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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拾夜 -【紅色愛情線之三】懶人大少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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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 04:25 P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他是個全天下最帥又最懶的男人她卻說他「綠皮西瓜頭」,
普通極了當場搞得他氣到吐血決定天天在她面前閒晃可,
這小妞說臉蛋沒臉蛋、說身材沒身材又一副窮神
轉世樣為何老惹得他火冒三丈,惱得他輾轉難眠?
看她視財如命,護「錢」心切卯起來和小偷一番廝殺,
負傷累累害他為她的傷牽腸掛肚、
心急如焚孰料她竟會因他的「辣妹」喜好被頭家辭頭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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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 04:28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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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雙子呢?”

  “去買珍珠奶茶。”

  問話的人發出驚異的叫聲。“他自己親自去!?”

  “是呀。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生了什麼病,竟然自己親自跑去買珍珠奶茶,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怎麼會……”

  誰都知道,他們這群人裏,最懶的是雙子,最會指使人的是雙子,最鴨霸的是雙子,最會壓搾人的是雙子,偏偏最讓人無法拒絕的也是雙子,他是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俊美惡魔,也是讓人愛得心癢癢的騷包天使。

  但天使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樣的雙子,會親自移駕到屋外的泡沫紅茶坊買珍珠奶茶?

  “他是不是只買自己的?”還是想走一下路運動運動?

  “只買自己的還好,他每次都超買,弄得我們還得拿去分給別人喝才行。”這是最恐怖的地方。

  “我覺得他大概是看上了那裏的美眉。”

  突然四周一片死寂。

  “雙子嗎?他的愛人不是他兄弟?”有人爆出怪叫聲。若雙子愛上了別人,叫他兄弟如何承受?

  “兄弟畢竟只能當兄弟,他想通了吧。”

  “我覺得他看上紅茶坊美眉的機率不高。且那茶坊的女生又不漂亮,咱們雙子對向他拋媚眼的大學校花看都不看一眼了。”大家都公認那枝花長得就像天心和沉春華的綜合體,既知性又感性,偏偏雙子連甩都不甩。

  “而且他每次買回來的臉色都很難看。”

  “那就是了,求愛不順利嘛。”

  “不順利!?他那副長相都不順利了,那我們怎麼辦?”

  “怎不行,我都結婚了。”

  “結婚時意識不清的也大有人在呀。”

  倏地一陣拳打腳踢。

  “所以呀,他不可能是因求愛而去買珍珠奶茶嘛。”此言一出,氣氛又輕松了起來。

  “說得也是……”

  “那他為什麼每天都去買珍珠奶茶?”

  “……他愛上了珍珠奶茶吧。”

  ???

  巴原望穿著橘色的連身工作服站在泡沫紅茶坊前,他就算一動也不動也能散發出致命的氣息,他特地選了個能讓吧臺裏的人清楚看到他的臉蛋、他的身材及感受到他迷人氣息的位置來站。

  身為巴家人,他的臉長得就是一張巴家臉,濃眉大眼,鼻挺而高,嘴薄而翹,膚色是完美的紅褐色,及肩黑發利落的束在腦後,高挺精瘦的身材,眼一掃眉一挑就能迷倒一堆人,他的魅力總在不經意間流露,每個人對他都是又愛又恨。

  而他現在紆尊降貴的站在這粗鄙的紅茶攤前,且一站就站了半個小時,連同過去兩個禮拜加起來,已不知累積了多少時間,只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

  不過他已經有了確切的結論,泡茶那人的感覺神經肯定死了,眼睛大概也近視幾千度。

  海蒂將十杯大杯珍奶分成三袋遞給他,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她的額上冒著點點汗珠,代表她奶茶搖得有多賣力。

  “您的珍奶十杯三百元,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熟練、客套的恭敬詞從她嘴裏清晰喊出。

  將東西給了巴原望之後,她沒再多看一眼,徑自轉身去清理搖搖杯和桌面。

  那怪腳,她們的珍珠奶茶真有那麼好喝嗎?每天都來買十杯,而且都挑她當班的時候來,他喝不煩,她搖得都快吐了。她對巴原望很不滿。

  頭一歪,見怪腳還在,她眼珠轉繞,硬是露出個職業微笑。

  “還需要什麼嗎?”老板娘在一旁,要是再讓她知道她對他出言不遜的話,她肯定就掛點了。

  巴原望提了三袋珍珠奶茶站在原地,看到她怪異的笑容,和露出笑容之前的厭惡。

  厭惡,對他來說是很新鮮的名詞,且還是針對他。

  然後,他想起了她曾說他長得像一顆綠皮西瓜的事。

  想起往事,他心中頓時感到一陣不快,悶哼了聲,冷瞧這低級粗俗的女人一眼後,他灑脫的邁開大步離開泡沫紅茶坊,再次發誓不再踏進這店裏。

  當初,是他工作的幾個夥伴在那冷鋒過境的惡劣氣候裏,凍壞了腦袋,強拉他作陪到這冷清的泡沫紅茶坊裏消費,於是被迫見到了這粗鄙的女人。

  她一點也不漂亮,半長不短的頭發,大概一百六十的身高,沒胸沒身材,眼不大、眉毛粗得像毛蟲,鼻子是生來就是要呼吸的那種,一張大嘴巴,五官拼湊起來什麼特色也沒有,他根本沒注意到她。

  四個頭殼壞去的人點了四杯透心涼的珍珠奶茶,他則點了杯熱咖啡。

  這熱咖啡沒什麼味道,倒是熱度高,燙著了他的舌頭,於是他端著杯子想要去要些冰塊,否則那熱度實在令他無法下咽。他不怕冷,就怕熱。

  還沒走到櫃臺,他就聽到了粗鄙女人與老板娘的談話。

  “就是那個綁馬尾的!”他聽到老板娘興奮的聲音。“真的好帥呀!每次他經過我們這兒,在我們店裏等他的高中女生就會衝出去把情書丟給他。真大膽,不像我,只敢偷偷看他,不過他也很酷,情書不收,就連看都不看那些女生一眼。

  現在電視上不是有在找帥哥的活動嗎?我看我找個機會給他照張相,然後寄到電視公司去好了。”對巴原望流口水還不夠,老板娘又興奮的想出賣他。

  “隨便你。”回答的聲音懶洋洋的,海蒂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怎麼了?你不覺得他帥嗎?”

  “我不知道,剛沒看清楚。”海蒂敷衍的說。在這種冷得要死的鬼天氣裏不但要吹冷風還要搖飲料,誰會有空去注意別人的長相?

  事實上她剛才心不在焉的,只看到五個綠皮西瓜頭。

  “你現在看好了,他們就坐在那裏。”

  巴原望倚在櫃臺後,不擔心她們發現他,只覺得無聊,尤其是老板娘,他懷疑她怎麼還沒因過度興奮而心臟病發。

  “不要啦,我一動就會冷死。”她的命可比看西瓜頭重要多了。

  “你是不是女人呀?怎麼對帥哥的反應那麼冷淡?”

  當然是在故作冷淡想引起他的注意,女人很喜歡來這一套。巴原望在心裏回答老板娘,譏誚的撇撇嘴。

  “哪有,我愛金城武、竹野內豐呀,只要他們兩個願意,我連做他們的情婦都願意。”雖然這麼說,但海蒂的語氣也不怎麼熱絡,寒冷的天氣凍涼了她火熱的心。

  不過她是認真的,當情婦不錯,當老婆更好,想想,有個帥到令人心花怒放的搖錢樹老公,她這輩子鐵定享用不盡。

  “雙子不比他們兩個差喲。”老板娘說。

  巴原望的眉心多了條線。她是在侮辱他嗎?光是年紀跟帥氣,他們兩個怎能跟他比?

  “我沒興趣啦。”看到那五件連身工作服就知道他們是苦力,在這裏賣泡沫紅茶就夠苦命了,何必苦上加苦。海蒂永遠是理智的。“老板娘,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剛才除了五顆綠皮西瓜頭外,我什麼都沒看到。”

  綠皮西瓜頭!?說他巴原望像綠皮西瓜頭?一股火氣直往上衝,氣得他差點吐血。

  “綠皮西瓜頭!?你沒長眼睛啊,那麼帥的男人你居然說他是綠皮西瓜頭?”老板娘很不高興。

  “不準開除我,我說的是實話。”海蒂誠實的說著。“我會這麼說是有原因的,我曾去算過命,算命的說,除非是遇到我此生的另一半,否則我看到哪個男人都會是綠皮西瓜頭。”

  “那你怎麼知道金城武跟竹野內豐長什麼樣子?”老板娘輕易戳破她的謊言。

  “因為他們帥到連綠皮西瓜頭都抵擋不了。”海蒂隨便唬弄過去。

  “那綠皮西瓜頭對雙子也沒用,你再去看看,不看就開除你。”老板娘瞇起眼。

  海蒂狐疑的張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認真的嗎?”

  “百分之百。”老板娘嚴肅又認真。

  海蒂的眉毛瞬間糾結成一團。這裏的薪水是她經濟的主要來源,所以縱使不怎麼情願,她還是縮著脖子站起身來,一邊走出櫃臺一邊在心裏自憐。可憐,吃人家的頭路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看人臉色,還強迫她去看綠皮西瓜頭,有誰規定老板娘眼睛裏看的是帥哥,在她眼裏就不能變綠皮西瓜頭?人權在她身上是倒著走的

  走出櫃臺,海蒂不滿的在嘴裏嘀嘀咕咕,倏地,被櫃臺後的橘衣人影給嚇了一跳。

  那人盯著她瞧,表情陰鬱得跟外面的天氣有得比。看來他也不怎麼喜歡這鬼天氣,她心裏這麼想。

  她露出職業笑容。“有什麼事嗎?”

  好哇,原來說他是綠皮西瓜頭的就是這粗鄙的女人。

  老板娘從櫃臺後探出頭來,見跟海蒂說話的是巴原望,立刻像受到驚嚇的老鼠般又以光速縮了回去。

  他一臉寒霜的將咖啡杯舉向她。“給我加個冰塊。”

  海蒂哦了聲,接過咖啡杯。這人火氣很大哦,橘色工作服呀,大概是今天工作不順,不然就是因薪水太少而不滿,跟她同病相憐。

  添了冰塊,她將咖啡杯還給他。

  巴原望不明白她滿臉的同情是怎麼回事,也不想細究,臭著臉轉身離開。

  “真是歹年冬。”回到櫃臺,海蒂嘆了口長氣。薪水低的人百分之百有權利臭著臉。她斜瞄了身邊老板娘的身影一眼,又嘆了口氣。

  老板娘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海蒂被她的手勁捏得痛呼一聲,這才發現老板娘臉色不但難看,下唇還抖個不停。

  “老板娘,你還好吧?”也許是發燒了,她伸手摸老板娘的額頭,卻被老板娘一把打下,她又痛呼了一聲。

  “海蒂,他肯定聽到我們說的話了,怎麼辦?怎麼辦?”老板娘緊張兮兮的,她剛才沒說他什麼壞話吧?應該沒有,可是海蒂卻說了一堆……

  “他?你是說剛才那個人就是很帥的那個嗎?”海蒂終於明白老板娘失常的原因了。剛才那人就是雙子,她努力回想他的臉,這次腦海裏浮現的不是綠皮西瓜頭,而是張陽剛的臉,陰陰鬱鬱的,因沒被加薪而不爽的一張臉。

  “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老板娘問。也許他再也不會光臨她這家小店了。

  “他只要我幫他的咖啡加冰塊而已,沒說什麼。安啦,我們並沒說什麼,你又一直說他帥得要命,他不會怎樣的啦。”海蒂拉下她的手安慰道。

  “可是你一直在說他的壞話。”

  “我哪有?”

  “怎麼沒有,你說他是綠皮西瓜頭!”

  “我看到的真的是綠皮西瓜頭嘛,那是實話不是壞話。”她照實說也不行呀?這社會什麼時候變了?

  老板娘的雙手緊握成拳,表情像便秘一樣,最後她放棄了。

  “老板娘,你幹麼?”海蒂看著她熟練利落的調飲料,用的還是自己喝的咖啡豆。

  “再泡杯咖啡送去給他喝。”老板娘手忙腳亂的。

  “要收錢嗎?”海蒂問。

  “敢收錢我就殺了你。”全都是你惹出來的還敢收錢。老板娘殺氣騰騰的瞪她一眼。

  海蒂見狀不敢再吭聲。

  結果巴原望當然沒收下那杯咖啡,失去生命光源的老板娘失魂落魄的躲進廚房,而那杯被遺忘的咖啡,則被冷得要命又覺得倒掉可惜的海蒂慢慢啜飲掉了。

  這就是巴原望——有點一廂情願——和海蒂結下梁子的開始,從此開始了他故意選在海蒂當班的時間去買十杯珍珠奶茶的日子。

  ???

  一臉不爽,巴原望提著珍珠奶茶回到工作崗位。

  他的工作在巴氏企業裏算是個小單位,得搬貨、運貨、出貨、送貨,巴氏大家長巴鐵錚不希望第三代因為巴家企業大,而養成好逸惡勞的習慣,所以堅持每個進巴氏企業的第三代都得從最基層做起。

  而巴原望窩在這個小單位已經兩個多月了,與他朝夕相處的其他四個夥伴並不知道他是巴家第三代,對他的姓氏只認為是湊巧而沒多加懷疑,加上彼此年紀相倣,他也不拘什麼小節,馬上就跟他們混熟了,沒什麼適應上的問題。

  沒手開門,他大腳一踢,門應聲而開。

  “雙子,你別再買啦,我們都喝不下了。”一見到他又提了珍珠奶茶進來,工作夥伴之一的阿進忍不住痛苦呻吟,這幾天的珍珠奶茶還在他肚子裏發酵哩。

  巴原望重重的將珍珠奶茶放到桌上,他壓根兒也不想壓抑自己悶斃了的心情。

  阿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雙子,失戀了不打緊,兄弟永遠站在你這邊。”他的誠懇與感同身受,換來巴原望的兩記白眼。

  阿源趕忙走過來拉走老實木訥的阿生,示意他閉嘴。雙子發飆起來這裏可是會變成廢墟呀。

  “雙子,你的另一半剛有打電話過來,叫你回來後記得回電話給他。”正在填報表的小馬頭也不抬的說。

  另一半交代的,巴原望從不耽擱,就算心情再不好也得回電話去。

  “雙子,去辦支手機吧,都什麼時代了還用電話。”阿進第N次鼓吹。

  巴原望不用手機的理由是他痛恨手機鈴聲在他耳邊響起的那一瞬間,吵得讓他有想摔碎手機的衝動。根據阿進的分析,巴原望這種症狀屬於“手機躁鬱症”,文明病的一種,配支手機習慣鈴聲後病情自然改善。

  “又沒人規定現代人一定得用手機。”小馬抬頭反駁阿進,拿著原子筆的手指向他。“倒是你自己要小心點,老把手機掛在腰間,小心電磁波讓你腎虧。”

  “難怪最近你老婆火氣特別大,原來是你沒善盡義務。”阿源調侃的哈哈大笑。

  巴原望的性子本來就屬於能收能放的類型,那四個寶猛談笑,要他一直生悶氣是不太可能的,加上電話那頭的巴原對他說的話,讓他的心情又開懷了起來。

  “下工後到巴遠見家集合,今晚電視會播出他接受專訪的錄影,傳說中的新發型會出現。”巴原說。

  放下話筒後,巴原望迫不及待的拿起衣架上的鮮黃風衣。

  “大家辛苦了,我先走了。”他邊穿風衣邊往門口走。

  “雙子,你明天不要那麼早來啦,害我每次進公司大家都說我遲到。”阿進對著巴原望的背影大聲抱怨。也不知道雙子在拚什麼,又不是自己家的公司,每天都早到一個小時,又帥又認真,每個人對他都讚不絕口,而他這嚴守標準上班時間的老鳥,得不到半點讚賞之餘還要被數落,這是雙子創造的不公平。

  “那你也早點來不就成了,說不定上頭高興,還會讓我們這個Team的薪水速跳三級。”阿生說,他也常提早半小時來。

  “算了吧,他沒遲到就算對我們慈悲了,還要他早到,哼。”阿源搖搖頭,表示不敢奢望。

  “什麼話?”阿進忍不住抗議。“我早上得送老婆上班,送孩子上學,能趕著不遲到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你們還嫌什麼?”無家累的人就是愛說風涼話。

  “只有你們不知道養家活口的辛苦!”小馬立即出聲支援,他也是有家累的男人,不挺阿進挺誰?

  “小馬,代我跟你的小老婆問好。”對小馬喊完,巴原望“砰”地一聲關上門。

  “夭壽死囝仔!”小馬忙拿起桌上的螺絲起子丟過去。螺絲起子甩到門上,當一聲掉到地上。“開這種玩笑想害死我呀!”小老婆?他老婆是連他“不小心”去看到擦身而過的美眉都會讓他三天進不了房門的超級醋桶,他有八個膽也不敢去養小老婆,這死雙子的心肝八成是黑的,才會如此惡毒想陷害他。

  “小老婆?”阿源邊用狐疑不屑的目光看著小馬邊向電話移動,他拿起話筒。“小馬哥,別怪我,馬嫂叫我聽到什麼風聲就得跟她報告,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他撥起小馬家的電話。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馬嫂待他不薄,每次去馬家吃飯總讓孤家寡人的他有得吃又有得拿,現在小馬哥居然在外面養小老婆,實在是男性之恥,他自然得站在馬嫂這邊。

  “卡嚀”一聲,電話被一根食指狠狠切斷了,小馬的嘴角微微笑著,眼睛卻殺氣騰騰的瞪著阿源。

  “如果你不想被橫著抬出這裏的話,就把話筒放下。”他咬牙道,手裏的虎頭鉗緊握。臭小子,也不想想看這裏的頭頭是誰,居然膽敢想破壞他的家庭。

  阿源很識時務的放下話筒。

  “你知道維持一個家庭的快樂和諧是很不容易的吧?”小馬瞇著眼問。

  阿源點點頭,一顆晶瑩顫動的汗珠沿著他的太陽穴緩緩滑下。

  “那你剛才有聽到雙子說什麼嗎?”小馬的虎頭鉗張著血盆大口,直迫阿源的挺鼻而來,只要再靠近一寸,挺鼻立刻消失。

  虎頭鉗不斷靠近,阿源也不斷後退,直到整個背都貼到墻壁。

  “沒……沒呀!雙子不是早走了嗎?我的耳朵聾很久了,什麼都沒聽到。”他的雙手不停在空中來回擺動著。

  小馬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掃,確定他不會亂說話後,才將虎頭鉗挪至他年輕俊俏的白臉。

  “告訴你,雙子說的話能信,狗屎都能吃。記住我的名言。”小馬把玩著虎頭鉗,阿源則不停點頭。“看你那麼閒,把那幾杯珍珠奶茶拿去做外交,沒分完不準回來。”

  話才剛說完,阿源就像被燙著似的彈離墻壁,提著珍珠奶茶奔跑而去。

  唉,人各有命,沒人家有人緣也沒人家帥的下場就是這樣,只能做個卑微又苦命的“珍奶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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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斑駁臟污的灰色外墻上,有一條囂張的長裂縫,放眼望去,小盆栽、洗凈的衣服、抹布和雜物堆滿了每一戶的狹小陽臺,這棟老舊的公寓裏住著三教九流的人。

  海蒂拎著一包衛生紙和幾包泡面走進公寓。離開泡沫紅茶坊後,她直接到超市,買了必需品後就回家。

  她和母親住在這棟五樓公寓的四樓,這是她和媽媽惟一一件有價值的財產,也是媽媽多年情婦生涯惟一得到的東西。

  踩著輕快的腳步來到四樓,鑰匙都還沒插進孔內,門就自動打開了,一陣酒味由屋裏撲面而來。

  海蒂皺起眉,小心謹慎的推開門走進屋裏。

  冷不防的,她跟一個陌生男人打了個照面,那中年男人西裝革履,領帶歪斜的掛在頸上,兩手仍停留在翻亂的桌子抽屜裏,上半身半轉的與她對望。

  小偷!

  這兩個字一閃過腦海,海蒂立刻放聲尖叫,並將手裏的衛生紙和泡面往他身上丟去。

  那男人眼看不妙,立刻迅速的朝海蒂衝去,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疾衝而來的男人給猛地推開,硬生生的往一旁的鞋櫃跌去。

  “叩”的一聲,海蒂的左額碰上鞋櫃一角,發出悶響,登時她只覺得自己眼冒金星、頭昏目眩。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辦到的,她硬是爬過去將門關起並上鎖後,才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她醒來時,屋裏屋外都已是黑壓壓的一片。

  她扶著暈頭轉向又疼痛欲裂的腦袋,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摸索到浴室,打開燈後,待她看清楚鏡子中的自己時,差點又嚇暈過去。

  鏡子裏的她,左額上多了個口子,腫得像個紫紅色的小籠包,而傷口蜿蜒流下的血布滿了她的臉,再加上淩亂的發,簡直就像剛從地獄被放出來的女鬼,連她自己看了都不免要打個冷顫。

  輕輕搖頭,試著讓自己清醒些,她隨即拿起毛巾沾溼後將臉上幹涸的血跡給擦掉,傷口附近的清除工作很是困難,她只好努力咬緊牙忍住痛。

  好不容易擦掉血跡,但上藥時又是一番掙扎。實在痛得可以,海蒂便省略雙氧水,直接拿起碘酒小心翼翼的塗在傷口上。敷好藥後,覺得鏡中的自己仍然可怕,她便當機立斷的拿出紗布和透氣膠帶將傷口給貼起來,再審視一會兒後才稍覺滿意。

  她憂心衝衝、步履蹣跚的走出浴室,將屋裏的電燈全部打開,而後再走到廚房,蹲下身子拉開儲物櫃,將裏頭的罐頭、米粉、面粉等雜物全拿出來後,再探進半個身子到櫃子裏,將放置在最裏頭的一個約五公分見方的白色小鐵盒拿出來,打開蓋子,拿出一疊千元大鈔仔細細數。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等算完後海蒂松了口氣,將手裏的錢緊貼在胸前。

  還好這些錢沒被那人搜走,要不然她跟媽媽的日子就難過了。看那男人的穿著上定是到五樓公娼館尋歡的客人,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到她家行竊,還好被她撞見了。

  小心的將兩萬元放回小鐵盒內,隨後擺回儲物櫃裏,再一一將所有雜物放回原位後,她才慢慢爬起,忍著傷口不斷的抽痛,動手燒起開水,並拾起散落一地的泡面和衛生紙。

  泡了碗面,她搖搖晃晃的走進臥室,裏頭幾個酒瓶滾在地上,滿室的酒味,床上倒臥著的是她宿醉未醒的母親。

  海蒂跨過酒瓶來到床邊,輕輕將張美諾推醒。

  “媽,媽,起來吃點東西。”她低聲輕喊,不敢太大聲,怕母親又犯頭疼。

  睡了一天的張美諾,嗯嗯哼哼的醒來,揉揉浮腫的眼皮,一臉病態的白皙。

  海蒂試著扶起她,用力的結果是差點又痛暈過去,而張美諾仍在惺忪狀態。

  待痛楚漸緩後,她捧過泡面,又推醒昏昏欲睡的母親。

  “吃飽再睡。”她將泡面放到她手裏。

  聞到泡面的香味,張美諾這才稍微清醒了些,勉強睜大眼睛看了海蒂一眼。

  “儂儂,待會兒幫我去買包煙,我的煙前天抽完了。”儂儂是海蒂的小名,張美諾含含糊糊的說完後,便開始吃起泡面,沒注意到海蒂的傷。

  “好。”海蒂動手將按散在母親身上的發絲給攏到身後。

  她坐在床沿,看著張美諾吃面。

  知道她們母女生活情形的人,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並氣憤的直指惡習一堆的張美諾不是個好母親,也氣憤海蒂太過放任張美諾,事事順從她。

  這是別人表面看到的,所以海蒂不以為意,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錯,也不覺得媽媽待她不好,相反的,她認為張美諾雖不完美,但在她心中卻是個稱職的母親,因為她的成長過程別人沒有參與過,只有她知道媽媽是如何辛苦與委曲求全來養大她。

  多年的酒女生涯要張美諾一下子戒酒是不可能的,她已盡量在克制自己,海蒂知道,只是偶爾還是會出現這種醉酒的情形。

  吃完泡面,張美諾馬上倒頭就睡。

  海蒂幫她蓋好被子,望著她輕嘆了聲。

  縱使臉上盡是掩不住的憔悴和細紋,但她覺得媽媽仍是漂亮的,想當年她可是叱吒酒國的名花,有許多人慕名而來,如今雖年老色衰,但海蒂知道仍有幾個男人愛慕媽媽,只是媽媽從不理會。

  希望那殺千刀的小偷不是愛慕者之一,否則她會拿把刀把他砍了!想到讓她額頭撞了個傷口的小偷,海蒂頓時又恨得牙癢癢的。

  她也給自己泡了碗面,稀裏呼嚕的吃飽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頭沒那麼痛了,反胃的感覺也消了些,只是額上那個傷口不知何時才會好。

  ???

  因取笑巴遠見的三七分西裝頭而使得生命遭受威脅的巴原與巴原望,很聰明的拍拍屁股迅速離開巴老大家。

  路燈將兩人沉默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走在前頭,腦後扎了根小馬尾的是弟弟巴原望,而走在後頭,頭發比巴原望略短,狂放不羈的任其四散的是哥哥巴原。不同的造形,相同的臉蛋,只是巴原望因為在基層實習的緣故,膚色較巴原還要黑些。

  外表出色的兩人,讓路人頻頻將目光投在在他們身上。

  “望,剛剛是我這一兩個禮拜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巴原忽然開口說,語氣卻是鬱悶的,他顯得煩悶的黑眸筆直的射向巴原望。

  想知道孿生子之間有什麼神奇的地方嗎?這就是其一了,如果他在電影院看喜劇片,眾人皆哈哈大笑惟獨他怪異的邊笑邊哭的話,那肯定是另一半正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默默的飲泣。

  幼稚園學腳踏車時,望曾跌倒骨折,結果他完好的腳卻痛得比望還要厲害。

  又有一次,就讀小六的他上學途中跟只大狼狗搏鬥,才被狗爪抓出四條血痕,就看到望拿著根比自己的身體還長的大棍棒,目光兇狠的從遠處疾奔而來。

  這些事深深烙印在他們幼小的心靈裏,對於彼此的心靈感應,他們非常有默契的避而不提,連高中時代一連交往了八個相同女友的事也沒提過,反正她們也認不清誰是誰,就算發現認錯人也會故意讓它錯下去,誰叫他們兄弟倆外表相同,帥氣指數又不分軒輊,跟兩個帥哥談戀愛誰不愛?

  最近這一兩個禮拜來,沒人惹到他,他也沒有那裏疼、這裏酸的,可是就是有股莫名的鬱悶積在心裏,照往常的經驗,他沒問題的話,就是望有問題了。

  走在前頭的巴原望聞言停下腳步,憂鬱的看了兄弟一眼,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然後別過頭去,繼續踏起沉重的腳步。

  那粗鄙的女人當他是綠皮西瓜頭就算了,她眼睛不長進是她家的事,他幹麼為這種事鬱卒?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幹麼呀?性生活不美滿?”巴原閒散的走在他身後。

  巴原望步履未歇。“阿,我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說了,請你成熟點好嗎?”他白了巴原一眼。

  巴原走上前,舉起手搭在他的肩上。

  “望,其實那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有時候我也會有那種……欲振乏力的感覺,可是那不是病,只要你多休息,不要操勞過度就行了,這可是我的經驗談。”巴原得意的對他笑著。

  “你還有經驗談,你不是金槍不倒嗎?”自從十六歲後,的女伴從不間斷,最短一天,最長從不超過半年,是他見過發情期最長的野獸。

  而他,除非是看對眼,否則絕不會找個女人來煩自己。

  巴原濃密的眉毛挑了挑,一雙狹長黑眸閃著笑意。

  “我是呀,要不要我傳幾招給你?”

  巴原望悶不吭聲,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搞笑。

  “,你仔細看看我的臉,有沒有變形?眼睛變小了嗎?或是跟以前比起來,現在比較不帥了?”過了一會兒巴原望突地停下腳步,認真嚴肅的問。

  巴原聽了,狀似嚴肅的摸了摸巴原望的額頭。

  “沒發燒,你是認真的?”見巴原望危險的瞇起眼,像耐心已瀕臨耗盡邊緣,巴原這才揚揚眉道:“你的臉很好,還是帥得很有魅力,連我都愛得不得了。你到底怎麼了?真的是女人的問題?”

  這很稀奇,望很少為女人煩惱的,除了老媽和親戚外,他幾乎不把女人當一回事。巴原收起嘻笑態度,也認真了起來。會為一個女人鬱悶這麼久,看來望真的長大了。

  看到他的表情,巴原望馬上就沒了傾訴的欲望,轉身就走。

  “喂喂,不是要說嗎?”巴原跟在他身後叫著。

  “不講了,跟你說明天全部的人一定都知道了。”如果小姑姑巴晶排家族大嘴巴第一名的話,沒人敢跟搶第二。

  “我保證不說。”他跑到巴原望面前倒退走,舉起右手,一派聖潔的樣子,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視線直視星光照摺的黑色穹蒼,而巴原望則跌倒在他身邊。

  他忘了自己身後沒長眼睛,倒退走的結果是撞到住家放在路邊的一盆桂花樹,而巴原望為了想拉住他,反而被倒下的他給拖跌到地上。

  還好現在夜已深,看到他們糗樣的沒幾個人。

  “連個路也不會走。”巴原望喃喃抱怨,手一撐站起身來,並對巴原伸出手。

  巴原躺在路上一動也不動,屏氣凝神了一會兒後,對巴原望做了個嘴形:有人在分手。然後將食指放在嘴巴中間,示意他別出聲。

  巴原望縮回手,仔細聽了聽,的確有人在說話,還夾雜著女生的啜泣聲。

  聽她哭得那麼慘,大概是被男的給拋棄了。見巴原緩緩爬起,他跟在他身後,彎著腰悄悄朝出聲地接近。

  “我是真的對你很不好嗎?”一個帶著怒氣的男聲道。

  巴原望挑挑眉,心想,猜錯了,原來是女的甩男的。甩人的人哭得那麼慘,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反感,站開了身去。

  那裏沒什麼遮蔽物,所以巴原也站起身來,與那對小情侶保持距離,他不時舉手看表,然後望望遠方,假裝在等人。

  離巴原幾步之距的巴原望倚著一輛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會兒看看巴原,一會兒又朝小情侶望去,男生猛抽煙,女生仍不停低頭哭泣。

  對分手這種事很有興趣,對告白則是很“感冒”,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好像很多年了,所以如果感冒流鼻涕的話,百分之八十是又有人向他告白了,所以如果看他不順眼想整他的話,很簡單,找個女生含情脈脈的跟他說我愛你就行了。

  他的長腳無意識的輕踢路面,不耐的咳了咳。巴原回過頭,投給他一個“別吵”的眼神。

  巴原望翻了個白眼,彎腰拾起顆小石子就要往巴原丟去,突然前方一個人影讓他停止了動作。

  就在這時巴原倏地跑了起來,因為那男生動手摑了女孩子一巴掌。

  巴原望也同時開跑,不過他不是跑向那對小情侶,而是經過他們跑向前方。

  海蒂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男生朝她跑來,由於他的視線定在她身上,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跑了一段路,巴原望來到她身前立定,他臉不紅氣不喘,濃眉微蹙的盯著她額前那塊用膠帶貼成十字的紗布,那塊紗布在她額上顯得十分明顯。

  “你的額頭怎麼了?”他脫口就問。

  “撞到我家的鞋櫃。”海蒂張大眼瞅著他回答,對他存有一絲戒備。

  “怎麼會去撞到?”巴原望又問,眉也皺得更緊。她是白癡嗎?

  “因為我家遭小偷,剛好被我撞見,於是我就開口尖叫,拿東西扔他,他要逃走時把我推開,我一個不穩撞到鞋櫃,後來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海蒂指指自己的額頭,將事情發生經過說給他聽。

  巴原望一聽,足足停頓了三秒沒開口,思考著她的頭殼是不是撞壞了。

  “我告訴你,發現小偷入侵的話,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報警或是找左右鄰居求援,而不是尖叫丟東西。”他頭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個有耐心說教的人。

  海蒂皺起眉。“我家是公寓,我叫那麼大聲都沒人出來幫我了,幹麼還求援呀?再說打電話也得進屋裏打,而小偷就在裏面,我進去的話說不定傷得更重,你以為我愛讓自己頭上受傷呀?”她沒好氣的直說個不停。

  巴原望氣得吹胡子瞪眼。

  “那你不會逃呀?你家的東西有你的命重要嗎?”要是那小偷有武器,她就不只是頭上有個傷口了。

  “當然有呀!”海蒂立刻回嘴。“我又不是有錢人,值錢的東西被偷走的話那還得了,況且我媽還在房裏睡覺耶,我怎麼能逃?”這人真奇怪,遭小偷的是她又不是他,他幹麼比她還激動?

  “錢再賺就有了,你死了還能復活嗎?”他捺著性子糾正她的觀念。

  “人要死掉幾秒就行了,賺錢哪有這麼快。”海蒂義正辭嚴的說。她真衰,先是家裏遭小偷,然後撞到額頭,現在又莫名其妙跑出一個人來數落她。“奇怪,我又不認識你,幹麼跟你解釋那麼多?”懶得理他,她撇撇嘴,轉身走進幾步外的超商。

  等到她買了煙走出來,巴原望仍站在原地,臉色已由呆愕轉為陰鬱。

  怪人。她打定主意不理他,想視而不見的走過去。

  一把怒火在體內悶燒的巴原望可沒那麼輕易放過她,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臂。

  “我們見過面吧?”他咬牙問道。要他問這種話,對他來說是個極嚴重的侮辱。

  經他這麼一說,原本打算尖叫的海蒂狐疑了一會兒後,才慢慢憶起。

  “好像有點眼熟……”在哪裏見過呢?她認真思索著。

  巴原望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牙齒咬碎的聲音。他錯了,對他來說,這才是最極至的侮辱,她壓根兒就沒記住他過,他自始至終都是顆綠皮西瓜頭。

  他放開她的手,兩手放進褲袋,悶著臉轉身就走。

  有什麼了不起,他也不希罕被她記得。

  “喂喂喂,幹麼走呀?”她追上他。

  巴原望停下腳步,看著她那張有著巴結意味的笑臉。

  “我認錯人了。”懶得再理她,他冷冷的說。

  海蒂連忙雙手合十,滿臉祈求的望著他。

  “拜托拜托別這樣!”海蒂擺低姿態。“老實說,我的頭腦不好,近視也很深,所以常記不住東西,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喔。”她擔心的說。

  巴原望冷哼一聲。頭腦不好、近視深就能把他這帥哥當成綠皮西瓜頭呀?她這陣子帶給他的侮辱比他過去二十一年所加起來的還多。

  “你知道我是誰?”

  海蒂點點頭,這小動作對她來說是個大折磨,不過為了往後的日子,她認了。

  “你是我們老板娘的偶像,雙子呀。你真的很帥呢!我的天,金城武、竹野內豐都比不上你……能認識你我真是太榮幸了!”她兩眼閃閃發亮。

  “假惺惺。”這種話他從小聽到大,哪會分不出是由衷還是虛應的?她的態度假得要命,這麼狗腿不知有什麼目的,而且她想起得太慢了。

  “我是真心的!我沒有什麼目的嗷。”海蒂驀地縮短與他之間的距離,悄聲說:“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嗎?下次見到我們老板娘,別跟她說我沒認出你的事,好不好?”要是讓老板娘知道她又“冒犯”了雙子,說不定真的會請她走路,雖然她不是故意的。

  他就知道她的狗腿一定是有所企圖。

  “我考慮考慮。”他邁開腳步往前走。看她著急的模樣,讓他有種報復的快感。

  海蒂沒說話,拎著包煙垂頭喪氣的跟在他身後。

  巴原望走到巴原身邊。剛才那男孩子已經不見了,剩下巴原與那女孩,兩個人趴在地上像在找什麼。

  “,怎麼了?”他好奇的問,將從他身後探出頭的海蒂給頂了回去,海蒂哦了一聲。

  巴原抽空抬了下頭。“她的隱形眼鏡被打掉了,我在幫她找。”說完他對巴原望眨了眨左眼,巴原望立刻了解。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眨右眼表示這女孩不合他的胃口,左眼則反之。

  巴原望趁那女孩抬起頭,用微瞇的眼睛掃視人影時打量了她一眼。嗯,的確是喜歡的可愛型女孩。

  “她很可愛耶。”海蒂又在他身邊冒出頭,小聲的對他說。

  “隨便抓一個路人跟你比都比你可愛。”巴原望說。

  海蒂黯然的縮了回去。

  巴原這時才發現海蒂的存在,又對巴原望使了個眼色。

  “你沒必要認識,專心幫她找吧,我先回去了。”說完,巴原望拉了海蒂便往來路走了回去。

  “那是你朋友嗎?”海蒂頻頻回頭。她對那個趴在地上一直對她笑的男人很好奇,也就沒注意到巴原望牽著她的手拖她離開的舉動。

  “他是我的孿生兄弟。”巴原望答道。經歷過綠皮西瓜頭和遺忘他的長相的事件後,他對她看不出他和巴原長得一模一樣這件事一點也不意外。

  她的反應果然很驚訝。

  “是嗎?”海蒂頭回得更勤了。“可是你們兩個長得一點都不像呀,你比他帥很多啦。”她還是不忘拍馬屁。

  “我懷疑你知道什麼叫做帥。”

  “我知道呀,像你就很帥。”她的小嘴還是很甜。

  巴原望發覺自己沒那麼悶了。

  “你家往哪走?我送你回去。”他說,這才瞥見她手裏拿的煙。“你抽煙呀?”他訝異的大叫,“抽煙會影響胎兒你知不知道?給我!”他長手一伸就要搶過。

  海蒂連忙將拿著煙的手放到身後。“我沒懷孕呀!”他真怪。

  “總會有那一天,在那之前你也不該抽煙影響其他孕婦。”巴原望對她諄諄教誨。

  “我連個對象都沒有,那一天還很久哩。”她躲著他的手。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是想把煙給我,還是希望我明天去跟你的老板娘打小報告?”不是他小人,而是懶得再跟她羅唆。

  “可是這不是我要抽的,我是幫我媽媽買的。”海蒂現在才想到,是呀,她是出來幫媽媽買煙,又不是自己要抽的,幹麼跟他說一堆呢?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嗎?把煙給我。”當他巴原望是三歲小孩嗎?

  “騙你幹麼呀?我又不抽煙。”

  他狐疑的看著她。她似乎動怒了,路燈和商家的燈光照亮她淡淡發紅的臉,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他吸了口氣,道:“我就暫且信你,要是你說謊騙我的話——”他故意停頓下來,增加氣氛的緊張感。

  海蒂一臉嚴肅。“你這樣真的很不好,你應該試著去相信人,而不要老是懷疑別人,如果不改掉這種個性,你的人格遲早會扭曲的——唉唉唉,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她被他拖著走。

  巴原望翻了個白眼。聽她說話他不如去聽貓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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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 04:35 PM|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對於她住的地方如此破爛,巴原望並不感到驚訝,她看起來就是一副窮酸樣。

  “小偷還真是糟糕。”巴原望看著公寓沉重的嘆口氣。

  “你也認同吧!”海蒂的語氣裏有著得意。“看吧,我就是治安敗壞下的受害者。”她額頭上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的意思是說連這麼破爛的地方小偷也不嫌棄,可見這偷兒的水準不怎麼樣。”他無奈的說。

  海蒂先是一臉茫然,等意識到他是在調侃她之後,板起了臉,自顧自的走進公寓。

  “說我家破爛?我就不信他家會比我家好多少,他家的小偷水準有多高。”海蒂走在前頭,生氣的直嘀咕著。

  “我家從沒遭過小偷。”巴原望跟在她身後,將她嘀咕的內容聽得一字不漏。

  他面露嫌惡的閃過一佗狗大便。公寓裏居然會有狗大便!?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海蒂不理他,徑自往上走。

  巴原望也沒空理她,光是花精神去避開地上的穢物就夠他忙的了,他還不時在樓梯陰暗的角落發現蟑螂跟老鼠的蹤跡,一只老鼠嘴裏叼了一件類似胸罩的東西,在發現他緊盯不放的視線後,立刻放開胸罩逃走。

  巴原望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眨眼,結果那件臟得可以的胸罩依然躺在角落。

  經這麼一耽擱,海蒂早走得不見人影,他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去。

  往上走了一層樓,他又見到兩只老鼠在角落吱吱吱的咬著被棄置在一旁的保險套。

  這次他沒那麼驚訝了,這地方的鼠輩真是不可小觀,連胸罩、保險套都要。

  住在這裏的人更是不簡單,難怪她會把他看成綠皮西瓜頭,看到這些老鼠的行為,他稍稍可以諒解了。

  他繼續往上走,看到海蒂不耐的站在敞開的大門前等著他,一見著他上來,哼了聲就走進屋裏。

  這女人不但頭殼壞去,眼睛有問題、少根筋,連脾氣都是超級壞。巴原望搖搖頭,走進海蒂的家。

  嗯,這間小公寓倒是收拾得挺幹凈的,一點也看不出曾遭過小偷,不過就算有小偷也偷不了什麼吧,放眼望去,家具沒幾件,即使有也件件老舊,像用了很多年似的。

  看得出她家並不富有,難怪她把錢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我家沒什麼可以招呼你,隨便坐。”丟下話,海蒂就拿著煙走進臥室了。

  雖然他挺靜的,但乖乖坐著不動可不是巴原望的風格。

  他走出屋子,順著樓梯往上爬去。

  喚醒母親後,海蒂走出房間沒見到他,狐疑的在家裏繞了起來,卻始終沒見著他,走了嗎?她站在門口等了會兒,有點火大。

  真沒禮貌,要走也不會說一聲,她生氣的用力關上門。

  走沒兩步,門板響了起來。她連忙拉開門,巴原望站在門外,一臉不高興。

  “你都這樣對待客人的嗎?把他們關在門外?”他問。

  “我以為你走了。”海蒂一臉無辜。

  “待不到三分鐘就走,那我來幹麼呀?”

  “我哪知道你來幹麼呀……”她微低著頭,小聲咕噥。

  “別以為小聲說我就聽不到。”巴原望瞇起眼。

  “我又沒說什麼。”她一臉委屈。

  “煙呢?”他伸出手,不跟她羅唆。

  “在我媽那兒。”海蒂往身後隨便一指。“相信我行不行?你也不用因為我長得不漂亮就懷疑我吧?我這人的優點就是誠實第一!”她的大拇指朝上,驕傲的在他面前晃動。

  巴原望的視線越過她的頭頂,落在一個骨瘦如柴,臉色欠佳的女人身上。

  咦?他的臉色怎麼突然變好了?海蒂不解的順著他的視線朝身後望去。

  張美諾就站在屋裏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們,手裏還夾了根剛點燃的煙。她的臉色蒼白,對突然出現在家裏的陌生人有些膽怯。

  “儂儂,朋友嗎?”她小聲問,一雙發腫的眼睛直盯著巴原望。

  海蒂看了巴原望一眼。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她的朋友。

  巴原望顯然沒有她的遲疑,噙著溫和的笑容走到張美諾面前。

  “你好,我叫巴原望,是儂儂的朋友。”他說。“請問你是她的姐姐嗎?”他握住張美諾的手。

  張美諾聞言,害羞的露出笑顏。家裏突然冒出個帥哥,又對自己說著讚美的話,還握住自己的手,叫她怎能不臉紅心跳。

  “我……我是儂儂的媽媽,呵。”她不好意思的捂住臉頰,想降低熱度。

  巴原望立刻面露驚訝之色。

  “不會吧,你怎會保養得比她還好?騙我的吧?”

  張美諾咯咯笑。這帥哥的嘴甜得讓她心花怒放。

  海蒂走過來,用力分開他們兩人的手。

  “現在你知道我沒說謊,可以回去了吧?”她不客氣的說。什麼媽媽保養得比她還好?討她媽媽歡喜也不能傷害她脆弱的心靈呀。

  “儂儂!”見巴原望一臉受傷,張美諾立刻板起臉。“怎麼可以這樣跟人說話?”

  “沒關係的。”巴原望笑得很勉強。“是真的晚了,那我不打擾了,可以請儂儂送我下去嗎?”

  “當然當然,應該的。”張美諾忙不迭的說。“你真的不再待一會兒嗎?”她遲疑的問,好不容易家裏來個大帥哥,沒想到講沒兩句就被儂儂給破壞了。“不了,我本來就是要送儂儂回家而已,聽說你們家被遭小偷,我不大放心。現在我已經將她送到家,又幸運的見到像伯母這麼保養得宜的美女,我很滿足了,怎麼還能打擾你們呢?而且現在也晚了,我走了以後,你們要將門窗鎖好,知道嗎?”他殷殷叮嚀。

  張美諾則是一臉困惑。“我們家遭小偷?”她不解的目光移向女兒。“儂儂,怎麼回事?”像想到什麼,她的眼神開始產生變化,愈來愈迷離柔和。

  海蒂臉色一變。要命!

  “儂儂,也許那不是小偷,是明耀回來了,可能是他回來找我們了呀!”她用力抓住海蒂的雙手,兩眼熠熠發亮,氣息因激動而變得急促。她忽然丟掉手中的煙,緊張的伸腳踩熄,然後抖顫著手指梳理自己的頭發。“儂儂,你幫我看看,我的頭發有沒有亂?有沒有亂?”她急切的問。

  “媽媽!你的頭發很漂亮,你放心,我們先回房間去休息。”海蒂扶著張美諾想將她往房裏帶。

  “不行,”張美諾拉下海蒂的手。“我得在客廳等他,不然他回來看不到我會生氣的,我最了解他的個性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張美諾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找了張椅子坐下,開始旁若無人的哼起歌,像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

  巴原望站在一旁,看著海蒂低聲下氣的想將媽媽扶回房,不禁眉頭深鎖。笨蛋也看得出來是怎麼回事,儂儂的母親整個思緒已不知道飄蕩到哪個年代去了,而這全因他多嘴惹來的。

  他翻了個白眼。太好了,現在他連自責的情緒都有了,愈來愈像個有血有肉的人。

  花了些時間,海蒂連拐帶騙的將母親扶回房,並把她哄睡後,才疲倦的退出臥室,當她看到客廳裏的人影時,嚇了一跳。

  “你還在呀?”她想也沒想的便脫口而出,果然,在那裏枯坐近一個小時的巴原望一張俊臉立刻板了起來。

  “我不能在嗎?”他站起身來。她一臉的疲倦讓他胸口的火氣稍緩了緩。“我走了,門窗記得關好。”說完後便往門口走去。

  海蒂往前一步。“我送你下樓吧。”她急急的說。看著他高長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心裏竟有股愧疚感。

  “不用了,免得我還要送你上來。”他頭也不回的道。這間公寓亂七八糟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裏不怎麼安全,雖然他不認為她會有什麼危險,畢竟能住在這裏的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不過在腦筋靈活度方面,她真是有夠笨的。

  “還是讓我送你下去吧?”嘴裏雖這樣說,但她只是站在門前看著他,沒有要出門穿鞋的跡象。

  穿好鞋,巴原望站起身來,兩手叉腰,懶懶的看著她。

  “省省你的沒誠意,放心好了,我跟你的老板娘不熟,不會去跟她打小報告。”他冷聲說。

  海蒂打了個呵欠。“你跟她不熟,她對你可熟得很。”她又咕噥了句。

  “你要我為這種事負責嗎?”他瞪著她,聽得一清二楚。

  見著他殺人似的目光,海蒂連忙捂住嘴巴,露出一雙大眼直搖頭。沒想到她故意講得不清不楚,他居然還能聽明白。

  原先盯著她看的巴原望,突然悶不吭聲的微微彎腰,與她面對面,近得她能感覺得到他眼睫毛的煽動,更能感受到從他的挺鼻裏呼出的溫暖氣息……

  海蒂直到現在才看清楚這叫雙子的男人有多帥!他靠得那麼近,她的頭都已經有點發暈了,難怪老板娘會被他迷得團團轉。

  她看到他眉心微蹙,仔細且熱切的看著自己的眼睛,她的一顆心像在跑百米般的狂跳……媽媽咪呀,他該不會是想吻她吧?這怎麼行……她的初吻耶……

  但她捂住嘴的手卻違背思想的放了下來,心想是不是還得閉上眼?

  可巴原望卻退了開來。

  海蒂頓時感到一陣錯愕,她都準備好了耶。

  “你的眼裏都是血絲,眼角還有眼屎,真是醜死了,快進去洗把臉然後去睡覺吧。”他皺著眉頭說完後,懶懶的轉身下樓。

  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揚起來。

  她真的是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他清楚的看見當他退開來時,她臉上明顯的錯愕與失望。

  她真的以為他會吻她呀?這怎麼可能……

  好吧,他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有往那幹燥又不紅潤的唇瓣親下去的衝動,不過那只有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幸好他馬上又拉回了理智,不然這一吻大概會換來她纏著他負責的後果。

  想到這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被女人糾纏從來就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往樓下走時,他特地注意老鼠咬胸罩掉落的地方,不出所料,胸罩已不翼而飛,這裏的老鼠果真神通廣大,而且眼光極佳;那胸罩少說也有D罩杯,肯定不是儂儂“小”姐的。

  走出公寓,他嘴角的輕笑已隱去,再次揚首觀看這棟公寓的外觀。

  夜黑風高,路旁稀疏的路燈不過三盞就壞了兩盞,白天當景物,晚上當廢物,而惟一的一盞看起來似乎也已瀕臨垂死邊緣,要亮不亮的閃閃爍爍,整棟公寓給人的感覺陰森破敗且臟污不堪,這樣也能吸引小偷前來,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望向四樓,正巧看到燈光熄滅,他滿意的揚揚眉,轉身離開。

  本來對海蒂沒什麼感覺的,但現在他卻對她和她母親起了些許興趣。

  看來他以後不會無聊了。

  ???

  海蒂白擔心了一場,雙子的確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說不打小報告就不打小報告,而且還一個禮拜讓她看不到他的人影。

  這算夠義氣吧!似乎不,要不然她也不會跟著老板娘望著馬路,前嘆一聲、後嘆一聲了。

  老板娘嘆氣的原因是——

  “雙子,就算只瞄一眼也好,你快點出現吧……”她快望穿秋水了。

  而讓海蒂嘆氣的原因是——

  “一定是因為你上禮拜說的話讓他聽到了,所以他才不來,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老板娘在她耳邊呻吟,簡直讓她生不如死。

  這就是她嘆氣的原因,雙子一點義氣也沒有,她只是要求他別跟老板娘打小報告,又沒叫他連人也失蹤呀!!

  雙子簡直是個人禍,他出現她被罵,他不出現她也被罵。

  人帥真是危害他人呀。

  “老板娘,腳長在他身上,又不是我叫他不要來的,也許是他發生什麼意外也說不定呀。”她得為自己辯護。

  聞言,老板娘臉色丕變。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不許你詛咒雙子!”老板娘擰了海蒂一把,海蒂哀號了聲,揉著自己的手臂。

  “我只是假設嘛,說不定他是因為升官,工作更忙了,所以才沒時間來我們這裏,一定是這樣啦。”海蒂連忙改口。

  老板娘什麼都不行,單手勁強,擰她一把就痛得讓她的淚差點滾落下來!她這員工真是命苦呀……

  悲哀的抬頭,眉眼一掃,遠處一個高長的身影閃過,她連忙又挪回視線,定睛一看,立刻喜不自勝的拉拉老板娘。

  “老板娘,快看快看!人禍……不是,是雙子來了,你日思夜想的雙子來了耶!”她興奮的拉著老板娘的手晃動,兩眼發亮。

  老板娘連忙眺望。可不是,遠遠的就看到雙子朝這邊走來。

  “我的頭發有沒有亂?”老板娘緊張的撥弄頭發,卻發現海蒂正拿著梳子梳理頭發。“你幹麼?”她看著她。

  “梳頭發呀。”海蒂理所當然的回答,繼續梳著被風吹亂的頭發。

  “你幹麼梳頭發?”她狐疑的看著她。莫非海蒂開竅了,懂得欣賞雙子?

  “頭發亂當然要梳呀。”海蒂說,其實她是看到雙子才想到要梳理頭發的,胡亂梳幾下後,將梳子遞給老板娘。“老板娘快梳,他快到了。”她催促道。腿長的人就是這樣,老板娘才梳到一半,巴原望的人就已站在紅茶坊前,老板娘慌忙放下梳子,露出燦爛的笑容。

  見海蒂也眼巴巴的直盯著他瞧,巴原望略帶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移開視線,隨即又移了回來,皺起眉頭。

  “你看啥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只穿西裝的猴子,讓他不悅。

  海蒂眨眨眼。“你穿西裝比穿工作服好看。”她露出微笑讚美。

  真的!她頭一次看見將西裝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他是第一個。雖然他不修邊幅的將領帶給扯松,往一旁歪去,西裝扣子也全開,再加上他那頭束在腦後的長發,像個頹廢的雅痞,但他修長的身材與有勁的雙腿將身上那套黑色西裝展現得完美致極,而那股頹廢感更增加了不少魅力……

  天呀,他真是有夠帥的!海蒂的眼裏滿是崇拜仰慕的光芒。

  當事人巴原望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長得好的人穿什麼都好看,長得不好又穿得不好,才是有礙市容觀瞻。”他故意在海蒂身上瞄上瞄下。

  上個禮拜開始,他就被調去業務部了,總經理堂兄巴遠識親自“照顧”他,讓他日也操、晚也操,再也沒時間出來閒晃,買幾杯珍珠奶茶回去孝敬小馬他們了。

  “雙子說得是,我明天就去買幾件漂亮點的工作服回來給海蒂穿,你別介意呀。”老板娘連忙陪笑,笑時還瞟了海蒂一眼。

  雙子說得對,海蒂長得夠平凡了,還穿著不起眼的T恤、牛仔褲在工作,難怪他會一個禮拜不上門光顧……突地,老板娘腦海裏靈光一現,難道他喜歡漂亮美眉?哎呀,她怎麼沒想到呢,哪個男人不愛看漂亮美眉呀?

  直到老板娘開口,海蒂才知道原來他口中的“長得不好又穿得不好”是在說她。

  她微扁著嘴,低下頭去擦桌子。是呀,她本來就不是什麼美女,但也還不至於醜到有礙市容觀瞻的程度吧,真過分……她的心情登時跌到谷底。

  “不用了,她穿這樣就行了。”

  海蒂一聽,一把火在心口燒開,抬頭就衝著巴原望罵,“你以為你是誰呀?管我穿怎樣!”真可惡,她也是有脾氣的耶!

  沒想到巴原望不怒反笑。

  “潑辣比較適合你,吃虧還裝惦惦我會以為見鬼了。”

  海蒂氣得倒抽口氣。說她有礙市容觀瞻、潑辣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她是鬼?

  老板娘眼明手快的拉住就要從吧臺跳出去的海蒂。

  “雙子要喝什麼嗎?”她邊拉住海蒂邊面露笑容問。

  巴原望看了激動得滿臉通紅的海蒂一眼,忍住笑。她看起來像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似的。

  他從皮夾裏掏出兩張千元大鈔。

  “五十杯珍珠奶茶,送到巴氏企業營建處,就說雙子請的。”

  “五十杯!?”老板娘拿起千元大鈔,驚訝的問。很少有人這麼大手筆。

  “還有,我可以跟你借一下她嗎?”他指指海蒂。

  海蒂跟老板娘互視一眼,然後雙雙望著巴原望,兩張不同的臉上有相同的不解。

  “可是……”老板娘看看手中的兩千元……她是不會拒絕,因為是雙子提出的要求嘛,可是……五十杯珍珠奶茶耶,珍珠不夠得去煮,還有紅茶要搖,她一個人會搖很久……

  “你以為我是東西呀?借什麼借!”她火氣還沒消哩,竟敢借她?

  “就是不當你是東西所以才借,要真當你是東西我拎了就走,還用問呀?”巴原望倒是沒什麼火氣,瞧她生氣的模樣他就覺得愉悅。

  他的話讓海蒂聽起來像是七彎八拐的,她花了點時間思考。他說得也對,她是個人,怎麼會是東西?那他這樣應該算尊重她吧?她眼角狐疑的瞟著他。

  “一小時內我就會送她回來,等她回來後你再搖珍珠奶茶也沒關係,我……他們不急。”巴原望沒理會海蒂,見老板娘猶疑著,徑自道。

  這下老板娘可放心了,她幾乎是用推的將海蒂給推出吧臺。

  “盡管去沒關係,一個小時後再放她自己回來就行了,超過一小時也沒關係啦,呵……”老板娘笑逐顏開的討好巴原望。

  道謝過後,巴原望拉了海蒂就走。

  走了一段路,海蒂終於忍不住抗議。

  “喂喂!我的腿沒你的腿長行不行,你能不能走慢一點呀?”她對著他的後腦勺叫。

  “走快一點你的腳就會變長了。”巴原望回頭瞥她一眼後說。

  他雖然嘴巴壞,但海蒂倒是可以感覺到他放慢了腳步。

  “你要帶我去哪裏呀?”

  “陪我吃飯。”巴原望頭也不回的說。這一個禮拜來,他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吃飯?海蒂的肚子突然餓起來。

  “說得也是,都中午了,人都要吃飯的嘛,而且吃飯時有人陪會更下飯喔。你真聰明,找我陪你吃飯,人家都說看我吃東西能促進食欲,因為我吃的東西的樣子會讓人覺得特別好吃喲。”她得意揚揚的說。

  “真的嗎?”巴原望停下腳步,見她驕傲的點點頭,他接著說,“我有認識跟你挺像的人。”

  “真的嗎?”海蒂兩眼發亮,要遇到具有同樣特質的人可是不簡單呢。“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嗎?”

  “可以呀!”他很幹脆的回答。“而且不用我介紹,你也認識。”

  “真的嗎?我們都認識?”是誰呢?老板娘嗎?不可能呀,她老是在節食,看她吃東西是她的痛苦。海蒂在腦海裏搜尋著可能的人。

  “豬呀。”答案既出,巴原望又拖著她往前走去。

  她好一會兒腦筋才轉過來,氣得一把甩開他的手。

  “你怎麼那麼壞呀?既然說我跟豬一樣,那你幹麼要找我陪你吃飯?你自己去吃!”她氣呼呼的往回走。可惡!太可惡了

  她的手臂突地被巴原望扯住,她沉著一張臉瞪他。

  “你想吃什麼我請你。牛排?海陸大餐?還是飯?”巴原望稍稍放下身段,這已是他最接近道歉的方式了。

  海蒂聞言更火大,再度甩開他的手。

  “你真以為我海蒂很低賤呀?被羞辱了後隨便一頓飯就可以抵銷?你人長得帥,想陪你吃飯的女人多得是,找我幹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就是餓死也不想跟你一起吃飯啦!”嚷嚷完她就往前走。帥了不起呀?她又不希罕。

  “如果跟你吃飯要給錢的話,那我出兩千元,夠不夠?”巴原望在她身後喊,他的話同時也引得路人頻頻回頭注視海蒂。

  海蒂煞住腳步,猛地回過身朝他走去,“啪”一聲摑了他一巴掌。

  巴原望黝黑的臉上浮起紅色的五指印。

  這巴掌更吸引不少路人駐足觀看。

  長這麼大,頭一次挨巴掌,而且還是被女生打,巴原望不禁咬牙切齒起來。

  海蒂則是心痛難忍,眼眶裏盈滿了淚,同樣也是咬牙切齒。他當她是酒店小姐還是妓女?

  兩個人彼此憤恨的互視著。

  “我是窮,我是沒錢,但,很抱歉,我的時間不——賣!”吸口氣,她抬頭挺胸,頭也不回的離去。

  那混蛋!老天有眼,以後別再讓她見到他!她氣憤難平的祈禱。

  巴原望則待在原地怒瞪她的背影半晌後,也自認倒霉的走開。

  都怪自己一時鬼迷心竅,居然會想找她共進午餐,一個禮拜沒見有什麼了不起,現在,一年半載不見他也不會怎樣。

  他從沒這麼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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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孿生兄弟聚在一起,巴原正陪著巴原望喝悶酒。

  巴原用手指梳著自己的頭發,這是他一貫的帥氣手勢,帶著三分醉意的看著那張與自己相同的面孔。

  巴原望醉得比他厲害,卻仍不停的喝著啤酒、吃著爆米花。

  唉,望心情惡劣,要他獨自快樂是不可能的,他通常是跟著惡劣的那一個。

  “望……”巴原喊了聲,巴原望抬起充血的眼睛看他。“我還是覺得喝啤酒配爆米花怪怪的。”雖然他沒吃,可是卻很擔心拚命吃的巴原望。

  巴原望悶不吭聲,繼續喝他的啤酒、吃他的爆米花。

  “望,你去睡吧,眼睛都已經變成小白兔了。”巴原又勸道。瞧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他真擔心,雖然他並不介意跟望“牽手”過一生,但還是免不了要嘮叨幾句。

  見巴原望仍不理會他,巴原無奈的向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他親愛的弟弟到底出了什麼差錯呢?

  “我去幫你遊說一下,叫巴遠識別派那麼多工作給你,要操你成大器也不是這種操法。”他徑自說著。

  “不然我叫老爸以後別再偷偷用你的保養品了,好不好?他要用,我的給他好了。”他注意著巴原望的反應。最近老爸致力於讓自己恢復年輕的希望工程,他買給望的保養品幾乎全是老爸在使用。

  可巴原望始終悶不吭聲。

  巴原心想,不是工作問題,也不是保養品的問題,那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女人的問題?

  “是不是某個女人纏得你受不了?”自他們懂事以來,這種情況便不時發生。

  巴原望終於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我會讓人家來纏我嗎?別開玩笑了。”他哼笑一聲。

  “該不會是跟上禮拜你臉上的紅手印有關吧?”他試探的問。

  那天望的臉上帶著那明顯的手印,他看到時真是嚇了一跳!出手的人一定很用力,否則不會那麼明顯。

  不過當時望的臉色難看至極,所以他沒問那手印的由來,連巴氏企業的總經理巴遠識都那麼識時務的讓他提早下班了,他再問不是自踩地雷——找死嗎?

  他準確的觸壓到了巴原望最不想記起,卻又無法忘記的痛處。他仰頭一口氣將啤酒灌完,再抓起一把把的爆米花往嘴裏塞。

  巴原一把搶過爆米花。“你想自殺呀?”

  “那東西吃不死人的。”

  見他伸手要搶,巴原立刻將爆米花放到身後。“我就是怕你是第一個死在爆米花手裏的人。”他說。“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有不能說的事了?”

  巴原望看了他一眼,猛吐口氣,疲累的躺進椅背裏。

  “我認識了一個粗鄙的女人,那天的手印就是她給我的。”他有氣無力的娓娓述說。

  “你有回打她嗎?”巴原問。

  他瞇起眼,微帶怒氣的說:“我不打女人的。”

  “可是她只是個粗鄙的女人不是嗎?”

  “不管她粗不粗鄙,我都不會打她。”他怎麼打得下去?

  “不愧是我兄弟。”巴原讚賞道。“你說的粗鄙的女人,該不會就是那晚你親自送她回家的那個吧?”望很少主動送女孩子回家,所以他印象特別深刻。

  巴原望不情不願的點了下頭。

  “她為什麼打你?你做了什麼嗎?”該不會是對人家霸王硬上弓?

  “你那是什麼眼神?”看到他懷疑的目光,巴原望不滿的道:“我眼光有那麼差嗎?只不過說了句話,她就給我一巴掌,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將那天中午的事重述一遍。

  巴原聽完嘆了口氣。

  “望,如果我是她,同樣也會給你一巴掌。你知道帶什麼女人出去吃飯才要付錢嗎?你把她當陪酒的,她不生氣才怪。”望就是磨練太少,才會這麼不懂女人的心理。

  “我根本沒那個意思。”巴原望咕噥道,眉頭深鎖。

  “我看你還是去跟她道個歉吧,否則要是被別人追走,那就不好了。”

  他不禁失笑。“拜托,她那種型的,沒特色脾氣又超惡劣,誰會想不開去追她呀?”他嗤之以鼻,忽而想想,瞪視巴原。“你該不會以為我對她有意思吧?”

  他聳聳肩,擺出一個不予置評的表情。

  巴原望翻了個白眼。“拜托!我眼光有那麼差嗎?”好吧,就算他有些在乎她,但那並不代表什麼。

  “我倒覺得她長得挺可愛的。”

  “你眼睛受傷了嗎?”只在朦朦朧朧的月夜下見過一次面,難怪會覺得她可愛。

  巴原沒理會他苛刻的話。“可是你對她還是有感覺不是嗎?不管她長得跟你理想中的對象差距多大,你還是對她有感覺,要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裏喝悶酒了。”而且還配著怪怪的爆米花。

  巴原望張著一雙充血的黑眸怒瞪著他。“我——對——她——沒——感覺。”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說。

  “那為什麼你一直喝悶酒?”

  “你去被個女的打一巴掌,看你的心情會不會比我好。”

  “就算被打一巴掌好了,需要一連喝八、九天的酒嗎?”

  巴原望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將把他給掐死般。

  “好好好!”巴原站起身來伸懶腰。“不管你對她有沒有意思,我都不會再說一個字。”拿起外套,他邁著有力的步伐到門口。“不過,望,”他回頭。“這還是我頭一次看你為了個女孩子借酒澆愁呢。”也是他頭一次見到有女人敢如此對待望。說完,他闔上門離開。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巴原望一個人。

  看著面前的空酒罐,他嗤聲一笑。他到底在幹什麼?那女人根本不值得他這樣虐待自己呀,他真是瘋了……

  他起身,搖搖晃晃的往二樓走去。

  明天清醒後,他就會把那粗鄙蠻橫的女人給忘了。嗯,一定會!

  ???

  “你說她沒做了是什麼意思?”

  巴原望一臉寒霜的站在泡沫紅茶坊前,對在吧臺內直對他拋媚眼,小動作不斷,一身清涼裝扮的辣妹看也不看。

  被質問的老板娘則是被他的臉色嚇得頻頻冒汗。

  “就是……就是……嗯,她嫌我這裏的薪水少,說想去找個薪資較高的工作來做,所以就走了……”老板娘心虛的不敢直視他咄咄逼人的雙眼。

  巴原望擰緊雙眉。

  她以為他很好騙嗎?海蒂有多重視這工作,從她百般擔心他會跟老板娘打小報告這點就看得出來,她會這麼輕易便辭去這裏的工作?

  他深吸口氣,瞪了想橫過吧臺,將手搭在他肩上的辣妹一眼,無聲的警告她,他現在心情可是非常惡劣。

  “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他捺著性子問。

  老板娘連忙搖頭。

  巴原望強壓住想咒罵出口的衝動。

  這下好了,在他終於願意原諒她而親自來找她時,她居然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

  他還是忍不住低咒一聲後才轉身離開,沒瞧見老板娘驀地刷白的臉。

  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身影,老板娘的表情如喪考妣。怎麼會這樣?她特地為了他捨棄土包子海蒂,換上辣妹取代呀……

  一個念頭在老板娘腦海閃過,可怕得讓她震驚不已!

  不會的,雖然說帥哥的喜好總是異於常人,但對女人的品味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才對……難不成雙子真的喜歡上海蒂了?

  老板娘猛烈搖頭。不可能,她不相信!海蒂老是對他出言不遜,他怎會喜歡上她呢?而且他們兩個一點也不配呀,一定是她在胡思亂想,怎麼樣也不該將那麼帥的人跟那麼平凡的海蒂配在一起。

  可是……知道海蒂不在後,雙子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呢?有一瞬間,她以為他會氣得對她動手呢。

  說不定是海蒂跟他借了錢或什麼的,對,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裏,老板娘的心情雖然輕松許多,但卻多了股濃得化不開的落寞,她有預感,自己將會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見不到他了,唉。

  ???

  好不容易將手邊堆積如山的報表文件整理完,巴原望立刻離開座位,順手拿起外套便往外急步走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海蒂可以離開泡沫紅茶坊,總不可能離開家吧,雖然他覺得那種地方不住也罷。

  更何況她還有個生病的母親……

  太過專注於這件事上,他差點在走廊轉彎處與巴遠識撞個滿懷,幸虧巴遠識伸出雙手擋住他一古腦往前衝的身子。

  “喔喔,看你!什麼事那麼急呀?”巴遠識調侃道。很少看到他這總是一派悠閒的堂弟會這樣毛毛躁躁的呢。

  巴遠識虛長了巴原望四歲,也是同輩裏最讓他服氣的人,因為巴遠識在他這個年紀時便已入主巴氏企業,與他一樣從基層做起,而且爬升的時間比他還迅速,他真懷疑他怎麼會有那麼多精力?他現在這樣的工作量就覺得如果自己突然間暴斃也不足為奇。

  “沒什麼,那些文件我都已經看過並整理好了。”他扯開話題,努力佯裝出沒事的樣子。

  雖然他裝得很努力,但巴遠識仍銳利的捕捉到他眉宇間的焦躁。

  “嗯,那我們就一件一件的來討論,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他故意看看手表。

  果不其然,巴原望當場變了臉色。

  巴遠識這才嗤笑出聲。

  “有事跟我說一聲就好了,下班後我們就是自己人,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巴家每個人的骨子裏都有著好奇與追求完美的硬脾氣,所以他知道他每天交代下來的工作量就算得忙到三更半夜,望也會竭盡所能的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今天突然一反常態,下班時間一到就急著往外跑,說沒事誰會相信?

  聽到他這麼說,巴原望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恨不得朝那張笑臉一拳揮過去。

  總有一天他要把這個總經理給幹掉!巴原望在心裏發狠。

  下一刻,他對巴遠識露出笑容。

  “很高興我能為總經理帶來歡樂,那,我先走了,有緣明天再敘。”他笑容可掬的繞過巴遠識。明天一定是他們無緣的一天。

  兩手閒適的擺在褲袋裏,身材同樣碩長的巴遠識站在原地,俊朗的臉上,嘴角含笑的目送巴原望離去。

  他肯定,剛剛望在露出笑容之前,一定是在想著將來如何將他這個總經理給幹掉。

  也許有可能,畢竟人總是得退休的,等到六十歲後,望如果還想幹掉他,他一定不會抵抗。

  ???

  巴原望望著站在破公寓四樓門內的歐巴桑,隔著鐵門大眼瞪小眼。

  “你說她們不住在這裏了是什麼意思?”他捺耐著性子問。

  自從遇見海蒂後,他發覺自己的耐性簡直突飛猛進。

  “就素不住在這邊了呀,你煞聽嘸。”歐巴桑的大嗓門在小空間的樓梯間迥蕩。

  “那,請問你住這裏是租的還是買的?”巴原望換了個問法。

  “租滴啦,偶哪有錢口以買呀,愛餿笑。”毆巴桑咯咯笑了起來。

  巴原望蹙起眉頭,直到笑聲暫歇後才又松開。

  “那屋主有留下聯絡方式嗎?例如電話什麼的?”巴原望問,終於抓到了一絲希望。

  是租的,就表示海蒂和她媽媽還是這間公寓的主人,自然會跟租屋人有所聯係好收租金。

  “沒有吶,那個小姐餿等她們找到地方後,會再跟偶們聯漏,偶們搬來嘛才幾天偶已,手以她們還沒跟偶們聯絡啦。”歐巴桑打量了巴原望一眼。“你跟她們素哈密關係呀?幹麼要問這麼多?”

  “我跟屋主是朋友,有事情想找她。”

  “什麼素情?你要不要留下你的名字,她們跟偶聯漏時我再跟她們餿。”歐巴桑熱心的提出意見。

  歐巴桑的提議正合巴原望的心意,他立刻從皮夾裏拿出張名片透過鐵門上的空隙遞給她,歐巴桑伸手接過。

  “麻煩你了,現在要找像小姐你這麼好心的人真是不多了。”他邊感嘆邊露出個極具魅力的笑容。

  他的甜言蜜語對歐巴桑來說顯然很受用。

  “哎喲!少年人真愛講笑,偶都已經快要五十歲,早就不素哈密小姐了啦。”她臉紅紅的,不好意思的掩嘴笑著。

  巴原望一臉驚訝不已的表情。“不會吧?那你保養得真好,我發誓,你看起來頂多才二、三十歲呢。”

  “素嗎?哈哈呵呵……”歐巴桑心花朵朵開的笑個不停。

  “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他打斷她刺耳的笑聲。

  “偶豬道,偶豬道!她們跟偶聯漏的話,偶一定會打電話跟你講啦。”她油亮的臉上滿是笑容。

  巴原望這才跟她告辭離開。

  其實,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動用巴家的關係來找人,那麼他也就不用如此奉承別人,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可是這麼一來,他找尋海蒂的事便會弄得人盡皆知。

  一個巴家人不足為懼,要是所有巴家人聚集起來,威力就直逼核子彈了,到時他會被炸得屍骨無存。所以,找人這種事還是靠自己得好。可是……他對著掛在黑色穹蒼上的一輪滿月嘆了口氣,這樣找好慢呀!那女人到底跑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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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海蒂跟張美諾棲身在一間華麗的小套房裏。

  在巴原望處心積慮的尋找她時,她正悠閒的趴在貴妃椅上,邊吃菜脯餅邊看著金凱瑞主演的“阿呆與阿瓜”,不時發出噗啼笑聲,笑得前俯後仰。她不敢笑太大聲,因為張美諾正在睡覺。

  影片播完後,她笑盈盈的走進有著柔美光線的浴室裏淋浴。

  她滿足的享受著用蓮蓬頭衝刷身體的舒服感,以往她只能在又舊又狹窄的浴室裏舀水衝身子,她還曾在只有十度低溫的夜裏用冷水洗澡的經驗,凍得她渾身發紫,因為熱水器故障,不像現在,水龍頭一開熱水就來。

  跟當初被老板娘當面解雇時的低落惶恐比起來,現在真是猶如置身在天堂裏。

  老板娘毫不諱言的告訴她解雇她是因為雙子喜歡辣妹,否則他不會一連那麼多天都沒到紅茶坊光顧。

  當時她聽了非常難過,當然不是因為知道雙子喜歡辣妹——就算他喜歡阿匹婆也不關她的事,而是老板娘的現實與狠心。好歹她在紅茶坊也做了快一年,平時大家都處得不錯,現在居然為了個人禍就請她走路,實在令她心寒。

  但,人家是老板娘,要她走路她也不能說什麼,只好強忍淚水離開……

  那時候她心裏十分恐慌,因為少了這份薪水,要維持家裏的開銷與媽媽每個月的醫藥費是絕對不夠的,這讓她在超煩惱之餘,也開始怨慰起巴原望。

  都是他,他真是個百分之百、不折不扣的人禍!從他出現以來,她就不斷的走霉運,連工作都丟了,早知道之前就多給他幾巴掌來消消氣!

  還好,老天還是懂得疼惜它的無辜子民,離開紅茶坊後,她的運氣就開始轉好了,才將出租公寓的紅紙貼出,不到一天就被人承租下來,多了五千元的押金收入;正愁找不到棲身之處時,媽媽以前在酒店工作的朋友何姨因為要到美國探望生病的姑媽,所以請她們搬到她的小套房住,順便幫她看房子。

  當何姨親切的這麼說時,她差點沒感動得跪下來拜謝天地,現在她總算體會到何謂“絕處逢生”。

  何姨在知道她剛失去工作後,立刻介紹她到酒店當打掃小妹,工錢以鐘點計,她算一算,驚喜的發現當打掃小妹一個月的工錢比在泡沫紅茶坊裏還要多,當下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反正只是打掃小妹,又不用下海陪酒。

  運氣一下子轉好,實在是讓她有些害怕,怕這些日子會將自己一輩子的好運給用光。她很擔心,所以每次去上班經過土地公廟時,一定會雙手合十,祈禱土地爺爺繼續眷顧她。

  衝好澡,衣服才剛穿到一半!門鈴便響了起來。怕門鈴聲吵到母親,她胡亂的將衣服往身上套,褲子還沒穿好就走出浴室,沿路用跳的將褲子給穿好後才將門打開。

  她正打算開罵,門外兩個穿西裝、戴墨鏡,一個瘦高、一個矮胖,活像幫派大哥的男人就走進來,對還溼亂著頭發的海蒂視而不見直往套房裏亂走。

  “喂!你們幹麼呀?這裏是我家耶,你們怎麼可以——”他們目中無人的模樣讓海蒂更是火大。

  “羅嗦什麼。”其中那名矮胖的男人出聲斥喝且朝她逼近,她立刻閉嘴。“荷香梅呢?”

  海蒂被逼到墻邊,整個背貼在墻上。找何姨?

  “她到美國去了,她姑媽生病,她飛去照顧她。”這兩個人看起來很不好惹,兇起來更可怕,也許西裝外套下還藏著兩把槍……海蒂連忙將何姨告訴自己的話轉告他們。

  未料這竟引起反效果。

  “美國!?”那人又大聲怒喝,罵了一連串的三字經。“他媽的有個狗屁姑媽在美國!她養父在臺灣病了八百年都沒去探望過了,還會騷到美國去探她的鬼姑媽,去她的!”

  “阿義,我看那婆娘是跑路去了,怎麼辦?”另一個男人趨前問道。

  那叫阿義的男人斜著頭望向海蒂。

  海蒂頭一次覺得戴著墨鏡的人比沒戴眼鏡的人還要可怕。

  “你跟那婆娘是什麼關係?”阿義語氣惡劣的問。

  “我跟她沒關係。”海蒂猛搖頭,連忙撇清與何香梅的關係。識時務者為俊傑,她不想惹毛這兩個人,免得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騙肖仔!沒關係你會住在這裏?”阿義整張臉幾乎都要貼到海蒂的額頭上了,近得她幾乎可以看到他臉上粗大的毛孔。

  她害怕的撒過頭去。“我……這裏是我跟她租的,真的!我們只是房東跟房客的關係……”

  “阿義,她看起來滿單純的,跟何香梅那酒家女應該不會有什麼瓜葛才對,說的應該是真話啦。”另一個男人開口說。“你麥安呢啦,她會被你嚇到。”海蒂對他感激的一笑。

  “儂儂……怎麼那麼吵?”一個輕柔中帶著抱怨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被吵醒的張美諾就站在房門前看著他們。

  看到她,海蒂的背脊開始發涼。

  兩名黑道大哥立刻循聲望去,見到穿著睡衣、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的張美諾。

  “阿猛,她不像,那她該像了吧。”阿義先朝身後的海蒂努努嘴,然後又望向張美諾。

  阿猛沒反應,一雙眼直勾勾的緊盯著張美諾瞧。

  “茱莉亞?”他脫口而出。

  海蒂差點沒昏倒。怎麼可能?媽媽離開酒店那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會有人記得茱莉亞這號人物?

  聽到自己以前在酒店裏的花名,張美諾瑟縮了一下。

  “你認識我?”

  “等等,阿猛,你是說這女人就是以前的酒店交際名花茱莉亞?”阿義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她不是瘋了嗎?”

  阿猛上前想捂住他的嘴,可惜晚了一步,阿義用力撥下他的手。

  張美諾皺起眉頭,細瘦的手臂擦上了腰,不高興的說:“你們是誰?怎麼說我瘋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又沒說錯。”阿義一臉無辜。

  當年茱莉亞因為情人何明耀拋下她,舉家移民美國,承受不了刺激而發瘋了,這在當時可是人盡皆知的新聞,他怎麼可能記錯?他還記得病情時好時壞的她,不知道被她的女兒帶到哪裏去了,沒想到現在居然會在這裏遇到。

  等等,如果她是茱莉亞,那她的女兒不就是……他又往身後望去。

  海蒂乘機跑向張美諾。

  “媽媽,沒事,這裏讓我處理就好,你進去裏面休息。”她想將母親哄進房裏。這裏太危險,萬一那兩個男人發起狠來,讓媽媽受傷,那就不好了。

  張美諾撥開她的手。

  “這怎麼行?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跟這兩個壞蛋鬥呀?他們擅自侵入善良百姓家裏,我看我們還是先報警。”她邊說邊往電話走去。

  阿義立刻移動身子擋住她的去路。

  “我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只要告訴我何香梅那女人現在在哪裏,我們絕不會為難你們。”這女人雖然四十多歲了,不復當年的風姿,但站近一看,還是有股韻味兒,難怪阿猛能在短短幾秒內認出她就是當年的茱莉亞。

  “你們找她幹麼?”張美諾問。

  “她跟我們組織借了三百萬元,今天是還錢的最後期限。”他說。

  “那你們去找她要呀,幹麼欺負我們母女倆?”張美諾不甩他,想伸手拿電話。

  阿義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只是想阻止她打電話,沒想到張美諾竟像被鬼附身似的,開始淒厲的放聲尖叫,還手腳並用的拚命毆打他,令他不得不強行制止她的舉動。

  海蒂與阿猛同時跑過去;阿猛是想幫阿義拉住張美諾,卻被海蒂誤認為想對她媽媽不利,她一個箭步撲上去,對著他們兩個拳打腳踢,頓時四個人打成一團。

  不過實際上動手的只有張美諾與海蒂,看起來窮兇極惡的阿義與阿猛則一直處於下風,只有挨打的份,身上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地方都掛了彩。

  等到四個人都上氣不接下氣的退開來時,一陣驀地響起的單調拍掌聲馬上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少爺……”阿義與阿猛不約而同的喊道,渾身狼狽的退回他們口中的少爺身邊。

  真的很狼狽,兩人臉上都掛了五條以上的抓痕,原本吹整得極氣派的頭發此刻也被扯得亂七八糟,襯衫被拉了出來,上頭的扣子全被扯掉了,更別說掛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鏡,此刻正躺在兩處不同的角落裏。

  母女倆則互相攙扶的往後退了幾步,完好如初的兩人仍然處於備戰狀態。

  海蒂看著第三個冒出來的男人。

  他穿得比那兩個人簡便多了,一件黑色絲質襯衫加件近黑的深藍西裝褲。她的視線往上移,看到他的膚色比小麥色還淡些,膚質不錯,耳朵上還打了耳洞,上頭掛著兩個小小的圓圈型耳環,但她卻辨別不出他是不是屬於帥哥那類。

  也許把他們三個都當成綠皮西瓜頭會容易些,但不行,她得記好他們的長相,萬一發生什麼事,她才能到警察局去指認。

  “小姐,我的手下你們打也打了、踹也踹了,不知道這樣夠不夠?”陸謹毅那雙瞇起的黑眸,帶著些微冰的溫度瞅著海蒂。

  他是地下組織龍頭的兒子,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濃眉大眼,一頭亂中有序的短發,有著不羈與冷酷的性格。從他的眼神來看,他對這場鬧劇正逐漸失去耐性。

  可惜遇上對帥哥毫無敏感度的海蒂,看他就像在看個普通人。

  她毫不畏懼的回視,秀眉微挑。

  “你問我?那我問警察好了。”她伸出背在身後的手,不知何時她已將無線電話拿在手上了,她按下一一锩。

  阿義想衝過去奪下電話,卻被陸謹毅給伸手擋了下來。

  “如果這樣能讓她高興的話,讓她打無所謂。”他盯著海蒂,嘴角有抹詭異的笑。

  不知怎地,海蒂對那抹笑非常感冒,又重打了次一一锩,但不管她重打幾次,電話那頭還是沒有任何回應。沒電了嗎?

  她不信邪的將電話檢查一遍,然後又往電話主機望去,這才發現主機雖然好好的躺在櫃子上,但連接主機的電話線卻脫離了,大概是在方才的激烈打鬥中給打掉了。

  趁他們還來不及反應,海蒂一個箭步跑過去想將電話線接起。

  沒想到只剩一步時,突然殺出一道黑影,硬是擋住了她的路,海蒂一頭撞上陸謹毅那副硬邦邦的胸膛。

  她邊搓揉自己的腦袋邊退開,對捂著自己胸部的陸謹毅怒目相視。

  “你的腦袋裏面灌鉛嗎?”陸謹毅率先發難。他懷疑自己的肋骨斷了。

  “你的身體才灌水泥哩!標準的鐵石心腸……”雖然痛得要命,海蒂仍然不甘示弱的口嘴,送給他一個痛惡的眼神。

  被撞、被罵,現在甚至被丟了個憎惡的白眼,這還是一向在女孩子堆裏吃得開的陸謹毅頭一次遭受到這種待遇,他心裏極不是滋味。

  “你們現在住在這裏?”他忍著怒氣問。

  “廢話。”海蒂還是很不友善。

  “這間鴿子籠我看也值不了三百萬,何香梅故意失蹤,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回來,既然你們跟她是朋友,又住在這裏,那你們就代她償還債務好了。”他冷冷的說。

  他的話立刻引起海蒂和張美諾的強烈反彈。

  “什麼話!?錢又不是我們欠的,你憑什麼跟我們要呀?”海蒂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儂儂,別跟他們羅唆,我去窗口大叫救命,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張美諾對她說完後,旋身就往窗口奔去。

  陸謹毅對阿猛使了個眼色,阿猛立刻上前將還來不及呼救的張美諾給一把抱住,並捂住她的嘴。

  張美諾不停的掙扎,四肢狂烈擺動著。

  海蒂見狀欲衝上前去解救她,沒想到卻被阿義給一把抓住,兩只手臂硬是被拗到身後,她拚命扭動想要掙脫,依然徒勞無功。沒料到這小個子雖然又矮又胖,力氣倒是不小。

  她憤而轉向仍是一臉冷淡的陸謹毅。

  “你到底想怎樣?”她更恨不得衝上前去抓爛他的臉。

  “不想怎樣,只要你從這個月開始,按月交五萬塊給我就行。”他說。

  海蒂當場兩眼瞠得比牛鈴還圓。

  “五萬!?你幹脆抽我的血去賣好了!我要一個月能賺五萬塊,我還用得著跟何姨借她的地方來住,到酒店去當小妹呀?我早就換地方,這樣也用不著遇到你們這幾個王八蛋了!”她氣得口不擇言。

  陸謹毅濃眉微挑。

  “一個月五萬你付不出來?”

  “你幹脆殺了我還比較快!”海蒂嚷嚷,伸腳往後踢想偷襲阿義,但被阿義輕松閃開,手扭得更帶勁了,她痛得皺歪了臉。

  陸謹毅皺起眉頭,一臉沉思狀。

  海蒂見他想得這麼認真,害怕了起來。

  “你……我剛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可別那麼笨,殺了我的話,別說五萬,你連一百塊都拿不到。”

  陸謹毅一雙黑沉沉的眼眸直視她,看她又害怕又愛逞強的模樣,竟有點佩服,但也覺得有些可笑。

  “好吧,那三萬,不能再少了。”他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樣。

  “一萬!”海蒂也不是省油的燈,邊喊價邊想著哪裏的泡面比較便宜。

  “兩萬,不能再——”

  “一萬五!再多就沒了。”海蒂打斷他的話,堅定的瞪著他。

  陸謹毅與她互視許久後,深吸了口氣。

  “好,就一萬五,下個禮拜我來收錢。”他對自己就這麼妥協了有股發不出的怒氣,臭著一張臉對阿猛使了個眼神後,轉身往門口走去。

  阿猛抱著仍兀自掙扎不已的張美諾跟在陸謹毅身後。

  “喂,把我媽放了呀!我都答應一個月付你們一萬五了,你還抓著她幹麼?快放人呀!”海蒂想衝過去,但阿義仍然扣得死緊。

  陸謹毅這才回過身來,一臉抱歉。

  “喔,我忘了告訴你,為避免你們跟何香梅一樣逃得無影無蹤,也為了不浪費尋找你們下落的人力成本,所以很抱歉,我們必須把她帶走,以確保你不會偷溜。當然,如果你想自個兒逃走也行,我們絕不阻擋,不過關於你媽媽的人身安全,我們可就不敢保證了。”給海蒂一個禮貌的淺笑後,他轉身離去。“你這惡魔!混蛋!卒仔!王八蛋!好膽別走,我要跟你單挑!”海蒂罵得聲嘶力竭,不停的往早已空蕩蕩的門口踢腳。“把我媽放了!把我媽放了”驀地,她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阿義粗魯的將她給甩到了貴妃椅上,並在她還沒回過神來時便離開套房,跟上陸謹毅他們。

  海蒂掙扎的從貴妃椅上站起。這死矮胖子!居然用甩的,他當她是垃圾嗎?

  她急忙奪門而出,想將張美諾救回。媽媽要是落在他們手裏……天呀!她無法想象他們會怎樣對待她。

  可是,門口早已空蕩一片,連輛車子也不見,空氣中只剩淡淡的汽車排放的廢氣味。

  一股濃重的絕望感籠罩住海蒂,她頹然跪坐在地面上,無法克制的啜泣出聲。

  怎麼會這樣呢?她的好運不是到來了嗎?怎麼又會遇上這種事?

  這世界上的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嗎?何姨跟媽媽是相交十餘年的好姐妹,她以為她是真心要幫助她們的,怎會想到這居然是她設計的陷阱,而她和媽媽還以為自己遇到貴人了,於是便無知的往下跳……

  怎麼辦?怎麼辦?海蒂絕望的哭泣著。

  一萬五,這筆錢只要她工作努力些的話就沒問題,她擔心的是媽媽,那幾個王八蛋一點也不了解媽媽的病情,她的病這幾天才稍稍穩定,要是再發作的話,那怎麼辦?

  那個沒人性的家夥連個聯絡方式也沒留下,她以後要怎麼找媽媽呀?

  報警!這念頭在她腦中浮現,但旋即又遭到否決。

  不行呀!現在匪徒的火力配備都優於警方,要是媽媽在警察還沒將她安全救出前就遭到什麼意外,那她也不要活了……

  她抬起淚眼,無語問蒼天。

  她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和媽媽?不告訴她也沒關係,事情都已變成這樣了,至少也要讓她知道她下一步該怎麼做吧?

  老天爺,我不奢求你會覺得愧對於我,但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有錢有權有勢的人?最好是能將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八蛋完全消滅……

  才祈求完,她就又難過的啼哭起來。

  又不是什麼漫畫、小說的情節,那種人怎麼可能說出現就出現?她根本沒那種本事去認識那種人呀!嗚……

  她哭哭啼啼的起身,往屋裏走去。

  媽媽,你等我,儂儂一定會努力工作把你給救出來的。他們要是敢傷媽媽一根寒毛,她海蒂就算拚了命也要找他們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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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看著手上一周工作計劃表被寫得滿滿的,巴原望突然有股想死的欲望。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家族裏是很得人心的,但他顯然錯了,巴遠識一定是看他在公司裏因表現搶眼而連跳三級非常不順眼,所以才會排了滿檔的工作給他。

  將工作計劃表甩到辦公桌上,他打開電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先玩幾回接龍後再來理會它。

  “副理,請喝茶。”茶水小妹甜甜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杯冒著騰騰熱氣的普洱茶被小心翼翼的端放在桌上。

  “謝謝。”他抬頭對她微笑。他現在是業務部的副理,專員做慣了,突然改了個稱謂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不客氣。對了,副理,今天有人要來應徵,經理說請你去當面試官,他要開會走不開。”茶水小妹邊說邊近乎癡迷的看著他那張賞心悅目的俊俏臉龐。

  “面試官?”巴原望皺起眉。“他們來應徵哪個職缺?”

  “業務部助理。”茶水小妹說。業務部助理又稱茶水小妹,也就是她的位子。

  “你不做了嗎?”他看著她笑得很甜的臉蛋。

  她搖搖頭。“我要跟男朋友回南部結婚,好繼承他父親的古董店。”說起自己的終身大事,她的臉頰透著羞紅。

  巴原望錯愕的看著她。

  “你今年幾歲?怎麼現在就要結婚呀?”現在,世代的年輕人不都流行晚婚甚至不婚嗎?

  “我剛滿二十,已經可以結婚了。”茶水小妹笑說。“下午一點在第三會議室開始面試,別重心了,面試官。”她對他點點頭後就離開了,繼續去分茶水。大概是她臉上的紅暈與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幸福味道,巴原望竟覺得有股落寞。

  二十歲就決定結婚,應該算是很有勇氣吧?不像巴家人,光會交往也不結婚。尤其是小叔叔,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貪玩的只會將女朋友帶在身邊,在國外跑來跑去;還有巴晶,不過她算特例,巴原望心想,朱從循肯定是腦部受到重創了,就像當初他答應跟巴晶交往一樣。

  結婚呀……他嘆了口氣,一張平凡無奇卻倔強暴烈的臉蛋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

  他猛地丟開滑鼠,一連拍了自己的額頭好幾下。

  一定是這陣子巴遠識塞給他太多工作,他才會一時錯亂將那女人和結婚聯想在一起。

  天地為證,他的意識仍是非常清醒,會犯這種錯誤只是一時失誤。

  自我安慰一番後,他放心的呼了口氣,說是這麼說,但心頭上那一天比一天沉重的牽掛,他依舊無從解釋起……

  ???

  海蒂氣喘吁吁的跑進巴氏企業大樓,上氣不接下氣的跟警衛表明是來應徵業務部助理以後,又立刻坐上電梯來到十四樓。

  出了電梯,她攔下個女職員問面試的地方在哪裏,然後又在大得像迷宮的大樓裏繞了繞,好不容易終於找到第三會議室,她也不管姿勢優不優雅,一屁股就坐在擺放在會議室外的其中一張椅子上。

  呼!累死了!她大口大口喘著氣,拿出面紙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中午一將酒店的打掃工作給結束掉,她立刻就想趕過來,沒想到從酒店到巴氏企業居然沒有直達公車,她轉了兩班公車,加上跑百米的速度才抵達這裏。

  可是現在都已經快三點了,距離面試的時間已過了快兩個小時……她望望四周,只有自己一個人。難不成面試已經結束了?她暗自懷疑。

  應該不會吧,這公司是個大企業,就算應徵的只是個小小的業務部助理,來參加面試的人也應該多如牛毛才對呀,況且現在景氣那麼差,誰還會在乎自己的職位只是個小小的助理?有固定的薪水拿就很不錯了。

  會議室的門打開,一名女職員走出來,海蒂連忙起身上前。

  “小姐,請問一下,面試結束了嗎?”她帶著冀望的眼神問道。

  可惜好運仍沒站在她這邊。

  女職員點點頭。“嗯,剛剛結束。”

  海蒂聽了臉一垮,一副失望的模樣,跌坐進椅子裏。

  “為什麼?我轉了好幾班公車,跑了好久才到這裏的……”她沮喪的低語著。

  她整個人失去生氣的模樣,讓那位女職員看了極不忍心,她輕拍海蒂的肩膀安慰她。

  “你別難過,面試官還在裏面看資料,我去幫你說說看,讓你面試,好不好?不過他如果不答應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海蒂連忙抬起頭來,眼神像是在看天使般的瞅著她,迭聲道謝。

  女職員要海蒂等等後,便又走進會議室裏,待她走出來時,笑著對海蒂點了點頭,表示OK。

  海蒂又是一陣謝。雖然知道錄取的機會很渺小,但她還是緊張的將履歷表拿在手上,在女職員的帶領下走進會議室裏。

  裏頭很寬敞,一條長又寬的黑色長桌橫放其中,長桌兩旁擺滿了椅子。

  女職員在長桌的最前方拉開椅子,請海蒂坐下。

  “你等一下,我們面試官馬上就出來,你不用緊張,他問什麼你答什麼就行了。”她說,對海蒂微微一笑後便又退了出去。

  叫她不緊張?怎麼可能?海蒂的面又眼睛有些茫然的張望這簡單卻又極具氣勢的會議室,原來大企業的會議室就是這個樣子,風格氣派跟俗氣煙媚的酒家大不相同。

  她所坐位子的前方桌上,放著兩疊紙,照紙張大小看來,應該是履歷表,她此時才看到,那兩疊履歷表加起來,少說也有幾百張,而她敢說,其中一疊一定是被淘汰的。

  看著那疊紙,海蒂不禁膽怯了起來。

  光是個業務部助理就有那麼多人來應徵,那她只有高中畢業,人長得又不突出,跟方才那位有氣質又和善的女職員相比實在差太多,大企業當然都挑最好的,就算只是個小助理也一樣吧,而她怎麼會不自量力的來跟人家湊熱鬧呢?

  她愈想愈沒信心。幹脆趁那個面試官還沒來,她自己走路比較快!

  心念一轉,她立刻起身,悄悄的往門口移動,就在她要將手放在門把上時,“喀拉”一聲,會議室裏的另一扇門開了,腳步的移動聲在她身後響起,而她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

  “小姐,請坐。”她身後傳來年輕低沉的聲音,而且有點熟悉……

  海蒂慢慢回過頭去,看到一張除了母親外,印在腦海裏最深刻的那張臉。

  雙子!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巴原望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一臉正經的看著她的糗樣。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他明明就只是個穿橘色連身服的工人而已,不是嗎?“你是面試官?”她一臉懷疑,視線朝他走出來的那扇門飄去。“你該不會對真正的面試官怎麼了吧?”她問,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個極惡的壞蛋。

  巴原望不禁失笑。

  “拜托,你的腦袋是草包做的嗎?還是你以為這裏能讓每個人都通行無阻?過來坐下吧,我是面試官沒錯。”他說,下巴朝對面的椅子點了點。

  在她進來時,他早就透過隔壁小房間的雙面玻璃看到她,而且震驚程度比起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看到她的一剎那,口中的茶水全噴了出來。

  沒想到找了她大半個月,她竟然自己送上門來,真是應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句話。

  確定真是她後,他反而不急著出去,待在小房間裏,窺視她的一舉一動與各種表情。

  她很拘謹,這是顯而易見的,坐在椅子上動也不敢動,只抬頭打量了一下會議室後就安靜下來,相較之下,她的表情變化就生動多了,感動、讚嘆、敬畏、惶恐……然後她就起身偷偷摸摸的往門口走去。

  他連忙整理好心情,在她膽怯的逃走前走出小房間。

  前不久被人說她的腦袋灌鉛,現在又被罵草包,海蒂心裏十分不快,與他的過節排山倒海而來。

  “既然面試官是你,我們就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先走了。”她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巴原望皺起眉,什麼叫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

  “本來就是,你看我不順眼,我對你也沒好感,你一定會把我刪掉的,面試根本就是浪費時間,我還可以趁這時間到下一間公司去應徵。”她老實的說。

  “這你放心,我一向公私分明,私人恩怨不會帶進公事裏,就算我想報一巴掌之仇也不會選在這時候,你安心坐下吧。把履歷表給我。”巴原望正經嚴肅的說,一派公事公辦的模樣。

  提起那個“巴掌事件”,海蒂就開始有些不自在,畢竟那是她頭一次出手打人,那時她實在太生氣了,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還真有那麼回事,半信半疑下,她又坐了回去,交出自己的履歷。

  巴原望認真的看著她的履歷表,兩分鐘後,他不是將它放在那兩疊裏,而是放在一旁。

  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我被淘汰了?”見他不說話,她按捺不住的問。

  巴原望倒是很幹脆的點點頭,她立刻失望的垂下眼臉,然後又抬起眼怒瞪著他。

  “我就說這根本是在浪費時間。”她對他伸出手。“履歷還我,我去別家公司應徵就不用再寫了。”

  “你的履歷表上已寫上我們公司的名稱,所以沒辦法再回收利用了。”他提醒她。

  “那你們應該有空的履歷表吧?給我一些。”海蒂說,這樣她就不用再花錢去買了。

  “我們的履歷表都已經印上我們公司的名稱,除非你想等我們公司再應徵新人,否則拿了也沒用。”

  海蒂失望的說:“那我再去買來寫好了。”

  “不用了,你只是沒應徵到業務部助理的工作罷了。”

  “什麼罷了?我本來就是來應徵業務部助理的呀。”

  “我是說,你雖然沒應徵到助理的工作,但是”

  “我知道,條件比我好的人太多了,你不用再安慰我。”她撇撇嘴,難抑傷心。

  “我沒有要安慰你,業務部助理的工作很繁雜,所以我想——”

  “你想我做不來嗎?你別小看我了,我出社會雖然才兩年,但學生時代我就常半工半讀,做過的事還算不少,很能吃苦的。”她為自己的工作史感到驕傲。

  “我沒有小看你的意思,只是想說,其實公司裏還有一個——你再打斷我的話,我就把你的嘴巴給縫起來。”見她又要開口,巴原望立刻威脅道。

  海蒂立刻伸手捂住嘴,在手掌裏說了聲“請說”。

  終於安靜了,巴原望這才感到滿意。

  “雖然你沒得到業務部助理的工作,但卻應徵到業務部副理特助。”

  海蒂露出困惑的表情,不知不覺放下了手。

  “可是我應徵的是業務部助理呀。”

  “我知道,但那個缺已經有人選了,不過另外有個缺,我覺得你挺適合的。”巴原望輕咳了聲,掩飾嘴邊的笑意。

  海蒂皺起眉頭,更加困惑。

  “該不會是掃廁所的清潔員吧?”如果他很會記恨的話,極有可能會安排這種差事給她。

  “我是那種人嗎?”她也未免太不信任他了吧。

  “就是像我才問呀。”

  她的話差點讓巴原望吐血。他真是敗給她了。

  “當然,副理特助這工作也不是非你不可,而且我也不喜歡勉強人,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只好再找別人了。”他可有可無的說,動手整理桌上的資料。

  副理特助!?她連忙傾身向前。

  “等一下!你剛說副理特助?你說我可以當副理特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副理特助,聽起來就像個很高級的職位。

  “我剛應該是那麼說的沒錯。”巴原望想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沒錯!你剛就是那麼說的!”海蒂迫不及待的提醒他。“真的有這個缺嗎?我在報上只看到這裏在應徵業務助理。”

  “副理特助比較特別,副理級以上的主管有權選擇自己的助理。”他老實說。

  “那你可以幫他選嗎?要是他不滿意我怎麼辦?”她又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巴原望自信的一笑。“我肯定他一定會滿意的。”

  聽他這麼說,海蒂立刻眉開眼笑。

  “那我就放心了……我什麼時候開始上班?”要是當了上班族,她就得將酒店的打掃工作挪到上班前的清晨做。

  “如果你現在沒工作的話,明天就可以開始上班了。”

  海蒂心一跳。“這裏不允許員工兼職嗎?”她試探的問。

  “當然,對公司有向心力的員工是不會在外面兼職的。”他看著她。“你現在在做什麼?”

  “呃……只是打一些工而已,隨時可以辭掉。”她用張騙死人不償命的燦爛笑臉帶過。

  雖然只是打掃工作,但酒店裏的人都對她很好,薪水也給得很優渥,她怎麼可能辭去這工作呢?

  “是嗎?”巴原望有些不相信。

  “是呀。”海蒂心虛的點點頭。“對了,副理特助的薪水怎樣?有什麼福利嗎?是不是比照公教人員?”她急切的詢問。

  “周休兩天,你來上班後會發給你一本福利手冊,至於薪水,新進員工起薪為兩萬二,加班費及其他費用另計,試用期滿三個月後會再調薪,還有問題嗎?”他說。他們巴氏企業對員工的福利之好,在知名企業裏是數一數二的。

  因為薪水比她想象中要高得多,海蒂愕然的嘴巴微張。

  兩萬二……其他費用另計,那加起來不就超過兩萬二了嗎?哇!她頭一次做薪水這麼高的工作,這家公司真是好,難怪只是應徵個助理就那麼多人參加面試。

  可是……

  “你確定你可以做主嗎?”她懷疑的看著巴原望。這畢竟是應徵欄裏沒有的工作,為避免空歡喜一場,還是問清楚點比較保險。“你有那個權力幫你們副理作決定嗎?”他可以管到副理頭上嗎?

  她是真的很看不起他。巴原望心裏燃起一把無名火。

  “我姓巴。”他驕傲的說,等著看她驚訝的反應。

  “巴雙子?好奇怪的名字。”幫他取名字的人也未免太不負責任了。海蒂有點為他叫屈。

  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巴原望差點吐血。

  “我叫巴原望!雙子只是我的綽號!你有點常識行不行呀?”他真的很想敲開她的腦袋,證明裏面裝的是稻草。

  “我怎麼知道,大家都叫你雙子嘛。”海蒂吶吶的說,有點不服氣。

  “我就不會以為你叫海儂儂。”巴原望一說,她立刻閉了嘴。

  海儂儂?真難聽。

  “我又不是在問你的名字。”她是問他能不能做主耶,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幹麼?

  真的很神奇!每當巴原望覺得自己的耐性已經罄竭時,就又會重新冒出新的力量來轉換成耐性。

  “我能——做——主。聽清楚了嗎?”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說。

  那雙陰沉晦黯的黑眸和咬牙切齒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將她給掐死似的,海蒂見狀連忙點頭。

  “我知道了,那……我明天來上班?”

  “你想明年再來也沒關係。”他站起來,動手整理桌上的資料。

  “我明天就來報到!”海蒂立刻說,她可是很識相的。“那我先走了。”她起身走向門口。

  “等等。”巴原望叫住她。“履歷表上的住址是你現在住的地方嗎?”他問。履歷上的地址離公司有段距離。

  “嗯,我搬家了。”她忘了他不知道她將公寓租給別人的事。

  “我知道。”

  海蒂又是一陣驚訝。“你知道?”

  巴原望點點頭。“我去過紅茶坊,沒看到你,才知道你被開除了。”

  想到這件事,海蒂臉色突然黯淡了下來。“老板娘認為你不再去店裏是因為我長得不夠出色的緣故,所以才會開除我,找來個辣妹坐抬。我沒工作家裏就沒收入,剛好有個認識的阿姨……要遠行,我們就搬去她家住了,公寓租給別人,在我找到工作前,租金多少可以貼補一下家用。”

  難怪,方才乍見她時沒在意那麼多,現在才發現她整個人瘦了一圈。

  “我不知道那老板娘會因為我的緣故而開除你,如果我知道,絕不會讓她那麼做的。”他帶著感慨的說。這是真心話。自從知道她被開除後,他就沒再光臨紅茶坊了。

  “沒關係啦,事情都過去了,說什麼也沒用,而且我現在也找到工作了,生活暫時是不會有問題。”她豁達的說。

  雖然她是用輕松的態度來說這些話,但不知怎的,巴原望就是覺得她眉宇間的開朗淡了,憑添幾許憂愁。

  “你媽媽還好吧?”他心想,也許是她媽媽的關係,才會讓她發愁。

  有一瞬間,海蒂很想跟他訴苦,說她是如何受到欺負,媽媽又身處在如何的危險之中。但還沒開口,她就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就算說了,他也無法幫她將媽媽救出來,畢竟對方是個黑道組織,一個不爽就會在別人肚子上捅一刀的那種人,他只是個小小的職員,要是他因此受傷的話,那她不但得負擔他的醫藥費,也許他們還會把氣出在媽媽身上,她不能冒這個險。

  “嗯,媽媽很好。”她只能這麼說。“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記得明早九點到人事室報到。”他在她身後喊。

  “知道了。”她拉開門走出會議室。

  巴原望則是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會議室大門。

  她真的沒事嗎?他覺得有點古怪,她剛剛明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是經濟上遭遇到什麼困難,還是她媽媽發生了什麼事?

  方才提到她媽媽時,她雖然回答沒事,但表情卻沉重得很,她總學不會怎麼隱藏心事。

  也罷,待會兒向巴遠識報告面試的結果後,再請他幫他調查一下她家的現況好了,不查明她憂愁的原因,他的擔心就會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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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海蒂正專心的將巴原望擬的文件輸入電腦裏,待會好印出來。

  到巴氏企業上班,海蒂大致上還能適應,她的工作並不繁重,只是有些文件必須用到電腦,這對從未碰過電腦的她來說,簡直就是一項殘酷的挑戰,還好巴原望心地不錯,讓她在下班後去學電腦,平時也會空出時間來讓她練習,如果時間不允許,他會去拜托其他助理幫忙Keyin文件,這讓身為他的助理的海蒂很不好意思,所以她非常努力的學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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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 05:37 PM|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海蒂在下午兩點到達巴氏企業時,發現整個業務部門非常安靜,空氣裏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巴原望不在位子上。她松了口氣,不動聲色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小芬感覺到隔壁的人影,抬頭一看,突然尖叫出聲,連海蒂都被她嚇得往旁邊一彈。小芬的尖叫聲很夠力,惹得全辦公室的人全往她們這邊看來。

  “海蒂!我就知道,你早上沒來又沒打電話請假,一定是因為出車禍的緣故,天呀!怎麼那麼嚴重?為什麼不待在醫院裏,還跑來上班呢?”小芬說得心驚膽戰,還緊緊抓住海蒂的手。

  這還是小芬第一次主動跟她親近呢,海蒂想,之前她都對她這菜鳥愛理不理的。

  海蒂正要開口解釋她頭上和臉上的傷不是車禍造成的時候,整個辦公室的人已圍滿她們身邊,你一言、我一句的詢問海蒂的傷勢。

  海蒂邊說自己很好,邊感動得想落淚,原來大家並不如她想象中的冷漠,如果不是這場意外,她還不知道呢。

  “海蒂,你要小心點,副理今天的脾氣不太好,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可能跟你有關。”同事慢慢散去後,小芬小聲的提醒她。

  海蒂早有心理準備,遲到那麼久,又沒打電話請假,怎樣都是她的錯。可是……她心裏七上八下的,煩惱得小臉全皺成一團。

  “他來了!”小芬用手肘撞了下海蒂,接著便佯裝恨不得鞠躬盡瘁於工作上。

  海蒂迅速的往門口一瞄,果不其然,巴原望掛著一臉百年烈陽也化不開的北極寒冰,她在心裏暗自叫慘,拉著椅子,整個人更加往辦公桌裏塞。

  巴原望在看到她那極力隱藏的身子時,腳步頓了頓,心裏那把火燒得更加旺熾。

  太好了!摸魚一個早上,沒打電話來請假,家裏電話也沒人接……

  他將手中厚重的文件夾摔到辦公桌上,砰的一聲讓所有人為之一嚇,更加戰戰兢兢。海蒂頭垂得更低了,直洩而下的烏黑發絲讓他看不到她的臉蛋。

  “海蒂小姐。”他語氣溫和得嚇人。

  被點名的海蒂像在玩木頭人的遊戲,假裝忙碌寫東寫西的手立刻停了下來,一動也不敢動。

  “海蒂小姐,”巴原望又喊了一遍。“請移駕到我這裏來一下好嗎?謝謝。”誰都沒聽過他用如此“親切”的語氣對人說話過。

  “我不太方便。”海蒂對著幾乎與自己的鼻子親吻的桌面喊。

  說時遲那時快,她好膽拒絕完,三支不同位置的筆同時掉到地面上,三個驚嚇過度的人立刻迅速將之撿起。

  不只辦公室的人,連巴原望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他瞇起眼睛緊盯著她那顆腦袋。

  海蒂在心底哀號一聲。她怎麼敢再說一遍相同的話?她的勇氣早就用完了……

  也罷!她心一橫,早死早投胎!

  她背著巴原望猛地站起,慘不忍睹的臉上是視死如歸的表情。

  “呃,我先去上個洗手間!”她邊嚷邊跑出辦公室。

  海蒂!你這俗辣!你這菜種!臉醜得像兒又不是你的錯,逃那麼快幹麼?給他看到又不會死!海蒂在心裏痛罵自己。

  可她就是不想讓他看到呀!

  倏地,她的手臂被人用力一扯,她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跟巴原望面對面了,並清楚的看到他在看到她的臉時,表情由憤怒瞬間轉為驚訝。

  她急忙甩開他的手,別過身去,不自覺的伸手遮住嘴角的傷,跟額上那塊紗布比起來,她覺得塗了碘酒的嘴角比較可怕,像只進化失敗的蜥蜴。

  她轉,巴原望也繞著她轉,並撥開她的手,審視她臉上的傷,他不發一語,表情嚴肅得可怕。

  審視完她的臉,他又審視其他地方,接著蹲下身來直接拉高她的褲管——

  “喂喂喂!放尊重點好不好?”海蒂不悅的往後退了幾步。他這種行為跟許青雄那個禽獸有什麼兩樣?想到那禽獸,她又是一陣反胃。

  她微側著臉,視線盯著地板,眉頭皺得緊緊的。

  巴原望看著她,氣得想將如此對待她的人給宰了!

  “你只有臉受傷嗎?身體呢?”

  因為他溫柔的語氣,海蒂忍不住偷瞧他一眼。他真的在擔心她,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她感到一陣窩心。

  “我不是出車禍,所以身體沒事。”她吶吶的說。

  “那臉上的傷怎麼來的?”巴原望松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她是不是硬撐著內傷來上班。

  海蒂聞言沉默了,內心不斷的掙扎,如果告訴他,那她在酒店兼職的事不就曝光了?

  他嘆了口氣,就算她不說,從她的表情,他也猜到了七、八成,一把無名火迅速在他體內點燃。

  “這是酒店裏的客人打的嗎?你跟他們起衝突?”他從不打算隱瞞自己知道她在酒店兼差的事。

  海蒂驚訝的抬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酒店打工?”

  “進巴氏企業任職的員工都得經過安全部的基本調查。”他簡單帶過。“你真的是在酒店受傷的?誰打你的?”

  進這裏工作要被調查?

  “你沒跟我說你們會調查我。”海蒂氣憤的說。她的出身及過去居然就這麼被他們攤在陽光下審視?

  看到她惱怒的模樣,整個人就像只被激怒的母獅子,只要朝她伸出手就會被抓傷,他不禁在心裏嘆了口氣。

  “那只是例行公事。”看她自我防衛成那樣,巴原望盡量說得婉轉。

  “你還是應該跟我說,”她冷硬的回道。現在的他變成了叛徒。“這樣我就不會進來這裏工作了。”

  沒錯!她是以自己的出身為恥。母親是酒女且去世了,父親現在在哪裏都不知道,要是沒有張美諾領養她,她現在會變怎樣都不知道。

  她跟著張美諾苦過來,看盡人家的臉色,所以她努力掙錢,努力往上爬,怎麼苦都無所謂,因為沒人能幫她,既然沒人能幫她,也就沒有人夠資格去觸及她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私事。現在,他們就這麼毫不尊重的調查她的身世,算什麼?

  這還是巴原望頭一次看到她露出充滿敵意的眼神。

  “我們去會議室,我要跟你談談。”他轉身道。

  “你要開除我的話,在這裏說就好了。”她一動也不動。

  無奈的,巴原望又轉過身來,不顧她的退縮、抵抗與尖叫,也不理會別人的目光,硬是抓住她的手,一路將她拖進了會議室。

  將海蒂推進去後,他將門鎖死,轉身背靠在門板上,並將意料中衝過來的她又給推了回去。

  “等一下!”他左手平舉,擋住她蠻牛狀的衝勢。“你那麼生氣,是因為我知道了你兼職的事,還是因為從我身上看不出一點同情你的影子?”他故作疑惑。

  “誰要你同情我?”海蒂氣得胸前不停起伏。“既然被你們發現我兼職的事,要開除我的話隨你便,我無話可說。”她高傲的撇開臉。

  巴原望朝她走近,表情莫測高深,微蹙的眉頭看起來有些煩惱,但她仍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他一直走近,海蒂拿出勇氣,逼自己站在原地,被逼退了就是示弱的表現!

  “你幹什麼?”她努力想表現出氣勢,卻欲振乏力。

  當一張帥得要死,又帶著點憂鬱表情的男人跟自己幾乎沒有距離的時候,誰還能氣魄得起來?她的腳有些發軟了,他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氣息……

  “沒有要幹麼。”前一秒還這樣說著,下一秒,他的嘴就吻上了她的。

  沒想到他真的敢……海蒂太過震驚,兩眼大睜,對著同樣沒閉上的那雙黑眸,兩個人像仇人般相望,一點接吻時該有的浪漫也沒有。

  巴原望率先閉上眼睛,專心在她的唇瓣上纏綿。

  雖然沒有小說上寫的天旋地轉、意識不清、魂魄飛到外太空去漫遊的感覺,但……老天!這感覺還真是好得難以形容。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嘴角無可避免被波及,有些刺痛。

  她幾乎要陶醉在這初吻裏了,要不是她忽然意識到一個溼濡的東西意圖要鑽進她嘴裏,她真的會癱軟在他懷裏。

  結果,她嘴巴閉得死緊,用盡全身餘力將他推開,且以一種惡心的眼神看著他。

  “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他的吻技有那麼糟糕嗎?剛剛她明明很享受的,現在竟敢用那種眼神看他?倣佛他是強暴犯似的。

  “你的舌頭想要伸進來!”海蒂控訴。

  “接吻一定會這樣!你沒接過吻呀?”巴原望氣死了。

  被他一吼,她悶著一張臉,開始不講話。

  這下他訝異極了。不會吧?她都二十一歲了。

  “剛才那是你的初吻?”他試探性的問,心裏有股小小的感動。

  他的感動卻是海蒂的激動,她怒目瞪視他的臉。

  “廢話!沒想到隨便一次初吻就沒了。”她恨恨的說。呃……雖然感覺很好啦。

  巴原望聽了不但沒生氣,反而更高興。原來這是她的初吻呀,難怪把他當成色狼。

  “隨便一次就讓你賺到了,我可是不隨便吻人的。”這是真的。

  從出生至今,他真正動情去吻的次數,五根手指都算得出來,包括這次。

  “那就是說,這不是你的初吻了?”海蒂瞇起眼睛,想起他吻過別的女人,她就更不甘願。

  “我大你三歲,就算之前吻過別人也算正常。”巴原望辯道。

  海蒂點點頭,應了聲,“這句不錯,我可以記下來跟別人說。”

  “沒別人了,會吻你的就只有我一個。”

  “你憑什麼這麼說?”她很不服氣的回問。他以為她很沒魅力嗎?

  “我不認為有人會跟我一樣失去理智。”

  巴原望話一說完,海蒂立刻拿起會議桌上的原子筆朝他丟去,他輕松一間就躲過了。

  “請你以後控制好你的理智。”她氣呼呼的。什麼嘛!

  “我的理智一向很安份,只是遇到你就會失常。”他搖搖頭。

  “跟我又沒關係,幹麼對我說這些?”她不希罕。

  “怎會跟你沒關係,你得負責。從現在起,你的男朋友就是我,你得在我可能失去理智時幫助我,知道嗎?”他認真嚴肅的說。

  海蒂一時間腦筋轉不過來,不過她想,在他失去理智時幫助他,好像也沒什麼錯。只是她沒想到讓他失去理智的是她,而如果她一直待在他身邊,照常理推論,他會一直不斷的失去理智。

  “你……現在是在追求我嗎?”她想確定這點。

  “當然不是,我是在宣布你是我的女朋友。”巴原望霸道的說。

  他在玩她嗎?海蒂生氣的兩手環胸。

  “我覺得這有什麼不一樣。”橫豎都是要她當他的女朋友嘛。

  “當然不一樣,”巴原望開始解釋。“如果是追求,那女方便有說不的權利,如果是我宣布,那你的運氣很好,除了答應之外,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

  他解釋愈多,海蒂的眉就攢得愈緊。

  “男朋友能做什麼?”不是她覺得男朋友可有可無,只是不了解男朋友是用來做什麼的。

  “剛才我不是已經示範過了?”他一臉無辜。“要是你還想回味一下,我隨你用。”

  海蒂臉蛋一陣羞紅。“誰跟你講那個!”不正經。

  他走近她,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端詳她的臉,他的眼中少了玩笑,多了深沉。

  “男朋友是給你依靠的。可以告訴我你怎麼會受傷了嗎?”好好的一張臉,他要知道是誰下的手。

  依靠。這兩個字似有魔力般,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筋骨軟了些,背上的負擔也沒那麼重了,她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她那雙猶如可憐小狗般的眼眸盛滿了委屈,直瞅著巴原望看,讓他忍不住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裏“惜惜”。

  他的胸膛溫暖又可靠,想到清晨時的事,一直死撐著的海蒂終於忍不住啜泣,哽咽的將事情的發生經過述說一遍。

  聽完後,他並沒說什麼,只是輕拍她的背安撫她,而她也樂於偎在他安全的懷裏,這感覺真的很好……原來男朋友是在她傷心難過時讓她依靠的。

  “喂,你在外面還有幾個女朋友?”海蒂突然問。她想確定一下,她可不想跟別人共用一個胸膛。

  一直在想著如何幫她出氣的巴原望,聽到她的問題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

  “你在想什麼呀?我是螺絲釘,一輩子就只能配一個螺絲帽。”他說。對於茶壺論,他沒興趣。

  “那你常不常換螺絲帽?”她又問。

  “不合的當然要換呀。”

  “那你什麼時候會知道合不合?”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合還是不合。”

  “也許是螺絲帽換掉螺絲釘也不一定。”海蒂挑釁的道。怎能每次都讓他佔上風?

  “也許螺絲釘跟螺絲帽會一輩子緊鎖在一起也說不定。”

  她聽到從他胸腔傳出的笑聲,忍不住的也在他懷裏笑開了。

  ???

  在總經理辦公室裏,巴原望站在巴遠識的辦公桌前。

  “個人私事別帶到公事上來。”巴遠識隱含失望的看著巴原望。“我不管你跟海蒂如何,也不管海蒂跟許青雄有什麼過節,總之,如果你想幫她出氣的話,就自己私下去解決,不要跟公事混為一談。”他冷靜的說。“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他兀自低頭審視文件,沒再理會巴原望。

  巴原望沒說什麼,只是將身後的公文袋放到面前的辦公桌上。

  “基於與青雄企業在即的合作方案,業務部與生產部共同做了份調查,青雄企業過去半年向銀行超貸了兩億元,在生產線與工作人員方面由於調度問題,員工超時工作,導致瑕疵品增加,頻遭歐美退貨,財務狀況更加惡化。

  我與生產部楊經理均認為,許青雄極有可能為了挽救公司,採取壓低單價取得這次競標,目的是為了將瑕疵品出清給我們公司,以解決迫在眉睫的財務困境。所有詳細資料全附在這個紙袋裏,請你過目。”他不疾不徐的說。

  “總經理,我認為若明知他們可能交出一批瑕疵品,卻仍與之簽約,對公司商譽造成影響,倒不如另外尋找聲譽良好、品質穩定的公司來合作,如此一來才能免去許多困擾。”

  巴遠識拿過紙袋,將裏頭關於青雄企業的資產負債表及一些透過特殊管道才能拿到的資料一一閱讀後,他實在無法不對他這進公司還不到半年的堂弟感到折服。

  他看著巴原望。不凡的面貌、挺拔的身材、聰明的頭腦,傲慢與優雅兼俱,連找情人的類型也與眾不同。

  巴原望正等著他的回應。

  “好吧,我會跟幾位高級主管開會,看是否要與青雄企業取消合作計劃。”話雖是這麼說,但,巴遠識看著面前的資料。青雄企業肯定是無法拿到巴氏企業的合約了,這些機密資料對他們的殺傷力太大。

  這是巴原望想要的回答。“那我先走了。”他轉過身子。

  “望。”巴遠識喚住他。“你真的是為了公司才去調查許青雄的嗎?不是為了別的?”他們兩人都知道他口中的別的指的是什麼。

  “當然。”巴原望毫不遲疑的回答。“我每次都是為了公司,只不過這次查得比較仔細罷了。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報復許青雄?別傻了,我怎麼可能這樣就放過他。”他笑了笑,離開辦公室。

  看著緩緩闔上的門,巴遠識搖搖頭,過去他只知道巴家的人難惹,現在他還得提醒自己別不想活的去惹到望。

  ???

  當海蒂看到許青雄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巴原望不著痕跡的走向前,擋住她的視線。

  許青雄怎麼會出現在公司裏?海蒂伸手抓住巴原望的西裝。

  許青雄臉色鐵青的想將站在巴原望身後的海蒂給抓出來。

  “你這臭女人!別以為躲在別人後面就行了,你給我出來!你不想讓我活,我也會拉你一起陪葬!”他激動的說,且拚命的上前想捉住海蒂,巴原望每推開他一次,他立刻就又衝上來。

  他在說什麼呀?海蒂的頭稍稍往旁一望,冷不防的被衝上來的許青雄把握住機會,狠甩了她一巴掌。

  她痛呼一聲,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聚集在一旁的同事立刻上前扶起她。

  許青雄打紅了眼,還想衝上去打,猛地,一記右勾拳朝他襲來,他一連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鼻血緩緩流下,痛得他齜牙咧嘴。

  “你……你……”他按著鼻子本想開罵,但當他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時,氣焰頓時消了一大半。

  “巴副理,”他衝上去抓住巴原望。“巴副理,你來得正好!我懷疑這女人跟你們公司的高層主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因為她之前與我有過節,所以才會趁這機會跟巴氏高層散播有關我們公司的不實謠言。巴副理,你是巴家的人,為了你們公司,絕對不能再縱容這種與高層有曖昧關係的女職員!”他指著海蒂控訴。

  “你這神經病!”海蒂氣得臉色發青,衝上來就對許青雄踢了好幾腳。

  許青雄也想反擊,但兩手卻被巴原望反剪在背後。“巴副理,你看到了吧!這女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下對我施暴,你們大家都是我的證人!”他氣得臉紅脖子粗。

  “那你剛才打她的事呢?”巴原望放開他,走到海蒂身邊。“還有,前幾天清晨她被你打的傷現在還清楚可見,那又該怎麼算呢?”他冷冷的問道。

  許青雄一臉錯愕,望望四周聚集的巴氏員工,已不若方才激動,再看向巴原望,見他臉色極為陰鬱,他心裏暗自叫糟。

  巴原望向前一步,一七九公分的挺拔身材站在瘦小的許青雄面前,還得費事的低頭與他對望。

  “許老板,我老實告訴你好了,你們公司的財務狀況是我去調查的,建議與青雄企業終止合作關係的也是我,如果你真想找人出氣,那就找我好了,至於海蒂……”他伸長手,將海蒂摟近。

  “她是我的特別助理,也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是高層主管,在這已氏大樓裏,能跟她有曖昧關係的只有我一個,這樣你懂了嗎?”他說著,理所當然的接過海蒂投來的白眼。

  “所以……許老板,你會有今天的結果,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不關海蒂的事。”巴原望看著許青雄的雙肩在瞬間垮下。

  ???

  在許青雄狼狽的被警衛給合力抬出去後,海蒂拉著巴原望又進了會議室。

  “很痛嗎?”巴原望心疼的看著她紅腫的臉頰,伸手想摸摸她。

  她卻板著臉,一把撥掉他的手。

  “幹麼呀?”他握著發疼的手,皺起眉。

  “剛才許青雄說你是巴家的人。”海蒂指控道。

  “我姓巴,不是巴家人難不成是海家人?”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海蒂杏眼圓瞪。“我真是笨,一個基層員工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跳到業務部副理,還說有權選自己的特別助理,難怪我剛進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用不一樣的眼光看我,我還以為自己真的很‘特別’哩,結果……原來你是巴家的一份子!”她氣得雙眼發紅。

  “你剛才還當著大家的面說我們兩個的關係曖昧,這下好了,全公司上下一定都會說我是憑你的關係才進來的。”雖然事實的確是如此,但她受欺騙的感覺還是很重,他居然騙她!

  “你冷靜點。”像安撫小孩般,巴原望輕拍她的頭。“如果你記得的話,在你來應徵那天,我就曾跟你說過我姓巴,你還說我叫巴雙子,記不記得?那時我就曾給你提示了,可惜你實在是太蠢……”見海蒂白眼拋過來!他立刻改口,“呃,太單純,所以才沒注意到我的暗示,這能怪我嗎?我又不是個喜歡拿自己的姓去到處現的人。”他無辜的說。

  海蒂一屁股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考慮要不要原諒你。”他太會講話,說得好像都是她的錯,雖然她認為他說的也有道理,但還是得稍微刁難他一下,否則以後她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隨你愛考慮多久,只要別忘了禮拜六晚上跟我回家吃飯就行了。”巴原望整理剛剛被弄皺的衣服,漫不經心的說。

  會議室突然發出“砰咚”一聲,他反射性的望向海蒂,倒在地上的她正掙扎著從地上坐起。

  “你在幹麼?”他好氣又好笑的將她扶起。“忘記晚飯的事了?”

  她揉著摔疼的手臂。

  “可不可以……”

  “不可以。”巴原望一口否決。

  海蒂垮下臉。

  “你上禮拜已經放過他們一次鴿子了,這次再沒把你帶回去,你就等著看我被分屍好了。”托她的福,這個禮拜眾巴家人一見到他都沒好臉色,他也連吃了一個禮拜的冷飯冷菜。

  上禮拜因為怕海蒂臉上的傷嚇到他的家人,她千拜托萬拜托,他才改到這禮拜。

  “我沒衣服穿。”看到他曖昧的眼神在她身上遊移,海蒂連忙更正,“我沒像樣的衣服穿。”

  “我帶你去買。”巴原望不怎麼在乎的說。他覺得她現在穿的沒什麼不好,但如果她介意的話,他也樂於打扮她。

  “我不會餐桌禮儀。”

  “我們用公筷母匙。”

  “我不會說話。”

  “他們話多得很,你想講也沒辦法。”

  “我不漂亮又笨。”

  “我知道。”巴原望的回答惹來海蒂難過的愁容,他笑著溫柔的在她唇上輕輕一啄。“可是我喜歡。只是例行性的家庭聚餐,你別顧慮太多。”

  “不顧慮才怪。”她咕噥著,擔心的看著他。“我覺得你們家的人不會讓我跟你在一起的,你家大業大,而我只是個父不詳的女孩……”她心裏泛起一陣酸。

  在知道他就是巴家人以前,她從沒想過這些,因為她以為他家大概也只是小康而已,沒想到……巴家耶!比王永慶還要有錢的巴家,去巴家吃飯不是故意找糗出嗎?她會自慚形穢。

  她真的很擔心,擔心得讓巴原望看了都忍不住嘆口氣抱住她。

  “要是知道你的身世,他們只會更疼你,別擔心,只要你見了,你就會知道巴家人有多特別。”

  “真的嗎?”海蒂很懷疑。

  “當然,不特別怎麼生出我這又高、又帥、又聰明、又溫柔、又體貼、又專一的優質男人呢。”他自賣自誇。

  聽他這番自我讚美的話,她不禁笑了。她沒反駁,因為覺得他說得也對,但並不表示她不擔心了。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頓晚飯很不簡單,她一定會遭受到很嚴重的攻擊,最後逼得她無法不跟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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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醫生本來跟我說是龍鳳胎,所以我們就取了?希‘跟’望。要當孩子的名字,沒想到生出來兩個都是男的,大家都失望透了,就把希改成了字,那時候我難過得整整一個禮拜都食不下咽呢。”巴原跟巴原望的媽媽張依芬,對海蒂說自己那段失望的過去。

  其實海蒂聽得並不仔細,因為不時有人夾食物過來,她光拿著碗四處接食物就應接不暇了。

  雖然巴原望帶她去買了新洋裝,她也刻意化了淡粧,但想到要見他的家人,她還是緊張得胃痛。

  不過現在,她只擔心怎麼將面前那盛情難卻下,放滿碗及小碟子的食物給吃完。

  今晚共進晚餐的人雖然只有望的父母、望的伯父伯母與望的祖父祖母,但她仍有點暈頭轉向,因為她尚未踏進他家,外頭就有一堆親戚等著,她只知道有一堆笑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然後對望曖昧的笑笑後就嚷著離開了,好像專門到他家來看她長什麼樣子似的。她看來看去,似乎每張臉都長得一樣,結果她誰也沒記住。

  望說得沒錯,巴家的人完全沒有富豪人家冷漠有禮的距離感,對她好得很。

  “原來你有雙胞胎兄弟呀。”海蒂問身旁的巴原望。想到另外有人長得跟他一模一樣,她就好奇的想看。

  “是呀,一對望兄弟。”巴原望沒好氣的說。

  “還有還有,我跟你說,他們兩個小時候呀”巴原望的祖母——年輕得不像是六十幾歲老人的趙小菲,還沒說就笑得無法自抑。

  “說到他們兩個,怎麼還沒回來?”巴原望的祖父巴鐵錚問道。海蒂覺得他有史恩康納來的味道,老得很有魅力。

  “不知道,他明明說會趕回來的。”巴原望的父親巴駱偉回答,他看了看巴原望。

  巴原望聳聳肩。他並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這表示沒事,大概是被女人給拖住了吧。

  “巴晶呢?”他問道。從進門他就在注意,卻一直沒看到巴晶的身影。

  這是很離奇的事,他不相信她會放過見他女朋友的機會。

  趙小菲搖搖頭,也顯得很困惑。

  “我也覺得奇怪,以前要是知道誰交了男朋友或女朋友,她都是不擇手段要當第一個看到的人,今晚我告訴她時,她居然只哼了一聲,說沒興趣,然後就拍拍屁股到阿循家去了。”

  他就知道。巴原望看向海蒂,她正努力埋頭解決面前的食物。

  “海蒂,那天到辦公室說要找你的女孩子就是巴晶,大我一歲的小姑姑。”

  “嗯?”海蒂只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專心吃東西去了。

  見她吃得這麼起勁,張依芬跟她的大嫂孫雅慈樂得笑容滿面。

  “依芬,你未來的兒媳婦胃口好好,看她吃東西簡直就是種享受,我真是羨慕你,我家的小孩嘴都挑得很呢。”孫雅慈笑著說。

  “是呀!我也這麼覺得,就是不知道海蒂會不會嫌望缺點太多。”張依芬擔心的道。

  “沒關係,要是他們兩個沒緣份,我家還有三個。”孫雅慈笑望海蒂。“海蒂呀,我那三個兒子可不比望差喲,就是事業心重了點,到現在連女朋友都沒個影兒,如果你被望欺負的話,盡管奔向我那三個兒子的懷抱,伯母跟你打包票,我兒子對女孩十分溫柔,你會很幸福的喲。”她努力推銷兒子的好。

  海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尷尬一笑。

  “可是……我對總經理沒興趣,我只喜歡望。”她看著巴原望。

  臉色原本一片陰霾的巴原望,聽到她的話,頓時滿天烏雲散去,也對她回以溫柔一笑,像對小孩般寵愛的輕撫了下她的頭發。

  海蒂又努力吃了起來,沒注意到餐桌上突來的靜默。

  看著巴原望和海蒂,幾個大人面面相覷。他們從不知道望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看來,他是真的陷入愛河了。

  想到這裏,大人們都心有靈犀的會心一笑。

  突然客廳有了聲響,然後巴原一拐一拐的走進餐廳,餐廳裏的人都回頭看他。

  看到巴原一拐一拐的,張依芬立刻站起來走向他。

  “怎麼了?腳怎麼了?”她緊張的問,想碰他的腳又怕傷到他。

  “沒事沒事,別緊張,只是被腳踏車撞了一下。”巴原帶著鼻音說。

  他是被腳踏車撞到腳沒錯,但真正讓他的腳一拐一拐的,是他的小腿肚突然抽筋的緣故,不過他不想解釋那麼多。

  巴原望看著他。在這種不冷不熱的天氣裏感冒流鼻水,八成又有哪個女孩向他告白。

  巴原走向餐桌。“爺爺奶奶、伯父伯母、爸媽。”他看了下巴原望,然後目光落在很努力打量自己的海蒂身上。“嗨!你是海蒂對吧?我是,望的雙胞胎哥哥,我們見過。”巴原紳士的伸出手。

  海蒂也禮貌的伸出手回握。“嗨。”她依然緊緊盯著他瞧。

  巴原放開她的手。“你看出其實我長得比望帥了嗎?”

  “嗯……因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像雙胞胎,所以我還是覺得望比較帥。”海蒂老實的說。

  巴原望噗哧一聲哈哈大笑,而巴原則是仔細的看著海蒂,想看她是否是認真的。

  “希望你不是把我看成綠皮西瓜頭。”

  他話一出口,巴原望馬上止住了笑,而海蒂滿臉通紅的瞪了巴原望一眼。一定是他這個大嘴巴講的。

  綠皮西瓜頭?大人們不解的看來看去。這是年輕人的最新用語嗎?

  海蒂尷尬得直想在地上挖個洞好讓她鑽進去,她幾乎可以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她身上。

  “以後別想我會再告訴你任何事。”巴原望咬牙對巴原道。

  “媽,我送海蒂回家,這些殘餘飯菜就留給那只跛腳的豬吧。”他拉著海蒂起身,而她連一一道別都沒有就被他給拖走。

  看桌上有好料的,巴原立刻挑了個位子坐。

  “沒想到你們這麼重視望的女朋友,這些都可以吃嗎?”他發亮的眼看向母親。

  “當然可以。你好好吃吧,跛腳的豬。”趙小菲代媳婦回答。

  大家立刻笑成一團。

  巴原倒也不在意他們怎麼說他,在飯桌旁吃得津津有味。

  被個倒霉鬼連咒了一個月,他整個人消瘦不少,難得他胃口大好,當然得趁這時候補回來。

  ???

  “他們對我好好,我還以為今晚會很難過,沒想到……喔,我肚子吃得好撐。”坐在車裏,海蒂摸著微隆的腹部。

  “誰叫你一直吃。”巴原望邊開車邊笑。雅慈伯母說得對,看她吃東西的確是種享受,所以他今晚吃得不多,看她吃比較多。

  “長輩們一直夾給我,我當然要吃呀。”海蒂為自己辯解。“唉,我想到一件事,我覺得你爺爺長得很像史恩康納萊耶!而且保養得比史恩康納萊好,他真的六十幾歲了嗎?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喔。”她眼裏的崇拜一下子呈輻射狀散開。

  看她那副模樣,巴原望心裏一陣不快。

  “你怎麼沒把他看成綠皮西瓜頭呀?”

  “我又不是看到每個人都會看成綠皮西瓜頭……而且你爺爺那麼帥,我怎麼可能把他看成西瓜……”海蒂吶吶的說。

  “那為什麼你就能把我看成西瓜?我比他帥多了。”他非常不平衡。

  “呃……”

  她啞口無言的模樣讓巴原望更生氣了。

  “喂!我警告你,你心裏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不能有第二個,更不能讚美別的男人,聽到沒?”

  海蒂瞪向他。“為什麼?我真的覺得你爺爺很帥呀,為什麼不能讚美他?讚美是美德。”

  “他帥是他家的事,而且帥字是我在用的,一個老人是絕對禁止用帥這個字,懂了沒?”

  “他家不就是你家?難不成你爺爺另有其人呀?”看著他緊繃的側臉,海蒂的腦袋突然想通了,她哈哈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在吃醋!”

  “鬼才吃醋。”巴原望的臉更沉了。

  她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膀,不知怎的,他生氣她很開心。

  “別生氣啦,反正我愛的是你,又不是你爺爺,而且我覺得你老了以後一定比你爺爺還要帥!”也許到時候她這麼說時,他還覺得惡心呢。

  “那還用說嗎?”他的臉色仍不見緩和,顯然她的示好沒什麼效用。

  “我跟你說個笑話,從前有一匹馬,它跑著跑著,跑到了海邊,掉到海裏,結果變成了海馬……”還沒說完,她就自己笑得無法自抑。

  原先冷眼旁觀的巴原望,看她沒形象的大笑,也不禁柔和了嘴角,露出淺笑。唉,要對一張笑臉生氣真是件難事。

  當他緩緩將車開近她的住所時,看到了等在門外的幾抹人影,張美諾的身影也在其中。

  “你認識他們嗎?”他打量著他們,同時也能感覺到他們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海蒂這才止住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媽!?”她看清了門前的人,驚呼一聲後立刻跳下車,跑向張美諾。

  巴原望將車子熄火後,下了車走向前。

  除了張美諾外,另外還有三名男子,其中兩名年紀略大,一高一矮的站在一名年輕男子身旁,照外表看來,那年輕男子的年紀應該與他相倣。

  他們應該是頭一次見面,所以巴原望不明白對方眼裏那清楚透露出的深沉與敵意從何而來。

  “媽!你還好吧?他們有沒有欺負你?”海蒂看著張美諾,想找出一絲絲她是否受虐的痕跡。

  張美諾搖搖頭,對阿猛投去一眼。阿猛臉上原本剛硬的線條瞬間柔和許多。

  “他們都對我很好,我沒事。”她心疼的摸著海蒂的臉。“倒是你,都沒把自己照顧好,整個人瘦了一圈呢。”

  “不要擔心我,我很好。”海蒂笑了笑。

  張美諾點點頭,望向海蒂身後的巴原望,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媽,你見過他,他是巴原望,我現在跟他在一起。”海蒂邊說,邊對身後的巴原望甜甜一笑,儼然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張美諾聽了臉色一變,猛地退後兩三步,也將海蒂拉開。

  此舉讓巴原望和海蒂同感不解。

  “媽……”

  “儂儂,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說話的對象雖然是海蒂,但張美諾的目光一直鎖在巴原望身上。

  巴原望擅起濃眉。張美諾的態度與上一日有著明顯的不同,他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我喜歡跟他在一起呀……媽,你怎麼了?”海蒂擔心的看著她。難不成媽又發病了?

  “我很好,我沒病,很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張美諾轉向海蒂,美麗的眼眸的確是清澈的,但她接下來的話卻又掀起萬丈波瀾。“儂儂,你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因為他父親巴駱偉,就是當年跟你母親好過一段時間的人,等你母親發現有了你以後,他的人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你母親懷孕的那段時間,我曾努力找過他,也曾拜托……何明耀幫我們找,但依然遍尋不著,後來,何明耀不忍見你母親天天以淚洗面,只好告訴我們實話,說巴駱偉出身名門望族,而且早已結婚生子,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不會承認瑤芬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我們才不得不放棄……”她淚眼模糊的看著呆愣的海蒂。

  “儂儂,我沒騙你!要不是我無意間看到謹毅對巴家調查的資料,看到巴駱偉的名字,我也不會想到巴原望跟巴駱偉之間有關聯呀……所以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海蒂看著張美諾涕淚縱橫的模樣,覺得自己倣佛身處夢境。

  她幹笑道:“媽,這不是八點檔,也不是小說情節,這是我的人生耶,我跟望怎麼可能是兄妹!?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怎麼可能是兄妹?”她望著巴原望,對張美諾的話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可是……”張美諾從懷裏拿出一個塑膠小袋子,她將袋子裏的東西倒在手上,遞到巴原望面前。“你看,這張名片是二十一年前,你父親留下來的,原本被瑤芬丟掉了,可是被我撿回來,我想以後海蒂要認祖歸宗的話,會需要這點線索。還有這個領帶夾,也是當年你父親留下來的,後頭還刻有你父親的名字。”

  巴原望接過,仔細看了領帶夾和名片。名片上巴駱偉的頭啣同樣也是業務部副理,與他現在的職位相同。但就算手上多了這兩個“證物”,巴原望對他與海蒂是兄妹的事仍嗤之以鼻。

  “伯母,這是不可能的,我父親為人端正,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他肯定的說。這簡直就像八點檔的爛劇情,什麼他跟海蒂是兄妹?真是有夠無稽,他一點也不相信。“這樣吧,你先別激動,我可以請我父親出來,我們當面將誤會解釋清楚。”

  他的冷靜也感染了海蒂,令她不再茫然無頭緒。

  “對呀,媽,我們就請伯父出來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不就好了嗎?”是呀,瞧她差點就亂了方寸。“況且,現在科技那麼發達,也可以去檢驗DNA來確定我不是巴家的人,你別哭了,這件事有很多解決的方法。”海蒂一副樂觀的安撫著張美諾。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我在說謊了?”一直待在一旁的陸謹毅猛地出聲,主動將身子移出陰影下,對立的站在巴原望身前。

  兩個身形高度相當的男人互視,未開口氣氛就顯得刺激緊張。

  原來這就是鼎鼎有名的巴家第三代,陸謹毅毫不客氣的打量著巴原望,不得不承認,他的外表與散發出來的魅力、氣度均不凡,但為什麼這樣一個男人會看上海蒂?她一點也不起眼。

  巴原望同樣打量著他,只是感覺較不帶侵略性。

  “請問你是?”他對他伸出手。

  “陸謹毅。”他擊了巴原望的手一下,做為問候。

  巴原望不以為忤,只是濃眉輕挑。

  “陸先生,我沒有指誰說謊,只是你的調查資料正確性有待商榷,雖然我不知道你調查我們巴家的用意何在。”他不疾不徐的解釋。

  “對呀!你幹麼調查巴家?他們總不可能欠你錢吧?”海蒂氣呼呼的對陸謹毅嚷道。

  陸謹毅瞅著海蒂,顯得非常陰鬱,他也想不透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個一點也不起眼的女人,甚至不惜去調查跟她交往中的巴原望,沒想到這一調查就牽扯出他們倆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真是奇怪,似乎跟她扯上關係的事,都會有出乎意料的發展。

  “為什麼不說話?作賊心虛?”海蒂咄咄逼人的臉簡直快碰到陸謹毅的下巴。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她的雙臂已倏地被陸謹毅給攫住,猛力往他懷裏帶,他的唇也粗暴的貼上她的。

  海蒂嚇呆了,動也動不了。

  然後他們兩個被人給猛力辦開,巴原望一拳就朝陸謹毅臉上揍去,他使盡全力的結果,是陸謹毅當場跌倒在地。

  巴原望怒紅了眼,走上前去想再補幾拳,立刻被衝上來的阿義與阿猛架開。

  陸謹毅抹抹嘴角的血,笑了笑,站起身來。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調查巴家了吧?”他說,冷不防的朝巴原望的肚子揮去一拳。

  他的拳頭讓海蒂回過神來,她尖叫一聲跑上前抱住巴原望,然後轉身擋在他身前。陸謹毅要想打他,就得先把她解決掉!

  巴原望咬緊牙根,額上青筋抽動,瞪視著陸謹毅的雙眼通紅,他想宰人的欲望從未如此強烈過。

  陸謹毅看著滿臉敵意的海蒂。

  “他不適合你,最適合你的人是我,否則也不會安排我在那天清晨救了你。”

  “我早就謝過你了,而且我覺得我跟你一點也不適合,因為我討厭你!”海蒂心裏的火愈燒愈熾。“你真卑鄙,只會仗著人多欺負我們,你這吸血鬼!敗類!”她破口大罵,見他舉起手,她立刻尖叫一聲,轉身抱住巴原望。

  “姓陸的,有本事就衝著我來,不要對她動手。”巴原望努力想掙開阿猛與阿義的鉗制。

  陸謹毅聞言放下手。“我怎捨得對她動手。”他對阿義使了個眼色。

  阿義點點頭,手刀猛力朝巴原望頸後劈下。

  巴原望只覺頸後一陣劇痛,身子突然癱軟,整個人不支倒地。

  見巴原望倒在地上,海蒂嚇得血色全失,連忙想上前扶他,但她還來不及碰到他的身體,整個人就被阿猛給抱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群豬頭、吸血鬼、混蛋!快放開我……求求你們放開我……望,望……”無論她怎麼掙扎、喊叫、抗拒,她的身子依然不斷被拖遠,直到被丟到車上。

  巴原望最後聽到的,是像是從遠處飄來,海蒂喊他名字的聲音……

  張美諾在他身邊蹲下身來,一臉哀傷。

  “我是為你們好,儂儂吃了太多苦,我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如果你們不是兄妹,如果你們有緣,這短暫的分開無法影響你們,但如果你們真是兄妹,那趁現在雙方還沒放進太多感情,結束了也好。”她說完站起身來,毅然走向車子。

  情,最是傷人,她親身經歷過那種痛,所以,就算機會只有十分之一,她也不願儂儂去嘗到這種傷害。

  儂儂與巴原望是否能在一起,關鍵完全在他父親身上,若巴駱偉真是當年拋棄瑤芬的男人,那他就得自己收拾當年種下的因。

  ???

  “我說過我沒事了,媽,我可以回家了。”

  在醫院裏,巴原望跟母親起了外套爭奪戰,但他才拉到外套的一角,張依芬立刻又從他手裏給奪回來。

  “你給我乖乖躺好!”她端出母親的架式,對他斥喝道。“醫生說你得留院觀察,我不準你任性的說走就走!你知道嗎?昨晚當我接到警察局的電話,說你被送進醫院,我嚇得心跳差點停止,就差沒昏倒,你能不能就聽我的話一次?”

  “媽,”巴原望試著抑下焦慮與不耐。“我真的沒事了!你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擔心海蒂會遭到不測,我得快點去找她才行。”這次他幹脆放棄外套,直接走向房門。

  張依芬死命拉住他。

  “我知道你擔心海蒂,我也同樣擔心呀!”她苦口婆心的勸著。“所以你爸他們已經動用關係去找她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你還是乖乖待在這裏吧。”

  “我能等就好了!”巴原望終於忍不住大吼,拳頭猛地捶向墻壁。

  天呀!他從沒想過焦慮會殺死一個人,現在他就快因焦慮而死了!他昨晚不該逞強的,當他注意到那幾個人不懷好意時,應該拉著海蒂就跑,而他居然該死的留在那裏,聽那姓陸的廢話一堆!

  姓陸的對海蒂也有意思,現在海蒂落在他手上……他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他保證,一定會讓他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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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 05:43 PM|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陸謹毅並有沒虧待海蒂,甚至出讓自己的房間,親自將三餐端到房間給她。

  這是他頭一次如此呵護一個女人,可惜海蒂並不領情,無時無刻不詛咒他。

  被關在房裏的第三天,海蒂的體力早在這兩天的哭叫吵鬧中消耗殆盡,此刻的她,正心灰意冷的側臥在床沿。

  陸謹毅面對她,坐在墻邊的地板上,兩腿撐張開來,頭向後仰靠著墻,看不出心事的黑眸鎖住海蒂那雙仇視的眼。

  他三小時前送進來的午餐,仍完好如初的擱在床頭櫃上。

  她三天沒進食了,無論他如何軟硬兼施,她就是不吃。

  她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兩眼因不停流淚而紅腫不堪,若非她眼裏那強烈的怨恨,只怕會被認為是具了無生氣的活死人。

  “他能給的我也能給,我會比他還愛你。”陸謹毅幽幽開口。

  這幾天他也同樣不好過,外有父親施加的壓力——巴家果真不容小櫬,短時間內就查出了他與組織的關係,父親不想惹上巴家,硬是逼他交人,幸好他這地方隱密,能暫時躲過兩方人馬的追查。內有她不吃不喝的無言抗議。但她愈是如此,他愈是不甘,於是固執的留下她,卻也因此折磨了自己,他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海蒂沒反應,仍是安靜的睜眼流淚。

  “有百分之九十的機會證明你們是兄妹,你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你還是早點死心吧。”

  她仍然沒反應。

  他受不了的狂吼一聲,猛地跳起,帶著深沉的憤怒走過去,兩手撐在她身子兩側。

  “你別逼我!再怎樣我都不會讓你走的,你最好識相點。”他咬牙,俯身報復性的欲侵略她的唇。

  “你沒愛過人。”就在他即將貼上她的唇之際,海蒂啞聲開口。

  陸謹毅驚訝的退開,看著她澄清的眼眸。

  “你沒愛過人,”她又低語一回。“所以你才會以為把我囚禁在這裏就是你喜歡我的表現。”她搖搖頭。“沒用的,我的心早就留在望的身上,就算我跟他真的是兄妹,我也不會愛你,我一點都不愛你。”

  陸謹毅倒抽口氣,臉色大變,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的情況下,他掉頭離去,用力甩上的門將房裏的壁鐘給震歪了。

  他走後,海蒂緩緩坐起身。她很虛弱,卻不覺得餓,一點也沒有進食的欲望,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被拘禁的人總是沒胃口吃東西。

  她勉強走到窗戶前,第N次試著要將窗戶打開,但窗戶仍然文風不動。

  她頹然的順著墻壁滑下,癱坐在地板上,嚶嚶的啜泣。

  “望,我逃不掉……我逃不掉,怎麼辦……我好想你呀,望……”

  她的心陷入一片黑暗,她抓不到依靠,也看不到一絲光明……她不要在這裏!她想要見望,想知道他怎麼了……他還好嗎?

  她哭得昏昏沉沉的,哭到睡著了也不知道,直到她被張美諾搖醒。

  她微微張開腫脹的眼睛,又被刺眼的日光燈給逼得閉上。

  “儂儂……”張美諾流著淚,捧著她蒼白的臉。

  “天呀,儂儂,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那麼笨……你真的那麼愛他嗎!要是他真的是你的親哥哥,你們該怎麼辦?”海蒂整個人瘦了一圈,蒼白又憔悴,加上天天哭,一雙眼睛腫得像雞蛋一樣,讓她心疼得要死。

  一見到母親,海蒂眼淚又掉下來。

  “媽媽,我知道你不會害我,可是我會死掉……再待在這裏,我真的會死掉,我要見望……我要見他……我好想他,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放我出去……”她抓著張美諾的手,泣不成聲。

  “別這樣……儂儂……媽捨不得呀……”母女倆一起抱頭痛哭,海蒂是因為被囚禁和想念巴原望而哭泣,張美諸則是心疼女兒。

  “媽媽,儂儂死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後我不能照顧你了……”海蒂悲切的說,她有股自己的靈魂即將脫離軀殼的感覺。

  “別亂說!別亂說!”張美諾不知道該怎麼辦,哭了半晌,她轉身看著站在身後的阿猛。

  “阿猛……趁你家少爺不在,放儂儂走吧,好不好?”她懇求的道。她不管了,不管儂儂跟巴家有沒有血緣關係,不管陸謹毅是否會抓狂,她都不管了,她要看的是儂儂快樂無憂的樣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錯了,她以為阻止儂儂眼巴原望在一起,就能將傷害降到最低,沒想到卻因此害了儂儂,她不吃不喝,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

  阿猛一臉為難。雖然張美諾是他所愛的女人,可是少爺是他的主子……他看看了無生氣的海蒂,可憐的女孩,才三天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為了這女孩的事,整個組織被巴氏企業壓制得叫苦連天,各項營利事業收入一落千丈,老大氣得跳腳,少爺仍沒有將海蒂交出去的意思……

  不行!看她的模樣,要是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要是她死了,那不但少爺完了,整個組織也完了。

  想到這裏,阿猛知道自己得要有個決定,他不能讓少爺再這麼任性妄為下去!

  “你能走嗎?能走的話趁現在快走,否則待會兒少爺回來就來不及了。”他凝重的說。少爺,別怪我,我這是為了大家好。

  海蒂聽到他的話後,瞬間振奮起精神,立刻起身就要跑,但還沒跨出一步,腳就軟了下來,張美諾連忙扶住她。

  “慢慢來!別急。”張美諾輕聲細語的說。

  海蒂想了想,望向床頭櫃那早已冷掉的飯菜。她伸手抓起上頭的雞腿,送進嘴裏一陣猛啃。

  食物是體力的來源,雖然不餓,但為了不在半路昏倒又被抓回來,她得先吃點東西才行。

  一想到可以見到巴原望,她邊將雞腿塞進嘴裏邊朝敞開的房門跑。

  “儂儂,自己小心呀。”張美諾在房裏心碎的喊。

  聽到母親的聲音,海蒂猛地停下腳步,轉身喊道:“媽媽,跟我一起走。”她眼眶又紅了起來,她不能將媽媽留在這裏,她擔心陸謹毅發現她不在後會對媽媽不利。

  張美諾搖搖頭,挽住身旁的阿猛,掉下淚來,但臉上卻是幸福的笑容。

  “別擔心我,他會保護我的。”她與阿猛交換個會心的眼神。

  海蒂看看阿猛,半晌後,她不再猶豫,再度轉身往房外跑。

  ???

  巴原望將窗戶打開,從房裏一躍而下,落在院子裏柔軟的草坪上。

  要不是母親張依芬在樓下,他也不必用這種方式離開家裏,二樓的高度對他來說從來就不是問題。

  他低身閃過所有窗戶,打開大門旁的小門後步出家門。

  要他安靜的在家裏等消息,這是不可能的,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折磨,他很難控制自己心平氣和的等海蒂的消息,那會將他逼瘋。

  才三天,他就覺得猶如過了三世紀。

  “雙子……”他的長腿才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細碎的跑步聲與熟悉的呼喚。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等待撐著傘的江芽兒跑過來,他這才注意到原來下著霪霪細雨,他的心情更憂鬱了。

  江芽兒,纖細、粉雕玉琢的女孩兒,溫柔又內向。她是巴原那夜仰賴路燈為她找隱形眼鏡的女孩。

  “怎不待在家裏?醫生說你還在觀察中,不能出來。”她一雙大眼水汪汪的看著他傷痕累累的臉蛋。

  那是他兩天前在一家小鋼珠店打架得來的,只因為小鋼珠店的幕後老板與綁走海蒂的男人是父子關係。

  江芽兒知道海蒂是誰,但她仍然想留在他身邊。

  巴原望看著她,不知為何,就算他現在極不耐煩,他還是無法對她惡言相向。

  “你來得正好,回去跟我媽說我晚點會回去,要她別擔心。”他冷淡的說,轉身就走。

  江芽兒默默跟在他身後,並試著將雨傘舉高為他遮住愈來愈大的雨勢。

  巴原望推開她的手,將雨傘移回她頭上並加快步伐。

  她小步跑著,不想跟丟。

  他沒再理會她,將全部的心思放在路上的行人身上,擔心海蒂與他錯身而過。

  原本已是行人焦點的他,臉上的傷和陰鬱的表情,更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頻頻投以愛慕眼神與低聲私語。

  巴原望全視若無睹。

  他佇立在十字路口,等待紅燈。

  驀地,一直在身側在視著他的江芽兒,看到他臉色一變,原本沉重的黑眸在剎那間發亮,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焦距集中在對街,深情的眼裏浮蕩著水霧。

  她心一緊,反射性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一名全身溼透的女孩站在對面,眼眶泛紅,臉上的水珠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激動的視線與巴原望交纏在一起。

  是她,讓他這幾天魂不守捨,甘心帶著傷,冒雨出來找尋的女孩,江芽兒知道,他深深愛著那女孩……

  綠燈了,巴原望迫不及待,而江芽兒仍佇立在原地,不聽使喚的淚水筆直滑下她的臉龐。

  海蒂跑著,撲進巴原望的懷裏,死命抱緊她,倣佛恨不得就這樣融進他體內。她再也不要離開他了。

  她覺得自己像在雨中毫無目標的走了一世紀之久……

  巴原望抱著她狂吻一陣,不顧他們倆置身在大馬路上。

  擁抱住她真實的身體,他情緒激動,眼眶發紅,從沒這麼感謝老天爺過。

  他們沒注意到綠燈已轉為紅燈,車輛皆繞過他們而行,更沒注意到路口一輛機車撞倒路人的小車禍,和在那裏哭得傷心的江芽兒,以及在江芽兒身後,表情冷漠,將一切情景看在眼裏的巴原。

  他們抱著、吻著,努力在對方身上傾洩這幾天來的不安與思念,直到海蒂終於體力不支的暈倒在巴原望的懷裏。

  尾聲

  海蒂因高燒和體力透支而住進醫院,在她被送進醫院的同時,陸謹毅也被送進來。

  原來他開車經過那路口,看到巴原望與海蒂時,立刻停車,火大的只想馬上分開他們,沒想到他還沒跨出馬路,一名三歲大的小女孩早他一步咯咯笑的跑出,當時車子來來往往,眼看小女孩就要發生意外,陸謹毅來不及細想,反射性的衝上前去抱住她,一輛機車煞車不及,硬生生撞上了他。

  他全身擦傷,額頭破了個洞,血流滿面的被送進醫院,被他護在懷裏的小女孩則平安無事,但受到了驚嚇,窩在年輕媽媽懷裏嚎啕大哭。

  現在聽說他正因為那對小母女而頭痛不已,何香梅也早被巴遠識從南部給逮回來,交給了阿義,他沒時間也沒理由可以騷擾海蒂了。

  海蒂的病情好轉些後,在巴駱偉和張依芬的堅持下,醫生對被疑為父女的兩人做了DNA比對,結果海蒂仍然是父不詳,大家都很高興,但努力不表現出來。

  沒人知道當年自稱是巴駱偉的人是誰,而當年巴駱偉在任職業務部副理期間,交際往來在所難免,所以實在想不出誰會拿著他的名片和領帶夾去招搖撞騙。

  “就算你是石頭裏蹦出來的我也不介意,我愛的是你。”巴原望這麼說,坐在床邊像看不膩似的,一雙黑眸直瞅著海蒂。

  來探病的人一直沒少過,讓他想好好看著她都沒辦法。

  剛剛張美諾才走,知道他們不是兄妹後松了口氣。有了阿猛的細心照料,她的病情似乎好了不少,她跟阿猛在一起很幸福,要海蒂別擔心她。

  “我才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我是上帝派下來拯救你的天使。”海蒂不服氣的說,坐在病床上吃著張依芬熬來給她的八寶稀飯。

  巴原望先將她捧著八寶稀飯的手移開,接著輕柔且深情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低聲道:“我惟一的天使。”

  海蒂笑開了。

  “那江芽兒跟你是什麼關係?”她突然問,臉上笑容未減,只是多了幾分危險的味道。之前與他重逢時沒注意到別人,等她入院後就發現這號人物了,因為江芽兒總是人家來探病時跟著進來,然後依戀的視線就停在望的身上。她那麼遲頓都感覺到了江芽兒對他的愛意,她就不信他感受不到。

  “沒關係。”他簡潔篤定的回答。

  她一臉不信。“你跟她有一腿。”她瞇起眼睛,額頭當下被拍了一掌。

  巴原望瞪著她。“高中時我曾幫過她幾次,幾年沒見了,沒想到之前她遇到,就把誤認成我了。”詳細情形他並不了解,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空與巴原談談,加上他最近又行蹤不定。

  海蒂哼了聲。“我就不會把你們認錯。你真的沒有喜歡她?”她還是很懷疑,江芽兒那麼美麗又有氣質。

  “沒有。”他斬釘截鐵的說。“倒是你,在那三天裏,陸謹毅有沒有對你怎麼樣?”陸謹毅的性命保與不保,就看她的回答了。

  “是親嘴?撕衣服?還是……”看他的目光愈來愈陰沉,海蒂連忙搖頭。“沒有,我是清白的。”她說。“其實他對我挺好的,每餐不是雞腿就是牛排,想讓我吃得好,可惜我太想你,一想到你就哭,完全吃不下。”想到被犧牲掉的雞腿和牛排,她就覺得可惜。

  巴原望拿開她手上吃完的空碗,將她擁進懷裏。她真是窩心呀!他心疼的看著海蒂。

  “沒關係,以後我會讓你每天都有雞腿、牛排吃的。”他保證。

  “那我可以養幾盆花嗎?”她試著問。

  “不行,雖然我有建個院子圍花圃的計劃。”

  她失望不已。“那我可以養狗狗嗎?我從小就想養了。”她又抱著一絲希望問。

  “不行,它會亂咬拖鞋,把家裏弄得到處都是口水。”

  “我會教它的。”她連忙說,接著,她的臉頰飛上兩朵紅雲。“不然……我可以養幾個孩子嗎?我們的孩子一定很可愛。”而且她會是個好媽媽。

  這下他總不會拒絕了吧?她等於是在跟他變相求婚。

  結果,他竟然不知好歹的拒絕了,海蒂氣得想推開他,但巴原望仍將她抱得死緊。

  “如果你變成我老婆的話,花圃就給你管理,狗狗隨你想養幾只,寶寶隨你生,你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他笑著說。

  海蒂聽了,這才轉怒為喜,嬌羞的道:“我現在已經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

  —本書完—

  ·欲知朱從循與巴晶的有趣戀情,請看紅色愛情線之一《做作富家女》

  ·欲知巴駱遠與李矜亞的甜蜜愛情,請看紅色愛情線之二《給你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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