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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痕 -【歐陽兄弟之三】我們都是外星人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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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痕-我們都是外星人(歐陽極&顏茴)
急診室的冬天


        在《我們都是外星人》寫至第七章時,發生了一件事──我生病了。

  雖然我從小就是大病小病不斷,進醫院如進廚房,不怕打針也不怕吃藥,而且一天不吃藥還會覺得怪怪的。可是這次生病的經驗讓我很難忘懷,心情一直像冬天。

  起初,在兩個月前我就發覺腹部常會莫名地作痛,而我的習慣反應是──不理它。直到我認為再不上醫院這種疼痛會影響到我的心情和工作的進度後,我才很不甘心地到離家頗近的大醫院掛急診。

  當我進到急診室時,那裏的醫生不怎麽理會我,為我打了瓶點滴後就叫我回家。但當我病情沒有改善,第二次再去報到時,他們把我轉去給腸胃科主任診斷,那位仁兄在看了我的X光片後,只告訴我四個字:“馬上住院。”並且附帶一句威脅,“不住院就等著開刀。”

  OK,他的這句話我的右耳是聽進去了,但我的左耳沒收到,在我將小說寫到第七章時要我放假去住院?NO、NO、NO,先讓我收工再說,而且不賺錢還花錢?等我寫完再來住,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住院。我想是這麽想,但我的身體不肯跟我的腦子合作,突然掛了,於是老娘和從臺北回來的二姊又把我扔到醫院去,只不過這次去醫院,我娘是幫我提行李的,而二姊她是去踢館的。

  我二姊──那個長相與病人相同的小姐,一帶我去急診室,便先把只有醫生能看的病歷光明正大地讀完,嘮嘮叨叨地數落院方的診斷後,再和急診室裏的醫師辯論了一個小時,而我娘則是聽了醫師的警告,活像我不住院就會死掉似的,整個人被嚇傻了。最後我二姊終於發現她妹妹快不行了,這才收口不再和那名醫師吵架,和我娘去辦理住院手續,然後將我一個人扔在醫院裏,兩個人回家睡覺。

  我的病因是腸子塞住了(腸阻塞),不准吃飯、不准喝水,只能打點滴。我過了兩天做仙的日子,太難得的經驗了,讓我深刻地體會到能吃人間煙火是多麽的幸福啊!

  那天晚上十一點多我住進醫院,二姊一到那棟病房大樓時臉色就變了。我先聲明一下,不是我相信怪力亂神誤導讀者,而是我二姊在先天上就有一種神力──陰陽眼(她每年到農歷七月時,心情就格外不好),她還說我的病房裏……很熱鬧,要我自己小心保重。但我天生就是個很鐵齒的人,對那種東西沒感覺也不怕,於是照住不誤。

  二姊第二天快中午來看我時,就如她所言,我的病況更慘了,不但沒力氣,而且必須坐輪椅,身子虛弱得無法動彈。然而這種情形院方要負百分之九十的責任,因為連續超過十二個小時沒有半個醫生來看我這個急診病患,而且沒有護士主動來照顧我,連點滴都是我自己關掉再按鈴提醒她們來換過的。

  看到我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學醫的二姊又去護理站踢館了,她還打電話叫她另一個也是學醫的好友一塊來踢,於是在白色的長廊上,護理站裏掛名牌的醫生、護士讓她一個罵過一個,個個無力還擊,唯唯諾諾。菜鳥實習醫師、住院醫師,還有護士小姐每個人都低著頭懺悔,當我推著點滴架看到這種壯觀的場面時,當場忍不住叫好鼓掌,然後換來許多白眼招待……

  二姊的火氣沒有因此而消失,而她的好友更是要求護士小姐讓我出院到別處就診,免得這種無實質治療的醫院玩死我。但院方一個推過一個,並不理睬,在二姊她們吵了兩個小時,宣稱要告他們醫療失當後,院方終於同意讓我走,並且開給我一張比住五星級飯店還貴的帳單──四千塊。

  也不知道是搭救護車的車錢太貴,還是那張床太高級,我只住了一晚,並且和各路的好兄弟同居作伴,沒有任何食物飲水,只睡了那張床而已……居然要花四千塊?看到那張帳單後,我嚇得肚子不敢再痛,寧願回家靠老娘的照顧自立自強,決定先把小說寫完再來存住院費。

  而二姊在我出院後,將她的行動電話號碼留給了我,說我如果不行了,再去她的醫院住,雖然她那邊也有好兄弟,但她會給我應有的照顧。NO,謝了,有了這次的烏龍經驗後,任由醫生再怎麽威脅我,我也不再輕易住有好兄弟作陪的醫院了。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冷氣特別強,彷彿有人在我耳邊吹了一夜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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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車子沿著水泥路面的坡度緩緩地滑行,直至到達一幢巍峨的巨型花園洋房前才停下。

  歐陽極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暗紅色的邀請函,叼著煙盯著請帖左下方邀請人的落款,心中感到非常後悔,後悔接了請帖,應這四個妖怪的邀請,前來參加歐陽家史無前例的家庭聚餐。

  歐陽極對於自己的悔悟很快就有了補救之道,敵方人數眾多,他卻孤身一人,最好不要和這四個妖怪正面交鋒,想保萬年身好好過日子的話,還是少見他們為妙,速速撤離這個危機四伏的老家。

  正當他打定主意,準備撤退之時,車窗忽然被人敲了兩下,年邁的老管家笑咪咪地站在他的車子旁,一群家僕堵住了他後撤的唯一道路。

  “歡迎回家,二少爺。”在歐陽家待了五十多年的老管家忠伯彎身替他打開車門。

  “我走錯路了。”歐陽極擡手把車門一關,馬上反駁。

  “二少爺,大少爺他們都在飯廳裏等著你。”忠伯再度把車門打開,並且提醒道。

  “把那些人弄走,你就當作沒看到我,再見。”歐陽極一手搭上車門,想強行逃離自家大門。

  “不行,你大嫂說你一定會後悔回來,特地要我帶入守在這裏堵住你,我如果不能達成使命,就要再去找一個二少爺給她,如果找不到,我就不用回這個家了。”忠伯按住他的手,很悲情地看著他。

  “那個東邪投胎的女人……”又對他玩陰的,那女人有了大哥在背後撐腰,愈來愈不懂得收斂了。

  “二少爺,打小我就疼你,你不會讓我難做人吧?”忠伯可憐兮兮地低下了頭。

  歐陽極拿出那張讓他覺得既刺目又後悔的帖子問他:“忠伯,這是他們哪個人搞的花樣?是不是我大嫂?”

  “我不知道。”忠伯微笑地搖頭,打開車門請他下車。

  歐陽極橫著眼遠眺屋內飯店的方向,在朝主屋前進時邊走邊問:“飯廳裏的那兩對妖怪夫婦已經開始捉對廝殺了嗎?”

  “沒有,今晚很和平,他們處得十分融洽。”忠伯含笑告訴他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稀奇,會湊在一起而不起風浪?他們這次湊齊了人數找我,準不會有什麽好事。”平常一見面就鬥得你死我活的兩對夫婦會和平相處?歐陽極聽了之後眉毛立即形成兩座山峰。

  “你可以親自去問他們。”忠伯在進入屋內後,領著他往飯廳的方向走去,讓他親自去求證。

  “先做點防範措施。”歐陽極前進的腳步突然頓住,他從衣袋裏拿出一瓶小藥罐,倒出兩顆淡綠色的小藥丸後一口氣服下。

  “二少爺,你病了?要不要我去請醫生?”忠伯扶了扶老花眼鏡看他的臉色,擔心地問。

  “省了,我就是醫生,這只是個平安符,以防他們用老招對付我。”歐陽極得意地向老管家展示他研究成功的防醉劑。

  “平安符?”

  “走吧,我準備好了。”他在進入飯店前深吸了一口氣,再用力吐出。

  “二少爺,你不必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只是和你的兄弟們吃頓飯而已,放輕鬆。”看他一臉準備壯烈成仁的模樣,忠伯好笑地拍著他的肩頭。

  “放輕鬆?你沒聽說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有他們的地方就是戰場?我若不小心點,就怕吃完了這頓飯後,口袋裏不只又多了一筆臭錢,還會醉得死死的,莫名其妙的被送去太平間。身為歐陽家的人就要謹守安全第一的最高原則,這是二十多年來生聚教訓的心得,你懂嗎?”歐陽極以過來人的身分告訴忠伯,他太明瞭勾踐臥薪嘗膽時的心情了,因為除了時代不同之外,他們根本就是同樣命運的人。

  “懂……”

  “安全第一?二哥,我有那麽惡質嗎?”飯聽裏苦候已久的歐陽零聽見了他和忠伯的對話,涼颼颼地問。

  “惡質?禍水,你的功力哪有那麽淺?”歐陽極看了他一眼,拉開飯桌的主位落坐。

  “難得請你回家吃頓團圓飯,你幹嘛這麽防我們?”坐在另一邊的歐陽峰也掠高了眼皮瞪他。

  “宴無好宴,這廂坐齊了心術不正的東邪西毒,那廂坐了一對心懷鬼胎的劉邦項羽,而兩班人馬在我來之後都還健全地沒被對方撂倒,我看你們全是想省著力氣對付我,白癡都曉得這是個鴻門宴,能不防你們嗎?請問,我第一天認識你們的啊?”歐陽極雙手朝兩邊一擺,忽左忽右地介紹惡名遠播的他們,嘲弄地看著他們團結一心的表情。

  “說得好,歡迎來到鴻門宴現場。”程曉冬率先發難,高舉著小手豉掌叫好。

  “嫂子,說話爽快點,告訴我,你們今天找我來又想要什麽詭計?”歐陽極懶洋洋地敲著桌子,問向專門為夫整人的小大嫂。

  “耍詭計的不只是我們四個,提議人是你老爸,我們不過是奉命協助他。”程曉冬毫無半點心虛地向他坦誠,讓他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人是誰。

  “老爸?他想搞什麽花樣?”歐陽極鎖著眉頭問,他那閒得可以去做野鶴的老爸居然是這次陰謀大會的主謀?

  “兩個字,結婚。”程曉冬擡起兩根手指,笑得亂不懷好意的。

  “我結婚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好處多多。”身為歐陽零愛妻的沉意映頻頻搓著兩掌,笑得很開心。

  “最大的利益是可以減少我們的煩惱,二哥,沒有你的失敗,我們以後會活得很不痛快。”歐陽零搭著愛妻的肩頭幫腔道,妖魅似的兩眼充滿了期待。

  “大煩惱?有關於錢?”他人妖小弟唯一的煩惱就是金錢多得數不完,歐陽極立刻準確地聯想到他們找他來的目的。

  “老爸立遺囑了。”歐陽零興奮地說。

  “他急啥?又還沒掛。”以他老爸勇猛的身子看來,搞不好會比他們這批有空就打內戰的兄弟們活得更久。

  “人生缺乏樂趣嘛,只剩你這個兒子未結婚,所以找你來玩玩,打發打發時間,也算是一種另類消遣。”從認識歐陽極開始就和他結仇的沉意映嘻嘻地笑道,十分樂意看到他被人消遣。

  “他怎麽玩我?”歐陽極沉下了臉。

  “老爸把他名下所有的遺產全留給你,我們都沒分到半毛錢,恭喜你啦。”沉意映朝他作揖,恭喜他掉入歐陽家最大的錢坑和噩夢。

  “留給我?他嫌我的錢不夠多啊?”歐陽極惱怒地嚷著,終於明白眼前這些人幸災樂禍的原因。

  “跟我們相比,你的錢好像是少了點。”沉意映點明瞭說。歐陽家就剩他一個人還躲在醫院當窮外科醫生,不肯面對他名下數家醫院院長之職。

  歐陽極立刻指著身為老大的歐陽峰反駁道:“喂,你是長子,老爸的遺產理該由你來接收,既然你們夫婦這麽愛錢,我全轉讓給你們好了。”他們夫妻倆專愛搶錢、賺錢,那他就乘機做個順水人情。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且我的本性不改,不想被那堆金山壓死,老爸是指名給你的,別想我會多事。”歐陽峰冷冷地回絕。

  “小弟,你剛才說什麽失敗?”見他大哥不肯合作,歐陽極氣惱地再問歐陽零。

  “老爸說要先跟你玩個遊戲,你辦得到的話,遺產就不會落到你頭上;失敗了的話……

  二哥,我們就要感謝你了。“歐陽零邪邪地笑著,等著看他玩遊戲、收財產。

  “我不玩。”歐陽極環著胸拒絕。

  “二哥,老爸說這遊戲你非玩不可,他現在還給你一線生機,讓你可以逃出那筆會砸死人的遺產,你不同意的話,他就馬上在遺囑上簽名,讓你連躲的機會也沒有。”歐陽零涼涼地笑道,樂見他作垂死的掙紮。

  “臭老頭子……”歐陽極扳緊了桌沿,忿忿地低叫。

  “遊戲規則很簡單,要不要聽?”程曉冬歪著頭問。

  “說。”刀子都架到他脖子上了,還能拒絕嗎?

  “基本上,這遊戲只是平常人的一種娛樂,也就是花錢。”程曉冬清了清嗓子,清楚地說道。

  “要我花錢?遊戲的主題就是這個?”什麽不玩,他老爸偏要玩他最討厭的金錢遊戲。

  “他給了你一些錢供作遊戲金,而關於這些錢的用法呢,他列了幾項規則。第一,不得把錢捐給慈善機構或是團體。第二,不得親自花用,須藉他人之手用完這筆錢,並附帶支出證明。第三,不得平白把錢提供給任何與你無法律關係的人。第四,這些錢必須用在同一個女人身上,如果你中途換人就視同棄權。第五,遊戲時間為期三個月,逾時你就得全數接收老爸的財產,外加接收我們個人百分之五十的財產。”程曉冬詳細地為他說明使用金錢的規則。

  “前兩條我可以接受,但第三條的法律關係人指的是什麽?”歐陽極攢著眉心問。

  “能在法律上構成關係的人,指的不就是親屬囉!”程曉冬揚起右手,給他看能讓外人成為歐陽家一員的婚戒。

  “再加上第四條規定,老爸的意思是要我去找個女人結婚,讓她在時限內把那堆錢用完?”歐陽極瞇著眼間她。這下子老爸不只是逼他花錢,還逼他得在短時間內娶個老婆,好用來避掉那筆龐大的遺產。

  “很明智的推理和做法。”程曉冬毫不吝嗇地稱讚道。

  “至於第五條,是不是你們幾個另外加上去的?”歐陽極胸有成竹地問,這一點他很有把握,絕對不是他老爸的主意。

  “我們只是給老爸一點小小的建議。”歐陽峰聳聳肩回答。

  “你們幫他來害我?”歐陽極扯緊了大哥的衣領問。

  “我們只是遵行歐陽家的祖訓──手足相殘。能害一個是一個,不把老爸的錢推給你,我們其他人會因而受害,因此我們四個是商量好才推你出去當祭品的。”歐陽峰拍開他的手,和他劃清關係。

  “你們都很期待我失敗是不是?”歐陽極站起身環顧這一輩沒人性的家人。

  “那當然!”除了歐陽極以外,在場的男人和女性均異口同聲地說。

  歐陽極的心早在認識他們時就被凍涼了,因此對於他們一致的回答也不感到意外,他只是淡淡地問:“老爸給了多少酬碼讓我玩?”

  “一億。”程曉冬雪上加霜地告訴他。

  “如果我照他的條件在三個月之內辦到了呢?”他冷著一張臉孔又問。

  “你若辦得到,他就把財產分成兩半轉給我們,由我們替你接收。”程曉冬挑眉笑著,打一開始他們每個人就認定他一定會失敗,因此對於老爸的這個條件,他們四人都無異議地接受。

  “老爸……他把你們也算在他的遊戲之內?”歐陽極眼底掠過一絲欣喜,臉上忽然有了笑意。

  “所以我們無不引頸期盼你的失敗,二哥,請你漏氣點,別拉我們下水。”歐陽零兩手擱在腦後靠在椅背上,只要他二哥失敗,老爸就不能把錢推來他這邊了。

  “哼,你們一個也逃不了。”環視全場曾經整過他的家人們,歐陽極語氣堅定地說。

  “要玩嗎?”程曉冬等著他的回答,好去向老爸報告。

  “有這種能殘害你們的大好機會,我錯過了豈不是太可惜?去告訴老爸,我玩。”他雙眼泛著精光,勾踐復仇是找了個西施來幫忙,那他也該去找個西施來,一來不但可以躲掉遺產,還可以一次解決懸宕已久的終身大事,何樂而不為?

  “二哥,你找得到女人嫁你嗎?”歐陽零開始洩他的氣。

  “你這個人妖都能娶個長相和你一樣不男不女的女人回來,我這個長相正常的男人又有什麽困難?”歐陽極又損又貶地把話轟回去。

  “二弟,三個月之內要挑好女人並且追到手結婚,對你來說是不困難,但困難的是……有哪個女人會不長眼地愛上你?“歐陽峰就是看好他二弟讓女人不敢接近的古怪嗜好,所以堅信歐陽極只會失敗不會成功。

  “大嫂不也不長眼地嫁了你這偏好雛幼型的怪男人?我只是嗜好怪,但沒有你們的人格怪,以性格來分析,我的成功率比你們這兩個妖怪高多了。”只要他忍痛除去他愛血、愛人體解剖的嗜好,他哪一樣不比他的兩個妖怪兄弟正常?

  “期限是三個月,你考慮清楚,三個月之內要花完那筆錢,並且真心地娶個愛你的老婆才算數。”歐陽峰瞪著他。

  “就三個月,你們一個個都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們數錢數到手軟。”

  ※※※

    “小茴,妳餓死鬼投胎啊?”穆無雙一邊以高佻的身子擋住酒會裏所有人的視線,一邊回頭問躲在身後正在大口咀嚼美食的同事。

  “我今天還沒吃到東西……”顏茴從餐盤裏擡起頭來,嘴巴因為塞滿了食物,口齒有些不清。

  “我知道妳餓,但這裏是高級飯店,妳為我留點形象好不好?”穆無雙無奈地拿出絲巾替她拭凈嘴角,隨手拿了杯水果酒給她,沖下她滿嘴的食物。

  “有什麽關係?反正這裏都是自己醫院的人。”顏茴邊喝邊說,覺得這杯解困的酒味道還不錯,於是又拿了一杯。

  “妳還穿制服來?我不是說過要換過衣服再來的嗎?”穆無雙僵著臉問,來這種高級的地方她還穿那一百零兩件的護士制服?

  “無雙,妳認為我除了制服和睡衣之外,還有別的衣服穿嗎?”顏茴雙眉垂得低低的,拉拉自已身上的衣服問她。

  “我特地借給妳的那一套呢?”穆無雙再三嘆息,拍拍她的臉頰同情地問。

  “我最近又瘦了,不合身。”顏茴搖搖頭,如果她再瘦下去,可能連身上這件和家裏的另外一件制服也要改腰身了。

  “妳再節儉也不能把胃部的空間也給節去了,沒有健康的身體妳怎麽賺錢還債?”穆無雙看著弱不禁風的她,禁不住皺眉了。為了省錢,她這個朋友可以省一頓就少一餐,罔顧本身身體的需要。

  “沒有辦法,我要開源節流,能省就盡量省,只要有吃東西進去就算數了,吃什麽並不重要。”顏茴淡笑道,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她認為口感很好的酒。

  “好吧,等會兒我去要幾個袋子,多裝一些食物讓妳帶回去,妳今天就吃飽點。”這個生性節儉的女人連裝進胃裏的東西也可以省,她這個身為上司兼好友的人,只好替朋友想辨法。

  “謝謝,無雙,麻煩妳再去替我問問其他的同事,看有沒有人沒空上班或是想調班的,不管是白班、大夜或是小夜我都可以接,我還可以全部都接大夜班,如果有人要找看護那更好。”顏茴數著手指頭要求身為護理長的穆無雙再給她幾個工作機會。

  “妳已經連做了幾個月的大夜了?我才剛幫妳調回輪班,妳又想回去做大夜,妳真的想累死自己呀?”穆無雙握住顏茵還在算錢的手指,已經有好多同事說她太不人道了,凈是讓顏茴去值最辛苦的大夜班,她才順從民意做了幾天的好人讓顏茴不上大夜,這會兒顏茴又想讓她當壞人了?

  “大夜錢多嘛,能賺餞的機會我一個也不要放過。日本人不是說:”同情我就給我錢?妳真的同情我就讓我去賺錢,再為我扮幾次黑臉好不好?“顏茴乞求地看著她,上一晚大夜就能多出三百塊,積少成多,她多做幾個月就又可以累積一筆錢了。

  “妳這麽積極賺錢,是又有人來向你討債了?”身材較高的穆無雙半低著頭,瞇細了眼睛問。

  “嗯,我把剛領的薪水都拿去還債了。”顏茴點點頭,她那飽飽的薪水袋在她手上停留不到一日,又變成一隻空空如也的信封了。

  “全部拿去還債?妳有沒有留生活費給自己?”穆無雙警覺地看著她,她不會又白癡地把所有的錢全部獻給那群債主了吧?

  “這個……我還有兼差,另外一份薪水幾天後就能收到,餓個一兩天沒關係的,我喝水就能活下去,妳不必擔心。”顏茴紅著臉拍拍胸脯保證道,伸手又拿了一杯酒灌下肚,證明給她看。

  “一級貧民,妳到底還欠了多少錢?”穆無雙托著腮瞪她,想知道她還要靠喝水過日子多久。

  “無底洞,本金加上利息,我怎麽補也補不滿、怎麽還也還不清,也許下輩子才有可能翻身。”想起那如黑洞般會吸金的龐大債務,顏茴就垮下了肩頭。

  “妳不能老是餓肚子拚命工作,那會像妳的祖先早夭的。”孔子那個餓死的徒弟八成就像她一樣,死於債務問題。

  “也好,早日解脫,到時妳再多燒一點紙錢給我,免得我下去後還得做個窮鬼。”顏茴淒慘地笑道,按著她的肩交代。

  “說什麽傻話?這樣吧,我先拿筆錢給妳救急,還那些催債催得緊的人。”穆無雙翻著白眼說道。跟這種悲觀的女人處久了,她的精神層次也會變得跟她一樣貧窮,因此要救自己之前還是先救這個窮人再說。

  “我知道妳是好意想幫我,但我不願意再欠人錢了。不必了,我會再想別的辦法。”顏茴搖著手婉拒,不想再欠她人情。

  “妳能想什麽辦法?日夜勞役妳的身體嗎?”穆無雙瞪著她,除了只會把自己當成機器人,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工作外,她會有什麽還債的辦法?

  “辛苦會有代價的,我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顏茴安慰自己,人家阿信不也是這樣熬過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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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苦盡甘來?欠錢的人又不是妳,為什麽就妳一個人辛苦地還債?去把妳躲債的爸媽找出來,叫他們自己去還,還有叫妳那個借高利貸的弟弟自己去解決問題,妳沒有義務日夜不分地替他們還錢,而他們卻統統躲起來舒舒服服地過日子。”穆無雙義憤填膺地說,欠債的人跑光光,沒欠債的人倒是被債主追得無處跑,一窮二白地餐餐喝涼水。

  “我和他們是一家人嘛,凡事計較太多會傷感情的,而且父債子還、長姊如母,我替他們還是應該的。”顏茴理所當然地回道,既然生在那種家庭她也就認了。

  “妳還有沒有救?自己都快餓死了,還想孝順那批欠了錢就只會躲的家人?妳醒醒好不好?要當阿信也不是這樣當法的。”穆無雙沉痛地搖晃著她的雙肩,想把她晃醒。

  “我知道自已在做什麽,妳別操心。”顏茴勉強地擠出笑容,轉過身看著窗外。

  “妳入歧途去吧,不要辛苦工作了,去找個有錢人包養,所有的問題不就都解決了?”

  穆無雙勾著她的脖子拉近她,在她耳邊小聲地說逗她開心。

  “有誰肯包養我,替我還那一大筆債務?光聽到我有那一身債,想包養的人早嚇跑了,我要入歧途都很難。”顏茴自我解嘲地說,以她的身世背景,她連要給人包養的資格也沒有。

  “妳可以找個真心愛妳、不計一切的好男人來替妳還債。公主在高塔上被關這麽久了,白馬王子也該趕到塔下來救妳了。”穆無雙再給她希望。

  “世上哪還有這種好人?我早就放棄相信這世上還會有愛心過多、錢財過剩的王子會來救我,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很多虧心事,這輩子才會背負那堆還不完的債,做人要知命,王子們都作古了。”顏茴眨了眨眼笑道,更進一杯酒,想藉酒澆愁。

  “那好吧,在妳為了還債瘋狂工作累死之前,還有一條路可走。”穆無雙沒好氣地瞪著她,再樂觀的人也會被她打敗,她不但悲觀也很現實,小小幻想一下也學不會。

  “什麽路走?”顏茴倏地放下杯子,吐著酒氣問她。

  “妳可以去學古人賣身,以妳的姿色,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人家是賣身葬父,而妳可以來個賣身葬債。”穆無雙打量著她秀麗標致的臉龐,隨口胡亂地提議。

  “這個主意好、好,賣了……無雙,妳想我能值多少錢?”而顏茴卻是在聽了她的話之後笑逐顏開,認真地問。

  “小茴,我只是在開玩笑,妳別真的去賣。”她不會是因為餓太久了,所以連腦細胞也餓死了?

  “開……開玩笑?”顏茴打了個酒嗝。

  “小茴,妳醉了嗎?這些空杯子都是妳喝出來的?”穆無雙兩眼睜得老大,長桌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大堆空杯子。

  “好像是。”顏茴伸手又想拿一杯來解渴。

  “這個不是水是酒,沒有半點酒量的人就別喝了,妳明天還要上班。”穆無雙連忙攔下她的手。天哪,這個窮得沒錢去喝酒的女人,居然灌光了一桌的水果酒,她想讓她背回家嗎?

  “無雙,妳說那群男人裏,會不會有騎著白馬的善心人士?”顏茴半擡著醉眼看著眼前長相體面、衣著光鮮的男人。倚著穆無雙的肩,她體內的酒精漸漸開始發酵。

  “除了我們醫院的醫生外,能來這個酒會的男人,不是含金湯匙出生的,就是鍍金的單身漢,有沒有善心是不會寫在臉上的,而且這些王子所騎的馬是死是活還有待商榷。”這裏的每個男人都可以當王子,但只怕這些王子的家中都還有個公主在等他們回家。

  “那個人呢?”顏茴伸長了手指著站在不遠的角落、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

  “光看背影我怎麽知道他的馬是死的還是活的?不過以他的穿著打扮來看,大概是個富家公子沒錯。”穆無雙撇著嘴角,單憑背影,她只看得出那一身的名牌,可看不出他結婚了沒。

  “我喜歡他的背影……決定了,就賣給他。”顏茴對著那高挺的身影看了許久後,語出突然地喊道。

  “小茴,妳醉了,我帶妳回家,妳在這裏等著,我去拿外套。”穆無雙只是哄著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轉身走去窗邊拿衣服。

  “沒醉,我現在就去找他……”顏茴揮揮手,踩著不穩的腳步朝那個男人走去。

  “小茴?等等,妳回來……”穆無雙拿了衣服回過身,看見顏茴沒留在原地卻走向她所指的那個男人,連忙叫著,無措地看著她真的去找男人賣身。

  喝了酒,顏茴覺得全身熱烘烘、輕飄飄的,腳下的步子愈走愈淩亂,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走不動了,想停下來休息,可是一望見那個像是磁鐵會吸引人的背影,她又撐起眼皮,有一步沒一步地朝他走去,走到後來,她幾乎是閉著眼盲目的前進,直到撞上他為止。

  正對著窗外發呆的歐陽極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撞著他的人還把整個身子倚在他身上,使得他差點摔掉手中的酒杯。他放下杯子困難地轉身,小心地扶起靠在他身上的女人,不讓她失去重心。

  “妳還好吧?”他兩手扶住了她的肩頭,低下頭問著身高差他一大截的女人。

  “還……好。”顏茴緩緩地擡起頭來,醉眼迷濛地仰望他。

  那張忽然映人眼簾的小小臉蛋讓歐陽極胸口猛地激跳了一下,強烈地牽引著他所有的意識,吸走他的視覺,忘了周遭的一切。

  熠熠生輝的水晶琉璃燈照亮了她身上的每一處,歐陽極屏息地看著她空靈似幻的容顏,他的眼眸停駐在她的臉上,瞧著她眼波流動的雙眸、花瓣般的粉唇,不自覺地,他的雙手悄悄收緊,將她更拉近自己。

  “你長得很好看、很帥喲,從你的背後看都不知道。”顏茴看了他一會兒之後,眨了眨有些朦朧的雙眼,笑意盈盈地對他說。

  “謝謝……”聽著她輕軟的音調,歐陽極覺得有些恍惚。

  “我叫顏茴,先生,能不能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她揉著沉重的眼皮,小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意識不太集中地問。

  “妳說。”看她臉上泛著淡紅的醉意,他一手落至她的腰際扶穩她。

  “我想賣身,你可不可以買我?”酒精充滿整個腦子的顏茴只記得穆無雙所說賣身可以還債,什麽也沒有思考地就脫口而出。

  “什麽?!”歐陽極詫愕不已。

  “我是認真的……我實在是太累了,雖然不是我欠的,可是我不想再還那些債務了……

  不管我再怎麽努力也還不完那些錢,無雙說我可以把自已賣了去還錢……所以,你做件善事買了我好嗎?“顏茴語無倫次,斷斷續續地說,一古腦地把話說完後,便醉茫茫地往他的胸前靠去。

  “妳醉了,妳住哪裏我先送妳回去。”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水果酒香味,歐陽極托起了她的臉。

  “你不願意買我?”顏茴失望地垂下眉頭。

  歐陽極沒有回答,眼神專注地看著她的臉龐,謹慎地思考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我就知道這個笨主意行不通,我是賣不出去的……謝謝你,我打消念頭了,我……我回家睡覺,無雙說我明天還要工作,拜拜……”顏茴自問自答,驀地推開他的懷抱,沿著窗戶東搖西晃地亂走著。

  “等等,妳還沒聽我回答。”歐陽極在她又快撞上別人之前,搶先一步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回懷裏。

  “什麽……回答?”顏茴轉過身皺眉看著他,一時之間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

  “妳說妳叫顏茴,妳想把自已賣給我?”歐陽極盯著她衣服上的名牌問。這件衣服似乎是他名下其中一間醫院的制服。

  “剛剛我好像是這麽說的……”迷迷糊糊的,顏茴也不太清楚自已說過了什麽。

  “顏茴,我買下妳。”歐陽極捧著她帶醉的俏臉,語氣淡淡地開口。

  “啊?”

  “妳討厭我嗎?”他帶著一抹笑意貼近她的臉。

  顏茴漾著似花的笑容,伸出手指撫著他的唇,“不會……我喜歡你的聲音,你的聲音好像麻醉劑,可以讓我暫時忘了那些煩惱的事。”

  “如果妳真的想賣身,那就賣給我,我想要妳。”歐陽極輕拍她的臉頰,試圖讓她清醒一點。

  “你真的有聽清楚我說的嗎?我背了很多的債務喔……像無底洞,會吞人,很可怕的,你是好人,還是不要害你得好……”她困惑地皺皺眉,而後又面帶微笑地搖頭。

  “很清楚,不管妳有沒有債務,我都想買下妳,妳願意嗎?”歐陽極扳正她的臉,雙眼看著她,誠心誠意地說。

  “好……賣給你。”顏茴被他的眼神打動了,應允的話不禁脫口而出,然後又體力不支地倒向他。

  “妳累了?”歐陽極撫著她及肩的長發問。

  “嗯,好累、好累……”她臉埋在他的懷裏,口齒不清地回道。

  “那我們走。”將她拉靠在自己身上,他一手托緊她的腰,帶著她慢慢往出口走。

  “去哪裏?”顏茴閉著眼睛問。

  “妳喝了酒,若不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會很難受的,我先找個地方讓妳休息。”長期遭受家人以酒精侵害的歐陽極深知酒醉的痛苦,決定先讓她安適地睡上一覺。

  “好,睡覺去……”顏茴早就神智不清了,他說什麽她就點頭。

  “小茴……”在另外一個角落裏,一個鏡頭也沒漏看的穆無雙啞口無語地目送親愛的好友就這樣被一個男人帶走。她在他們快離開前急急地走上前阻止,但當她快走近他們時,她又停住了腳步,目瞪口呆地看著帶走小茴的男人。

  歐陽極?!小茴挑的竟然是他們醫院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牌院長,那個只能在醫學月刊上瞻仰聖顏的名人。

  穆無雙在歐陽極將顏茴送上座車後才回神,急急地跑出大門想攔下他們,但當她追出去時,車子已經開離,早就追不上了。

  “我的天哪!她賣錯人了……”眼看著歐陽極的座車遠去,她慌張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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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來,這杯給妳。”穆無雙端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蹲在護理站的桌下,把其中一杯遞給坐在地上、兩手抱著頭的顏茴。

  “謝謝。”顏茴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地上,又奄奄一息地將頭埋在自己的膝蓋裏。

  “愉快嗎?”穆無雙蹲在她旁邊,徐徐地喝著咖啡。

  “愉快?我現在腦袋好像在大地震,痛死了。”顏茴痛苦地悶哼,小手不停地揉著太陽穴。

  “我說的不是現在,是昨晚。”她一把拉正顏茴的頭,把手上的咖啡全數灌進顏茴的肚子裏。

  “昨晚?”被灌下咖啡後,顏茴眉頭攢得緊緊地。

  “妳真的賣了?”穆無雙托著腮,嚴肅地問。

  “賣什麽?”她昨晚除了把酒當水喝之外,還有出去賣東西?

  “下海賣身還債。”穆無雙平淡地道出,很顯然的,這個醉鬼醉得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

  “我記得妳在酒會上跟我說過這個,我不是說過沒人會買嗎?”顏茴揮著手苦笑道,對於昨晚的記憶只剩下這些小片段。

  “沒人買?請問在妳來上班之前的十幾個小時,妳都在做些什麽?”穆無雙微微擡高了柳眉詢問。原本該在八點就來接班的她居然破天荒的遲到,到了十點才來護理站報到,光就這一點,實在很難說服別人說她沒去賣。

  “睡覺啊。”腦袋裏沒存留半點記憶,喝了酒之後她不是就睡著了?

  “一個人睡?”睡覺是一定的,但睡覺的人數才是重點。

  “一個人睡……好奇怪,我怎麽會作了個怪夢?”被她這麽一問,顏茴搔著頭回想起今天早上作的那個夢。

  “我很有興趣聽聽你的夢境。”穆無雙淡淡一笑,一副準備傾聽的模樣。

  “無雙,我好像夢到我先後換了兩張床睡。”她鄭重地說道,對於那個鮮明得有點真實的夢境無法釋懷。

  “喔?怎麽換的?”一個晚上還能連換兩張床?是因為太激烈的緣故嗎?

  “我夢到第一次睡醒時,身邊躺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然後我就慌慌張張的落跑,跑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再睡一次。”顏茴偏著腦袋回想,愈發覺得那個夢非常真實。

  “妳……睡了他之後就跑?”穆無雙差點掉了下巴。天哪!她敢對那個以冷血出名的歐陽極這麽做?

  “嗯。”她在夢裏是這麽做的。

  穆無雙戰戰兢兢地又問:“小茴,妳對於那個自己睡過的男人,記不記得他的長相如何?”

  顏茴拚命挖著她殘餘的記憶,可惜想不起來。“不記得,我沒看清他的臉。”

  “妳不記得他是誰?”穆無雙捂著額頭無力地喊,歐陽極被她睡過就算了,竟還被她忘得一乾二凈,這下子她要很有勇氣才能面對自己的未來。

  “作夢而已,醒來就忘光了。”顏茴聳著肩,不想再去探究。

  “小茴,妳認為這一切都是妳在作夢?”看她一副不負責任的樣子,穆無雙按緊了她的雙肩問。

  “不是嗎?”

  “只是作夢的話,妳脖子上怎麽會有這個吻痕?”翻起她的領子指著她脖子上的證物,穆無雙不經意地瞥見她身上更多的證據。“還有妳的手……天啊,到處都是,妳昨晚到底和那個男人有多激烈?”在她身上翻找過後,穆無雙才發現她衣服底下全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哇塞,他們是大戰過幾百回合?

  “什麽……這些痕跡是怎麽來的?”顏茴愣愣地盯著自己遍佈胸口和手臂上的吻痕。

  “賣身之後大戰時留下的。”穆無雙幫她扣好扣子,很殘酷地宣佈道。

  “大戰?妳胡說什麽,我……我怎麽可能去找男人賣身?”顏茴拉緊了胸口的衣服,堅決地否認。

  “妳是賣了。”她兩眼看向別處,摸著鼻子下結論。

  “不可能,我一定還在作夢,對,一定是這樣,等到夢醒後一切都沒事了。”那段模糊的夢境像是被洗過一般,突然清晰起來,今早的逃跑過程歷歷在目,令她不禁感到心慌意亂。

  穆無雙是此時比較能面對黑暗現實面的人,她鎮定地握著顏茴的手,“妳昨晚被他帶去哪兒了?”

  “我……”顏茴將她的話和自已的夢境接通之後,呆愣地看著她,完全不記得昨晚做了什麽,只記得今早使盡吃奶的力氣衝回家,累得倒在床上再睡一次。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小茴,妳今天早上第一次醒來時是在什麽地方?”這個她總該記得吧?

  “一間飯店……”顏茴面容青慘。

  “跟他做了沒?”

  “不知道,我什麽都記不得。”當時身邊莫名其妙的睡了一個男人,她嚇都嚇傻了,哪知道自已做過什麽?

  “妳醒來時身上有沒有穿衣服?”穆無雙揪著她的衣領問,不記得過程沒關係,她可以由結果推測。

  “沒有。”顏茴臉色由青轉紅,頭頂冒煙地說。

  “那……躺在你旁邊的那個男人呢?”

  “也沒有……”她漲紅了臉細聲回道,那個男人把臉埋在枕頭裏,所以她沒看見他的長相,可是除了臉部以外,其他部分的特寫鏡頭卻像投影機般不斷在她腦海裏播放。

  “噢。”穆無雙慢慢地應了一聲,把他們會做、肯定已經做的事情全部推測完畢。

  “無雙,我和他……是不是……那個了?我們是不是已經……”顏茴緊張地拉著穆無雙的手問。

  “照常理推斷應該是,但也可能會出現個美女當前只脫衣服睡覺、而不辦事的聖人,雖然說可能性比被外星人捉去小、比慧星撞上地球的機率還渺茫。”穆無雙拍撫著她的手說出看法,不說還好,愈說讓她愈是不安。

  “他……是聖人嗎?”她心底開始烏雲密布,雷聲、閃電交錯。

  “小茴,妳現在會不會覺得全身酸痛,特別是某些地方?”穆無雙搔著下巴又問。

  “無雙,告訴我,我在作夢。”這番話像雷電般直直地將她打醒,她怔顫地說。

  “妳在作夢。”穆無雙很同情地附和道。

  “無雙……我該怎麽辦?”靠著她的肩膀,顏茴欲哭無淚。

  “振作點,賣了就賣了,妳向他收錢了沒有?”都已經賣了後悔也來不及,只是賣也要有代價才行。

  “我……我不知道,應該沒有。”睡醒之後她穿了衣服就跑,連要跟那個男人收錢也不知道。

  “不必慌,他很有錢,你絕對拿得到昨晚賣身的錢。”穆無雙保證道,那個歐陽極的身價可不是鍍金的,而是鍍鑽石的。

  “那個不是重點……我怎麽會做出這種傻事來?”她還在哀悼自己的清白。

  “當然是重點,既然賣了就要把錢收回來還妳的債務。”穆無雙斤斤計較地說,歐陽極那麽有錢,不坑他來還債怎麽行?

  “我現在哪有心情去關心那個?我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顏茴眼眶閃著淚花。

  穆無雙一掌拍向她的背,拍掉她眼裏的淚,“妳會知道的,打起精神來,皇上就要來巡院了。”

  “皇上?我們這家醫院的院長?”

  “對,因為他有太多家醫院,所以分身乏術,才一直沒來這裏,咱們這間被遺棄很久的冷宮,終於受到他的青睞了。”歐陽極名下的醫院那麽多,怎挪得出時間來讓所有醫院的員工一睹他的聖容?

  “他既然很忙,那為什麽還要來巡院呢?”顏茴好奇地問。

  穆無雙瞟向她,沉吟了一下,“我想……他應該是來找人的。”

  “找誰?”

  “他的債主。”衝著她咧嘴直笑,穆無雙眼底閃爍著精光。

  “無雙,妳的笑容好可怕。”顏茴害怕地縮在一旁。

  “無所謂,院長專程來這裏不是要看我的臉。走,跟我去列隊歡迎皇上,全醫院的人一早就準備迎接我們八百年不見的院長,我們單位的老大要每個人都到場充人數。”穆無雙拉起她。

  顏茴站著不走,“我不想去,我沒心情。”她沒有心情迎接貴賓,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痛哭一場。

  “見到他之後妳會有心情的,只是……心情有好跟壞的差別罷了。”穆無雙強勢地拉著她走。

  “妳在說什麽?”顏茴被她架著手拖著前進,聽不清楚地問。

  “沒什麽,走啦,朝聖的時問到了。”

  當她們趕去列隊迎接時,歐陽極已經來到他最後一個巡視的外科部門。他從門口列隊的人員們一個個仔細打量。

  “他就是院長?這麽年輕?”排在隊伍尾巴的顏茴遠遠地看著歐陽極的長相,低聲問排在她旁邊的穆無雙。

  穆無雙仔細地盯著她的臉,“妳覺得他長得怎麽樣?”

  “很帥……”顏茴喃喃地回道。這男人活脫像是從服裝雜誌裏走出來的特級男模,身材高大勻稱,五官立體又有型,怎麽看也像明星不像醫生,更像她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你對他沒有別的印象?”穆無雙提示道。

  “說不上來,不知道在哪兒見過……奇怪,這麽好看的男人我怎麽會記不得?”顏茴躊躇地想著,覺得似曾相識。

  “你記不得的事可多了。”穆無雙嘆息。

  “他不是來巡院的嗎?為什麽一直看人?”從一進來就瞅著女護士直看,像審美似的,他這樣也算巡院?

  “我說過他在找他的債主。”看歐陽極的舉動,她便可以猜想得出他今天來此找的人是誰。

  歐陽極謹慎地一步步前進,怕有疏漏地看著整齊排列在廊上的女人,可是看得人愈多,他的一顆心愈是直直地往下掉,他已經快要找遍這醫院內所有的女人,卻還是找不到今天早上從他身邊跑掉的女子。

  當他醒來時,那個和他溫存了一晚的女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沒留下只字片語,也沒帶走任何東西,他怕她醒來後是因為覺得自己受到傷害、或是後悔了,因此才消失不見。他連忙穿了衣物,瘋狂地把整間飯店找了一回,可是飯店的房門卻告訴他,她一早就急匆匆地走了。只憑一個名字,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把她找回來,腸枯思竭之際,想起了她昨晚所穿的制服,搖了一通電話過來後,便十萬火急地來此找她,希望能碰碰運氣,再見到她。

  但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

  歐陽極愈看愈是焦急,如果這裏找不到她,他還能上哪兒去找?他停下搜尋的腳步,試著鎮定地重新思考尋找的方法。他轉過頭瞥了隊伍後面那幾個還未看過的女人一眼,兩眼倏然一亮。

  “顏茴?”望著站在最尾端的女子,他低聲喃道,拔起腿來一口氣奔向她。

  “院長?”跟在歐陽極身後的醫師群錯愕地看著他。

  “找到妳了。”他停在顏茴的面前,低下頭來,兩眼不眨的看著她的臉。

  “我……我?”顏茴左顧右盼後,納悶地指著自已。

  歐陽極揚手撤開追在他身後的大批醫師群,將她帶到角落,關心地問:“頭會痛嗎?”

  “一點點。”她摸著額頭老實地回答。

  “身體……還好嗎?”看著她頸間隱約可見的吻痕,礙於一旁的聽眾太多,他小聲的問。

  “什麽?”顏茴不明白他的意思。

  歐陽極以為她害羞,一手輕按著她的肩,靠近她的耳邊叮嚀道:“今天別上班先回去休息,不要累壤了。”

  “謝謝……我們認識嗎?”顏茴有聽沒有懂地點頭,然後疑惑地看著他。

  “妳說什麽?”歐陽極睜大了眼睛,悸動的心跳聲鼓噪著,失落感瞬間充滿了全身,他搭著她肩頭的手緩緩地落了下來。

  距離他們最近的穆無雙看見了歐陽極失落的表情,走近他們,指著自己的腦袋對他說道:“皇上,這個小護士昨晚喝醉了,對你的記憶,沒有存在這裏。”

  “宿醉,忘光了?”對於穆無雙的暗示,歐陽極馬上領悟。

  “是的,所以你可能要重新努力,以及思考責任問題。”穆無雙噙著一抹帶有深意的笑容告訴他。

  歐陽極知道穆無雙的話裏挾刺,用意是在提醒他別想玩了就算,他誠心地保證道:“努力是絕對會,而責任,我求之不得。”

  “那麽,我先說聲恭喜了。”穆無雙放下心來頷首笑著。

  歐陽極轉過頭殷殷地看著顏茴,“相信我,我沒有玩弄妳,等妳平靜下來時我會來找妳,等著我。”

  “啊?”顏茴腦子裏脹滿了問號,完全聽不懂。

  歐陽極又看向識相的穆無雙,“在我回來之前,麻煩幫我看著她,謝謝。”

  “包在我身上。”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歐陽極伸出手,戀戀地停留在顏茴的臉上,手指抹了她的唇瓣一下後,轉身邁著大步離開。

  一下子,走廊上的人群都隨著歐陽極的離去而散光了,顏茴滿頭霧水地求教看似聽得懂歐陽極說話內容的穆無雙,“無雙,他在說什麽?還有,他怎麽知道我頭痛?”

  “小茴,妳冷靜一點聽我說。”穆無雙吐了一口氣,慎重地搭著她的肩膀說道。

  “好。”顏茴乖順地點頭。

  “他叫歐陽極,就是昨晚被妳找到的買主,同時也是我們醫院裏人稱‘皇上’的院長。”穆無雙一鼓作氣地說完,等著看她的反應。

  “他?他買我……我和……他?”顏茴震驚得舌頭打結,一手指著自已,一手指著走廊的另一頭。

  “真的,是他。我親眼看見他帶著妳上車,離開酒會。”穆無雙確認地點頭。

  顏茴無法接受事實,“買我的人,是我的老闆?”

  “小茴,妳不但在自家的院子裏拔草,還拔了最大的一顆,我勸妳要有心理準備。”穆無雙有先見之明地說。

  “我要做什麽心理準備?”她都把自己免費奉送給他了,他還想怎麽樣?

  “我們這家醫院幾年來也沒看過皇上來巡院,他今天會來,就是特地來找妳的,看他剛才那副關心的樣子,對妳似乎還念念不忘。”穆無雙信心十足,他們醫院的小茴是很容易讓男人迷上的,而歐陽極看來是已經完全被她迷住了。

  “那……會怎麽樣?”顏茴紅著臉問。

  “小茴,他不是普通的草,他是顆大樹,妳有地方種樹嗎?”

  “院長!”

  “閃開,都去做自己的事,我在自己的醫院裏不會迷路,不要像跟屁蟲一樣的跟著我。”歐陽極不耐煩地揮開圍繞在身邊的醫生們,兩步並作一步地朝外科部門走去。

  “可是你難得來這裏──”

  “再囉唆你們就到別家醫院混,走開,都別煩我。”他一心一意只想快點到外科部門去,對於這群逮著機會就想巴結的醫生們反感到極點。

  “稀客、稀客,皇上,你今天怎麽有空來?”穆無雙在歐陽極甩上外科部的大門,堵絕那一大票醫師後,站在護理站內問。

  “她人呢?怎麽沒看到她?”歐陽極兩眼在護理站搜尋了半天,始終沒看到他想見的顏茴。

  “你放心,她沒跑,幫病人換藥去了。”穆無雙了然於心地回答。

  “那就好。”歐陽極放心地喘了口氣,以不同於對待方才那票醫生的面孔,變了音調問道:“她還好嗎?”

  “身體方面沒事,不過精神方面還沒從打擊中復原,你若要等她平靜,可能得再過一段時日。”穆無雙訝然地看著他的臉,剛才還兇蠻得像土匪,一提到小茴,樣子全變了,名字裏有個“極”字的人情緒反應果然是兩極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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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平靜?”歐陽極憂心忡忡地問。

  “她昨天才知道自已失身了,你只給她一天的時間哪夠?”

  “沒見到她我寢食難安,我只能等她一天。”他煩躁地站在護理站前等顏茴。她的臉孔不時地浮現於他的腦海,每當想起那晚的情景,他就難以忍下想來見她的衝動。

  “太誇張了吧?小茴身上沒長幾兩肉,這麽骨感的女人也能讓你神魂顛倒?”穆無雙刻意刺激他。

  “我像是嗜肉的男人嗎?要怎麽神魂顛倒是我的事,小姐,把妳的舌頭控制好,我的醫院從不缺護士。”歐陽極馬上轉過身來,冷聲地警告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小心?”哇,他對小茴這麽寶貝呀?穆無雙總算見識到了。

  “最好別讓我聽見任何不適當的言辭,大家都是聰明人,不能惹的就不要惹。”說完話後,他又轉身盯著通往病房的入口。

  “這麽急著來找她,你沒外傳的冷血嘛!”給人凍了一下的穆無雙心情出奇得好,一點也不介意他的惡臉。

  “我的血溫要看人熱,她是我遇過的唯一例外。”從那晚起,他的血溫就一直處於沸騰狀態,他必須找她回來控制體溫。

  “無雙,我弄好了,二號床的病人要換點滴。”顏茴從最左邊的走道低著頭走出來,沒看到等得望眼欲穿的歐陽極。

  “點滴可以等一下再換,小茴,妳有客人。”穆無雙提醒著出來後就背對著他們在壁上寫字板記錄的顏茴。

  “客人?”顏茴停下了書寫的動作愣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寫。

  “他,妳的債主上門了。”

  顏茴嚇掉了手中的筆,旋過身戒慎地看向歐陽極,“你怎麽……你來做什麽?”

  “看妳。”歐陽極一點也不喜歡她臉上的那副害怕表情,盡可能地柔了語氣回道。

  “我……我和你沒有關係,你不必來看我。”看了看躲在凹處角落觀看的其他護士,顏茴連忙低著頭撇清。

  “人多尷尬,皇上,要不要我先替你們清場?”穆無雙橫過桌子小聲地問。

  “好。”歐陽極也看出了顏茴的不自在,點頭說道。

  穆無雙又問:“我可以留下來旁聽嗎?”

  “可以,有妳在她會比較鎮定。”為了顏茴,他對穆無雙的態度變得落落大方,說什麽都答應。

  歐陽極在穆無雙打發走其他在場的人後,心軟地看著顏茴,緩慢地接近她,拿起手中的小型手提袋交給她。

  “妳不必怕我,我只是想見妳,並順便送來妳的東西,這是妳的衣物,我已經送洗過了。”

  “我的?”顏茴拾著手提袋猶疑地問,她怎麽還會留有什麽衣物?

  “妳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嗎?”歐陽極不願相信她將他們之間的事都忘光了,還是希望她能想起來。

  “不記得。”顏茴晃著頭,她這個漿糊腦袋只記得落跑的那一段。

  “妳在酒會中找上我,告訴我妳要賣身還債,這是妳的開場白。”失望之餘,他不死心地換了個策略,想喚醒她的記憶。

  “我那時喝醉了,你怎麽可以把我的話當真?”顏茴頗為生氣,他為什麽要答應她賣身的蠢主意?

  “妳告訴我妳是認真的,我相信妳,所以就認真的考慮妳的提議,而我決定買下妳。”

  歐陽極泰然地回答。

  “我和你……那天晚上……做過什麽嗎?”顏茴悄聲詢問,知道當時情況的只有他,她想知道內情,只好厚著臉皮問。

  “很多、很多。”他勾起了笑意,忽然有了讓她放鬆心情、不再怕他的辦法。

  “很多?多到什麽程度?”看他笑得那麽開心,她不禁花容失色。

  “妳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歐陽極無聲地靠近她,好心地問。

  “我什麽都想不起來。”顏茴低著頭,她快想破腦袋就是想不出來。

  “我來幫妳復習一下,例如……”一隻手不著痕跡地環上她的腰,另一手則托高了她的下巴,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他低頭吻住她,放縱地以舌纏繞她的舌尖,時緩時快地吮著她的唇瓣,直到覺得她漸漸有了回應時,他才強迫自已把唇拉離她。

  顏茴對於自已主動配合的反應驚訝極了,不如該怎麽去解釋胸口那份沒來由的熟悉感。

  “這是那晚最常做的一項,也是妳學得最快的部分,妳要不要聽其他方面的?”歐陽極不捨地放開她,退開了一些距離後更進一步地問。

  “還有?什麽……方面?”顏茴紅著臉追根究柢。

  “妳的聲音很美妙,反應也很激烈熱情,因為妳的緣故,我一直到快天亮才能休息睡覺,整整和妳耗了一夜,也因此累得不知道妳走了。”歐陽極笑容滿面地敘述當時的情況。

  “哇……”穆無雙讚嘆地大叫,並且拍手鼓勵,做了一整夜耶,無怪乎小茴的身上會留下那麽多痕跡了。

  “這不是真的……你認錯人了,我不會做那種事。”顏茴捂著紅得快熟透的臉頰喊著,拒絕承認自己就是那名與他狂放歡愛了一晚的女子。

  “一開始妳是不會,不過熟能生巧,做了兩三次之後妳的技術變得無與倫比,滿分;沒想到妳那方面的天分這麽好。”歐陽極讚譽有佳地褒獎,笑看她將頭搖得像博浪鼓。

  “不要說了。”天哪!他還計算次數,並且為她評分。

  穆無雙收聽了他們之間煽情的對話後,評論似地問他:“皇上,你終結了本醫院最後一位處女?”

  “不,我是被迫的,她強迫我一定要終結她。”歐陽極朝她聳聳肩,說明自己是無辜的被害者。

  “我強迫你?”顏茴捉緊了他的衣袖,幾乎尖叫。

  “是啊。”見她終於主動靠近他,歐陽極喜上眉梢。

  “你胡說,我不可能主動要求你做……”顏茴急急地想辯白,說到一半,又掩著嘴尷尬得無法說完最後一個字。

  “是妳主動的,至少在一開始我一直是個安靜的聆聽者與被動者。”歐陽極句句實話,在她全面點燃他的熱情前,他真的是一個很安分又老實的好男人。

  “先不管那些,我問你,你為什麽要帶我去那種地方?”

  “帶妳去飯店,是因為妳喝醉了,我想讓妳舒服的睡一覺,打算看妳沒事後就走。可是妳到了飯店就發酒瘋,不讓我離開,所以我就留下來陪妳,事前我並不知道妳會讓事情變得那麽不可收拾。”歐陽極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眸,他沒預料到酒醉後的她性格會有那麽大的差異,使他完全無法招架她的魅惑。

  “我發酒瘋?”顏茵心頭變得更是黑暗。

  “要我說明過程嗎?”他很樂意向她提供這項資訊。

  “不要,我不想聽。”顏茴沮喪得無以復加,乾脆將頭垂靠在他的懷裏。

  “皇上,我想聽。”穆無雙高舉著右手發言,想聽完精采內容。

  “無雙!”顏茴擡起頭吼道,然後又丟臉得整個人全躲在他的懷裏,把他當成鴕鳥躲藏的沙洞。

  “我知道妳醉了,並無趁人之危的意思,本來我是想當正人君子的,而妳偏偏要我當採花大盜,我再有坐懷不亂的本事,也敵不過妳當時積極的鼓動,被妳撩撥到某種程度後,我曾再三的詢問過妳的意願──”歐陽極還沒把話說完,就被她伸來的兩手按住嘴巴。

  “我都已經這麽慘了,你不要讓我再繼續自我厭惡、鄙視自已了好嗎?”顏茴踮高腳尖望著他,他再說下去,她就要去跳淡水河了。

  歐陽極輕輕撥開她的手,“我只是想說明事實,告訴妳妳想不起來的事。”

  “我不想知道了,拜託你忘了那件事。”早知道是這樣,她寧願從來沒問過他。

  “不能,我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歐陽極以固執的眼神看她,斷然拒絕她的請求。

  “我沒有要你負什麽責,是我自己貪杯鑄成錯事,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你就把它忘了好不好?”她決心將那晚發生的事當成噩夢一場,夢醒了就把它忘掉。

  “妳忘了我答應過要買下你嗎?”在她又縮回去之前,他拉住她的手問。

  “我不賣。”顏茴大聲地回道。

  “你已經賣了。”穆無雙和歐陽極兩人齊聲地告訴她。

  “我……我不收錢總可以吧?”她一時語塞,而後逞強裝大方。

  “妳不收,那我可要收妳欠我的部分了。”他在她面前伸出手掌要債。

  “我欠了你什麽?”顏茴一臉迷思。

  “妳強迫我和妳上床,現在我要向妳收度夜費。”歐陽極以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對她勾勾手指。

  “這條夠鮮。”穆無雙吹著口哨,對於歐陽極負責的手段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佔光了我所有的便宜還想向我收費?受害者是我耶!”他有沒有弄錯?她失了身沒得到任何好處他還跟她討債?

  “妳把照顧妳的人強邀上床為妳辦事,並且吃了就跑,對我來說,這算不算是賣身?或者妳只是一時興起和我玩玩而已?”歐陽極得理不饒人,他可不要做她的一夜情郎。

  “小茴,照他這麽說,受害者不是妳,是他。”穆無雙倒戈地投向歐陽極那一邊,幫起歐陽極來了。

  “無雙,妳幫他?”顏茴啞然,她真的像逼良為娼的人嗎?

  “我是公正的一方,妳強迫人家上床就是妳的不對,欠了人家就要還,妳想吃飽抹乾了嘴巴不認帳嗎?”穆無雙也認為她應該負責。

  “我……”顏茴垂低了頭,開始覺得有點心虛。

  “別擔心,我不要求妳償還我任何金錢,我只要妳答應我一件事。”歐陽極說清楚他想的不是金錢,他的錢實在太多了,多到令他頭痛的地步。

  “什麽事?”

  “讓我買下妳,我要妳。”他坦白又露骨地說。

  “你想要我?”看見俊帥並且可望不可及的男人親口這樣對她說,顏茴按著噗通直跳的胸口問。

  “我想擁有妳。”歐陽極渴求地看著她。

  她聽了心臟差點跳出胸腔,美麗的臉蛋霎時紅透了。

  “別誤會,我想要妳不是為了性,我們以後會不會再發生性關係由妳決定,這方面我絕不勉強,我只想將妳留在身邊,而且我希望妳能幫我做一件事。”歐陽極解釋道,只是……

  心裏還是很期待能像上次一樣跟她擦槍走火。

  “幫你做什麽事?”顏茴聽了他的話快樂滿心頭,撫著紅臊的臉問道。

  “幫我花錢。”歐陽極垂著頭,雙手合十地請求。

  “小茴,妳還猶豫什麽?快賣了。”有這種賣法?穆無雙趕忙鼓動顏茴下海。

  “你為什麽會想要我?你的條件這麽好,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不是嗎?”顏茴靜靜地看著他,這種好男人怎麽會為了與她共度一晚後就想要擁有她?

  “是妳選中我的,妳後悔選了我嗎?是我達不到妳心目中理想的標準,還是妳心中另有其人?”歐陽極惶恐地問,想要她的原因是因為她讓他失魂落魄、日思夜念,牽扯出他自已也沒體會過的情愫,而且他才答應家人玩那個笨遊戲,她就出現在他面前,並且符合他所有的要求,這種百分之百的老婆人選跑了,他再也找不到下一個了。

  “不……不是那樣,沒有這回事,選了你,我不後悔。”看他焦急的樣子,她連忙澄清。她那晚若是選了他以外的人,她現在可能真的會後悔萬分。

  歐陽極誠摯地懇求,“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會按照妳的希望,當個解救受困公主的善心白馬王子。”

  “那晚,我對你說了這個笑話?”顏茴動心地問,她的心開始不聽話地跑到他身上去了。

  “公主殿下,妳願意嗎?這個王子為了找妳,已經找了好久了。”歐陽極彎下身,以深幽炯亮的瞳眸望著她。

  “好……好吧,反正我都賣過了,而且我也應該對你負責,我再賣你一次……”顏茴幾乎被他的眼神勾走了魂魄,像是被催眠般地答應了。

  “謝謝妳。”他高興得緊握著她的手頻頻道謝。

  “這種事向我道謝好像很奇怪不是嗎?”顏茴看著他包握住自己雙手的大掌問道。她強迫了一個男人跟她上床,然後這個男人又跑來求她賣給他,還向她道謝?是世界變了嗎?

  “不奇怪,只要妳答應就好。我先去辦一些事,辦完了之後就來找妳。”歐陽極早就見怪不怪,即使發生再奇怪的事,也絕對比不上他們歐陽家妖怪們製造的。

  “皇上慢走。”穆無雙愈看愈覺得他們像一對璧人,樂見他們的買賣成交。

  “對了,我忘了問妳,我的內褲妳穿得合身嗎?”臨去前,歐陽極突然問道。

  “你的……什麽?”顏茴愣了一下,臊紅了臉聲音轉大,而穆無雙則是掉到椅子底下。

  “那天早上你跑得太快,穿錯了,這件才是你的,拜拜。”指著他交給她的小型手提袋,他輕吻了下她的嘴唇後,快樂的離去。

  “啊……”顏茴打開手提袋,看了眼裏頭所裝的物品,然後發出一聲挫敗的尖叫。

  “小茴,他說的……是真的嗎?”穆無雙笑得快要氣絕。

  一陣涼風徐徐吹過,顏茴捧著手提袋,化成了一尊雕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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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9 01:54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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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跟我來。”

  歐陽極在辦完私事後的第二天一早,等不及地又跑到自己的醫院,在眾人驚訝的眼神目送下,大大方方地拉走正在替病人換藥的顏茴。

  “你……”顏茴看了他一眼,東張西望地發現四周的人正盯著她和歐陽極議論紛紛,連忙將他帶到一張空病床前,拉起簾子對他說道:“我在上班,你別來這裏找我。”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分嗎?就這樣大搖大擺地來找她?

  “這是我自已的醫院,我為什麽不能來找妳?”歐陽極感到有趣,不曉得她在緊張什麽?

  “別人會說你閒話的。”顏茴很替他擔心,現在整間醫院都充滿了關於他的流言流語,而她也收到許許多多關愛的眼神。

  “我不介意別人講我什麽,別上班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歐陽極笑了笑,故意牽緊她的手,拉開了簾子,讓外面的人都看見他們兩個親密的模樣。

  “我們?”顏茴七手八腳地趕快又把簾子拉上來,維護他們說話的空間。

  “妳今天休假。”歐陽極再度拉開簾子,不躲藏地直接牽著她走出病房。

  “我今天沒有排休假。”顏茴收不回被他牽緊的手,低著頭邊走邊說。完了,他這個舉動被每個人都看見了,她明天上班時關愛的眼神一定會增加許多。

  “妳有。”光是拉拉她的小手他還不覺得過癮,乾脆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我沒有,就算要我臨時休假,也得經過我的上司批準才行。”這下子想避嫌也沒辦法了,她把頭垂得低低地。

  “我就是妳上司的上司,她不讓你休,我就休了她。”歐陽極將她帶到護理站前,對著一個頭兩個大的穆無雙威脅道。

  “無雙?”顏茴很抱歉地擡起頭看她。

  “小茴,妳今天的確是排輪休。另外,我的眼睛暫時失明,沒看到妳來上班,也沒看見妳身邊有任何男人,請當我瞎了。”經過這兩三天一連串意外的洗禮,穆無雙隨機應變的能力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一收到歐陽極警告的眼神,她立刻兩眼一閉,狗腿地奉上歐陽極想聽的話。

  歐陽極嘉獎似地點點頭,“加薪。”丟下一句話,環緊了顏茴的腰,也不管周遭圍觀的人怎麽想,帶著她就往外走。

  “多謝皇上。”穆無雙感恩地鞠躬送別,伴君如伴虎,風險大利益也大。

  “無雙──”顏茴回頭喊道,終於明白穆無雙是牆頭草,哪邊有好處就往哪邊倒。

  “我現在也聾了。”穆無雙不只閉上眼睛,連耳朵也蒙上了。

  被歐陽極以讓人參觀似的方式帶出醫院大門,坐上他的轎車後,顏茴撫著還留有熱氣的臉蛋問:“我們要去哪裏?”

  “約會。”幫她扣好安全帶,歐陽極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坐回駕駛座開車上路。

  “這就是你說的重要的事?”

  “很重要,對不對?”他的確把它當成一件大事。

  “去哪裏約會?”顏茴見他像個孩子般地認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靠在椅背上問道。

  “妳家,我想更瞭解妳。”歐陽極邊找路標,邊對她說明今天的約會地點。

  “我家?不行!”顏茴驚跳起來,身子被安全帶勒得緊緊的,不得不把它解開。

  歐陽極騰出一隻手將她輕按回座椅裏。“想要瞭解一個人就要從她生活的環境開始,關於妳的事,我都有興趣,也全部都想知道。”

  “你已經夠瞭解我了。”顏茴覺得臉部又開始發燒,他都將她看過、摸過,還做……過了,他對她還有什麽不瞭解的?

  “我想瞭解妳其他的方面,雖然說……在某方面我已經是瞭解得很徹底。”手指劃過她光滑的頸項,他意有所指地說。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一帶?”見他正確無誤地找到她住處的附近,顏茴驚訝地問。

  “穆無雙告訴我的。”還真近,交通果真像穆無雙說的,省時便利。

  “真受不了她……”顏茴按著眉心嘆息,出賣她的人又是那個遵照聖旨辦事的好友。

  “小茴,路太窄了,車子開不進去。”歐陽極把車停在路口,他不曉得臺灣省公路局什麽時候造了這麽小的道路。

  “這個地方本來就不能開車進來。”顏茴理所當然地回道,這地區從來沒人有錢買車出入。

  “那我們用走的。”歐陽極馬上棄車步行,下了車幫她開門後,牽著她繼續前進。

  “你別去了……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顏茴慢下腳步央求道,心底有十萬個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所住的地方。

  “妳在怕什麽?”歐陽極笑著問道,摟著她的肩頭,強迫她前進。

  “我家……不宜會客,不方便。”顏茴仰頭告訴他,希望他能打消念頭。

  “都已經來到附近了,讓我進去坐一會見好嗎?不然,讓我喝杯水解渴好不好?”他柔聲要求,並且吐著舌想博得她的同情。

  “可是我家真的不適合讓你這種身分的人去。”

  “我很能隨遇而安的。不過……這地方是怎麽回事?好像貧民窟。”歐陽極皺眉盯著眼前所見的環境,覺得有點類似廢棄的建築工地又有點像黑街,連他逛過的紐約布魯克林貧民區都比這裏好得多。

  “你說對了,這裏是貧民窟,我的身分是一級貧民。”顏茴坦白承認。

  “很……很特殊的環境。”歐陽極乾澀地笑道。能住在這裏的人一定有很能隨遇而安的本領,一般的普通人根本就沒法忍受這種生活環境。

  “你走過頭了。”顏茴忽然停下腳步。

  “到了?在哪裏?”歐陽極左看右看後懷疑地問。有嗎?這一帶根本沒看到什麽像樣的房子或公寓。

  “這裏就是。”顏茴指著自已也很容易忽視、常常走過頭的自家大門。

  歐陽極瞪直了兩眼,“這裏?”這間有四面水泥牆、一片屋頂,小小又破舊得像工寮的房子就是她的……家?

  顏茴點點頭,也沒用鑰匙,輕輕把門一推,大門就自動開了。

  歐陽極站在門口朝裏面看,才知道她不用鑰匙的原因。

  “家徒四壁,名副其實,沒看過光得這麽徹底的……”他自言自語。放眼看去,這間鬥室就只有四面光溜溜的牆壁,除了裏頭擺的一張床和幾樣小家具證明有人住外,其他該有的東西都沒有,這麽小的地方……他家的廁所面積都比這裏大。

  顏茴覺得很丟臉,“所以我叫你不要來的嘛。”

  “難怪妳會叫顏茴。”歐陽極終於知道古代那個顏回到底有多麽窮了。

  “我那同姓的祖先是跟我一樣窮。”顏茴的頭垂得更低了。

  “妳還真是人如其名,古代那個餓死的也是住陋室,妳不會也學他‘一單食一瓢飲’的過日子吧?”歐陽極踏入屋內,環顧了半天,有感而發地問。

  “就……就如你所見的。”要不是因為還債,她何必縮衣節食地住這裏?

  “連大陸同胞都比妳過得好,蔣中正的口號要改了,妳該叫大陸同胞來解救妳。”歐陽極拍著她的肩,肯定她是他所見過最窮的一個女人。

  “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光復大陸,你可以叫他們來收復河山,我不反對返回祖國。”顏茴慚愧極了。

  “妳說妳落魄,我沒想到妳真的窮得兩袖清風。妳是怎麽活到今天的?喝露水嗎?”

  “我說過?”顏茴不解地問,她曾對他說過她的家境嗎?

  “妳那晚不只做了很多外,也說了很多。”歐陽極點點她的額頭提醒道,那晚她光是說話的時間就佔去了上半夜,讓他當聽眾當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說了什麽?”

  “妳父親好賭欠了一大筆錢,妳母親倒了一整街的會,兩夫妻被債主追得躲起來,讓妳一個人去還債。還有,妳弟弟向地下錢莊借錢,也被黑道的弟兄追得四處躲,妳家的人好像都很會讓人追,腳程一定都很不錯。”歐陽極在覆述完她說過的話後,還不忘為他們一家人的本領下評語。

  “我怎麽可能對你說這些事?我又不認識你。”顏茴不相信,這應該又是穆無雙告訴他的,她不可能對一個陌生男子吐苦水。

  “連我們做過的事妳都記不得了,又怎麽可能記得那時妳對我說過的話?”歐陽極好笑地環胸問道,她重點都可以忘,細節就更別指望她能想起來。

  “我只有跟你說這些?”

  “不只。”歐陽極很遺憾地搖頭。

  顏茴皺起了眉頭,“還有別的?”

  “不是別的,是全部,妳把妳的祖宗十八代全背給我聽了。”雖然內容很有趣,但因為時間太長,他聽到後來幾乎快睡著了。

  “我的酒品真差……”她兩手捂著臉,發誓以後再也不沾半滴酒了。

  歐陽極笑呵呵地攬著她,“我就愛妳的酒品。”

  “我一直很想問你,那天晚上我……真的像你說的……”顏茴有所保留地問。她喝了酒之後真成了個豪放女嗎?

  “妳說做愛那件事啊?妳想知道的是次數還是姿勢?”歐陽極故意裝糊塗,看見她的臉馬上由淡紅變成火紅。

  顏茴捂著他的嘴叫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她最不想知道的就是這些。

  “妳喝不喝酒的差別真大,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懷念著那晚的意亂情迷。

  “你想買的是那個喝酒後的我?”顏茴轉過頭,覺得有些落寞。

  “兩個不同的妳我都喜歡,狂放的、文靜的都是妳,一個是妳的內在,一個是妳的外在,我兩個都想要,因為都是這麽美麗動人。”歐陽極將她的下巴勾回來,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

  “你說話一向都是這麽直接嗎?”

  “誠實是一種天性,而妳也跟我一樣,有著直接的一面。”他以涼涼的手心幫她的臉降溫,虔誠地觸摸著她柔細的肌膚。

  “在喝了酒以後。”顏茴閉上眼,享受著他掌心的撫觸。

  捧著她的臉,他低下頭來試探地吻她,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迫不及待地狂吻著他想念已久的唇。

  “妳該常喝的。”他以唇摩挲著她的唇。

  “你在這房子裏有看到類似酒瓶的物體嗎?除了那晚的酒會外,我窮得不曾有機會醉過。”顏茴稍稍推開他,以拇指指著她的蝸牛居,要他再看清楚她的貧窮程度。

  “這個……是做什麽用的?”歐陽極轉身想仔細觀察時,腳下踩到了個長條狀的金屬物體,他拿起來看了看,相當懷疑地問。

  “照明呀。”

  “用蠟燭?妳是古人嗎?這裏難道沒有日光燈?”他拿著燭臺不可思議地問。現在是什麽時代呀?電燈還沒發明嗎?

  “那太費電了,我要省錢,這附近有一座廟經常佈施蠟燭。對了,你不是說口渴嗎?我倒杯水給你。”顏茴想起他來的路上還說口渴,於是拿了個杯子走到屋角的水龍頭前,幫他盛了一杯水。

  “自……自來水?”盯著那個水龍頭,歐陽極拉高了嗓音問。

  “平常我都捨不得喝呢。”她還很珍惜地將那杯水遞給他。

  “那妳都喝什麽?”歐陽極張大眼尋找屋內其他可能是水源的地方。

  “外面有水井。”顏茴指了指窗外掩在草叢裏的一口古井。

  “水井?”

  “站著不累嗎?坐。”顏茴坐在床追,拍拍床鋪對他說。

  “妳沒有其他家具了嗎?”他坐在這屋內唯一還像現代產物的床鋪上問。沒水沒電,沒有桌子、椅子、廚房、廁所,這要怎麽生活?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這間空屋就是我全部的家當,你將就點吧。”在吃的方面她都捉襟見肘了,買了家具後能拿來吃嗎?

  “以妳居住的生活品質來看,我相信妳確實為妳家人背了一大筆債務。”歐陽極尚處於震驚狀態,怪不得她要賣身,是他的話早就跑去賣了。

  顏茴往身後一躺,自己也感慨良多,“不用我說,你看了也該知道。”

  “我認為你非常、非常有必要改變居家環境。”他第一次這麽感謝自己是個有錢人。

  “我正在努力賺錢還債,以我賺了還、還了賺的情形來看,如果天上能掉下一個財神爺幫我還債,我可能會有能力改變。”顏茴沉重地閉上眼睛。

  歐陽極在驚嚇過後,鎮定的想了又想,然後揚起一臉的笑容,喜孜孜地問:“小茴,妳想要一尊財神爺嗎?”

  “嗯?”

  “無雙,我的房子被拆了!”顏茴才上完大夜班返家沒多久,又急忙跑回醫院。

  “發現啦?”在護理站等她的穆無雙懶懶地問。

  “妳知道這件事?!”按著心痛不已的胸口,她震驚不已。

  穆無雙優閒地塗著指甲油,“知道,我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怎麽會不知道?”多虧她的好友賣了個好對象,拉攏了關係後,她現在的身分地位和以往大大不同了。

  “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有,是他趁妳昨晚輪大夜班時連夜派人去拆的。”

  “他派人拆了我的家?”顏茴怎麽也沒想到歐陽極會做這種事。

  穆無雙翻了白眼,“小茴,那種地方不能稱為家,至少我不會這麽稱呼。”

  “那是我的家,我唯一的棲身之處。”顏茴又氣又急地嚷著,她的好友不但不同情她,還潑她冷水。

  “好消息不只這一樁,還有更美好的事等著妳。”穆無雙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顏茴趴在桌上,表情哀威,“我還能發生什麽事?”她今天晚上就要去睡大馬路了。

  “人事命令剛到我的手上,妳從今天起正式被開除了,天大的好消息是不?”穆無雙拍拍她的頭叫她站起來,並將桌上的人事命令單拿給她看。

  “開除我?”顏茴只覺得是青天霹靂,她不但房子沒了,就連工作也一起不見了。

  “開除妳的人就是咱們的皇上,他在院長室裏等妳,妳的問題他說要親自回答,祝妳一路順風。”穆無雙指著通往院長室的走廊說道。

  顏茴聽了她的話後拔腿就跑,像陣風似的去質問歐陽極要她遭逢巨變的理由。

  “看來今天會很熱鬧了,吾皇萬歲萬萬歲。”送走了顏茴,穆無雙忍不住露出微笑。

  當顏茴衝到院長室門前時,院長室的大門已經有人替她開好了,她一鼓作氣地衝進去,兩手按在書桌上,瞪著正在看文件的歐陽極,上氣不接下氣地問:“你……為什麽……你……“

  “妳跑得比我預佔的速度還要快,慢慢來,先喘口氣。”看了手錶後,歐陽極崇敬地對她說。她下班後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來,使他更加相信窮人都有一雙飛毛腿。

  “為什麽……這樣對我?”顏茴喘不過氣來,她除了強迫他上床外,還得罪過他嗎?

  歐陽極拉住她的手交給她一杯水,看她一口氣喝下後,才慢慢地道出:“妳指的是拆了妳的房子並且開除妳?一個答案,我要妳換個環境,讓生活重新來過。”

  “你說什麽重新來過?”

  “妳的新生活。妳不該生活在那種地方的,妳應該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雖然她像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花朵,可是……那池污水未免也太黑、太濁了,水質有徹底改善的必要。

  “新的?我連舊的都沒有了!”顏茴淒慘地叫道。他把她遮風避雨的地方和經濟來源都拔除了,她要怎麽過日子都是個問題。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歐陽極從容地笑道。

  “是因為我前幾天帶你去我家,你看了之後,就嫌棄我這種出身的人,所以又改變主意不要我了?”顏茴硬著嗓子問,把自已的困境聯想成他做這些事的理由,一想到他不要她,心底就難過。

  “妳想到哪裏去了?在我買下妳時,我就知道妳的經濟狀況,嫌棄妳的話,我還會想要妳嗎?我只是想給妳更好的。”他走到她身邊,彎下身子握著她的手,阻止她胡思亂想。

  看著他柔和平靜的表情,她更是不明白了。“那你為什麽要那麽做?我是多麽的努力生存著,你怎麽可以輕易抹殺我這麽多年來所有的努力?”

  “我知道妳的努力,但我也知道妳太累了,我想把妳接來我的懷裏休息,我不要妳再住那種地方,也不要妳濫用體力賺錢。”歐陽極將她拉至自己的懷裏,撫著她的長髮解釋著。

  “休息?我不工作哪有錢還債?”她知道他的體貼,但她也知道沒錢還債的下場。

  “我幫妳還清了。”

  “什麽?!”顏茴腦中一片空白。

  “我買回了妳的自由,現在可以放輕鬆點了嗎?”他趁她呆愣時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把她帶到沙發上坐著。

  “你為什麽要幫我還?”顏茴紅著臉,於心不安地問。

  “我買下了妳不是嗎?妳的債務本就該由我來償清。”歐陽極當仁不讓,他要買就要買全部,一點利益都不能少,尤其是可以花錢的利益。

  “那麽大的一筆數目,你哪來那麽多錢還?你還有錢生活嗎?”顏茴窮緊張,怕他因她而淪為窮人一族。

  “大數目?小茴,那叫小錢,那個數目只用了我一些零用錢,我還希望妳能再多欠一些。”歐陽極一手支著下巴,為難地說。

  顏茴震呆了,“你說我的巨額天債是你的零用錢?”

  “有機會的話請妳多欠一點,我還起來會比較有成就感,至少也不要只給些零頭,還這麽少錢讓我覺得很沒面子。”歐陽極說得很委屈,那些債款他掏掏口袋就還光了,這種數目能見人嗎?

  “零頭?你這個有錢人……”還嫌她欠得太少?顏茴虛脫地靠在椅背上,努力分析他的價值觀。

  歐陽極既正經又嚴肅地看著她,“小茴,我是個很有錢但非常討厭錢的男人,記住這一點好嗎?”

  “討厭?我想錢都想瘋了,你居然討厭錢?”她按著自已的額頭問,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人?

  “妳喜歡的話,那我把錢都交給妳處理好不好?”歐陽極如同丟出了燙手山芋,也許這樣做他就能輕鬆過日子了。

  “對錢怎麽可以有這種不敬的態度?”顏茴拉著他的衣領,說這種話對辛苦賺錢的人簡直是一種污辱。

  “妳不懂,錢太少會想要,但錢過多會煩惱,我不偷不搶和妳一樣努力工作,但我只想從工作中獲得快樂,並不想得到過多的酬勞。我本身的家境就已經富裕得讓人想逃脫了,而我開的醫院又偏偏像連鎖商店不停地自動增加,太多的錢只會讓我無法喘息,我──不──要──錢!我要自由!”歐陽極愈說愈克制不住心底積壓多年的怨恨,話還沒講完就大聲地嚷了起來。

  “我聽見了,你別激動……你把錢當成是一種負擔?”她害怕地放開他的衣領,改拍著他的背。

  歐陽極餘氣未消地點頭,“對,我和妳一樣,只是我們的立場剛好相反。”

  顏茴忽然覺得頭好痛,“我真不懂你們這些有錢人的思想。”

  “最好能夠不要懂,否則妳會更加煩惱的。我的錢不但堆積如山,而且有愈來愈多的趨勢,最近還有人想再拿一座錢山來把我砸死。”在對她曉以大義時,他順便告訴顏茴他的另外一個困擾。

  “你覺得很痛苦?”顏茴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這種痛苦給她吧,她求了八輩子都求不來。

  “比妳當窮人還苦,所以請妳發發慈悲拯救我。”他捉緊她的手懇求道。

  “我要怎麽救你?我又不是有錢人。”顏茴眨著眼睛問,瞧他說得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的樣子。

  歐陽極用力地點頭,“妳能救,妳最有利的一點就是妳窮。”

  “我窮歸窮,這和解除你的痛苦有什麽關聯?”顏茴依然弄不清楚她這個窮人能幫有錢人的忙嗎?

  “妳知道我的家世嗎?”歐陽極不情不願地問。

  “有錢人嘛!”她回答得一針見血。

  他嘆口氣再問:“那妳知道有錢人在分遺產時面臨的情況嗎?”

  “搶遺產囉!你和你家的兄弟們為了分財產而鬩牆?”在顏茴的觀念裏,有錢人在那種時刻一定會為了爭奪財產而撕破臉,因為報紙、電視上經常出現這種情形。

  “錯,是推遺產。我那兩個兄弟的性格剛好跟我一樣,都把錢推過來、踢過去的,巴不得全部送給他人。但說到鬩牆……那是天生的性格和祖訓,我最近才又和那群妖怪打完一回合。”歐陽極馬上將她的觀念顛覆過來,他家的情形才不適用那一套。

  “推……推遺產?”顏茴想都想不到他會有這種答案。

  “他們叫我老爸把遺產全留給我,想讓我撐死,而我其他的兄弟們全躲在一邊涼快。”

  歐陽極含恨地說明,他們這一次玩得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家的錢沒有人要?”

  “大家都不要。”他毫不遲疑地說出歐陽家每個人的心聲,都多到要堆至倉庫存放了,誰想要那玩意啊?

  顏茴兩眼發直地盯著他,“你們一家都是外星人嗎?”他一定是外太空來的,地球上絕對沒有出產這種怪異的人種。

  “太恭維了吧?”歐陽極認為他的兄弟們還值不了這種評價,說妖怪還差不多。

  “你是從哪個星球來的?”顏茴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的手,想證實一下他是不是正牌的地球人。

  “錢坑。好水深火熱是不是?”歐陽極悲嘆。

  “我可能是太累了,所以聽力產生問題,你想是你該去看醫生還是我?”她一手按著自己的額頭,一手按著他的,他們之間一定有人病了,因為一個太窮而一個又太有錢。

  “妳一句也沒聽錯。妳幫不幫我?”他把重點兜回來,把她當成唯一的救星。

  “怎麽幫?我只會賺錢、省錢,不會避錢。”那種事她這輩子從沒學過,困難、太困難了。

  歐陽極興奮地教導她,“妳可以幫我花錢,只要妳幫我花完一筆錢,我就不用繼承我老爸的遺產了。”

  “你上次也說要我幫你花錢,有錢你自已不能花嗎?為什麽要找人來幫你花?”顏茴還是想不通,這種事情還要找人幫忙?

  “我不能,我老爸給了我一筆錢,限我在三個月之內供人花完,所以我一定要找人來幫我花,而妳已經賣給我了,所以妳有義務要幫我這個忙。”歐陽極把責任扔給她。

  “我?”沒想到賣給他之後竟有這種義務。

  “妳不願意幫我?”歐陽極扮可憐。

  顏茴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樣子,連忙搖著雙手,“不是的,我能幫得上你的忙當然是很好。”

  “妳願意?妳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歐陽極給她考慮的時間,讓她有機會反悔。

  顏茴笑了,“不必,我很榮幸能幫你。”

  “既然妳同意了,來,這是我老爸列的詳細遊戲規則,妳看清楚。”他從桌上一疊文件中取出其中一張交給她。

  顏茴皺緊了眉頭讀著上頭的一條條規則,“什麽是法律關係人?”

  “親屬。”歐陽極高興地回道。

  “我的資格不符,恐怕沒法幫你。”顏茴抱歉地搖頭,她這種窮人沒有像他這麽有錢的親屬。

  “可以、當然可以,妳只要說聲我願意。”歐陽極笑咧了嘴,又拿出另一張文件給她。

  “我願意。這樣就可以成為你的法律關係人了?”她照著他的話說,卻不相信有這麽簡單的事。

  “對,我們的關係又拉近一步了。”歐陽極興高採烈地摟著她,兩眼直視著她,愈看愈是滿意。

  “我們之間的關係?”顏茴被他看得兩頰泛紅,不好意思地問。

  “妳剛剛成為我初任也是末任的未婚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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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9 01:56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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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茴,妳的脖子不酸嗎?”歐陽極慢條斯理地問著站在他旁邊、好半天動也不動的顏茴。

  “已經扭到了。”顏茴仰直了頸項,不能動彈地回道。

  “這麽小的房子妳也可以把它拿來拜這麽久?”歐陽極嘆息,兩手放在她的頸子上幫她推拿。

  “小?它可以當皇宮了。”脖子又酸又痛,她瞇著眼享受他溫柔的撫觸。

  歐陽極不以為然地搖頭,“它不是皇宮,是家。”

  “家?好氣派,誰的?”顏茴羨慕地望著美屋問。

  他拍拍她的頭頂,“妳的。”

  “我的?我怎麽買得起?”顏茴嚇得六神無主,這房子有多貴呀!

  “我用妳的錢幫妳買的。”歐陽極心情很好地告訴她。把那一億元花在這個什麽都缺的窮女人身上,實在太簡單了。

  “你瘋了嗎?我哪有錢買?”

  “妳有,我幫妳開了個戶頭讓妳花用。”歐陽極交給她一袋文件,拿出裏頭的存摺對她說道。

  顏茴兩手顫抖地捧著那本小冊子。“戶頭裏有多少錢?”

  “我爸給的一億。不過我挪了些出來幫妳買這棟房子,今天早上我給妳簽的文件裏包括這一張,所以這房子是妳自己簽名買的,我不算違反遊戲規則。”歐陽極精打細算,這樣他的家人就捉不到他的把柄了。

  顏茴打開存摺,瞪著上頭的存款金額發呆,她揉揉眼睛再仔細看過一遍,天哪!這上頭到底有幾個零?

  “小茴?”歐陽極推推她,把她從天外天喚回來。

  “我……真的可以用那些錢?”她一個字一個宇地問,定定地凝視他,老天!她眼前有好大一尊財神爺。

  “可以,我請妳用、我求妳用、我拜託妳盡量用,千萬別客氣。”歐陽極千拜託萬拜託,她如果沒在期限之內把這些錢用完,他就慘了。

  “那我可不可以用這些錢幫我的親戚們做些事?”顏茴想了想,她記得規則裏沒有限定她不能把錢花在別人身上。

  歐陽極挑著眉,“妳的親戚也跟你一樣窮?”

  “這大概是……家族遺傳吧!”顏茴自覺丟臉地啟齒。

  “我家的遺傳基因和妳家的完全相反,拿去幫吧,幫愈多愈好。”她愛怎麽花就怎麽花,只要能把錢花完就好。

  “謝謝。”顏茴雀躍不已,小心地把存摺收放至皮包裏。“你說我以後住這裏?”

  “我拆了妳的房子就是要妳搬過來,裏面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已經準備好了,我請了些傭人來整理,讓妳今天就能搬進來。”歐陽極笑容滿溢,他火速地拆了她的家,就是要強迫她立刻搬家。

  “你什麽時候做這件事的?”他的動作這麽快?而且看這棟房子像是剛蓋好的,她不禁心生懷疑。

  “看過妳住的地方後,我感觸良多,無法成眠,太感動了。”歐陽極捶著胸膛嘆道。去過她家後,他一連作了好幾天的噩夢,不趕快讓她遷離那個鬼地方,他會繼續作噩夢下去。

  “你感動得把它拆了另外買了這間?這棟房子大概值多少錢?”顏茴嘟著嘴問,好歹那間房子她也住了幾十年,居然被他說成這樣?

  “五千萬,便宜貨。”歐陽極搔著頭髮,也許他不該買這種便宜貨,買貴一點的就能再多花一些他老爸的錢了。

  “我要昏倒了。”顏茴兩手按著頭,他買了後頭有那麽多個數字的房子給她住?

  “昏倒前進去看看。”他推開鐵門,拉著她進去參觀。

  顏茴像逛大觀園似地繞了房子一圈後,扳算著手指對他說:“這麽大的房子我一個人住不了。”

  “別想打別的主意。”他瞇著眼瞪她。

  “我可不可以賣了它?”如果再轉兩手拉高價錢出售的話,她可以賺回更多。

  “不行!妳想讓我的錢變得更多嗎?”歐陽極叉腰嚷道,他就知道這個窮人想這麽做。

  “錢多有什麽不好?我這麽做是在幫你省錢耶!”

  “不好、不好,我討厭。”歐陽極咬牙否決,他要花錢不要省錢。

  “你怎麽這麽討厭資本主義?你是共產黨員嗎?”她可是資本主義的忠實信徒。

  “妳要幫我花錢不是賺錢,記得嗎?妳若嫌房子大,一個人住太寂寞的話,我陪妳,我等一下就跟妳一起搬進來。”他使出終極手段,若不看緊她,他給她的錢可能不但不會減少,反而會變多了好幾倍。

  顏茴愕然,“你要跟我一塊住?”

  “我們是未婚夫妻,住一起又何妨?”

  “說到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問清楚,你要我當你的未婚妻這件事,你是認真的嗎?”他一大早就告訴她,她是他初任也是末任的未婚妻,害她不只一整個早上心律不整,直到現在還是一直想不透什麽叫初任和末任未婚妻?

  “不,那只是個起頭,我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妳當我的老婆。”歐陽極帶著飽滿的笑意對她宣佈。

  “你要我嫁給你?”顏茴撫著胸口問,覺得自己的心臟又不聽話了,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對妳說過很多次了,我想要妳。”歐陽極以為她生性健忘,所以又再一次對她重復。

  顏茴揮著手回道:“那個和結婚不同。”這項認知的差別太大了,不講清楚不行。

  “我只是把話縮短了,有差別嗎?”他蹙起了好看的眉形,是他把話縮得太短,使得她聽不懂嗎?

  “你把什麽話縮短了?”

  “我想要妳的下一句。”

  “下一句是什麽?”她屏息等待。

  “我想要你……當我的老婆。”歐陽極笑咪咪地告訴她。

  “你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說這種話?”顏茴捧著他的臉激動的問。

  歐陽極整張臉繃得緊緊的,“小茴,那時我有仔細考慮過很久。”

  “你考慮了多久?”看他這副模樣,好像真是思考過千百回。

  歐陽極伸出一根手指,“一分鐘。”

  “一分鐘?!這叫久?”她聽了差點跌倒,看來他們之間不但有價值觀的差異,現在又多了個時間觀的不同。

  “對我來說一分鐘已經夠長了。”想當年他立志要當醫生時才花了三十秒。

  “只花一分鐘,一分鐘之內你就決定好結婚的對象?”

  “對,當妳找上我時,我就決定是妳了。”撫著她的唇瓣,他的眼光流連在其上。

  顏茴捉住他的手,猛看他手上戴的錶。

  “小茴,妳在做什麽?”歐陽極也湊過來和她一塊看。

  “你這個外星人的錶有問題。”她下診斷。

  “妳該檢查的是我的腦袋還有這裏。”他指著自已的心。從見到她的那刻起,他就管不住這顆心了。

  “你有點怪,知道嗎?”剛認識他的時候還不這麽認為,可是和他相處久了,她才發現他的一切行為都跟正常人大不相同。

  “我很感謝自己的怪異,好在我的決心一向下得很快,妳那時站在我的面前等著我的回答,我若考慮太久,妳跑去找別的男人怎麽辦?”醫生救人分秒必爭,他選老婆當然也要搶時間。

  “你是饑不擇食嗎?”顏茴咬著唇難堪地問。以他的身家地位和超凡的長相,配天仙、擇美眷都不是難事,怎麽會選到她?他不會是找她來救急的吧?

  歐陽極拉起她的手,咬了她的手指一下,“我沒餓過,但我看到妳以後才覺得自己肚子餓。”

  “是那筆遺產的關係吧?你為了那個遊戲所以才買下我?”她的豆腐腦開始繞著黑暗面運轉。

  “如果是因為那個理由,我不必大費周章的去把和我有一夜情的女人找回身邊來,隨便撿就有了。也許妳認為我的決定下得太倉卒,但我告訴妳,這從不影響我個人的判斷能力,請不要再輕視我擇偶的眼光好嗎?”歐陽極不咬她了,改吻著她的手心和手背,要玩死他的家人很簡單,但那種蠢遊戲不值得他把心一塊拿下去玩。

  “你不是想負責任,所以才有娶我的念頭吧?”當顏茴發現他已經開始舔她的手時,不禁紅了臉。

  “說反了,我是為了想娶妳,所以故意負責任。”他本就不是個講規矩的人,偏要和常規背道而行。

  “我不相信。”顏茴震撼無比,抽出手轉身背對著他。

  歐陽極來到她的面前,擡高了她的臉問:“為什麽不能?”

  “就算你是真的想要我,但你會對一個和你共度一晚的女人有感情?在那短短的幾個小時內能產生嗎?沒有感情我們又怎麽能夠結婚?”望著夢中的白馬王子,她感到茫然,不愛她就與她結婚,他們會變成一對怨偶的。

  “我會,而且早就產生了。”歐陽極表情嚴肅地告訴她。

  顏茴閉著眼睛搖頭,“這不能開玩笑,感情沒有速成的。”她不相信自己有那麽大的魅力。

  “誰說一定要路遙知馬力,追求幾個年頭才能產生?不要將妳我制式化,有人早就打破那一套舊規矩了,而妳是壞了規矩的其中一人。”他扯出了自己一直投說、而她忘卻的舊事。

  “我對你?”她……有嗎?

  “妳對我也有那份深刻的感情,可是妳把我和一切都忘了,妳忘了我。”歐陽極指責道,她竟然將他遺忘,他為此受傷,幾乎難以復原。

  “我……”顏茴雙手掩著唇,看見了他眼底深深的傷害。

  “我想念妳,那晚對我而言是多麽的重要,而妳竟然將它遺忘,所以我發誓一定要讓妳找回它。”歐陽極握著她的肩頭發誓,隱藏不住胸口那份炙烈的情感。

  “你要我找回什麽?”顏茴動容且愧疚,好想替他將傷口撫平。

  他疼痛地看著她,“妳拋棄的東西,我的心。”

  “我不知道,對不起……”顏茴語音凝滯,心疼地伸出手撫著他的臉龐。

  “我會讓妳把那晚想起來的。”歐陽極雖然傷心但並不氣餒,只要能在一起,她總能想起的。

  “如果我想不起來呢?”她怕自己會讓他失望。

  “那我們再製造一回,讓一切重新開始,妳不能再忘了我。”雙手環抱著她,他貼在她的耳邊喃道。

  “我傷害了你,你還願意與我再重來一次?”悄悄地舉起手環住他的腰,顏茴偎緊了他的身子。

  “為妳受傷我不怨,可是小茴,不要將我的心扯裂,我只能復原一次,再有一次,我會沒辦法復原的。”歐陽極轉首看她,聲音低啞,神色慘然。

  顏茴聽了,一顆心狠狠一墜,眼眶濡溼地緊抱著他,“不會的,我不會讓你再受傷。”

  “那麽,顏茴小姐,我們重新開始好嗎?”重新恢復了一臉的陽光,他分開了彼此,對她伸出手。

  “好。”她重重地點頭,吸了吸鼻子露出粲亮的笑容,然後握著他的雙手。“請多多指教,歐陽極先生。”

  “妳叫我什麽?”他的笑容垮掉了,臭著一張臉。

  “歐陽極。”

  “這讓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杵了一座牆壁,改叫別的好嗎?”

  “歐陽?”她簡化了他的名字。

  “小茴,我家有三個兄弟,每個都姓歐陽。”誰知道她叫的是哪一個?他老媽也叫他爸歐陽。

  “院長?”工作時大家都這麽稱呼他的。

  “妳辭職了。”他又搖著頭判她出局。

  “那……皇上?”顏茴報上他的外號。

  “妳有穆無雙狗腿嗎?”她這麽老實,根本練不到穆無雙的火候。

  顏茴直在想不出別的了,羞澀地低叫:“極……”

  “這麽勉強,妳叫不出口?”歐陽極有些不滿意。

  “有點怪怪的。”不但怪,還有點肉麻。

  “還是叫我全名好了,從今天開始妳是我的未婚妻,早些習慣妳的新身分吧,別再對我這麽生疏客氣,我不要妳這樣對我,把我撇得遠遠的。”將她拉至懷裏,他抱高她的身子,與她平視。

  “你和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貼近了。”顏茴紊亂的呼吸與他的交錯,他們之間恐怕擠不下一隻螞蟻。

  歐陽極挪近他的唇,在吻上她之前說道:“我們可以再靠近一點。”

  “我回來了!”搬進新家的第二天,歐陽極中午就提早下班,在門邊的玄關邊脫鞋邊嚷。

  整棟房子安安靜靜的,聽不到半點人聲。

  “小茴?”將外套擱在椅子上,他對於整個房子靜悄悄的感到有些奇怪。

  突然,顏茴的聲音由廚房內傳出,“我在這裏。”

  歐陽極循聲來到廚房,杵在廚房門前,瞪著正趴在地板上辛勤擦擦抹抹的顏茴,“妳在做什麽?”

  “你看不出來嗎?我在擦地板。”她舉起手中的抹布,接著又低下頭繼續工作。

  “擦地板?妳擦的範圍有多大?”他兩眼不安地環顧整間廚房,疑心地問。

  “整間屋子。我看地板髒了,只是隨手整理一下。”將抹布浸在水桶裏搓洗,顏茴擰乾了後又朝邊沒擦拭的地方擦去。

  歐陽極搶下她手中的抹布吼道:“隨手?這棟房子有幾坪妳知道嗎?全部讓妳擦完妳會累死。”

  “累?不會啦,我很適合做這種工作,你開除我以後,我有整天的閒暇時間,不做些事我才覺得無聊呢!”顏茴搖著手回道。比起她以前做過的苦力工作,這些家事對她來說還算是小工程。

  歐陽極眼尖地捉起她的手,“不要再做了,妳的手起水泡了,過來讓我看看。”他緊蹙著眉頭將她帶到椅子上坐好。

  “只是有點脫皮……”顏茴小心地看著他,覺得他今天的臉色好像特別難看。

  “是因為我沒在家裏陪妳,所以才讓妳覺得無聊?”他心疼地撫著她的掌心問。她的一雙手都已經因為泡水過久而皮皺泛白了。

  “只有白天才會這麽覺得,不過我也一個人過慣了,不要緊的,過些時候我就能適應了。”顏茴拍著胸口說道。她生來就是一株雜草,到任何環境都能生存。

  “我把工作辭了回來陪妳。”他快速地下了決定。

  “你不當院長了?”看他又草率地下決定,顏茴不禁按住兩邊的太陽穴,他這次下決定的時間更短了,應該沒超過五秒。

  “不是,我是想放棄外科醫師的工作,只當院長的話就不會那麽忙了,上不上班都無所謂。”因為她,整個情況將有所變動,他決定放棄躲在別人醫院裏工作的身分,稱了所有人的心願回來當撈什子院長。

  “你有那麽多家醫院,你想當哪一家的院長?”

  “院長就是什麽都不做的一院之長,我不管到哪家都一樣沒事做,所以我會挑離家最近的醫院,這樣我就能隨時回來看妳了。”歐陽極喟嘆道。在所有的職務裏,就屬院長這個位子最閒了,喝茶看報什麽事都不用做,只不過掛個名罷了。

  “那我不要你回來陪我了,你說你喜歡工作的,這樣你會喪失很多工作上的樂趣。”顏茴斟酌了一下,淡笑著婉拒他的好意。

  歐陽極摟著她的頸子親吻她,“妳比我本身的樂趣重要。”搬過來才兩天,至今他還沒完全瞭解她這個人,也許她本身就能為他帶來許多樂趣。

  “說話不要那麽直接,我還不能習慣你這種說話方式。”顏茴掩著生暈的兩頰,他說話的方式就像為病人開刀解剖一樣──露骨。

  “妳聽久了自然就會習慣。”他偏著頭尋找她的唇。

  “等等,我的事還沒做完……”顏茴害羞地抵著他的胸膛叫道。

  “請來的傭人們呢?叫他們來做。”他拉開她阻擋的手,想貼近她的唇,卻又被拒絕。

  “我讓他們都回去了。”

  “妳叫他們回去?妳想要一個人整理這棟房子?”歐陽極滿臉陰霾地質問,先前的不安感又竄至心頭。

  “就當作是休閒活動嘛,家事我一個人應付得來。”顏茴把這件事視為平常,沒留神他一臉的寒霜。

  “休閒活動……這是什麽味道?”他嗅嗅飄浮在空氣中的怪味,感到有些作嘔。

  “啊,我的午飯,我忘了。”她連忙跳下椅子,跑至流理臺邊揭開鍋蓋。

  歐陽極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她捧著碗對裏頭的麵條又挾又吹。“等一下,妳說這個東西是什麽?”

  “午飯,餵肚子的。”她充滿敬意地看著碗裏的麵條。

  “妳把泡麵當正餐吃?還挑這種一碗十五塊的?”指著泡麵,歐陽極快氣絕身亡了。

  “我……我吃習慣了,我不挑食的,反正都是要吃進肚子裏的嘛……咦,你也知道價錢?”富家公子看碗身也知道泡麵的行情,看來他的作風很平民化。

  “妳把大廚也趕回家了是嗎?”歐陽極毫不疑惑地問道,對於她在生活方面的心態開始有了一些認知。

  “這裏只住了我們兩個人,用不到廚師這麽高級的人物,我自己就能燒飯做菜,而且我的廚藝有口皆碑,你會喜歡的。”多年刻苦的生活下來,她能用最簡單的材料做出最豐盛可口的料理。

  “這個……就是妳指的廚藝?”指著那碗泡麵,他涼涼地問。如果她的廚藝是這種程度,他日後可不敢指望由她來做三餐。

  顏茴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我事先不知道你會回來,所以隨便吃吃就算了……”

  “妳的營養不夠,把所有垃圾食品扔了,吃點人類該吃的東西。”歐陽極絕對不准她拿那些垃圾來餵他,他不想死後還保留萬年不壞之身給人挖出來參觀。

  顏茴覺得好可惜,“扔了?那多浪費呀?”

  “小茴,拜託妳在吃的方面不要那麽節儉好嗎?”他重重地握著她的肩強調,她怎麽走到哪裏都還是窮人一個?

  “把食物扔了會遭天譴。”

  “就當妳是為我著想好了,我這個有錢人吃不下那種東西,妳趕跑了大廚,而我又不會燒飯,幫我煮些正常的食物吃好嗎?”硬的對她行不通,那他就改為哀兵政策。

  “好吧……”顏茴百般不捨地盯著櫥櫃裏的那些泡麵。

  “你把我請來的人都趕光了嗎?”歐陽極心情低迷地問。他今天有一個很美好的早晨,卻有一個很爛的下午。

  顏茴吞吞吐吐地,“嗯……不好意思。”

  “做家事是一回事,但是外頭的花園妳打算怎麽辦?”他指著窗外好大一片的花園。現在他可以預料到自已往後的心情天氣了,陰天、雨天,或者是颱風天。

  提到這個,顏茴顯得得意無比,“我懂一點園藝,種花、除草、除蟲和施肥我都會,我還會做樹雕。”她打過不下百次的工,從園丁、園藝造景人員那裏學來的技巧,足夠應付這個花園。

  “那等於一座公園面積的土地妳一個人也能料理?”歐陽極聽得簡直目瞪口呆。

  “不是很困難啊!”

  “樣樣都會,妳把十八般武藝都學全了嗎?”

  “這是窮人基本的生存之道。”顏茴舉著拳頭正經地說。沒有這點本事,她怎麽能屹立不倒的過日子?

  “問題就出在妳現在不是一個窮人……妳會被太陽曬黑、曬成人乾。”他語重心長地告訴她,她早從貧民升級了,現在戶頭裏有幾千萬的零用錢。

  “運動有益健康,我不介意曬黑。”顏茴看著自已蒼白的手臂,長年處在醫院裏,難得曬到太陽,能曬一曬也好。

  “我介意,我喜歡妳現在的膚色,不准妳去當園丁。”他不要一個有菲傭能力和膚色的女人來當未婚妻,他從投向移民局申請過。

  “請人做要花錢的,本身能做的話自己來就好了。”她在心底嘆氣,花這種錢真的讓她感到很心疼。

  歐陽極翻了一個大白眼,感到頹喪無力,“妳連這種錢也要省?”

  “勤儉持家,這句話就是告訴我們要勤勞和儉節,能節省的就應該節省。”對於這項傳統的美德,她既倡導又推崇,還語氣激昂地告訴他。

  歐陽極沒有任何回應。

  “你在看什麽?”看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她忍不住臉紅心跳。

  “妳的衣服,這件我一點也不眼熟,這不是我替妳買的,我買給妳的呢?”眼睛滑過她樸素的套裝,他眼皮微跳地問。

  “我……退回去了。”顏茴聲音小小的,並帶了點心虛。

  “妳把退回來的錢用來買這種一套兩百五的地攤貨?”歐陽極拎著她背後的衣領。

  “你好厲害,連價錢也知道。”她不斷地拍手讚揚;想不到他也知道這種衣服的價格。

  歐陽極握住她的手,簡直氣壞了,“妳在感動什麽啊?為什麽要把衣服退回去?”

  “你為我買的衣服太昂貴了,衣服能穿就好,我不講究衣料的,所以──”

  “又是能省則省?”他打斷她的話,覺得自己腦袋恍惚,很想哭泣。

  “妳都知道我的臺詞嘛。”顏茴欽佩地看著他,讀過醫學院的人思考能力果然和常人不一樣。

  “工作能做就好、食物能吃就好、衣服能穿就好,妳為什麽不乾脆也把這間房子省去,再來個能住就好?”歐陽極的臉變得很可怕,有點像快發狂的樣子。

  “我想過啊,可是你不准。”顏茴最心痛的就是這一點,要住也不用住得這麽豪華,這棟房子她賣了之後可以省多少錢啊!

  歐陽極在頭昏腦脹之後,終於恢復一絲冷靜,“小茴,妳還記得我家人跟我玩的那個遊戲嗎?”

  “記得……”她汗顏地低下頭。

  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突然拉高了嗓子大聲地叫嚷:“我是要妳幫我花錢,不是叫妳幫我省錢的,妳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可是對不起,我實在很難做到。”對他深深一鞠躬,顏茴奉上了無比的歉意。

  “為什麽?”

  “我是那種地上有一塊錢也會撿起來存著的人,已經過了二十多年這種生活了,你說我做得到嗎?”她慢慢地擡起頭看他,眼底寫滿了“不可能”這三個宇。

  “以前妳是為求溫飽,但現在家境不同了,慢慢來,妳可以的。”他振作精神為她鼓舞。每個人都會花錢,這是天生的,他這個不愛錢的人能花,那她這個窮人也能。

  “還是不行,我省吃儉用慣了,捨不得花這種錢。”顏茴按著自已的胸口說道,那樣她要心痛多久啊?

  “妳不幫我了嗎?”歐陽極緊張無比,她可不能挑在這時臨陣退縮。

  “我也想啊,只是……我就是會忍不住想把錢省下來,因為節儉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一心一德、貫徹始終,我從懂事以來就奉行這條宗旨。”雖然她也很同情他必須花錢的處境,可惜就是使不上勁來幫他。

  歐陽極真的沒辦法了,現在求也要求她,“聽好,我要讓妳吃好、穿好的,不要再替我省錢好嗎?”

  “可是那樣太浪費了,心痛。”顏茴頻頻捶著胸口。

  “無論如何,這兩個月內妳一定要忘記節儉學會奢侈。”他拉住她的手,力挽狂瀾。

  “奢侈?怎麽奢?”蹙著兩道細細的眉毛,她有著滿腹的疑惑。

  一個節儉的女人……歐陽極不語地看著她,整個人安靜得簡直快要窒息了。

  然後他垂下頭,以自己才聽得到的音量喃喃地說:“我錯了,我找錯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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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9 01:58 AM|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好多人,他們是你的朋友?”顏茴穿過了人群集聚的客廳,在廚房裏找到了忙碌的歐陽極。

  歐陽極在餐桌上放了一排瓶瓶罐罐,一手拿著試管轉身吻了吻她,“回來了?逛街的感覺好嗎?”

  “心痛,好痛。”兩手拿著逛街之後的戰利品,顏茴不情願又捨不得地說。

  “會痛?”他喜出望外,想知道她到底痛到什麽程度。“妳今天出門花了多少錢?”

  “三千元。”她滿心滿腹的後悔。

  “五個袋子三千元?”歐陽極又變得無精打彩,三千塊還能大包小包,她是怎麽買的?

  “我盡力了……”顏茴沮喪地垂下了頭,親眼看見自己將一張張鈔票送出去,她總必須忍下將鈔票收回來的衝動,才能讓買賣成交。

  “照妳這種花錢的速度和金額,我們永遠也沒辦法在期限內把錢花完。”他就知道不能依賴這生性節儉的女人,不能靠她來花錢解決問題。

  “對不起,但這已經是我的極限。”再也不了,再花下去她會得心絞痛。

  “我早料到妳會這麽說,所以我才找這些人來,他們可以幫妳花錢花快一點,過來見見他們。”歐陽極早有先見之明,指著大廳裏的人告訴她。

  “他們是誰?”顏茴側身往外看了看,覺得他們像是雜志裏的高級人士。

  “賣東西的人。”收拾完桌上的實驗品,他一手攬著她走至廳內。

  “賣東西還到府服務?”好方便;沒想到除了披薩店之外,還有別的行業對客戶這麽細心。

  歐陽極讓她在大家面前立正站好,兩手指向她對來客介紹:“各位先生小姐,你們今天的目標就是她。”

  “什……什麽目標?”顏茴看見那些客人們的眼神在歐陽極說完話後,突然都變成了獵人的眼神。

  “看清楚了就趕快行動,錢在她身上。”歐陽極拍拍手,把顏茴留在原地,自己躲到一旁坐下。

  顏茴莫名其妙地看著那些瞬間朝她湧來的人。“我……你們要做什麽?”

  “小姐,請妳看這個……”一本本印製精美的商品目錄向她遞來,她幾乎要被淹沒在色彩繽紛的各式圖片裏。

  “亞曼尼、卡地亞、COCO……?”顏茴左右胡亂看著,看到什麽就念什麽。

  “不,請妳先看我的,這裏有許多東西能配得上像妳這麽高貴的淑女。”

  光是看到底下價目表上印的數字,她就感到害怕。

  “請妳看這個,妳一定會喜歡的。”

  “別碰我……”她搖著頭,掙扎地推開人群跑向歐陽極。

  “小姐──”

  “歐陽極,這是怎麽回事?哇!你走開……”顏茴跑至歐陽極的後面問道,再甩開一個還不死心的售貨員,躲到歐陽極的懷裏去。

  “小茴,他們想買東西給妳,正在向妳展現友好的態度,只是這樣,妳不必感到害怕。”他拍拍她的背,她的表情像是看到狼來了的樣子。

  “賣什麽東西給我?我現在生活富足,什麽都不缺。”這一群蒼蠅向她強迫推銷,豈不是又要她花錢嗎?

  “妳缺,妳缺奢侈品。”擡起她的臉蛋,歐陽極明確地說道,買奢侈品是花錢花最快的辦法。

  顏茴瞳孔變大,“很貴的?”

  歐陽極指著她的心房,“妳這裏會痛很久的那種。”她買了那些東西後一定會跟他哼哼唉唉個不停。

  “我不買那種東西!”她堅決抵抗。今天被他趕出去買了那些沒用的東西後,她的心已經夠痛了,再買她就要心律不整了。

  “這麽抵制資本主義,妳變成共產黨員了嗎?”他輕刮著她的臉龐問。

  “我雖然活在資本主義的社會,但我的節儉守則仍然沒有忘記。”她堅奉節儉信條,能省就要省到最後一兵一卒。

  “妳不想趕快把錢花光嗎?長痛不如短痛,我問妳,妳要心痛一次,還是要每天上街去心痛無數次?”歐陽極誘之以利,看她每次買完東西都要捶心肝,還不如讓她一次捶個夠。

  “不管是哪一種我的心臟都會破損,我不玩了,我不想再花錢了。”掩著胸口,她悍然拒絕,堅定地對他搖頭。

  “歐陽先生?”捧著目錄的業務員們聽到顏茴這位大買主不肯購物,個個都滴著冷汗。

  “沒事,她只是下不了決心,我幫她買,這些我全要了。”歐陽極隨手點了一本珠寶目錄說道。

  “你買首飾珠寶?太浪費了,這些東西又不能吃。”顏茴趕忙要他收回成命,又不能吃,她買那些石頭有什麽用?

  “小茴,沒有人吃鑽石黃金,這是女人必需的裝飾品。”他有耐性地解釋,是女人的話,應該都會愛這些東西的。

  “那就退回去,我不需要裝飾品。”可惜顏茴就是和一般的女人不同,除了民生必需品外,一概拒買。

  “我已經訂了,不能退貨。”歐陽極對她亮出“商品售出概不退貨”的規則,推翻了她所有的堅持。

  “不能退?我不用這些東西的,你要自己戴嗎?”她捉著他的肩頭,心裏涼涼又痛痛的,又有一筆錢從她口袋溜走了。

  歐陽極故意忽略她的哀愁,再向其他人下訂單,“這些我全都要了,她適合淡色係,盡量挑符合她氣質的。還有,她的身材是這個尺寸。”

  “是的,謝謝你。”

  “那些衣服少則萬把塊,多的要十幾萬,這麽貴的價格,我穿不下去。”顏茴因為那些價格,心痛得都快淌血了,這麽貴的衣服,她可能要將它們當成金縷衣來供奉才劃算。

  “把其他的目錄留下來,你們可以走了,支票我會派人送過去。”他扣留了幾本目錄供顏茴日後再挑。

  “等等……我說過我不要買……”顏茴想按住歐陽極的嘴巴,又想拉住準備離去的客人。

  “她買了,再見。”歐陽極爽快地送客。

  轉瞬間,顏茴想把錢要回來的希望都跟著那些人一塊消失了。

  “你怎麽這樣幫我買衣物?我的尺寸你知道嗎?如果不合身又不能退貨的話,你會白花一筆錢的。”在無力回天之餘,顏茴夾帶著失去錢財的痛苦對他嚷道。

  “小茴,妳的尺寸我很清楚。”把躁動難安的她按下來坐著,他優閒地替她整理長髮。

  “你怎麽知道我的……”猶要嚷嚷的顏茴喊了一半,驀地轉過頭瞪他。

  “我怎麽知道?妳的腰背有一顆梅花狀的紅痣,妳的右大腿內側有……”歐陽極曖昧地靠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一隻手從她的頭部往下移動,直滑至她腰間長痣的部位,然後又往她右邊的大腿滑去。

  “你……你……”顏茴臉頰熱度直升至沸點,忙拉住他不規矩的魔掌。

  “那天晚上我就將妳摸清看遍了,妳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我沒有不熟悉的,所以我不會花冤枉錢買衣服。要我證實妳身上的特徵有沒有符合我說的嗎?”他咬著她的耳垂,輕輕掙開她的箝制,手指開始穿過她的衣裙,往久未探索的雷池越去。

  “不必了……”顏茴覺得身體在他指尖的觸碰下,每個毛孔都散放著燠熱的氣息,讓她輕喘不已。

  歐陽極的手指來回地撩撫著她滑嫩的腿部,並在她耳裏吹入暖烘烘的熱氣,“我這個腦袋該記的不會忘,而不該記的更是忘不了。”

  “我的身體不是百科全書,你不用記那麽牢。”顏茴神智恍惚地說,沐浴在他指尖的溫柔裏,一個觸點就像一個吻,感覺他正用手指親吻著她。

  “為什麽不可以?以後不也是還要飽覽?我還要再溫習呢!”歐陽極輕舔著她的耳朵說道,兩手朝上滑至她的胸前。

  “我以後不會再那麽做了。”她拎著他兩邊的手指反駁道。她的理智是在感覺到胸口上的那份暖意時才甦醒的。

  歐陽極如臨大敵地睜大眼睛,“我們要當清教徒?”柏拉圖式的愛人?哇!那有多傷身啊!

  “不……我的意思是說……是說,我以後不喝酒亂性了。”顏茴支吾道,說完全都不做好像很可惜……而且她也沒有把握,於是隨口編了個理由給他。

  “還好只多了一個‘亂’字,那我們以後還是會做的囉?”他放心地拍拍胸膛,感謝她沒叫他做和尚。

  她摸摸自己燙得嚇人的臉頰,“我們以後……慢著,你想那麽遠做什麽?”他的思考雖然比常人快,但怎麽一下子就跑得那麽遠?

  “預先做好家庭計畫啊,免得我一上床妳就不讓我下床,不先想好的話,恐怕我會精盡人亡,而妳也無法享受到所有的樂趣。”歐陽極嚴正地告訴她,他是個做事很有計畫的人。

  “住……嘴。”她額冒青筋地按住他的大嘴。

  他拉開她的手掛在自己的肩膀上,以醫師般的口氣又說:“性生活不協調妳會很空虛的。”

  “我們又還沒……奇怪,我虛不虛你管那麽多?”都沒和他做過……不,是做過了,但她也沒印象啊,她哪裏會虛了?

  “妳滿不滿足是我的責任,怎麽,男人對妳談性事讓妳不自在?”他搔著下巴笑問,看她的臉龐好像倒了桶粉紅色的顏料似的,而且體溫居高不下。

  顏茴晃著腦袋,“不自在、很不自在。”在這種話題下,有哪個女人能從容自在的?

  “說說都不自在,以後要怎麽做?”

  “以後的事以後再講。”她決定把這個話題結束掉,免得全身的紅潮泛濫成災,讓她以後的膚色想白都白不回來。

  歐陽極回眸淺笑,懷著深深的期盼看著她,“這麽說,我可以有所期待囉?”

  “歐陽極……”顏茴的只手掐緊了他的脖子,想在自己羞赧而死之前先殺了他。

  “OK、OK,這件事可以不急,但妳花錢的事要快馬加鞭。”他擡著兩手陪笑道,第一次見到她真正動怒發火。

  “我在學啊,你急什麽?”顏茴放鬆了手,心情又變了個調,關於花錢這方面的慘調。

  “時問所剩不多,而妳還有幾千萬沒花,妳不急,我急。”遺產就快要堆到他家門口了,他怎能不急?

  顏茴又搖頭又嘆氣,“你再急也不能用這種手段強迫我花錢。”他今天的大手筆會讓她心臟提早報銷。

  “妳不肯幫我,我只好幫我自己。”歐陽極攤著兩掌說道,天不助,人助,但如果人不助呢?他當然要自助。

  “你何不去娶個肯幫你花錢的女人?我根本就不是花錢的那塊料,做不到你的要求。”

  顏茴打算認命了,即使她再怎麽喜愛這位王子,她也沒法子去喜歡花錢這項舉動。

  “小茴,我想娶的是妳。”歐陽極重申,怕她的心意有所變動。

  “在你一直逼我花錢後,我已經不知道你想娶的是我還是錢。”她覺得自己像顆棋子,是他用來替他花錢的工具。

  “這有什麽好想的了當然是妳,錢和妳之間我只會選擇妳,那個遊戲是附帶的,跟我娶不娶妳無關,妳可別因為這件事而不嫁我。”歐陽極著急了。

  “既然如此,你不如接受那筆遺產,不要再逼我做花錢的事了。”自知根深柢固的節儉觀念這輩子是無法更改了,如果她不能改變,那麽該改變的人便應該是他。

  “小茴,那樣我會痛,而且會痛一輩子。”他老爸給的那筆錢豈只是會讓他痛,是痛不欲生。

  “你也會痛?”顏茴洩氣地問。他們兩個痛的理由竟然剛好相反,他們怎麽會湊在一起?

  “我會被那座錢做的金牢鎖死,一輩子不見天日。”他像隻被遺棄的小狗,被人踹了數腳後,撲通一聲掉到水溝裏去了。

  “有錢真頂惱。”顏茴靠著他的肩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妳也感同身受了?”歐陽極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詢問。

  “我是因為你才開始變得不正常。”她以前不可能有這種痛苦可以煩惱,人家不是說愈墮落愈快樂嗎?她怎麽會花錢花得愈來愈痛苦?

  “和姓歐陽的人相處久了之後,妳就會從反常裏找到正常的,在遊戲結束之前,妳再努力試試好嗎?”

  “好吧。”顏茴沒有選擇餘地,以目前的情況看來也只有孤注一擲了。

  “那我回去做實驗了,妳把這些目錄看一看,把支票簽好名字之後再拿給我填價格。”

  吻吻她的髮際,他站起來走向廚房。

  “做什麽實驗?對了,你剛才躲在廚房裏做什麽?”她跟在他後面探問。

  “製造發情酵素。”歐陽極回過頭來,笑得好不開心。

  “發情酵素?”她對這名詞感到霧茫茫。

  “春天到了,愛情也來了。”他一手支撐著她的腰,將她像跳舞般地向後放彎了身子,徐若春風地吻著她的唇瓣。他傾心地夾雜了平時少有的溫熱,和無以計量的恣情,而她則以春天般的甜蜜加入他。

  那一個吻像諷浮在他們頭頂上的彩色氣球,朝一片無垠的天空飛去,既繽紛又多彩。

  “小茴,我們要遲到了。”歐陽極在房間門口來回踱步,擡起看了無數次的手錶,再次對房內的顏茴催促道。

  “再等一下,就快好了。”顏茴仍在歐陽極買給她的衣服堆裏奮戰著。

  “妳還沒找到想穿的衣服嗎?”杵靠在門板上,他敲著門問。

  “找到了,可是穿不上。”顏茴捨棄了對她來說是很昂貴的金縷衣後,只找到身上這件困難度頗高的緊身禮服。

  “我來。”歐陽極義不容辭地推開房門飽覽春光。

  “我換衣服你還進來看?”她臊紅著臉推他出去。

  “人都看過了,只是看妳換衣服我不會滿足的啦。”他慾求不滿地笑道,整個人卡在門口不肯離去。

  顏茴拉緊了衣裳,把露出來的部分密密地遮著。“眼睛別亂看。”

  “小茴,妳要穿這樣出去?”看見她一身樸素的緊身洋裝後,他興奮的心情像石頭“咚”的一聲掉到了谷底。

  “不好嗎?我覺得這件很合宜。”

  “不好,這衣服太廉價了,小心妳會被服務生擋在飯店外,不讓妳進去。”歐陽極嚴肅地表示。雖然緊身服所營造出來的曲線很養眼,但他還買了其他更能養眼的衣服。

  顏茴氣餒地叉著腰。“我已經換了五、六件了,再挑下去我會在吃飯前餓死。”

  “連內衣也是地攤貨。”他拉開她胸前的領口朝裏頭一看,然後鄙夷地批評道。

  “哇!”顏茴快速地攏衣護胸,尖叫連連,“你怎麽知道這是地攤貨?”

  “由裏到外統統換過,不然我就親自替妳換,需要我代勞嗎?”按著躍躍欲試的手指,他勾起一件火紅低胸的禮服,笑盈盈地靠近她。

  “我馬上換。”顏茴搶下他手中的衣服,一溜煙地躲到浴室裏更衣。

  歐陽極悠哉地坐在床上等她,邊笑邊幻想她穿上那件衣服後美麗撩人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顏茴打開了門,探出頭困窘地喊道:“歐陽極……你能幫我一把嗎?”

  “什麽事?”

  “我不會穿這種涼颼颼的衣服,背後的拉鏈拉不到。”她垂著頭承認,無法克服這種露肩低胸衣服給她的挑戰。

  “為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藏起笑容,他變成了一個優雅的男人,踩著溫文的步伐走近她。

  他站至她的身後,兩手環胸地打量著。

  眼前的她衣物半掩著前面的重要部位,連身禮服後面的部分由上開到她的腰際,是男人的,都知道該怎麽做。

  “你在做什麽?”溫熱的唇突然印上她的後背,顏茴不禁顫抖了一下。

  “試吃,這個部位最美味。”歐陽極半跪在地上,一吻接一吻地品嘗著。

  “我的衣服會掉下來。”覆在胸口的手指震顫得捉不住衣裳,她顫慄得向後彎身。

  “我上次留給妳的吻痕消失了,妳忘了上一次的事,那我現在就重新補上,留點紀念品。”他兩手覆上她的胸前代替她的手,在她背後製造著吻痕,口舌移至她腰背那顆梅花狀的紅痣上,印出更多鮮傃的紅梅。

  顏茴閉上雙眼喘著氣,“你還想出門吃飯嗎?”

  “我正在吃餐前開胃菜。”歐陽極索性站起來脫掉自已的西裝,扯開上衣,讓她無著寸縷的美背緊貼在他光裸的胸膛上。低著頭,再將吻勢由她的耳際延伸至鎖骨部分的肌膚。

  “主菜是什麽?”顏茴把頭後仰靠在他的胸前,語調不穩地問。

  “妳。”他將她扳過身來,沿著她的臉龐吻上她的唇。

  “那我的晚飯呢?”顏茴沉醉地邊吻邊問。

  “妳可以把我吃了。”歐陽極歡迎至極地邀請,兩只手已經快將她的衣服脫光了。

  “等等……”腹部抗議的饑鳴讓顏茴不得不拉起衣服,打斷他的進食。

  “妳會喜歡我這道菜的。”歐陽極窮追不捨地說服她,努力想將她吻得意亂情迷,把吃飯地點由飯店改為旁邊的床。

  “我真的餓了,我要吃五穀雜糧,吃飯不吃人。”視吃飯為大事的顏茴掩住他的唇嚷道。

  “不滿意菜色?”唉!功虧一行,這次他只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顏茴拍著他的臉笑道:“小白兔吃紅蘿蔔就可以滿足,可惜我不是小白兔,再不餵我吃東西,我會變成食人魚,更嚴重的是,你會失去讓我花錢的機會,你要我省錢嗎?”

  “馬上出門。”他立刻拉著她的手往門外走。

  “我的衣服,妳要我披一塊布出去呀?”顏茴一手掩住快掉至地面的衣服,忙喚住他的腳步。

  歐陽極繞至她的身後迅速拉上拉鏈,“好了,就這樣。”然後匆匆忙忙地帶她出門。

  顏茴像坐高速飛車地被歐陽極帶至五星級大飯店,到了歐陽極代她訂的包廂後,整個人還在暈車狀態。

  “歐陽先生,這瓶酒如何?”一名侍者站在歐陽極身邊,兩手捧著一瓶所費不貲的上等名酒,詳細對他說明酒的出產國和年代後,期盼地問。

  “可以。”對酒類一竅不通的歐陽極只知道要點最貴的一瓶,才不管它是哪一國、什麽年代出產的。

  “等一下,開一瓶酒多貴呀!”顏茴節儉的性格又發作了,忙不叠地出聲阻止。

  “小茴,妳的戶頭裏還有八位數,別再心痛了,大方一點花錢好嗎?”撤走了侍者,他再再地提醒她。

  “我要去看心臟科。”顏茴覺得自己真的快變成西施了,成天捧心喊痛。

  “我再請心理醫師一起來家裏為妳診斷。”他拿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兩顆淡綠色的小藥丸,和水服下。

  “你在吃什麽?”顏茴好奇地看著那瓶藥,護士當了那麽多年,她還沒看過造型這麽奇特的藥丸。

  “我辛苦研發出來的防醉劑,吃了之後保證不醉。”他搖著藥瓶,得意洋洋地笑道。

  “你也不會喝酒?”同是不會喝酒的顏茴“酒”逢知己般地問。

  “我們歐陽家的男人沒一個會喝酒,這是我對抗那群妖怪的仙丹。”歐陽極扯著嘴角告訴她。有了這個東西,以後被推到太平間,或是半夜被扔到馬路上睡覺的人絕不會是他了。

  顏茴清了清耳朵,“對抗什麽?”

  “那群老灌醉我的兄弟和他們的老婆。”歐陽極邊說邊喝著自己從不敢喝的酒。

  “聽你這麽說,你以乎和家人處得不好。”這個外星人家庭不只是性格怪而已,連感情也很另類。

  “小茴,他們沒人性哪!”歐陽極說得義憤填膺,那些傢伙也可以算是人?

  “我瞭解你們兄弟間友愛的程度了。”顏茴回以無力的眼神,有誰會這樣批評自己的家人?虧他還是其中的一分子。

  “他們一個是性格低賤的變態男,娶的老婆是個東邪再世、詭計多端的愛財女。另一個是迷倒眾生的禍水怪,而他找的老婆是個不男不女的妖類,和一群妖怪相處,怎麽友愛?”

  歐陽極喝著酒對她吐苦水。在那群妖怪的暴力之下,他沒有棄家逃亡就足以證明他韌性夠強。

  “很……很恰當的夫妻組合。”顏茴差點嚇掉了下巴,勉強地回道。

  “我對鈔票過敏、對酒精過敏,這些就是那四個沒有人性的妖怪整出來的。他們心情好的時候就找我過去整一整,心情不好就把我灌醉,我有再多條命也不夠他們玩,這一次遺產的事就是他們通力合作的成果,他們存心想玩死我。”他用力捏擠著調味用的檸檬,恨不得能把那群妖怪也擠成檸檬汁洩恨。

  顏茴在他開始訴苦之前就已經先行開動吃飯了,她吃飽了之後,玩著擺飾用的生菜對他說:“原來你是犧牲者啊。”

  “對抗金錢是我們歐陽家全面性的運動,所以對他們千萬別太仁慈,我們這一組非贏這場遊戲不可,即使是要耍手段也在所不惜,否則多了那筆遺產後,妳遲早會死於心痛過度,請妳多多體會。”歐陽極拿了張紙巾擦了擦滿手的檸檬汁,對同一戰線的袍澤曉以大義。

  顏茴沉默了一會兒,神經繃緊地問:“他們會把錢全部推給我?”這就不好玩了,聽他訴苦她還可以當成笑話,但會輪到她身上?不行,她沒有那些妖怪的好本領。

  “不,是推給我之後我再推給妳。”歐陽極老奸巨猾地笑著,他輸了沒關係,頂多再推給她就好了。

  “說了這麽多,你是在找替死鬼嘛!”顏茴有種受騙的感覺,他不愛錢,但她也不愛花錢哪!

  “我在激起妳的奢侈情操。”歐陽極任重道遠地澄清。

  “我花,我會努力地浪費,只要你在事成之後別把錢推給我,叫我花一毛錢就行了。”

  為了自已的心臟好,顏茴投降了,她現在完全是自願去花那筆錢。

  “小茴,以後妳要是遇上這四個妖怪,妳要格外提防其中兩個。”他認為把自己的苦難故事搬出來成效頗彰,但他仍很忌憚那兩個喜歡從中作梗的家人。

  “哪兩個?”顏茴洗耳恭聽。

  “我那禍水小弟還有東邪大嫂,那兩個才是真正的外星人。”歐陽極嗤鼻道。

  “聽名字就知道。”顏茴顯得無奈,不停地嘆氣,“真是的,我為什麽會碰上這些無聊事?”當一個人倒楣的時候,不是祖先積了好幾世的運氣全都跑光光,就是壞事接二連三地報到。

  “酒後失身的緣故。”他樂不可支地笑道。

  “你發明的這個藥真的有效?可以防醉?”她拿起他發明的藥問道,看他喝了半瓶酒神智仍是很清醒,也許這真的是種新開發的仙丹。

  “萬無一失。”歐陽極打包票。

  “我也要,分給我幾顆。”她打開蓋子,想先吃兩顆防醉,再痛快地喝一場,消除心中的苦悶。

  “妳不必了,妳醉後會發酒瘋,很可愛喔!”他收回所有的藥丸,以帶色的眼神看著她。

  “不要懷念那種事。”顏茴沒好氣地叫道,伸手再討藥丸,但他不給,反而收回懷裏放好。

  “我們再來試試好不好?”他倒了杯酒給她,非常盼望她再醉一回,然後強迫他做他很想做的事。

  “NO、NO、NO,我戒酒了。”顏茴義正辭嚴地拒絕。想看她再發酒瘋出糗?上次那件穿錯內褲之事,穆無雙還在醫院裏當笑話說給別人講呢,臉已經丟光了,她不能再留有其他的笑柄了。

  “喝完這次再戒。”他挪動她的身軀,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把那杯酒喝了,再湊至她的唇邊,緩緩地哺入她的口中。

  “你……”顏茴半推半就地喝完後,很想繼續但又顧及面子地想跳下他的大腿,但他仍一手倒酒一手緊握著她的腰。她只好在他耳邊喊:“這裏是公共場所。”

  “包廂式的公共場所,放心,妳要過段時間瘋性才會發作。來,再來一口。”歐陽極不慌不忙地回道,又扶著她的後頸,口對口地餵她喝下另一杯。

  “唔……”又被灌了一杯烈酒,顏茴陶陶然地摟著他的頸子,回應他比酒還濃烈的吻,而歐陽極早放開了酒杯,將手探進她的衣服裏摸索著她的曲線。

  “你不是要喝酒嗎……”她意識不清地問。

  歐陽極感覺到她的主動,含笑地將話送進她的口裏,“我正在喝妳釀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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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救命……”清晨亮晃晃的陽光照射進來,顏茴包裹著被單,蜷縮在軟綿綿的大床上,悶悶地哀叫喊疼。

  “嗨,早安。”歐陽極側坐在床邊,彎低了身子打招呼。

  “唔……不要在我耳邊那麽大聲的叫。”捂著兩耳,她排斥地叫道。現在任何聲音在她聽來,都像是直接在她腦中打雷一般。

  “頭痛不痛?”想起以前他在宿醉醒來時也是這般,不由得深表同情。

  顏茴把頭從被窩裏探出來,眼神忿忿地瞪著他,“不然我為什麽要喊救命?”

  “這個可以止痛,把它吃了。”他拿出兩顆粉紅色的藥丸,柔聲勸她吃下。

  顏茴戒慎的盯著那兩顆不知名的藥丸,“這是什麽?”造形奇奇怪怪的,又是她沒見過的藥品。

  “我發明的解酒止痛劑,市面上沒有賣的,藥效迅速有效,不傷腸胃。”他一臉陽光燦爛,像電視上賣成藥的推銷員。

  “又是你們家人造福大眾的?”他倒是把對付他家人的招數都備全了,又有防醉劑又有解酒劑的,他的妖怪家人真偉大,殘害他的同時也造福了其他眾生。

  “沒錯,但這玩意在我家缺貨,我才不拿給他們吃。”有了這兩項法寶後,他改天要扛一箱酒精濃度最高的酒回去灌他們,再讓他們一個個來求他賜藥。

  “你喝得比我多怎麽沒醉?”顏茴心有不甘地問。她喝,他也喝,而且還是他先乾掉那半瓶的,為什麽飽嘗宿醉之苦的卻只有她一個?

  “不好意思,我吃了防醉劑,千杯不醉。”歐陽極可樂了,昨天親身試驗後,證明他發明的防醉劑果然藥效高強,以後再多XO他都不怕。

  “都怪你,你如果事先分兩顆給我,我現在頭就不會這麽痛了。”顏茴嗔怨道。說什麽她喝醉了之後會很可愛,可是她怎麽可愛自己一概都不記得,只記得宿醉後一點也不可愛。

  歐陽極疲憊地搖頭嘆息,“妳酒醒後的品行也這麽差啊?”

  “本來不會,是被你開發出來的。”認識他以後,她的性格愈來愈不正常,真的快變成像他一般的妖怪了。

  他亮著手中的藥丸,作勢要將它收回去。“那這個妳還要不要?”

  “要。”顏茴連忙從床上爬起,從他手中將救命的仙丹奪下,配合他送來的水服下。

  “這兩瓶藥給妳,收著,妳會用得到的。”歐陽極將兩瓶藥交給她後,摩搓著下巴欣賞眼前半裸的美女。

  她忽然覺得前胸和後背涼颼颼的,於是兩眼朝下一看,“我為什麽脫光了衣服睡覺?我的衣服呢?”她尖叫地抓起被單遮住上圍,全身的肌膚染上了一層紅色。

  “躺在地板上。我必須說明,衣服是妳自己脫的。”他眼睛正忙碌地欣賞她展現的美景,忙裏還分心地空出一隻手指著地板上一路由門口散佈至床前的衣物。

  “我不把衣服穿著卻放在地板上?”她緋紅著臉問,並且嫌自己的兩隻手不夠用,她要遮前面、後面,還有那早不如丟哪兒去的臉。

  “妳脫衣服的速度很快,甚至還等不及來到床上。”享受完她羞澀可人的模樣後,他嘆了口氣,又開始替這個有選擇性失憶症的女人復習昨晚發生的事。

  “床上?我……我們昨晚做了什麽?”看著他衣衫不整的樣子,她心裏有些期待但也有些悵然。

  “妳又不記得了?”歐陽極好生羨慕她能夠將自己出糗的事全部遺忘的本領,但在羨慕過後,他內心有更深一層的失落感。

  “我們又做了?”不會吧?她記得自已喝的是酒又不是春藥,怎麽會每次喝完酒後就拉男人上床?

  “小茴,妳希望我對妳做什麽呀?”他色迷迷地調侃,好笑地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

  顏茴在緊張時就特別會結巴,支吾地指著他又指著自己,“你沒有嗎?我們……那個……”

  “騙妳的,我昨晚很安分。”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如果每次她在喝酒後都是這副德行,那麽在柳下惠和西門慶之間,他會選擇當柳下惠。

  “我不擔心你,我擔心的是我自己,昨天晚上我安不安分?”她把被單在身上圍了兩圈,爬到他身邊。

  “這個嘛……”歐陽極顯得很猶豫,該怎麽講呢?

  “我又強迫你了?”半趴在他的旁邊,她真的有酒後逞獸慾的習性?

  “算是吧。”看著她若隱若現的乳溝,老實說,他現在反而很想強迫她。

  “我不要做人了,我學你的家人去當妖怪好了。”顏茴語無倫次地嚷完,可恥地把臉藏在被窩裏。

  “當妖怪也沒什麽不好,鎮定、鎮定。”他笑著將她扶起來,把具有鎮定作用的咖啡端給她。

  “怎麽鎮定?雖然你看起來很可口,但我也不能老是喝了酒之後就把你吞了,是我有強迫男人跟我上床的嗜好嗎?還是我天生就性饑渴,酒後便會原形畢露?天哪,如果你不在我的身邊,我還會糟蹋幾個男人?”顏茴什麽都喝不下,一逕地捧著腦袋瓜亂想,是她的隱性基因裏有超級大淫魔的因數嗎?

  歐陽極把咖啡放了回去,口氣平淡地命令道:“會有很多男人排隊等妳去糟蹋的。不過請妳盡量糟蹋我一個,別去傷害無辜。”他不介意被她蹂躪,但很介意其他男人蹂躪她。

  “我們醫院有哪一科能看這種酒醉後的瘋病?經神科還是心理科?你想胃腸科有沒有看?”顏茴哀哀地嘆道,有點病急亂投醫的傾向了。

  “小茴,昨天晚上我們沒做那件事。”他像隻玩夠的大貓,鬆開爪子放過她這隻無辜的小老鼠。

  “胃腸科可能沒有……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麽?”她陡地愣了一下,停止了自哀自怨盤問起他來。

  “我說,妳昨天晚上沒有糟蹋我。”

  “我沒有?”顏茴錯愕,他這麽可口,她怎麽可能那麽安分不對他亂來?

  “回來以後,妳脫了衣服在床上邊跳舞邊唱歌,唱累了倒頭就睡,我被妳強拉著唱唱跳跳一整夜,所以沒體力、沒精神也沒機會跟妳做那件事。”他幾乎快累垮了,一整晚能看不能做,能做時她又不配合,害他白白浪費了一個美好的春宵,像傻子一樣陪她發瘋。

  “真的?”她反而不相信自已。

  “妳很遺憾的話那我們現在就來做。”歐陽極將她壓回床上,邊扯著她圍緊的被單邊說。

  “不行。”顏茴推拒著他拉扯的大手。

  “為什麽不?”放開她緊守的被單,他半壓在顏茴身上。

  “那你為什麽要?”顏茴把眼光移向旁側,咽下口水忍著不去看他壯碩健美的上半身。

  歐陽極難以忍耐地嘆道:“小茴,把一條魚給豬看卻又不給它吃,那是不道德的。”

  “為性而性那更不道德。”顏茴有雙重的道德標準,她可以在酒後亂性,但清醒時可不能。

  “妳認為該怎麽樣做才算道德?”他心癢難忍地盯著她被單下隱隱可見的胸脯。

  她轉過頭來向他明白的表示,“你說話不都很露骨嗎?你可以直接告訴我那三個字。”

  “小茴,我必須對妳說明,我也許這輩子都不會說那三個宇。”歐陽極頓覺慾火全消,關於女人最愛聽的那三個宇,他這輩子打死也不會說。

  “為什麽?我不值得嗎?”她心情轉瞬間變得灰暗。

  “不,妳當然值得。我不說是因為我相信自己,所以我認為不必說妳就能明白,我不會淪落到那種必須將愛掛在嘴巴的地步。”歐陽極吻著她的唇否定道。那三個宇說出來就不靈驗了,雖然只是個迷信,但他卻希望能長長久久地將她和自己鎖縛在一起。

  “你錯了,我不明白。”顏茴失望地搖頭,在他的身子底下,她竟覺得有些冰冷。

  “難道要我每天都對妳說那三個字,妳才能瞭解我對妳的心?”靠甜言蜜語來維繫愛情,太悲哀了,他不要那種境遇。

  “對女人而言,那是一種承諾。”顏茴斬釘截鐵地說。愛情就算再美、再好,沒有了這劑調味料,也會變得走味。

  “人生短暫如煙花,我們都知道海不會枯,石頭也不會爛,承諸是最不可靠的東西,與其相信承諾還不如相信我。與承諾相比,信任是一種更神聖和莊嚴的態度,它比任何花言巧語都還真實,如果要我承諸我會愛妳一百年,還不如要我以行動來愛妳一百年。”歐陽極敞開了心懷告訴她,他不是不解風情,只是不願她誤解他是因為必須愛而去愛她。

  “你只要我信任你,而你不能再多給我一些嗎?”顏茴想要更多,哪怕只是口頭上的保證。

  “我已經把全部都交給妳了,這裏全掏給了妳。”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上,默默地看著她。

  手掌底下微弱的震動和溫熱傳導至她的心、她的腦海,她的眼神柔柔地轉換成一種知解。他是一個不願做承諾的男人,她雖不明白原因,可是她知道他以不同的方式愛著她。

  “你讓我喝酒的原因是什麽?”

  “因為我想點燃妳的熱情。”歐陽極降低了臉龐告訴她。

  “我喝醉了就會有嗎?”

  “妳有兩面,另外一面有,並且對我信任無疑。”

  “既然你已經得到了另外一個我的信任和熱情,那又何必再要求現在的我來信任你?”

  在顏茴聽來,像是在聆聽他和另外一名女子的情事。真可笑,她的情敵竟是另一個她不知道的自己,雖是同一個人,但她還是無法忍受有另一個不應存在的人與她分享同一個男人的愛。

  “兩個妳加起來才算完整,我不要只得到一半的妳。”她像一張拼圖,唯有湊齊了她的兩個真我,才能固滿的屬於他。

  “貪心。”

  “我是要求公平。我把整個心交給妳,而妳卻只給我一半,另一半每每在清醒後逃得不知所蹤。我給得那麽多,而妳給的凈是遺忘和清醒時的生疏,這對我不殘酷嗎?”他認為自己的要求很合理,他的心像只杯子只裝了一半的水,她始終不肯為他注滿。

  “你都交給我了?不是都給了她嗎?”顏茴不平地抱怨,她只知道另外一個自己擁有了他絕大部分的熱情。

  歐陽極終於聽懂了她的意思,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妳在和自己吃什麽醋?”

  “你比較愛那個醉後的我?”顏茴不顧自已的面子了,她非得到他的答案不可。

  “妳可以有兩面性格、把心分成兩半,但我沒有也不能,沒有什麽另外一個,只有妳。”歐陽極懇切地解釋。這個問題不講清楚就完了,他可沒辦法把另外一個她捉出來和她對質。

  “那何必想念另一個我的熱情?你對現在的我不滿意嗎?”顏茴妒意橫生。

  “不,我只是想要讓妳醒過來。”他頭痛極了,她真的把自已當敵人看了。

  “我是清醒著。”宿醉退了,眼皮也睜開了,她還不算醒?

  “妳沒有,妳的清醒與否和酒醉無關。妳壓抑著過多的情感而不自覺,把真實的自己埋得好深、好深,讓自己看不見也讓別人無法看見,我真正想碰觸的是妳牢牢鎖著的心。”歐陽極不陪她玩第三者的遊戲了,直接告訴她他最想要的是什麽。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換成顏茴被考倒了。

  “妳懂,妳為什麽不再對我熱情如火?為什麽不在我面前大聲地歡笑或哭泣?把妳的記憶還給我,妳有那麽豐富的一面,可是妳為什麽總是保留著?是不是沒有酒精的催化,妳就把它都藏起來了?妳不要我想另外一個妳,我就不想,可是那是妳,不是別的女人,妳為什麽總要把我遺忘?”像被揭開了一層傷疤,他將臉埋在她的髮間低吼。

  “我……”顏茴捉緊了床單,覺得他的體溫把自已的胸口燙得好痛,她心中那個躲藏的女人就要出來佔領她的意識了。

  歐陽極難耐挫折地問:“我要的只是妳對我多一點親暱、一些溫熱,該怎麽做才能打動妳清醒時的心,讓妳完全的接納我?”

  “你已經做到了。”她放開了床單,伸出手撫著他的背。

  “但我做得不夠多,不是嗎?”不然為什麽他們總像一對生疏的情人?不然她怎麽還會吃另外一個自己的醋?

  “日子還長,不必急於一時,這不是遊戲,不會有期限的。”她對自己的敵意慚漸消失了,反而興起一股想找尋真正自我的念頭。她抱緊了他的肩頭安慰道。

  “再讓我看一次。”歐陽極躺在她身邊,拉著她面對他。

  “看什麽?”顏茴不知所以然地問。

  “妳融化的樣子,那時的妳最美,也最真。”

  ※※※

    “別去了,我們今天窩在家裏復習妳的記憶,關於床上的那個片段。”七早八早歐陽極便將顏茴壓在沙發上,不但阻止她出門,還一直對她鼓吹他想了很久的一件事。

  “我和他們約好了……”顏茴在他的唇畔低喃。近來愈是和歐陽極親密的程度更上層樓,便對他愈是無法抵擋,身體裏的某程熱度被他頻繁性的挑起,已經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改期。”他低下頭咬若她胸前的扣子,兩隻手也沒空閒地探入她的衣服底下尋寶。

  “不能改,這件事我們可以找別的時間做。”她拉出他的手,語氣微顫地拒絕他的建議。

  “除了妳頭一回喝酒失身給我的那次外,我們還沒正式做過,今天的日子好,現在做啦!”歐陽極將臉窩在她的胸口賴皮地說,愈挫愈勇地想將她的衣服扒下來。

  “不行,我和我爸媽約好要和他們談我訂婚的事,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們,我一定要赴約。”顏茴面紅耳赤地推開他,坐起身整理衣服,她的身體雖然不聽話,但理智猶存,做這種事要選日子?藉口,聽他胡說。

  “那我現在的情況怎麽辦?”吃不到美人解饞,歐陽極忍無可忍地指著自己的下半身問道。

  “你想辦法忍一忍嘛!”顏茴一手捂著嘴巴和鼻子,一大清早就看到一個美男子衣衫不整的發情,再看下去,她會流鼻血。

  “忍不下,都這個時候妳才這麽說。”他磨著牙瞪她,憋著有害身心,他要求解放。

  “好吧,先給你點心吃。”她給他一個吻當作賠罪禮,並且在整個人差點被吃掉之前趕緊撤離。

  “我要吃全餐。”歐陽極舔著唇間的餘味看她,沒有全部吃到他會更加饑餓。

  “我真的有事要辦,你別不講理。”顏茴咽了咽口水,勉強把持住自己對抗他的美色。

  “可是我東西都準備好了。”他從褲袋裏掏出數枚保險套,還有一盒未拆封的。

  “你準備那麽多保險套做什麽?”她張大了眼睛看著那些五顏六色的小鋁包,他把藥房裏的保險套搬光了嗎?這麽多,他想要做幾次啊?

  “應付妳的需求量。我想妳不會一次就放過我,所以多準備了一些,以應不備之需。”

  歐陽極色咪咪地笑道,一隻手溜到她的背後,沿著她背部的曲線挑逗著。

  “歐──陽──極……”顏茴忍不住遏止道,捏緊他手臂上的皮膚,將他的手拎下來。

  “還嫌不夠嗎?”這些他要不眠不休地做幾天幾夜才能用完,難道還是無法滿足她的胃口?

  “我要出門了,這些東西你自己慢慢用。”對牛彈琴,她兩眼一翻,決定出門不理他。

  “我陪妳去。”歐陽極勾拉著她的手喊道。

  “不,我一個人去,他們如果知道你是個有錢人的話,一定會用盡手段來勒索你,你的錢會被他們挖光。”他再有錢也會被她的家人搾乾,還是她一個去妥當。

  “正合我意。”把他挖光吧,他就是想趕快把那些錢用掉。

  “不合我意。他們不能只知道吃魚而不學怎麽捕魚,我希望他們能戒賭自立,而不是藉著我來害你。”顏茴很堅持地說。把家人所欠的債款還光後,他們便應該不再依賴她,想想該怎麽靠自己過日子,而不是伸手要錢。

  “他們是妳的家人,妳不讓他們花我的錢?”少了一個花錢的機會,歐陽極抱憾地問。

  “你的錢由我來花,你只買了我一個人,我不准你把錢用在別人身上,尤其是女人。”

  顏茴站在他面前捧著他臉聲明道。這個男人太完美也太有錢了,她是個節省的人就必須把他給存起來。

  “看不出妳的佔有慾還滿強的嘛!”他心花怒放地摟著她的腰。

  “誰教我有個白馬王子?我走了。”低首吻吻他,她拎起身旁的錢包便往外走。

  “小茴,妳就這麽走了?這些保險套怎麽辦?”被留下來的歐陽極連忙叫道。

  “留給你吹氣球打發時間。”她揮揮手走出大門,讓他自已去解決生理問題。

  歐陽極洩氣地癱坐了許久,每次他都差那麽一步,都在緊要關頭被她給逃掉了,下次他要把她的腳綁起來,讓她不能跑。

  一陣細微的響聲傳進他的耳朵裏,帶著淡淡異香的冷風徐徐吹入,歐陽極寒毛直豎地自沙發上跳坐起來。

  “二哥,好久不見,你搬家啦?”像鬼魅一樣的歐陽零出現在他身後,一雙冷冰冰的手搭上他的肩頭。

  “怪不得我覺得屋子裏妖氣衝天,原來是你這個禍水到了。”歐陽極冷冷地格開他的手,避災害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喲,你的血溫還沒正常化呀?是因為沒有女人的關係嗎?”歐陽零掛著足以傾城的媚笑在他面前入座,對他二哥噓寒問暖起來。

  “我有沒有女人血溫都不會因你而上升,你這個人妖,我看了就全身發冷。”他搓著手臂。他這個小弟結婚後女性荷爾蒙好像又增加了,原本還有五分像男的,現在大概只剩三分不到。

  “至少我這個人妖娶得到老婆。”歐陽零炫耀道。

  “你這小子來我這裏又想做什麽壞事了?”

  “別說得這麽難聽嘛!”歐陽零對他眨眨眼,曖昧地瞅著他。

  “少把你那套用在我身上,行不通的,你的媚功只對你老婆有用。你說,是不是來刺探軍情的?”對於這個弟弟的種種異行怪狀,歐陽極早麻木了,因此只問他來此的目的。

  “我是來關心你的好日子還剩多久。”歐陽零險詐地笑道。

  果然如此,這小子來這裏根本就不存好心。“多謝你的關心,老爸的臭錢輪不到我接收。”

  “這麽有把握?你的法律關係人呢?該不會還沒找到吧?”歐陽零是由門縫裏看二哥的,把他看得扁扁的,不當他有半點斤兩。

  “我已經找到了。”他蹺著二郎腿咧嘴笑道,這次可要讓其他人大失所望了。

  “喔?未來的二嫂在哪裏?不為我引見引見?”見二哥如此篤定,歐陽零開始在心中拉警報了。

  “禍水,你想對她做什麽?”他涼涼地瞪著這個禍害投胎的小弟,想把主意動到小茴的身上,好扯他一把?想都別想!

  “我哪會對她做什麽?我是想看你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歐陽零邪邪地笑著,很友愛地告訴他。

  “幫忙?你在說哪一國笑話?”歐陽極怪音怪調地問,他們歐陽家的人什麽時候也變得有人性了?

  “金錢帝國。”歐陽零揚高了下巴回答。

  “我不相信你會有心想幫我,你是見不得我太順利,所以想來搞破壞的吧?”他防範地看著這名很有可能是他的家人派來的間諜。事關遺產,只要能見他失敗,那些泯滅親情的家人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見歐陽極毫不領情,歐陽零掩著臉泫然欲泣,“我們的親情被你說得好淡薄。”

  “一說到錢,我們的兄弟情的確是血淡於水,尤其是對於你這種禍水。”被他們陷害了那麽多次,他們會跟他講親情?他才不信。

  “二哥,我現在乖得像隻貓,在錢之外,我也是很關心你的幸福的。”歐陽零很有愛心地強調,他在娶了老婆之後,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危害世人了。

  “沒錯,在錢之外,想關心我的話,等我們下輩子投胎變成窮人時再說,這輩子我不敢奢望你們幾個能有良心。”歐陽極冷腔冷調地反諷,他今天會成為冷血低溫的男人,還不都是被他們給凍冰的?

  “你找來的女人到手了沒?”歐陽零開始打探重要的情報。

  歐陽極防小人般地看著他,“那是我的私事。”

  “二哥,這麽多套子,你是找了幾個女人?”在屢攻不克之後,他兩顆眼珠子不期然地瞄到放在他二哥身邊的保險套,不禁疑心四起。

  “一個。”歐陽極快速收走所有保險套湮滅證物。

  “你有那個耐力嗎?要不要我買幾瓶‘威而鋼’給你補身體?”歐陽零像捉到把柄般的快活,連套子都準備好了,看來他二哥真的是找到女人了。

  “我不必吃藍色小藥丸也可以馬拉松,不用你雞婆。”打量小弟陰晴難測的臉龐,他心底的警報拉得更響。

  “那個女人是看上了你的錢還是你的人?”歐陽零的口氣像拷問人犯一般,如果他二哥找來的女人是看上他的錢而不是人,那麽這場遊戲的結果便可以提早預料到了。

  “不便奉告,想要對我三堂會審,等期限到了再來。”歐陽極早把他小弟的心思摸透透,硬是鎖緊了牙關不透露半點情報。

  “都有吧?現在的女人哪個不愛英俊又有錢的男人?你只要掛個牌子走出去,就有很多人來應徵了。不過你愛不愛她是另一個問題,小心找了個你不愛的女人,老爸會判你輸了,把遺產全都給你。”歐陽零被逼急了,話愈說愈硬、愈講愈多刺。

  “我沒去找,是她自己送到我面前來的,我不必費工夫。”歐陽極橫了他一眼,把臉轉向一邊去。

  “這麽說她是充數的囉?”歐陽零問得興高採烈,二哥的嘴再硬還不是被他逼出真話來了?

  歐陽極馬上回過頭來,冷若冰霜地警告道:“我沒有你玩弄女人的劣根性。禍水,你再對她用辭不當的話,我會把你的嘴巴洗乾凈。”

  “劣根性?這你就錯了,我和你一樣對女人是很尊重的,在我娶老婆之前,本人謹奉一次只愛一個的原則。”歐陽零一副神聖的模樣,他過去雖然是男女通吃,一個接一個,但他的愛心也很有節制。

  “是啊,一次一個,就不知有過多少次。”歐陽極冷哼道,要不是他弟媳肯犧牲,恐怕這個人妖弟弟還在男男女女中打混。

  “你有我的紀錄輝煌嗎?”

  “我是一生一個,遠不及你的花心。”這方面他才不敢領教,他這輩子只要有一個女人來愛就夠了。

  歐陽零已經得到他所要的情報,成功地套出那女人在他二哥心中佔了多大的分量,於是提出另一個問題,“未來的二嫂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很節儉的女人。”想了很久,他只能這樣形容顏茴,除了節儉之外,他不知該怎麽去形容她。

  “真會挑,你死定了。”歐陽零放肆地大笑,明知道是花錢遊戲,他卻找一個節儉的女人來?

  “我挑她不是為了那個遊戲,是我自己想要她。”他倒是把遊戲和愛情分得很清楚。

  歐陽零佩服地豉掌,“哇,偉大!你會被錢砸死,我感謝你。”

  “時間還沒到,老爸的錢會不會堆到我的頭上還說不定,我不會有那種下場的。”

  “以一敵四,你比得過我們嗎?”歐陽零信心滿滿地問。

  “可以,只要你們不耍詭計,讓遊戲公平地進行。”歐陽極對他最沒品格的小弟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每次都是用小人的招數讓你慘敗的?”

  “不是嗎?”

  “話是沒錯。”歐陽零點點頭,這個他承認。

  “所以這次別想我會再讓你們得逞,少在我面前耍陰謀,快滾。”他掀起小弟的衣領,不客氣地要他滾蛋。

  歐陽零一站起來,就發現大門外站了個小美人,而他二哥正好背對著她,沒見到那個女人慘白的神色。

  “那……”他故意朝門口那個女人使了個眼色,親熱地攬住歐陽極的頸子,邊吻著歐陽極的臉頰邊說:“我祝福你。”

  “你死性不改又想找對象練習出去釣男人?”歐陽極沒有推開他,只是反感地問。

  “你不愛我了?”像個被冷落的情婦,歐陽零哀怨地問。

  看見那個女人在他對歐陽極說完那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了,歐陽零滿心感到暢快無比。

  “肉麻,走開,別又帶禍給我。”豎直了每根作惡發麻的寒毛,歐陽極一巴掌猛力地推開他。

  “二哥,你忘了我的名字叫禍水嗎?”

  “什麽意思?”看見他一臉邪惡的笑容,歐陽極頓時大感不對勁。

  “你要保重啦。”

  “禍水,你做了什麽好事?”歐陽極不禁全身沁著冷汗。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歐陽零甩甩手離去。離遊戲結束的時間所剩不多,經過他這一攪和,這下子他們贏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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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從歐陽零造訪過後,歐陽極的新家就一直處於氣氛低迷的狀態。

  顏茴變得話很少,也不花錢,每當歐陽極想親近她時,她總懷著一份戒心躲得遠遠的,讓原本白天還得上班的歐陽極連工作也不做了,成天與她鎖在同一棟房子裏,試圖找機會問清楚她突然將他隔離的原因。

  這天早上,顏茴刻意很晚起床,想在避過歐陽極之後再來廚房找東西吃。但當她一到廚房時,才發現歐陽極正守株待兔地等著她。

  “終於見到妳了。”歐陽極正襟危坐地與久未見面的未婚妻打招呼。

  “你怎麽還在家裏?”顏茴訥訥地問道,腳步無聲地往後移。

  “別走,我有很多事想問妳,妳應該也有很多話想問我吧?把話說完了妳再躲回去好嗎?”歐陽極不讓她再躲了,要躲也該先把話說清楚。

  顏茴也覺得躲倦了,不想再把問題擱在心裏,她坐到他面前,開始旁敲側擊,“你……

  今天不用上班嗎?“

  “不用。”一句廢話,歐陽極立刻打發掉。

  “這幾天你都沒出門,工作不忙嗎?”

  “不忙。”這句也不是重點。

  “每天和我關在一起不無聊嗎?”

  “不會。”他觀察著她的神色,從容地回道。

  顏茴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你沒有別的人要……陪伴?”

  “沒有。”歐陽極微瞇著眼睛看她,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再與她商討一下,她怎麽會沒事問這種話?

  顏茴在問完那句話後便無法再問下去,既然他說沒有,那她還能再問什麽?

  “小茴,妳的話問完了嗎?”他把她提出來的問題整理了一下,淡然地開口。

  “問完了。”她點點頭。

  “那輪到我問妳,妳究竟在躲我什麽?”歐陽極伸出手擡起她的臉龐,看著她的雙眼問。

  “我沒有啊……”顏茴心慌地否認,兩眼不敢正視他。

  “沒有?我們幾天沒有說過話了?”看著她說謊的眼神,他壓根不相信她的話。

  “我想,我們也沒有什麽話好說。”顏茴想將他的手拉下來,但他更迅捷地握住她的手腕。

  “我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妳對我的態度變了?”她像個被水澆過的火盆,不再溫熱,也不再給他溫暖。

  “我有嗎?”顏茴不知道自已表現得很明顯。

  歐陽極握緊她的手,“沒有?那剛剛為什麽問我有沒有別的人要陪伴?”

  “因為……你何不親自告訴我?”忍不住心底湧上來的傷心,她紅著眼眶要他自己說。

  “妳想問我有沒有別的女人?”歐陽極搞懂了,同時也被她的淚水弄迷糊了。

  顏茴努力地把淚水眨回眼睛裏,不讓他看見她軟弱的一面。“嗯,我很想知道這件事。”

  “小茴,對我說話不必這麽拐彎抹角,我沒有別的女人,我只有妳。”他鄭重地向她表示自已的清白。

  “你說謊。”顏茴毫不遲疑地指控。

  “我怎麽說謊了?”歐陽極鎖緊了眉。

  “那天那個女人妳要怎麽解釋?”那天她把他的行為看得一清二楚,難道是她眼花嗎?

  “哪個女人?”歐陽極一頭霧水,想不出除了她之外,他身邊何時又蹦出個女人來?

  “來家裏的那個,她長得很美。”她無法將那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忘懷,當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時,就像從圖畫裏走出來的一對情侶。

  “小茴,這個家我只有帶妳回來過,我沒別的女性朋友。”看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心疼的想替她擦乾。

  然而顏茴撥開他的手,自己抹去眼淚。“你再否認吧!我親眼看到你和她在一起。”

  “她?哪個她?”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教他怎麽承認?她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

  “我正想問你。”她還是只問不答。

  歐陽極傷透了腦筋,“小茴,請妳告訴我你是在哪天見到妳所說的女人?”

  “我去找我父母的那一天,我前腳剛走,那個女人就到了,現在你想起來了嗎?”顏茴抿緊了唇看他,身為女人的她都還沒忘記那個女人,他怎麽就忘了?

  “妳說他?”歐陽極哭笑不得,總算找出罪魁禍首了,但那傢伙也能算是女人嗎?

  “我不知道她是誰,可是我看見──”顏茴對他說起當日自己看見的情景。

  “小茴,他不是女人,他是我弟弟。”歐陽極沒讓她把話說完,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她掛在臉頰上的眼淚停住。

  “弟弟?!”顏茴愣住了。

  他嘆息地為她拭凈臉龐的淚水,“沒錯,雖然他的外表不太像男人。”

  “不,我肯定我看到的是個女人。”她又找回自已的堅持。不可能,那種美女怎麽會是男人?

  “那個禍水……”又是那傢伙害的,歐陽極對她交代道:“坐在這裏等我,我拿樣東西給妳看。”他話一說完,就跑上樓去找證物。

  不一會兒,他拿了本相簿攤在她面前。

  “這些人是誰?”顏茴把頭轉過去,心情惡劣得不想去看。

  “我的家人,妳看到的是哪一個?”歐陽極扳正她的頭,讓她由相本裏找兇嫌。

  “她。”顏茴一眼就認出當日見到的美女,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喊道。

  “那麽這兩個之中哪一個是男、哪一個又是女的?妳能分辨嗎?”歐陽極又指著另一張他老弟夫妻合影的照片問。

  “這個……”兩個都像女的,但又都像男的。

  “分不出來是不是?妳不是第一個分不清他們性別的人,連我自己也常常被他們混淆。”歐陽極感慨萬千,那一對禍水夫妻不男不女的,可害苦了他。

  “為什麽要給我看這些照片?”顏茴只知道照片裏的人一個比一個美,不懂他要她看的道理。

  歐陽極正式向她介紹他那人妖身、禍水心的親兄弟,“這傢伙就是妳以為的女人,他叫歐陽零,我的小弟。”

  “他是男的?”顏茴還以為照片上另外一個短頭髮的才是男的,不料他卻說這個長髮美女是他……弟弟?

  歐陽極撫著額頭嘆道:“我曾經要妳格外提防兩個人,這一個,就是我要妳防的禍水小弟。”

  “我吃醋的對象……是個男人?”她從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

  “說出來了吧?原來妳冷凍我的理由就是為了這個。”

  顏茴深感內疚,擡不起頭來看他。“我不是故意要冷凍你,我是想在整理好心情後再來面對你。”

  “有話為什麽不直接來問我?”他以為她會把心事全告訴他,但她卻令他失望。

  “我以為你和他有另一層比和我還深厚的關係,尤其在看見你對他的親密樣子後,我說不出口。”掩著疼痛多日的心口,她覺得自己只是他買來的女人,去問他這件事,教她情何以堪?

  “我對他親密?”歐陽極雞皮疙瘩掉滿地,他會對那個人妖親密?

  “我忘了拿東西所以中途又折回來,正好看到他和你──”那個畫面的衝擊力太強大了,存映在她的腦海中,想忘都無法忘。

  歐陽極想起小弟做的好事後,冷冷地問:“妳看到他吻我臉頰的那一幕了?”

  “他還說你不愛他了。”顏茴再度加強他的記憶,尤其是這一句,她在聽了以後就理智全失。

  “又被他陷害了,難怪他要我保重。”可惡,他就知道他小弟會突然對他那麽熱絡是別有目的。

  “我不知道他是個男人,我以為你和他……”她搓著雙手,訥訥地說,在那種情況之下,有誰會知道對方是個男人?

  歐陽極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插入發中頹喪地嘆氣,“我不會有別的女人,我只想和妳在一起,妳難道還不明白嗎?”

  “可是我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忽然有個女人出現在你身邊,我就算明白,懷疑也是理所當然。”他的條件是那麽地優秀,如果他在外頭還有好多公主等著他,她相信。

  “妳對我存有懷疑,那現在我就向妳說明,我是個很重視節操的人,既然被妳終結了,我當然只對妳一個人守身如玉。”他舉著手發誓。

  顏茴還是惴惴不安,“那以前呢?你有過其他的女人嗎?”

  “我不濫情,更不是蜂蝶會四處採蜜探花,沒有以前,只有妳這個未婚妻。”別說他是只忠於一個女人的死忠派,以前他光是躲就躲掉了無數個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想要他有其他的女人?等他不忙且貧窮的時候還有可能,但這輩子太困難了。

  “也許你對自己很有把握,但我沒有。你是女人們心中的白馬王子,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住你,讓你只把心放在我的身上,讓你只看著我一個人。”她自艾自憐,以後的事誰也料不到,如果他對她的熱情減退了呢?

  歐陽極被她冰了幾天的心,此時變得像是有把火在撓。“小茴,妳不相信我?”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是對自己信心不足。”以她一個灰姑娘要和其他公主競爭,不但不夠格,也許還很難應敵。

  他壓下了滿肚的怒火,和緩地對她做理性的抗爭,“妳對我有足夠的信心就不會懷疑。在我和妳相處這麽久之後,為什麽還要懷疑我的真心?還是我再怎麽努力也不能打動妳?妳對我一點也不動心?“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她紅著臉反駁,對他這個男人也許只有聖人才會不動心,而她絕對不是聖人。

  “那是怎麽樣?”

  “我……”望著他挑逗的眼睛,顏茴又把話吞了回去。

  “妳又說不出來了。”歐陽極吐了口氣,功敗垂成地嘆道。

  “你太苛求我了,你想想,我們沒有一樣照常規一步步慢慢發展,還沒認識彼此就上床,才認識就訂婚,你總要給我時間去適應你、瞭解你。”他們把正常的步驟都顛倒過來了,連時間也縮得比別人短,她還沒對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好想清楚過。

  “妳認為我要求的進展太快了?”

  “我很遲鈍,跟不上你感情上的步調,你要的,我會慢慢給你,但你也必須給我時間。”顏茴臉上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紅暈。

  “妳知道別人是怎麽形容我這個人的嗎?他們說我冷血、搬弄權勢,是個自私又自利的男人。”為了博得她的同情,他把自己從外頭聽來的評語告訴她。

  “你不是,你是個好人。”把她從饑寒交迫的環境中拯救出來,對她又疼又愛的人怎會冷血?

  歐陽極裝得像隻被拋棄的小狗,流露出可憐的眼神,“不,我是,我冷血是因為我的熱血要留給我想要的人,我只想留給妳一個,可是妳卻不要。”

  “我沒有這麽說,我從沒說過我不要。”她拚命搖頭否認。

  “對,妳沒說。但除了維持現狀之外,妳也沒說過妳想要我。”

  “你?我還能跟你要什麽?”她從他那裏得到的已經夠多了,現在衣食樣樣不缺,實在是不知還需再要求些什麽。

  “即使是到了現在妳還不明白?”歐陽極忍不住想敲醒她的腦袋,他已經提示得那麽明白她還不知道?他報復地吻吻她,並咬著她的唇瓣,“小茴,妳可以向我勒索。”

  “向你勒索了我要索什麽?”撫著被他咬出痕跡的嘴唇,她愣愣地問。

  “這個答案妳自己去找出來,等想通了,妳再告訴我。”歐陽極宣告放棄。他拍著她的頭,決定不再給予提示,免得她又說他強迫她在感情方面跳級。

  這一次,他要她自已去想起。

  ※※※

    “呃……皇上,小茴不在我這裏。”穆無雙搔著下巴對歐陽極說道。這個自從買走小茴後就沒再光臨此間醫院的院長,今天居然被風吹來這裏?

  “我知道,她在家。”歐陽極自動搬了張高腳椅坐在護理站前,從身後拿出一瓶酒擺在桌上。

  “那你來做什麽?”穆無雙摸不著頭緒地問,兩隻眼睛猛瞧著那瓶不該出現在醫院的違禁品。

  “喝酒。”他趴在桌上,看著酒瓶對她說。

  “看著酒瓶喝?”這樣也能喝?他會隔空取物還是吸星大法?

  “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把這玩意喝下去澆愁。”他晃晃酒瓶,對著裏頭褚紅色的液體發呆。

  穆無雙吐吐舌,“酒精和情緒上的意識無關,喝多喝少都澆不了什麽愁。”站在醫學觀點,她不同意這點說法,古人不都說了,“舉杯澆愁愁更愁”?

  “我想嘗試主動喝酒的滋味,也許喝了會很快樂。”以前他喝酒都是被動地被人灌,不知道自己主動來喝會有什麽不同的感覺?他應該實驗看看。

  “皇上,我這裏是護理站不是酒吧,你要喝酒的話,請移駕至準皇後小茴那裏喝。”穆無雙可不希望他在護理站丟臉,擺著笑容要他起駕回宮。

  歐陽極雙眼淩厲地瞪著她,“穆無雙,妳能不能一天不狗腿?把我當成普通男人和我說幾句話行嗎?”說真的,能練到這種花花轎子人擡人的狗腿功,她是練了幾年才有這種功力?

  “謹遵聖意,你要說什麽?”一見龍顏不悅,她馬上見風轉舵。

  “妳認識小茴多久了?”歐陽極知道她改不了狗腿性格,所以隨她去了。

  “十多年。”

  “你認為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他拐著彎、意味深長地問。

  “嗯……很內斂的女人,不太會表達自已的感情。”看著他的臉色,穆無雙撿字眼地回道。

  “妳怎麽知道我問的是這個?”高明,她連話中話都能解讀出來,這就莫怪她有本錢練狗腿功了。

  “唉,你會來找我談小茴的事,而且還擺著這張臭臉給我看,肯定是在感情方面遇上了難題,我身為護士,對你這種地位尊榮的病人當然要好好照顧,一定得對症下藥才行。”穆無雙當作小事一樁。她能升到護理長的原因就是懂得看病人的臉色和需求。

  “妳忘了說她也是個非常節儉的女人,她連情感這方面都很節儉,妳怎麽會有這種朋友?”歐陽極感嘆道。

  “我承認,她什麽都能省。”穆無雙沉重地點頭應和,關於這一點,就算她舌燦蓮花也拗不回來。

  歐陽極深感挫折,“她節儉得連我都想省掉。”只接納他一半的感情她便認為夠了,害他剩下來的另一半感情不如要往哪裏擺。

  “你這麽淒慘嗎?”穆無雙很難得地對他心生憐憫,愛上那個節儉持家的女人的確是福也是禍。

  “是因為我們的愛情觀差別太大,所以一直無法拉近彼此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嗎?”

  找來了杯子放在他面前,她先喝了一杯再回答:“心的距離長短是無法衡量的,也許你們已經很貼近了而不自覺。可是只要有懷疑出現在你們之間,即使再怎麽緊密,也還是會有空隙,是我,我會選擇相信自已愛她的那顆心。”

  “如果她永遠都那麽遲鈍呢?我想要有所回報。”對於她在護理站違規喝酒的舉動,歐陽極視若無睹,他沉下眼睫冥想,愛情的獨腳戲唱久了,他渴望能得到更多的回響,來自於她的熱情。

  “你要她回報什麽?要她感謝你嗎?愛情不是物以類聚,而是互相彌補,你拯救了她,她也拯救了你,你也是被救贖的一方,談回報你會更傷心。”喝了酒,她的話閘子也就打開了,彈著歐陽極的額頭對他說道。

  歐陽極認為她說得很有道理,於是放下身段來向她求教,“依妳之見,她會愛我嗎?”

  “不是會不會,我想她已經愛上你了,因為愛情是種需要,是種天賦上的本能,自從認識你之後,她對快樂和痛苦有了深刻的感受,以前的她只會麻木的接受。她對你麻木嗎?”

  在小茴認識歐陽極之前,情緒沒有現在起伏這麽大,容易被他牽動、吸引,如果這不是愛他的表現,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不,她的嫉妒心和猜疑心很重,為了一個人妖而跟我吃醋,還冷凍了我好幾天。”他心情好多了,但也對那幾天所受的待遇感到不平。

  穆無雙對著他眨眨眼睛,“好現象,你應該有答案了吧?”情緒節儉的女人會有嫉妒心和猜疑心?進步太大了。

  歐陽極悠悠長長地嘆氣,“只可惜這個答案不是選擇題或是非題,對她而言,我是道申論題,她還要想很久才能明白。”

  “你就當自己在泥土裏撒了肥料,等到愛情開花結果之時,也就是你豐收的日子,在那之前,耐心地等待吧。”穆無雙樂觀地表示,沒有經過辛勤的耕耘,哪會有甜美的果實?

  “我是個沒有耐心的園丁。”對他來說最難熬的就是這點,他做什麽事都很快,等待根本就是種酷刑。

  “可是她每一個神情都教你心軟,讓你不得不去等待。”穆無雙岸邊觀人地笑道。

  “這就是我頭痛的地方。”黯然到極點的他忽然一鼓作氣地打開瓶蓋,倒了杯酒。

  “皇上,你決定要喝了?”穆無雙近以為他是把酒擺好看的。

  歐陽極很認真地看著她的雙眼,“妳想,我有沒有宿醉的理由?”

  “以挫折的程度來講,你有。”她讚同地點點頭,他是有權利澆愁,雖然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再給妳加薪。”歐陽極朗聲笑道,將酒一杯一杯地灌下肚。

  穆無雙嘿嘿直笑,“謝皇上恩典。”再加薪下去,她就可以買一棟房子來犒賞自己的狗腿了。

  歐陽極在喝了幾杯後,突然對她說:“穆無雙,我的酒量單位是一。”

  “一瓶?一杯?”這個範圍很廣,可以有許多單位加在後面。

  “錯,一口。”他捉著酒瓶呵呵直笑,身子左右搖擺,險些掉下椅子。

  “你喝了半瓶!”她眼明手快地拉住他的領帶,讓他不至於跌下去,並且拿走他的酒瓶。

  歐陽極暈醉之際,猶意識清楚地交代:“找人送我回去……”

  “來人哪!送皇上回宮。”穆無雙對著躲在遠處朝聖的醫師們招招手。

  “我一開始就把心掏給她了……她為什麽就是不懂?”他在被人扶走時口裏還喃喃念著。

  “蠢男人。”穆無雙不禁捂著臉嘆氣。

  “無雙。”歐陽極被擡走不到幾秒鐘,又有另外一個人站在她面前喊道。

  “我穆無雙何德何能,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她張開捂著臉的手指看見顏茴,心情變得好低迷。

  “無雙?”

  “請叫我愛情顧問。”她今天不用上班了,只要看著這一對身患愛情疾病的病人就好了,真是的,她怎麽會淪為愛情解析家?

  “妳能陪我聊聊嗎?”顏茴自顧自地走進護理站,找到熟悉的角落蹲著。

  “小茴,妳被皇上踢出醫院了,不要蹲在這裏打擾我做事,妳不去還債,還賴在這裏做什麽?”穆無雙很想將她打發走,讓她自己去找歐陽極。

  “我來思考。”顏茴苦著小臉回道。

  “思考如何開源節流?”

  顏茴嘆了口氣,“我奉行二十多年的主義早被他給禁止了。”

  “妳在想該怎麽花他的錢?”穆無雙兩眼無神地問,她也好希望能有這種煩惱。

  “也不是,我今天……好像傷了他的心。”想起早上對歐陽極說的那番話,她就覺得有些愧疚。

  “喔?皇上被妳打入冷宮了?”阿哈,原來歐陽極就是為此來找她的。

  “他給我一個問題要我自己找答案,我解不出來。”顏茴想了很久,但一直想不出謎底來,於是來找神通穆無雙幫忙。

  “什麽問題?”她打趣地問。

  “他要我向他勒索,我不知道該對他勒索什麽?”顏茴蹙緊了眉頭,她不是歹徒,學不會這種事。

  “他要妳向他勒索?”這招厲害,把問題扔給她。但他以為顏茴這個笨腦袋想得出來嗎?

  “很困難的問題是不是?”顏茴以為她也想不出答案,把她當同類看待。

  穆無雙沒好氣地敲著她的頭,“白癡,這種謎題叫困難?我想他出這道題目時,可能高估了妳的愛情智商,他一定不知道妳有這麽笨。”

  “妳知道答案?快告訴我。”顏茴連忙拉著她的手要求她解答。

  “他愛妳,所以他希望妳能向他勒索愛情,讓妳把他的心存起來。”雖然答案有一點點爆炸性,但她還是單刀直入地說出來。

  “他愛我?”顏茴聽得一愣一愣地,臉蛋又不爭氣地泛紅了。

  “不相信?”她敢質疑這麽有權威的愛情護理長?

  心情雀躍的顏茴又突然皺著眉頭問:“那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他愛我?他還說他這輩子都不會說那三個字。”

  “一定要他說這三個字妳才相信他愛妳嗎?”天哪!這世上還有像她這種相信承諾的女人?

  “他不說我也能相信……只是如果他每天都這麽告訴我,我會更瞭解他的心。”顏茴在思想上算是很迂腐的,即使知道他愛她,但沒聽見那三個字總覺得怪怪的。

  “妳希望他能給妳一個承諾?”穆無雙感到不可思議,她和歐陽極都已經“上車”了,她不想要他補票,反而想要一個口頭上的承諾?她有毛病。

  “嗯。”

  “幸好我愛男人不愛女人,如果每個女人都像妳這麽難搞,我早打退堂鼓了,他還跟妳攪和?有勇氣。”穆無雙趴在桌上萬分同情歐陽極,也很崇敬他的毅力和耐性。

  “無雙,我是很認真的,妳可以笑我觀念迂腐,但我很希望他能親自告訴我。”顏茴捶著她的肩頭喊道。有這種觀念有什麽不好?愛情本就該羅曼蒂克的嘛。

  “我真為皇上感到難過,因為他所愛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承諾。”

  “承諾不該是說出口的嗎?他不說出口,我怎麽會知道?”顏茴駁斥道。

  穆無雙拍著她的臉頰,“小茴,如果有個人每天都說我愛妳,那不是因為愛妳,而是因為不相信自己愛妳,所以要每天告訴自己、告訴妳,真正的愛是不用說出口的,是在相處時自然流露出來的,這才是最珍貴的,難道這就不是他對妳的承諾?”

  “他相信他自己,所以不說?”顏茴驀然了悟,終於有點瞭解歐陽極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開始懂了嗎?”

  “懂,他曾提示過我這點。”她滿足地微笑,他還說過,寧可以行動來證明他會愛她一百年。

  “小茴,妳聽過他的真心嗎?”穆無雙好人做到底的問。

  “他的真心?”顏茴愕然,一直以來,她都是接納的一方,從未去考慮過歐陽極的感受。

  “他想要的,只是妳的心,而他希望妳向他勒索的,是他的心,他要妳把他給存起來,存在妳這裏。”指著她的胸口,穆無雙把歐陽極的願望告訴她。

  “他希望我來愛他?”

  “他剛剛才來這裏告訴我,他一開始就把心掏給妳了……”穆無雙把歐陽極的醉話源源本本地告訴她。

  “他一開始就把心掏給我了?”顏茴的心被愛情漲得滿滿的,她低頭看著自已的胸口,覺得裏頭已經多了另一顆心緊貼著她。

  “怎麽?妳聽過?”看她明白了大半,穆無雙反而有些好奇她的智慧怎麽會突然增加了?

  “我有這個印象,不知是在哪裏聽過的?”在遠遠的記憶裏頭,好像有個男人曾經對她這麽說過。

  “他喝醉了被人擡回去了,妳不妨去問他。”想找答案就自己去找歐陽極,穆無雙指著大門。

  “無雙,謝謝妳。”快樂地親親她的臉頰,顏茴轉身就往外頭跑,想快點見到歐陽極。

  掩著被親過的臉頰,穆無雙送了好幾記衛生眼給躲在旁邊看戲的一群人,“散場了,散場了,你們還看什麽戲?”

  暖暖的春風送來陣陣花香,窗外飄落的花朵像是美麗的彩色氣球,在明媚的春天裏恣意翻飛。

  “唉,為什麽都沒有人付費給我這個愛情治療師?當我吃點虧,做功德好了。”穆無雙有點落寞地嘆道,也許她該去找個情人來填補空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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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9 02:05 AM|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哈囉,你睡了一天。”在歐陽極酒醉睡了一天之後,顏茴故意把臉靠在他的耳邊叫他起床。

  “小茴,不要在我的耳邊大呼小叫。”歐陽極閉著眼睛痛苦地翻身嚷道,緊捉著枕頭壓蓋住他的雙耳杜絕噪音。

  “你上次也是這麽整我。”顏茴毫無同情心地回道。他總算也嘗到宿醉後有人在耳邊嚷嚷的痛苦了。

  “我怎麽回來的?”他不是醉死在穆無雙那邊嗎?又是怎麽回家的?

  “無雙派人送你回來的。”她拉起枕頭讓他半躺著,再拿起毛巾為他拭去臉上的汗珠。

  “妳守了我一天?”歐陽極又驚又喜。

  顏茴笑盈盈地揉著他睡亂的髮,“嗯,聽了你好多醉言醉語;沒想到你的酒品也很差,我們兩個半斤八兩,以後你不能笑我了。”他喝了酒之後也會唱歌跳舞,說一大堆拉拉雜雜的話,親身經歷他酒醉的過程後,才知道要當個聽眾是要很有耐心的。

  “被妳知道了。”糗大的歐陽極捂著臉,現在除了他的家人外,她也知道他酒品差這項秘密了。

  “你說了很多話喲。”

  “我說了什麽?”瞧她得意的樣子,他非常不安地拉著她的手問。

  “不告訴你,這樣子我的心理會比較平衡。”顏茴仰著下巴回答,那些精采內容她要留到以後再來嘲笑他。

  “小茴,我好難受,給我一顆解酒劑。”歐陽極撫著頭向她討藥,他沒想到自己還會有宿醉的一天,上次笨笨地把藥都交給她了,所以一顆也沒留下來。

  “活該,沒事喝什麽酒?浪費酒錢,你和我以後都不准再碰酒。”顏茴生氣地嚷道,把準備好的藥丸交給他,並且給他一杯水止渴。

  歐陽極吞下藥丸後鬱卒地嘆口氣,“有人不懂我的心,我想醉一醉嘛。”

  “醉鬼,誰說我不懂啊?”她眼神清亮地看著他,一抹淺淺的微笑躍上嘴角。

  “難道……妳想出解答了?”這麽快就想出來了?他還以為她要花上十天半個月呢!

  “答應我,這輩子不要對我說三個宇。”她趴在他的身邊鄭重地說。

  “哪三個字?”揚著眉咧嘴笑問,他就是不上當,不把那三個字說出來。

  “我愛你。”顏茴知道他不會說,只好有些拗口地道出,說完了她才發現,要說出這三個字實在是不容易。

  “不要我說?妳不是一直很想聽?”歐陽極醉意全消。

  “我決定這三個字還是由你保管得好,因為就像你說的,一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妳會這麽想?”他歡喜地將她抱在身上,看樣子她的腦袋真的開竅了。

  “這三個字就像冰塊,好好放在你心底就好了,一離開你這座冰箱,它很快就會融化的,替我好好保管好嗎?而你想聽的,我也會放在我這裏。”她拍著自己的心房,在他千絲萬縷的溫柔中,她心甘情願將心寄託在他那裏受束縛、受保護。

  “小穆子到底對妳說了什麽,讓妳有這麽大的轉變?”他認為顏茴的神經沒那麽細,不可能靠自己想出來,她一定是跑去向穆無雙求教才能解開謎底的。

  “小穆子?”顏茴鼓漲著雙頰,怎麽這麽叫她?無雙又不是大內太監。

  “狗腿派穆無雙。”歐陽極用了更加惡毒卻貼切的字眼形容她。

  “別這麽稱呼她,她是解開我心結的大恩人。”雖然覺得他形容得很恰當,可是她多少也要替好友說些好話。

  “她把我的事都對妳說了?”歐陽極推測道,穆無雙很有可能把他跑去護理站說的話,全部一字不漏地告訴她了。

  “說什麽?”顏茴茫然地看著他。

  歐陽極摟緊了她的頸子,“妳還裝傻?”

  “她只是點醒了我,我應該對自已手上擁有的更加珍惜,並且向你勒索更多的愛。”顏茴誠實以告,將自已的唇貼上他的,感覺離他上次的擁吻好像隔了一輩子。

  “我要再給她加薪。”摟著她的腰,他喃喃自語。穆無雙救駕有功,他覺得為穆無雙加薪實在是太值得了。

  “你再給她錢,小心她不當護理長,跑去自己開醫院做院長了。”

  “沒關係。是她教妳向我勒索的?”他簡直把穆無雙當成智者了。

  “才不是,我只是想起了曾經有個男人對我說過一句話。”顏茴神秘兮兮地點著它的鼻子笑道。

  “哪個男人?”歐陽極全身肌肉糾結緊繃著,連呼吸也暫時停止了。

  她好笑地揉著他硬邦邦的臉頰,“我醉夢中的男人。他告訴我,他一開始就把心掏給我了。”這個笨男人,初見面就把他的心贈給她這名想賣身的女人,這種買賣,想來她還是比較佔便宜的一方。

  “妳把那夜想起來了?”歐陽極猛然坐起來,欣喜若狂地問,差點把顏茴摔到床下。

  “我全都想起來了。”她千鈞一髮地捉住他的肩膀坐在床上,才沒被他摔下床。

  “終於找回妳了,我想妳想得好苦。”埋首在她的頸窩裏,歐陽極感謝上蒼。

  “我回來了。”顏茴擁住他,在他耳邊淡淡地說,感覺自己已經變得完整了。

  歐陽極擔心地捧著她的臉,“妳不會再把我忘了吧?”

  “不會,我不會忘了曾經有個男人抱著我對我說,他好寂寞。為了這個寂寞的男人,我想也要想起來,而不是只記得他光溜溜又好看的身材。”手指滑過他敞開的上衣裏暴露出的胸肌,顏茴曖昧地捉弄他。

  “原來妳只想著我的肉體?色女。”歐陽極拉緊了衣服,原來他能讓她想著的長處只有這個?

  顏茴紅著臉瞪他,“是你先勾引我的。那天我叫你跟我做,你就真的跟我做,說來說去你還不是自已也想?”

  “我只是點燃妳需要釋放的慾望而已。”他不懷好意地笑道,兩手伸入她背後的衣服裏,挑弄著她的美背。

  “需要釋放那麽多次?”她只扔給他一顆炸彈,他卻回給她無數次的大戰,她的挑逗真有那麽成功?

  “妳想起正確的次數來了?”歐陽極色迷迷地笑著,在她衣服裏的雙手漸漸往上移。

  “歐陽極……”顏茴沒拎出他的手,直接掐著他的頸子讓他不能為惡。

  呼吸困難的歐陽極連忙伸出雙手替自己解圍,並且喃喃地怨怪她,“還說妳想起來了,怎麽還是這麽保守?”

  “保守是我的人格,酒後衝動是我一時的迷亂,基本上,那晚算是意外。”她如此解釋。可惜的是,不只歐陽極,連她自己也不相信這番說辭。

  “我的肚子很餓,妳能多意外幾次嗎?”舔著她的手背,他貪婪地提出要求,從那天晚上以後,他已經有多久沒將她吃下肚充饑了?

  “歐陽先生,那天晚上柔柔抱著我、聽我說話的男人跑哪兒去了?我很想念他,你能將他找回來嗎?”顏茴靠躺在他的胸懷裏。在意外發生之前,她想聽他甜甜蜜蜜的情話。

  歐陽極低下頭吻吻她的額,撫著她的長髮,向她展示感性的一面,“我就是喜歡妳倚在我懷裏軟軟地喊著我的名字,全心全意地倚賴我、信任我,分擔我的寂寞。妳想見他,我隨時都可以找他出來陪妳。”

  “這就是你花一億元買下我的原因?”她像隻滿足的貓咪,快樂地賴在他的懷裏。

  “我想要一個水做的女人,她可以無邊無際地包容我,我也可以全心全意地接納她似水長流的愛情。”

  從第一次看見她的眼神起,他便知道自己可以為這雙水樣的雙眼懸念一生,一個眼神就是愛情的開始,其實驚鴻一瞥便可以構成一生相聚的理由。

  “想要我愛你為什麽不對我明說?”顏茴不禁轉過頭問他。他做什麽事都這麽積極,唯獨對這一點不肯明說,令她疑惑不已。

  歐陽極搖著頭,“我買下妳的條件中並沒有強迫妳一定得愛上我。”

  在有了那個交易之後,原本該說出口的話彷彿都變成了條款,失去了意義和真心,他寧可讓她自己去發覺而不是強迫她。

  “處處為我著想,不怕自已虧本嗎?”有著節儉天性的顏茴認為他太過大方了,要是她想不出來,只怕他要吃虧了。

  “只有妳這個窮人才會計較這種事,千金博妳一笑,值得,這筆買賣是我做過最劃算的一件。”

  “你不怕才怪,要是不怕的話,何必要我向你勒索愛情?”她倒是認為他早被她節儉的性格傳染了。

  歐陽極突然正經八百地看著她,“妳不像恐龍了。”

  “恐龍?”她像史前動物?顏茴苦著一張小臉思考他話裏的含意。

  “妳像恐龍一樣,神經線太長,所以傳導的時間比別人久,也就變得非常頓鈍,如果有人踩了妳的尾巴,恐怕妳過了三分鐘之後才會回過頭來說一聲:”哎喲,會痛。‘而踩了妳的人早跑遠了。“他唱作俱佳地表演著,惹來顏茴的一陣追打。

  “我的神經線再怎麽長總會感覺到的,你瞧,你不也跑到我這裏來了?”她指著自己的腦袋反駁道。雖然她的反應的確是慢了點,但他還不是成功地抵達目的地佔領她了?

  “我在裏面了?”歐陽極以鼻尖摩搓著她的鼻尖。

  “在,你一直都在。”她微笑地吻著他的唇。想起他曾經咬過她的唇,她也在他的唇沿留下牙齒的痕跡。

  “謝天謝地,妳的選擇性失憶症終於治好了。”他的濃情蜜意在她的咬勁中跑得不見蹤影,撫著自己被咬紅的唇瓣糗她。

  “我沒有什麽選擇性失憶症,只是一時記不起來,但我還是會想起來的,不要再笑我那件事了。”

  “那妳記得妳對我說過的話嗎?”

  顏茴偏著腦袋搔著頭皮回想,故意吊他的胃口。“好像是……我要愛你很久、很久。”

  “好像是?”他心有不甘地將她摸得透不過氣來。

  “好啦,我說我要一輩子窩在你的懷裏,由你來替我遮風擋雨,所以我要愛你很久、很久,讓你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人。”原來他有暴力傾向,顏茴嘟著小嘴臉紅地推開他。

  “乖乖,妳像在背臺詞,照本宣科,一字不差。”

  “是你說想聽的,我還要再背其他的嗎?”顏茴仰著頭問道,她還有很多平常想說卻說不出來的肉麻情話堆在腦海裏。

  “不必,我知道妳都融會貫通了。”聽一次就夠了,再多聽幾次他也會跟她一樣肉麻。

  她突然勾著他的頸子邊吻邊問:“要不要我再證明一次?”

  “小茴,妳喝了酒?”歐陽極在她口裏嘗到甜甜的酒味,對酒精的恐懼症又竄升了起來。他才醉醒,現在輪到她醉了嗎?不行,她的酒品太差,他可能又要被折騰一番了。

  “喝了……你的味道比酒還好。”沿著他的頸部朝下吻去,她品嘗著他。

  “妳清醒嗎?不清醒就不要這麽做,我忍很久了,會一發不可收拾的。”他變得口乾舌燥,慾火難忍,拉起她的身子將她壓在身下,免得她繼續招惹他。

  顏茴很開心地指著桌上的藥瓶笑道:“我吃了你發明的防醉劑,這次我不會錯過任何一個鏡頭了。”

  歐陽極的笑容也漸漸擴大,“這才是妳的本性。”話一說完,他的頭隨即被拉了下去。

  與顏茴在床上翻雲覆雨了一個下午,歐陽極在華燈初上時,才自美妙的夢境裏醒來。伸手探了探身邊的床位,沒有人,他連忙睜開眼睛,以為她又消失了。當他轉首看向落地窗時,發現顏茴正披著白色的床單,打開窗戶遠眺山腳下的夜景。

  他隨即穿好衣物,走到她身後攬抱著她,“妳在看什麽?”

  “夜景。”暖暖的東風帶著馨香吹過她的髮梢,她倚在他的頸邊微笑道。

  “會著涼的。”拉好她身上薄薄的被單,他觸到她略帶冰冷的體溫。

  “我想,如果沒有遇見你,也許就不能看到這麽美的夜景。”顏茴感觸很深地說,住在那窮人聚集的陋巷裏,怎麽看得到這種燈火燦爛的美景?

  “以後妳可以每天看。”歐陽極吻著她的髮際,與她一同迎著風看向遠處。

  “從前每天都在辛苦工作中度過,那時的我並不明白享受生命的道理,直到認識你,我覺得生命的時鐘被你上緊發條了,我的人生慢慢地開始轉動起來,每個明天都是一個嶄新的開始,等待我去發現、去尋找不同的快樂。”

  辛勤如螻蟻的日子固然過得充實,但時間也飛快地逝去,在歲月過去時徒留了一身空虛,得到和失去之間,她蹉跎的青春歲月比賺得的金錢更多,因為他,她的生命才開始轉動。

  “我也是,妳讓我看見了金錢以外的事物,讓我相信這世上還是有人不愛我的錢,而是我的人。”歐陽極將下巴垂放在她的頭上。他們這兩種人能在一起的機率實在太小了,而偏偏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應該是上天特意安排的吧!

  “金錢不能買的東西還有很多,以後我來教你。”她打算教他許多有錢人不懂的窮人真理。

  歐陽極敬謝不敏地直搖頭,“請妳別教我怎麽過古人的日子,我來教妳現代人的生活方式會更好。”

  “你該體會體會金錢買不到的那些美麗事物,就像你買給我的那些珠寶鑽石,它們遠不及山腳下那些燈光美麗輝煌。在萬物之中,不管是人工或是天然的,隨手撚來就是一種美。”顏茴對環境的感受很敏銳,從小沒有浮華奢侈的東西能欣賞,自然造就了她可以隨處欣賞自然的美感。

  歐陽極想了想,“照妳說的,那我也買了一樣自然又美麗的東西。”

  “什麽?”

  “妳呀,妳比所有的東西都還美。”轉過她的身子頂著她的額頭,這是他買過最美麗的東西了。

  顏茴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等我們老的時候,我會記得這天晚上你說過的話。”

  “雖然我不喜歡重復說過的話而浪費時間,但是如果妳想聽,我會再說給妳聽。”

  “你不必再對我重復,我會把你的話串成一條鏈子,掛在心裏上,這樣我就不會忘記了。”顏茴環著他的頸子說道。這種夜晚、這種話語,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開始增強妳的記憶力了?”手指穿入她的髮中,他以指尖徐緩地輕吻著她。

  “對──”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整個人倒進他的懷裏。

  “怎麽,妳還想要?”好主動,歐陽極樂開懷,他也很想再和她運動一次。

  “不是,我想吐。”胃中的酸液忽然陣陣翻騰,令她忍不住想一吐為快。

  歐陽極以為她在開玩笑,吊著眼皮瞪她,“我第一次知道我會讓人作嘔。”

  “歐陽極,我真的不舒服。”顏茴頭暈目眩地,只能緊緊捉住他。

  “小茴,妳喝酒喝壞肚子了嗎?”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他發現真的不對勁,於是緊張地問。

  “我要吐了……”控制不住強烈的嘔吐慾望,她低下頭拚命忍著不要吐在他身上。

  “哇,等一下、等一下……”歐陽極左看右找,臨時拿不到擺在遠處的垃圾筒,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將肚子裏的酸水吐在他的衣服上。

  “對不起,來不及。”顏茴很是過意不去,見他呆愣不動,想動手幫他整理,他卻一把將她拉進浴室。

  在兩人洗完澡換上浴袍後,歐陽極倒了杯薄荷味的漱口水給她。

  顏茴溫順地接過漱口,疲累地坐在馬桶上。

  “好多了嗎?”她的臉色還是很不好,他不禁擔心她的身體是否出了狀況?

  顏茴搖搖頭,“不好,我把胃裏的東西吐光了還是覺得很噁心。”

  “我帶妳去醫院。”抱著她走出浴室,他再到衣櫥前找了套衣服給她。

  “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好。”顏茴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說道。

  “妳必須看醫生。”以前吃垃圾食物都能活得好好的,而現在卻會生病?這代表她的身體一定有問題。

  顏茴睜開眼睛笑著,“我正在看醫生。”

  “我說的不是我。來,換衣服。”他半強迫地拉起她幫她換上衣服,他這個外科醫生不會看內科,還是找別人來看比較保險。

  把她打理好後,歐陽極就開車載她去最近的一家醫院,也是她以前上班的地方。

  “顏小姐,妳有喝酒?”腸胃科的主任被院方十萬火急地召回醫院為院長加班,在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後,扶著眼鏡問顏茴。

  “喝了一小杯。”顏茴低著頭承認。

  “這段期間對孕婦很重要,嚴禁激烈運動,更別說是喝酒了。”腸胃科主任叮嚀道。

  “孕婦?”一旁的歐陽極聽了後,聲音都變了一個調。

  “院長,顏小姐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他對歐陽極一五一十地報告。

  “啊?”歐陽極和顏茴兩人都怔怔地看著他,這樁爆炸性的消息驚得他們啞口無言,難以置信。

  “你們不知道?”看見他們驚訝的表情,腸胃科主任莞爾地問。

  他們兩個又一起晃著腦袋看他。

  “快三個月了還沒有發覺?”

  “你知道這件事嗎?”顏茴還沒從驚訝中回神,於是拉拉歐陽極的袖子,悄悄地問他。

  “妳都不知道了,我怎麽會知道?”歐陽極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又不是使用衛生棉的人,哪會知道?

  “我現在想起來了。”顏茴推算著日期,已經知道她是哪一天受孕的。但即使不算日子也很容易明白,因為她前前後後才和歐陽極上過兩次床。

  “我們剛剛才做過床上劇烈運動,這會不會影響到胎兒?”歐陽極緊張萬分地逼問被他拿來當成婦產科醫生的腸胃科主任。他們連續做了一個下午,不知道有沒有壓壞她腹中的孩子?

  顏茴臉紅地捂住他的嘴,“這個……你不用說出來。”

  “剛做過?那我開些安胎藥給顏小姐,但近期內不宜再做床上劇烈運動,你們最好忍一忍,看情況再說。”腸胃科主任興味濃厚地挑挑眉,低頭再為他們開了張處方簽,要他們去藥局領藥。

  兩人才步出診療室,顏茴就聽到穆無雙那泛濫成災的笑聲,原來她已經躲在門外偷聽很久了。

  “抱歉,實在是你們的對話很能惹人發笑。”她擦著笑出來的眼淚說道,他們真是一對活寶。

  “妳這個外科的護理長跑來婦產科做什麽?”歐陽極發現他只要一到醫院,穆無雙就絕對會出現在他面前。

  “關心友人。”她半真半假地回答。

  “關心友人的肚皮?妳今天不狗腿了?我看妳是別有目的吧?”

  “皇上,你這麽說就太見外了,好歹當初是我將你隆重介紹給小茴的,你們的好事成了,就想把我甩過牆嗎?”

  歐陽極擠出笑容,“沒有妳我一樣找得到她,這是宿命。”

  “可是沒有我點醒她的腦袋,你還要追她追很久,不感謝我?”穆無雙邀功地問,她還沒拿到上一次對他們兩個做心理諮商的醫療費用呢!

  “有道理,妳再多領一個月的薪水。”歐陽極賞罰分明,立刻又為她加薪。

  “謝皇上。”她眉開眼笑地領旨。

  “無雙,妳想把他挖光嗎?”看歐陽極動不動就為穆無雙加薪,顏茴實在擔心他的錢財會被挖空。

  “小茴,妳這是在幫夫嗎?已經開始勤儉持家啦?”穆無雙壞心眼地問。

  顏茴臉蛋火速由蒼白變成火紅。“妳在胡說什麽。”幫什麽夫?他們又沒結婚。

  “你們終於做了?”穆無雙低著頭在她耳邊輕喃,惹得顏茴的臉可以做炭烤了。

  顏茴推了她一把,指著她臉上惡魔似的怪笑嗔道:“無雙,不要笑得那麽曖昧。”

  穆無雙突然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很嚴肅地看向歐陽極,“皇上,你們‘一次’就有了?”

  “不是一次,是那天晚上許多次中的某一次。”歐陽極也很嚴肅地告訴她。在他那天晚上努力那麽久之後,這種收獲太值得了。

  “還說?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嗎?”顏茴看他們一搭一唱的,受不了地捶著歐陽極的胸膛。

  “這種體力和成果炫耀一下又何妨?別的男人會很羨慕我的。”他大哥和他小弟那兩對夫婦,結婚那麽久了,也沒聽說他們準備生一隻半個的消息,可見他的體力比他們兩個兄弟好。

  穆無雙忍不住對歐陽極舉手致敬,“皇上,我得向你致上最崇高的敬意,一發就中……

  不,是數發就中,你‘做人’真的太成功了。“

  “因為她很能配合。”他摟著顏茴回答。

  顏茴的臉因為他們不倫不類的對話已經丟到無處可丟,尷尬無比地瞪視他們,“你們一定要在醫院講那件事嗎?”

  可惜穆無雙和歐陽極都沒有理會她,仍在繼續他們的對話。

  “皇上,你現在車也上了,是不是該補票了?”

  “那要看她肯不肯讓我補。”歐陽極撫著下巴沉吟道,和穆無雙一起轉頭看向顏茴。

  顏茴臉蛋泛紅地搓著掌心,“那個……還不急嘛。”突然說要結婚,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不急?”歐陽極和穆無雙拉高了嗓音同聲問道。

  “妳想等肚皮隆起來才急嗎?”穆無雙叉著腰,兩眼瞪著她的小腹。

  “我們才剛開始談戀愛,這麽快就要結婚了?”撫著肚子,她聲若蚊蚋地喃喃,突然有了孩子,然後就要和他結婚,她得再消化一下這兩件消息。

  “剛開始?小茴,妳這兩個月是在和哪一個男人談情說愛?”歐陽極醋味濃厚地問。

  顏茴皺著眉心,“那樣子也算?”和他平淡安靜地相處了一陣子,這就叫戀愛?

  “算。”

  “你計算時間的方式比別人快,我跟不上,再過一陣子好了。”她甩甩手,決定等她調整好時差後再說。

  穆無雙見歐陽極又遇到難題了,適時地伸出手幫他一把。

  “我倒不覺得你們現在結婚有什麽不好。”

  “無雙,妳是他的小穆子,他說什麽妳當然都說好。”顏茴瞪著她,她呀,就只會“謹遵聖旨”。

  “小穆子?皇上,你給我加封了?”穆無雙瞟著歐陽極,她還不知道自已又升官了。

  “知道就快去說服她。”歐陽極下聖旨般地催促。

  穆無雙立刻轉向顏茴,巴不得她趕快打包嫁給歐陽極。“小茴,皇上很搶手的,妳不先下手為強,當心以後吃醋吃不完,最壞的是,搞不好連醋都沒得吃了。”

  “這……”一經穆無雙這麽說,顏茴也開始擔心真的會有別的女人入侵他們之間。

  “妳不怕我在妳的肚子大得像氣球時,向外發展?”歐陽極也在旁邊恐嚇。

  “你會嗎?”顏茴的臉色馬上轉青,嚇得捉著他的手逼問。

  “皇上,這你就錯了,小茴不能騙,她是個容易上當的女人。”穆無雙阻止歐陽極再次恐嚇她。小茴是個別人說什麽都會相信的女人,讓一個孕婦胡思亂想,對她的身子大大地不好。

  “是嗎?”歐陽極把她的話記下來了,決定以後他們兩人發生爭吵時,就來騙騙她。

  “歐陽極,我們回家商量。無雙,下次再見。”顏茴真的上當了,急急忙忙地拉著歐陽極的手去領藥,邊走邊向穆無雙告別。

  “妳看,騙還是有騙的作用。”歐陽極揚著勝利的笑容,臨走前對穆無雙炫耀道。

  “不是你的騙術好,而是只有她才會上這種當。”穆無雙垂下眼皮嘆息,她未免也太好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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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9 02:07 AM|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們真的要結婚?”顏茴坐在床上盯著自己的肚子,以手推推坐在旁邊的歐陽極。

  “小茴,我很久以前就說過我想娶妳。”歐陽極忙碌得很,他現在手裏正拿著婦產科的醫學書籍做最科學的研究,務必要讓她順利度過懷胎的過程。

  “以前和現在的情況不同。”顏茴把手蓋在他的書上打斷他看書,讓他把集中力擺在她身上。

  “沒吧,妳的情況是肚子裏多了個孩子,所以妳現在更應該要嫁給我。”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鏡看著她,把書和眼鏡都擺到一邊,開始施展說服她的功力。

  “你為了孩子而要娶我?”她討厭這個理由。

  “小茴,不要把我先前說的話省略掉好嗎?我比這個孩子先提出要娶妳的這個決定。”

  親吻著她的額頭,他慶幸自己的動作比她肚子裏的孩子快一步。

  “人生大事,我們這樣決定會不會太倉卒了?”聽完了他的證詞,總覺得他們把結婚當成兒戲,她認識他不到三個月就要步入禮堂,這比坐雲霄飛車還快。

  “不會。”歐陽極乾脆地答道,他計算時間的速度本來就很快,因此這次還要說服她,已經算是很慢的了。

  “你那天晚上為什麽要做那麽多次?都是因為你,這個孩子才會提早報到。”顏茴撫著肚子怪他,如果他的精力不是那麽充沛,這個在他努力下的結晶就不會提早報到。

  歐陽極大喊冤枉,“小姐,那天晚上是誰意猶未盡的?”

  “我。”顏茴漲紅了臉勇敢地承認。現在她已經想起過去的一切了,想賴也賴不掉。

  “妳知道就好。”他滿意地吻著她常會暈紅的臉頰。那天晚上當採花大盜的可不只一個人,他是採了她這朵花,但她也拔了他這株草。

  “現在怎麽辦才好?”顏茴不太想抱球上禮堂,但又沒有別的法子。

  “嫁、給、我。”歐陽極執起她的手,眼眸裏充滿了真誠和專注。

  顏茴嘆了口氣,“我不能指望你會有別的求婚臺詞對不對?”

  “答對了,我最多也只說得出這三個字。”他嘴饞地親吻她一根根素白的手指。唉!等了好久才等到能和她再上床的機會,被醫生一警告,他又得再等一段日子了。

  “好吧。”她很認命地接受他不會花言巧語的事實。

  “別這麽不情願,嫁給我以後妳可以慢慢去體會嫁給我的好處。”

  顏茴嘆息更深了,“我又要找很久了。”光是瞭解他的心意她就想了長長的一段時間,嫁給他的好處?她不知要找到何時。

  “先來關心我們的孩子吧,我得替妳排產檢的時間,並且得監督妳有沒有好好休息、三餐是否正常。”為了防止她在這段期間又變回一個窮人,他要亦步亦趨地看緊她的作息。

  “監督我?你以為我會欺負自己的孩子嗎?”顏茴相當不滿地尖叫,她哪像是那種壞媽媽?

  “我是怕妳又去吃泡麵那種不營養的東西,餓壞了妳就等於餓壞了我的孩子。”

  “你比較關心我肚子裏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她開始思索他將要做的事的理由。

  “我是拿孩子來克制妳的節儉。”歐陽極不客氣地告訴她她最嚴重的一個大毛病。

  “我早就不是窮人了。”顏茴辯白。她都已經換過環境,變得富有而且會花錢了,怎麽還算是窮人?

  “就怕妳會走回頭路,偶爾溫習一下。”

  “我不會了。”顏茴舉著手信誓旦旦地說。她才不會虐待她的小孩,並且拿自己孩子的健康開玩笑。

  歐陽極很感激地來回撫摸著她的小腹,“那就好,我的孩子不會變成木乃伊了。”

  “突然要你做爸爸,你高興嗎?”一向知道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男人,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她笑意淡淡地問。

  “高興。”他笑著把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仔細聆聽寶寶的心跳聲。

  “笨蛋,才兩個多月,現在聽不到啦!”顏茴拍著他的頭嘲笑他的舉動,第一次覺得在她的生命裏,愛意是那麽地深刻,整個人頓時都豐富了起來。

  “我在過乾癮,以後我要常常和寶寶打招呼,讓寶寶在肚子裏時就先認識爸爸。”

  “你該不會連胎教都想好了吧?”這孩子已經有歐陽家怪異的血統了,顏茴很怕他將歐陽家的有錢人教育都傳授給孩子。

  “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我要先奠定孩子的人格基礎,教孩子像我一樣不愛錢,絕對不能像妳一樣該花的不花,愛省錢。”歐陽極指著她說得口沫橫飛。

  顏茴氣不過,“過分,怎麽可以只挑你的?節儉也有它的優點。”節儉又不是壞事,他怎麽老是反對她的這項本能?

  “這個等孩子生出來以後再教,先教我們歐陽家的本質,不然寶寶以後很難對抗他的叔叔和伯伯的。”要是不先教好怎麽去抵抗歐陽家的人,以後這孩子一和其他姓歐陽的人對上了,肯定要吃虧。

  “你們這個外星人家族。”顏茴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用嘆息來說明她的無奈。

  歐陽極笑呵呵地指著她的肚子,“妳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小外星人。”

  “OK,我的問題解決了,你的問題呢?”她突然想到他所面臨的難題。

  “有老婆、有孩子,我這個快樂的男人有什麽問題?”歐陽極有妻有子萬事足,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

  顏茴澆了他一盆冷水,“快樂的男人,我要提醒你,你老爸遺產的那件事期限快到了。”

  “要命,我全忘了。”他只顧著顏茴,早把那件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現在想起來了吧?你的問題比我的大。”顏茴為他的處境感到憂心。

  “我們還有幾天可以花錢?”他擦著冷汗問道,怕沒有時間讓她去把錢花掉。

  “離月底還有兩天。”

  “小茴,妳能在兩天之內花完四千多萬嗎?”基本上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他還是抱著希望,渴望能聽到她說一句“YES”。

  “不能,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真的做不來花錢這種事,請你諒解。”顏茴對他深深地一鞠躬哀悼他的不幸。

  歐陽極垮著臉,“真的不能?”

  “我們立場轉換一下,我問你,你有辦法愛錢嗎?”她拍著他的臉頰問。

  “不能。”這比要他登天還難。

  同樣的道理,她也是沒有辦法。“你能瞭解我無法浪費的心態了吧?”

  “算了,不勉強。”看著她的臉龐,歐陽極將她摟至懷裏一同哀嘆。

  “你不勉強我,那你的錢要找誰花?”顏茴以為他要另外找個女人來幫他,那樣他的家人一定會判他違規的。

  “沒有別人,我只找了妳一個。”他當初應該偷走步,叫穆無雙那個愛錢的女人來幫顏茴的,事到如今,好像來不及了。

  顏茴抱緊了他,“你感到遺憾嗎?”

  “才不。”能找到心愛的老婆比接收遺產重要,他就算吃一點虧也值得。

  “你只找了我一個人來幫你,偏偏我又幫不上忙,那你和你家人的遊戲該怎麽辦?”

  “我認輸,就當我又被他們整了一回好了。”早被那兩票妖怪整慣了,再多一次他也無所謂。

  “不行,你不愛錢,得到那筆龐大的遺產後你會不自在的。”她不愛那個受束縛的歐陽極,她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得到自由。

  歐陽極吻著她的唇,“輸了遊戲有了老婆,我心甘情願,一點也沒有損失。”

  “你可以當自己沒有損失,但你把那些錢推給我,要我過浪費的生活,我會心痛。”為了他的自由也為了自己的心臟,她不能坐視不管。

  “小茴,我看妳的心病這輩子可能不會好了。”他悲觀地告訴她,有了那筆遺產後,她會心痛得更嚴重。

  “你是醫生,你有責任醫好它。”顏茴央求道,是他自己要玩遊戲的,到頭來負責任的人卻是她,不公平。

  “我都救不了自己了,怎麽救妳?”叫她花錢她又辦不到,他再聰明也想不出別的法子。

  她推開他的胸膛坐正身子,這一次她不能再依賴他了。“自力救濟,我來救你好了。”

  “妳花不下手買東西的,別虐待自己。”歐陽極想拉她回懷裏,可是顏茴卻另有主張。

  “我不會虐待自己讓自己喊心痛的,只要你不逼我買我不想要的東西,我其實是很會購物的女人。”

  “喔?妳想買什麽?”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會有想買東西的慾望。

  “關於那筆錢的用法,規則上似乎沒有聲明一定要買特定物品是不是?”顏茴走後門地問,她已經想到了一樣她一定要買的物品。

  “沒有,只除了不能捐錢、不能由我自個兒花用外,只要妳遵守其他的規則,妳愛怎麽用都隨妳。”

  顏茴笑逐顏開。“那……意思就是我可以買任何東西了?”

  “可以,但是妳想得出有什麽想買的嗎?”看著她的笑容,他感覺顏茴和平常不太一樣。

  “我想買一個人,因為他算是必需品。”顏茴公佈答案,同時看見歐陽極嚇掉了下巴。

  “什麽?!”她想買個……人?她也和他一樣成了人肉販子?

  “你反對?你不是說我什麽都可以買?”顏茴攤著雙手,這是她的自由他無權管。

  “可是妳要買人?買男人嗎?”他吃醋地質問,有了他這個老公,她還想要其他的男人?

  “對,我違反規則了嗎?”

  “沒……有。”

  “我才不要像你胡亂地買東西,買東西之前應該先看清楚並且要附帶保證書,所以我要先結婚,我要那張保證書。”她這個刻苦習慣的窮人,比他這個有錢人精明多了。

  歐陽極摸不著頭緒,“妳說什麽保證書?結婚和花錢有什麽關係?”

  “歐陽極,你說,你值多少錢?”顏茴笑盈盈地請教他,把他看成是一樣上好的商品。

  “我?”歐陽極指著自己。

  “歐陽極,我要買你,我要用所有的錢買下你,明天就跟我結婚去。”顏茴坐在他的明確地告訴他。他可以買下她,她當然也可以,只是,她的買法有附帶保證書。

  歐陽極樂不可支地吻著她的唇,“小茴,妳終於學會買東西了。”

  ※※※

    兩天後,歐陽極帶著顏茴來到歐陽家的祖屋,發了帖子給他的兄弟們,請他們一同前來晚餐。

  “三個月?三個月你全花完了?”歐陽零不能承受這個事實,拍著桌子大嚷。

  歐陽極優閒地喝著茶,“對,就三個月。”從他亮出那支出明細表後,飯廳裏除了他和顏茴外,每個人的臉色都和歐陽零一樣難看,這讓他心情非常好。

  沉意映陰陰地瞪著他,“你真的完全用光那一億元了?有沒有作弊?”

  “沒有。”歐陽極摟著剛娶到手的老婆介紹道:“讓我向你們正式引見,她叫顏茴,我把錢全部用在她身上,沒有違反任何規則。”

  “各位外星……呃,大家好。”參觀過歐陽極怪異的家人後,顏茴不小心差點說出自己為他們取的綽號。

  “顏茴?她是窮人?”識人功夫一等的歐陽峰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睛看向歐陽極。

  “猜得很準,大哥。”歐陽極拍拍手,這麽容易聯想的名字還猜不出來的話,他大哥在演藝界就別混了。

  精打細算的錢婆程曉冬突然大喊:“等等,這個明細表不對。”

  “大嫂,妳找出他的漏洞了?”大夥連忙圍向她,歐陽零期待又興奮地問。

  “有什麽不對?”歐陽極邊切水果給顏茴吃邊問他們。

  “什麽東西值四千多萬?而且還沒有收據。”程曉冬拍桌笑道。哈哈,被她逮到了吧?

  “我。”他塞了一片水果進嘴裏,慢吞吞地告訴她值四千多萬的人是誰。

  “還說你沒有作弊!”沉意映和歐陽零一個鼻孔出氣地喊道。不買東西卻買人?這還不算是作弊?

  “我的收據在這裏,張大你們的眼睛看好了。”歐陽極慢條斯理地接過顏茴交給他的一張剛出爐的紙,放在他們四個面前。

  “結婚證書?”他們四個人被這張紙嚇得魂不附體,萬萬沒想到他居然為了這個遊戲結婚了。

  歐陽極雲淡風清地笑笑,“我們昨天結婚了,故意不請你們到場觀禮,不好意思。”

  他的婚禮才不要讓這四個怪物參加,他還想和小茴保有一個完美的記憶,而不是讓他們去砸場。

  “結婚要花四千多萬?你騙誰沒結過婚哪!”程曉冬嚴厲地質問。他是舉行了世紀婚禮才有這種開銷?

  顏茴在他們欺負歐陽極時終於開口了,“大嫂,妳弄錯了,是我花了四千多萬買下他。

  他把自己賣給我了,那張證書就是附帶的收據。我有權利買任何東西,這不違反規則吧?“

  她清靈的臉蛋上泛著淺淡的笑意,讓程曉冬無法對這個水靈靈的女人兇得起來。

  “是不違反……”熟知規則的她氣餒地喃喃。

  “所以她買了我,她認為我值得這個價錢。”在顏茴搞定了難纏的大嫂後,歐陽極眉開眼笑地向大家宣佈。

  “他哪值這個價錢?嫂嫂,趕快退貨。”沉意映猶作垂死掙扎地鼓動顏茴。

  “貨物售出概不退還。他不只值這個價錢,我當初應該用全部的錢買下他,而且我還買一送一,這裏也有一個附贈品。”顏茴拍撫著小腹笑道。在場的人都把視線投射到她的肚皮上。

  “二弟,你的手腳這麽快?連孩子都有了?”歐陽峰既羨慕又嫉妒。

  歐陽極洋洋得意,“我比你會做人。”他雖然晚婚,但可以算是後來居上。

  “二嫂,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快把我二哥退了。”歐陽零殷勤地勸著顏茴。

  歐陽極心生不滿地瞪視他的禍水弟弟,“小弟,你上次故意讓小茴誤會我的那件事,我還沒找你算帳,現在你還想離間我和我老婆、兒子?”

  “大嫂,明細表上還有沒有不對的地方?”沉意映把希望都寄託會算錢的程曉冬身上,要她再找出漏洞來。

  “找不到。”程曉冬搔搔粟色的短髮,挫折地盯著手上的紙。

  歐陽峰也急了,“小鬼,妳要看清楚,再找找看。”

  “別白費工夫了,錢全都是她用的,我們沒有你們這些妖怪那麽卑鄙會作弊。”看著這一班小人,歐陽極很清高地告訴他們。

  “我們的做法很誠實,請你們相信我。”顏茴很懇切地申明道,心底很慶幸當初沒有讓歐陽極作弊,不然現在一定會被逮到把柄。

  “風水轉過來了吧?我說過你們一個都跑不掉,我不會一直處於挨打地位的。”歐陽極開懷地說著,他終於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了。

  “瘋子,現在怎麽辦?”程曉冬壓低了嗓子問歐陽峰。

  “死不認帳。”說著說著,他就帶著老婆往外走。

  “大哥、大嫂請留步,別想跑。”歐陽極一彈指,立刻招來一堆助陣的人手堵住飯廳的出口。他早料到他們這對東邪西毒打輸了就翻臉不認人。

  顏茴客氣地將他們拉回座位,“你們的二弟還有很多話要說,再坐坐嘛!”

  歐陽極眼睛沒閒著,又對著另外兩個也想逃跑的親人開口了,“小弟,窗子被我釘死了。”

  “他什麽時候學會做這種手腳?”想跑卻跑不成的沉意映捶著歐陽零的肩膀問。

  “我是跟你們學的。喂,你們四個,準備好數錢了嗎?”歐陽極冷冷地提醒。

  “下輩子!”四個輸家沒風度地齊聲告訴他。

  歐陽極不以為意,搬出一箱名貴的酒放在桌上。“為了慶祝你們順利接收遺產,我帶了些好酒來助興。”

  “喝酒?”視酒如鬼神的歐陽家人們個個抗拒地瞪著桌上的恐怖武器。

  “我先說,不喝的人是小狗。”歐陽極邊開酒邊聲明,決定讓他們不醉不歸,也讓他們嘗嘗被人灌醉的滋味。

  四個不愛錢也不要面子的外星人異口同心地喊:“我們願意當小狗。”

  “那就叫聲汪汪地聽聽。”歐陽極把手撐在桌上,打落水狗似地看著他們。

  “二哥,你不要太過分了,我不怕我和我老婆的武功嗎?當心我們聯手摔死你。”歐陽零扯著他的領子一把將他拎起來,人妖似的面孔逼近他威脅著。

  “別以為你贏了這場遊戲就可以欺負到我的頭上來,我多得是詭計可以整死你。”歐陽峰也扯著他另外一邊的衣領。

  “話這麽多?給我吞下去。”歐陽極皺皺眉頭,從口袋裏掏出兩個藥片,一左一右地快速塞進他們的嘴裏,並且捂住他們的嘴讓他們吞下去。

  “你……你讓我吃了什麽?”歐陽峰吞下了奇怪的藥片後,冷汗直冒地問。

  歐陽零也撫著暈眩的頭大惑不解,“怎麽有這麽重的酒味?”

  “我特製的XO濃縮片,保證效果和酒精濃度跟那瓶一樣。”歐陽極咧著壞壞的笑容指著桌上的酒,“禍水,你的是白蘭地口味的。”

  “在防醉劑和解酒劑之後,你又發明新東西啦?”顏茴從歐陽極的身上拿出他們吃的藥片,很新奇地問她會發明東西的優質老公。

  “特別針對今晚的戲碼發明的。”歐陽極甩開他的兄弟們,親熱地坐在顏茴身邊親著她的臉頰。

  “什麽戲碼?”嗅嗅手上的藥片,她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王子復仇記。”看了那兩對夫妻一會兒,歐陽極慢慢地公佈他的計謀。

  “笨老公,吐掉,快吐掉。”沉意映忙著要她那個對酒精最沒有免疫力的老公吐掉藥片。

  “吐掉?來不及啦,那玩意入口即化,我好不容易才開發出來的產品,怎麽可以隨便就被你們浪費掉?”要把他這個醫學家偉大的發明吐掉?太不尊重他了,那是心血耶。

  “你連我的節儉也學去了。”顏茴察覺他不僅會發明東西,也會拷貝別人的性格。

  “多謝太座教導有方。”歐陽極朝她拱拱手,和她相處久了,當然也會耳濡目染了。

  程曉冬咬牙扶著她已經快醉倒的老公質問道:“歐陽極,你到底想幹什麽?”

  “報仇。”看了這種情形後,有誰有明白他的意圖?

  “他說我是他這名勾踐找來協助他完成復仇大業的西施,而我也因為你們推給他的那一億元時常心痛不已,因此我是故意幫助他完成大業的,請你們不要怨我,就認輸地接收爸爸的遺產吧!我們錢太多了,心臟會無法負荷,謝謝。”顏茴有禮地告訴他們勾踐復仇的來龍去脈。

  “大哥,我在我的醫院為你準備好了冷凍庫。小弟,我會幫你挑個沒有人撿的好地方扔掉的。”歐陽極已經把他兄弟的下場設想好了,他打算比照他們曾經做過的照做一遍。

  “你……”歐陽峰和歐陽零在醉死之前,還不甘心地想找歐陽極算帳。

  歐陽極看著手錶,評估完時間後,對兩個搖搖晃晃的兄弟喊道:“時間到,統統給我躺下。”

  他話一說完,歐陽峰和歐陽零果然同時應聲倒下。

  “哇!真壯觀。”顏茴頭一回看到這種奇觀,忍不住鼓掌叫好。

  “很好,一秒不差。”歐陽極頗滿意地笑著,時間算得剛剛好。

  顏茴還想再看一次,於是拉拉歐陽極的手臂,指著另外兩個想要逃走的女人,“歐陽極,那邊還有兩個。”

  “我說,親愛的大嫂、弟妹,你們也要來一片嗎?”他叫住她們,走到兩人的身後拉著她們的肩膀。

  “不……不必了。”程曉冬看了眼醉死在地板上的老公後,訥訥地推拒。

  歐陽極打開外套,讓她們看看他其他的藥片,“我替你們準備了好幾罐,有各種不同口味的,你們是要吞藥丸,還是把老爸的遺產吞了?”

  “我吞遺產。”性格不肯服輸的程曉冬在此時也只好認輸了。

  “我也跟大嫂選一樣的。”沉意映扼腕地回道,滿心的不情願。

  “那就簽名蓋章。”歐陽極帶她們走至桌前,把他從老爸那邊要來的文件拿給她們。

  程曉冬邊寫邊罵,“你這個喝血的吸血鬼……”

  “大嫂,他改喝酒了。”顏茴笑著,歐陽極自從開發了防醉劑之後,早就不喝血了。

  沉意映在程曉冬簽完名後,不服氣地告訴他:“等歐陽零醒來後,我再叫他扁你。”

  “大嫂、弟妹,你們也不必傷心,只要把分到的遺產再推給你們老公不就好了?你們不會有煩惱的。”顏茴有同情心地安慰她們,開口指引她們一條明路。

  “有道理,就推給他,那些錢不干我的事。”程曉冬從不反對殘害自己的老公,於是馬上鼓掌讚成。

  “老公,你安息吧。”沉意映雙手合十地告慰歐陽零,也想把錢推給他自行處理。

  “小茴,不知道妳有沒有發現,妳吃了我做的藥丸後,頭腦愈來愈靈光了。”處理完這些妖怪家人後,歐陽極攬著顏茴,樂融融地問。

  “那是因為……我也變成外星人了。”顏茴沒有表情地回道,跟他在一起之後,她早就不是正常的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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