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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13 AM

君不見 -【養妖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5-11-18 07:18 PM 編輯

【書名】:養妖記

【作者】:君不見

【內容簡介】:

  歷史向,仙俠文,小幽默,小吐槽。圈地盤,養妖怪,補天地,終逍遙。

  因為修仙者過渡掠奪資源,讓整個世界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就在此時——

  一名普通的二逼文藝青年穿越到了一個出身低微志向遠大嚴於律己寬於待人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鄉村貧寒少年身上……

  這位立志要當狀元的貧寒少年,立馬就變成了二逼青年歡樂多。

  好在,這位二逼青年也不是一無是處。

  故事要從一個小山村開始……

  ——尼瑪,老子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誰告訴我古代也要上山下鄉,秀才也要當村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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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15 AM

本帖最後由 笑傲乾坤 於 2015-3-25 02:18 PM 編輯

第一章:一覺醒來考秀才

  子柏風打了一個寒戰,醒了過來。

  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涼了一些。

  “暖氣停了?”他只記得自己實在是受不了高數老師的催眠,斗不過上下眼皮雙宿雙飛的期盼,終于讓人家兩口子鵲橋相會,共赴巫山了。

  這一番纏綿,就是天地變幻。

  “咦……我睡了很久?”胳膊發麻頭發蒙,一轉頭發現同桌也不在了,不是告訴他走之前一定要叫醒自己嗎?

“還有……這里是什麼地方?”眼前已經不是睡著之前的教室,朦朦朧朧的雙眼看不清楚,卻看到比之前的教室小了一些。

  伸個懶腰,左右晃晃脖子,骨節發出了啪啪的聲音,兩手交叉向前推了兩下,又晃晃腦袋,眼前才清晰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闊的后背,穿著一身補丁摞補丁的布衣,看起來像是一個袍子。那人頭發粗短,不過腦袋上卻結了一個小球球一樣的東西,用一塊方巾包了起來,看起來頗為搞笑。

  再看看附近,大多也是類似的衣服,有新有舊,有的結發,有的未結。

  子柏風再打算看,卻發現自己的身上也是一件類似的袍子。

  白色的袍子,寬大的袍袖,可以把兩手都攏起來。

  然后他低下頭去,就看到自己身上果然也是這樣一件衣服。

  難道是不小心睡到了影視表演系的課堂上來了?

  子柏風頓時大囧,怎麼也沒人喊醒我?

  再左右看看,發現自己的桌子上擺著一張白紙,旁邊是筆墨硯臺,還有一方小紙,上方寫著一行似是而非的字跡:“一人二人,有心無心。”

  子柏風提起筆來,在自己掌心畫了三筆。上彎兩筆,下彎一筆,是一個笑瞇瞇的笑臉。

  看著那笑臉,子柏風也嘿嘿傻笑起來。

  突然聽到背后有人重重一咳,子柏風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穿著打扮好像是老學究的老人正嚴肅地負手站在他背后。

  子柏風還笑瞇瞇地將手中的笑臉亮給人家看,打算賣個萌,誰知道那老學究卻是一抬手,一尺長,兩指寬的一個小木棍就打在了子柏風的腦袋上。

  木棍不長,打的也不重,敲在子柏風的腦袋上,卻是如同敲在了一個空葫蘆上,發出了“空”的一聲。

  這一棍子,就像是佛家所說的當頭棒喝,子柏風頓時哎喲一聲痛呼,腦袋一陣劇痛,就像是無數的小針一起扎入了他的腦袋里,而無數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也瞬間涌了出來。

  這是……怎麼了?

  “哼,藐視考官,該當何罪!”口中雖然說著罪,那老學究卻沒追究,而是背著兩手又向前走去了。

  子柏風打擺子一般顫抖了半晌,這才緩緩放下了抱在腦袋上的雙手,慢慢轉過頭來,坐正了。

  剛剛那涌入心中的記憶,和原本屬于他的記憶合二為一,卻讓他的腦袋更為糊涂了。

  眼下這一切,竟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自己竟然真的成了另外一個人?

  而眼下所在的地方,竟然是……院試的考場!

  所謂院試,那是古代科舉第一步,院試通過了,就成了秀才,算是有了功名,用現在的話說,那就是入了體制,成了公務員,從此敞開了一條上升的大道。

  而眼下自己,就在秀才的考場上。

  “還有一刻鐘時間。”那老學究站在最前面的講臺上,低頭看著下方的考生們,又看了看子柏風,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子柏風卻是想起來了,這位老學究是一位頗受尊敬的飽學之士,雖然未曾考取多大功名,卻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子柏風也沒少受他的指點。

  這位老學究對子柏風的點評是:“天生聰慧,過目不忘,刻苦進學,窮盡經書萬卷,奈何不知變通。”

  窮人家的孩子多是如此,受限于自身的見識短淺,只知道寒窗苦讀,把書上的知識奉為綸音佛語,卻不知道稍加變通。

  換句話說,就是一個書呆子。

  老學究剛剛見到子柏風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搖首頓足,這麼一個好苗子,不知道讓哪家的私塾先生活生生教成了一個只知道背書的機器。

  子柏風的“過目不忘”是有名的,擁有這樣過目不忘的本領,掃一眼便比得過別人一天苦讀,剩下的時間,完全可以用在思考和消化知識上,但是這位卻不,他是個書癡,不論是飽學大儒的書卷,還是三歲小兒的涂鴉,他都看,都背,都知曉。

  但是不知變通卻不是致命的缺點,能夠博覽群書,把別人的想法變成自己的想法,也總比一竅不通要好,考取秀才沒有絲毫問題。以子柏風那嚴謹古板的性子,到時候弄個文書工作,定然也能夠一輩子衣食無憂。

  但是這家伙,竟然從進入了考場之后,就一直在呼呼大睡,老學究悄悄推了兩下,也沒見他醒來,也只能放棄了。

  考場是個公平的地方,你自己放棄了機會,便只能再等一年之后了。

  其實以子柏風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呼呼大睡,他是被人下藥了。

  以前的子柏風自然是想不到這一層,但是現在的子柏風,卻是略略回憶一下,就想到了自己進入之前,請自己喝茶的那位同窗。

  子柏風左右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斜吊眼的考生回過頭來,對著他笑了笑,又轉過身去,奮筆疾書。

  我去年買了個表!子柏風頓時大怒,就是這家伙,之前拉著自己東扯西扯,一副要和自己深交的樣子,幾個同窗都警告過他,不要和此人深交,他還說過別人“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這次卻可是吃了大苦頭了。

  子柏風雖然是不知變通,但有過目不忘的大殺器,那也是別人眼中的勁敵啊!

  我靠,不但害了彼子柏風,還害了此子柏風啊!

  冷靜!冷靜!

  這是在考場上!

  既來之則安之,彼子柏風性格淡定,而此子柏風沒有最淡定,只有更淡定。他低頭一看,那題紙上寫的定然就是這次考試的題目了。

  原來這就是科舉啊,嘿嘿,沒有什麼選擇填空,就一篇文章?

  若是你是害怕老子太厲害,擋了你的路,那老子就擋擋你的路來看看!

  那就看老子一篇文章定天下!

  若說考試經驗豐富,誰能比得過來世經歷過高考洗禮的大學生們?讀題解題答題這一套流程,早就已經爛熟于心,放到這陌生的環境里,自然也要拿出來大放異彩一番。

  一人二人,有心無心。只有簡單八個字。

  子柏風頓時想起了高考考場上“自命題目,自選角度,自選題材,詩歌除外,寫一篇八百字以上的文章”來。

  沒有太多的要求,開考之前老學究也沒說什麼,看來確實是要自選命題。

  這八個字可以從很多方面理解,那麼……如果科舉的話……

  子柏風想起了之前的一些傳言,此次院試是為考取秀才,也是為了選官,眼下亂象將起,群民暴亂,麻煩太多,現有的官員里又多是屍位素餐之輩,不夠用了,又要重新選拔一些底層的官員。

  一人二人,有心無心……嗯,就從單獨事件,,有心犯罪,無心過失方向來答題吧。

  正面,還是反面?這是個問題。從正面講容易和別人雷同,從反面講容易跑題。好吧,就走堂堂正正的正道,三觀端正是王道!

考慮好了命題,子柏風略一沉吟,信手拈起了旁邊的毛筆,筆懸紙上,一點一按,一行行蒼勁有力的字跡在紙上飛速蔓延開來。

  若說這位“彼子柏風”兄,還真是一位勤快的好小伙,不但飽覽群書,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有所涉獵,琴棋雖然只是粗通,這書畫二字卻堪稱雙絕。只是老學究的評論是“其筆雖工,其意卻窄“。總而言之,又是“你雖然很好,但是……”的句式。

  而眼下這位“此子柏風”兄,雖然生性懶散,最愛胡思亂想,卻堪堪應了一個“變”字。一日三變,沒個長勁兒。

  那一篇文章,便如同瀑布倒懸,一氣呵成,思路之暢,不許點改分毫。

  三觀端正,立意卻新奇,結合當代法制精神,走的卻是駢儷句式,四四六六。

  有“有心為善,善便是善;無心為惡,惡即是惡。”的嚴苛,也有“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懲”的德治,整篇文章也應了一個變字。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寫了洋洋灑灑八百大字,六個字可以總結“當視情況而定”。

  這種左右逢源的小軟文那是相當得心應手,非黑即白的極端想法,太落伍了,現在要有辯證精神。

  寫完之后,再審視一遍,子柏風滿意地點點頭,這滿紙空話,讀起來酣暢淋漓,讓人若有所得,卻什麼也沒得到,這就是心靈雞湯啊!

  這一瓦罐美味雞湯,應當能夠灌得考官神魂顛倒,搖頭晃腦吧。

  子柏風滿意地嘿嘿笑了,恨不得再最后再加上一個笑臉符號,生生按住自己的胳膊,這才忍住了這沖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16 AM

第二章︰一篇文章定天下

    老學究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來,在旁邊駐足,這洋洋灑灑的文章,用了不過十分鐘,距離一刻鐘,還有小五分鐘呢,足夠老學究看完了。

    誰知道老學究在旁邊站了片刻,卻是咳嗽了一聲,悄聲道︰“有錯字。”

    “我靠,簡體字滾粗!”子柏風連忙又添了幾筆,一頭冷汗。

    那老學究這才滿意點點頭,這下子這篇文章,才是真的一筆不能改了。

    子柏風得意地搖頭晃腦,把筆夾在了嘴唇上,左顧右盼。

    便如同記憶之中的考場。

    奮筆疾書者有之,皺眉沉思者有之,悔恨莫及者有之,興高采烈者有之,苦大仇深者有之,呼呼大睡的倒是沒有,之前有一個,現在起來了。

    看子柏風轉臉看,鄰桌一個書生抬手送了他一個大拇指,口型道︰“兄台厲害!”

    這是真厲害,在考場上一睡半晌,醒來之後就奮筆疾書,一氣呵成,但是這份心勁這份功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那是當然,兄弟我有知識有文化,有頭腦有思想!對這位兄台的贊賞,子柏風就生受了。

    子柏風交了卷還笑眯眯的,袖著兩手就走,卻被人拍了拍肩膀︰“兄台,你忘記東西了!”

    子柏風這才知道,原來古代的考場,也是需要自帶筆墨的……

    等到子柏風收拾好了筆墨硯台,四周的人早就走了一空,子柏風邁著螃蟹步從里面走出來時,就看到老爹子堅靠著自己的扁擔木桶,站在人群後面,焦急地四下張望。

    小石頭坐在子堅的肩膀上,探著細細的脖頸晃著腦袋看著,看到子柏風從人群後面走出來,頓時叫起來︰“出來了!出來了!”

    “老爹!”子柏風揮了揮袖子,加快腳步,走向前去。

    老學究的那“空空”一棒,敲的子柏風記憶融合,對這個世界沒了陌生感,就像是從一個熟悉的城市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城市,從一家親人這里,到了另外一家親人那里。

    隔閡那是沒有的,新奇感倒是滿滿。

    當然,除了新奇感,還有疑惑。疑惑自己到底是怎麼來到了這方天地。

    抬頭,藍天朗朗,白雲悠悠,清風鼓蕩,吹拂著身上的衣袍,又被衣袍兜住,繞著身邊打著圈兒,帶著幾片葉子飛卷著向上升騰而去。

    低頭,青石鋪地,綠草探出,方口布鞋藏在衣袍之下,一身洗的很干淨的袍子,這就是所謂的青衿了吧。

    再抬頭,就是父親那充滿了期盼的眼神,連連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手到擒來!”子柏風得意地做了一個亮肌肉的動作,然後又看著自家老爹。

    子堅十四歲定親,十六歲娶親,隔年就當了子柏風的老爹,到現在也才不過是三十出頭。在子柏風的認識里,三十出頭正是男人似熟非熟的年齡,玩心剛剛退下去,有些已經成家立業了,有些卻還在胡亂晃蕩。

    眼前的這個男人,卻是已然一臉滄桑,就連鬢角都有了幾分白。子柏風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長什麼樣子,但看眼前的這個男人,其實和自己前世長的挺有父子像,中等身材,算不上強壯,卻也不是弱不禁風的樣子。他的額頭還沒有皺紋,但是眼角的魚尾卻深深勒進了鬢角,一笑起來,就像是孔雀綻開了華麗的尾巴。

    這就是自己老爹啊。

    子堅也在打量自家的兒子。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什麼不同,之前總是嚴肅的面龐似乎化開了,讓人總覺得他笑起來,純粹無比,那定然是打心眼里笑出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子堅也笑了起來,子柏風覺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他低下頭去,就看到小石頭在下面扯他的袍子,看到他低頭看過去,又連忙向後面縮了縮,道︰“哥,我手洗干淨了,沒摸髒你的衣服……”

    小石頭的臉肯定是好好洗過了,之前總是黑漆漆髒兮兮的小手小臉,現在也白白淨淨的,只是看子柏風的眼神,依然還是怯怯的,生怕子柏風呵斥他。

    子柏風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小石頭向後縮了縮,又抬頭,遞了一包包子過來。

    “哥……荷香居的大包子……”說著,吞了吞吐沫,又向後縮了縮。

    “你一定餓了,趕快吃吧。”子堅道,“我們買好了就一直在這里等,你可算出來了。”

    香噴噴的大包子,用荷葉包著,捧在小石頭的小手里,香氣撲鼻。

    “哥,我沒偷吃……”看到子柏風看著他,小石頭又低頭道。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每天漫山遍野亂跑,敢上山偷狼仔,下水逮大魚的小家伙,就只怕子柏風瞪眼楮。

    以前,子柏風總是喋喋不休地對小石頭講解讀書寫字的好處,然後逼著他學習,可小石頭的心卻不在上面,為了不學習,那是什麼都願意做。

    久而久之,小石頭就越害怕子柏風了,生怕被他數落。

    不過現在的子柏風,回憶起自己以往對小石頭的做法,卻覺得自己非常的過分。

    他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小石頭剃的青的頭皮,小石頭縮了縮脖子,把眼楮緊緊閉上,就像是一只受驚了的小雞一般。

    半晌才現,原來哥哥的大手正在自己的腦袋上摸來摸去,他睜開眼楮,從大手之下看著哥哥的臉,咧開了嘴巴,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手中的包子舉起來︰“哥哥,吃包子!”

    回答他的,卻是子柏風遽然放大的身影。

    “柏風!柏風!”子堅的呼叫聲,還有小石頭驚恐的哭叫聲在耳邊回蕩,卻又漸漸遠了。

    子柏風搖晃了兩下,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嗚嗚,哥哥……”小石頭的哭聲漸漸遠去,眼前似乎有光芒在流轉,子柏風覺得自己飄飛起來,然後穿過了一道長廊。

    這道長廊的左右兩邊,就像是兩道電影牆,正在顯示著自己過往的一切。

    一邊是一路波瀾不驚的小學、初中、高中、大學,而後在大學過著睡覺睡到自然醒,游戲玩到手抽筋,整天昏天黑地的大學生。

    一邊是從小命運多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而後又因為洪水逃難離家,最終輾轉在一個小山村定居下來,卻依舊貧苦,渴望著改變自己命運的貧家少年。

    這兩個記憶,就像是兩條平行線,永不交匯,延伸向無窮的遠方。

    子柏風抬起頭,除了這兩條光幕之外,還有無數的線,在黑色的天穹之上縱橫延伸,雖然看起來雜亂無章,卻沒有任何兩條線是相交的。

    那每條線,似乎都是一份不同的記憶。

    而只有這兩個子柏風的記憶,是彼此互相平行的,就像是兩個平行世界里的同一個人。

    突然,漆黑天穹猛然崩裂,就像是一個瓷器被摔成了無數碎片,每一個碎片都拖拽著數不盡的絲線,四散飛開。

    亂了,散了。

    卻有一個碎片帶著青色的幽光,向站在那里的子柏風飛了過來。子柏風抬頭望著,眼睜睜看著那碎片直直落入了子柏風的額頭眉心。

    就在那一瞬間,子柏風好像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那平行的兩道記憶,就像是被卷入了風扇里的絲帶,頓時糾纏在一起。

    子柏風明白,其實這並非是自己的記憶,而是那“碎片”的記憶,只因為它恰好經過了這兩個記憶之間的空隙,把兩個記憶攪在了一起,才讓自己成了現在的子柏風。而他根本就不在這里,這一切都只是通過他的想象力所還原的。

    因為被攪在一起的,不只是兩個子柏風的記憶,還有那青色的碎片。

    子柏風打了一個寒戰,眼前卻又變了。

    不再是無數的絲線,也不再是漫天的碎片,子柏風現自己身在一片青光之中。

    就像是天地未開,一片混沌,無天無地,只有青光閃耀。

    這是青色碎片里。

    天地一壺酒,那瓷片還沒掉下來,還在壺上,而他們便是酒。

    整個世界本是一片秩序井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世界碎裂,化作了無數的碎片,而其中一片碎片,就和自己結合在一起。

    而後,世界又是一變。

    清氣上升,化作了漫天的日月星辰與雲霞霧霽,濁氣下降,化作了厚土大地,而後天地漸漸演變,生出了花鳥蟲魚,人類作息,而後花鳥成妖,人類修仙,再然後,仙妖大戰,妖怪被屠戮一空,仙人們奪天地之造化,造天宮,建帝國,四柱神山之內,無所匹敵。正所謂盛極而衰,索求無度的仙人們窮奢極惡,天地靈氣漸漸淡薄,再無新的人成仙,能夠進行修行的人都已經少到了極點,帝王枯坐寶座,凡間民不聊生……

    一瞬間就是億萬年。

    然後子柏風就醒了。

    想要說話,嗓子卻如同粗砂紙一般,干燥鈍痛,四肢虛弱無力,就像是被一百頭大象碾壓過了一樣。

    “哥!哥!”小石頭的聲音傳來,“伯伯,哥哥他醒了!”

    然後子堅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柏風,喝點水!”

    一番折騰,足足半個時辰之後,子柏風才有力氣從床上坐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0 AM

第三章︰一朝當官成村長

    仔細看去,不論是子堅還是小石頭,都憔悴了許多,特別是父親,雙眼都深深陷了進去。

    “柏風醒了?”外間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老學究大步走了進來,低頭看著子柏風。

    “老師。”子柏風連忙拱了拱手,對這位老人的尊敬,是刻入了“彼子柏風”的骨子里的,而“此子柏風”,卻多是怕了他的“戒尺”,生怕再敲一下,又敲出一份記憶來。

    “很好,很好!可惜,可惜啊!”看著子柏風,那老學究先是點點頭,又是搖搖頭,把子柏風晃得疑惑不已。

    “一篇文章定天下,柏風你的名頭已經傳出去了。”老學究看著子柏風,對自己的這位弟子很是滿意,往日看這位不懂變通,誰知道那一篇錦繡文章,立意新奇卻又滴水不漏,對眼下的狀況,分析的是絲絲入扣,端是一篇狀元文章。

    “你昏睡了這多日,好的差事卻都被人搶走了。”此次院試,即是考取秀才,又是為了選官,考試結束之後,不到三日便放了榜,子柏風儼然高居榜,本來已經內定了做府君的文書,但是他遲遲不醒,別人幾番經營,好的官職便都被人搶走了。

    這就是老學究所說的可惜了。

    “不過,有這份大才,無論何時都不會被埋沒,你此番去上任,雖然略顯清苦,卻閑適,恰好適合你繼續做學問,略作準備,再去參加會試、殿試,也並非奢望。”

    然後,子柏風就知道,自己這位院試頭名的案,竟然成了一位村正。

    此村正,乃是一村之正。

    四家一鄰,五鄰一保,五保一里,五里一鄉;一自然村為一村。城市內無村設坊,坊正和村正同級,都是沒有半點品級的芝麻大小官。

    而且村正雖然是由府君委派,但是各村里都有族老掌握實際大權,這所謂的村正,也和大學生村官差不了多少,半點權力也無的。

    事實上,之前的村正雖然是由府君指派,大多也只是順水推舟地讓村中自己選出,然後個印信就當是認命了。很多村子甚至都沒有村正,但由族老管理。

    但是這段時間,民眾的生活越困苦,各地騷亂不止,雖然都被壓了下來,卻也讓府君費神不已,所以他才會指派一些村正,就算是起不到什麼作用,關鍵時刻也能夠通風報信一番。

    子柏風醒來之後,便去了蒙城府,府君的新文書接待了他,拿出了一冊讓他來選。

    這位文書不是別人,便是那曾經親近于他,卻又在他的茶水之中下藥的斜吊眼。

    他也是有真才實學的,除了子柏風,便是他的分數最高,子柏風昏迷了,他就得了便宜,頂了子柏風的缺成了府君的文書。從這點上看,他這藥下的不冤,絕對是正經好時機,好手段,好心計。

    這文書,不是錄事,不管軍職;更不是主薄,沒有品級;從職能上看,更像是府君的私人秘書,可以說是位不高,卻權重,可以說是個含金量非常高的職位,若是能夠得到府君的信任,日後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而這文書和村正比起來,更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看著往日穩壓自己一頭的勁敵被自己一個小小花招耍了一把,變成了可憐的小村正,這位文書別提多開心了。

    “不如,你就去你自己的村子里當村正吧。”文書指點著名冊,道,“怎麼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他這是在打臉了,堂堂院試第一的子柏風,到最後只當了一個村正,這回去豈非是被人恥笑的?

    誰知道子柏風只是點了點頭,道︰“那便去吧。”

    斜吊眼就愣住了,這被打臉的人實在是太配合了吧,莫非是覺得自己日後無望,所以在自己面前保持低姿態?

    卻不知道子柏風其實此時是充滿了期待的。

    子柏風覺得自己應當是做不來文書這種伺候人的活兒,反正都是沒品級的差使,當個文書和當個村正,其實沒啥差別。眼下只是院試而已,而這小小的官職,也只是院試的小彩頭,若是真正想要當官,接著考就是了。

    被老學究評為“一篇文章定天下”之後,子柏風的信心那是相當足。

    來日方長,還不知道到底如何呢。

    本來打算打臉的斜吊眼,反而被弄得有些郁悶,看子柏風哼著小曲,晃著八仙步走出去,心中卻又暗暗恨了起來。

    他本就是一個看不得別人好的性子,此時沒有讓子柏風不爽,他定然會不爽。

    看著吧,日後有你的好果子吃!

    在府君身邊,時常給你找點樂子,看你求不求饒!

    子柏風拿著斜吊眼給的文書,換取了一方印信,然後再在府里留下自己的私印,便算是正式成了認命的村正了。

    子柏風倒是沒想到自己身為一個小小的村正,竟然還有印信。拿著印信就在府里逛蕩起來。

    那些小說上寫的,這些縣令城守之類的都有那麼一兩個漂亮女兒,掌上明珠。每天養在深閨,不知天下疾苦,整天幻想著有風流才子把自己娶走,順帶著坑一下爹。

    若是能夠找到這樣一個專門坑親爹的府君小姐,那豈不是可以少奮斗十年?

    關鍵不在于少奮斗十年,關鍵是這種才子佳人的橋段,子柏風向往了很久了。

    子柏風可是好生盤算過了,這里男人只要有本事,那可是想要娶幾個老婆,就娶幾個老婆的……

    誰知道一路上都快要晃出府了,都沒看到有什麼漂亮少女,只看到有一個小胖球兒一般的小女孩,梳著一對羊角辮子,正在一處水塘邊捧著一個木娃娃痛哭。

    旁邊有一個青衣少女正在輕聲勸著,卻是怎麼也勸不好。

    “怎麼了?”子柏風問道,那青衣女子見是一個不認識的少年書生,只當是府里新來的職官,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皺眉道︰“是表小姐的木人……”

    子柏風看去,這位所謂表小姐的手中有那麼一個色彩斑斕的木雕娃娃,不過這娃娃已經被摔成了兩截,懶腰斷掉,而且斷茬還參差不齊,就算是想要粘起來也不行。

    “表小姐,莫哭,這個粘起來就好了。”青衣少女在旁邊勸導道,子柏風卻搖頭道︰“難,這木雕娃娃是粘不起來了,不如去買個新的。”

    既然是表小姐,那自然是不缺這點錢的。

    誰知道那表小姐卻哭得更大聲了。

    青衣少女嗔怪地瞪了子柏風一眼,道︰“這木人是高手匠人專門為表小姐刻的,眉目都是表小姐的樣子,又要到哪里找這樣一模一樣的來。”

    子柏風拿起了那斷了的木人,看了看,那表小姐淚眼朦朧地看過來,雖然胖了點,但卻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大眼楮,挺鼻梁,小嘴巴,就是不知道被喂了多少好吃的。

    “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子柏風看這個小女孩,頓時想起了家里的小石頭。

    嗯,把這個小丫頭配給小石頭不錯……咦,我在想什麼?

    小女孩帶著哭腔道︰“我叫秋兒。”

    秋兒,這名字倒是不錯。

    子柏風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放心吧,這個不難,你去找塊木料來,哥哥我幫你重新刻一個。”

    “真的?”秋兒停止了哭泣,從齊劉海下面看著子柏風,子柏風點點頭,這有何難?就算是小石頭這般怕他,但小石頭玩的玩具,卻比這個好上十倍。

    他們子家祖傳的竹木瓦匠手藝,不論是竹編還是木刻,都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在逃難之時和定居之後,都是依靠那一手手藝吃飯的。不論是木雕小人還是泥娃娃都難不倒子柏風。

    那小女孩轉身跑掉了,青衣少女在後面追著,過了不多時,就看那小女孩抱著一塊樹根一般的木頭跑了過來,一把塞到了子柏風的手里。

    子柏風左右看了一眼,指著角落里站著的一名衛兵道︰“你去幫我借把匕來。”

    那青衣少女匆忙去了,不多時拿了一柄匕過來。

    子柏風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以三指捏住,雖然不如刻刀趁手,但是這里也沒啥可用的工具,他手中的匕不斷削刻,不多時,就有了大致的形體。然後再讓秋兒坐好了,拿著匕細細雕琢一番,一個活靈活現的胖球兒般的小女孩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個可是我幫小石頭下的聘禮了。”子柏風心中嘿嘿一笑,遞給了秋兒。

    秋兒拿在手中,捧住左右看看,雖然沒有上漆,只是根木原色,但是整個木雕栩栩如生,眉目宛然。青衣少女笑道︰“公子好手藝。”

    “哪里哪里,吃飯手段而已。”子柏風道,看那木根還剩下一半,于是拿起來又雕刻起來。

    自家的那個小泥猴兒,子柏風別提多熟悉了,大腦袋,細脖子,瘦瘦的胳膊腿兒,總是咧著嘴笑,腦袋瓜子上剔的青青的,跟個小和尚一樣。大眼楮咕嚕咕嚕的,別提轉得多快了,頃刻間,一個活靈活現的小石頭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1 AM

第四章︰一十二句養妖訣

     “喏,這個也給你。”子柏風拍拍手中的木屑,站起來,看秋兒拿著一對童男童女愛不釋手,道︰“這個小哥哥叫小石頭,是我弟弟,日後帶他來和你玩。記著啊,小石頭哥哥和秋兒妹妹,要在一起哦!”

    “嗯,我不會讓他們分開的!”秋兒點著頭,眉開眼笑,把兩個小木偶擺在一起,讓他們親親。

    子柏風拍拍屁股走了,心想,小石頭啊,哥哥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沒遇到府君家專業坑爹十八年的小姐,幫小石頭拐個媳婦也不錯,兄弟倆誰拐不是拐?也免得日後為難。反正不嫌多,先收著。

    話說當晚,府君忙完公務,回到房間,打算把玩一番某個屬官剛剛上供來的一方罕有根雕,誰知道遍尋不見,連忙問夫人道︰“我的那塊靈木樹根哪里去了?”

    夫人正在逗弄秋兒,聞言道︰“不曾見。”

    “姨丈,你看。”秋兒把手中的木人舉起來給府君看,“這個是秋兒,這個是石頭哥哥。”

    這小姑娘倒是把小石頭的名字記得很牢。

    府君一眼看過去,頓時色變。

    “哪個天殺的把我的樹根雕成了木人!我要砍了他!砍了他!”

    據說當晚,府君了半夜的脾氣,整個城守府人人自危,驚慌難眠。

    秋兒記住了小石頭的名字,卻不知道子柏風的名字。而連夜突審到了青衣少女那里,少女驚慌垂淚道︰“是一個府里的年輕士子,以前沒見過……”

    于是斜吊眼夜半被府衛從被窩里拎走,連夜突審之後,差點屈打成招。

    至于罪魁禍,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邊得意洋洋地跟老爹說幫小石頭定了一門親事,一邊把玩著自己的印信,打算好生休息一晚,跟著老爹回家鄉赴任去也。

    ……

    子柏風一開門,一道黑影正聳立在門口,一揮手,一道烏光直襲子柏風腦門!

    “找打!”

    “我閃!”

    子柏風抱住腦袋,躲過了老學究的又一戒尺,一臉的茫然與無辜,“怎麼又打我!”

    被打一下倒是不痛,就是被打時出的聲音,總讓他有一種自己的腦袋空空如也的錯覺。

    收拾完行裝,早上起來,子家父子加上小石頭剛打算出門,就現老學究正堵在門口,見面就一尺子敲了過來。

    “昨日毀了府君大人心愛之物的人,就是你吧。”老學究無奈搖頭,這個學生,往日里雖然古板,卻沒那麼讓人傷腦筋,但是眼下卻成了自己最頭痛的一名學生。

    只是,這種越頭痛越喜愛的感覺,又是怎麼一回事?

    “府君了一夜脾氣,已經冷靜下來了,但是扈才俊卻是因為你吃了不少苦頭。”說到這里,老學究無奈搖頭道,“莫不是你是故意陷害扈才俊?你可小心了,這個扈才俊可是睚眥必報的,你又得罪了他一次,日後小心他報復你。”

    扈才俊就是斜吊眼的大名,他本名扈剛,字才俊,配上他的斜吊眼,這名字怎麼看怎麼喜感。

    不論是扈才俊還是子柏風,都是老學究的弟子門生,往日里老學究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但是他更愛子柏風的才學,被子柏風一篇文章征服,心中就有了一個親疏,此時說起來處處站在子柏風的立場著想。

    “絕對沒有!”子柏風可是真的沒有陷害扈才俊的打算,就算是打算陷害,也不會利用一個小姑娘,他只是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先把人家佔下……

    所以子柏風滿臉無辜。

    “你啊……”老學究抬手就打算打,子柏風閃得快,一閃身就躲到了一邊,把身後的子堅亮了出來。

    “先……先生……”子堅站在門後,訕笑著。

    這里是書院的房間,本是不準家人入住的,只是子柏風一躺就是數日,為了照顧子柏風,他們才住在這里。昨日子柏風已經恢復了,按照常理,他們應當搬出去住才是。只是囊中羞澀,昨日又在這里擠了一晚。

    老學究也有些訕訕的,在別人家的老爹面前打別人孩子,總歸有些不厚道。

    “我們這就走了……”子堅拎起了門邊靠著的扁擔,他扛活的工具,水桶、抹子、斧鋸刨鑿的泥瓦匠與木工工具等早就捆在一起,另外一邊也是一個木桶,卻沒裝東西。

    “不必如此著急,現在書院里也沒有學生,再休息一下也好。”老學究道。

    小石頭還趴在子柏風的枕頭上睡著,口水四溢,子堅過去拍拍他屁股,叫了幾聲也沒把他叫起來,不忍心再叫醒他,只好把他抱到了木桶里。不大的木桶,但是小石頭蜷在里面卻還是很寬敞,子柏風看的心中一痛,這個小家伙,太瘦了。而且這幾日白天子堅要出去扛活,都是小石頭在照顧他,他也真的累壞了。

    “爹,我背著小石頭吧。”子柏風過去把小石頭背起來,小石頭的腦袋耷拉在子柏風的肩膀,迷糊中呢喃了兩句,就又低垂下來,在子柏風的頸側留下了一道道口水,涼涼的。

    “媳婦……嘿嘿,俺要媳婦……”只是這個小家伙的夢話差點讓子柏風把他直接甩出去,從昨天晚上回來告訴小石頭幫他找了一個小媳婦的消息,小石頭興奮到半夜才睡著,這讓本就是開個玩笑的子柏風心中頓覺愧疚。

    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對“媳婦”、“婚姻”的看法與感情,有些時候,一次言諾,就要記一輩子。而對七八歲的小家伙說一句︰“我給你介紹一個媳婦啊”,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事。

    世道艱難,從年少時便需要互相扶持才能生存下去。人生苦短,若不趁年輕時趕快娶妻生子,年齡再大,就說不定遇到什麼事情。所以這個世界的人,不論是結婚還是生子,都非常早。

    “放心好了,哥哥肯定幫你把秋兒討回來做媳婦,乖乖睡吧。”反手拍了一下小石頭的屁股,子柏風拿個帶子把小石頭固定在背上,又拎起了自己的書冊和衣服被褥。

    書很多,衣服卻極少,被褥也是薄薄的,先生在旁邊看著這父子伯佷三人,一樣的清苦,一樣的貧寒,只是有了子柏風,他們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吧。

    “柏風。”先生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錢囊,看到那錢囊,子柏風就變了顏色,不敢生受。

    “拿著,你此去上任,雖然是回鄉,但和往日又有不同。我給你這些錢,是為了讓你省下其他的時間,多讀些書,多寫些字,免得日後不學無術,壞了我的名聲。須知你這次雖然是頭名,但天下才子何其多,斷斷不能驕傲自滿。”

    子柏風愧疚不已,他還在心中腹誹過先生。

    “只是,我也有一個條件。”先生道。

    子柏風正色看著先生,等著先生話。

    “空空空!”誰知道先生卻是拿起戒尺,在子柏風的腦袋上連敲三下,“昨夜我也被折騰到半宿沒睡,這口惡氣怎麼也要出!”

    若非先生有意幫忙,怕是昨晚子柏風就被憤怒之極的府君大人抓去砍腦袋了。

    “哎呦……”子柏風捧著腦袋呼痛。先生只當他是作怪,哈哈一笑,轉身走了。

    子柏風卻是真的痛徹心扉,痛入骨髓,痛到瘋,冷汗都淋下來了。

    上次被先生敲了一下,敲出了一份不同的記憶,兩個世界的子柏風瞬間融合在了一起。

    而這一次,又被先生連敲三下,卻是又敲出來了一份記憶!

    這記憶不屬于現在的子柏風,也不屬于以前的子柏風,不屬于這天地,這世界,甚至古往今來,從未有過。

    這記憶來自那天地之壺碎片的靈性,來自這個世界子柏風的常識,也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子柏風的思維模式,三者合一,三位一體,竟然活生生多出一份記憶來。

    天生地養,這記憶無根無據,無憑無依,憑空而生,卻蘊含了天地的至理。

    就像是生而知之,進入了子柏風的腦海里,在子柏風的腦海里,化作了一方聳立的青色石壁。這石壁上書寫著一個個文字,每一個文字在上面,都是一個真理,一條道理,一句命理。這些文字彼此交疊著,在石壁上漸漸顯現出一行行的字跡來。

    訣曰《養妖訣》,似歌非歌,似訣非訣,五字一句,共十二句,往復循環︰

    天地一元化,鴻蒙陰陽生,在天作天光,在地化地脈,天光混無形,地脈若織網。天光孕性靈,地脈潤體軀。性靈開神智,體軀吐靈氣,終日點頑石,一筆墨痕中。

    天地誕生之時,這世界就分了陰陽的靈氣,在天化作天光,在地變化地脈。天光無形無質,地脈卻如同大網一般支撐世界。天光孕育出性靈,而地脈卻孕育生命。性靈能夠為生物開啟靈智,生命能夠承接靈氣而不斷地進步,若非如此這世界上便沒有現在的多姿多彩,不過是無數的頑石堆積,最初一定是有那麼一個神人,用一桿慧筆,點透了其中的玄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1 AM

第五章︰一元化作墨痕中

    不需要任何人的點化,子柏風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這《養妖訣》是一份點化“頑石”,令其“成妖”的訣竅,故而名曰“養妖”。

    子柏風掃完這十二句歌訣,便已經牢牢記住,在心中品味一番,再抬頭去看,卻是大吃一驚。

    字還是那些字,訣還是那些訣,但是意思,卻又變了一層。

    這一個個字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就像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之前這一個個的字是板著臉的,剛才似乎是笑了。而字正如人,一顰一笑,都傳達著不同的意思。彼子柏風本就精于書法,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石壁還是石壁,歌訣還是歌訣,質未變,形未變,但是神卻變了,意義卻變了,迷蒙之中,似乎變得和之前完全不同。似乎整個世界,都已經被顛覆,變了天,變了地,變了真理。

    本來完全說不通,講不明的道理,此時此刻卻突然變成了真理。

    他仔細揣摩,卻又是一驚,看字如看風景。風景近的看得清楚仔細,遠了就模糊不明,這是世間的真理。但這一重真理卻不知道為什麼套到了這石壁的字上。

    石壁高聳入雲,在子柏風的識海之中頂天立地,子柏風看上邊的那些字跡,卻是看之不懂,待到目光落在最下方,距離他最近的那些,竟然又懂了。

    這是十二句養妖訣的第二層意義,從下至上,正是妖怪的十二個層次。

    前三層是一目了然,一眼看過去,其義自現。

    第一層,墨痕中。冥冥中一桿慧筆,去點化頑石,只需要第一筆,縱然是路邊頑石,也能擁有第一點靈性。這一層的極致,便是讓這點靈性存在體內不再散失。

    第二層,點頑石。這第一點靈性只是開始,不足以開啟靈智,還需要無數的機緣不斷去點化,直到頑石真正開竅。這一層的極致,便是擁有類似人類的智慧。

    第三層,吐靈氣。頑石已然開竅,擁有了一點屬于自己的靈智,已經擁有了化身為妖的基礎,開始自承接吞吐靈氣,靈氣循環洗禮。這一層的極致,就是妖怪不但壯大自身,更可以增加四周環境的靈氣濃度。

    接下來的三層,卻是模模糊糊,憑著彼子柏風的博學,此子柏風的想象腦補,這才理解了一個大概。

    第四層,開神智。此時此刻,頑石已經擁有了和人類近似的智力,真正成為了一個妖了,但卻依然不能言不能動。這一層的極致,就是擁有自己的本命法術。

    第五層,潤體軀。以靈氣和神智滋潤體軀,淬煉自身,然後妖怪就擁有了化形的能力,可以在本形和人形之間變換。這一層的極致,化形的妖怪和人類外表上就沒有太大不同了。

    第六層,孕性靈。此時已經化形成功,妖怪就可以學習除了本命法術之外的其他法術,和人類之中剛剛邁進修行道的修士相當。

    看到這里,再向上,意義就晦澀不明,難以理解了。子柏風知道,是自己的“目力”不到,但是不用去看他卻也知道,這十二層的後面,定然是另外六層境界。

    他低下頭,去細細體味,在心中把這十二層的養妖訣腦補了出來。

    第七層,若織網。

    第八層,混無形。

    第九層,化地脈。

    第十層,作天光。

    第十一層,陰陽生。

    第十二層,一元化。

    心中思索一番,領悟一番,子柏風覺得這差不多便是真理了,又抬頭看去,想要看上面的那些層數印證一番。

    誰知道這一看,卻又讓子柏風愣住了。

    因為那十二句歌訣的意義,又變了。

    依然如同看風景,之前的時候是能夠看到近的,看不清遠的,但這次,卻是能夠看到遠的,看不到近的。

    正如詩句中所說的那樣,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現在的子柏風,突然從山外,來到了山中。

    離得近的這些,變得晦澀難測,但是高處距離遠的那些,卻變得一目了然而來。

    同時,這字跡又顯出了第三層意義。

    剛才那十二層只是妖怪的十二個層次,而此時此刻,才是真正的養妖訣。

    養妖養妖,關鍵在于一個養字,這十二句正過來,才是真正的《養妖訣》。

    第一訣,一元化。一元化作墨痕中,元,一指(頭),是智慧所在;二指始,是一切的開端,三指氣,乃是靈氣。把智慧、靈氣化作一切的開端,灌注到一點墨痕中去,妖怪所需要的無數機緣,只需要這一筆又一筆,每一筆都是一個諾大的機緣。

    第二訣,陰陽生。陰陽生出點頑石。一元化作陰陽兩儀,這世間才有了光與暗,正與邪,高與低,上與下,是與否。不斷向頑石灌輸是非觀,讓其有了最基本的感知與判斷能力。

    第三訣,作天光。天光作引吐靈氣。養妖者把自身的靈氣化作無所不在的天光,助妖怪吞吐靈氣,到了此時,養妖者和妖怪彼此之間就已經產生了根深蒂固的呼應,可以共同成長了。

    第四訣,化地脈。地脈化鑰開神智。養妖者引地脈的力量化開妖怪的神智之鎖,以此讓妖怪真正擁有神智,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第五訣,混無形。無形混變潤軀體。妖怪有其形,根深蒂固,難以消融。但是卻可以用這一訣,把妖怪的形化去,助其重新化形,自此化作人身,此時才真正可以稱為妖怪。

    第六訣,若織網。織網若法孕性靈。若論悟性,妖怪先天弱于人類,無論是仙家法術還是妖家妖術都有其法則,一旦養妖者領悟了其中的道理,便可以如同織網一般,把這其中的諸般奧秘都編織其中,妖怪只需要順藤摸瓜,便可以悟通其中道理。

    依然是能夠看懂前六訣,到了第七訣,頓時又模糊不清起來,子柏風照舊低頭開始腦補。

    第七訣,孕性靈。

    第八訣,潤軀體。

    第九訣,開神智。

    第十訣,吐靈氣。

    第十一訣,點頑石。

    第十二訣,墨痕中。

    低頭悟通了,子柏風再抬頭看去,那一剎那,就像是一道轟雷,猛然轟進了子柏風的腦袋里,剛剛看到的一切,便那麼鐫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牢牢印住,同時,一股劇痛猛然鑽了進來。

    老學究當初敲了子柏風一下,敲出了一份記憶。而剛剛他敲了子柏風三下,就把一份養妖訣敲出了三般變化。這諸多變化,無數領悟,事實上只是在三下敲擊之時生的。

    老學究敲了三次,石壁就變了三次,子柏風就抬頭看了三次,低頭悟了三次,四個三次,就成了十二句養妖訣。

    那深入子柏風識海的瓷片是如此神奇,若是老學究敲了子柏風四次,說不定養妖訣就變成了十六句。

    這十二訣配合十二境,便產生了無數種變化,無數種運轉方式,而這一切,卻都在三聲“空空空”中,寫入了子柏風的記憶,寫得清清楚楚,刻得明明白白。這讓子柏風一時之間怎麼能受得了?當然會頭痛欲裂,欲仙欲死。

    許久之後,子柏風才喘過氣來,他只覺眉心搔癢,疾奔到了書院的水井旁,探下頭去。

    水井之中,倒映著一個少年書生,面龐清秀,眉飛入鬢,在他的眉心處,有一點蒙蒙的青色光芒閃耀。正是那和兩個子柏風的靈魂融合在一起的瓷片,那賦予了子柏風一十二句養妖訣的瓷片。寫了一十二句,卻又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瓷片。

    青色瓷片之上,淡淡的青色光芒投入水中,就像是揭開了一重水幕,一片幻境呈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片被濃霧籠罩著的大地,無窮無盡,看不到邊際,只能看到一片片的虛無。

    子柏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起,向上飛起,不知道飛了多久,現那一片虛無的大地,慢慢變成了瓷片的形狀。

    灰蒙蒙的霧光籠罩,看不清樣子的瓷片。

    那灰蒙蒙的霧光不是瓷片上那生機勃勃的青光,也不是天地間自然的霧氣,反而像是衰敗腐朽的死氣,籠罩在整個世界之上,毫無空隙,密不透風。

    子柏風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硬硬的不得勁,恨不得拼命吶喊一句,一拳打出,把這天地打一個大窟窿。

    雖未言明,卻也心有所悟。青瓷片給了子柏風鬼神皆驚的“養妖訣”,卻也給了子柏風一個神鬼躲避的沉甸甸的責任。這天地即將死去,唯有尋找一個方法,拯救這天地,把天地間的死氣濃霧,全部驅散開去。

    為了這個目的,瓷片硬生生構造出了“養妖訣”這樣神奇的手段,為此改變了天地的法則。

    鬼使神差的,子柏風取出了代表自己村正身份的印信,攤開左手,印了上去。

    那村正印信如同陷入了沼澤的石頭一般慢慢下沉,然後完全消失在了子柏風的掌心里。

    在他的掌心,就只剩下了一個紅色的印記,上面是端端正正的“下燕村正”四個字,不過這四個字是反的,就像是一方真正的印章一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2 AM

第六章︰一方印信喜還鄉

    青色的瓷片所形成的世界中,有一處小小的角落,迷霧正在漸漸散去,似乎認同了子柏風對這個地方的所有權。

    子柏風低頭看去,那片區域以極快的度迅拉近,以只有幾十戶低矮房屋的下燕村為中心,方圓二十里許,一個不怎麼標準的圓圈範圍內,隨著霧氣的消散,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似乎子柏風就是那九天之上的神祗,正在低頭俯瞰大地。

    只是這里只有房屋土地,山川河流,草木花朵,都是不能挪動的靜物,而不曾有絲毫的動物。而且,這里所有的東西上,依然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死氣,雖然不再遮擋子柏風的目光,卻依然無法被驅散。

    這片土地的上空,漂浮著一抹紅色的虛影,正是一方“下燕村正”的印信,只是這一方印信卻是正的,就像是被端端正正印在了空中一般。

    這是這一方天地,已經確認了自己的所有權,這里從現在開始,就是屬于子柏風的了。

    “印”從人類誕生了智慧之後不久,就已經被賦予了特殊的含義,代表了權力、權威和不容置疑的確定性。同時也代表了責任、義務和不離不棄的承諾。

    一方瓷片,一方印信,為子柏風打開了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從此,他的命運和這片土地緊緊地聯系在了一起。

    從蒙城到下燕村,有足足百里地的距離,若不是擔心子柏風的身體虛弱,四更時子堅就要上路了。

    子氏父子從南門出,走到日上桿頭時,小石頭才醒了過來,跳下來自己走。他雖然一直很是懼怕子柏風,但是這兩天子柏風對他格外溫和,小孩子們總是忘性大,早就忘記了當初子柏風對自己嚴苛的要求,抓著子柏風的手,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個不停。

    又走了一陣,就離開了官道,走上了一條僻靜的小路。

    小路旁邊有一顆黑色的大石頭,其形狀像是一批奮蹄的黑馬,這塊石頭叫做“奔馬石”,“奔馬石”之後,就算是進入了下燕村的地界了。

    蒙城地處偏僻,地廣人稀,所屬的幾個鄉轄地比之繁華之地的一縣之地還要大一些,而下燕村雖然只是人數才二三百的村子,卻已經算是附近比較大的村子,其轄地也更大一些。

    在“奔馬石”的前方,一個小小的方形石頭被埋在山石之中,那就是“界碑”了,標示出下燕村的地界。

    下燕村的人每次走路去城里,都要路過這里,而每次路過這里,都要幻想一番,若這奔馬石是一匹真正的黑馬,載著眾人又急又快的奔到城里,那該多好。

    子柏風在“奔馬石”的前方停住了,他看著那小小界碑,不由心潮澎湃。再看看奔馬石,那一塊青瓷片不但給了子柏風一十二句養妖訣,同時也給了他一雙可以看到靈氣匯聚的慧眼。一眼看過去,就看到這奔馬石上匯聚了一些靈氣與美好的願望。

    到了這里,就快要回到家了。屬于他的家,屬于他的一方天地。

    子堅看著自家兒子意氣風,心中頗為安慰,但眉宇之間,總是愁緒難消。

    他不是樂天的子柏風,出之前老學究先生對子柏風所說的話,子柏風早就忘到了爪哇國去了,但是他卻記得清清楚楚呢。

    子柏風破壞了府君大人心愛的根雕,子柏風得罪了府君大人的文書,僅這兩項,就足以讓子堅愁眉不展了。在他心中,子柏風還是那個不通世故,不懂變通的書呆子,雖然暫時變得比之前懂得變通了,卻依然不保險,這些事情,少不得還要他想辦法去處理。該怎麼去處理呢?他怎麼想卻都想不明白,是不是應該把家里存下的那些錢買些禮物,上門取賠禮道歉呢?

    但這些還不是最讓他擔心的,眼下的事情永遠是最值得擔心的。

    子柏風當了村正,村里的那些人怎麼想?當初的子柏風,可是把村里的許多人都得罪遍了,他們會同意子柏風去當這個村正嗎?若是他們總是在背後給子柏風搗亂,那子柏風又怎麼能夠做得舒服呢?

    總的說起來,唯一值得讓人高興的,就是子柏風成了村正之後,總可以領一份俸祿,這俸祿雖然不多,總可以養活他自己。自己再多到城里跑跑,多做些泥石木竹的玩具到城里去賣,幫子柏風攢下趕考的資金。

    正如老學究先生所說的那樣,子柏風這個職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繼續讀書,才能繼續考取功名。

    子柏風卻不是如此想的,他在那“奔馬石”之外站立片刻,然後平心靜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那難走的小路和遠方的山巒大喊一聲︰“我來了!”

    “我來了……來了……來了……”就像是在回應他的聲音,一聲聲回聲傳來,卻不是漸漸低沉,而是越來越響,越來越大,到最後,就連大地都在轟鳴,在山川都在顫抖。

    “哈哈哈哈哈……”子柏風昂大笑,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踏上了這片土地,他就覺得全身舒暢,似乎情不自禁要笑,要笑個天崩地裂,笑個滄海桑田。

    就像是當初第一次在紙上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一”,又好像是第一次在編程課上,輸出了一個最簡單的詞句︰“你好,世界!”

    若這是迷夢,那就讓我一直夢下去,如這是演戲,那就讓我生活在戲里吧。他不但是數學課上趴著睡覺的子柏風,還是在這片天地之中生活了十多年的那個子柏風。

    “爹。”子柏風左邊看看子堅,然後又把小石頭拉到了自己的懷里,“小石頭!”

    “我們回家,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這是他子柏風的承諾,是他在這里以這個身份出現之後,最鄭重的承諾。

    若上天的意願就是如此,我也無需去逆天改命,去抗爭什麼。

    人世間最難的事情,不就是隨遇而安嗎?

    隨遇不難,但是真正做到“安”的又有幾個呢?

    想到了這里,他一時心動,取出了文房四寶,沾了沾水,就拿面前這黑  的黑色奔馬石當做了紙張,奮筆疾書。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四行詩句頓時出現在了干燥的奔馬石背上。

    這四句詩並不是隨便寫寫,而是第一次用上了養妖訣第一訣“一元化”的訣竅。子柏風的智慧與靈力從體內涌出,透過了筆尖,寫在了那奔馬石上,每一筆都比得過數十上百人的念叨與祈禱,抵得過成百上千年的機緣累積。

    “嗯……”寫完之後,子柏風後退兩步,看著那石頭點了點頭,很是滿意,問小石頭道︰“哥哥寫的怎麼樣?”

    “好!”小石頭怎麼知道寫得好不好,反正是看不懂的總是好的,他迷蒙地點點頭,張著小嘴,看著那完全由水寫出來的字跡。龍飛鳳舞的,確實好看。

    欣賞了一番自己的字跡,子柏風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雖然自己已經使用了“一元化”的訣竅,可這奔馬石上鎖積累的機緣似乎還是少了那麼一些,並沒有顯現出什麼奇特之處來。只有那墨跡沒有消失,就像是一層淡淡的金粉灑在了馬背上,淡淡的,不仔細看甚至看不清楚。

    小石頭抬頭看著“奔馬石”睜著圓溜溜的眼楮,期盼道︰“這石頭真的是一匹大馬就好了,我就坐著這匹馬跑回家去!”小石頭憧憬著,似乎看到了自己坐在黑色的高頭大馬上的英姿,如同一名威風的將軍。

    子柏風分明看到,最後一點點的執念與機緣攜著一絲小石頭的靈氣,向奔馬石飛去。

    就像是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唏律律!”那奔馬石突然嘶鳴了一聲,晃了晃腦袋,打了一個響鼻,前蹄在空中虛踢了兩下,然後就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飛一般奔跑而去。

    子氏父子和小石頭三個人呆呆地看著,看著那奔馬石飛奔成了一道不斷延伸的黑色絲線,似乎瞬間就沖到了遙遠的山腳之下,而後一眨眼的時間,那奔馬就又奔了回來,子堅慌忙把子柏風和小石頭拉開,黑色奔馬石竟然在須臾之間就從這里到下燕村跑了一個來回,這一來一回,怕是有四十里路。

    這等度,實在是太駭人聽聞,子堅突然一聲驚呼︰“妖怪!”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拉住了滿臉好奇,想要圍上去看個究竟的子柏風和小石頭,轉身就跑。

    子柏風掙扎了幾下,他沒掙扎開,跑出了很遠,他才埋怨道︰“爹,您這是跑什麼呢!”

    “那是妖怪!”子堅面色煞白,“柏風你難道忘記了?當年就是妖怪作亂,引了大洪水沖垮了子村,咱們父子才不得不逃難……”想到過去的苦難,子堅依然心有余悸,“絕對不能接近妖怪,絕對沒好事!不行……我回去一定要上報官家,讓他們把這石頭砸碎了……”

    “伯伯,你不怕妖怪來找你嗎?”小石頭瞪大了眼楮,子堅經常給他講妖怪作亂的故事,嚇唬他,此時聽到原來那奔馬石就是妖怪,頓時小臉煞白,緊緊抓住了子柏風的手。

    子堅也為難了起來,是呀,若是上報了官家,官家沒逮到妖怪,反而惹怒了妖怪,自己爺幾個那不是危險了?慌忙搖搖頭道︰“小石頭說得對,這事……這事必須保密才行,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聽到沒有!”

    “我娘……”小石頭才說了倆字,子堅就大肆搖頭︰“你娘膽小,別嚇到她!”

    “哦……”小石頭連忙縮縮脖子。

    子柏風嘴巴微張,看看左邊,自己老爹一臉驚恐。

    再看看右邊,小石頭小臉煞白。

    他連忙把差點說出口的養妖訣藏進了肚子里。

    還是別嚇他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3 AM

第七章︰一鞭甩出下馬威

    一路上,子堅扯著子柏風倆人走得飛快,等到快到小山村時,才略略放慢了腳步。

    子柏風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抬頭看去。

    這是一個寧靜的小山村,和子柏風在水墨山水畫上看到的那村落有些相似,只是更加的破敗。

    雖然已經是春夏之交,不論是山峰還是溪流,亦或是村莊,卻都依然有一股蕭瑟之意。

    窮山惡水。

    這就是子柏風此時腦海里浮現出的一個想法。

    他想起了那蒙在玉片上灰蒙蒙的死氣,心中頓時沉重了幾分。

    但是下一刻,他又陽光燦爛起來,他來了,帶著瓷片,帶著改變一切的力量,這就夠了。

    什麼都無法阻擋。

    子氏父子的“衣錦還鄉”並沒有受到迎接。

    下燕村地處鳥鼠山之陽,依山而居,村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姓燕。

    燕是附近大姓,有燕村、上燕村、下燕村、大燕村、村等等村落,彼此呼應,這些都曾經是燕村的一支,當年追隨著玉礦礦脈搬遷到這里來,但現在玉礦已經枯竭,他們卻無處可去了。

    子柏風父子兩人是從外地搬來的,所以住的地方是村子的最北端,這里是離山最近,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地方。若是有山洪暴,最先沖垮的就是他們家,若是有野獸下山,最先倒霉的也是他們家。

    而在他家左近,還有一座房子,那房子就是小石頭家的。

    小石頭的父親曾經是整個村里最好的獵手,在小石頭出生之前,上山打獵受了重傷,被柱子叔背回來,不多時就一命嗚呼了。

    小石頭的母親娘家姓吳,人稱燕吳氏。小石頭的父親去世之後,他的幾個兄弟以燕吳氏克夫為由,把還挺著大肚子的燕吳氏趕了出來,住在一座被沖垮了一半的廢舊房屋里。恰好子氏父子從別處遷來,看她可憐,幫她修繕了房屋,這才沒有凍死在寒冬之中。

    燕吳氏也是一個硬氣的女子,她生下了小石頭之後,一個人支撐起了一個家庭,把小石頭拉扯大。門對門的兩家,一個是鰥夫,一個是寡婦,有不少人說他們閑話,所以不論是子堅還是燕吳氏,都小心注意,不敢越雷池一步,但兩家的關系,卻是彼此互相依存,越來越好。

    子柏風參加院試之前,子堅帶著小石頭一起去城里,但是這一去就是十多天,往日里信息不暢,到了第三天才有人傳來消息,說子柏風病倒了,而到了現在,才真正見到幾個人,把子柏風和小石頭兩個人摟在懷里,一陣嘮叨。

    子柏風好不容易掙脫了,推說自己還要去找族老上任,連忙離開。而小石頭也想逃,子柏風假裝沒看到他那求助的可憐眼神,轉身跑掉了。

    回家洗漱一番,換上一身洗干淨的衣服。只有兩個大男人的家里,連個銅鏡都沒有,拿盆子打了一盆水,對著照了照,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拍了拍掌,一方印信出現在手中,正是那村正之印,拿上印信和府君的任命文書,去找族老上任去了。

    出了門之後,子柏風就昂挺胸,邁著方步,一搖一擺地向前走,他這不是要去上任,是要去耍威風的。自己院試第一,考上了秀才,怎麼也要享受一下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光吧。

    但不知道為什麼,村子里的人格外少,一路走來,遠遠看到有人在那邊站著,走過去之後人就不見了,一個個急急忙忙地關門閉戶,匆匆忙忙躲著子柏風。

    出來問個好,叫聲秀才郎,讓大爺爽一爽能死啊!子柏風心中腹誹,這些鄉親們真是不懂互敬互愛,需要教化!

    又走了一陣,子柏風卻是感覺不對了,這些人躲避自己就像是躲避瘟神一般,而且不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是如此,顯然是早就有人打好了招呼,確立了方針,這是共進共退了。

    能有這種權威的,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數的過來。

    整個下燕村幾十戶人家,彼此都沾親帶故。族老就是村中輩分最高的人,德高望重,平日里若有什麼難以調節的難題,又或者家里有婚喪嫁娶,都是由族老來調節主持。

    這世上十個村子里,就有**個是這樣運轉的。

    而此時,族老正拿著一個馬鞭,站在自家門前。

    四周烏壓壓站著十來個人,都是村子里的學童和他們的父親們。

    族老的小孫子趴在胡同口探著腦袋看,突然一縮腦袋,回頭小聲說道︰“來了!來了!”

    “快點,過來,趴下!”族老一擺手,那黑壓壓一群人都趴了下來,趴的是長幼有序,迅準確,可見是訓練了好幾次。不過這些人有的憋著笑,有的苦著臉。

    族老雖然年齡大了,但是耳不聾眼不花,他豎起耳朵聽著動靜,聽到子柏風的腳步聲走到了拐角處,這就一揮鞭子,啪一聲晃在了小孫子的屁股上方。

    鞭子沒打中屁股,地上趴著的小孫子卻是一聲慘嚎,大叫道︰“爺爺饒命!”

    嗯,演技不錯。族老點點頭,目光余光看到子柏風已經拐過了拐角,口中立刻大喝一聲︰“你還有臉叫我爺爺!”

    他單手叉腰,一手拿著馬鞭,指著趴著的十多號人,頗有偉人指點江山的模樣,雖然滿頭白,卻是腰桿挺直,聲若洪鐘,中氣十足。

    “你們這些不肖子孫!”老爺子指著自己的這些兒孫後輩們,“我是求爺爺告奶奶,才請來當年學堂時的一位同窗來當你們的先生,教你們讀書寫字。你們說,同樣是讀書寫字,你們這麼多人,竟然連一個考上書院的都沒有!反倒是一個外姓小子考進了書院!啊?”

    本來還只是演戲,這越說越氣,他一揮馬鞭,就又打在了小孫子的屁股上,這一下可是實打實的一鞭子,雖然用力不大,但是地上趴著的小孫子卻是跟中了一刀似的,嗷一聲叫起來,“爺爺你真打啊!”

    “打的就是你!”這老爺子一揮馬鞭,吹胡子瞪眼,“我看你敢跑?給我趴下!趴好了!小六兒啊,你說我整天好吃的好喝的供著你,不指望你考上什麼大官,至少你給我考個秀才回來吧!你說你,吃的比牛都多,睡的比豬還死,哪次不是拿讀書當借口,躲在房里呼呼大睡?看我打!”

    “啪!”又是一鞭子。

    “嗷!”又是一聲嚎。

    “再嚎!再嚎我打死你!給我閉嘴聽到沒有!”這剛剛還只是打算演一出馬鞭家訓的戲目給子柏風看,顯顯自己的威風,但這次是越說越氣啊,恨不得真把這個自己最寶貝的孫子打死了不可。

    卻不知道,當初是誰寵的最厲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的老子呵斥一聲都不行。

    打完了自己的六孫子,那真是肉也痛心也痛啊,他斜眼看了一眼,看到子柏風站在不遠處,這才轉過身去,揮著鞭子走過去,皮笑肉不笑道︰“啊,原來是秀才郎啊,未曾遠迎,失禮失禮……”老爺子幼時也是正經上過私塾的,只是性子頑劣,比之自己小孫子有過之無不及,大字不識幾個,但至少學了些禮數。

    “老爺子!”子柏風端端正正施了一禮,執的是後輩之禮,“老爺子還是叫我柏風吧,實在是折煞我了。”

    老爺子眯了眯眼,自子家父子來到這村子開始,老爺子就是村子里的族老,當初子家父子要定居此處,還是老爺子出面幫他們入了藉,這才真正定居了。只是自從子柏風讀書開始,慢慢就變得招人嫌起來。

    這老爺子一頭白梳理得一絲不苟,雖然年齡大了,面孔干癟了許多,胸膛卻依然寬厚,儼然還有當初上山掘玉,下水撈寶的雄姿,依稀仍見當年整個蒙城最好的玉工的風采。

    當年整個蒙城地界,誰不知道他燕老五的風采?上山掘玉,下水尋寶可不是安全的活兒。當初燕老五有三大得意,一是生撕老虎,二是活擒水蟒,三就是足足有五個兒子,十里八鄉的人提到他燕老五,哪個不豎起大拇指,贊上一聲,好漢子!

    只是現在玉石已經罕見,尋玉已經很難再維持生計,英雄遲暮,體力也不如當年。更可惜的是,五個兒子一個不如一個,現下老爺子唯一的驕傲,就是掌控這個山村數十年,眾人和和睦睦,相互友愛。

    只要他不死,就沒人能夠挑戰他的權威!

    他雖然老了,卻依然是一頭雄獅,此時此刻,竟然有一個乳臭未干的小獅子闖入了他的地盤,還妄圖搶奪他的統治地位。更可氣的是,這小獅子是他自己引來的,這讓他怎麼能夠不氣?

    前些年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為什麼,前些日子開始,卻突然變得精神起來,就像是年輕的力氣都回來了一般,斗志也更是熊熊,就算是現在再有一頭老虎在他面前,他也有力氣把這頭老虎再生撕了。

    “不敢!”老爺子眯了眯眼楮,雖然人老,但是目光卻依然銳利如昔,看的子柏風一陣心驚肉跳。子柏風能夠看到這個老爺子的身上有隱隱的光芒閃耀,那是自血脈深處散出來的性靈之光,是人體自產生的靈氣。老爺子身上的靈氣,比普通的壯年人還要濃厚,果然名不虛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3 AM

第八章︰一本正經子柏風

    “秀才郎稍待,等我教訓完這些不肖子孫們。”老爺子一轉身,揮舞著鞭子又回去了,子柏風慌忙閃避了幾下,這才沒被鞭子打在身上。

    六孫兒看到自家爺爺又走過來了,嚇得都快尿了,身體緊緊縮起來,老爺子卻是哼了一聲,從他身上垮了過去,走到趴著的第二個人面前。

    這個人年齡比他的六孫兒大些,已經十**歲了,此時也是苦著臉,咬著牙,等著老爺子三鞭子抽下來,倒是一聲也沒哼,看他牙齒咯咯響,怕是連牙齒都快咬斷了。

    打完這第二個,燕老五一抬眼皮,看到子柏風果然在旁邊站著,在那里“稍待”。

    而且一手抱胸,一手托著下巴,看得很是入神,偶爾點點頭,似乎是在說,這一鞭打得不錯,那一鞭很有水準。

    燕老五的動作一僵,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往日里自家打孩子,任何一個大人見到了,甭管關不關心,都要出言阻止一番︰別打了別打了,小孩子不懂事,有什麼話好好說。如此這般,大人也就出了氣,顯了威風,又沒打痛了,沒傷了自己的心肝兒。

    但是……這子柏風……他會出言阻止嗎?

    娘的,若他會出言阻止,他還是那整個蒙城都大名鼎鼎的“只說真話子柏風”嗎?怕是他只會叫好吧。

    奶奶個腿兒,打就打吧,這群小畜生,一個個早就該打了,逃得過三更,也逃不過五更!

    子柏風在旁邊看著,這些人里,有燕老五的孫子,有他的佷孫,也有已經出了五服的人,不過一個個都乖乖趴在地上,聽著燕老五的訓斥,吃著燕老五的馬鞭。

    就看那一鞭鞭打在了這些頑劣家伙的屁股上,有的痛呼,有的哭號,有的咬牙,還有的罵娘——燕老五我叉你娘!哎呦!又多挨了一鞭子,還有一句哭笑不得的回罵,我叉你祖奶奶!

    邊打,燕老五邊用眼角看著子柏風,這子柏風牙縫里嘶嘶不已,打別人一下,他就哆嗦一下。看他的表情,一臉的痛苦卻毅然。那眼神兒里,透著一股心痛,心痛之中泛著一點決然,決然里泛著慈悲,慈悲里閃著淚花兒,似乎燕老五打的是他家的孩子,但是——他就是不開口阻止。

    這燕老五打著打著是真來氣了,本來一場戲碼,此時卻假戲真做,變成了燕老五家訓了。他實在是恨這些兒孫們的不爭氣,也恨自己竟然沒能培養好他們,恨自己不知道怎麼頭腦昏出了個孬主意,在子柏風面前活生生被看了猴戲。

    等到下面一排趴著的小輩打完了,老爺子揮著馬鞭走上前去,趴在那邊第一個的,就是他的二兒子,六孫兒的老爹。

    燕二聽到腳步聲過來,頓時心下大急,壞了,爹真打上癮了,本來只是說好了演個戲的,竟然真要打!

    燕二悄悄回頭看去,就看到下面趴著的那一排小子們一個個都忘了痛,抬頭看過來,他們從小沒少被燕二訓誡,不少還吃過巴掌,此時看到燕二要挨打,那一個個都感覺又新奇又刺激,眼巴巴看著,一個個還很期盼。

    “你們這群混小子,看我日後不把你們一個個打得皮開肉綻!”燕二這個氣啊,怒瞪他們一眼,把他們都瞪得縮回目光,又悄然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用目光向父親求情。

    燕老五哼了一聲,拿著馬鞭走過來,腳步卻放慢了。他本打算虛打幾下,找個由頭把子柏風趕走,誰知道自己卻是越打越氣,這一出戲演到現在,沒有退路了。

    上面趴著的這些,都是為人父的了,此時再請家法,讓他們失了威嚴,日後孩子們怕是不好管教了。這點燕老五還是懂的,只是子柏風在旁邊看著,他卻是騎虎難下。

    假打?燕老五的馬鞭功夫也算是一絕,一鞭子下去,說抽那里抽哪里,絕對不差分毫。可現在的問題不是真打假打,真打也就痛兩天,但是這一馬鞭打下去,真的是把威嚴打沒了,自家孩子還好說,有幾個說不定會心里記仇。

    “老爺子!”子柏風終于開口了,那聲音斷然決然毅然,似乎就要上戰場一般。

    “秀才郎有什麼事?”燕老五猛然轉身,又急又快。

    子柏風假裝沒看到燕老五眼中的如臨大敵,一躬身道︰“老爺子,您息怒。叔叔伯伯們平日里都忙于生計,這才對孩子們疏于管教,您老不要怪罪他們!”

    “怎麼?當初說我們這些燕家兒郎只知道尋玉,一個個四肢達頭腦簡單,現在沒玉可尋,肌肉沒地方長,都長到了腦袋里。一看就知道一個個資質駑鈍,冥頑不靈,怕是一個也考不上學堂,還是趁早收拾收拾回家找媳婦,再生一窩孩子的人,不是秀才郎您嗎?”燕老五憋了半天,終于等到一個機會爆了,他瞪著雙眼,看著子柏風,初時說話還滿腔怒火,說到後來,卻突然心灰意冷。

    還真讓這個外姓子弟說對了,自家這些孩子們,是一個比一個不成器啊!

    這個“只說真話子柏風!”真是招人恨啊!你知道就好了,你干嘛還非要說真話!

    “啊咧?”子柏風手背捂嘴,差點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我還說過這種話?這等毒舌,果然很有我的風範嘛,真是目光如炬,一針見血啊……

    不過,有些時候真話不能說啊……

    子柏風突然有點了解,為什麼自己人緣那麼差了。

    無論在哪里,說別人的孩子沒出息,那可是死仇啊,而且還是地圖炮,自己父子沒被趕出去,還真算是老爺子為人寬厚了。

    子柏風啊子柏風,你看看你給我留下的什麼爛攤子,你怎麼就不能管住你的嘴呢?吃飯你管不住,說話你還管不住嗎?出息!

    子柏風連忙亡羊補牢,他左右看了看,裝出一股羞赧的樣子,走上前,拉住燕老五的胳膊——一拉沒拉動,左右晃了晃,老爺子這才跟他向前走了兩步,走到趴著的人前方,離後面那群刑子們遠了點,又恰好能夠讓趴在地上的父輩們能夠聽到的地方,壓低了聲音,放緩了語調道︰

    “老爺子您息怒,那是我不懂事,羨慕他們能夠為家里干活出力,便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叔叔伯伯們平日里忙著養家,這日子這般艱辛,終日里奔波勞苦,一刻不得閑,怎麼能有時間再管他們?”

    “說起來這事還真的要怪我。我和他們幾個都是同窗,卻只顧自己讀書,忘記了和他們交流,共同學習。無論如何,叔叔伯伯們不能打,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在您老人家眼里,叔叔伯伯們年齡再大也只是您的孩子。不過叔叔伯伯們回了家那也是家里的頂梁柱,頭上天。”

    說著,他還一伸大拇指,把這免費的大拇指送給了下面趴著的各位,又壓低了聲音,道︰“您這一打,怕是把叔叔伯伯們的威嚴打沒了,日後家不好管啊……老爺子如果打,就打我吧。”

    說完,脖子一橫,露出一臉決然,擺出了一副甘心領打的姿勢。

    雖然是這麼說,不過子柏風可是真的怕這老爺子真的順水推舟,給自己幾鞭子。

    “哼,我怎麼敢打秀才郎?”老爺子還真不敢打,考了秀才那就是有功名在身了,即便是見了府君都不用跪的,不再是平民子弟,老爺子打了秀才,那可真會被治罪。再說了,這位子柏風雖然嘴巴臭點,但據說一篇文章讓所有人都贊不絕口,可說是前途無量,日後真要是問自己罪,那可就麻煩了。

    看老爺子沒有打自己的打算,子柏風噓了一口氣,這準備的後手是用不著了。

    “老爺子如果信得過柏風,不如讓柏風來幫老爺子教導他們?”子柏風看著下面趴著的那十來個學童,“柏風雖然才疏學淺,但對應試一道還有些心得,如果老爺子信得過我,三個月後,我把他們中至少三個人送到書院。”

    “真的?”老爺子聞言一驚,不過頓覺自己失了威風,咳嗽一聲,道︰“此事日後再說。”

    子柏風那句“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被憋了回去,沒機會揮,郁悶非常。

    老爺子轉身一揮手,道︰“既然秀才郎給你們求情,都起來吧!若是三月之後,再考不進書院,到時候就不是馬鞭了,別怪我老大耳刮子扇你們的兩眼翻白,打完不用送醫,直接埋到後山上去!”

    眾人唯唯諾諾爬起來,各自回到自己父親身邊呼痛賣萌,老爺子看的那個氣啊,這一個個的沒點兒骨氣,打兩下子就受不了了,不但沒有打下子柏風的氣焰,卻是把自己的威風都打沒了。

    不過,子柏風也是暗暗感嘆。

    老爺子振臂一呼,剛才自己所過之處,個個關門閉戶,不敢和自己多說一句話。

    現在又有這麼多人都趴在那里乖乖領打,這可真是實打實的權威。

    以前的時候,子柏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村里的事情一概不聞不問,卻從未知道,原來老爺子擁有如許的威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4 AM

第九章︰一間大屋做起點

     不過,子柏風樂得如此,這老爺子愛攬事,愛干活,就由他去吧。子柏風的目標可不是當村正去處理一些東家打媳婦,西家爭地壟的事情,他此時心里癢癢的,還想要去找一個略有靈性的東西,去試試自己的養妖訣呢——不能讓老爹知道。

    “老爺子,您這威風,真是這個!”子柏風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奉承道。燕老五得意地揚天哈哈笑了兩聲,子柏風道,“老爺子,我這可是向您負荊請罪來了,您可一定要原諒我啊……”

    “請罪?請什麼罪?”燕老五愣了一下,子柏風痛心疾道,“您看,我參加院試,本打算混點功名,讓我父親也不至于這麼辛苦供我讀書。誰知道考完之後竟然昏迷不起,唉……到最後反而只是落了一個末名,對不起老爺子日夜教導,也對不起咱們下燕村諾大的名頭啊。”

    緊接著,子柏風一陣馬屁狂拍,拍的這老爺子心花怒放,看著子柏風道︰“咦,我說柏風啊,我記得你之前說話不是這樣子的啊?”雖然這說的也是真話,怎麼這麼好聽了呢?

    “嘿嘿,那不是當初不懂事嗎?您老別介意……”子柏風連連道,說完又嘆了一口氣,“老爺子您也知道的,這村里的事情,看起來都是小事,卻沒有一件事是簡單的,一個處理不當,就損了村里的友愛和諧。我曾聽府君說過,不要小看村正,當好了村正,就連府君都能做。老爺子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您也知道我,寫個字畫個畫還算是行,真要是處理村里的事務,那絕對是不行的。我當時就想啊,我哪能干得了村正?這不是故意難為我嗎?”

    “誒,話不能這麼說,那是府君對你的器重。”老爺子搖搖頭,道,“村正這官職雖然小,卻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官職,不是那種欺民小吏,當好了絕對有大前途!”

    “是啊,老爺子說得對,所以我一想啊,怕什麼,咱們村里有老爺子您坐鎮呢。什麼村正不村正的,反正回來有老爺子您做主撐腰,您老爺子一句話,村里誰敢不聽?我也就是回來掛個職,處理點文書工作,平日里安心讀書,上次考試運氣不好,弱了咱們下燕村的名頭,下次我定然要再把咱們下燕村的名頭給奪回來。”

    這一番話,倒是正說在老爺子的心坎上。他點點頭,道︰“你這娃娃說的不錯,不愧是秀才郎,有見識。”

    對燕老五放低姿態,子柏風也沒啥心理負擔,他不論是年齡還是威望,都不如燕老五。以當初子柏風的傲氣,定然是不肯低頭的,但是現在這個子柏風卻沒這麼固執。尊老愛幼,這是人之常情。

    再說了,子柏風自持有瓷片在身,心中有底氣,但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越是有底氣,就越是能夠把姿態放低。

    按照制度,其實村正的職責就一個“檢查非違”,也就是村里有什麼犯罪的事情,檢查一下而已。不過事實上卻並非如此簡單,檢查非違就等于擁有執法權。而在下燕村這種山村生活,還需要組織民壯巡山守夜,定期檢查山泉懸崖,防止山洪暴,山體滑坡之類的,算是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活。

    都說知人善用,這下燕村,若說有誰一心為公,最想要讓下燕村變好,那絕對非老爺子莫屬,子柏風又不打算以權謀私,自然不用去爭權奪利。

    “好啦好啦,我怎麼會難為你小輩……”燕老五聞言搖搖頭,“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就明說吧。”

    “老爺子……”子柏風道,“府君任命我為村正,我也不能屍位素餐。我來之前,主薄大人曾經對我說過,咱們村別的什麼都好,就是文書來往,向來是有來無回,主薄大人有些不滿……”

    燕老五皺眉道︰“此事當真?”

    “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子柏風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頓時滿心舒暢。這句話他確實是說過,不過也只是聽到的傳言。

    子柏風壓低聲音,道︰“我是聽說,這些年府君的日子也不好過,手頭沒錢,腰桿就挺不起來。所以主薄大人打算清理一下陳年舊賬,過些日子可能會到各個地方巡查督促,多退少補,清理結欠,所以我想要把咱們村的各種文書整理一下……”

    子柏風在書院讀書,書院里的學生很多都是各家官員小吏的子弟,消息最靈通不過,雖然不曾打聽,但聽到耳里的卻也很多。

    子柏風把自己的要求委婉地說了,他所要求的其實不多,就問老爺子要一間閑置的房間,當做自己的辦公室,用來放置和整理各種文書。既然老爹見不得妖怪,那他自然要給自己找一個根據地,免得把老爹嚇壞了。

    閑置的房間,在下燕村其實也並不怎麼多,老爺子聞言皺起眉頭,子柏風道︰“老爺子,您看,在私塾里給我勻一間如何?”

    村里公共設施極少,合適的更少,能入子柏風法眼的,就是那間老爺子親自帶領村中民壯蓋起來的私塾了。

    私塾有大小三間屋,大屋是孩子們讀書的私塾,一間小屋是私塾先生的居所,另外一間就閑置著,放著一些雜物,子柏風看中的就是這一間。

    “好吧,那就暫且借給你用。”老爺子點點頭,算是把那一間房屋劃撥給了子柏風。

    “謝謝老爺子!”子柏風一抱拳,“那我下午就收拾一下搬過去,老爺子您……能不能領我去看看那些文書?”

    無論是否掌握權柄,子柏風都打算去看看這些文書。他現在已經把下燕村看做了自己的私產,無論自己是否能夠支配,他都打算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

    “那……好吧。”老爺子一揮手,那些站在一旁的兒孫們如蒙大赦,一哄而散,老爺子背著手,走進了自己的大院,領著子柏風到了一處北屋,推開門,道︰“都在里面了……”

    一開門,就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子柏風愣了一下,就看到里面有兩個木架,上面塞滿了各種文書,而地上還堆著許多,疊著的,卷著的,窩著的,霉著的——老爺子眼疾手快,把那霉了的一卷向里面塞了塞,放到了子柏風看不到的地方。

    “這……老爺子……您不會是從來沒整理過吧……”子柏風甚至還看到許多尚未拆封的文書,頓時目瞪口呆。

    “這……里面的字寫的密密麻麻的,看一眼就頭痛,有些他們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老爺子難得紅了臉,拿起一份沒拆封的文書,指著上面的火漆上的密字道,“而且這些都是機密,又不能隨便給別人看,所以我就都堆在這里了。”

    感情您老人家就認識一個“密”字啊……子柏風頓時無語,看來自己是搬起腳來砸了石頭,啊,不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個兒的腳啊……

    看到子柏風的表情,燕老五正色道︰“娃娃,你五爺爺我這輩子認識十七個大字,每一個字都堂堂正正,那些歪扭七八的字,五爺爺我不屑去認識他!看一眼都污了我的心!”

    說得大氣磅礡,正義凜然,連子柏風都肅然起敬。

    不過老爺子您不是整天吹噓說自己年輕的時候在私塾里是頭名嗎?只認識十七個大字的頭名,我還真沒見過……

    “所以,當初我爺爺怎麼把這里交給我,我現在就怎麼把這里交給你,下午我就著人把這些文書給你搬過去。”

    說完,燕老五轉身走了。

    留下子柏風欲哭無淚。

    子柏風在這房間里又呆了大半個時辰,看這些文書大多保存的還算完好,燕老五說晴天時他會把文書搬出去曬一曬,這也就是唯一的保養了,好在殘缺的不多,讓子柏風略感欣慰。他大略分了分類,收拾了一下,這才離開。

    看子柏風走了,燕老五搖搖頭,道︰“這娃娃,什麼時候學得那麼精了?精的跟鬼似的……”

    下燕村的正中心,有一棵古槐,樹身粗壯盤結,如同一條昂望天的虯龍,樹蔭之下有一方小院子。院子不大,一間堂屋,東西各有一屋,這就是下燕村的私塾了。今日私塾不開課,院子里非常安靜,三間屋子上,各有鐵將軍把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子氏父子帶著水桶抹布,再帶上一個小跟屁蟲的小石頭,走進院子里來,取鑰匙開門。

    “吱——”許久不曾被人打開的房門被子柏風推開了,迎面就是撲鼻的霉味,幾個缺胳膊少腿,落滿了灰的桌椅擺放在角落,這是私塾學堂里孩子們用壞了的。

    “修修還能用。”子堅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點點頭道。

    然後,他回過頭去,看向了子柏風。

    子柏風剛剛支起了窗戶,午後的陽光從窗戶的縫隙灑下來,照在他年輕的臉龐上,反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

    看著自己的兒子,子堅露出了微笑。

    若說不驕傲,那是假的。

    下燕村幾十戶人家,上私塾的有十多個,這十多個人里,就只有自家的孩子考進了書院,更在院試里高中頭名,一篇文章就連先生都贊不絕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5 AM

第十章︰一冊賬目織陽謀

    雖然子柏風小的時候,就有人說過他是狀元之才,但那畢竟只是恭維的話。

    子家祖上也是書香世家,雖然後來家道中落,卻依然沒有放棄對後代的教育,不管多艱難,也會讓孩子去上私塾,期待著後代中有人能夠再度光耀門楣。

    而一場大水之後,子村的村民死傷殆盡,不知道有幾個人能夠逃得性命,光宗耀祖的責任就落在他們父子的肩膀上了。

    只是之前的子柏風不通世故,並不為村民所喜,他們又是外姓人,生活諸般艱辛,若非是族老通情達理,子堅又與人為善,怕是早就被趕走了。

    而更讓子堅高興的事,兒子自從上次昏迷之後,便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說話再也不如之前那般不知變通。只是這個孩子,時而老成,時而佻脫,讓人有些捉摸不定。

    而現在,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事情出了神,撐開窗戶看著窗外,就在那里笑了起來,痴了一般。

    子堅也不去管他,他把那幾個壞掉的桌椅搬了出去,小石頭也過來,揮舞著一根綁了布條的長桿,伸長了胳膊踮起腳,縮著脖子,眯著黑漆漆的眼楮,打掃著橫梁上的灰塵屋衣。

    “爹,小石頭,這個房子日後就是我的了。”子柏風突然回過頭來,看著老爹,道。

    他面上全是興奮,在房子里面比劃著︰“在這里放個桌子,這里擺上椅子,這里擺上幾個架子,還有這邊,我要種上一盆花,嗯,還要寫幾個橫幅條幅,掛在這邊,對了對了,還要掛一個牌匾,要寫什麼呢……”

    他興奮地在房子里走來走去,這只是一間普通的泥瓦房子,比之上一世那高樓大廈不可同日而語,但是這里確實是他在這里的。

    第一步,一個腳印印下,再也挖不去,趕不走。

    子堅和小石頭都停下來,看著子柏風在那里興奮地揮舞著手臂,描繪著這里的未來。

    他們不知不覺就被感染了,一起聽著,笑著。

    “我會讓下燕村的村民,日子越來越好,我會讓這方天地,變得越來越漂亮,我會讓這爹和小石頭,還有嬸兒都過上好日子。”

    我會的,我會的!

    ……

    ……

    ……

    扈才俊敲了敲門,等在外面。許久之後,才聽到里面傳來沉悶的聲音︰“進來!”

    扈才俊就輕輕推開門,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低下頭走了進去,低聲道︰“府君大人。”

    府君的辦公之所略顯憋悶,四面的窗戶都關著,密不透風,陽光在窗紙之上投下樹影,輕輕晃動著。府君坐在那勤耕致學的牌匾下面,正皺眉沉思,顯然在為難什麼。

    扈才俊瞥了一眼,就看到那似乎是蒙城的賬目,觸目驚心的赤字,一筆筆都糾結在一起。

    在府君的面前站了許久,府君這才揉了揉太陽穴,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扈才俊。

    “哦,是你啊……你叫……”府君顯然是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了。

    “學生扈才俊。”扈才俊連忙行禮道,心中卻是無奈,沒想到府君竟然記不起自己的名字。

    “哦,你有什麼事?”府君向後靠在靠背上,硬邦邦的木椅子,即便是墊了軟墊,也並不怎麼舒服,所以府君的心情不怎麼好。

    “稟大人。”扈才俊連忙把手中的書冊呈上,“昨日學生聽府君提到稅收和賬目……”他抬眼看了一眼,現府君並無不悅,只是等著他接著說,于是繼續道︰“學生斗膽,清查了一下案上的一些稅收記錄,然後連夜清算,現有一些地方的稅並未收上來。”

    “因為時間有限,所以學生先清算了一個鄉的九個村子,其中有幾個村子漏稅嚴重。學生想,如果差人把這些村子的賦稅補收上來,估計就能暫解燃眉之急。”

    府君接過了扈才俊手中的書冊,皺眉看了起來,上面一筆筆,有理有據,有來有去,記得格外清楚。九個村子每年的賦稅一一謄抄在紙上。各地的賦稅,卻不僅僅是銀錢,諸如糧食、勞役等等皆可抵稅,這一筆筆按照物價計算起來,加減乘除,清晰非常。看了片刻,府君的眉頭舒展開來,道︰“你叫扈才俊?你精于明算?”

    “學生不才,略微研習過。”扈才俊又行了一禮,道,“學生自幼喜歡研習《九章》、《海島》、《孫子》、《五曹》、《張丘建》、《夏侯陽》、《周髀》、《五經》、《綴術》、《緝古》等算經古籍,曾經想過要考取明算科,但明算終究算不得大道,所以才專心苦讀詩書。”

    “嗯,不錯……”府君皺眉看著,其實府君算是一個頗為粗放的人,他的管理方式也是如此。為府君數年,諸多細節都不曾顧及,民風也略微開放了一些。但是天公不作美,最近這些年不是大旱,便是大澇,這種粗放的不與民斤斤計較的管理方式,便漸漸吃不開了,所以最近府君才廣開言路,選拔人才,打算充實一下自己的管理隊伍,走精細化路線。

    他雖然不精于明算,卻懂得用人,看到扈才俊如此上心,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傳令主薄,讓他著人去督促一番,你把其他的那些也都整理一下,若是需要人幫忙,就去賬房找幾個人來,便說是我安排的。”

    “謝府君!”扈才俊不卑不亢地行禮,轉身走出去,走到門外,這才冷哼一聲,低頭看去。

    那九個村落,排行第一的,赫然就是“下燕村”三個大字。

    十年前開始,下燕村的賬目就混亂不堪,一筆筆流水自相矛盾,扈才俊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賬目理清,而且算出了下燕村所缺的賦稅,足有十成之三。為了保險起見,扈才俊還刻意核對過,自問清晰明了,滴水不漏,即便是家中的賬房先生,也看不出絲毫的差錯來。而現在,府君已然下令收繳所缺賦稅,扈才俊就不信這個子柏風還能翻出花來。

    子柏風啊子柏風,若論“明經”、“明策”我自問不如你,但是若說“明算”,你子柏風拍馬也及不上我。

    當初你子柏風說我扈才俊只是陰謀小人,那我便讓你知道,我扈才俊可不只會陰謀,我這堂堂正正的陽謀,看你怎麼接!

    如果剛剛當了村正,就被人擼掉烏沙,那可笑煞人也!

    而且此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府君面前顯示自己的能耐。扈才俊最擅長的一點,就是投其所好,他看得出現在府君要改變自己的管理思路,故而先行一步。只要這次做好了,日後難說不能成為府君的心腹。

    想到得意處,扈才俊情不自禁昂哈哈大笑,剛剛大笑出聲,卻是面容一僵,就看到對面站著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堅毅,身穿戎裝的青年將軍,正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一手按在腰間的長刀之上,似乎在判斷要不要將他拿下。

    這位將軍扈才俊卻是認得,正是那位下令對他嚴加逼問,差點把他屈打成招的陪戎校尉,這人姓落,名南,表字千山。

    “落將軍!”扈才俊慌忙行了一禮,轉身匆匆去了。

    那青年將軍狐疑地盯著他遠去,這才收回目光,走到了府君書房前,抬手敲了敲門,道︰“末將求見府君大人!”

    不等里面回答,他就推門走了進去,對著府君一拱手,道︰“義父!”

    “坐……”府君非常隨意地揮揮手,青年將軍就在一旁端坐下來,即便是坐著,腰桿也挺得筆直。

    “南兒你來得正好,我這里有一封書信,你立刻快馬加鞭到曲州府,見長史孫大人,待孫大人回信之後,你再快馬加鞭立刻趕回,這件事情極為機密,你須得親自去辦,不可使別人知曉。”

    青年將軍一整面容,起身應道︰“是,府君大人!”

    府君看著青年將軍,目光中露出了一絲柔和,微笑道︰“長史孫大人有一女,字娥英……”他話還沒說完,青年將軍已經接過信封,一拱手,轉身逃掉了。

    “這孩子……這麼大了還不結婚,一提結婚的事情轉身就逃,到底在想什麼,哼,等你回來讓你干娘好好說道說道你……”府君哭笑不得,搖搖頭,皺眉不語。

    子家父子一直忙到了日頭西落,這才算是把房子整理好了。

    子柏風實在是愛死了彼子柏風的記憶了,各種手工技能點幾乎全點滿了,不論是木工還是書畫,現在的子柏風可以說是樣樣精通,和老爹倆人一起,把那幾張桌子椅子拆吧拆吧,能修的修,不能修的就拼合起來,加上從自家院子里搬來的木材,改造成了幾個架子,兩個人配合默契,技巧嫻熟,很快就搞定了。

    子柏風都有些疑惑了,自己這麼好的技能點,怎麼就被人教成了一個書呆子了呢?自己的私塾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實在是太牛叉了。

    “勉強先用著,等我再給你打一套好的桌椅。”子堅看著那有了點樣子的桌子椅子,搖了搖頭,道。

    子柏風已經計劃著自己畫個設計圖,讓老爹幫自己做幾套現代家具了,先,人體工學的椅子是必須的,這椅子真是太不舒服了,坐上一天,真要累死人。

    一天下來,各種辛勞,子柏風也累了,吃完晚飯之後,向床上一趟,本打算稍稍休息一下就去尋找一個可以拿來當妖怪養的目標,誰知道這一躺下,再睜開眼楮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快天明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9 AM

第十一章︰一個巴掌拍不響

    半夜,柱子被一陣急促的喘息聲驚醒了,旁邊不遠的地方,娘的喘息聲如同風箱一般粗重。

  “娘,娘……娘,你又犯病了?”柱子大吃一驚,翻身坐起來,來不及點燈,就慌忙打開了窗戶。

  山風吹來,寒冷的夜風讓睡在床上的柱子娘打了一個寒戰,但是柱子卻顧不得這些,他慌忙拿著一個大蒲扇扇了起來,等到聽到娘的呼吸慢慢平穩了一些,這才慌忙道:“娘,您撐著點,我去熬藥,等到天亮了,就帶您去城里看大夫……”

  “柱子……”柱子娘一伸手,抓住了柱子的胳膊,聲若游絲道:“柱子……你別管娘了,娘這病,沒救了……”

  “娘,你別聽那個子柏風胡說八道,他一個混小子,懂得什麼?若是我見到他,非要老大耳刮子打他!”一提到子柏風,柱子頓時恨得牙癢癢的。他真是不知道,自己那子堅兄弟,怎麼有那麼一個讓人討厭的兒子,好幾次,他恨不得拿自己的獵弓對子柏風的嘴巴射一箭,看看這個嘴巴到底有多深,一箭能不能射到底。

  “柱子啊……其實柏風那孩子說得對,娘的這病是治不好的,一直拖著反而更受苦……你是和石頭他爹一起長大的,你看石頭都那麼大了,你還沒找到媳婦,這都是娘拖累了你啊……”她拉著柱子的手,剛剛四十多歲的年紀,她卻已經干瘦如同七八十歲的老人,一雙手上沒有二兩肉,如同雞爪子一般,卻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牢牢鉗住了柱子的手臂,不讓他離開。

  “柱子啊……”柱子娘拉著柱子粗糙的大手,拉到了自己的懷里,“柱子,你摸摸……”

  柱子的手在娘的胸口上摸索著,娘不知道喘了多久,內衣濕濕冷冷的,一個硬硬的東西就藏在娘的胸口。

  “娘嫁來燕家,你爹上山采了一塊好玉,又打了一個獐子,到蒙城給娘換了這一個鐲子……”

  柱子記得小時候,娘手腕上那水綠水綠的鐲子,映得人眼花。

  “柱子啊,你再摸……”

  柱子又摸,娘的肋骨一個個都摸得到,娘剛嫁到燕家來的時候,多風光啊。爹是好玉工,也是好獵手,那一手上山打獵的功夫,誰個不誇?可有一年下了瓢潑大雨,山上有一塊大石頭滾了下來,爹把自己和娘推開,自己卻被大石頭碾了個粉碎。也是那次,娘抱著自己和村民一起逃難,這才得了哮病。

  “柱子,你摸到了嗎?”柱子娘問道。

  “娘,我摸到了。”柱子的聲音悶悶的。

  又是一個硬硬的東西,比剛才那個小了一些。

  “你十歲那年,我娘死了……”柱子娘看著漆黑的房梁,臉上有亮光閃動,“她老人家死了之后,連個棺材都沒有,卻把這一對耳墜子給了我……我娘戴上這耳墜子啊,笑一笑,就把我爹的魂兒勾了去……”

  “娘……”柱子只想哭。

  “你十七歲那年,被狼咬傷了,石頭爹把你背回來,你發了燒,燒了三天三夜,娘把這鐲子和耳墜子都當了,給你治病……后來你打來的那兩頭鹿,說要留下皮給娘做個褥子,娘送人了,你還不高興……”

  “其實娘沒送人,娘把它贖了回來,這是你爹和你外婆給娘留下的念想啊,娘不能沒有他們啊……”

  柱子只是哭。

  “娘曾想,這鐲子和耳墜子,除非是娘死了,否則是絕對不會再當了……”柱子娘沒有再說下去,她頓了一頓,平定了一下心緒,道:“柱子啊,從今天開始,這鐲子和耳墜子你就收著吧。天一亮,你就去你五爺家,把那耳墜子給你五爺,讓他幫你張羅一房媳婦,那耳墜子就當是聘禮了,那鐲子……就當是娘給兒媳婦的定禮了……”

  “娘死了,不用棺材,你爹連個屍身都沒留下,我連個合葬的地方都沒有……你就把娘裹了,埋在那塊大石頭旁邊吧……”

  “娘就想,就想看看你娶親的樣子,看看我的兒子戴上大紅花,背著我的媳婦兒……我想看看我的孫兒,我就想啊……”

  “娘,娘,您等著,我這就去,我這就去找五爺……”柱子發了瘋一般跑出去,等到跑出了院子,卻又呆呆愣在原地。

  一個玉鐲子,一對金耳墜,捧在他粗糙的大手里,那麼輕,卻又那麼重。這就是娘的生命,娘的夢想,娘的全部啊!

  柱子猛然轉過身,對著娘的屋子跪下,低聲道:“娘,兒不孝,兒不要媳婦,兒要娘!就算是賣身為奴,兒也要讓娘活下來!”

  他跑到了子柏風家門口,把子柏風家的大門拍得震天響。

  下燕村地處山腳下,並不適合用車,所以大多沒有車。只有子堅通常要幫人做家具,拉木材,這才自己做了一個簡易的板車,每次柱子帶著自家老娘到蒙城尋醫,都要來借板車。

  子堅打開門,看到柱子著急的樣子,驚道:“柱子,你娘又犯病了?”

  “大哥,我借板車一用。”

  “我去拉來給你。”子堅二話不說,轉身去了。

  子柏風迷迷糊糊從睡房里走出來,揉著眼睛,道:“柱子叔,怎麼了?”

  “你這個烏鴉嘴,我打你!”看到子柏風,柱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打在了子柏風的臉上。

  “啊……”子柏風一聲慘嚎,倒退了兩步,捂著腫痛的臉頰,腦袋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來,我哪里得罪他了?

  沒想到逃過了燕老五的三鞭子,卻沒逃過柱子叔的一巴掌……

  子柏風這張嘴,真是惹禍不淺啊……

  “嘶……啊……”子柏風捧著一塊濕毛巾,毛巾浸滿了冰冷的泉水,捂在側臉上,小口小口吃著早餐。子堅在對面看了,忍不住搖頭,嘆息。

  雖然被柱子打了,不過子堅倒也沒記恨柱子,還跟他一起去把柱子娘搬上車。柱子是現在村子里最好的獵手,最大的大力士,他一拳頭能把狼崽子的脖子打折了,前兩年跟鄰村的一個混子打架,一巴掌把那人的耳朵打聾了,若不是占著理兒,怕是要吃牢飯。如果他真下狠手,現在子柏風早就站不起來了。而且,自家這個嘴欠的兒子,確實是該打。

  不過,說不心痛是假的,送走柱子,子堅就開始圍著自家兒子的臉忙活,又是冷敷,又是抹藥的。早上燕吳氏看到了,頓時淚眼朦朧,口中一個勁的說,這個夭壽的柱子,竟然下得了狠心,小孩子不懂事,說說又怎麼了?又是吹又是摸,還專門熬了稀粥,吹涼了給子柏風喝。

  子柏風那個委屈啊,他怎麼知道自己以前的自己說過那麼難聽的話,雖然又是真話……

  慢悠悠吃完早飯,冷敷和藥膏才見了效,臉上稍稍消了腫,一邊眼睛能睜開了,對著水盆一照,就看到一個大巴掌印腫起來老高。

  小石頭在旁邊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問道:“哥,疼不?”

  “你說疼不疼?”子柏風沒好氣地一揚巴掌,“我讓你試試疼不疼!”

  小石頭嚇得“喈兒”一聲尖笑,慌忙跑開,向子堅告狀道:“伯伯,哥要打我!”

  子堅正對這幾塊木料又鋸又削,聞言抬了抬眼皮,道:“他不敢!”

  小石頭領了這份囂張,回頭來又惹子柏風,道:“哥,你不敢打我!”

  “你過來看我敢不敢!看我的密宗大手印,招打!”子柏風揮舞著巴掌,虎虎生風。

  子堅看著兄弟倆打鬧,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自家兒子確實是和之前不同了。若是往日里,自家兒子怕是已經拉著小石頭,教導他什麼叫“兄友弟恭”了。

  若是往日的子柏風,此時此刻已經回房苦讀去了,但是現在的子柏風怎麼坐得住?回到房間里拿了幾本書看了看,都是無聊的經典,而且有了一份過目不忘的本事,子柏風早就都背的滾瓜爛熟了。

  他對小石頭道:“小石頭,你出門看看外面有沒有人,特別是后山方向,等到沒人就告訴我一聲。”

  小石頭哦了一聲,出門去了,然后又把一只腦袋探回來:“沒人!”

  子柏風狐疑道:“真沒人?”

  “真沒人!我啥時候騙過哥!”小石頭連連點頭。

  探頭看了看,外面果然沒人,子柏風這才拎著一個小木箱,出門去了。小石頭這個跟屁蟲,當然是翹著腳尖甩著膀子,忽前忽后地跟著去了。

  “路上慢點!”子堅叮囑一聲,兩個人都顧不得回答,一溜煙跑走了。

  頂著一個大手印,到村子里去難免會被人笑話,所以子柏風出了門就直接向山上走去。

  從山下這個方向抬頭看去,就能看到一條小溪蜿蜒而下,潺潺穿過村子,匯入濛河。而半山腰處,隱約能夠看到一塊大青石。往日里,子柏風日夜讀書,嫌子堅在家里做木工活太吵,經常帶著詩書筆墨到那大青石那里讀書寫字。

  大青石就在小溪旁,背陰的那一面懸在小溪上方,長滿了青苔。向陽的一半卻干燥平坦,每天清晨,子柏風都會手拿樹枝,蘸著溪水在大青石上練字,待到大字把整個青石寫滿了,日頭也就升了起來。若是當日有私塾課,子柏風就回去私塾,若是沒課,就爬到大青石上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29 AM

第十二章︰一塊青石鎮山村

    村里老人說,十年前,有一夜雷電交加,山洪暴,甚至引了泥石流,就在此時,一顆巨石從天而降,硬生生砸散了泥石流的龍頭,救了村人一命,就是這顆青石。

    大青石背靠著一棵山槐樹,山槐樹的樹冠極為舒展,把整個青石籠罩住,等到日頭升起來時,恰好有一片樹蔭是太陽怎麼也照不到的,子柏風就總是坐在這里,誦讀詩書,待到日落時,才會回去。

    長久以來,大青石上有一塊磨得格外平滑,若不是有彼子柏風的厚積,也不會有此子柏風的薄。

    只是,自從子柏風到了城里去了書院之後,就很少來這里了,而院試之後,更是第一次來。

    沿著小徑埋頭向前走,子柏風偶一抬頭,卻忍不住驚咦一聲,定楮一看,卻張大了嘴巴,整個人都呆住了。

    天地有靈氣,但卻逸散難見。因為眉心那如同青焰燃燒的瓷片,子柏風擁有了一雙能夠看到靈氣的慧眼,但是卻看不到天地的靈氣,因為靈氣是淡泊的,需要特別聚集才能夠看出來。

    譬如受到許多人歸家心願感染的奔馬石,譬如族老燕老五,除此之外,就連柱子叔和自家老爹都不曾擁有那閃耀的性靈之光,而現在,子柏風卻在這里又看到了。

    就是那塊大青石——半間房屋大小的青石,籠罩在一片濃郁到如同實質的光芒之中。

    說是光芒,其實也並不準確,應該說是光的靈氣流。

    那巨大的青石,就像是一個正在呼吸的大烏龜,一呼一吸,就風起雲涌。又好像是一顆不停跳動的心髒,一張一縮,靈氣就如同血液一般奔流。

    奔馬石若是用論層級的話,應該是在妖怪第一階“墨痕中”的前期,它和凡石的區別,便是本身吸收了許多人的執念,存在了體內,這些靈氣和執念與養妖訣所產生的靈氣比起來,並不靈異,也不能驅動它行動,但是受了子柏風養妖訣的點化之後,就像是用火柴點燃了蠟燭,所有聚集的靈氣和執念都被引爆,最終化作了一匹奔馬,一瞬間就把那些靈氣都宣泄了出來。看起來雖然極端神妙,其實神妙的是養妖訣,而非奔馬石,它只是按照養妖訣賦予的目的所行動,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神智,也根本就沒有成為真正的妖。

    而眼前這塊青石,看起來是青石,摸起來是青石,咬起來也是青石,但是這青石它卻已經實實在在成了妖,看那靈氣吞吐,至少已經到了第三境,吐靈氣的境界!

    小石頭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的子柏風在那大石頭上,又是摸,又是聞,又是咬的,忍不住也上去咬了一口——頓時差點把牙齒硌下來,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壞了,哥被柱子叔打傻了!”

    子柏風又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的大青石,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頓時又引起了一陣陣的轟鳴,山在笑,地在笑,小溪也在笑,但是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石頭在笑。

    子柏風突然明白,在奔馬石那里,自己放聲大笑的時候,回應自己的到底是什麼了。

    是它!是這塊大石頭!是這個和自己朝夕相伴的大青石!它在笑,笑自己回來了!

    一陣陣笑聲,從大青石上出來,震動了大地,震動了山巒,震動了小溪,震動了空氣,甚至震動了天上的雲彩。

    “是誰在笑?”山村里,學堂里,一個個人情不自禁地探出頭來,摸著腦門,迷茫地四下張望著,這麼大的笑聲,這可是遇到了多麼好的好事?

    “哥……你在笑什麼?”小石頭迷茫極了,“這大石頭……它怎麼也在笑?難道它是……”

    妖怪兩字還沒出口,子柏風連忙道︰“不是,這是回聲。”

    子柏風向後退了兩步,指了指那石頭道︰“你看,這石頭正好是個圓弧形,把我的笑聲反射出去,而四周的山峰,也正好圍城了圓弧形狀,引起了山峰的共鳴,所以聲音才變得如此巨大,小石頭,我告訴你,這就叫做科學。”

    “科學是什麼?妖怪嗎?”小石頭茫然。

    “當然不是。”子柏風抱著小石頭,給他講起了回聲的原理,小石頭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連連點頭,對“科學”著迷不已。

    這邊的子柏風嘴里講著科學,腦袋里想的卻是完全不科學的事情。

    他在看,在感受,想要知道這塊大青石,到底是怎麼成了妖的。

    一塊大青石,沒有特別的形狀,不在孤崖之上,不在深海之中,更不在靈秀之地,就是那麼一方普普通通的大石頭,為什麼就成了妖呢?

    看子柏風又有些出神了,小石頭打開木匣子,拿出了一個小木桶,跑到小溪邊,撅著屁股打了一桶水,遞給了子柏風,道︰“哥,你練字。”

    “對,練字!”子柏風卻突然一拍巴掌。

    這石頭,這小溪,這山槐樹,沒有眼楮,沒有耳朵,若是沒有《養妖訣》,妖怪想要成妖,便只能日積月累,感受天地的靈氣或者人類的執念。但是這里並非是靈秀之地,沒有天地鐘情,沒有人來人往,所能感受的,就只有子柏風一個人而已。同樣的情況下,為何卻是大青石成了妖?

    歸根結底,這癥結就在子柏風的“字”上。

    每日里沾了水,在山石上寫字,山石堅韌,也沒有感覺,但水卻漸漸滲入到了山石的心里去。

    此外還有陽光,陽光曬走了水分,卻也留下了水跡,就留在這青石之上,每日一遍,日日不停。

    這日積月累,竟然人為地為這青石積累了無數的“機緣”,這就是子柏風在無意之中,來了一個“一元化作墨痕中”。

    十年春秋,十年寒窗,一人一石,便以這樣的方式,不斷的進步著。

    而等到了這石頭慢慢過了第一境、第二境,邁入了第三境之後,青石就開始自地吐納靈氣,而子柏風整日里沐浴在這靈氣之中,不知不覺便被靈氣滋潤了,所以這些年來,子柏風身體強健,無病無災。偶爾在大石上休息,從未受過風寒,淋過雨露,擁有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去學習。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一方大青石。

    細細數來,卻不知道是子柏風成就了這方大青石,還是這方大青石,成就了子柏風。

    “謝了,青石叔。”子柏風輕輕拍了拍青石,入手溫潤如玉。青石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叫一聲叔卻沒有虧了子柏風。然後他轉身撿起了一根落在地上的山槐樹枝,蘸了清水,默默地運上了“一元化”的訣竅,開始寫起來。

    《養妖十二訣》子柏風看懂了六訣,但是子柏風本身只是凡人,因為自身的靈氣稀薄,現在真正能用的,也就只是這一訣罷了。

    隨著一行行字跡在青石上蔓延,流出的是子柏風的智慧,而一絲絲一縷縷的靈氣,也從青石的身上流入了子柏風的身體里。因為之前灌注給了奔馬石而虧空了的靈氣,就又漸漸充盈起來。

    當子柏風把整個青石的正面全部寫滿之後,就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鼓脹,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自己的體內噴薄出來。

    之前子柏風聽多了妖怪的傳說,卻從未聽說過,原來人妖共生能夠有這麼多的好處。不過他也從未聽說過,原來妖怪能夠被人用這種方式養出來。人類自身就會生出諸般的智慧,而妖怪自己卻會生出靈氣,人類付出智慧,得到靈氣,這般和諧,似乎理所當然。

    青石有這麼好的效果,子柏風就開始想,要如何讓其他人來享受這般好處了。

    他轉頭看去,小石頭脫了褲衩,拎著一個小木桶,正在小溪里面捉魚蝦,他距離青石不遠,一絲絲的靈氣也浸入了小石頭的體內。雖然天氣漸熱,但是溪水卻是冰冷,往日里小石頭在里面站一會兒,就會呲牙咧嘴地爬上來,現在確實玩了許久也不見叫冷。

    子柏風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父親額頭的皺紋,眼角的魚尾和頭頂的白。

    若是能夠把青石叔搬到自家院子里去就好了。

    少不得,還要想辦法幫老爹養一個妖怪。

    可是老爹對妖怪有那麼多的成見,這倒是麻煩事。

    或許是因為受到了靈氣的滋潤,未到午時,子柏風的臉就消腫了,回家蹭了午飯,下午就溜達到辦公室里,準備糞,不對,憤圖強了。小石頭本也跟來,結果很快就被各種霉文件燻跑了。

    霉了的羊皮紙的味道,嘖嘖……

    子柏風卻不能逃,他把那些文書一一拆開攤放在桌子上,開始核對。

    此時此刻,子柏風非常懷念上一世的無紙化辦公。他很快就現,原來沒有也沒關系,他老人家可是過目不忘,快掃上一眼,再默記一遍,就如同印在腦子里一般。

    太方便了,老子果然是天才!

    子柏風那個得意啊。

    不過,很快他就現,他的記憶力雖然不錯,但是分析和計算能力都沒啥特殊的,就算是記住了,也必須再回味一番,才能真正理解那意思,而那些數字,也不是他的簡單心算可以應付的,悟通了這點,子柏風也只能嘆息一番,乖乖開始摘抄歸納整理標注。

    搞什麼,這分明就是一個苦逼的小村正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30 AM

第十三章︰一紙催債官文書

    子柏風這邊忙碌著整理各種資料時,燕老五正蹲在村頭的大槐樹下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他記得自己小時候,村子里的人是不事耕種的,甚至打獵都只是尋玉附帶的。但當山上的玉石越來越少、動物越來越少之後,越來越多的人,不得不開始開墾山田,學著山下的人,耕種謀生了。

    燕老五記得那時候他的爺爺總是抽著旱煙袋,蹲在村子北面上山的地方,看著年輕人們早早出,晚晚回來。

    而現在,燕老五卻是蹲在村子南方通往蒙城的方向,看著那些村民們在山坡上或者山腳下的薄田里耕種。

    一個個人影,在貧瘠的田地里起伏著,就像是被狂風摧殘著的樹,倒下,站起,再倒下。

    就在那凌亂而貧瘠的山田之間的小路上,有一個身穿皂衣,腰間挎著一把短刀,五短身材的中年漢子牽著一匹馬大步走了過來,那匹馬身上烙著官印,全身烏黑亮,很是神駿,中年漢子牽著馬走在前面,身子還沒馬腿高。

    馬的鼻孔里噴著白氣,滿身都是汗水,似乎奔行了很遠的路。

    燕老五磕磕旱煙袋,站了起來,迎向前去,訝然道︰“老四你怎麼來了?”

    這個人也姓燕,出生于燕村,算是燕老五的同宗,若是論輩分,比燕老五低一輩,行四,所以人稱老四。他不長個子,只長心眼,年輕時就在蒙城里面謀了一個差使,是一名戶房稅課的差役。

    戶房權力頗大,轄下的稅課專管夏稅秋糧。老四雖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差役,但是有著督促稅收之責,著實有一些權力,平日里不論到哪里,都有人緊著巴結著,好酒好菜伺候著。

    但事實上,沒人喜歡看到稅吏,燕老五看到他,心里就一咯 ,卻還不能表現出來。

    老四揮了揮手,沒急著回答燕老五的問題,走到了燕老五的身邊,才搖了搖頭,道︰“五叔,你們下燕村可是攤上大事啦!”

    “怎麼了?”燕老五嚇了一跳,這老四未免太危言聳聽了。

    “怎麼了?你自己看吧……”老四把手中的一份文書拿出來,燕老五紅了臉,道︰“老四你笑話你五叔呢,若是我認識這里面的字,那我還是燕老五?”

    老四搖搖頭,就把府君決定清收稅務,囑咐他們下來督促的事情講了出來。

    “差了三年的稅?”燕老五立刻臉色就白了。

    沒人比燕老五更了解下燕村的家底了。

    下燕村世代采玉,大多沒有田產,所以采用的是人頭稅,成年即征稅,稅額固定,卻可以用不同的物資去抵。往年還好,大多是整齊劃一的銀錢,而後來年生不好了,就什麼都有了。

    來鄉村征稅,算是一個苦差使。這些村里往往一個村都沒有一個能寫會算的讀書人,而稅吏們中精于算計的也極少,讓交多少,實交多少,最終落了多少,都一團亂麻。

    而到了最後,府君著人把最終收的稅計算一下,總數上大差不差,也就這麼過去了,真要理清一個頭緒來,所花費的功夫,實在是極不劃算。

    在這樣的環境下,若說哪個村子里稅交少了,那村子里也只能認著,總不能去和府君講道理,自古民不與官斗,這是小民們生存的智慧。

    “五叔,你覺著,這稅是收得上來,還是收不上來?”老四問道。

    “難啊……”不用想燕老五就知道這稅是不可能收上來的,當年為下燕村定下稅額時,取的是全村平均數,而後三十稅一,這算是比較低的稅率,因為每隔三十年還有一次玉稅,是只對產玉的村子們征收的額外的賦稅,其他的村子大多是十五稅一。

    這些年,村里人的收入劇減,幾乎只是當年收入的五分之一,若是按照當年三十稅一的標準,還勉強能夠湊出來,但是現在一次繳納三年的稅收,那就是一戶人家大半年的收成。

    能收上來才是怪事。

    “我也覺得難……”老四點點頭,看燕老五愁眉苦臉的樣子,卻笑了起來,道︰“五叔,你何必愁眉苦臉。你家底殷實我是知道的,三年的賦稅也不過是等閑吧。莫說你交不出來。”

    燕老五搖頭道︰“我們緊上半年褲腰帶,也是能夠交出來的,但是這村里的人可絕大多數都交不出來這些稅啊……”

    燕老五在愁,若是自己收不上稅來被府君治罪,這又如何是好?法不責眾這句話燕老五懂,不過他還記得一句話,叫做殺雞儆猴。

    “五叔你真是糊涂了。”老四晃了晃手中的文書,道︰“我來之前就曾經聽一位府中的大人說,下燕村多了一位村正,是不是就是那位說話難聽的子柏風?”

    燕老五豁然開朗,現在這收稅的職責,可不是自己燕老五的,而是那位村正大人的了,他猛然一拍手,笑道︰“正是那個子柏風。”

    “這等頭痛的事情,自然由他頭痛去,五叔你的運氣真是這個!”老四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比劃了一下,又問道︰“現在這位村正大人在什麼地方?我把這封文書給他送過去。”

    “他便在村中私塾里,你自去吧,我回家給你準備酒菜去。”燕老五道。

    他目送著老四牽著馬走進了村子里,嘴角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復雜難言。

    ……

    ……

    下燕村私塾,大槐樹下。

    “文書就交給村正大人,鄙人這就告辭了。”老四把那印上了子柏風的印信,代表著已經把文書交給子柏風的紙箋小心收入懷中,拱了拱手,牽著馬轉身去了。

    子柏風站在私塾門口,目送著他走過拐角,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我靠,子柏風,你攤上大事了!”

    剛剛上任第二天,就攤上了收稅的大事,這可實在是太鍛煉人了。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世,子柏風都不曾接觸過收稅的工作,他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該從何開始,又從何處結束,文書上寫的很清楚——十五日內收繳齊全,自有稅課的人來交接。

    如果不交呢?如果不交會怎麼樣?你倒是給老子寫上啊!

    子柏風對著那一張文書,情不自禁地大吼。

    此時此刻,子柏風突然有點羨慕燕老五了,他真希望自己的只識得一個“密”字,其他一概不識,不知就無畏了。

    坐在那里搜腸刮肚了半晌,子柏風也茫然毫無頭緒,難不成他要一家一家,挨家挨戶收稅去?

    許久之後,子柏風這才打定了主意——去找燕老五商量一下。

    從私塾到燕老五家並不遠,走幾步就到的功夫。

    燕二正在院子里打水刷馬,看到子柏風來了,提高了聲音,招呼道︰“秀才郎來了!”說著,還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子柏風並未在意,他雖然融合了兩世的經驗,卻畢竟都只是少年,人情世故方面懂的還不多,只當燕二汗水迷了眼楮,一拱手,道︰“二叔,老爺子在家嗎?”

    “在里面呢,喝醉了,剛剛睡下。”燕二連忙道。

    “哦……”子柏風畢竟有著現代人的意識,他聽到里面隱約有鼾聲傳來,覺得打攪喝醉了的人不怎麼禮貌,失望道︰“那我晚點再來。”

    “好,秀才郎你慢走……”燕二看著子柏風走了,張望了半天,這才把大門掩上,走進了房里去。

    “走了?”燕老五剛剛掀開被子坐起來,他確實是喝酒了,不過他酒量甚豪,真正喝醉了的是老四,此時正在隔壁打鼾呢。

    “走了,說晚點再來。”燕二悶悶地回答道,看老爹沒說什麼別的話,轉身又出去了。

    燕老五坐在床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天擦黑時,子柏風又來了,燕二道︰“他還在里面,你自去看看他醒了沒有。”

    正在喝茶解酒的燕老五聞言一驚,連忙和衣躺倒在床上,蓋上了被子,子柏風進來叫了兩聲老爺子,他哼哼兩聲,打算敷衍過去。

    子柏風又推了他幾下,他也只是裝睡,子柏風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看他確實沒有醒,只好離開。

    但剛剛轉頭,他就看到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半的茶水,再看看燕老五嘴角還沒干掉的水跡,頓時明白了什麼。

    燕老五躺在床上不敢動,直到燕二進來說︰“又走了。”

    燕老五一骨碌坐了起來,卻又躺下了,只覺得渾身無力。

    “這個死老頭,氣死我了!”子柏風從燕老五家出來,差點連肺都氣炸了。這家伙是明擺著不想理這個麻煩。

    不過,我擁有兩世記憶,還能被這事情難住?

    那好啊,你假裝不知道,那就從你家開始收!

    子柏風轉身就又向燕老五家走過去,但是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

    兩個子柏風,一個冷淡耿直,一個熱血佻脫,兩個人格融合在一起,便應了那句“三思而行”,似乎真的有兩個人在思考一般。

    常理來說,自己身為村正,確實是應該有這個職責,族老只是族老,他確實沒有義務幫自己什麼忙。收稅只是一時,子柏風覺得自己總能想到辦法,但若是真的和燕老五直接交惡,日後麻煩反而更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5 11:32 AM

第十四章︰一秒鐘變武當派

    而燕老五確實是喝了酒,待到明天,他酒醒了,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態度?

    耿直的彼子柏風,熟讀了那麼多的經典,心中總是存著一絲善念,雖然嘴巴毒,卻願意給人以機會。子氏父子在下燕村生活,確實受了不少的照顧。

    而佻脫的此子柏風,心中卻是熱血沖動,半點委屈也不願意受,誰惹了他,恨不得把人一棍子打死。

    糾結了許久,終于還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子柏風決定暫時壓下自己的沖動。

    一路走一路想,子柏風抬頭,卻現整個村子靜悄悄的。

    “ 嚓”一聲,子柏風一轉頭,卻是側面的大門被人上了門閂,門縫里有雙烏溜溜的眼楮眨巴了一下,和子柏風對視了一瞬間,就驚慌失措地躲開了。

    子柏風恍然大悟,原來收稅的消息,已然傳遍了整個村子。

    此時此刻,整個村子里,怕是一個不知道的人也沒有了!

    躲著我?你們躲著我,能躲得了收稅的稅吏?躲若是有用的話,要官軍干什麼?

    這一瞬,子柏風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心道︰“既然你們躲著我,那我偏偏要上門去收稅,看你們怎麼辦!”

    子柏風走到那門旁,使勁拍了拍門,大聲道︰“里面有人嗎?”

    “我知道你在里面,別躲了,快開門!”

    子柏風此時真有電視里面狗官惡吏的風範,惡聲惡氣地喊了幾聲,才聽到里面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傳出來︰“沒……沒人……”

    “小坨子?”子柏風叫道︰“快開門,到你家收稅來了!”

    這個小坨子,不是駝背的駝,而是一坨的坨,之所以會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小坨子的爹老坨子。據說,當年老坨子生下來的時候,當即就拉了一坨屎,于是就被起名叫做坨子,這事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誰提老坨子就跟誰急。

    “我……我爹說誰叫門也不開……”小坨子弱弱道,他年齡和小石頭差不多,長相也差不多,都是大腦袋細脖子,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和小石頭天天上山下水不一樣,小坨子說話總是細聲細氣的,也不怎麼愛動,這一家算是下燕村一等一的老實人。

    “那你爹呢?你爹在家嗎?”

    “我爹說他不在。”

    子柏風差點笑噴了,他總覺得自己欺負小孩子有點不應該,不過這小坨子怎麼這麼好玩呢,子柏風就忍不住想要欺負一下他。

    “你爹說他不在,那你爹有沒有說你娘在沒在?”子柏風問道。

    于是就聽到里面隔著門,小坨子壓低聲音問︰“爹,我娘在不在?”

    過了半晌,里面傳來了小坨子帶哭腔的聲音︰“我爹說我娘也不在……”

    “哈哈哈哈……”子柏風終于忍不住狂笑起來,剛剛的憤怒壓抑一掃而光,他捂著肚子捶著牆,笑的昏天黑地的。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笑意,天空之上,雷霆一般的笑聲,大地之下,龍吟一般的笑聲,和子柏風的笑聲應和在一起。

    “青石叔你也覺得好笑?”子柏風捂著肚皮,喘著氣問道。

    抬頭看去,能看到半山腰上青石靈氣吞吐,變幻作字跡。

    嗯,好笑。括弧,點頭。

    子柏風想象著一顆大石頭認真點頭說好笑的樣子,頓時忍不住又是一陣狂笑,笑完之後,聽到里面的嚶嚶哭聲,這才驚覺自己又惹了個不大不小的禍事,害的小坨子挨了打。

    “好啦好啦,別打小孩子,你不在就不在吧,反正我總是會來的。”子柏風拍了拍柴門,轉身就走,卻聽到對面吱呀一聲,有人打開了門,怒瞪子柏風︰“哪個狗崽子在笑,惹了爺爺的好覺!”

    那人赤著上身,下身就穿一條牛鼻短褲,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樣子,一張口,就是滿嘴酒氣噴涌而來,讓人聞之欲嘔。

    老坨子這個村里有名老實人的鄰居,卻是村里有名的混混兒,終日里偷雞摸狗,東游西蕩,有點錢就去換酒喝,人稱四狗。

    子柏風聞言大怒,道︰“四狗,睜大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子柏風爺爺!”

    對老實人,有老實人的做法,對混混兒,子柏風也有混混兒的風範,他一叉腰,混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給我滾開!”四狗當面一拳打過去,子柏風閃身一躲,卻不及防四狗打架經驗豐富,撒開大手一把拿住子柏風,另一手掄起來,一拳打在他側臉上。

    若是論力氣,子柏風拍馬也及不上四狗,雖然有養妖訣,但似乎這養妖訣里面也沒啥提升武力值的東西,子柏風被一拳打了個七葷八素,又被一腳踹在地上,狼狽不堪。他是沒想到,四狗竟然敢真打。

    燕老五不敢打子柏風,那是因為燕老五明事理,知道秀才打不得,至少他們平頭老百姓打不得。但是四狗哪里知道這些?他只知道村里那個煩人的書呆子擾了他的好夢,這樣的書呆子,他見一次就要打一次。

    “就你這小胳膊小腿,還敢跟你爺爺叫板?”四狗一只手拎住了子柏風的領子,把他整個拎了起來,要說這四狗也算是天賦異稟,單論力氣,這個整天吃喝嫖賭的混混兒,比之天天在山上斗猛虎擒野狼的柱子叔都不差幾分。

    子柏風掙扎了兩下,掙扎不開,就聽到小石頭的聲音響起來︰“你放開我哥!”

    小石頭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跟個瘋的小牛犢子一般,咬著牙就向四狗沖過來。

    “刑子滾開!”四狗一只手拎著子柏風,一只手把小石頭撥稜開,小石頭摔了一個狗吃屎,卻一聲不吭,又爬了起來,抱著四狗的大腿就咬。

    “小石頭!”子柏風大吃一驚,“四狗你敢打小石頭,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哎呦,這個刑子你屬狗的啊……”現在不是四狗打小石頭的問題了,而是小石頭咬著四狗不放,四狗揮起缽大的拳頭,就向小石頭的頭頂上打去。

    四狗的力氣多大啊,這一下打實了,小石頭不死也傻了。

    “呔!”子柏風突然舌戰春雷,那一聲怒吼,真如一聲春雷一般,自天而起,自地而鳴,在四狗的耳邊炸開,炸得他的腦袋嗡嗡響,頭昏腦漲。

    子柏風趁機掙扎開,正所謂打蛇打七寸,踢人要踢襠,子柏風一把把小石頭拉到自己身後,然後一抬腿,說時遲那時快,一腳踢在四狗的胯下。

    呃——

    頓時畫面定格,混混兒一秒鐘變武當派。

    四狗抱著胯下就趴下了,他兩眼翻白口吐白沫,掙扎著道︰“小雜種,你是找死……”

    子柏風把小石頭拉到自己身後,整了整身上凌亂的衣服,居高臨下看著跪趴在地上的四狗,大聲道︰“四狗,就算是你知罪跪下求饒也沒用,我雖然只是秀才,只是村正,但畢竟也是府君委派的一村之正,你抗命不說,還敢動手打人,我告訴你,這是死罪!”

    “死你媽……”四狗還在嘴硬,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不得不說,這四狗還算是個硬氣漢子。

    “死你媽B!”子柏風加了一個字給他還了回去,一腳踹在他臉上,整整衣服,又道︰“你在這里等著,我這就去帶官兵把你抓回去!”

    說完,拉著小石頭轉身就走。

    小石頭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似乎對大腿的味道戀戀不舍。

    走了幾步,他抬頭看著子柏風,興奮道︰“哥,你真要帶官兵來抓他啊!”

    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勁兒。

    子柏風白了他一眼,道︰“你還真信啊,我要是能帶來官兵……”子柏風突然頓住了腳步,猛然一拍腦袋。

    對啊,哥現在處境這麼艱難,就是因為沒有自己的力量啊,身為一個堂堂秀才,下燕村幾十戶人家,幾百號人口的父母官,自己連個隨從跟班都沒有,說出去都丟人。

    收稅自己出馬也就罷了,就連打架這種活都要自己上,多份啊!

    等本少爺帶上十來個如狼似虎的跟班,向各家門口一站,誰敢不乖乖把賦稅交上來?誰敢不交,就打他丫的,砸他丫的,搶他丫的。

    嗯,當個狗官似乎也不錯啊。

    “小石頭,你先回家去,問問我爹晚飯做好沒,我肚子餓了。”子柏風道,小石頭一聽吃的,頓時摸摸小肚子,他的小肚子早就癟癟的了,連連點頭道︰“嗯,我這就去。”

    看小石頭轉身就走,子柏風不放心地叮囑道︰“你繞個路走,可別被四狗抓到。”

    “嗯!”小石頭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換了一條路跑了。

    子柏風看小石頭走遠了,這才抬頭看向了青石的方向,悄然問道︰“青石叔,你會變成官兵不?”

    搖頭,不會。

    子柏風也只是問問,大青石現在也就是剛剛到達第四境開神智,只能使用一些本命法術。這本命法術,在子柏風看來,大概就是“笑”了。

    不過,現在的子柏風腦瓜轉的多塊啊,眼珠子一滾,就有了B計劃,他轉身向村北方的祠堂走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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