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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全天下最帥又最懶的男人她卻說他「綠皮西瓜頭」,
普通極了當場搞得他氣到吐血決定天天在她面前閒晃可,
這小妞說臉蛋沒臉蛋、說身材沒身材又一副窮神
轉世樣為何老惹得他火冒三丈,惱得他輾轉難眠?
看她視財如命,護「錢」心切卯起來和小偷一番廝殺,
負傷累累害他為她的傷牽腸掛肚、
心急如焚孰料她竟會因他的「辣妹」喜好被頭家辭頭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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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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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瀏覽伊莉時速度太慢或無法連接,可以使用其他分流瀏覽伊莉,www01.eyny.com(02,03)。 第一章
“雙子呢?”
“去買珍珠奶茶。”
問話的人發出驚異的叫聲。“他自己親自去!?”
“是呀。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生了什麼病,竟然自己親自跑去買珍珠奶茶,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怎麼會……”
誰都知道,他們這群人裏,最懶的是雙子,最會指使人的是雙子,最鴨霸的是雙子,最會壓搾人的是雙子,偏偏最讓人無法拒絕的也是雙子,他是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俊美惡魔,也是讓人愛得心癢癢的騷包天使。
但天使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樣的雙子,會親自移駕到屋外的泡沫紅茶坊買珍珠奶茶?
“他是不是只買自己的?”還是想走一下路運動運動?
“只買自己的還好,他每次都超買,弄得我們還得拿去分給別人喝才行。”這是最恐怖的地方。
“我覺得他大概是看上了那裏的美眉。”
突然四周一片死寂。
“雙子嗎?他的愛人不是他兄弟?”有人爆出怪叫聲。若雙子愛上了別人,叫他兄弟如何承受?
“兄弟畢竟只能當兄弟,他想通了吧。”
“我覺得他看上紅茶坊美眉的機率不高。且那茶坊的女生又不漂亮,咱們雙子對向他拋媚眼的大學校花看都不看一眼了。”大家都公認那枝花長得就像天心和沉春華的綜合體,既知性又感性,偏偏雙子連甩都不甩。
“而且他每次買回來的臉色都很難看。”
“那就是了,求愛不順利嘛。”
“不順利!?他那副長相都不順利了,那我們怎麼辦?”
“怎不行,我都結婚了。”
“結婚時意識不清的也大有人在呀。”
倏地一陣拳打腳踢。
“所以呀,他不可能是因求愛而去買珍珠奶茶嘛。”此言一出,氣氛又輕松了起來。
“說得也是……”
“那他為什麼每天都去買珍珠奶茶?”
“……他愛上了珍珠奶茶吧。”
???
巴原望穿著橘色的連身工作服站在泡沫紅茶坊前,他就算一動也不動也能散發出致命的氣息,他特地選了個能讓吧臺裏的人清楚看到他的臉蛋、他的身材及感受到他迷人氣息的位置來站。
身為巴家人,他的臉長得就是一張巴家臉,濃眉大眼,鼻挺而高,嘴薄而翹,膚色是完美的紅褐色,及肩黑發利落的束在腦後,高挺精瘦的身材,眼一掃眉一挑就能迷倒一堆人,他的魅力總在不經意間流露,每個人對他都是又愛又恨。
而他現在紆尊降貴的站在這粗鄙的紅茶攤前,且一站就站了半個小時,連同過去兩個禮拜加起來,已不知累積了多少時間,只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
不過他已經有了確切的結論,泡茶那人的感覺神經肯定死了,眼睛大概也近視幾千度。
海蒂將十杯大杯珍奶分成三袋遞給他,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她的額上冒著點點汗珠,代表她奶茶搖得有多賣力。
“您的珍奶十杯三百元,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熟練、客套的恭敬詞從她嘴裏清晰喊出。
將東西給了巴原望之後,她沒再多看一眼,徑自轉身去清理搖搖杯和桌面。
那怪腳,她們的珍珠奶茶真有那麼好喝嗎?每天都來買十杯,而且都挑她當班的時候來,他喝不煩,她搖得都快吐了。她對巴原望很不滿。
頭一歪,見怪腳還在,她眼珠轉繞,硬是露出個職業微笑。
“還需要什麼嗎?”老板娘在一旁,要是再讓她知道她對他出言不遜的話,她肯定就掛點了。
巴原望提了三袋珍珠奶茶站在原地,看到她怪異的笑容,和露出笑容之前的厭惡。
厭惡,對他來說是很新鮮的名詞,且還是針對他。
然後,他想起了她曾說他長得像一顆綠皮西瓜的事。
想起往事,他心中頓時感到一陣不快,悶哼了聲,冷瞧這低級粗俗的女人一眼後,他灑脫的邁開大步離開泡沫紅茶坊,再次發誓不再踏進這店裏。
當初,是他工作的幾個夥伴在那冷鋒過境的惡劣氣候裏,凍壞了腦袋,強拉他作陪到這冷清的泡沫紅茶坊裏消費,於是被迫見到了這粗鄙的女人。
她一點也不漂亮,半長不短的頭發,大概一百六十的身高,沒胸沒身材,眼不大、眉毛粗得像毛蟲,鼻子是生來就是要呼吸的那種,一張大嘴巴,五官拼湊起來什麼特色也沒有,他根本沒注意到她。
四個頭殼壞去的人點了四杯透心涼的珍珠奶茶,他則點了杯熱咖啡。
這熱咖啡沒什麼味道,倒是熱度高,燙著了他的舌頭,於是他端著杯子想要去要些冰塊,否則那熱度實在令他無法下咽。他不怕冷,就怕熱。
還沒走到櫃臺,他就聽到了粗鄙女人與老板娘的談話。
“就是那個綁馬尾的!”他聽到老板娘興奮的聲音。“真的好帥呀!每次他經過我們這兒,在我們店裏等他的高中女生就會衝出去把情書丟給他。真大膽,不像我,只敢偷偷看他,不過他也很酷,情書不收,就連看都不看那些女生一眼。
現在電視上不是有在找帥哥的活動嗎?我看我找個機會給他照張相,然後寄到電視公司去好了。”對巴原望流口水還不夠,老板娘又興奮的想出賣他。
“隨便你。”回答的聲音懶洋洋的,海蒂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怎麼了?你不覺得他帥嗎?”
“我不知道,剛沒看清楚。”海蒂敷衍的說。在這種冷得要死的鬼天氣裏不但要吹冷風還要搖飲料,誰會有空去注意別人的長相?
事實上她剛才心不在焉的,只看到五個綠皮西瓜頭。
“你現在看好了,他們就坐在那裏。”
巴原望倚在櫃臺後,不擔心她們發現他,只覺得無聊,尤其是老板娘,他懷疑她怎麼還沒因過度興奮而心臟病發。
“不要啦,我一動就會冷死。”她的命可比看西瓜頭重要多了。
“你是不是女人呀?怎麼對帥哥的反應那麼冷淡?”
當然是在故作冷淡想引起他的注意,女人很喜歡來這一套。巴原望在心裏回答老板娘,譏誚的撇撇嘴。
“哪有,我愛金城武、竹野內豐呀,只要他們兩個願意,我連做他們的情婦都願意。”雖然這麼說,但海蒂的語氣也不怎麼熱絡,寒冷的天氣凍涼了她火熱的心。
不過她是認真的,當情婦不錯,當老婆更好,想想,有個帥到令人心花怒放的搖錢樹老公,她這輩子鐵定享用不盡。
“雙子不比他們兩個差喲。”老板娘說。
巴原望的眉心多了條線。她是在侮辱他嗎?光是年紀跟帥氣,他們兩個怎能跟他比?
“我沒興趣啦。”看到那五件連身工作服就知道他們是苦力,在這裏賣泡沫紅茶就夠苦命了,何必苦上加苦。海蒂永遠是理智的。“老板娘,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剛才除了五顆綠皮西瓜頭外,我什麼都沒看到。”
綠皮西瓜頭!?說他巴原望像綠皮西瓜頭?一股火氣直往上衝,氣得他差點吐血。
“綠皮西瓜頭!?你沒長眼睛啊,那麼帥的男人你居然說他是綠皮西瓜頭?”老板娘很不高興。
“不準開除我,我說的是實話。”海蒂誠實的說著。“我會這麼說是有原因的,我曾去算過命,算命的說,除非是遇到我此生的另一半,否則我看到哪個男人都會是綠皮西瓜頭。”
“那你怎麼知道金城武跟竹野內豐長什麼樣子?”老板娘輕易戳破她的謊言。
“因為他們帥到連綠皮西瓜頭都抵擋不了。”海蒂隨便唬弄過去。
“那綠皮西瓜頭對雙子也沒用,你再去看看,不看就開除你。”老板娘瞇起眼。
海蒂狐疑的張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認真的嗎?”
“百分之百。”老板娘嚴肅又認真。
海蒂的眉毛瞬間糾結成一團。這裏的薪水是她經濟的主要來源,所以縱使不怎麼情願,她還是縮著脖子站起身來,一邊走出櫃臺一邊在心裏自憐。可憐,吃人家的頭路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看人臉色,還強迫她去看綠皮西瓜頭,有誰規定老板娘眼睛裏看的是帥哥,在她眼裏就不能變綠皮西瓜頭?人權在她身上是倒著走的
走出櫃臺,海蒂不滿的在嘴裏嘀嘀咕咕,倏地,被櫃臺後的橘衣人影給嚇了一跳。
那人盯著她瞧,表情陰鬱得跟外面的天氣有得比。看來他也不怎麼喜歡這鬼天氣,她心裏這麼想。
她露出職業笑容。“有什麼事嗎?”
好哇,原來說他是綠皮西瓜頭的就是這粗鄙的女人。
老板娘從櫃臺後探出頭來,見跟海蒂說話的是巴原望,立刻像受到驚嚇的老鼠般又以光速縮了回去。
他一臉寒霜的將咖啡杯舉向她。“給我加個冰塊。”
海蒂哦了聲,接過咖啡杯。這人火氣很大哦,橘色工作服呀,大概是今天工作不順,不然就是因薪水太少而不滿,跟她同病相憐。
添了冰塊,她將咖啡杯還給他。
巴原望不明白她滿臉的同情是怎麼回事,也不想細究,臭著臉轉身離開。
“真是歹年冬。”回到櫃臺,海蒂嘆了口長氣。薪水低的人百分之百有權利臭著臉。她斜瞄了身邊老板娘的身影一眼,又嘆了口氣。
老板娘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海蒂被她的手勁捏得痛呼一聲,這才發現老板娘臉色不但難看,下唇還抖個不停。
“老板娘,你還好吧?”也許是發燒了,她伸手摸老板娘的額頭,卻被老板娘一把打下,她又痛呼了一聲。
“海蒂,他肯定聽到我們說的話了,怎麼辦?怎麼辦?”老板娘緊張兮兮的,她剛才沒說他什麼壞話吧?應該沒有,可是海蒂卻說了一堆……
“他?你是說剛才那個人就是很帥的那個嗎?”海蒂終於明白老板娘失常的原因了。剛才那人就是雙子,她努力回想他的臉,這次腦海裏浮現的不是綠皮西瓜頭,而是張陽剛的臉,陰陰鬱鬱的,因沒被加薪而不爽的一張臉。
“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老板娘問。也許他再也不會光臨她這家小店了。
“他只要我幫他的咖啡加冰塊而已,沒說什麼。安啦,我們並沒說什麼,你又一直說他帥得要命,他不會怎樣的啦。”海蒂拉下她的手安慰道。
“可是你一直在說他的壞話。”
“我哪有?”
“怎麼沒有,你說他是綠皮西瓜頭!”
“我看到的真的是綠皮西瓜頭嘛,那是實話不是壞話。”她照實說也不行呀?這社會什麼時候變了?
老板娘的雙手緊握成拳,表情像便秘一樣,最後她放棄了。
“老板娘,你幹麼?”海蒂看著她熟練利落的調飲料,用的還是自己喝的咖啡豆。
“再泡杯咖啡送去給他喝。”老板娘手忙腳亂的。
“要收錢嗎?”海蒂問。
“敢收錢我就殺了你。”全都是你惹出來的還敢收錢。老板娘殺氣騰騰的瞪她一眼。
海蒂見狀不敢再吭聲。
結果巴原望當然沒收下那杯咖啡,失去生命光源的老板娘失魂落魄的躲進廚房,而那杯被遺忘的咖啡,則被冷得要命又覺得倒掉可惜的海蒂慢慢啜飲掉了。
這就是巴原望——有點一廂情願——和海蒂結下梁子的開始,從此開始了他故意選在海蒂當班的時間去買十杯珍珠奶茶的日子。
???
一臉不爽,巴原望提著珍珠奶茶回到工作崗位。
他的工作在巴氏企業裏算是個小單位,得搬貨、運貨、出貨、送貨,巴氏大家長巴鐵錚不希望第三代因為巴家企業大,而養成好逸惡勞的習慣,所以堅持每個進巴氏企業的第三代都得從最基層做起。
而巴原望窩在這個小單位已經兩個多月了,與他朝夕相處的其他四個夥伴並不知道他是巴家第三代,對他的姓氏只認為是湊巧而沒多加懷疑,加上彼此年紀相倣,他也不拘什麼小節,馬上就跟他們混熟了,沒什麼適應上的問題。
沒手開門,他大腳一踢,門應聲而開。
“雙子,你別再買啦,我們都喝不下了。”一見到他又提了珍珠奶茶進來,工作夥伴之一的阿進忍不住痛苦呻吟,這幾天的珍珠奶茶還在他肚子裏發酵哩。
巴原望重重的將珍珠奶茶放到桌上,他壓根兒也不想壓抑自己悶斃了的心情。
阿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雙子,失戀了不打緊,兄弟永遠站在你這邊。”他的誠懇與感同身受,換來巴原望的兩記白眼。
阿源趕忙走過來拉走老實木訥的阿生,示意他閉嘴。雙子發飆起來這裏可是會變成廢墟呀。
“雙子,你的另一半剛有打電話過來,叫你回來後記得回電話給他。”正在填報表的小馬頭也不抬的說。
另一半交代的,巴原望從不耽擱,就算心情再不好也得回電話去。
“雙子,去辦支手機吧,都什麼時代了還用電話。”阿進第N次鼓吹。
巴原望不用手機的理由是他痛恨手機鈴聲在他耳邊響起的那一瞬間,吵得讓他有想摔碎手機的衝動。根據阿進的分析,巴原望這種症狀屬於“手機躁鬱症”,文明病的一種,配支手機習慣鈴聲後病情自然改善。
“又沒人規定現代人一定得用手機。”小馬抬頭反駁阿進,拿著原子筆的手指向他。“倒是你自己要小心點,老把手機掛在腰間,小心電磁波讓你腎虧。”
“難怪最近你老婆火氣特別大,原來是你沒善盡義務。”阿源調侃的哈哈大笑。
巴原望的性子本來就屬於能收能放的類型,那四個寶猛談笑,要他一直生悶氣是不太可能的,加上電話那頭的巴原對他說的話,讓他的心情又開懷了起來。
“下工後到巴遠見家集合,今晚電視會播出他接受專訪的錄影,傳說中的新發型會出現。”巴原說。
放下話筒後,巴原望迫不及待的拿起衣架上的鮮黃風衣。
“大家辛苦了,我先走了。”他邊穿風衣邊往門口走。
“雙子,你明天不要那麼早來啦,害我每次進公司大家都說我遲到。”阿進對著巴原望的背影大聲抱怨。也不知道雙子在拚什麼,又不是自己家的公司,每天都早到一個小時,又帥又認真,每個人對他都讚不絕口,而他這嚴守標準上班時間的老鳥,得不到半點讚賞之餘還要被數落,這是雙子創造的不公平。
“那你也早點來不就成了,說不定上頭高興,還會讓我們這個Team的薪水速跳三級。”阿生說,他也常提早半小時來。
“算了吧,他沒遲到就算對我們慈悲了,還要他早到,哼。”阿源搖搖頭,表示不敢奢望。
“什麼話?”阿進忍不住抗議。“我早上得送老婆上班,送孩子上學,能趕著不遲到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你們還嫌什麼?”無家累的人就是愛說風涼話。
“只有你們不知道養家活口的辛苦!”小馬立即出聲支援,他也是有家累的男人,不挺阿進挺誰?
“小馬,代我跟你的小老婆問好。”對小馬喊完,巴原望“砰”地一聲關上門。
“夭壽死囝仔!”小馬忙拿起桌上的螺絲起子丟過去。螺絲起子甩到門上,當一聲掉到地上。“開這種玩笑想害死我呀!”小老婆?他老婆是連他“不小心”去看到擦身而過的美眉都會讓他三天進不了房門的超級醋桶,他有八個膽也不敢去養小老婆,這死雙子的心肝八成是黑的,才會如此惡毒想陷害他。
“小老婆?”阿源邊用狐疑不屑的目光看著小馬邊向電話移動,他拿起話筒。“小馬哥,別怪我,馬嫂叫我聽到什麼風聲就得跟她報告,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他撥起小馬家的電話。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馬嫂待他不薄,每次去馬家吃飯總讓孤家寡人的他有得吃又有得拿,現在小馬哥居然在外面養小老婆,實在是男性之恥,他自然得站在馬嫂這邊。
“卡嚀”一聲,電話被一根食指狠狠切斷了,小馬的嘴角微微笑著,眼睛卻殺氣騰騰的瞪著阿源。
“如果你不想被橫著抬出這裏的話,就把話筒放下。”他咬牙道,手裏的虎頭鉗緊握。臭小子,也不想想看這裏的頭頭是誰,居然膽敢想破壞他的家庭。
阿源很識時務的放下話筒。
“你知道維持一個家庭的快樂和諧是很不容易的吧?”小馬瞇著眼問。
阿源點點頭,一顆晶瑩顫動的汗珠沿著他的太陽穴緩緩滑下。
“那你剛才有聽到雙子說什麼嗎?”小馬的虎頭鉗張著血盆大口,直迫阿源的挺鼻而來,只要再靠近一寸,挺鼻立刻消失。
虎頭鉗不斷靠近,阿源也不斷後退,直到整個背都貼到墻壁。
“沒……沒呀!雙子不是早走了嗎?我的耳朵聾很久了,什麼都沒聽到。”他的雙手不停在空中來回擺動著。
小馬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掃,確定他不會亂說話後,才將虎頭鉗挪至他年輕俊俏的白臉。
“告訴你,雙子說的話能信,狗屎都能吃。記住我的名言。”小馬把玩著虎頭鉗,阿源則不停點頭。“看你那麼閒,把那幾杯珍珠奶茶拿去做外交,沒分完不準回來。”
話才剛說完,阿源就像被燙著似的彈離墻壁,提著珍珠奶茶奔跑而去。
唉,人各有命,沒人家有人緣也沒人家帥的下場就是這樣,只能做個卑微又苦命的“珍奶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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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駁臟污的灰色外墻上,有一條囂張的長裂縫,放眼望去,小盆栽、洗凈的衣服、抹布和雜物堆滿了每一戶的狹小陽臺,這棟老舊的公寓裏住著三教九流的人。
海蒂拎著一包衛生紙和幾包泡面走進公寓。離開泡沫紅茶坊後,她直接到超市,買了必需品後就回家。
她和母親住在這棟五樓公寓的四樓,這是她和媽媽惟一一件有價值的財產,也是媽媽多年情婦生涯惟一得到的東西。
踩著輕快的腳步來到四樓,鑰匙都還沒插進孔內,門就自動打開了,一陣酒味由屋裏撲面而來。
海蒂皺起眉,小心謹慎的推開門走進屋裏。
冷不防的,她跟一個陌生男人打了個照面,那中年男人西裝革履,領帶歪斜的掛在頸上,兩手仍停留在翻亂的桌子抽屜裏,上半身半轉的與她對望。
小偷!
這兩個字一閃過腦海,海蒂立刻放聲尖叫,並將手裏的衛生紙和泡面往他身上丟去。
那男人眼看不妙,立刻迅速的朝海蒂衝去,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疾衝而來的男人給猛地推開,硬生生的往一旁的鞋櫃跌去。
“叩”的一聲,海蒂的左額碰上鞋櫃一角,發出悶響,登時她只覺得自己眼冒金星、頭昏目眩。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辦到的,她硬是爬過去將門關起並上鎖後,才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她醒來時,屋裏屋外都已是黑壓壓的一片。
她扶著暈頭轉向又疼痛欲裂的腦袋,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摸索到浴室,打開燈後,待她看清楚鏡子中的自己時,差點又嚇暈過去。
鏡子裏的她,左額上多了個口子,腫得像個紫紅色的小籠包,而傷口蜿蜒流下的血布滿了她的臉,再加上淩亂的發,簡直就像剛從地獄被放出來的女鬼,連她自己看了都不免要打個冷顫。
輕輕搖頭,試著讓自己清醒些,她隨即拿起毛巾沾溼後將臉上幹涸的血跡給擦掉,傷口附近的清除工作很是困難,她只好努力咬緊牙忍住痛。
好不容易擦掉血跡,但上藥時又是一番掙扎。實在痛得可以,海蒂便省略雙氧水,直接拿起碘酒小心翼翼的塗在傷口上。敷好藥後,覺得鏡中的自己仍然可怕,她便當機立斷的拿出紗布和透氣膠帶將傷口給貼起來,再審視一會兒後才稍覺滿意。
她憂心衝衝、步履蹣跚的走出浴室,將屋裏的電燈全部打開,而後再走到廚房,蹲下身子拉開儲物櫃,將裏頭的罐頭、米粉、面粉等雜物全拿出來後,再探進半個身子到櫃子裏,將放置在最裏頭的一個約五公分見方的白色小鐵盒拿出來,打開蓋子,拿出一疊千元大鈔仔細細數。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等算完後海蒂松了口氣,將手裏的錢緊貼在胸前。
還好這些錢沒被那人搜走,要不然她跟媽媽的日子就難過了。看那男人的穿著上定是到五樓公娼館尋歡的客人,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到她家行竊,還好被她撞見了。
小心的將兩萬元放回小鐵盒內,隨後擺回儲物櫃裏,再一一將所有雜物放回原位後,她才慢慢爬起,忍著傷口不斷的抽痛,動手燒起開水,並拾起散落一地的泡面和衛生紙。
泡了碗面,她搖搖晃晃的走進臥室,裏頭幾個酒瓶滾在地上,滿室的酒味,床上倒臥著的是她宿醉未醒的母親。
海蒂跨過酒瓶來到床邊,輕輕將張美諾推醒。
“媽,媽,起來吃點東西。”她低聲輕喊,不敢太大聲,怕母親又犯頭疼。
睡了一天的張美諾,嗯嗯哼哼的醒來,揉揉浮腫的眼皮,一臉病態的白皙。
海蒂試著扶起她,用力的結果是差點又痛暈過去,而張美諾仍在惺忪狀態。
待痛楚漸緩後,她捧過泡面,又推醒昏昏欲睡的母親。
“吃飽再睡。”她將泡面放到她手裏。
聞到泡面的香味,張美諾這才稍微清醒了些,勉強睜大眼睛看了海蒂一眼。
“儂儂,待會兒幫我去買包煙,我的煙前天抽完了。”儂儂是海蒂的小名,張美諾含含糊糊的說完後,便開始吃起泡面,沒注意到海蒂的傷。
“好。”海蒂動手將按散在母親身上的發絲給攏到身後。
她坐在床沿,看著張美諾吃面。
知道她們母女生活情形的人,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並氣憤的直指惡習一堆的張美諾不是個好母親,也氣憤海蒂太過放任張美諾,事事順從她。
這是別人表面看到的,所以海蒂不以為意,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錯,也不覺得媽媽待她不好,相反的,她認為張美諾雖不完美,但在她心中卻是個稱職的母親,因為她的成長過程別人沒有參與過,只有她知道媽媽是如何辛苦與委曲求全來養大她。
多年的酒女生涯要張美諾一下子戒酒是不可能的,她已盡量在克制自己,海蒂知道,只是偶爾還是會出現這種醉酒的情形。
吃完泡面,張美諾馬上倒頭就睡。
海蒂幫她蓋好被子,望著她輕嘆了聲。
縱使臉上盡是掩不住的憔悴和細紋,但她覺得媽媽仍是漂亮的,想當年她可是叱吒酒國的名花,有許多人慕名而來,如今雖年老色衰,但海蒂知道仍有幾個男人愛慕媽媽,只是媽媽從不理會。
希望那殺千刀的小偷不是愛慕者之一,否則她會拿把刀把他砍了!想到讓她額頭撞了個傷口的小偷,海蒂頓時又恨得牙癢癢的。
她也給自己泡了碗面,稀裏呼嚕的吃飽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頭沒那麼痛了,反胃的感覺也消了些,只是額上那個傷口不知何時才會好。
???
因取笑巴遠見的三七分西裝頭而使得生命遭受威脅的巴原與巴原望,很聰明的拍拍屁股迅速離開巴老大家。
路燈將兩人沉默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走在前頭,腦後扎了根小馬尾的是弟弟巴原望,而走在後頭,頭發比巴原望略短,狂放不羈的任其四散的是哥哥巴原。不同的造形,相同的臉蛋,只是巴原望因為在基層實習的緣故,膚色較巴原還要黑些。
外表出色的兩人,讓路人頻頻將目光投在在他們身上。
“望,剛剛是我這一兩個禮拜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巴原忽然開口說,語氣卻是鬱悶的,他顯得煩悶的黑眸筆直的射向巴原望。
想知道孿生子之間有什麼神奇的地方嗎?這就是其一了,如果他在電影院看喜劇片,眾人皆哈哈大笑惟獨他怪異的邊笑邊哭的話,那肯定是另一半正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默默的飲泣。
幼稚園學腳踏車時,望曾跌倒骨折,結果他完好的腳卻痛得比望還要厲害。
又有一次,就讀小六的他上學途中跟只大狼狗搏鬥,才被狗爪抓出四條血痕,就看到望拿著根比自己的身體還長的大棍棒,目光兇狠的從遠處疾奔而來。
這些事深深烙印在他們幼小的心靈裏,對於彼此的心靈感應,他們非常有默契的避而不提,連高中時代一連交往了八個相同女友的事也沒提過,反正她們也認不清誰是誰,就算發現認錯人也會故意讓它錯下去,誰叫他們兄弟倆外表相同,帥氣指數又不分軒輊,跟兩個帥哥談戀愛誰不愛?
最近這一兩個禮拜來,沒人惹到他,他也沒有那裏疼、這裏酸的,可是就是有股莫名的鬱悶積在心裏,照往常的經驗,他沒問題的話,就是望有問題了。
走在前頭的巴原望聞言停下腳步,憂鬱的看了兄弟一眼,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然後別過頭去,繼續踏起沉重的腳步。
那粗鄙的女人當他是綠皮西瓜頭就算了,她眼睛不長進是她家的事,他幹麼為這種事鬱卒?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幹麼呀?性生活不美滿?”巴原閒散的走在他身後。
巴原望步履未歇。“阿,我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說了,請你成熟點好嗎?”他白了巴原一眼。
巴原走上前,舉起手搭在他的肩上。
“望,其實那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有時候我也會有那種……欲振乏力的感覺,可是那不是病,只要你多休息,不要操勞過度就行了,這可是我的經驗談。”巴原得意的對他笑著。
“你還有經驗談,你不是金槍不倒嗎?”自從十六歲後,的女伴從不間斷,最短一天,最長從不超過半年,是他見過發情期最長的野獸。
而他,除非是看對眼,否則絕不會找個女人來煩自己。
巴原濃密的眉毛挑了挑,一雙狹長黑眸閃著笑意。
“我是呀,要不要我傳幾招給你?”
巴原望悶不吭聲,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搞笑。
“,你仔細看看我的臉,有沒有變形?眼睛變小了嗎?或是跟以前比起來,現在比較不帥了?”過了一會兒巴原望突地停下腳步,認真嚴肅的問。
巴原聽了,狀似嚴肅的摸了摸巴原望的額頭。
“沒發燒,你是認真的?”見巴原望危險的瞇起眼,像耐心已瀕臨耗盡邊緣,巴原這才揚揚眉道:“你的臉很好,還是帥得很有魅力,連我都愛得不得了。你到底怎麼了?真的是女人的問題?”
這很稀奇,望很少為女人煩惱的,除了老媽和親戚外,他幾乎不把女人當一回事。巴原收起嘻笑態度,也認真了起來。會為一個女人鬱悶這麼久,看來望真的長大了。
看到他的表情,巴原望馬上就沒了傾訴的欲望,轉身就走。
“喂喂,不是要說嗎?”巴原跟在他身後叫著。
“不講了,跟你說明天全部的人一定都知道了。”如果小姑姑巴晶排家族大嘴巴第一名的話,沒人敢跟搶第二。
“我保證不說。”他跑到巴原望面前倒退走,舉起右手,一派聖潔的樣子,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視線直視星光照摺的黑色穹蒼,而巴原望則跌倒在他身邊。
他忘了自己身後沒長眼睛,倒退走的結果是撞到住家放在路邊的一盆桂花樹,而巴原望為了想拉住他,反而被倒下的他給拖跌到地上。
還好現在夜已深,看到他們糗樣的沒幾個人。
“連個路也不會走。”巴原望喃喃抱怨,手一撐站起身來,並對巴原伸出手。
巴原躺在路上一動也不動,屏氣凝神了一會兒後,對巴原望做了個嘴形:有人在分手。然後將食指放在嘴巴中間,示意他別出聲。
巴原望縮回手,仔細聽了聽,的確有人在說話,還夾雜著女生的啜泣聲。
聽她哭得那麼慘,大概是被男的給拋棄了。見巴原緩緩爬起,他跟在他身後,彎著腰悄悄朝出聲地接近。
“我是真的對你很不好嗎?”一個帶著怒氣的男聲道。
巴原望挑挑眉,心想,猜錯了,原來是女的甩男的。甩人的人哭得那麼慘,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反感,站開了身去。
那裏沒什麼遮蔽物,所以巴原也站起身來,與那對小情侶保持距離,他不時舉手看表,然後望望遠方,假裝在等人。
離巴原幾步之距的巴原望倚著一輛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會兒看看巴原,一會兒又朝小情侶望去,男生猛抽煙,女生仍不停低頭哭泣。
對分手這種事很有興趣,對告白則是很“感冒”,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好像很多年了,所以如果感冒流鼻涕的話,百分之八十是又有人向他告白了,所以如果看他不順眼想整他的話,很簡單,找個女生含情脈脈的跟他說我愛你就行了。
他的長腳無意識的輕踢路面,不耐的咳了咳。巴原回過頭,投給他一個“別吵”的眼神。
巴原望翻了個白眼,彎腰拾起顆小石子就要往巴原丟去,突然前方一個人影讓他停止了動作。
就在這時巴原倏地跑了起來,因為那男生動手摑了女孩子一巴掌。
巴原望也同時開跑,不過他不是跑向那對小情侶,而是經過他們跑向前方。
海蒂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男生朝她跑來,由於他的視線定在她身上,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跑了一段路,巴原望來到她身前立定,他臉不紅氣不喘,濃眉微蹙的盯著她額前那塊用膠帶貼成十字的紗布,那塊紗布在她額上顯得十分明顯。
“你的額頭怎麼了?”他脫口就問。
“撞到我家的鞋櫃。”海蒂張大眼瞅著他回答,對他存有一絲戒備。
“怎麼會去撞到?”巴原望又問,眉也皺得更緊。她是白癡嗎?
“因為我家遭小偷,剛好被我撞見,於是我就開口尖叫,拿東西扔他,他要逃走時把我推開,我一個不穩撞到鞋櫃,後來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海蒂指指自己的額頭,將事情發生經過說給他聽。
巴原望一聽,足足停頓了三秒沒開口,思考著她的頭殼是不是撞壞了。
“我告訴你,發現小偷入侵的話,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報警或是找左右鄰居求援,而不是尖叫丟東西。”他頭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個有耐心說教的人。
海蒂皺起眉。“我家是公寓,我叫那麼大聲都沒人出來幫我了,幹麼還求援呀?再說打電話也得進屋裏打,而小偷就在裏面,我進去的話說不定傷得更重,你以為我愛讓自己頭上受傷呀?”她沒好氣的直說個不停。
巴原望氣得吹胡子瞪眼。
“那你不會逃呀?你家的東西有你的命重要嗎?”要是那小偷有武器,她就不只是頭上有個傷口了。
“當然有呀!”海蒂立刻回嘴。“我又不是有錢人,值錢的東西被偷走的話那還得了,況且我媽還在房裏睡覺耶,我怎麼能逃?”這人真奇怪,遭小偷的是她又不是他,他幹麼比她還激動?
“錢再賺就有了,你死了還能復活嗎?”他捺著性子糾正她的觀念。
“人要死掉幾秒就行了,賺錢哪有這麼快。”海蒂義正辭嚴的說。她真衰,先是家裏遭小偷,然後撞到額頭,現在又莫名其妙跑出一個人來數落她。“奇怪,我又不認識你,幹麼跟你解釋那麼多?”懶得理他,她撇撇嘴,轉身走進幾步外的超商。
等到她買了煙走出來,巴原望仍站在原地,臉色已由呆愕轉為陰鬱。
怪人。她打定主意不理他,想視而不見的走過去。
一把怒火在體內悶燒的巴原望可沒那麼輕易放過她,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臂。
“我們見過面吧?”他咬牙問道。要他問這種話,對他來說是個極嚴重的侮辱。
經他這麼一說,原本打算尖叫的海蒂狐疑了一會兒後,才慢慢憶起。
“好像有點眼熟……”在哪裏見過呢?她認真思索著。
巴原望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牙齒咬碎的聲音。他錯了,對他來說,這才是最極至的侮辱,她壓根兒就沒記住他過,他自始至終都是顆綠皮西瓜頭。
他放開她的手,兩手放進褲袋,悶著臉轉身就走。
有什麼了不起,他也不希罕被她記得。
“喂喂喂,幹麼走呀?”她追上他。
巴原望停下腳步,看著她那張有著巴結意味的笑臉。
“我認錯人了。”懶得再理她,他冷冷的說。
海蒂連忙雙手合十,滿臉祈求的望著他。
“拜托拜托別這樣!”海蒂擺低姿態。“老實說,我的頭腦不好,近視也很深,所以常記不住東西,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喔。”她擔心的說。
巴原望冷哼一聲。頭腦不好、近視深就能把他這帥哥當成綠皮西瓜頭呀?她這陣子帶給他的侮辱比他過去二十一年所加起來的還多。
“你知道我是誰?”
海蒂點點頭,這小動作對她來說是個大折磨,不過為了往後的日子,她認了。
“你是我們老板娘的偶像,雙子呀。你真的很帥呢!我的天,金城武、竹野內豐都比不上你……能認識你我真是太榮幸了!”她兩眼閃閃發亮。
“假惺惺。”這種話他從小聽到大,哪會分不出是由衷還是虛應的?她的態度假得要命,這麼狗腿不知有什麼目的,而且她想起得太慢了。
“我是真心的!我沒有什麼目的嗷。”海蒂驀地縮短與他之間的距離,悄聲說:“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嗎?下次見到我們老板娘,別跟她說我沒認出你的事,好不好?”要是讓老板娘知道她又“冒犯”了雙子,說不定真的會請她走路,雖然她不是故意的。
他就知道她的狗腿一定是有所企圖。
“我考慮考慮。”他邁開腳步往前走。看她著急的模樣,讓他有種報復的快感。
海蒂沒說話,拎著包煙垂頭喪氣的跟在他身後。
巴原望走到巴原身邊。剛才那男孩子已經不見了,剩下巴原與那女孩,兩個人趴在地上像在找什麼。
“,怎麼了?”他好奇的問,將從他身後探出頭的海蒂給頂了回去,海蒂哦了一聲。
巴原抽空抬了下頭。“她的隱形眼鏡被打掉了,我在幫她找。”說完他對巴原望眨了眨左眼,巴原望立刻了解。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眨右眼表示這女孩不合他的胃口,左眼則反之。
巴原望趁那女孩抬起頭,用微瞇的眼睛掃視人影時打量了她一眼。嗯,的確是喜歡的可愛型女孩。
“她很可愛耶。”海蒂又在他身邊冒出頭,小聲的對他說。
“隨便抓一個路人跟你比都比你可愛。”巴原望說。
海蒂黯然的縮了回去。
巴原這時才發現海蒂的存在,又對巴原望使了個眼色。
“你沒必要認識,專心幫她找吧,我先回去了。”說完,巴原望拉了海蒂便往來路走了回去。
“那是你朋友嗎?”海蒂頻頻回頭。她對那個趴在地上一直對她笑的男人很好奇,也就沒注意到巴原望牽著她的手拖她離開的舉動。
“他是我的孿生兄弟。”巴原望答道。經歷過綠皮西瓜頭和遺忘他的長相的事件後,他對她看不出他和巴原長得一模一樣這件事一點也不意外。
她的反應果然很驚訝。
“是嗎?”海蒂頭回得更勤了。“可是你們兩個長得一點都不像呀,你比他帥很多啦。”她還是不忘拍馬屁。
“我懷疑你知道什麼叫做帥。”
“我知道呀,像你就很帥。”她的小嘴還是很甜。
巴原望發覺自己沒那麼悶了。
“你家往哪走?我送你回去。”他說,這才瞥見她手裏拿的煙。“你抽煙呀?”他訝異的大叫,“抽煙會影響胎兒你知不知道?給我!”他長手一伸就要搶過。
海蒂連忙將拿著煙的手放到身後。“我沒懷孕呀!”他真怪。
“總會有那一天,在那之前你也不該抽煙影響其他孕婦。”巴原望對她諄諄教誨。
“我連個對象都沒有,那一天還很久哩。”她躲著他的手。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是想把煙給我,還是希望我明天去跟你的老板娘打小報告?”不是他小人,而是懶得再跟她羅唆。
“可是這不是我要抽的,我是幫我媽媽買的。”海蒂現在才想到,是呀,她是出來幫媽媽買煙,又不是自己要抽的,幹麼跟他說一堆呢?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嗎?把煙給我。”當他巴原望是三歲小孩嗎?
“騙你幹麼呀?我又不抽煙。”
他狐疑的看著她。她似乎動怒了,路燈和商家的燈光照亮她淡淡發紅的臉,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他吸了口氣,道:“我就暫且信你,要是你說謊騙我的話——”他故意停頓下來,增加氣氛的緊張感。
海蒂一臉嚴肅。“你這樣真的很不好,你應該試著去相信人,而不要老是懷疑別人,如果不改掉這種個性,你的人格遲早會扭曲的——唉唉唉,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她被他拖著走。
巴原望翻了個白眼。聽她說話他不如去聽貓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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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孿生兄弟聚在一起,巴原正陪著巴原望喝悶酒。
巴原用手指梳著自己的頭發,這是他一貫的帥氣手勢,帶著三分醉意的看著那張與自己相同的面孔。
巴原望醉得比他厲害,卻仍不停的喝著啤酒、吃著爆米花。
唉,望心情惡劣,要他獨自快樂是不可能的,他通常是跟著惡劣的那一個。
“望……”巴原喊了聲,巴原望抬起充血的眼睛看他。“我還是覺得喝啤酒配爆米花怪怪的。”雖然他沒吃,可是卻很擔心拚命吃的巴原望。
巴原望悶不吭聲,繼續喝他的啤酒、吃他的爆米花。
“望,你去睡吧,眼睛都已經變成小白兔了。”巴原又勸道。瞧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他真擔心,雖然他並不介意跟望“牽手”過一生,但還是免不了要嘮叨幾句。
見巴原望仍不理會他,巴原無奈的向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他親愛的弟弟到底出了什麼差錯呢?
“我去幫你遊說一下,叫巴遠識別派那麼多工作給你,要操你成大器也不是這種操法。”他徑自說著。
“不然我叫老爸以後別再偷偷用你的保養品了,好不好?他要用,我的給他好了。”他注意著巴原望的反應。最近老爸致力於讓自己恢復年輕的希望工程,他買給望的保養品幾乎全是老爸在使用。
可巴原望始終悶不吭聲。
巴原心想,不是工作問題,也不是保養品的問題,那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女人的問題?
“是不是某個女人纏得你受不了?”自他們懂事以來,這種情況便不時發生。
巴原望終於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我會讓人家來纏我嗎?別開玩笑了。”他哼笑一聲。
“該不會是跟上禮拜你臉上的紅手印有關吧?”他試探的問。
那天望的臉上帶著那明顯的手印,他看到時真是嚇了一跳!出手的人一定很用力,否則不會那麼明顯。
不過當時望的臉色難看至極,所以他沒問那手印的由來,連巴氏企業的總經理巴遠識都那麼識時務的讓他提早下班了,他再問不是自踩地雷——找死嗎?
他準確的觸壓到了巴原望最不想記起,卻又無法忘記的痛處。他仰頭一口氣將啤酒灌完,再抓起一把把的爆米花往嘴裏塞。
巴原一把搶過爆米花。“你想自殺呀?”
“那東西吃不死人的。”
見他伸手要搶,巴原立刻將爆米花放到身後。“我就是怕你是第一個死在爆米花手裏的人。”他說。“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有不能說的事了?”
巴原望看了他一眼,猛吐口氣,疲累的躺進椅背裏。
“我認識了一個粗鄙的女人,那天的手印就是她給我的。”他有氣無力的娓娓述說。
“你有回打她嗎?”巴原問。
他瞇起眼,微帶怒氣的說:“我不打女人的。”
“可是她只是個粗鄙的女人不是嗎?”
“不管她粗不粗鄙,我都不會打她。”他怎麼打得下去?
“不愧是我兄弟。”巴原讚賞道。“你說的粗鄙的女人,該不會就是那晚你親自送她回家的那個吧?”望很少主動送女孩子回家,所以他印象特別深刻。
巴原望不情不願的點了下頭。
“她為什麼打你?你做了什麼嗎?”該不會是對人家霸王硬上弓?
“你那是什麼眼神?”看到他懷疑的目光,巴原望不滿的道:“我眼光有那麼差嗎?只不過說了句話,她就給我一巴掌,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將那天中午的事重述一遍。
巴原聽完嘆了口氣。
“望,如果我是她,同樣也會給你一巴掌。你知道帶什麼女人出去吃飯才要付錢嗎?你把她當陪酒的,她不生氣才怪。”望就是磨練太少,才會這麼不懂女人的心理。
“我根本沒那個意思。”巴原望咕噥道,眉頭深鎖。
“我看你還是去跟她道個歉吧,否則要是被別人追走,那就不好了。”
他不禁失笑。“拜托,她那種型的,沒特色脾氣又超惡劣,誰會想不開去追她呀?”他嗤之以鼻,忽而想想,瞪視巴原。“你該不會以為我對她有意思吧?”
他聳聳肩,擺出一個不予置評的表情。
巴原望翻了個白眼。“拜托!我眼光有那麼差嗎?”好吧,就算他有些在乎她,但那並不代表什麼。
“我倒覺得她長得挺可愛的。”
“你眼睛受傷了嗎?”只在朦朦朧朧的月夜下見過一次面,難怪會覺得她可愛。
巴原沒理會他苛刻的話。“可是你對她還是有感覺不是嗎?不管她長得跟你理想中的對象差距多大,你還是對她有感覺,要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裏喝悶酒了。”而且還配著怪怪的爆米花。
巴原望張著一雙充血的黑眸怒瞪著他。“我——對——她——沒——感覺。”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說。
“那為什麼你一直喝悶酒?”
“你去被個女的打一巴掌,看你的心情會不會比我好。”
“就算被打一巴掌好了,需要一連喝八、九天的酒嗎?”
巴原望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將把他給掐死般。
“好好好!”巴原站起身來伸懶腰。“不管你對她有沒有意思,我都不會再說一個字。”拿起外套,他邁著有力的步伐到門口。“不過,望,”他回頭。“這還是我頭一次看你為了個女孩子借酒澆愁呢。”也是他頭一次見到有女人敢如此對待望。說完,他闔上門離開。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巴原望一個人。
看著面前的空酒罐,他嗤聲一笑。他到底在幹什麼?那女人根本不值得他這樣虐待自己呀,他真是瘋了……
他起身,搖搖晃晃的往二樓走去。
明天清醒後,他就會把那粗鄙蠻橫的女人給忘了。嗯,一定會!
???
“你說她沒做了是什麼意思?”
巴原望一臉寒霜的站在泡沫紅茶坊前,對在吧臺內直對他拋媚眼,小動作不斷,一身清涼裝扮的辣妹看也不看。
被質問的老板娘則是被他的臉色嚇得頻頻冒汗。
“就是……就是……嗯,她嫌我這裏的薪水少,說想去找個薪資較高的工作來做,所以就走了……”老板娘心虛的不敢直視他咄咄逼人的雙眼。
巴原望擰緊雙眉。
她以為他很好騙嗎?海蒂有多重視這工作,從她百般擔心他會跟老板娘打小報告這點就看得出來,她會這麼輕易便辭去這裏的工作?
他深吸口氣,瞪了想橫過吧臺,將手搭在他肩上的辣妹一眼,無聲的警告她,他現在心情可是非常惡劣。
“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他捺著性子問。
老板娘連忙搖頭。
巴原望強壓住想咒罵出口的衝動。
這下好了,在他終於願意原諒她而親自來找她時,她居然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
他還是忍不住低咒一聲後才轉身離開,沒瞧見老板娘驀地刷白的臉。
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身影,老板娘的表情如喪考妣。怎麼會這樣?她特地為了他捨棄土包子海蒂,換上辣妹取代呀……
一個念頭在老板娘腦海閃過,可怕得讓她震驚不已!
不會的,雖然說帥哥的喜好總是異於常人,但對女人的品味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才對……難不成雙子真的喜歡上海蒂了?
老板娘猛烈搖頭。不可能,她不相信!海蒂老是對他出言不遜,他怎會喜歡上她呢?而且他們兩個一點也不配呀,一定是她在胡思亂想,怎麼樣也不該將那麼帥的人跟那麼平凡的海蒂配在一起。
可是……知道海蒂不在後,雙子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呢?有一瞬間,她以為他會氣得對她動手呢。
說不定是海蒂跟他借了錢或什麼的,對,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裏,老板娘的心情雖然輕松許多,但卻多了股濃得化不開的落寞,她有預感,自己將會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見不到他了,唉。
???
好不容易將手邊堆積如山的報表文件整理完,巴原望立刻離開座位,順手拿起外套便往外急步走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海蒂可以離開泡沫紅茶坊,總不可能離開家吧,雖然他覺得那種地方不住也罷。
更何況她還有個生病的母親……
太過專注於這件事上,他差點在走廊轉彎處與巴遠識撞個滿懷,幸虧巴遠識伸出雙手擋住他一古腦往前衝的身子。
“喔喔,看你!什麼事那麼急呀?”巴遠識調侃道。很少看到他這總是一派悠閒的堂弟會這樣毛毛躁躁的呢。
巴遠識虛長了巴原望四歲,也是同輩裏最讓他服氣的人,因為巴遠識在他這個年紀時便已入主巴氏企業,與他一樣從基層做起,而且爬升的時間比他還迅速,他真懷疑他怎麼會有那麼多精力?他現在這樣的工作量就覺得如果自己突然間暴斃也不足為奇。
“沒什麼,那些文件我都已經看過並整理好了。”他扯開話題,努力佯裝出沒事的樣子。
雖然他裝得很努力,但巴遠識仍銳利的捕捉到他眉宇間的焦躁。
“嗯,那我們就一件一件的來討論,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他故意看看手表。
果不其然,巴原望當場變了臉色。
巴遠識這才嗤笑出聲。
“有事跟我說一聲就好了,下班後我們就是自己人,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巴家每個人的骨子裏都有著好奇與追求完美的硬脾氣,所以他知道他每天交代下來的工作量就算得忙到三更半夜,望也會竭盡所能的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今天突然一反常態,下班時間一到就急著往外跑,說沒事誰會相信?
聽到他這麼說,巴原望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恨不得朝那張笑臉一拳揮過去。
總有一天他要把這個總經理給幹掉!巴原望在心裏發狠。
下一刻,他對巴遠識露出笑容。
“很高興我能為總經理帶來歡樂,那,我先走了,有緣明天再敘。”他笑容可掬的繞過巴遠識。明天一定是他們無緣的一天。
兩手閒適的擺在褲袋裏,身材同樣碩長的巴遠識站在原地,俊朗的臉上,嘴角含笑的目送巴原望離去。
他肯定,剛剛望在露出笑容之前,一定是在想著將來如何將他這個總經理給幹掉。
也許有可能,畢竟人總是得退休的,等到六十歲後,望如果還想幹掉他,他一定不會抵抗。
???
巴原望望著站在破公寓四樓門內的歐巴桑,隔著鐵門大眼瞪小眼。
“你說她們不住在這裏了是什麼意思?”他捺耐著性子問。
自從遇見海蒂後,他發覺自己的耐性簡直突飛猛進。
“就素不住在這邊了呀,你煞聽嘸。”歐巴桑的大嗓門在小空間的樓梯間迥蕩。
“那,請問你住這裏是租的還是買的?”巴原望換了個問法。
“租滴啦,偶哪有錢口以買呀,愛餿笑。”毆巴桑咯咯笑了起來。
巴原望蹙起眉頭,直到笑聲暫歇後才又松開。
“那屋主有留下聯絡方式嗎?例如電話什麼的?”巴原望問,終於抓到了一絲希望。
是租的,就表示海蒂和她媽媽還是這間公寓的主人,自然會跟租屋人有所聯係好收租金。
“沒有吶,那個小姐餿等她們找到地方後,會再跟偶們聯漏,偶們搬來嘛才幾天偶已,手以她們還沒跟偶們聯絡啦。”歐巴桑打量了巴原望一眼。“你跟她們素哈密關係呀?幹麼要問這麼多?”
“我跟屋主是朋友,有事情想找她。”
“什麼素情?你要不要留下你的名字,她們跟偶聯漏時我再跟她們餿。”歐巴桑熱心的提出意見。
歐巴桑的提議正合巴原望的心意,他立刻從皮夾裏拿出張名片透過鐵門上的空隙遞給她,歐巴桑伸手接過。
“麻煩你了,現在要找像小姐你這麼好心的人真是不多了。”他邊感嘆邊露出個極具魅力的笑容。
他的甜言蜜語對歐巴桑來說顯然很受用。
“哎喲!少年人真愛講笑,偶都已經快要五十歲,早就不素哈密小姐了啦。”她臉紅紅的,不好意思的掩嘴笑著。
巴原望一臉驚訝不已的表情。“不會吧?那你保養得真好,我發誓,你看起來頂多才二、三十歲呢。”
“素嗎?哈哈呵呵……”歐巴桑心花朵朵開的笑個不停。
“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他打斷她刺耳的笑聲。
“偶豬道,偶豬道!她們跟偶聯漏的話,偶一定會打電話跟你講啦。”她油亮的臉上滿是笑容。
巴原望這才跟她告辭離開。
其實,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動用巴家的關係來找人,那麼他也就不用如此奉承別人,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可是這麼一來,他找尋海蒂的事便會弄得人盡皆知。
一個巴家人不足為懼,要是所有巴家人聚集起來,威力就直逼核子彈了,到時他會被炸得屍骨無存。所以,找人這種事還是靠自己得好。可是……他對著掛在黑色穹蒼上的一輪滿月嘆了口氣,這樣找好慢呀!那女人到底跑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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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跟張美諾棲身在一間華麗的小套房裏。
在巴原望處心積慮的尋找她時,她正悠閒的趴在貴妃椅上,邊吃菜脯餅邊看著金凱瑞主演的“阿呆與阿瓜”,不時發出噗啼笑聲,笑得前俯後仰。她不敢笑太大聲,因為張美諾正在睡覺。
影片播完後,她笑盈盈的走進有著柔美光線的浴室裏淋浴。
她滿足的享受著用蓮蓬頭衝刷身體的舒服感,以往她只能在又舊又狹窄的浴室裏舀水衝身子,她還曾在只有十度低溫的夜裏用冷水洗澡的經驗,凍得她渾身發紫,因為熱水器故障,不像現在,水龍頭一開熱水就來。
跟當初被老板娘當面解雇時的低落惶恐比起來,現在真是猶如置身在天堂裏。
老板娘毫不諱言的告訴她解雇她是因為雙子喜歡辣妹,否則他不會一連那麼多天都沒到紅茶坊光顧。
當時她聽了非常難過,當然不是因為知道雙子喜歡辣妹——就算他喜歡阿匹婆也不關她的事,而是老板娘的現實與狠心。好歹她在紅茶坊也做了快一年,平時大家都處得不錯,現在居然為了個人禍就請她走路,實在令她心寒。
但,人家是老板娘,要她走路她也不能說什麼,只好強忍淚水離開……
那時候她心裏十分恐慌,因為少了這份薪水,要維持家裏的開銷與媽媽每個月的醫藥費是絕對不夠的,這讓她在超煩惱之餘,也開始怨慰起巴原望。
都是他,他真是個百分之百、不折不扣的人禍!從他出現以來,她就不斷的走霉運,連工作都丟了,早知道之前就多給他幾巴掌來消消氣!
還好,老天還是懂得疼惜它的無辜子民,離開紅茶坊後,她的運氣就開始轉好了,才將出租公寓的紅紙貼出,不到一天就被人承租下來,多了五千元的押金收入;正愁找不到棲身之處時,媽媽以前在酒店工作的朋友何姨因為要到美國探望生病的姑媽,所以請她們搬到她的小套房住,順便幫她看房子。
當何姨親切的這麼說時,她差點沒感動得跪下來拜謝天地,現在她總算體會到何謂“絕處逢生”。
何姨在知道她剛失去工作後,立刻介紹她到酒店當打掃小妹,工錢以鐘點計,她算一算,驚喜的發現當打掃小妹一個月的工錢比在泡沫紅茶坊裏還要多,當下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反正只是打掃小妹,又不用下海陪酒。
運氣一下子轉好,實在是讓她有些害怕,怕這些日子會將自己一輩子的好運給用光。她很擔心,所以每次去上班經過土地公廟時,一定會雙手合十,祈禱土地爺爺繼續眷顧她。
衝好澡,衣服才剛穿到一半!門鈴便響了起來。怕門鈴聲吵到母親,她胡亂的將衣服往身上套,褲子還沒穿好就走出浴室,沿路用跳的將褲子給穿好後才將門打開。
她正打算開罵,門外兩個穿西裝、戴墨鏡,一個瘦高、一個矮胖,活像幫派大哥的男人就走進來,對還溼亂著頭發的海蒂視而不見直往套房裏亂走。
“喂!你們幹麼呀?這裏是我家耶,你們怎麼可以——”他們目中無人的模樣讓海蒂更是火大。
“羅嗦什麼。”其中那名矮胖的男人出聲斥喝且朝她逼近,她立刻閉嘴。“荷香梅呢?”
海蒂被逼到墻邊,整個背貼在墻上。找何姨?
“她到美國去了,她姑媽生病,她飛去照顧她。”這兩個人看起來很不好惹,兇起來更可怕,也許西裝外套下還藏著兩把槍……海蒂連忙將何姨告訴自己的話轉告他們。
未料這竟引起反效果。
“美國!?”那人又大聲怒喝,罵了一連串的三字經。“他媽的有個狗屁姑媽在美國!她養父在臺灣病了八百年都沒去探望過了,還會騷到美國去探她的鬼姑媽,去她的!”
“阿義,我看那婆娘是跑路去了,怎麼辦?”另一個男人趨前問道。
那叫阿義的男人斜著頭望向海蒂。
海蒂頭一次覺得戴著墨鏡的人比沒戴眼鏡的人還要可怕。
“你跟那婆娘是什麼關係?”阿義語氣惡劣的問。
“我跟她沒關係。”海蒂猛搖頭,連忙撇清與何香梅的關係。識時務者為俊傑,她不想惹毛這兩個人,免得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騙肖仔!沒關係你會住在這裏?”阿義整張臉幾乎都要貼到海蒂的額頭上了,近得她幾乎可以看到他臉上粗大的毛孔。
她害怕的撒過頭去。“我……這裏是我跟她租的,真的!我們只是房東跟房客的關係……”
“阿義,她看起來滿單純的,跟何香梅那酒家女應該不會有什麼瓜葛才對,說的應該是真話啦。”另一個男人開口說。“你麥安呢啦,她會被你嚇到。”海蒂對他感激的一笑。
“儂儂……怎麼那麼吵?”一個輕柔中帶著抱怨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被吵醒的張美諾就站在房門前看著他們。
看到她,海蒂的背脊開始發涼。
兩名黑道大哥立刻循聲望去,見到穿著睡衣、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的張美諾。
“阿猛,她不像,那她該像了吧。”阿義先朝身後的海蒂努努嘴,然後又望向張美諾。
阿猛沒反應,一雙眼直勾勾的緊盯著張美諾瞧。
“茱莉亞?”他脫口而出。
海蒂差點沒昏倒。怎麼可能?媽媽離開酒店那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會有人記得茱莉亞這號人物?
聽到自己以前在酒店裏的花名,張美諾瑟縮了一下。
“你認識我?”
“等等,阿猛,你是說這女人就是以前的酒店交際名花茱莉亞?”阿義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她不是瘋了嗎?”
阿猛上前想捂住他的嘴,可惜晚了一步,阿義用力撥下他的手。
張美諾皺起眉頭,細瘦的手臂擦上了腰,不高興的說:“你們是誰?怎麼說我瘋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又沒說錯。”阿義一臉無辜。
當年茱莉亞因為情人何明耀拋下她,舉家移民美國,承受不了刺激而發瘋了,這在當時可是人盡皆知的新聞,他怎麼可能記錯?他還記得病情時好時壞的她,不知道被她的女兒帶到哪裏去了,沒想到現在居然會在這裏遇到。
等等,如果她是茱莉亞,那她的女兒不就是……他又往身後望去。
海蒂乘機跑向張美諾。
“媽媽,沒事,這裏讓我處理就好,你進去裏面休息。”她想將母親哄進房裏。這裏太危險,萬一那兩個男人發起狠來,讓媽媽受傷,那就不好了。
張美諾撥開她的手。
“這怎麼行?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跟這兩個壞蛋鬥呀?他們擅自侵入善良百姓家裏,我看我們還是先報警。”她邊說邊往電話走去。
阿義立刻移動身子擋住她的去路。
“我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只要告訴我何香梅那女人現在在哪裏,我們絕不會為難你們。”這女人雖然四十多歲了,不復當年的風姿,但站近一看,還是有股韻味兒,難怪阿猛能在短短幾秒內認出她就是當年的茱莉亞。
“你們找她幹麼?”張美諾問。
“她跟我們組織借了三百萬元,今天是還錢的最後期限。”他說。
“那你們去找她要呀,幹麼欺負我們母女倆?”張美諾不甩他,想伸手拿電話。
阿義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只是想阻止她打電話,沒想到張美諾竟像被鬼附身似的,開始淒厲的放聲尖叫,還手腳並用的拚命毆打他,令他不得不強行制止她的舉動。
海蒂與阿猛同時跑過去;阿猛是想幫阿義拉住張美諾,卻被海蒂誤認為想對她媽媽不利,她一個箭步撲上去,對著他們兩個拳打腳踢,頓時四個人打成一團。
不過實際上動手的只有張美諾與海蒂,看起來窮兇極惡的阿義與阿猛則一直處於下風,只有挨打的份,身上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地方都掛了彩。
等到四個人都上氣不接下氣的退開來時,一陣驀地響起的單調拍掌聲馬上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少爺……”阿義與阿猛不約而同的喊道,渾身狼狽的退回他們口中的少爺身邊。
真的很狼狽,兩人臉上都掛了五條以上的抓痕,原本吹整得極氣派的頭發此刻也被扯得亂七八糟,襯衫被拉了出來,上頭的扣子全被扯掉了,更別說掛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鏡,此刻正躺在兩處不同的角落裏。
母女倆則互相攙扶的往後退了幾步,完好如初的兩人仍然處於備戰狀態。
海蒂看著第三個冒出來的男人。
他穿得比那兩個人簡便多了,一件黑色絲質襯衫加件近黑的深藍西裝褲。她的視線往上移,看到他的膚色比小麥色還淡些,膚質不錯,耳朵上還打了耳洞,上頭掛著兩個小小的圓圈型耳環,但她卻辨別不出他是不是屬於帥哥那類。
也許把他們三個都當成綠皮西瓜頭會容易些,但不行,她得記好他們的長相,萬一發生什麼事,她才能到警察局去指認。
“小姐,我的手下你們打也打了、踹也踹了,不知道這樣夠不夠?”陸謹毅那雙瞇起的黑眸,帶著些微冰的溫度瞅著海蒂。
他是地下組織龍頭的兒子,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濃眉大眼,一頭亂中有序的短發,有著不羈與冷酷的性格。從他的眼神來看,他對這場鬧劇正逐漸失去耐性。
可惜遇上對帥哥毫無敏感度的海蒂,看他就像在看個普通人。
她毫不畏懼的回視,秀眉微挑。
“你問我?那我問警察好了。”她伸出背在身後的手,不知何時她已將無線電話拿在手上了,她按下一一锩。
阿義想衝過去奪下電話,卻被陸謹毅給伸手擋了下來。
“如果這樣能讓她高興的話,讓她打無所謂。”他盯著海蒂,嘴角有抹詭異的笑。
不知怎地,海蒂對那抹笑非常感冒,又重打了次一一锩,但不管她重打幾次,電話那頭還是沒有任何回應。沒電了嗎?
她不信邪的將電話檢查一遍,然後又往電話主機望去,這才發現主機雖然好好的躺在櫃子上,但連接主機的電話線卻脫離了,大概是在方才的激烈打鬥中給打掉了。
趁他們還來不及反應,海蒂一個箭步跑過去想將電話線接起。
沒想到只剩一步時,突然殺出一道黑影,硬是擋住了她的路,海蒂一頭撞上陸謹毅那副硬邦邦的胸膛。
她邊搓揉自己的腦袋邊退開,對捂著自己胸部的陸謹毅怒目相視。
“你的腦袋裏面灌鉛嗎?”陸謹毅率先發難。他懷疑自己的肋骨斷了。
“你的身體才灌水泥哩!標準的鐵石心腸……”雖然痛得要命,海蒂仍然不甘示弱的口嘴,送給他一個痛惡的眼神。
被撞、被罵,現在甚至被丟了個憎惡的白眼,這還是一向在女孩子堆裏吃得開的陸謹毅頭一次遭受到這種待遇,他心裏極不是滋味。
“你們現在住在這裏?”他忍著怒氣問。
“廢話。”海蒂還是很不友善。
“這間鴿子籠我看也值不了三百萬,何香梅故意失蹤,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回來,既然你們跟她是朋友,又住在這裏,那你們就代她償還債務好了。”他冷冷的說。
他的話立刻引起海蒂和張美諾的強烈反彈。
“什麼話!?錢又不是我們欠的,你憑什麼跟我們要呀?”海蒂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儂儂,別跟他們羅唆,我去窗口大叫救命,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張美諾對她說完後,旋身就往窗口奔去。
陸謹毅對阿猛使了個眼色,阿猛立刻上前將還來不及呼救的張美諾給一把抱住,並捂住她的嘴。
張美諾不停的掙扎,四肢狂烈擺動著。
海蒂見狀欲衝上前去解救她,沒想到卻被阿義給一把抓住,兩只手臂硬是被拗到身後,她拚命扭動想要掙脫,依然徒勞無功。沒料到這小個子雖然又矮又胖,力氣倒是不小。
她憤而轉向仍是一臉冷淡的陸謹毅。
“你到底想怎樣?”她更恨不得衝上前去抓爛他的臉。
“不想怎樣,只要你從這個月開始,按月交五萬塊給我就行。”他說。
海蒂當場兩眼瞠得比牛鈴還圓。
“五萬!?你幹脆抽我的血去賣好了!我要一個月能賺五萬塊,我還用得著跟何姨借她的地方來住,到酒店去當小妹呀?我早就換地方,這樣也用不著遇到你們這幾個王八蛋了!”她氣得口不擇言。
陸謹毅濃眉微挑。
“一個月五萬你付不出來?”
“你幹脆殺了我還比較快!”海蒂嚷嚷,伸腳往後踢想偷襲阿義,但被阿義輕松閃開,手扭得更帶勁了,她痛得皺歪了臉。
陸謹毅皺起眉頭,一臉沉思狀。
海蒂見他想得這麼認真,害怕了起來。
“你……我剛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可別那麼笨,殺了我的話,別說五萬,你連一百塊都拿不到。”
陸謹毅一雙黑沉沉的眼眸直視她,看她又害怕又愛逞強的模樣,竟有點佩服,但也覺得有些可笑。
“好吧,那三萬,不能再少了。”他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樣。
“一萬!”海蒂也不是省油的燈,邊喊價邊想著哪裏的泡面比較便宜。
“兩萬,不能再——”
“一萬五!再多就沒了。”海蒂打斷他的話,堅定的瞪著他。
陸謹毅與她互視許久後,深吸了口氣。
“好,就一萬五,下個禮拜我來收錢。”他對自己就這麼妥協了有股發不出的怒氣,臭著一張臉對阿猛使了個眼神後,轉身往門口走去。
阿猛抱著仍兀自掙扎不已的張美諾跟在陸謹毅身後。
“喂,把我媽放了呀!我都答應一個月付你們一萬五了,你還抓著她幹麼?快放人呀!”海蒂想衝過去,但阿義仍然扣得死緊。
陸謹毅這才回過身來,一臉抱歉。
“喔,我忘了告訴你,為避免你們跟何香梅一樣逃得無影無蹤,也為了不浪費尋找你們下落的人力成本,所以很抱歉,我們必須把她帶走,以確保你不會偷溜。當然,如果你想自個兒逃走也行,我們絕不阻擋,不過關於你媽媽的人身安全,我們可就不敢保證了。”給海蒂一個禮貌的淺笑後,他轉身離去。“你這惡魔!混蛋!卒仔!王八蛋!好膽別走,我要跟你單挑!”海蒂罵得聲嘶力竭,不停的往早已空蕩蕩的門口踢腳。“把我媽放了!把我媽放了”驀地,她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阿義粗魯的將她給甩到了貴妃椅上,並在她還沒回過神來時便離開套房,跟上陸謹毅他們。
海蒂掙扎的從貴妃椅上站起。這死矮胖子!居然用甩的,他當她是垃圾嗎?
她急忙奪門而出,想將張美諾救回。媽媽要是落在他們手裏……天呀!她無法想象他們會怎樣對待她。
可是,門口早已空蕩一片,連輛車子也不見,空氣中只剩淡淡的汽車排放的廢氣味。
一股濃重的絕望感籠罩住海蒂,她頹然跪坐在地面上,無法克制的啜泣出聲。
怎麼會這樣呢?她的好運不是到來了嗎?怎麼又會遇上這種事?
這世界上的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嗎?何姨跟媽媽是相交十餘年的好姐妹,她以為她是真心要幫助她們的,怎會想到這居然是她設計的陷阱,而她和媽媽還以為自己遇到貴人了,於是便無知的往下跳……
怎麼辦?怎麼辦?海蒂絕望的哭泣著。
一萬五,這筆錢只要她工作努力些的話就沒問題,她擔心的是媽媽,那幾個王八蛋一點也不了解媽媽的病情,她的病這幾天才稍稍穩定,要是再發作的話,那怎麼辦?
那個沒人性的家夥連個聯絡方式也沒留下,她以後要怎麼找媽媽呀?
報警!這念頭在她腦中浮現,但旋即又遭到否決。
不行呀!現在匪徒的火力配備都優於警方,要是媽媽在警察還沒將她安全救出前就遭到什麼意外,那她也不要活了……
她抬起淚眼,無語問蒼天。
她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和媽媽?不告訴她也沒關係,事情都已變成這樣了,至少也要讓她知道她下一步該怎麼做吧?
老天爺,我不奢求你會覺得愧對於我,但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有錢有權有勢的人?最好是能將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八蛋完全消滅……
才祈求完,她就又難過的啼哭起來。
又不是什麼漫畫、小說的情節,那種人怎麼可能說出現就出現?她根本沒那種本事去認識那種人呀!嗚……
她哭哭啼啼的起身,往屋裏走去。
媽媽,你等我,儂儂一定會努力工作把你給救出來的。他們要是敢傷媽媽一根寒毛,她海蒂就算拚了命也要找他們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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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上一周工作計劃表被寫得滿滿的,巴原望突然有股想死的欲望。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家族裏是很得人心的,但他顯然錯了,巴遠識一定是看他在公司裏因表現搶眼而連跳三級非常不順眼,所以才會排了滿檔的工作給他。
將工作計劃表甩到辦公桌上,他打開電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先玩幾回接龍後再來理會它。
“副理,請喝茶。”茶水小妹甜甜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杯冒著騰騰熱氣的普洱茶被小心翼翼的端放在桌上。
“謝謝。”他抬頭對她微笑。他現在是業務部的副理,專員做慣了,突然改了個稱謂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不客氣。對了,副理,今天有人要來應徵,經理說請你去當面試官,他要開會走不開。”茶水小妹邊說邊近乎癡迷的看著他那張賞心悅目的俊俏臉龐。
“面試官?”巴原望皺起眉。“他們來應徵哪個職缺?”
“業務部助理。”茶水小妹說。業務部助理又稱茶水小妹,也就是她的位子。
“你不做了嗎?”他看著她笑得很甜的臉蛋。
她搖搖頭。“我要跟男朋友回南部結婚,好繼承他父親的古董店。”說起自己的終身大事,她的臉頰透著羞紅。
巴原望錯愕的看著她。
“你今年幾歲?怎麼現在就要結婚呀?”現在,世代的年輕人不都流行晚婚甚至不婚嗎?
“我剛滿二十,已經可以結婚了。”茶水小妹笑說。“下午一點在第三會議室開始面試,別重心了,面試官。”她對他點點頭後就離開了,繼續去分茶水。大概是她臉上的紅暈與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幸福味道,巴原望竟覺得有股落寞。
二十歲就決定結婚,應該算是很有勇氣吧?不像巴家人,光會交往也不結婚。尤其是小叔叔,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貪玩的只會將女朋友帶在身邊,在國外跑來跑去;還有巴晶,不過她算特例,巴原望心想,朱從循肯定是腦部受到重創了,就像當初他答應跟巴晶交往一樣。
結婚呀……他嘆了口氣,一張平凡無奇卻倔強暴烈的臉蛋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
他猛地丟開滑鼠,一連拍了自己的額頭好幾下。
一定是這陣子巴遠識塞給他太多工作,他才會一時錯亂將那女人和結婚聯想在一起。
天地為證,他的意識仍是非常清醒,會犯這種錯誤只是一時失誤。
自我安慰一番後,他放心的呼了口氣,說是這麼說,但心頭上那一天比一天沉重的牽掛,他依舊無從解釋起……
???
海蒂氣喘吁吁的跑進巴氏企業大樓,上氣不接下氣的跟警衛表明是來應徵業務部助理以後,又立刻坐上電梯來到十四樓。
出了電梯,她攔下個女職員問面試的地方在哪裏,然後又在大得像迷宮的大樓裏繞了繞,好不容易終於找到第三會議室,她也不管姿勢優不優雅,一屁股就坐在擺放在會議室外的其中一張椅子上。
呼!累死了!她大口大口喘著氣,拿出面紙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中午一將酒店的打掃工作給結束掉,她立刻就想趕過來,沒想到從酒店到巴氏企業居然沒有直達公車,她轉了兩班公車,加上跑百米的速度才抵達這裏。
可是現在都已經快三點了,距離面試的時間已過了快兩個小時……她望望四周,只有自己一個人。難不成面試已經結束了?她暗自懷疑。
應該不會吧,這公司是個大企業,就算應徵的只是個小小的業務部助理,來參加面試的人也應該多如牛毛才對呀,況且現在景氣那麼差,誰還會在乎自己的職位只是個小小的助理?有固定的薪水拿就很不錯了。
會議室的門打開,一名女職員走出來,海蒂連忙起身上前。
“小姐,請問一下,面試結束了嗎?”她帶著冀望的眼神問道。
可惜好運仍沒站在她這邊。
女職員點點頭。“嗯,剛剛結束。”
海蒂聽了臉一垮,一副失望的模樣,跌坐進椅子裏。
“為什麼?我轉了好幾班公車,跑了好久才到這裏的……”她沮喪的低語著。
她整個人失去生氣的模樣,讓那位女職員看了極不忍心,她輕拍海蒂的肩膀安慰她。
“你別難過,面試官還在裏面看資料,我去幫你說說看,讓你面試,好不好?不過他如果不答應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海蒂連忙抬起頭來,眼神像是在看天使般的瞅著她,迭聲道謝。
女職員要海蒂等等後,便又走進會議室裏,待她走出來時,笑著對海蒂點了點頭,表示OK。
海蒂又是一陣謝。雖然知道錄取的機會很渺小,但她還是緊張的將履歷表拿在手上,在女職員的帶領下走進會議室裏。
裏頭很寬敞,一條長又寬的黑色長桌橫放其中,長桌兩旁擺滿了椅子。
女職員在長桌的最前方拉開椅子,請海蒂坐下。
“你等一下,我們面試官馬上就出來,你不用緊張,他問什麼你答什麼就行了。”她說,對海蒂微微一笑後便又退了出去。
叫她不緊張?怎麼可能?海蒂的面又眼睛有些茫然的張望這簡單卻又極具氣勢的會議室,原來大企業的會議室就是這個樣子,風格氣派跟俗氣煙媚的酒家大不相同。
她所坐位子的前方桌上,放著兩疊紙,照紙張大小看來,應該是履歷表,她此時才看到,那兩疊履歷表加起來,少說也有幾百張,而她敢說,其中一疊一定是被淘汰的。
看著那疊紙,海蒂不禁膽怯了起來。
光是個業務部助理就有那麼多人來應徵,那她只有高中畢業,人長得又不突出,跟方才那位有氣質又和善的女職員相比實在差太多,大企業當然都挑最好的,就算只是個小助理也一樣吧,而她怎麼會不自量力的來跟人家湊熱鬧呢?
她愈想愈沒信心。幹脆趁那個面試官還沒來,她自己走路比較快!
心念一轉,她立刻起身,悄悄的往門口移動,就在她要將手放在門把上時,“喀拉”一聲,會議室裏的另一扇門開了,腳步的移動聲在她身後響起,而她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
“小姐,請坐。”她身後傳來年輕低沉的聲音,而且有點熟悉……
海蒂慢慢回過頭去,看到一張除了母親外,印在腦海裏最深刻的那張臉。
雙子!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巴原望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一臉正經的看著她的糗樣。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他明明就只是個穿橘色連身服的工人而已,不是嗎?“你是面試官?”她一臉懷疑,視線朝他走出來的那扇門飄去。“你該不會對真正的面試官怎麼了吧?”她問,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個極惡的壞蛋。
巴原望不禁失笑。
“拜托,你的腦袋是草包做的嗎?還是你以為這裏能讓每個人都通行無阻?過來坐下吧,我是面試官沒錯。”他說,下巴朝對面的椅子點了點。
在她進來時,他早就透過隔壁小房間的雙面玻璃看到她,而且震驚程度比起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看到她的一剎那,口中的茶水全噴了出來。
沒想到找了她大半個月,她竟然自己送上門來,真是應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句話。
確定真是她後,他反而不急著出去,待在小房間裏,窺視她的一舉一動與各種表情。
她很拘謹,這是顯而易見的,坐在椅子上動也不敢動,只抬頭打量了一下會議室後就安靜下來,相較之下,她的表情變化就生動多了,感動、讚嘆、敬畏、惶恐……然後她就起身偷偷摸摸的往門口走去。
他連忙整理好心情,在她膽怯的逃走前走出小房間。
前不久被人說她的腦袋灌鉛,現在又被罵草包,海蒂心裏十分不快,與他的過節排山倒海而來。
“既然面試官是你,我們就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先走了。”她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巴原望皺起眉,什麼叫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
“本來就是,你看我不順眼,我對你也沒好感,你一定會把我刪掉的,面試根本就是浪費時間,我還可以趁這時間到下一間公司去應徵。”她老實的說。
“這你放心,我一向公私分明,私人恩怨不會帶進公事裏,就算我想報一巴掌之仇也不會選在這時候,你安心坐下吧。把履歷表給我。”巴原望正經嚴肅的說,一派公事公辦的模樣。
提起那個“巴掌事件”,海蒂就開始有些不自在,畢竟那是她頭一次出手打人,那時她實在太生氣了,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還真有那麼回事,半信半疑下,她又坐了回去,交出自己的履歷。
巴原望認真的看著她的履歷表,兩分鐘後,他不是將它放在那兩疊裏,而是放在一旁。
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我被淘汰了?”見他不說話,她按捺不住的問。
巴原望倒是很幹脆的點點頭,她立刻失望的垂下眼臉,然後又抬起眼怒瞪著他。
“我就說這根本是在浪費時間。”她對他伸出手。“履歷還我,我去別家公司應徵就不用再寫了。”
“你的履歷表上已寫上我們公司的名稱,所以沒辦法再回收利用了。”他提醒她。
“那你們應該有空的履歷表吧?給我一些。”海蒂說,這樣她就不用再花錢去買了。
“我們的履歷表都已經印上我們公司的名稱,除非你想等我們公司再應徵新人,否則拿了也沒用。”
海蒂失望的說:“那我再去買來寫好了。”
“不用了,你只是沒應徵到業務部助理的工作罷了。”
“什麼罷了?我本來就是來應徵業務部助理的呀。”
“我是說,你雖然沒應徵到助理的工作,但是”
“我知道,條件比我好的人太多了,你不用再安慰我。”她撇撇嘴,難抑傷心。
“我沒有要安慰你,業務部助理的工作很繁雜,所以我想——”
“你想我做不來嗎?你別小看我了,我出社會雖然才兩年,但學生時代我就常半工半讀,做過的事還算不少,很能吃苦的。”她為自己的工作史感到驕傲。
“我沒有小看你的意思,只是想說,其實公司裏還有一個——你再打斷我的話,我就把你的嘴巴給縫起來。”見她又要開口,巴原望立刻威脅道。
海蒂立刻伸手捂住嘴,在手掌裏說了聲“請說”。
終於安靜了,巴原望這才感到滿意。
“雖然你沒得到業務部助理的工作,但卻應徵到業務部副理特助。”
海蒂露出困惑的表情,不知不覺放下了手。
“可是我應徵的是業務部助理呀。”
“我知道,但那個缺已經有人選了,不過另外有個缺,我覺得你挺適合的。”巴原望輕咳了聲,掩飾嘴邊的笑意。
海蒂皺起眉頭,更加困惑。
“該不會是掃廁所的清潔員吧?”如果他很會記恨的話,極有可能會安排這種差事給她。
“我是那種人嗎?”她也未免太不信任他了吧。
“就是像我才問呀。”
她的話差點讓巴原望吐血。他真是敗給她了。
“當然,副理特助這工作也不是非你不可,而且我也不喜歡勉強人,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只好再找別人了。”他可有可無的說,動手整理桌上的資料。
副理特助!?她連忙傾身向前。
“等一下!你剛說副理特助?你說我可以當副理特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副理特助,聽起來就像個很高級的職位。
“我剛應該是那麼說的沒錯。”巴原望想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沒錯!你剛就是那麼說的!”海蒂迫不及待的提醒他。“真的有這個缺嗎?我在報上只看到這裏在應徵業務助理。”
“副理特助比較特別,副理級以上的主管有權選擇自己的助理。”他老實說。
“那你可以幫他選嗎?要是他不滿意我怎麼辦?”她又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巴原望自信的一笑。“我肯定他一定會滿意的。”
聽他這麼說,海蒂立刻眉開眼笑。
“那我就放心了……我什麼時候開始上班?”要是當了上班族,她就得將酒店的打掃工作挪到上班前的清晨做。
“如果你現在沒工作的話,明天就可以開始上班了。”
海蒂心一跳。“這裏不允許員工兼職嗎?”她試探的問。
“當然,對公司有向心力的員工是不會在外面兼職的。”他看著她。“你現在在做什麼?”
“呃……只是打一些工而已,隨時可以辭掉。”她用張騙死人不償命的燦爛笑臉帶過。
雖然只是打掃工作,但酒店裏的人都對她很好,薪水也給得很優渥,她怎麼可能辭去這工作呢?
“是嗎?”巴原望有些不相信。
“是呀。”海蒂心虛的點點頭。“對了,副理特助的薪水怎樣?有什麼福利嗎?是不是比照公教人員?”她急切的詢問。
“周休兩天,你來上班後會發給你一本福利手冊,至於薪水,新進員工起薪為兩萬二,加班費及其他費用另計,試用期滿三個月後會再調薪,還有問題嗎?”他說。他們巴氏企業對員工的福利之好,在知名企業裏是數一數二的。
因為薪水比她想象中要高得多,海蒂愕然的嘴巴微張。
兩萬二……其他費用另計,那加起來不就超過兩萬二了嗎?哇!她頭一次做薪水這麼高的工作,這家公司真是好,難怪只是應徵個助理就那麼多人參加面試。
可是……
“你確定你可以做主嗎?”她懷疑的看著巴原望。這畢竟是應徵欄裏沒有的工作,為避免空歡喜一場,還是問清楚點比較保險。“你有那個權力幫你們副理作決定嗎?”他可以管到副理頭上嗎?
她是真的很看不起他。巴原望心裏燃起一把無名火。
“我姓巴。”他驕傲的說,等著看她驚訝的反應。
“巴雙子?好奇怪的名字。”幫他取名字的人也未免太不負責任了。海蒂有點為他叫屈。
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巴原望差點吐血。
“我叫巴原望!雙子只是我的綽號!你有點常識行不行呀?”他真的很想敲開她的腦袋,證明裏面裝的是稻草。
“我怎麼知道,大家都叫你雙子嘛。”海蒂吶吶的說,有點不服氣。
“我就不會以為你叫海儂儂。”巴原望一說,她立刻閉了嘴。
海儂儂?真難聽。
“我又不是在問你的名字。”她是問他能不能做主耶,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幹麼?
真的很神奇!每當巴原望覺得自己的耐性已經罄竭時,就又會重新冒出新的力量來轉換成耐性。
“我能——做——主。聽清楚了嗎?”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說。
那雙陰沉晦黯的黑眸和咬牙切齒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將她給掐死似的,海蒂見狀連忙點頭。
“我知道了,那……我明天來上班?”
“你想明年再來也沒關係。”他站起來,動手整理桌上的資料。
“我明天就來報到!”海蒂立刻說,她可是很識相的。“那我先走了。”她起身走向門口。
“等等。”巴原望叫住她。“履歷表上的住址是你現在住的地方嗎?”他問。履歷上的地址離公司有段距離。
“嗯,我搬家了。”她忘了他不知道她將公寓租給別人的事。
“我知道。”
海蒂又是一陣驚訝。“你知道?”
巴原望點點頭。“我去過紅茶坊,沒看到你,才知道你被開除了。”
想到這件事,海蒂臉色突然黯淡了下來。“老板娘認為你不再去店裏是因為我長得不夠出色的緣故,所以才會開除我,找來個辣妹坐抬。我沒工作家裏就沒收入,剛好有個認識的阿姨……要遠行,我們就搬去她家住了,公寓租給別人,在我找到工作前,租金多少可以貼補一下家用。”
難怪,方才乍見她時沒在意那麼多,現在才發現她整個人瘦了一圈。
“我不知道那老板娘會因為我的緣故而開除你,如果我知道,絕不會讓她那麼做的。”他帶著感慨的說。這是真心話。自從知道她被開除後,他就沒再光臨紅茶坊了。
“沒關係啦,事情都過去了,說什麼也沒用,而且我現在也找到工作了,生活暫時是不會有問題。”她豁達的說。
雖然她是用輕松的態度來說這些話,但不知怎的,巴原望就是覺得她眉宇間的開朗淡了,憑添幾許憂愁。
“你媽媽還好吧?”他心想,也許是她媽媽的關係,才會讓她發愁。
有一瞬間,海蒂很想跟他訴苦,說她是如何受到欺負,媽媽又身處在如何的危險之中。但還沒開口,她就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就算說了,他也無法幫她將媽媽救出來,畢竟對方是個黑道組織,一個不爽就會在別人肚子上捅一刀的那種人,他只是個小小的職員,要是他因此受傷的話,那她不但得負擔他的醫藥費,也許他們還會把氣出在媽媽身上,她不能冒這個險。
“嗯,媽媽很好。”她只能這麼說。“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記得明早九點到人事室報到。”他在她身後喊。
“知道了。”她拉開門走出會議室。
巴原望則是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會議室大門。
她真的沒事嗎?他覺得有點古怪,她剛剛明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是經濟上遭遇到什麼困難,還是她媽媽發生了什麼事?
方才提到她媽媽時,她雖然回答沒事,但表情卻沉重得很,她總學不會怎麼隱藏心事。
也罷,待會兒向巴遠識報告面試的結果後,再請他幫他調查一下她家的現況好了,不查明她憂愁的原因,他的擔心就會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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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正專心的將巴原望擬的文件輸入電腦裏,待會好印出來。
到巴氏企業上班,海蒂大致上還能適應,她的工作並不繁重,只是有些文件必須用到電腦,這對從未碰過電腦的她來說,簡直就是一項殘酷的挑戰,還好巴原望心地不錯,讓她在下班後去學電腦,平時也會空出時間來讓她練習,如果時間不允許,他會去拜托其他助理幫忙Keyin文件,這讓身為他的助理的海蒂很不好意思,所以她非常努力的學電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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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本來跟我說是龍鳳胎,所以我們就取了?希‘跟’望。要當孩子的名字,沒想到生出來兩個都是男的,大家都失望透了,就把希改成了字,那時候我難過得整整一個禮拜都食不下咽呢。”巴原跟巴原望的媽媽張依芬,對海蒂說自己那段失望的過去。
其實海蒂聽得並不仔細,因為不時有人夾食物過來,她光拿著碗四處接食物就應接不暇了。
雖然巴原望帶她去買了新洋裝,她也刻意化了淡粧,但想到要見他的家人,她還是緊張得胃痛。
不過現在,她只擔心怎麼將面前那盛情難卻下,放滿碗及小碟子的食物給吃完。
今晚共進晚餐的人雖然只有望的父母、望的伯父伯母與望的祖父祖母,但她仍有點暈頭轉向,因為她尚未踏進他家,外頭就有一堆親戚等著,她只知道有一堆笑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然後對望曖昧的笑笑後就嚷著離開了,好像專門到他家來看她長什麼樣子似的。她看來看去,似乎每張臉都長得一樣,結果她誰也沒記住。
望說得沒錯,巴家的人完全沒有富豪人家冷漠有禮的距離感,對她好得很。
“原來你有雙胞胎兄弟呀。”海蒂問身旁的巴原望。想到另外有人長得跟他一模一樣,她就好奇的想看。
“是呀,一對望兄弟。”巴原望沒好氣的說。
“還有還有,我跟你說,他們兩個小時候呀”巴原望的祖母——年輕得不像是六十幾歲老人的趙小菲,還沒說就笑得無法自抑。
“說到他們兩個,怎麼還沒回來?”巴原望的祖父巴鐵錚問道。海蒂覺得他有史恩康納來的味道,老得很有魅力。
“不知道,他明明說會趕回來的。”巴原望的父親巴駱偉回答,他看了看巴原望。
巴原望聳聳肩。他並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這表示沒事,大概是被女人給拖住了吧。
“巴晶呢?”他問道。從進門他就在注意,卻一直沒看到巴晶的身影。
這是很離奇的事,他不相信她會放過見他女朋友的機會。
趙小菲搖搖頭,也顯得很困惑。
“我也覺得奇怪,以前要是知道誰交了男朋友或女朋友,她都是不擇手段要當第一個看到的人,今晚我告訴她時,她居然只哼了一聲,說沒興趣,然後就拍拍屁股到阿循家去了。”
他就知道。巴原望看向海蒂,她正努力埋頭解決面前的食物。
“海蒂,那天到辦公室說要找你的女孩子就是巴晶,大我一歲的小姑姑。”
“嗯?”海蒂只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專心吃東西去了。
見她吃得這麼起勁,張依芬跟她的大嫂孫雅慈樂得笑容滿面。
“依芬,你未來的兒媳婦胃口好好,看她吃東西簡直就是種享受,我真是羨慕你,我家的小孩嘴都挑得很呢。”孫雅慈笑著說。
“是呀!我也這麼覺得,就是不知道海蒂會不會嫌望缺點太多。”張依芬擔心的道。
“沒關係,要是他們兩個沒緣份,我家還有三個。”孫雅慈笑望海蒂。“海蒂呀,我那三個兒子可不比望差喲,就是事業心重了點,到現在連女朋友都沒個影兒,如果你被望欺負的話,盡管奔向我那三個兒子的懷抱,伯母跟你打包票,我兒子對女孩十分溫柔,你會很幸福的喲。”她努力推銷兒子的好。
海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尷尬一笑。
“可是……我對總經理沒興趣,我只喜歡望。”她看著巴原望。
臉色原本一片陰霾的巴原望,聽到她的話,頓時滿天烏雲散去,也對她回以溫柔一笑,像對小孩般寵愛的輕撫了下她的頭發。
海蒂又努力吃了起來,沒注意到餐桌上突來的靜默。
看著巴原望和海蒂,幾個大人面面相覷。他們從不知道望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看來,他是真的陷入愛河了。
想到這裏,大人們都心有靈犀的會心一笑。
突然客廳有了聲響,然後巴原一拐一拐的走進餐廳,餐廳裏的人都回頭看他。
看到巴原一拐一拐的,張依芬立刻站起來走向他。
“怎麼了?腳怎麼了?”她緊張的問,想碰他的腳又怕傷到他。
“沒事沒事,別緊張,只是被腳踏車撞了一下。”巴原帶著鼻音說。
他是被腳踏車撞到腳沒錯,但真正讓他的腳一拐一拐的,是他的小腿肚突然抽筋的緣故,不過他不想解釋那麼多。
巴原望看著他。在這種不冷不熱的天氣裏感冒流鼻水,八成又有哪個女孩向他告白。
巴原走向餐桌。“爺爺奶奶、伯父伯母、爸媽。”他看了下巴原望,然後目光落在很努力打量自己的海蒂身上。“嗨!你是海蒂對吧?我是,望的雙胞胎哥哥,我們見過。”巴原紳士的伸出手。
海蒂也禮貌的伸出手回握。“嗨。”她依然緊緊盯著他瞧。
巴原放開她的手。“你看出其實我長得比望帥了嗎?”
“嗯……因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像雙胞胎,所以我還是覺得望比較帥。”海蒂老實的說。
巴原望噗哧一聲哈哈大笑,而巴原則是仔細的看著海蒂,想看她是否是認真的。
“希望你不是把我看成綠皮西瓜頭。”
他話一出口,巴原望馬上止住了笑,而海蒂滿臉通紅的瞪了巴原望一眼。一定是他這個大嘴巴講的。
綠皮西瓜頭?大人們不解的看來看去。這是年輕人的最新用語嗎?
海蒂尷尬得直想在地上挖個洞好讓她鑽進去,她幾乎可以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她身上。
“以後別想我會再告訴你任何事。”巴原望咬牙對巴原道。
“媽,我送海蒂回家,這些殘餘飯菜就留給那只跛腳的豬吧。”他拉著海蒂起身,而她連一一道別都沒有就被他給拖走。
看桌上有好料的,巴原立刻挑了個位子坐。
“沒想到你們這麼重視望的女朋友,這些都可以吃嗎?”他發亮的眼看向母親。
“當然可以。你好好吃吧,跛腳的豬。”趙小菲代媳婦回答。
大家立刻笑成一團。
巴原倒也不在意他們怎麼說他,在飯桌旁吃得津津有味。
被個倒霉鬼連咒了一個月,他整個人消瘦不少,難得他胃口大好,當然得趁這時候補回來。
???
“他們對我好好,我還以為今晚會很難過,沒想到……喔,我肚子吃得好撐。”坐在車裏,海蒂摸著微隆的腹部。
“誰叫你一直吃。”巴原望邊開車邊笑。雅慈伯母說得對,看她吃東西的確是種享受,所以他今晚吃得不多,看她吃比較多。
“長輩們一直夾給我,我當然要吃呀。”海蒂為自己辯解。“唉,我想到一件事,我覺得你爺爺長得很像史恩康納萊耶!而且保養得比史恩康納萊好,他真的六十幾歲了嗎?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喔。”她眼裏的崇拜一下子呈輻射狀散開。
看她那副模樣,巴原望心裏一陣不快。
“你怎麼沒把他看成綠皮西瓜頭呀?”
“我又不是看到每個人都會看成綠皮西瓜頭……而且你爺爺那麼帥,我怎麼可能把他看成西瓜……”海蒂吶吶的說。
“那為什麼你就能把我看成西瓜?我比他帥多了。”他非常不平衡。
“呃……”
她啞口無言的模樣讓巴原望更生氣了。
“喂!我警告你,你心裏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不能有第二個,更不能讚美別的男人,聽到沒?”
海蒂瞪向他。“為什麼?我真的覺得你爺爺很帥呀,為什麼不能讚美他?讚美是美德。”
“他帥是他家的事,而且帥字是我在用的,一個老人是絕對禁止用帥這個字,懂了沒?”
“他家不就是你家?難不成你爺爺另有其人呀?”看著他緊繃的側臉,海蒂的腦袋突然想通了,她哈哈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在吃醋!”
“鬼才吃醋。”巴原望的臉更沉了。
她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膀,不知怎的,他生氣她很開心。
“別生氣啦,反正我愛的是你,又不是你爺爺,而且我覺得你老了以後一定比你爺爺還要帥!”也許到時候她這麼說時,他還覺得惡心呢。
“那還用說嗎?”他的臉色仍不見緩和,顯然她的示好沒什麼效用。
“我跟你說個笑話,從前有一匹馬,它跑著跑著,跑到了海邊,掉到海裏,結果變成了海馬……”還沒說完,她就自己笑得無法自抑。
原先冷眼旁觀的巴原望,看她沒形象的大笑,也不禁柔和了嘴角,露出淺笑。唉,要對一張笑臉生氣真是件難事。
當他緩緩將車開近她的住所時,看到了等在門外的幾抹人影,張美諾的身影也在其中。
“你認識他們嗎?”他打量著他們,同時也能感覺到他們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海蒂這才止住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媽!?”她看清了門前的人,驚呼一聲後立刻跳下車,跑向張美諾。
巴原望將車子熄火後,下了車走向前。
除了張美諾外,另外還有三名男子,其中兩名年紀略大,一高一矮的站在一名年輕男子身旁,照外表看來,那年輕男子的年紀應該與他相倣。
他們應該是頭一次見面,所以巴原望不明白對方眼裏那清楚透露出的深沉與敵意從何而來。
“媽!你還好吧?他們有沒有欺負你?”海蒂看著張美諾,想找出一絲絲她是否受虐的痕跡。
張美諾搖搖頭,對阿猛投去一眼。阿猛臉上原本剛硬的線條瞬間柔和許多。
“他們都對我很好,我沒事。”她心疼的摸著海蒂的臉。“倒是你,都沒把自己照顧好,整個人瘦了一圈呢。”
“不要擔心我,我很好。”海蒂笑了笑。
張美諾點點頭,望向海蒂身後的巴原望,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媽,你見過他,他是巴原望,我現在跟他在一起。”海蒂邊說,邊對身後的巴原望甜甜一笑,儼然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張美諾聽了臉色一變,猛地退後兩三步,也將海蒂拉開。
此舉讓巴原望和海蒂同感不解。
“媽……”
“儂儂,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說話的對象雖然是海蒂,但張美諾的目光一直鎖在巴原望身上。
巴原望擅起濃眉。張美諾的態度與上一日有著明顯的不同,他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我喜歡跟他在一起呀……媽,你怎麼了?”海蒂擔心的看著她。難不成媽又發病了?
“我很好,我沒病,很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張美諾轉向海蒂,美麗的眼眸的確是清澈的,但她接下來的話卻又掀起萬丈波瀾。“儂儂,你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因為他父親巴駱偉,就是當年跟你母親好過一段時間的人,等你母親發現有了你以後,他的人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你母親懷孕的那段時間,我曾努力找過他,也曾拜托……何明耀幫我們找,但依然遍尋不著,後來,何明耀不忍見你母親天天以淚洗面,只好告訴我們實話,說巴駱偉出身名門望族,而且早已結婚生子,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不會承認瑤芬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我們才不得不放棄……”她淚眼模糊的看著呆愣的海蒂。
“儂儂,我沒騙你!要不是我無意間看到謹毅對巴家調查的資料,看到巴駱偉的名字,我也不會想到巴原望跟巴駱偉之間有關聯呀……所以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海蒂看著張美諾涕淚縱橫的模樣,覺得自己倣佛身處夢境。
她幹笑道:“媽,這不是八點檔,也不是小說情節,這是我的人生耶,我跟望怎麼可能是兄妹!?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怎麼可能是兄妹?”她望著巴原望,對張美諾的話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可是……”張美諾從懷裏拿出一個塑膠小袋子,她將袋子裏的東西倒在手上,遞到巴原望面前。“你看,這張名片是二十一年前,你父親留下來的,原本被瑤芬丟掉了,可是被我撿回來,我想以後海蒂要認祖歸宗的話,會需要這點線索。還有這個領帶夾,也是當年你父親留下來的,後頭還刻有你父親的名字。”
巴原望接過,仔細看了領帶夾和名片。名片上巴駱偉的頭啣同樣也是業務部副理,與他現在的職位相同。但就算手上多了這兩個“證物”,巴原望對他與海蒂是兄妹的事仍嗤之以鼻。
“伯母,這是不可能的,我父親為人端正,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他肯定的說。這簡直就像八點檔的爛劇情,什麼他跟海蒂是兄妹?真是有夠無稽,他一點也不相信。“這樣吧,你先別激動,我可以請我父親出來,我們當面將誤會解釋清楚。”
他的冷靜也感染了海蒂,令她不再茫然無頭緒。
“對呀,媽,我們就請伯父出來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不就好了嗎?”是呀,瞧她差點就亂了方寸。“況且,現在科技那麼發達,也可以去檢驗DNA來確定我不是巴家的人,你別哭了,這件事有很多解決的方法。”海蒂一副樂觀的安撫著張美諾。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我在說謊了?”一直待在一旁的陸謹毅猛地出聲,主動將身子移出陰影下,對立的站在巴原望身前。
兩個身形高度相當的男人互視,未開口氣氛就顯得刺激緊張。
原來這就是鼎鼎有名的巴家第三代,陸謹毅毫不客氣的打量著巴原望,不得不承認,他的外表與散發出來的魅力、氣度均不凡,但為什麼這樣一個男人會看上海蒂?她一點也不起眼。
巴原望同樣打量著他,只是感覺較不帶侵略性。
“請問你是?”他對他伸出手。
“陸謹毅。”他擊了巴原望的手一下,做為問候。
巴原望不以為忤,只是濃眉輕挑。
“陸先生,我沒有指誰說謊,只是你的調查資料正確性有待商榷,雖然我不知道你調查我們巴家的用意何在。”他不疾不徐的解釋。
“對呀!你幹麼調查巴家?他們總不可能欠你錢吧?”海蒂氣呼呼的對陸謹毅嚷道。
陸謹毅瞅著海蒂,顯得非常陰鬱,他也想不透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個一點也不起眼的女人,甚至不惜去調查跟她交往中的巴原望,沒想到這一調查就牽扯出他們倆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真是奇怪,似乎跟她扯上關係的事,都會有出乎意料的發展。
“為什麼不說話?作賊心虛?”海蒂咄咄逼人的臉簡直快碰到陸謹毅的下巴。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她的雙臂已倏地被陸謹毅給攫住,猛力往他懷裏帶,他的唇也粗暴的貼上她的。
海蒂嚇呆了,動也動不了。
然後他們兩個被人給猛力辦開,巴原望一拳就朝陸謹毅臉上揍去,他使盡全力的結果,是陸謹毅當場跌倒在地。
巴原望怒紅了眼,走上前去想再補幾拳,立刻被衝上來的阿義與阿猛架開。
陸謹毅抹抹嘴角的血,笑了笑,站起身來。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調查巴家了吧?”他說,冷不防的朝巴原望的肚子揮去一拳。
他的拳頭讓海蒂回過神來,她尖叫一聲跑上前抱住巴原望,然後轉身擋在他身前。陸謹毅要想打他,就得先把她解決掉!
巴原望咬緊牙根,額上青筋抽動,瞪視著陸謹毅的雙眼通紅,他想宰人的欲望從未如此強烈過。
陸謹毅看著滿臉敵意的海蒂。
“他不適合你,最適合你的人是我,否則也不會安排我在那天清晨救了你。”
“我早就謝過你了,而且我覺得我跟你一點也不適合,因為我討厭你!”海蒂心裏的火愈燒愈熾。“你真卑鄙,只會仗著人多欺負我們,你這吸血鬼!敗類!”她破口大罵,見他舉起手,她立刻尖叫一聲,轉身抱住巴原望。
“姓陸的,有本事就衝著我來,不要對她動手。”巴原望努力想掙開阿猛與阿義的鉗制。
陸謹毅聞言放下手。“我怎捨得對她動手。”他對阿義使了個眼色。
阿義點點頭,手刀猛力朝巴原望頸後劈下。
巴原望只覺頸後一陣劇痛,身子突然癱軟,整個人不支倒地。
見巴原望倒在地上,海蒂嚇得血色全失,連忙想上前扶他,但她還來不及碰到他的身體,整個人就被阿猛給抱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群豬頭、吸血鬼、混蛋!快放開我……求求你們放開我……望,望……”無論她怎麼掙扎、喊叫、抗拒,她的身子依然不斷被拖遠,直到被丟到車上。
巴原望最後聽到的,是像是從遠處飄來,海蒂喊他名字的聲音……
張美諾在他身邊蹲下身來,一臉哀傷。
“我是為你們好,儂儂吃了太多苦,我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如果你們不是兄妹,如果你們有緣,這短暫的分開無法影響你們,但如果你們真是兄妹,那趁現在雙方還沒放進太多感情,結束了也好。”她說完站起身來,毅然走向車子。
情,最是傷人,她親身經歷過那種痛,所以,就算機會只有十分之一,她也不願儂儂去嘗到這種傷害。
儂儂與巴原望是否能在一起,關鍵完全在他父親身上,若巴駱偉真是當年拋棄瑤芬的男人,那他就得自己收拾當年種下的因。
???
“我說過我沒事了,媽,我可以回家了。”
在醫院裏,巴原望跟母親起了外套爭奪戰,但他才拉到外套的一角,張依芬立刻又從他手裏給奪回來。
“你給我乖乖躺好!”她端出母親的架式,對他斥喝道。“醫生說你得留院觀察,我不準你任性的說走就走!你知道嗎?昨晚當我接到警察局的電話,說你被送進醫院,我嚇得心跳差點停止,就差沒昏倒,你能不能就聽我的話一次?”
“媽,”巴原望試著抑下焦慮與不耐。“我真的沒事了!你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擔心海蒂會遭到不測,我得快點去找她才行。”這次他幹脆放棄外套,直接走向房門。
張依芬死命拉住他。
“我知道你擔心海蒂,我也同樣擔心呀!”她苦口婆心的勸著。“所以你爸他們已經動用關係去找她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你還是乖乖待在這裏吧。”
“我能等就好了!”巴原望終於忍不住大吼,拳頭猛地捶向墻壁。
天呀!他從沒想過焦慮會殺死一個人,現在他就快因焦慮而死了!他昨晚不該逞強的,當他注意到那幾個人不懷好意時,應該拉著海蒂就跑,而他居然該死的留在那裏,聽那姓陸的廢話一堆!
姓陸的對海蒂也有意思,現在海蒂落在他手上……他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他保證,一定會讓他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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