯下身子就要將李閒的靴子脫下來。

    李閒睜大了眼睛,隨即扑哧一聲笑出來:“那個大個子就是你答朗大哥?他之前說的話大多都是在放屁,不過有一句倒是說對了。你還真是個小白痴啊…… .”

    李閒指了指歐思青青的腳:“你脫了靴子給我,你穿什麼?”

    “我?”

    歐思青青愣了一下:“我先穿自己的好了。”

    她的臉紅了一下,帶著點小可愛。

    “留著當紀念品吧。”

    李閒笑了笑,轉身走向遠處:“其實我不過是剛好遇到小灰所以順路給你送回來罷了,既然你那答朗大哥在我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他動作迅速的從一具奚人的屍體上扒下來一雙靴子,從屍體上割下來兩塊稍微柔軟些的氈布裹在腳上,然後將明顯大兩號的靴子穿上。感受著腳上的溫暖,李閒回頭對歐思青青喊道:“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自我感覺這話倍儿瀟灑,李閒一彎腰往前跑了出去。

    他必須要跑起來讓已經冰冷的腳血液流通起來,不然的話真成了傅紅雪他也不覺得是什麼好玩的事。

    奚人的騎兵被山林中的多處濃煙搞的有些迷糊,但用不了多久就會找過來。要是趁著現在不跑那就真的是白痴一個了,李閒可不覺得雪地廝殺是件多美好的事。一口氣跑出去三四里就遇到朝求歌帶著三十名血騎找過來,他簡略的解釋了一下然後跟朝求歌兩人一騎返回了營地。

    知道有奚人騎兵就在附近追殺契丹何大何部的埃斤摩會之後,達溪長儒和東方烈火帶著十幾個血騎出去轉了一圈,一個時辰之後抓了兩個奚人騎兵後返回了營地,隨即下令加強戒備。

    將兩個奚人的騎兵分開來審問之後,得來的消息證實了李閒的猜測。

    奚人之所以離開自己的草場向北遷徙,確實很大隋沒有什麼關係。三個月前,突厥始畢可汗的族弟阿史那去鵠率領一萬突厥狼騎突然南下,宣布突厥王庭要佔用奚人的草場。然後劃出另外一塊草場歸奚人所有,但那塊草場卻是屬於契丹何大何部族的。突厥王庭這樣做的用意不言而喻,簡單來分析就能看出其一石二鳥的居心。

    李閒分析

    一:

    大隋即將征伐遼東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從過了年開始從黎陽倉,興洛倉等糧倉調集的糧草就開始陸續往懷遠鎮運,唐公李淵就在懷遠鎮都糧。左屯衛大將軍辛世雄帶著人本部人馬也已經先期到了遼河西岸駐守,算算日子,李閒已經到了草原一年,現在是大隋大業七年,大隋八年三月的時候隋軍開始渡河,距離現在還有一年一個月的時間。這麼大張旗鼓的準備,高句麗人若是再做不出反應就純屬傻-逼了。大隋兵力全部集中在遼西一帶,突厥人將奚人驅趕走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無非是想佔便宜,趁亂南下。

    二,奚人這些年發展的勢頭很猛,奚人五部的總兵力加在一起最多能拼湊出七八萬人,雖然相對於突厥王庭的強大實力來說這算不了什麼,可始畢可汗阿史那咄吉世絕對不會允許奚人越來越強大。驅趕奚人向北遷徙,契丹人和霫人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屬於他們的草場被奚人分去,只要打起來,三方都會被削弱,這是始畢可汗想要看到的結局。

    當然,就算得出這樣的結論李閒也不會說出來。畢竟他得出的結論依據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他腦子裡本就有的知識,比如他確切的知道隋煬帝第一次征伐遼東的日期,知道隋軍是在大業八年三月十四強渡遼河的。後世的時候關於對隋煬帝這個人​​爭論很大,各論壇幾乎都有爭辯的帖子,所以李閒記得很清楚這個日子,只是如果他現在說出去,只怕解釋不清。

    但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隱隱間擔心著張仲堅。

    鐵浮屠的人就在燕山裡藏著,距離奚人部落沒有多遠。突厥狼騎南下,不知道會不會威脅到鐵浮屠。

    應該不會吧。

    李閒安慰自己。

    鐵浮屠一共才六十來個人,就算再精銳也不會主動去找一萬突厥狼騎的晦氣。

    阿爺是個爛酒鬼,但絕對不是個傻子。

    達溪長儒問清楚之後讓血騎的人把那兩個奚人拉出去砍了,他臉上的落寞很濃烈。問完了話之後,他就站在營地裡那棵高大的松樹下發呆。

    “師父,在擔心什麼?”

    李閒挨著達溪長儒站著,抬著頭問。

    “天要黑了,世道要亂了。”

    達溪長儒嘆了口氣,落寞的說道:“這次大隋征伐遼東,有敗無勝,也不知道有多少兒郎會葬身他鄉,陛下他上個月號召天下良家子第自行到涿郡投軍,而定下的征伐遼東的日期卻是明年這個時候,這麼大張旗鼓,高句麗人難道不會做出防備?各地糧倉發往遼東的糧食都聚集在懷遠三鎮,靠辛世雄一個人防守三處,就不怕被高麗人一把火燒了嗎?”

    “若是伐高句麗隋軍戰敗……天下只怕大亂。”

    李閒從達溪長儒的話裡能聽出來,雖然他已經說過很多次自己不再是大隋的軍人了,但心裡其實一直放不下大隋。

    “師父…….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

    李閒說了一句本蹩腳的謊話。

    “法師十二年前就說過,大隋的天下最多還有十幾年安穩太平。現在看來…….真的被她說中了。”

    “未必啊,大隋武力當世無敵,二十年來已經沒有遇到過對手了。”

    李閒勸慰道。

    達溪長儒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感懷罷了。從離開弘化的那天開始,其實我已經算不上是個隋人了。你回去準備一下,等奚人離開之後我要帶你去青牛湖。趁著契丹人和奚人開戰,一定要把那塊隕鐵找回來。”

    “青牛湖離這裡多遠?”

    “不到三百里。”

    “就咱們兩個去?”

    “帶上小朝吧,他馬上馬下的功夫僅次於鐵獠狼,但鐵獠狼還要坐鎮營地。”

    “師父,突厥狼騎南下,我阿爺就在燕山中,會不會有危險?”

    達溪長儒聽李閒問出這句話後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道:“放心吧,當年白道川一戰突厥人被打怕了。就算大隋兵力全在遼東,突厥人也不敢輕易的越過北長城。阿史那咄吉世不是個笨蛋,他應該知道現在他還惹不起大隋。”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就算阿史那去鵠是個瘋子,他也不敢真的去撩撥幽州羅藝!一萬狼騎南下,不夠看的。”

    李閒吐出一口濁氣:“是啊,幽州羅藝,五千精甲,長城有隙,虎賁無雙。”

    達溪長儒拍了拍李閒的肩膀:“世道要亂了,咱們的時間也不多了。你要好好修煉,亂世以武立本,你是法師看重的人,不會有錯,所以你自己也要努力,不能好像扶不起的阿斗那樣丟了人。”

    李閒搖了搖頭,苦笑:“我能不玩嗎?”

    “玩?”

    達溪長儒愣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道:“天下大計,黎民蒼生,你怎麼能說是玩?”

    李閒被達溪長儒鄭重的樣子嚇了一跳,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關鍵是,為什麼偏偏是我?”

    達溪長儒看著李閒,忽然想到將那麼大的一個包袱負在這樣一個還不滿十三歲的孩子身上,是不是有些太殘忍?法師十幾年前的預言,已經讓他失去了太多東西。他看起來大大咧咧胡鬧快樂的背後,會是一顆多苦楚的心?

    達溪長儒站在李閒身邊,指著遠處的山巒說道:“只有站在高處的人才能看到最美麗的風景,從十二年前張仲堅背著你從長安城殺出一條血路逃出來開始,你已經開始往山巔上攀爬了,現在,就要看你自己爬的夠不夠快。”

    李閒沒接話,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個可惡可敬的老巫婆,看似給他指出來一條光明大道,其實……那是一條鋪滿了荊棘的坎坷之途。

    一個不小心,就會摔死,摔的體無完膚,骨斷筋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6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七章 每次都這麼幹
    天會黑,就自然會亮。

    這是李閒勸慰達溪長儒的原話,他不方便說什麼,雖然他明明知道這次天黑其實沒有多長時間,楊家的天黑了,李家的天很快就亮了起來。相比於兩晉之後漫長的亂世來說,隋亂真的算不上有多長。

    到黑暗褪去的時候,天色將明。

    有時候李閒就會忍不住的想,如果,如​​果自己沒有被丟棄於雪地,而是有一雙疼愛自己的父母的話,那自己的人生軌跡將會是什麼樣子?

    下地耕田,還是臨窗苦讀?

    無論如何,這兩樣確實都算不上什麼綺麗壯闊的人​​生。

    士農工商,雖然農民的地位在這個時代並不低,但如果天下大亂的話或許最後不過也就落得個暴屍荒野的下場。李閒知道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所以他不認為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那種採菊東籬下的生活是種享受。當亂匪衝進家門的時候,別說菊,籬都剩不下,就算剩下菊,也是被爆的結局。

    至於苦讀,李閒是經過好些年義務教育出來的孩子,雖然不算乖寶寶卻也不是大壞蛋,成績很好,從幼大畢業一直到考上北大,他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不過幼兒園大班的時候,他得的小紅花卻是最少的。調皮搗蛋不給小紅花,因為這個規矩李閒恨幼兒園阿姨一直到他考上大學。

    很顯然,大隋朝還不是一個適合苦讀書的時代。

    雖然高祖文皇帝開了科舉取士的先河,但毫無疑問的是,大隋朝從地方到中央正六品以上的官員,很少有科舉出身的。正五品以上,更是一個都沒有。無論是朝中還是軍中,所有的權利都把持在各世家門閥手裡。不過讀書人還是會受到尊重,他們可以很厚臉的以讀書人遠庖廚為由不參加一切體力勞動。

    所以李閒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還算不錯,讓丟了自己的那對夫妻後悔去吧。

    將來……

    李閒狠狠的甩了甩頭,將來個屁啊,還是好好活下去再說。

    奚人的騎兵在山裡轉了一整天,也不知道答朗長虹用了什麼辦法竟然將奚人甩開了。幾個護衛保護著歐思青青離開這座無名山趕往弱洛水河畔等摩會歸來,答乞就算再囂張也不敢帶著區區不足一個千人隊的兵力就敢到弱洛水邊上跟霫人挑釁。蘇啜新彌剛剛靠武力收服了其他幾個霫人部落,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答乞可不想去招惹一個甚至以為自己能晉位大可汗的瘋子。

    蘇啜新彌是個好戰之人,兩年內連續發動了十三次戰爭奠定了自己在霫人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據說突厥王庭的信使已經到了蘇啜部,承認了蘇啜新彌霫人可汗的地位。

    既然不敢靠近西拉木倫河,答乞只好灰溜溜的回去找奚人大埃斤埃力弗復命。

    在大業七年二月末的這天,李閒收拾好了全身的裝備,騎上那匹已經頗顯神駿的大黑馬,跟在達溪長儒和朝求歌後面踏上了去往青牛湖的路程。

    青牛湖,名字的由來源自一個美麗的傳說。根據契丹人的代代口實相傳的記載,在久到掉光了牙齒的契丹族老人都不知道什麼年代的時候,一位架著青牛車從西拉木倫河而來的仙女,和一位從土河而來的騎白馬的仙人在兩條河的交匯處相遇,然後一見鍾情結為了夫妻,他們生下來八個孩子,後來漸漸繁衍成為契丹八部。

    青牛湖就在西拉木倫河與土河交匯處不遠,是一座並不十分大的湖泊。據說當年那個白馬仙人和青牛仙子就是在這裡結為夫妻的,青牛湖畔那塊千年不化的堅冰就是兩個人愛情的見證。

    李閒很早之前就聽說過這個故事,從故事中他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兩位浪漫的仙人肯定跟玉皇大帝不是一個系的,不然早就被天兵天將抓回去問罪了。天庭那是多嚴肅的地方,不打報告未經批准就擅自談戀愛這是很嚴重的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一旦被查實,輕者囚禁,重者打入畜生道輪迴成豬。

    豬八戒的故事告訴我們,就算是一廂情願都不行。

    就更別說兩情相悅了。

    從無名山營地出發,一路走在​​茫茫的幾乎都是一個顏色的草原上很容易讓人迷失。也不知道達溪長儒是靠什麼來分辨方向的,他在前面領路而行走的淡然且穩定。有好幾次李閒都幾乎忍不住想追上去掀開達溪長儒的衣服看看他把**藏哪兒了,看他信馬由韁氣定神閒的樣子簡直比裝了導航還有自信。

    三個人一路上很少交談,達溪長儒雖然被李閒影響已經不再是一塊冷硬的石頭,但想讓他陪著李閒打屁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李閒總覺得自己還任重道遠。而朝求歌也是一個典型的悶葫蘆,李閒跟他說十句話他未必能回上一句。

    但李閒並不無聊,​​從漁陽郡出發到西拉木倫河這一路上他已經對血騎的沉默習慣了。

    沒人跟他說話,他就跟大黑馬說話。

    “黑馬黑馬,我是洞麼,聽到請回答。”

    大黑馬打了個響亮的響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懂了李閒的話。

    “其實也沒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該給你取個名字了。”

    李閒扭了扭身子,讓自己有些僵硬的屁股血脈通順一些。

    “想要給你取名字其實也不難,但一定要從黑來入手。”

    李閒想了想說道:“黑珍珠怎麼樣?傑克船長的座駕。”

    大黑馬噴著熱氣啾啾的叫了兩聲,顯然很不滿意。

    “對喔,你是公的,黑珍珠這個名字比較女性化確實不適合你。”

    說到這裡李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催動大黑馬追上達溪長儒問道:“師父,有個問題請教。”

    “有屁放!”

    達溪長儒的回應保持了一向的簡潔明了。

    李閒也不在意,他拍了拍大黑馬的脖子問:“公馬是不是都要閹了才能成戰馬的?”

    達溪長儒點了點頭:“不閹割的公馬太暴躁,不適合當做戰馬。”

    李閒嘿嘿笑了笑問:“那我的大黑馬就算是個異類了?怪不得鬃毛這麼長,蹄子比碗口還大,看起來就比你們的戰馬要威風呢。”

    達溪長儒一開始沒明白李閒的話,等李閒說完過了幾秒鐘他才反應過來,他仔細的看了看大黑馬的樣子,忽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總覺得大黑馬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血騎的戰馬在面對大黑馬的時候總會顯得很侷促,甚至說畏懼。

    這傢伙就是一個漏網之魚啊!

    噢不,是漏閹之馬。

    “為什麼大黑馬一點都不暴躁?”

    李閒又問。

    達溪長儒想了想說道:“可能是從小就被馴養的緣故,骨子裡的野性變得淡薄了。不過你還是小心些,沒閹割的公馬暴躁狂獰很難控制,草原人管這種沒閹割過的公馬叫兒馬子,幾乎每一個馬群都會留下一匹最雄健的公馬不閹割。”

    或許是對大黑馬的好奇終於找到了答案,達溪長儒的話也多了起來:“兒馬子就是頭馬,被閹割後的馬或許就跟宮裡的太監一樣有了自卑,所以完全聽命於雄壯的兒馬子。兒馬子很凶悍,敢對狼群發動攻擊,就算是半​​人高的大狼也不敢靠近兒馬子,那樣只會被它踢破了肚皮。”

    達溪長儒的話讓李閒多了幾分自豪和驕傲。

    他撫摸著大黑馬的馬鬃:“怪不得你看起來這麼臭屁,原來是個純爺們。”

    “那得給你好好想個名字了,有根怎麼樣?”

    大黑馬撅起一路碎雪塵煙,打著響鼻表示著自己的抗議。

    “叫烏龍騅吧。”

    朝求歌難得主動說話。

    李閒撇了撇嘴:“楚霸王的馬就叫烏​​騅馬,還不是一樣被閹了的太監,怎麼能跟我的小黑相比?不好不好,再換一個。”

    “叫黑風?”

    達溪長儒說道。

    “俗氣!”

    李閒擺擺手否定,忽然靈機一動,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叫黑硬怎麼樣?”

    “黑影?”

    達溪長儒點了點頭:“這名字不錯,你的大黑馬確實跑的很快,血騎中沒有一匹馬追的上它。跑起來就好像一道黑影,挺好。”

    李閒懶得解釋自己的惡趣味,一怕大黑馬的屁股:“跑起來吧黑硬,讓他們看看你的雄風!”

    大黑馬啾啾的叫了兩聲,撒開四蹄飛奔而出。李閒得意的騎在大黑馬上又笑又唱,就好像一個剛剛佔了黃花閨女便宜的流氓地痞。大黑馬的速度確實快的驚人,載著洋洋得意的李閒很快就超過了達溪長儒和朝求歌。

    一屁絕塵。

    三百多里的路對於輕裝減行的三個人來說並不遙遠,雖然達溪長儒和朝求歌的戰馬不如大黑馬跑的快,可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馬,第一天三個人就跑出去一百八十多里,然後找了個適合露營的地方停下來休息。

    第二日一早太陽才露出頭,三個人繼續上路。

    到了太陽偏西的時候,達溪長儒讓李閒將速度減了下來。已經快到青牛湖了,這裡是契丹人的地盤不能太過招搖。青牛湖是契丹人的聖地,戒備森嚴,這麼明目張膽的闖過去無異於找死,看不到青牛湖的湖波就會被契丹武士射成刺蝟。達溪長儒之所以好幾次來青牛湖都沒能尋到那塊隕鐵,就是因為他每次都是等到了晚上才偷偷摸到湖邊尋找的。

    青牛湖雖然不是很大,但圍著湖縱馬跑一圈也得半天多。漆黑的夜裡想找到當年那個沉下隕鐵的地點比大海撈針也容易不了多少,與其說是靠著記憶在找還不如說是在碰運氣。

    三個人找了個比較隱秘的地方停下來休息,吃了些乾糧之後打算晚上再去尋找。

    朝求歌被安排為後援,所以他主動擔負起戒備的任務,讓達溪長儒和李閒裹著氈毯在背風的高坡後面睡了一會兒,他趴在高坡上監視著四周的動靜。空氣中隱隱還有血腥味傳來,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契丹人和奚人的戰場確實離這裡已經不遠了。青牛湖的所在地雖然算是在何大何部的地盤內,但因為這裡是契丹人的聖地,所以是由八部共同掌管的。

    契丹八部分別派出一百名最強壯勇悍的武士守衛青牛湖,尤其是湖邊那塊不知道什麼緣故千年來不能融化的堅冰更是不准任何人靠近。據說只有在八部埃斤祭祖的時候才會接近那塊堅冰,其他時候任何人若是靠近的話一律當場射死。

    “奚人是不是快打到這裡了?”

    入夜後潛入到離著青牛湖不遠處,趴在草叢裡李閒低聲問達溪長儒。

    “奚人沒那麼笨!”

    達溪長儒看白痴一樣看了一眼李閒:“阿史那咄吉世劃給奚人的草場就是契丹何大何占據的那塊,因為涉及不到自己的領地,所以契丹其他部族才沒有跟奚人開戰。青牛湖是契丹人的聖地,埃力弗要是敢打到這裡才是真的捅了馬蜂窩!”

    “契丹八部加起來的精銳騎兵,不比奚人少!”

    李閒哦了一聲,並沒有對自己的無知有什麼羞愧的覺悟。

    “奚人知道這點,契丹人肯定也知道這點。”

    月色下,李閒的眼神很亮:“越是戒備森嚴的地方,或許其實很安全。我在想,就算咱們光明正大的圍著湖繞圈,只要避開那些點了火把的地方,契丹人說不定都發現不了!”

    達溪長儒這次沒發飆,反而讚賞的點了點頭:“每次……我差不多都是這麼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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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5512 發表於 2013-2-1 06:27 PM

第一卷 開朗少年行 第二十八章 臨窗繞青絲

  “您沉下隕鐵的時候難道就沒找個什麼好辨認的地方?”

    李閒撅著嘴問,對於達溪長儒這樣的名將也能做出這麼不靠譜的事顯然有些不相信。既然隕鐵那麼貴重,當初就算沉下去的時候頗為急迫也會找個稍微顯眼的地方吧。騎著馬跑半天也圍著青牛湖跑不了一個圈,靠著摸索去尋找當年的位置確實令人頭疼。

    “誰告訴你我當時沒有找一個好辨認的地方?那天晚上我沉下隕鐵的地方有一棵大樹,我記得很清楚。”

    達溪長儒攤了攤手:“可是後來才發現,青牛湖邊的樹差不多都一個樣子。”

    他蒼白的解釋道:“你知道的,晚上總是看不清東西,而且契丹人的護衛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巡邏經過。”

    李閒指了指青牛湖頭疼的問:“我的師父,親愛的師父,您的意思是不是說咱們要把湖邊的每一棵樹附近都要找一遍?”

    達溪長儒瞪了他一眼說道:“就算我記不得是哪棵樹,難道我還記不得大致方向?”

    他指了指青牛湖南側說道:“我來過幾次了,按照順序從左到右尋找,已經找了四十三棵樹。”

    李閒撇嘴:“還有最少四百三十棵。”

    達溪長儒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為難:“你不是說自己運氣一直很好嗎,說不定你隨隨便便的選一棵樹潛下水裡去,就能找到那塊隕鐵。”

    李閒心說那隕鐵上你又沒安一個,我也沒有人造衛星的眼怎麼可能隨便選一個地方就找到?一次性找到那塊隕鐵的概率就跟挨雷劈差不了多少,如果運氣好雷會自動來劈,一次不行還得多劈幾次。運氣不好就算腦袋上頂著個避雷針也不見得能引下來,這根人品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等等”

    李閒忽然想到一件事:“您的意思是,我自己下去找?”

    達溪長儒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沒錯,我給你放哨。”

    李閒也很認真的說道:“我能說不去嗎?”

    達溪長儒的回答簡單而粗暴,他直接提著李閒的腰帶將他從高坡上扔了下去。半空中李閒調整好身形穩穩的落在地上,然後在靜夜皓月的光輝下伸出中指對達溪長儒比劃了兩下。

    他能看到隱約中達溪長儒比劃了一個手勢,意思是時間並不多。

    李閒嘆了口氣,收起勞而無功的中指開始小心翼翼的朝著青牛湖南側潛行。黑夜潛行的技巧,無論是張仲堅還是達溪長儒毫無疑問都是宗師級的高手。所以無論是在鐵浮屠還是在血騎中,李閒都能學到最有用的東西。

    七歲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在月色中隱藏身形爬到村子裡張寡婦家的院牆上偷窺那豐滿的身子沐浴。

    八歲的時候,他就能蹲在張寡婦家門口順著門板上的窟窿往裡窺探而不被發現了。

    九歲的時候,他如果願意的話甚至能坐在她家屋子裡盡情的看,當然,他果斷的義正詞嚴的拒絕了張寡婦的好意。

    青牛湖之大,也大不過一個能裝下一具誘人身姿一顆悶騷之心的木盆吧。

    李閒貓著腰,獵豹一樣在湖邊的茂盛草叢中穿行。他一邊走一邊感受著風吹來的方向,所以他潛行經過的地方草叢擺動的方向完全與風吹毫無二致。當他經過第一個暗哨的時候,五米外的契丹武士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身後的草叢中有什麼異樣。草叢的擺動和風吹過一樣,完全看不出一點不和諧的地方。

    這個暗哨處有三四名契丹武士,他們就在一堆亂石後面坐著。

    最近處的那個人距離李閒通過的地方不超過四米,李閒甚至還停下來看了看那幾個契丹人在做什麼。

    “聽說漢人的女子身子軟的好像水一樣?”

    “那可不,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咱們可敦。”(注1)

    “見過是見過,可不是穿著衣服呢嗎。”

    “嘿嘿!”

    石頭後面穿出幾聲刻意壓的很低的淫-笑。

    李閒搖了搖頭,心說這青牛湖應該是太平安靜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暗哨都不暗,而是在肆無忌憚的談論著女人。雖然他們壓低了聲音,但如果是高手的話十幾米外僅僅靠耳朵就能察覺到他們存在。

    看來這幾個契丹武士跟歐思青青是一個部落的。

    李閒悄悄的離開,一邊走一邊想。

    歐思青青的母親是漢人,那幾個契丹武士談論的應該就是她了。看來這個女人一定很美,美到讓這個部落的每一個男人從第一次跟自己的手建立超友誼關係的時候,說不定腦子裡幻想著的就是她的模樣。水一樣的女人,往往是熊一樣的人最喜歡佔有的東西。能征服一匹烈馬固然很刺激,可若是一個柔若無骨雪一樣白的身軀婉轉承歡峨眉微皺,那感覺應該更能滿足男人的控制慾和征服慾。

    李閒由衷的祝福那幾個契丹武士各種幻想的時候千萬不要崴了手,然後貓著腰從他們身後經過。

    達溪長儒說過,從這個暗哨向右四十三棵樹全都搜索過,沒有隕鐵的影子。

    那好吧,就從第四十四棵樹開始好了。

    李閒的運氣確實不錯,但他不覺得運氣會好到真的隨便選一個地方下水就能找到隕鐵的地步。

    第四十四棵樹看起來果然和第四十三棵樹沒有什麼區別,李閒腦子裡閃過一句廢話。當時達溪長儒離開這裡的時候肯定很急迫,不然以他的素質不可能沒留下什麼記號。李閒不認為會是被契丹護衛發現,他都能輕而易舉的潛行過來更何況是達溪長儒?

    究竟是什麼緣故讓達溪長儒都不淡定了?

    一般男人心急火燎的逃跑是在什麼情況下?

    很遺憾,李閒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被人家老公抓姦在床。

    他發現自己真的不高尚,一點都不。

    從第四十四棵樹邊上停下來,他活動了幾下四肢做下水的準備。達溪長儒說過青牛湖的水常年冰冷的好像刀子一樣,如果不熱身就貿然下水除了被淹死沒有第二個可能。下水之前李閒想到了碧水寒潭和月牙湖,好像很冷很冷的湖水中總是能發生什麼淒美的愛情故事。碧水寒潭中紫衫龍王愛上了那個男人,月牙湖中李旭愛上了那個女人。

    會不會有一場感天動地的愛戀在等著自己?

    “劉亦菲,王珞丹,梅根福克斯……”

    李閒嘟囔著:“我來了。”

    他身上的特製的皮衣有很好的防水性,這不是李閒到了這個時代後第一件剽竊來的發明創造,只不過相比於不成功的沖水馬桶和木輪傳動桿式自行車來說有著絕對的實用價值。

    感覺血脈已經暢通之後李閒悄無聲息的滑進水裡,立刻,那種無法形容的寒冷如螞蟻啃咬一樣遍及全身。即便已經熱身,但李閒還是無法控制手腳在入水之後變得僵硬。幸好沒有抽筋,不然等達溪長儒來救自己的時候弄不好已經變成了一根哈根達斯。

    李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沉入水中。

    把魚鰾繃直了綁在小木頭架子上做潛水鏡,李閒也是全無古人後無來者。雖然看起來還是模糊,至少不會讓眼睛特別的難受。

    從水下摸索了一陣,李閒沒有什麼發現。他從湖面上露出頭換了口氣,看了看下一棵樹距離並不遠隨即直接遊了過去。他盡量輕柔的在水中潛泳,避免發出拍水的聲音將契丹護衛引來。

    第四十五棵樹附近水域同樣一無所獲,李閒趁著自己身體還能堅持游向下一棵。

    他再次浮出水面的時候忽然感覺眼前有些異樣,摘下簡易潛水鏡看了看才發現原來是有燈光映照在湖面上。不遠處一座小小木樓上搖曳的燈光在湖面上灑下一小片金黃,而李閒則將那金黃劃開蕩漾起一池的星星點點。

    木樓的窗子開著,似乎還有一道人影在窗前一晃而過。

    達溪長儒可沒有告訴自己湖邊還有人居住,他說過護衛營地距離湖邊最少有三百米!這小樓也沒有出現在達溪長儒的敘述中,由此可見,這小樓並不是一直都存在的。

    聞到了木頭的澀味,李閒確定這小樓才建起來不超過一個月。

    湖邊有小樓,當窗對月影。

    李閒確定這絕對不是男人幹的事,契丹人裡沒書呆子。

    鬼使神差的,李閒從水裡鑽出來潛行到了小樓下面,看了看左右無人,他輕手輕腳的攀爬著到了二樓。蹲在二樓窗口,李閒的心跳竟然不由自主的加速起來。他自己都有些詫異,自從看張寡婦洗澡已經成為習慣後好像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從窗子裡飄出來一股淡淡的香,有些熟悉。

    李閒想了足足兩分鐘也沒有想出為什麼會熟悉,這味道到底在什麼地方聞到過。他緩緩的移到窗戶一側,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順著柔和的燈光,李閒看到了一對白晃晃的小腳丫在前後擺動著。燈光下,露出一小截白生生小腿的人正在發呆。她顯然是才洗了腳,木盆就在腳邊不遠處。

    坐在床上的少女拖著下頜,看著面前不遠處桌子上的一件東西怔怔出神。

    李閒的嘴角微微上翹,得意的好像一隻才偷了隻小雞的小狐狸。

    桌子上有一雙鹿皮小蠻靴,靴子上有好幾處破開的口子,很整齊,顯然是刀子割開留下的痕跡。靴子已經刷的很乾淨,沒有一點殘雪污泥。

    李閒很得意,得意於自己的猜測。

    臨窗觀湖波,燈下繞青絲。

    果然是女人才幹的事啊。

    “你……可曾凍壞了腳?”

    幽然一問,卻嚇得李閒幾乎從窗子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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