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君不見 -【養妖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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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17 AM

第六十章︰一念成魔生死爭

    到了蒙城附近,子柏風稍稍降,前方的水閘已經緩緩升起,這是護城河的水閘,水閘旁邊還駐扎著蒙城的水師——幾條小戰船,簡陋的很——遠遠看到子柏風過來,便升起了水閘,讓子柏風等人進去。

    沿著護城河到了城門附近,又有一處小小的碼頭,這小碼頭本是水師為了巡視護城河而建,現在幾乎成了蒙城一些達官貴人的專屬碼頭,受限于水閘的大小,這些船大多是和子柏風的雲舟差不多大的小船,而旁邊不遠處,還有幾只破破爛爛的小船停靠著,是頻臨淘汰的水師小船,子柏風的這艘船本也是其中的一員,此時當然已經大變了樣。

    “吁!”像是指揮馬一般,柱子叱呵了一聲,兩條錦鯉開始減,滑行到了碼頭旁邊,立刻就有一個穿著水師兵卒衣服的中年漢子笑呵呵地迎上來︰“秀才爺您又來了啊!“

    他是這個碼頭的負責人,他可知道,這位秀才爺是府君面前紅人,要好生伺候著。

    “來了。”子柏風笑著點點頭,轉身指揮著意猶未盡的眾人魚貫跳下,又牽了踏雪,柱子流下來照料收拾雲舟和兩條大魚,過會兒收拾好了,把兩條錦鯉放開,就去船艙推了自己的獨輪車和面粉,去糧行賣,並不和子柏風等人一起去。

    到了東蒙書院,安排了身邊入學事宜,子柏風看先生也忙得不可開交,略站一會兒,就騎著踏雪離開了書院,直奔蒙城府而來。

    蒙城府一角,非間子暫居客房小院的大門在緊閉了月余之後,終于吱呀洞開。

    非間子身上的道袍雪白依然,一個多月的勤修,讓他的道心更加穩固,面上總是漾起自然的微笑,仿若神仙憐憫世間。

    但他的雙眼之中,卻如同萬年冰川。

    修道者修心,悟道者悟念。

    靈氣日漸枯竭的今天,修道者也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深入自己的內心,去現內心的力量。尋求心靈與天地的感應,渴求從內心深處軔出的生機。

    穩若磐石、不動如山。

    這就是這一個半月以來,非間子的領悟。

    把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理智割裂開來,又或者,把自己的感情和理智糅合在了一起。

    誰知道呢?

    但是當初被子柏風一席話,日漸動搖的心漸漸變得清晰明了起來。

    鳥鼠山已然到了最危急的時候,不是鳥鼠觀的沒落,就是自身去作惡。

    當初的師兄,定然也是這樣糾結和掙扎,又是這樣堅定和穩固下來的。

    一破一立,對也好,錯也罷,都是一份經歷,都是一次修行,都是一種明悟。

    心的堅定,念的通達,讓周身的靈氣似乎也運轉的更快了一些,四面八方的靈氣被撕扯過來,如同被吸塵器吸入一般,這讓非間子不論站在哪里,都足以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不得不吸引,因為連魂魄似乎都要被扯過去。

    奪天地之造化,吸日月之精華,何況人乎。

    修道者便是如此,與天斗,與地斗,與日月爭,與他人爭。

    大門吱呀打開的剎那,非間子又回過頭去,老鶴趴伏院內,縮項垂,依然在安睡,微風吹來,幾片羽毛翻滾著,從背上滾下來。

    再轉回頭,一名侍女急匆匆奔了過來,她這幾日都負責非間子的生活起居,不過過去一個半月,都只是傳遞一些食物,難免懈怠一些,此時看到非間子出來,慌忙奔過來。

    “府君在哪里?”非間子微笑著問道。

    微笑是相,卻和心沒有絲毫的關系。

    但是侍女看不出,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此時只覺得芳心亂撞,似乎魂兒得要被吸出去了。

    “府君在書房……”侍女目眩神迷地看著非間子,這個男子怎麼如此的迷人,仙人都是如此嗎?

    “我要去見他。”非間子抬步前行,侍女神魂顛倒地在後面跟了片刻,這才驚覺非間子說了什麼︰“我……我去通稟……”

    低著頭,匆匆跑去了。

    此時此刻,蒙城府外,蹄聲,黑背白斑的小毛驢踏雪載著子柏風來到了蒙城府的側門。

    守門的兩個兵丁遠遠就看到了子柏風,他騎在踏雪背上,身前還坐著小石頭,小石頭還抱著倆小狗。

    “秀才爺,早,今天去書院了?”兵丁笑問。

    上屆的秀才里,此時此刻能夠自由出入蒙城府的,也就眼前一個,日前倒是有一個扈才俊,不過現在已經被打到了山村里去了。

    “早!”子柏風打著招呼,兩名兵丁如沐春風,一個上前幫忙拉住了踏雪,一個把小石頭接下來,還小聲八卦著蒙城府里面的大小事務。這位素有才名的秀才爺,本身修養極好,讓人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說幾句話。

    小石頭一下地就大叫著秋兒,沖進府里去了,子柏風搖搖頭,倒也不管他。

    “秀才爺,仙人出來了。”知道子柏風最關心的是什麼,一個兵丁看左右沒人,小聲匯報道,“現在正在府君那里。”

    都說蒙城府的衛兵消息最靈通,子柏風覺得真是如此,他們倆站在大門外,這就知道府君在做什麼了。

    “出來了?”子柏風眉頭一皺,道︰“我去看看,踏雪就麻煩二位了。”

    “秀才爺放心!”兵丁拍著胸膛,幫子柏風把踏雪牽到馬廄,子柏風卻已經一路疾行,直奔府君的書房而去。

    不用通稟,衛兵直接放行,子柏風現在在府君這里比當初的扈才俊還混得開,只要不是府君特別吩咐不見客,就由子柏風自由出入。

    不過此時,剛到了院子里,就看到非間子和府君正站在院中,而落千山站在一旁,滿面怒色,口中叱喝一聲︰“放肆!”

    落千山最愛的事情,就是拿刀子嚇唬人,此時他也是下意識地就去伸手拔刀。

    非間子轉頭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我非間子言出必行。三月之期已經過半,我將要到南方探查一番,若是我回來之日,還是不能拿到三千玉石,我便只能帶府君的級回山向師兄請罪,言盡于此,告辭了。”

    非間子轉身,便看到了子柏風。

    子柏風的身體總是向四周輻射著靈氣,來自非間子的撕扯之力從四面八方掠奪著靈氣,就連府君和落千山身上的靈氣,都被其所奪。氣勢氣勢,氣被奪,勢自消,所以在非間子的面前,天然就落了下風。

    但是此時此刻,子柏風身上的那靈氣,雖然不由自主地散著,卻總是無窮無盡,而且對非間子的吸收完全無動于衷,只是在子柏風的身邊徘徊,然後固執地、均勻地散落到四周的空氣中去,漸漸變得稀薄,任何東西,都無法扭轉它們的路線。

    就像是……太陽的陽光,總是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不彎折,不回頭。

    非間子和子柏風再一次對視了,只是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子柏風站在遠處,非間子抬腿就走,行雲流水一般越過了子柏風,飄然遠去。

    “人都走了,你還擺什麼pose?”子柏風伸手踫了踫落千山,他怒目而視,伸手拔刀,但卻沒了下文。

    子柏風踫了他一下,他立刻打了一個激靈,手中的刀嗆啷拔出,對著子柏風當頭劈下。

    子柏風連忙向後一跳,道︰“你瘋了!”

    “你……”落千山還要大喝,卻現眼前的不是非間子,而是子柏風。

    “這……這……怎麼回事?”落千山愣了。

    他只記得,非間子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就像是天帝凜然,無盡威嚴,落千山竟然連反抗都不能。

    子柏風覺得這或許是非間子的神通,但是他卻說道︰“什麼怎麼回事,你被嚇傻了吧。”

    被嚇傻了?

    子柏風只是習慣性地損他,所謂損友,正是如此。

    但此時的落千山,卻覺得無盡的屈辱在心中燃燒著。

    他的腦海之中,就只有一句話。

    我被嚇傻了!

    我刀山火海,殺人無數的落千山,竟然被別人瞪了一眼,就嚇傻了!

    他自然知道,那是非間子的神通。

    但是子柏風說的也沒錯,那神通,把他嚇傻了。

    “府君……”落千山轉頭看向了府君,就看到了府君那鐵青色的臉。

    如果說,當初的非間子還只是威脅。

    但此時已經是一道絕殺令。

    從南方探訪回來之時,就是府君授之日?

    “府君大人?”子柏風也小心詢問,此時府君的面色真的是太難看了。

    該怎麼辦?

    “三千玉石,我蒙城府是有的。”府君緩緩道,“數百年積澱,先人定然早就有所準備。”

    府君說的沒錯,下燕村有一箱玉石,其他的村子豈能沒有?

    “但是,三千玉石,是絕對收不上來的。”府君繼續道,“今年三千,那明年呢?後年呢?即便派官兵去收,我們可以殺了他們的人,但絕對斷不了他們的根,反而是斷了我們的根。”

    子柏風回憶起了燕老五,以他的 脾氣,估計是寧願被殺,也絕對不會把那一箱玉石交出來的,其他的村老,子柏風也都見過,哪有一個是易于之輩?

    府君深吸了一口氣︰“非間子,是你逼我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18 AM

第六十一章︰一把腰刀名村正

    “你真要如此做?”子柏風和落千山並肩從府君書房里走出來,來時的大好心情,都蕩然無存。

    這已經不是繳納玉石的問題,而是關乎到了府君的生命。

    府君對子柏風,亦師亦友,但是落千山對子柏風,是亦親亦友,彼此之間更加的親密一些。

    所以為了府君的事,讓落千山陷入危險之中,也非子柏風所願。

    “和府君的性命,蒙城府的尊嚴比起來,我落千山的性命算得了什麼?”落千山頓住腳步,他的手臂都在顫抖。屈辱,難言的屈辱。被辱沒了的,不只是府君和蒙城府,還有他落千山。

    “千山,忍一時之辱,免百日之憂。這件事並非沒有和解的余地……”子柏風沉聲勸慰道。

    “你這樣說我,你能忍?”落千山反問子柏風。

    這個少年,看似隨和風趣,事實上骨子里卻比誰都傲,比誰都 。

    子柏風沉默了。

    他勸得了別人,卻勸不了自己。

    “府君已然下定決心,府君之願,便為我之命。我早就已經為今日準備多時了。”落千山道。

    回來之日,便是府君授之時?

    那你就不要再回來了。

    “如果你真要去做,我不攔你。”子柏風沉默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有些戀戀不舍地解下了腰間的彎刀。

    從早先起,子柏風就一直想著,他會有和非間子面對面的那一天,而他為了那一天,也做了許多的準備。

    非間子的驚天一劍,非間子的堅決信念,都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和極大的壓力。但是子柏風卻不能退縮。

    而剛剛非間子說,要去南方探查一番,也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壓力,因為下燕村就在蒙城的南方偏東。非間子所要探查的,便是這個方向。他不得不想,非間子想要探查的,說不定和他有關。

    這種時候,他所做的一切準備,便變得彌足珍貴。

    所以他很猶豫,到底要不要把自己作為保命的最後手段拿出來交給落千山。

    只是瞬間的猶豫,他就又下定了決心。

    非間子之強,已經出了他的估量,他甚至感覺到,這次見到非間子,他變得更強了。他甚至無法估量彼此之間的差距,更不知道這差距如何彌補。他本身也並不擅長與人戰斗,他甚至不知道當他和非間子面對面時,該如何去做。

    但是,落千山知道,他擁有子柏風所沒有的果敢與行動力,他早就在做準備,就等著今日這次。

    所以子柏風決定相信他,相信落千山的職業素養和他的決心。

    “千山,我知道你曾經調查過我。”子柏風道,子柏風的種種特殊之處,早就引起了落千山的注意。蒙城的體制,軍警並不分家,落千山雖然不是蒙城軍事最高長官,卻是最有實權的直屬負責人,保護府君,保護蒙城、掃除賊寇、清除隱患都是他的責任,他對子柏風極為好奇,也知道子柏風的特異之處,不調查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切都無果,子柏風便像是傳說中的那些異人,擁有著讓人不解的才能,卻有清白無比的身世,就像那神異之處,完全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有許多事情,我不會多說。”子柏風把那腰刀交到了落千山的手中,珍而重之地叮囑道︰“這把刀,在最危急或者最需要的時間拿出來用,刀本身的神異之處,我難以言述,但是這把刀上的劇毒只要割破一點皮膚,即便是深海巨鯨也足以瞬間斃命,千萬小心。”

    落千山面帶疑惑,伸手接過那把刀,想要拔出來,子柏風連忙伸手按住他,搖頭道︰“這把刀,只能用一次,僅有一次,一次之後,刀身破碎,再無用處。如果沒有達到目的,你須得有多遠就跑多遠,絕對不能戀戰。”

    “只有一次?”落千山問道。

    “只有一次。”子柏風嚴肅無比,“平日這把刀絕對不可出鞘,你可記住了。”

    落千山珍而重之地接過那把刀,雖然子柏風說的有些荒誕,但是他決定相信子柏風。

    他把腰刀掛到的自己腰部另外一邊,摸了摸,找了一個順手的位置,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一長一短兩把腰刀,問道︰“這把刀,有名字嗎?”

    這樣一把刀,怎麼沒有名字?怎麼能沒有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名字?

    子柏風嘆了一口氣,道︰“若不是我當了村正,也用不到這把刀……就叫它村正吧。“

    “村正,村正,腰刀村正,嗯,好名字!”落千山贊了兩句,子柏風翻了翻白眼,這名字你能聽出好來?真是突然覺得這貨不靠譜。

    子柏風看這家伙比劃了兩下拔刀的動作,和前世那些中二病少年耍帥沒啥區別,頓時無語,搖搖頭,又一狠心,又從懷里取出一個信封來。

    “這個信封,你也收著。”

    “這是什麼?”落千山接過信封,翻來覆去看著。普通的灰黃色的信封,上面寫著一個“封”字,封口處一點火漆,火漆上印著“下燕村正”的大印。

    突然,他覺得信封中有什麼東西蠕動著,就像是有一只蚯蚓或者水蛭掠過了皮膚,頓時嚇了一跳,差點甩出去,慌忙道︰“里面有什麼?”

    “和我給你的刀一樣,這信封你要貼身收好,在最危急的時刻,它可以救你一命,而且只可用一次,這是我……最後的保命手段了,你可一定要辦到啊!”

    “真的要貼身收著?”落千山捏著那信封,很嫌棄的樣子,外面看去,平平展展的一個信封,毫無異狀,但是伸手摸去,里面卻裝著許多的活物一般。

    “你不要就拿來!我還真不舍得給你!”子柏風在這信封上花費的力氣,不比那把鋼刀少,鋼刀是拿來殺敵的,這信封卻是拿來保命的,迄今為止,子柏風也就做了三個這種信封,其中一個給了老爹,另外一個給了嬸兒,子柏風本打算把這個給小石頭,但是小石頭怕是三天不到,就要把它撕碎了玩了。

    “還有嗎?”等子柏風說完了,落千山毫無廉恥地問道。

    “有你妹!”子柏風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柏風,我還要借你一樣東西。”落千山卻是涎著臉貼上來。

    就在此時,一陣破空聲響起,子柏風和落千山抬起頭去,就看到羽鶴雲車騰空而起,向正南方飛去了。

    “我要借你的雲舟一用,這世上,除了你的雲舟,再無他物能追上非間子的雲車。”

    片刻之後,幾片羽毛緩緩飄落,子柏風伸手捉住了一只,羽毛之上靈氣凋零,這只老鶴已經命不久矣。

    沒有人比子柏風更了解,這只老鶴是被奪了氣,搶了勢,也就要丟了命。非間子和老鶴朝夕相處,非間子越精進,老鶴越衰弱。

    一月半有余,子柏風的養妖訣更加精進,看的也越清晰。

    若是這世界上還有一個詞來形容修道者,便只有一個。

    損人利己。

    子柏風所不齒也。

    “我有一個條件。”子柏風道,“無論如何,兩只錦鯉都是無辜的,不論你在何處停下雲舟,都要解開韁繩,讓它們自由來去。”

    “好!”落千山點頭,道︰“非間子已經走了,我也要動身出了。”

    目送著落千山駕著雲舟遠去,隨同他而去的,還有四名他的心腹士兵,其中便有小親兵和廚師老官,其他幾人,也有些眼熟,顯然是在落千山身邊見到過。

    小親兵站在船頭控韁,老廚師坐在船尾把舵,落千山在船一抱拳,目光滿是決絕。

    此去刺殺,生死未卜,但落千山有千般信念,萬種決心,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至于生死,早就已經置之度外。

    雲舟頂端的小旗慢慢降下,換上了一張軍中制式的旗幟,上書大大的落字。

    即便是浮空千山,我也要將其落盡,更遑論是一個小小的仙人。

    老鶴衰弱,飛上三五十里就要休息,錦鯉健壯,日行千里只在等閑。一在天空,一在水中,一前一後,不知將去向何處。

    子柏風也已經沒有時間耽擱,他帶著小石頭離開了蒙城,疾奔下燕村,一路行來,時不時伸手點在眉心,查看一番下燕村的狀況,沒看到異狀。算算時間,此時非間子應當早就已經飛過了下燕村的位置,心中這才略微放心了些。

    一路不敢停歇不敢休息,小石頭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麼,看到子柏風面色不好,卻只是緊緊地靠著子柏風,踏雪撒開四蹄,小小的毛驢,比高頭大馬還要快上許多,一路上化作黑白兩色流光,疾奔回村。

    到了村子里,子柏風直接拉住了燕老五,把非間子威脅府君的事情如此這般一說,燕老五頓時肺都氣炸了。

    “仙人,仙人,這般仙人和妖怪又有什麼區別?不交!就算是殺了我,我下燕村也不交!”千百年來,蒙城養著的鳥鼠觀仙人,終于養成了大患。

    這就叫做,養仙為患嗎?

    “老爺子,我有事情要告訴你。”子柏風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決定把自己隱瞞了許久,卻早就已經瞞不住的秘密說出來,“山上的大青石,是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19 AM

第六十二章︰一死當若向天歌

    “師兄說南方有大妖降世,劃地封疆,獨霸靈氣,卻未曾見到妖氣沖天,氣沖斗牛。應當距離鳥鼠觀在五六百里開外。”雲車之上,非間子搖頭自語,前方老鶴奮力拍打著翅膀,亂羽紛飛,輕輕鳴了一聲,似乎在應和他。

    “蒙城距離鳥鼠觀三百里,而此地,距離蒙城也有三百里了,加起來已經是六百里地,我們在此徘徊了兩三天了,為何還是沒看到有妖氣沖天?”

    “唳?”老鶴似乎也有些疑惑。

    “鶴兄,我看前方有一爿小店,咱們下去休息一下吧。”非間子略有些心疼地說道,老鶴這幾日每日飛行,消耗良多,非間子已經開始闢谷,幾乎不用吃東西了,但是老鶴卻不行,每日飛行,食量大增。但歲數大了,胃口又不好,這中間的矛盾,何其痛苦。

    餓卻吃不下去,吃下去之後反而更不舒服。

    這幾天里,有大半時間,非間子是尋找地方安頓好白鶴,然後自己四處巡查探視,他身為修道者,雖然還不能騰雲凌空,但是耗費一些靈氣,施展神行之術卻並不難。

    而這些日子,已經行到了山重水復,行人稀少之處,四周極少人煙,只有一條官道綿延千里,不知盡頭,在官道之上,偶爾有一爿小店,賣一些粗鄙食物。

    為了讓老鶴能夠吃得更舒服一些,這些日子非間子都是到這種小店里,命店家好生安排老鶴的飲食,至少經過粗烹的食物更容易消化一些。

    而非間子已經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他即便是偶爾餓了,也只需要吃一些野果充饑。

    老鶴扇動著翅膀,卷起了鋪天蓋地的煙塵,在那一爿小店旁邊停了下來,店家聽到了外面的異響,連忙走出來,卻看到一只比奔馬還要大的白鶴正在外面收攏翅膀,頓時嚇了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非間子從雲車上低下頭來,和顏悅色問道︰“店家,你們這里可有什麼吃食?”

    “有……有……”店小二穿著一身粗布衣服,脖子上搭著一條髒兮兮油膩膩的毛巾,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樣子,“客……客官幾位……”

    “一位。”非間子微微一笑,從雲車上下來,道︰“有沒有魚?我的鶴兄喜歡吃魚,最好是清蒸的江魚。”

    “有,有!客官您來點什麼?”小二看著這人很好說話的樣子,又有了勇氣,“我們小店的菜品豐富,好酒好菜好肉,保證您吃好吃飽。”

    看非間子還有些猶豫,小二連忙道︰“客官,您聽好了,我們這里有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甦盤、燻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一溜兒菜名報下來,都不帶打哏的,真是無比熟練。就連非間子這等清心寡欲的人,都情不自禁被勾起了食欲,笑著搖搖頭,問道︰“你報的這些都有?”

    “這個……有些沒有……”店小二摸摸腦袋,憨笑起來。

    “那到底有什麼?”

    “您聽好了,有……”店小二又想要報菜名。

    “打住,就給我炒個素三鮮,再上兩個燒餅就好,其他的什麼好吃的,都給我的鶴兄上來。”他一抬手,一道銀光飛射店小二懷里,店小二連忙接住一看,頓時大喜,一錠銀子閃閃生輝。

    “客官,客官您請里面坐!”店小二慌忙前面引路,進門就叫道︰“爹,有貴客來了,一份素三鮮!”

    “素三鮮叫屁的貴客!”一個中年漢子從後面出來,一雙手油膩膩的,身上全是油煙味,不過非間子已經習慣了這種小店的衛生標準,再左右看看,店里還算是干淨。那老板看到非間子,頓時愣住了。

    “這個……貴客在外面……清蒸江魚,有多少蒸多少……”店小二嘿嘿笑道。

    “好 ,清蒸江魚。”廚師轉身去了,小二沏了一壺劣茶端了上來,水里面就飄著兩三個茶葉末子,非間子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他也不在意,端起來喝了一口。

    入口微甜,非間子喝了幾口,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杯子,道︰“小二,這店就只有你和你爹兩個人嗎?”

    “是的客官,有什麼事嗎?”小二從店里面走出來,呵呵笑著問道。

    “沒什麼。”非間子輕輕搖頭,道,“只是我聽到了五個人的呼吸聲。”

    那一瞬間,剛剛還滿臉堆笑的小二,頓時變成了凶惡的殺手,他手中端著的托盤向非間子砸了過去,手向腰間一抹,一把匕直刺非間子的胸口。

    非間子面色不變,就像是煙塵一般向後飄飛出去,就在此時,他的身後牆壁突然裂開,一個人雙手執刀,一刀劈下。

    而同一時間,透過了隔著廚房和大廳的竹簾,一只利箭疾射非間子的面門。

    非間子伸手一印,一道流光從身上飛出來,化作了炫目的光芒,繞身一圈,身後襲來的長刀已經被格擋開,那人更是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而同一時間,後門之外,廚房里面,各有一個人撲出來,手中鋼刀雪亮,直劈非間子面門!

    殺局早就已經設好,就等著非間子入甕。

    非間子一抬手,飛劍又繞了一圈,飛撲而上的三個人,斷作了六截,只是一瞬間,必殺的殺局,已然被破。

    竹簾被勁矢帶起,還沒有落下,滿身油膩的廚子手中擎著一把大弓,身邊油鍋里,素三鮮還在吱吱作響,他的面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但是他卻沒有驚慌,而是猛然一拽手中的繩子。

    “噌噌噌噌”的一輪弓弦爆響,排在他身後的一排勁弩射出了漫天的箭矢,直襲非間子!

    他就站在那些勁弩的前方,其中一支弩矢從他胸口透出,卻依然勢頭不減,依然直射非間子的面門!

    這種機弩是絕對的管制武器,只有在軍隊里才可能配備,而且每一張都登記造冊,此時此刻能夠用在這里的機弩,已經可以武裝一支小型的軍隊。

    非間子目力驚人,即便是迅捷的箭矢,他依然能夠看到,那些弩矢之上藍汪汪的色澤。

    見血封喉!

    非間子的手指再引,飛劍又繞了一圈。

    從進門到現在,諸般的暗殺手段已經連續呈現。

    微甜的茶水里,融了滿滿的砒霜,砒霜近乎無色無味,只是味道微甜,把大量的砒霜放在開水里面熬制,最大程度地把砒霜融入水中,只要一口,便可以致命。

    只是砒霜的毒性,還是太弱了一些,非間子身為修道之人,雖然不懂丹汞之術,卻也略有涉獵,他喝了幾口,終于起了疑心。

    等到他問店小二這店家到底有幾個人,店小二回答只有兩個人時,他終于從懷疑變成了證實。

    他身為修道者,三丈之內落針可聞,聽力極強。在他的耳中,雖然輕微,但附近確實是有七個喘息聲。

    除了他和白鶴之外,剩下的至少有五個。

    而人類的喘息聲,和其他的動物又有所不同,他不可能認錯。

    他本以為這是一家黑店,殺人越貨,劫取財物。

    所以他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卻沒想到,敵人的攻擊,竟然如此的迅捷、決絕、而且不顧一切。

    悍不畏死的撲擊,背後潛藏的伏擊,前門後門的策應,寧願自己身死也不願延誤攻擊時機的射手。

    那一刻,非間子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惡意,這種惡意,讓他戰栗,讓他作嘔。

    但是那又如何?

    非間子第一劍擋下了背後的伏擊,這背後的人,給他的威脅最大,其攻擊勢穩力沉,非要他一劍專門應付不可。

    非間子第二劍,斬殺了撲擊上來的三人,三人被攔腰斬斷,化作了六截。

    非間子第三劍,飛掠而來,可以穿透盔甲的弩矢盡數擋下,沒有一個進入他身邊三尺。

    只有這三板斧?那一瞬間,非間子心中覺得,這些人的伏擊,也不過是如此。

    但這並不是全部,不知道是被勁風掠過,還是被箭矢射中,懸掛在非間子頭頂上的油燈突然爆裂開來,其中的燈油飛濺,落在了非間子的身上,面上。

    “嘶嘶……”非間子但覺得自己的面上,頭上火辣辣的痛,身上的衣服也迅被燒破了一個個孔洞。

    這是!強酸!

    不只是強酸,還有火油,火油從四面八方噴出。

    那站在竹簾後面的廚子一直站著,直到此時,他才抬手丟出了一道火光。

    火光落地,地上鋪著的稻草早就已經浸滿了菜油,瞬間燃了起來。

    直到此時,那廚子才慢慢閉上了眼楮,緩緩向後倒去。

    “轟!轟!轟!”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地面之下,竟然還早就埋了火藥,劇烈的爆炸聲之後,整個房子轟然倒塌。

    白鶴驚慌地撲閃著翅膀,躲開那噴射的火焰,拼命地叫著。

    “鶴兄,不必驚慌。”火焰之中,一個人慢慢走出,火焰就在他身邊三寸處燃燒著,卻再也無法近身,他的衣服上全是破洞,身上卻丁點傷痕也無,凡俗之士,怎麼能夠理解修道者的強大,他的身上更有異寶護身,對別人來說的必死之局,對他來說,卻只是一場鬧劇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0 AM

第六十三章︰一殺是非安能覺

    突然,他腳步一頓,低下頭去。

    一只被強酸腐蝕,又燃起了火焰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踝,早就扭曲變形的臉已經看不清樣子,甚至連眼楮都睜不開了,但是那個人——那少年店小二卻依然固執地拿著匕,一刀插向了他的腳踝。

    匕未至,劍光已經再次亮起,一顆大好頭顱咕嚕嚕滾出去,大火燃起,瞬間吞噬了那顆頭顱。

    非間子輕輕搖頭,他褲腳之上,到底還是染上了血跡,這比強酸更讓他厭惡。

    走出了火場,非間子回過頭去,他記得還有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從火場里面出來。

    “救……救命……求求你……救我……”一陣痛苦的求救聲響起,一個全身著火的人從火中慢慢爬了出來,他全身已經漆黑,向非間子拼命伸出手,求救著。

    非間子大步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火人,冷聲問道︰“說,是誰讓你們來殺我?”

    按照埋伏來看,那藏身在廚房里的廚子應該是主持者,非間子自問自己沒有見過那個人。

    “是……”火焰之中,那人痛苦地掙扎著,嘀咕著聽不清的話語,就算是以非間子的耳力都聽不清楚。

    “是誰?”非間子沉聲問道。

    “是我!”那人身下,一直緊緊抓著的鋼刀自下而上劃出,劃出一道雪亮的弧線。

    非間子早就有所防備,飛劍直接格飛了鋼刀,然後直射地上那人的面門。

    就在此時,那人猛然一個轉身,飛劍從肩頭穿過,而他的身子另一側,一直被壓在身下的短刀亮了出來。

    “ 嚓”一聲,短刀的卡簧被打開,想要拔刀而出,肩膀卻猛然一陣劇痛。

    竟然……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力氣了嗎?

    那一刻,落千山心中滿是絕望。

    費盡心機,重重布置的連環殺機,卻連對方的一根汗毛都沒有傷到。

    自己帶來的四個心腹親兵,每一個都已經心存死志。

    但是他們的死,卻毫無意義。

    而最後關頭,自己拼著尊嚴不要,拼著驕傲不要,拼著一切都不要換來的最後一個機會,竟然……被自己錯過了嗎?

    他拼命地挪動身子,想要把腰刀村正拔出來,此時此刻,這把刀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

    子柏風,你可千萬不要騙我,否則我做鬼也不會饒了你!

    他的心中大吼。

    “動啊,動啊,你這只該死的胳膊,你動啊!”

    非間子垂看著那掙扎著的人,盡管那人滿面黑灰,身上還燃燒著火焰,但是那一刻,他卻認出了這個人。

    有些人,只需要看眼楮就能夠認出來。

    是蒙城府那個武將,那個曾經被自己一眼釘死的武將。

    而此刻,他是如此的可憐,如同一只蟲子一般在地上蠕動著,卻被飛劍釘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鮮血就像是不要錢的一般從他的肩頭噴涌而出,浸染了半個身體,就連火焰都被壓滅了去。但是,他又能怎麼樣呢?就算是把刀拔出來,又怎麼樣?

    他看著那人掙扎著,蠕動著,像是一個搖尾乞憐的可憐蟲一樣掙扎著。

    真的要到此為止了嗎?

    子柏風,別讓我在九泉之下抓到你!

    落千山閉上了眼楮,終于,還是失敗了嗎?

    就在此時,他感覺手中的鋼刀動了一下,被拔出了一絲絲。

    只是一絲絲。

    但是,無論是拔出多少,只能被拔出一次的腰刀村正被拔了出來。

    就在那一瞬間,非間子覺得自己的耳邊,響起了朗朗的讀書聲。

    一個清朗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在四周不知何處,在天地之間,在他的心中,朗朗地念誦著。

    從未聽過的詩句,卻每一句都有著其韻味。

    “徒流殺人血,神器終不忒。”

    “殺人遼水上,走馬漁陽歸。”

    “殺人如剪草,劇孟同游遨。”

    “果然田成子,一旦殺齊君。”

    “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九月匈奴殺邊將,漢軍全沒遼水上。”

    “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斗。”

    “殺氣朝朝沖塞門,胡風夜夜吹邊月。”

    “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但這些詩句,到了最後,卻只有一個字,在不斷地反復念誦著。

    “殺!”

    “殺殺!”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剛才被人刺殺時,非間子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惡意。

    而現在,他卻現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惡意。

    那惡意,不是來自別處,而是來自他的心底,似乎他就是那該殺之人,那十惡不赦,天地不容的罪人!

    他該死!

    他該被碎屍萬段!

    他該死無葬身之地!

    他活著天地難容!他不死誰死!

    “滾出去!”非間子猛然搖頭,舌綻春雷,一聲怒吼。

    腦海中的殺字已經沒了,但是卻還有一個聲音喃喃地響起。

    “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

    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

    魂氣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嬌兒索父啼,良友撫我哭。

    得失不復知,是非安能覺?

    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

    聲音低沉,是從身下趴著的那人身邊傳來的,是落千山在念,更是那腰刀在念。

    念完之後,落千山抬起頭來,雙目圓睜,口中怒喝一聲︰“死!”

    一道雪亮的光芒,從落千山的懷中飛出,直射非間子的面門。

    村正,腰刀村正。

    只能出鞘一次的村正。

    一刀即出,閻王索命!

    死!

    那一刻,正在青石前講課的子柏風身體突然一顫,回頭看去。

    那一刻,府君猛然抬起頭來。

    那一刻,先生眉頭皺起。

    那一刻,鳥鼠山上正在布陣的老道手一松,一顆玉石掉落塵埃。

    那一刻——

    天地之間,響起了一聲炸雷。

    是一個大大的死。

    死!

    但是,非間子沒死。

    飛劍回援已然不及,但是非間子卻沒有被殺死。

    在腰刀村正飛臨面門的剎那,非間子鐵口鋼牙,一口咬住了刀尖!

    他乃是鳥鼠觀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是師父和師兄寄予厚望,認為能夠振興鳥鼠觀的人物,乃是三十年便已經登堂入室的修道者,他不可能這樣死,也不會這樣死!

    心若鐵石,他心不死,人就不死!

    入口一股甜腥味,非間子腦海之中閃過了一個念頭︰“毒!”

    一般的毒,譬如砒霜,非間子根本就不懼。

    但是這不是一般的毒,乃是山中最毒的竹葉青,被養妖訣諸般淬煉,所吐出的劇毒。

    毒相視振金環,狻猊吐饞涎。

    用毛筆蘸取青蛇之毒,一遍遍書寫在刀刃之上,千遍,萬遍,直到這刀幾乎無法承受。

    這是一把腰刀,但更是一把妖刀!

    腰刀村正,妖刀村正!

    它出現,就是為了殺人的,是子柏風畢生的惡意與信念所凝結。

    誰說,秀才不能殺人?

    墨池飛出北溟魚,筆鋒殺盡中山兔!

    咬住了刀鋒,非間子已經傾盡全力,但是他不可能毫無傷。

    刀鋒轟然破碎,而後他的口中一痛,一麻,然後麻痹感瞬間蔓延開來。

    他知道,自己中毒了,這毒性之猛烈,出了想象。

    他立刻伸手入懷,取出了師兄配制的靈丹,拔開瓶塞,一口全部吞下。

    一粒即可解百毒的靈丹,師兄曾經叮囑,不到關鍵時刻不得使用,整瓶吞下之後,竟然僅僅能夠壓制這毒性片刻,但是這片刻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他殺死眼前的人。

    伸手一引,飛劍從落千山的肩頭拔出,然後又向前一指,飛劍飛射而出。

    你讓我死,我也讓你死!

    我不死,你死!

    落千山想要躲開,卻已經動不了了。

    他失血過多,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再堅強的意志,也無法對抗身體的虛弱,他此時還能醒著,已經是奇跡。

    死了便死了吧……只可惜,不能看著非間子死。

    但是他能看到非間子的面色。

    他的面色鐵青紫,已經開始浮腫,他的手伸出來,但手卻一直在抖。

    他也已經不行了。

    可惜我看不到了。

    落千山坦然地迎接飛劍,就像是老官,小親兵,像其他的兄弟們一般。

    謝謝你,柏風。

    我已經死得其所了。

    但是,他也沒死。

    就在飛劍臨身的剎那,他聽到了一聲破裂聲。

    破裂聲從懷中響起,子柏風最終給他的那個信封封口的火漆破裂了。

    平平展展的信封,好像在其中藏了整個世界,在掙斷火漆的同時,就猛然爆炸開來,一道光芒從中射出。

    光芒盤繞在落千山的面前,化作了漫天的龍。

    是的,龍。

    大的小的,黑的白的,黃的綠的,紅的紫的。

    各色各樣的龍,大大小小的龍。

    不是真正的龍,而是龍字。

    用各種顏料,各種筆墨,各種字體寫成的龍字。

    剎那間,飛劍已經射入了這些龍字之中。

    頓時,就像是激活了什麼,那些龍字瞬間活了過來,抽橫挪豎,就像是在伸展筋骨。然後猛然向前撲出,一個個蜿蜒著,涌向了那飛劍。

    此時此刻,誰還敢說那是字,那就是龍!

    大的小的,黑的白的,黃的綠的,紅的紫的!

    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1 AM

第六十四章︰一龍凌霄鶴影孤

    龍!

    翱翔九天,萬物之尊的龍!

    一只龍,兩只龍,三只龍……九只龍!

    最大的九只龍前僕後繼,終于硬生生擋下了那劍光,非間子伸手又劃,飛劍轉向,再次向落千山射去。

    九只最大的龍已經消耗殆盡,接下來,再無可擋飛劍之物!

    但是龍不擋,它逃!

    大大小小的龍盤繞著落千山的身軀,落千山的胳膊,把他包裹在其中,然後轉瞬飛起,化作了一條巨龍,蜿蜒而去。

    “追!”非間子捏完了最後一道法訣,劍光宛若經天長虹,直追前方的巨龍而去。

    哪怕是天高地遠,也誓要屠龍!

    做完了這最後一步,非間子再也支撐不住,他閉上眼楮,向後倒去。

    他那堅定的道心,終于宣告破碎,失去意識之前,心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想不到我非間子,最終竟然死在一個凡人手里。

    凡人,凡俗之人,不是弱不禁風,任由拿捏嗎。

    卻為何,會如此?

    非間子想不通。

    他是鳥鼠山的非間子,是師門千年一見的天才。

    他卻這樣死在山下。

    愧對師父的期待,愧對師兄的教導。

    師兄……

    對不起……

    我先去見師父了……

    非間子倒地,再無聲息。

    白鶴撲上前來,哀哀叫著,它從小生在鳥鼠觀,壯年時,非間子上山,它載著非間子飛遍鳥鼠山,而現在,還跟著非間子下了山。

    它只是一只靈鶴,雖有靈智,卻不如人類。

    但它也知道,它大限將至,此次下山,說不定再也沒有回去之期。

    非間子道心更穩,修為更高,他不知道自己在奪靈搶勢,但是被奪被搶的老鶴何曾不知道?但是它願意。

    不能成妖又如何?

    它生是鳥鼠觀的鶴,死是鳥鼠觀的鬼。

    鳥鼠觀沒落太久了,昔日千鶴騰空,它在同伴群中大聲歡笑。

    而今形單影孤,它再無同伴。

    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只要非間子,他能夠繼續活下去,成長下去,振興鳥鼠觀,讓鳥鼠觀恢復當年千鶴騰空的盛景,它願意付出一切。

    終于,老鶴不再叫了,它低下頭去,輕輕用腦袋蹭著非間子的面孔。

    英俊出塵,豐神如玉的年輕人靜靜躺在地上,如同睡著了一般。

    它回過頭去,火焰已經漸漸熄滅,殘肢斷軀,血腥焦臭撲鼻而來。

    為什麼人類要互相殘殺呢?凡人、仙人都是人,不能和平共處嗎?

    它不懂。

    但是它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它曲起一腿,昂望天,出了一聲淒厲的鶴唳。

    太陽當空,映照在它的額頭之上,它額頭一點朱紅,就像是太陽在熠熠生輝。

    然後,那點紅色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終化作了一顆紅色的珠子。

    鶴頂之上,一點朱紅。

    世人都說,鶴頂紅乃是劇毒之物,但事實上鶴頂一點朱紅,是精血凝結之所在,是這世界上最大補的東西。

    鶴類能食毒蟲,吞毒蛇,無懼蛇毒。

    而這老鶴的畢生修持,都在這一點精血之中。

    而現在,這滴精血凝結起來,在它的額頭滾動片刻,最終滾落了非間子的口中。

    老鶴再次昂起頭,出了最後一聲嘶鳴。

    然後它回過頭去,望向了鳥鼠山的方向。

    回不去了……

    細長的脖頸重重垂下,臨死,猶向著鳥鼠山的方向。

    鳥飛反故鄉,狐死必丘。

    ……

    “先生,怎麼了?”看子柏風抬頭看著南方的天空,久久不語,眾多學子們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他們還從未見到過子柏風這個模樣。

    “今天的課程結束了,你們先回去吧。”子柏風道。

    此時的青石之畔,擺了十多張長條桌和長條凳,依著山勢擺開,散成一個半圓形。

    青石愈大了,整個都懸空在了小溪之上,而青石身邊的空地,也神奇地變大了許多。

    這種神異之處,說沒人現是不可能的,每日早晨來到青石之畔,學子們除了抹去晨露之外,還要收拾地上殘留的香燭,村里的許多民夫民婦會來此上香禱告,求平安,求多子,求富貴,求風調雨順,無所不求。

    就連上山采玉的隊伍在入山之前,都會祈求一番此次入山能夠有所收獲。

    這一點,青石倒是可以滿足,看哪個禱告心誠,禱辭新鮮,便不吝賞他一顆。

    日子久了,青石便有了青石大神的美稱。

    不過,青石是妖的事情,子柏風到底還是沒有告訴燕老五之外的其他人。

    村里略有見識的人大多都已經猜到了,這些人多是和子柏風親近之輩,自然知道守口如瓶,而愚夫愚婦們,子柏風也不打算告訴他。

    村民們只是知道,這山上有一顆石頭,會自己生長,年年月月日日變大。

    而此時,巨石體內也出了一聲轟鳴,整個村子都震顫起來。

    有什麼東西飛過來了,近了,近了,更近了!

    “快都回去!”子柏風拉下臉來,沉聲喝斥。

    學子們這才磨磨蹭蹭地站起來,開始慢騰騰地收拾東西,一個個還把腦袋揚起來,看著南方的天空。

    此時烈日當空,南方一片光芒閃耀,什麼也看不到,反而是一個個兩眼黑。

    子柏風還想要呵斥,卻現已經晚了。

    一道流光從南方迤邐而來,色做五彩,蜿蜒飛行。

    “龍!”不知道是誰先叫了起來。

    龍鳳圖騰,乃是凡間最流行的,龍飛鳳舞,龍盤虎踞,龍之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而此時,天空之中,耀武揚威,搖頭擺尾,從太陽的方向飛過來的,不是龍又是什麼?

    一條五彩神龍經天而過,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所過之處,跪下祈禱者有之,彎弓搭箭者有之,大驚失色者有之,歡呼雀躍者有之。

    神龍一路飛行,一路播撒,身上散出的五色痕跡落入凡塵,落在人身上,清清涼涼的,頓時精神一震,落在死物之上,頓時化作活物,蹦跳不休。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個龍字,落入凡塵,凡物化龍!

    “看我抓住它,給我拉車!”子柏風的這些學生們想象力更豐富一些,一個個挽袖磨拳搽掌壓腿,就待上去抓一抓看看。

    但是很快他們就興奮不起來了,那一條龍從天空中蜿蜒而下,直撲青石空地而來。

    “哇!龍飛過來了!快跑!”剛才還在高呼要抓龍拉車的學子頓時萎了,轉身就要跑。

    “看我的箭!”有人拿起旁邊的小弓小箭彎弓亂射,子柏風連忙喝止他們︰“都躲起來!”

    話聲未落,那龍張開巨口,出了一聲震天龍吼,然後在青石之上落了下來。

    神龍盤踞青石之上,居高臨下,看了子柏風一眼。

    學子們瑟瑟抖,抱在一起,面色蒼白。

    “別……別吃我……我不好吃……”有的還開口求饒。

    但是那龍卻是又昂起頭來。

    似乎對天空極為留戀,但是它不可能再飛起來了。

    飛到這里,已經是它的極限。

    它昂,一聲無聲的嘶吼,然後徒然化作了無數的流光。

    一個滿身紅紅黑黑的人砰然一聲,跌落在青石之上,子柏風看得清楚。

    落千山!

    “啊,又來了!是一只小龍!”眼尖的學子又驚叫起來。

    前方的巨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以誰也不曾注意到,在龍尾後面綴著飛過來的另外一道流光,它已經完全被神龍的光芒所掩蓋。

    對大龍畏畏尾,對小龍可沒什麼慈悲心腸,這些膽大包天的小子們頓時群情激昂。

    那仿若小龍的流光,直射青石之上的落千山,只是飛行千里,其勢已衰,在空中搖搖擺擺飛行的那把飛劍,看起來真像是一只搖頭擺尾的小龍。

    “看箭!”

    “看彈弓!”

    “看石頭!”

    “看硯台!”

    “看鎮紙!”

    “看毛筆!”

    刷刷刷刷,一陣亂七八糟的東西迎風飛起,就連小石頭都捏了彈弓,對著天上亂射。

    別的暫且不說,小石頭腰間的袋子里,裝了許多的石子,這些石子有些只是普通的石子,但還有一些,子柏風在上面書了“飛”、“疾”、“準”三個字,這是子柏風怕小石頭受欺負,所以幫他準備的壓腰之物。

    小石頭雖小,但是整天彈弓射鳥,技藝高,再加上這子柏風專門養過的飛石,卻是正中飛劍。

    “鐺”一聲,飛劍被一顆石子擊飛,強弩之末,力不能入魯。那瞬間把巨石炸飛的飛劍,此時竟然連小小孩童的一顆石子都擋不住,被砸飛出去,落在地上,甚至再也飛不起來,只能在地上掙扎著,蹦跳著。

    “咦,不是龍,是條魚。”寒光閃閃的飛劍,耗盡了力量之後,此時就只有巴掌長,在地上蹦跳的樣子,實在是太像一條魚了。

    “沒聽先生講嗎?魚躍龍門便化龍,這不是魚,小龍就長這樣子的。”

    “我管它是什麼,看我抓住它!”頓時一人合身撲上。

    “啊,它咬我!”飛劍雖然已經沒了力氣,卻依然鋒利,一人伸手去抓,頓時被劃了一道血口。

    “好膽!看我的大石頭!”一個人抱起一塊大石頭,向前砸去,鐺一聲,飛劍就被砸在了石下。

    “還沒死!”那人搬起石頭,飛劍從石頭底下掙扎出來,又向外飛。

    小石頭眼疾手快,把身邊放著的一個木桶翻過來,一把扣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1 AM

第六十五章︰ 一艘空船寄哀思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小石頭得意洋洋地扶著木桶,里面砰砰作響,飛劍在拼命掙扎,但到底被一個小小童子用一只木桶扣住,掙不脫,飛不得。

    “這條龍是被我用石子打下來的,也是被我扣住的,是我的,你們不準搶!”小石頭一只腳踩在上面,得意洋洋地宣告主權,“我要讓我娘幫我煮了吃!”

    他帶著小木桶,本就是打算從小溪里抓點魚蝦,誰知道竟然抓到了一條龍!

    “切……”眾人悻悻然。

    “讓我看看好不好,就看一眼!”有人央求道。

    小石頭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人小心翼翼把木桶掀開了一條縫,低頭看去,現里面竟然是一把袖珍的小劍,劍身暗淡無光,已經靈氣盡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奇怪啊,是一把劍。”那人膽子也大,一伸手就把那把劍拿了出來,放在手中。

    “真的啊,是一把劍。”眾人傳來傳去地看著。

    “是我的,是我的!”小石頭跳著腳宣示主權,生怕有人給他搶走了。

    龍是他的,劍也是他的,不管是龍還是劍,都是他的。

    “你們別玩了,快過來幫忙!”有幾個年齡稍大,性格稍沉穩的人叫了起來。

    眾人回過頭去,現子柏風已經爬上了青石,還有幾個學子上去幫忙,正費力地把青石上的落千山搬下來。

    “快幫先生忙!”眾人也顧不上飛劍了,把手中的小劍一丟,小石頭連忙抓住了,然後又趕快湊了上去。

    “是落家大哥!”小石頭仔細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尖叫起來。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落千山放在了一個桌子上,然後抬著桌子下山而去。

    一日之後,在磨坊里磨面的村民看到前方有什麼東西破浪而來,定楮看去,原來是子柏風的座駕雲舟。

    “咦,秀才爺的雲舟不是借給朋友了嗎?這是回來了?”

    “雲舟上沒人!”

    幾個村民連忙上前,把雲舟系住,一名村民俯身想要結下兩只錦鯉的韁繩時,卻現韁繩並沒有綁在魚身上,而是被兩只魚咬著拖拽而行。

    兩只錦鯉松開了雲舟,卻是依然不肯離開,在水中浮浮沉沉,拍打著水花,焦躁不已。

    “快去叫秀才爺!”一名村民吩咐自己家的野小子,不多時,子柏風就騎著踏雪飛奔而來,一步跨入了船內。

    船內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子柏風想到昏迷不醒的落千山,心中頓時一涼。

    竟然……只有落千山一個人回來?

    小親兵,廚子老官,還有其他幾位只是點頭之交的兵丁,他們都……已經死了嗎?

    踏雪似乎也知道了一些什麼,低下頭,哀哀地叫了起來。當初小親兵領著子柏風到牛馬市上,一眼就相中了它,而它才有了和子柏風的相見之緣。

    而後來,踏雪載著子柏風到了落千山的兵營,小親兵幫它刷毛洗背,和它嘮叨低語,踏雪是個好孩子,記得別人好。

    而如今,斯人已逝徒留恨。

    踏雪的大眼楮撲閃撲閃,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

    子柏風俯下身去,輕輕拍著兩只錦鯉的腦袋,錦鯉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麼。

    “辛苦了,辛苦了,謝謝,我知道了,謝謝,辛苦了……”子柏風什麼也不能說,他也想要抱著人大哭一場,卻只能強行忍住。

    錦鯉說,它們只見白鶴落下,不曾再見白鶴飛起,但是它們只是游魚,不能離開水面前去探查,所以不知道到底如何。

    當初落千山曾經吩咐它們,若是一日不歸,就自行離開,一日之後,它們久等不至,就只能回來了。

    它們曾聽到震耳的的爆炸聲和刀劍鳴聲,還有人的慘嚎和白鶴的悲鳴。

    但是到底如何,他們不知,也無法猜測。

    看兩只錦鯉翻身入水,消失不見,子柏風站在船,久久悵然不語。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才嘆了一口氣,就待回轉。

    小石頭從遠方狂奔過來,口中大喊著︰“哥!哥!落家大哥醒了!他醒了!”

    落千山醒了,他身上纏滿了繃帶,繃帶上密密麻麻寫著愈字。

    子柏風不知道自己的養妖訣對人有沒有用,但是他卻可以讓養妖訣對繃帶產生作用,而後繃帶再將靈氣滲入體內。

    當日子柏風等人將他抬下山,就直奔燕老五家,燕老五一輩子滾摸爬打,對各種傷頗有心得,手中也有很多的草藥。

    但是如此嚴重的傷,卻讓燕老五眉頭緊皺。

    子柏風立刻親自到了蒙城府,找到府君,把隨隊軍醫和城里的郎中拉了好幾個來。

    但是那些軍醫、郎中看到了他身上的燒傷、刀傷,再翻翻他的瞳孔,摸摸他的脈搏,都只能搖搖頭。

    無可救藥!

    落千山早就該死了,他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子柏風的那信封里面封著的龍,龍體內封著的靈氣。

    靈氣吊命,但也僅僅是吊命。

    但是子柏風他不甘心,他調和了各種愈合的傷藥,用毛筆蘸著,徹夜地寫著。

    如果說,當初用毒藥在腰刀上寫死字,是無盡的惡意。

    那麼現在,就是滿滿的善意,善無盡,惡無涯,只在人心。

    心不死,人就不死。

    秀才能殺人,秀才也能救人。

    所以,在一日一夜之後,落千山醒了。

    醒來之後,便一把抓住了子柏風的手,連聲問道︰“非間子死了沒有?”

    子柏風也愣住了,他正等著落千山把結果告訴他呢,誰知道落千山竟然問他。

    “非間子難道沒死?”子柏風一把抓住了落千山︰“老官他們呢?其他人呢?”

    “都死了。”落千山慘然一笑,問道︰“我這是在什麼地方?這是什麼時候了?”

    “這里是我下燕村。”子柏風也顧不上落千山滿身傷痛了,狠狠捏著落千山的肩膀,連聲問道︰“快說,生了什麼事?”

    等落千山說完,子柏風也淡定不起來了,雖然他把腰刀村正贈給了落千山,而落千山也確實使用了,但是最終的結果如何?

    說實話,子柏風真沒有絕對的信心。

    “我必須去看一眼!”落千山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子柏風連忙一把按住了他︰“你現在不能動,你這是找死!”

    “可是我不能讓他們白死!”落千山也吼了起來。

    “那你也不能去!”子柏風哪里答應,“我已經把你的事情匯報給府君了,府君定然有所安排,你就別擔心了,先等消息吧。”

    只是此去南方六百多里的地方,已經出了蒙城府的地界,即便是府君想要去探查,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即便是想要來消息,也要到兩三天之後了。

    兩人爭執之後,子堅進來,幫落千山喂了一些流食的東西,落千山就又昏睡過去,不過這次子柏風不用擔心了,他雖然一直在昏迷,但是呼吸越來越有力,身上的傷勢也在好轉,即便是被火油燒傷的地方,都生出了新皮。

    子柏風把那些軍醫、郎中都打開,讓燕老五招待著他們,卻不讓他們離開——子柏風擔心他們回去之後,泄露了消息,會引起不好的變化。反正這些人閑著也是閑著,干脆來個集體出診,下燕村民的陳年痼疾被好生診治了一番。

    就這樣在焦急中等待了三天的時間,消息終于到來。

    一只白色的信鴿撲稜稜地飛進了燕老五家的鴿籠,燕老五連忙把鴿子腿上的圓筒解下來,撒腿就向子柏風家里跑。

    子柏風接過了信筒一看,面色頓時變了。

    “快給我看!”落千山正坐在床上,幾乎從床上滾下來,要來搶那信箋。

    子柏風默默把信箋遞給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新墳一座,掘之僅有白鶴之屍。”

    子柏風的臥室里,一時間氣氛極為沉悶,本來就濃重的藥味,似乎更加濃郁,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子柏風磨劍數月,才有了那一把妖刀村正,才有了龍書三封。落千山也苦心準備了數月,才有了絕殺之計,舍身之策。而整個蒙城府年青一代,最優秀的兩個人,苦心經營數月之後,暴起絕殺,卻絕對沒想過,竟然殺不了一個非間子!竟然讓他活了下來?

    他們怎麼能夠甘心?怎麼能夠情願?

    “就算他不死,也定然重傷,趁他病要他命,我再去一次!”落千山到底還是從床上掙扎了下來,一伸手︰“再給我把腰刀!”

    “沒了。”子柏風搖頭,他當自己是自動售貨機呢?丟出去一個,還能再出來一個?

    “我不信!”落千山怒瞪眼楮,雖然腳步虛浮,面色蒼白,但是瞪起眼楮來,還是凶神惡煞的樣子。

    “還有一個,還沒完成。”子柏風無奈道,他當然並非只有這一把刀,不過另外一把其實是拿來做實驗的,不然他怎麼知道這刀的威力如何,效果如何?

    不過那只是一把小刀,半尺長短,烏沉沉的,是一把小剝皮刀。

    落千山也不管那刀是長是短,反正他知道這刀是子柏風的刀,而且上面還涂了劇毒,只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會用這把刀刺穿非間子的咽喉,絕對不會再讓他活下去。

    但是他踉蹌了兩步,卻緊緊扶住了門框,深深喘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2 AM

第六十六章︰一元化作陰陽生

    非間子不是傻瓜,他既然受了傷,那定然是躲起來了,連這樣走都走不動的樣子,要去哪里找非間子?

    “不過,我有這個。”子柏風道,他一擺手,一道幽幽的光茫在身邊搖頭擺尾地飛了出來。

    “這是……”落千山呆住了。

    “飛劍。”子柏風道︰“非間子的飛劍。”

    子柏風雖然不懂如何煉制飛劍,但是他可以用養妖訣做到類似的事情,至少可以讓飛劍暫時聽他的指揮,但想要完全祭煉成功,卻是力有未逮。

    這是子柏風第一次遇到養妖訣無能為力的情況,這飛劍的身上已經被另外一個人以另外的靈力和靈性打上了烙印,子柏風抹不去,蓋不下。

    短時間內是練不出另外一把腰刀村正的,而從落千山所說的情況來看,若是沒有另外一把腰刀村正,對上非間子便沒有了太多把握。子柏風所能想到的,就是把非間子所依仗的這把飛劍,煉作新的“村正”,但是他又做不到,所以,現在不能去。

    子柏風生性謹慎,極少做沒把握之事。

    “怎……怎麼在你手里……”落千山已經完全不記得當初是怎麼一回事了,自然不知道,其實這飛劍是跟著他飛過來的。

    他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如果非間子沒了飛劍,那麼他還能算什麼呢?

    “我一定要去!”落千山猛然一揮手,踉蹌著就從房間里沖了出去,卻是一頭撞在了一人的身上。

    “府君大人!”落千山一愣,來人竟然是府君大人。

    “府君大人怎麼來了?”子柏風也走出來,他還真是不知道府君大人竟然親自過來了。

    府君大人伸手扶住了落千山,又看向了子柏風,道︰“千山,柏風,你們二人所做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看著落千山那慘白的面色,府君神色有些復雜。

    他明知道落千山那個刺殺計劃幾近送死,卻還是讓他去了。

    孰輕孰重,在他的心中有一個衡量的標準,身為府君,他必須有所抉擇,也必須有所擔當。

    這個選擇並不容易,但是他還是選了。

    但是當落千山送死一次之後,再讓他送死一次,他做不到。

    “我已經派人去追殺非間子去了。”府君沉聲道,“此時此刻,已經無處容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條路是非間子自己選擇的,那便要由他自己來擔當。”

    失去了白鶴代步,失去了飛劍防身,現在的非間子,若是再面臨一次全副武裝的軍士的追殺,能逃得了嗎?是時候該讓他嘗嘗惶惶不可終日的滋味了。

    “這些日子,千山你就在柏風這里養傷,其他一切事情都不用擔心,交給我。”

    府君沒有多說什麼,就匆匆趕回去了,而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府君所能掌握的所有力量,都運轉了起來,開始了大搜捕,大追殺。掌握一城力量的府君,真正飆,也不容小覷。

    不論是落千山,還是子柏風,都只是這一城之中的一部分罷了。

    但是,不論是落千山,還是子柏風,都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人,又這麼養了兩天,落千山的身體稍稍好了一點之後,就更加坐不住了。

    這兩天里,他除了央求子柏風帶他回去軍營一次,在軍營呆了大半天之外,便一直困守這里,再未離開。看似安靜,但子柏風了解他,他定然在計劃著什麼。

    “不行,我必須要去看看。”落千山如同一只被困在籠子里的豹子一般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小青從埋的《白蛇傳》里面抬起頭來,跟著他晃著自己的腦袋——這家伙不像是毒蛇,倒像是青蛙,總是容易被動的東西吸引。

    這里是子柏風的書房,後腦勺上方一個牌匾,上面寫著︰“天下靈秀”四個大字,筆力身處遒勁,肆意飛揚。

    子柏風正 里啪啦地計算著下燕村的賬目。

    這兩日,下燕村的莊稼有了收成,大概是因為青石的原因,這些莊稼長勢良好,收成比往年高了三四層,村民們一個個臉上都笑開了花。

    因為農忙,子柏風的私塾也放了假,趁這個機會把往日里積攢下來的一些賬目清算一下。

    落千山在蒙城府或許算得上一個大人物,但是在下燕村,卻只是一個囚徒,子柏風已經下了命令,不準落千山離開下燕村。落千山不知道打算逃跑過幾次了,都被人堵了回來——這下燕村,竟然是晝夜不休,就連晚上都有很多人在大街上晃蕩,就連動物都跟他過不去,半夜里他只要一出門,踏雪就啊啊大叫。

    大人還好說,落千山亮亮拳頭威脅一番,最難纏的是那些半大小子,看到他就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堅決不讓他離開,落千山總不能打這些小孩子。

    落千山算是知道了子柏風在下燕村的威信了,一個小小的村正,當了半年時間,竟然就已經把整個下燕村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這等手段,不得不讓人佩服。

    “你能不能消停一會,你來回晃得我腦袋痛。”子柏風終于受不了了,這一定是落千山的新作戰計劃——把他晃死!

    “你能不能不要打那該死的算盤。”落千山也是憤恨不已,那算盤啪啪響,打得他心煩意亂,不想聽,卻又忍不住去聽。

    聲音清脆,節奏多變,時而舒緩,時而疾驟,變化多端,從無重復。

    “我這算盤怎麼了?全蒙城都找不到我這第二塊算盤,我算盤這麼一打,江河改道,山巒分家,諸邪闢易,萬物蕭殺。我可是江湖人稱黃金左手靈算子,笑傲江湖一朵花的堂堂子柏風……”子柏風話還沒說完,面色突然變了。

    算盤,那整個蒙城都找不到第二塊的算盤,在那一瞬間,出了絢麗的光芒。

    這算盤,是子柏風最早拿來試驗養妖訣的東西之一,它本身是死物,是人造之物,本來是最難成妖的,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子柏風每日記賬算賬,都需要用到這只算盤,子柏風在書房內淬煉腰刀,書寫龍書,這算盤也都在一旁,日積月累之下,積攢在其上的靈性靈力早就已經滿溢。

    但是,它卻一直沒有進階,這其中定然有什麼關鍵之處,子柏風沒有點透,沒有抓到。

    但是此時此刻,就在子柏風自賣自誇的時候,算盤突然進階了。

    算盤本是木質,凡間竹木,巧手制之,一顆顆珠子被整日里摩挲,已經包上了厚厚的包漿,一眼看去,紅光湛然,卻如同紅玉制成一般。

    而此時,算盤上的每一顆珠子,都亮起了蒙蒙的七彩光芒,一道道光芒沿著串珠流轉,算盤自己飛旋到了空中,珠子震顫起來。

    落千山反應極快,沖上去一把把子柏風拉到了身後,抽出腰刀,如臨大敵地指著那算盤。

    “別!”看落千山就要揮刀去砍那算盤,子柏風連忙阻止他。

    落千山推著子柏風慢慢後退,推到了房門前,停住腳步,瞪大眼楮看著。

    七彩的光芒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算盤的周身流轉著,流到哪里,哪里就變成了透明的七彩色,框架、珠子、穿梁……

    終于,那七彩的光芒慢慢匯聚起來,七彩合一,在空中團團轉,帶著算盤也在團團轉。

    七彩合一,化作了黑白二色。

    一元化作陰陽生!

    子柏風立刻生出了感應,他現,進階的不只是算盤,還有他的養妖訣!

    足足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他的養妖訣終于進階了,這還是在青石叔每天都有靈氣補充的情況下!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這養妖訣到底是第一訣最難,還是說日後的每一訣都更加困難呢?

    子柏風看著那黑白二色團團轉的光芒遽然分開,繞著算盤亂轉,漸漸把那紅色的算盤染成了黑白二色。

    而子柏風的眉心青瓷片中,也流出了一黑一白的兩道光芒,在子柏風的體內游走,這是養妖訣升級之後的獎勵,也是子柏風每日用靈氣淬煉自身的獎勵。

    這陰陽二色的光芒沿著子柏風的經絡游走,白光溫暖,黑光沉涼,一冷一熱,卻舒服異常。游走一遍之後,黑白二色的光芒同時回到了青瓷片之內,就在子柏風略感惋惜的時候,黑白二色光芒交換了一下位置,又重新開始游走了。

    很快,黑白二色光芒又游走一遍,再次交換位置,繼續游走。

    隨著這黑白二色的光芒走遍全身,子柏風覺得自身的靈氣越來越充盈。

    養妖訣第一訣,所用的靈氣都需要自身滋養,子柏風有青石這個備用電池,才能這樣揮霍使用養妖訣,若是完全靠他自己產生靈氣,那養妖訣進階的度,怕是還要慢上數倍。

    但是從養妖訣進入第二訣陰陽生開始,他的身體就開始自動自地產生靈氣了。

    若是非間子在這里,再看子柏風一眼,頓時會現,他已然跨入了門檻,不再是普通的凡人了。

    但他也不是修道者。修道者本身靈氣自成一統,自我循環,不但不向外散失靈氣,反而還會從外界吸收靈氣,奪天地靈氣為己所用。

    子柏風達到了第二階,卻依然在向外散靈氣,不但散,而且更加凶猛了,黑白二氣運行一周,產生的靈氣一半留存,一半散失。僅僅是過了片刻時間,房間內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許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a23-terry 於 2015-3-26 11:23 AM 編輯

第六十七章︰一汪劍水名束月

    算盤身上的黑白二色光芒亮了足足小半個時辰,這才慢慢黯淡下去。

    落千山初時還如臨大敵,口中叫囂著︰“何方妖孽,趕快給本將軍束手就擒!”

    過了一會兒就好奇起來︰“何方妖孽,還不過來讓本將軍一觀!”

    又過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起來︰“何方妖孽,離去本,將軍不為難你!”

    到最後干脆搬了一個凳子坐下︰“何方妖孽,你有完沒完。”

    子柏風看傻子一般看著他。

    而那算盤也漸漸有了變化,算珠子組成了一個(=_=)的表情,還不停地左看右看的。

    升級到了第二階,算盤終于有了感應外界的能力,它和外界的交流,終于不再是算珠的撥動了。在它看來,什麼都新鮮,什麼都好奇。

    “算盤,看這邊,我是你爹!”子柏風毫不猶豫地認干兒子。

    算盤︰“(_)”

    “這是在干嗎?”落千山向後退了一步︰“看起來好惡心……”

    算盤︰“(▔皿▔)凸”

    “那是顏文字……表情符號。”子柏風偷笑,這一套表情符號是他教給了青石叔的,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向算盤身上寫上幾個,沒想到算盤也會了。

    “顏文字是什麼,好惡心……那表情怎麼那麼奇怪……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在說落將軍威武雄壯,看右邊,那是伸大拇指呢!”

    “是嗎?”落將軍總覺得有些奇怪。

    “哥,要吃午飯了!”小石頭從門外沖進來,大叫了一聲,頓時看到那算盤在空中漂浮著,立刻哇的大叫了一聲,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算盤,“我的小算盤!”

    算盤︰“(o^^o)”

    這是在和小石頭打招呼呢,小石頭算是他的玩伴。

    算盤 里啪啦地夾小石頭的手指,小石頭揮舞著雙手,和算盤打在一起。

    一個人一個算盤打打鬧鬧,蹦蹦跳跳,頓時把整個書房弄得雞飛狗跳。

    “哥,算盤我帶去玩了!”小石頭抱著算盤轉身就跑,早就忘記了來叫子柏風吃飯的事情了。

    “慢點……”子柏風出了門,就看到小石頭把算盤向地上一丟,直接踩了上去,嗖一聲滑著走了。

    “小石頭!”子柏風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難怪他總覺得算盤整天髒兮兮的,原來是被小石頭拿去當滑板了!

    “看我的無敵風火輪!”小石頭哪里怕子柏風,大叫著就嗖一聲不見了。

    子柏風目瞪口呆,以前的小石頭那麼聽話,現在……把我的小石頭還回來!

    落千山轉頭看向了子柏風,那意思很明顯︰我需要一個解釋。

    算盤成妖,這種事情太奇怪了。

    子柏風卻沒時間跟他解釋,他取出了非間子的飛劍,咧嘴笑了起來。

    終于可以完全把這把飛劍煉化了。

    養妖訣第一階對付不了這飛劍,但他不相信,現在到了第二階,還搞不定這飛劍!

    子柏風不知道仙人們是怎麼煉化飛劍的,但是在他的眼中,萬物有靈,所不同的是,這靈其中混雜著幾分靈氣幾分靈性,靈氣的屬性如何,靈性又是什麼樣的靈性。

    飛劍上纏繞著的靈氣呈現出熾白色的光芒,如同刺蝟一般,鋒利而且排外。子柏風伸出一只手,運氣了養妖訣。

    一元化作陰陽生,陰陽生出點頑石。

    養妖訣的靈氣化作了黑白二色,黑色是陰,如夜色厚重。白色是陽,如日光和煦。一陰一陽,一黑一白。

    黑,黑的純淨。白,白的剔透。

    這就是對與錯,是與非。

    “現在的這種煉制方法,只是把飛劍當做一個工具而已,所以是錯的。”子柏風喃喃低語,他伸出手指輕輕一抹。陰陽靈氣涌現,飛劍之上那原本非間子辛苦祭煉而來的靈氣竟然如數被抹去。

    仙人煉制飛劍,是為了當做武器使用的,斷沒有讓自己的飛劍成妖的道理。但是子柏風的養妖訣卻不同。

    被抹去了靈氣的飛劍出了一聲哀鳴,顫抖了幾下,變成了三尺長的青鋒劍,再不是當初袖珍玲瓏的模樣。

    而後,子柏風深吸一口氣,再運養妖訣,陰陽靈氣充盈在指尖,黑底白光的字跡開始在飛劍上蔓延。

    “先輩匣中三尺水,曾入吳潭斬龍子。

    隙月斜明刮露寒,練帶平鋪吹不起。

    蛟胎皮老蒺藜刺,鵜淬花白鷳尾。

    直是荊軻一片心,分明照見春坊字。

    挼絲團金懸簏簌,神光欲截藍田玉。
    提出西方白帝驚,嗷嗷鬼母秋郊哭。”

    靈氣是養妖訣所生,但是靈性卻是子柏風所注入,一遍之後,青峰便變了顏色。

    如流水——那三尺青鋒不再是金鐵顏色,更不再是傻大黑粗,而是化作了流水一般,整個都扭曲了,模糊了,仔細聽似乎還能夠聽到其上潺潺的水聲。

    但是子柏風卻絲毫不停,又是一遍。

    如隙月——流水一般的三尺劍,出了萌萌的光芒,便如同窗縫之中漏下的一束月光。

    子柏風又是一遍。

    如練帶——散著月光的長劍,頓時又變了樣子,如同剪裁月光化成的帶子,其上光芒如同流水一般流轉。

    子柏風停筆,雙手捧起手中的劍。

    薄如蟬翼,長約三尺,光華流轉,若隱若現。

    第二訣的養妖訣,其效果非凡,飛劍雖然威力極大,卻也沒有靈性,不過是第一階,完全未開化的存在罷了。此時在子柏風的“陰陽生”之下,迅就被改變了形態。

    子柏風定楮看去,其中的靈氣與靈力,都已經滲入了其中,其靈氣甚至比之前非間子操縱的時候還要多一些。

    只是三遍還是太少了一些,靈氣是足了,靈性卻沒多少。

    子柏風又是一遍一遍寫了下去,周身的靈氣運轉,被灌注到了手中的飛劍中去。

    寫到後來,手中的劍已然沒有了劍的形狀,而是化作了一條流動的月光,如同活過來一般,在子柏風的手中盤繞、彎曲,甚至如同蛇一般地昂起頭來——它已經漸漸被開啟了靈智。

    剛剛縮在子柏風袖中的小青疑惑地探出頭來,歪著腦袋看了片刻,頓時熱情地吐著信子,就要靠上去。

    這白色的月光匹練,看起來如同一只半透明的白蛇,恰好在看白蛇傳的小青哪里還忍得住,立刻就撲了上去。

    “小心!”子柏風連忙伸手抓住了它的尾巴把它拽回來,教訓它道︰“傻了啊,那不是蛇,那是劍!把你一切兩段!”

    把不甘心的青蛇收回了袖子里,子柏風另外一只手中的“白蛇”蜿蜒著飛了起來,如同一條光的小龍,在空中盤旋彎折。

    落千山瞪大眼楮看著,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玄奧,他愣愣問道︰“柏風……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只說真話子柏風啊!”子柏風揚了揚眉毛。

    他一招手,靈蛇一般的飛劍頓時飛到了他的手中。

    雙手像捋紙帶一般把手中的長劍捋直了,就像是一道月光擎在手中,若是不仔細去看,恐怕都看不清楚。

    “就叫你束月吧。”子柏風輕輕一揚手,束月劍在空中化作了一道流光,疾射子柏風的手腕,化作了一個護腕一樣的東西。

    “拿來!”子柏風伸手道。

    “拿什麼來?”子柏風瞪大眼楮。

    “劍啊,束月劍!”

    “為毛要給你?”子柏風翻白眼。

    “不給我,難道你要用?你又不會劍法!”落千山理直氣壯。

    “我不會劍法?”子柏風手一揮,束月劍已經到了手里︰“那你就試試看!看劍!”

    劍光霍霍,已經直奔落千山的面門而去。

    落千山大吃一驚,手中腰刀出鞘,格擋住了一擊,但只是擋了一下,就覺得手中猛然一輕,連忙向後彎腰躲過,劍光貼著他的鼻尖掠過,差點他就被一劍砍成兩半了。

    子柏風手中的長劍卻依然得勢不饒人,攻擊連綿不絕,落千山手中的腰刀左格右擋,就聽著噌噌噌噌的幾聲響,連金鐵交擊的聲音都沒有,他手中的刀就像是豆腐一般,被直接切成了一片片的。

    他慣用的腰刀和子柏風給他的那把腰刀,都已經在刺殺非間子時丟掉了,此時他手中的腰刀是從燕老五那里借來的,但也是一把好刀,千錘百煉,保養的極好,卻連格擋束月劍的資格都沒有。

    “停!”看子柏風攻勢不停,他手中就只剩下一只刀柄了,落千山連忙舉手投降,像是不認識子柏風一般瞪眼看著他,訝然問道︰“你怎麼會劍法的?”

    子柏風的攻勢連綿,毫無破綻,落千山就算是想要反擊都沒有機會,顯然在劍法上造詣極高。

    “我不會啊。”子柏風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束月劍,束月劍頓時又化作了一團月光重返他的手腕。

    “你當我瞎子啊!”落千山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我是不會,可是它會啊。”子柏風晃了晃手腕,朦朧的月光籠罩在他的手腕,這就是他的護身依仗了。

    落千山又把手伸過來了。

    “干嗎?手不要了,想砍了?”子柏風又瞪眼。

    現在誰的武力值高了?誰是老大了?你還想作威作福?

    “給我也做一把!”落千山強硬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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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4 AM

第六十八章︰一履作舟兩袖帆

    從下燕村向北方行約三十里,有一處和下燕村相仿的村落,依著鳥鼠山連綿的山勢,坐落在山腳之下,這里就是燕村。

    燕村的左近,也有一條小溪從山頂蜿蜒而下,村民們的使用和飲用水都是從這小溪里取的。

    整個燕村大約二百來戶人家,比下燕村大了不少,佔地也頗大。但是一眼看去,人人都是行屍走肉一般,麻木僵硬,面色蒼白。整個山村里,除了小溪流過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蕭瑟。

    本應該是秋收的季節,村子附近開墾出來的山田中,卻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影。

    往年不論是大旱還是大澇,總有一些原因在里面,但今年不知道為什麼,無緣無故地顆粒無收。

    一個農人捏著干癟的麥穗,干枯的面容上,滿是絕望。

    存糧早就沒有了,秋收之後,就只有一些雜糧能夠在入冬前成熟,除此之外,就再無糧食了。

    這樣的收成,村民都已經完全絕望了,還收什麼玉稅?不用等收玉稅的人來,燕村就先活不下去了。

    村里的老人也大都熬不下去了,今年有幾個老人都去世了。

    瘦骨伶仃的燕大富推開了祖祠的大門,今天是他父親出殯的日子,按照慣例,出殯是要經過祖祠之前,在祖祠之前舉行儀式的。

    更不要說,他那去世的父親,是燕村的族老,也是整個下燕村的族長。

    祖祠里落了一地的灰,供桌上的冷香殘燭也積滿了灰塵,就連那石像之上,也都一片灰蒙蒙的。

    已經太久沒有人來打掃過這里了。絕望了的村民們,也早就不來拜祭祖宗了。

    燕大富輕輕拂了拂灰塵,頓時就被揚起的灰塵嗆得咳嗽了起來。他佝僂下腰,抓起了角落里放著的木桶,轉身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父親去世之後,族老的重擔就壓在他身上了,今日里,不但是父親出殯的日子,同時也是其他幾個村子的族老們趕來見證他成為燕村新的族老,成為整個燕氏的族長的日子。

    剛剛拎著木桶出了祠堂,他就看到一個身穿破衣的老人佝僂著腰慢慢走了過來,見到他之後,那人抬起了渾濁的雙眼看了他半晌,向前走了兩步,似乎打算湊上來。

    燕大富悄悄向後退了兩步,對方身上一股什麼東西霉腐朽了的味道,讓他格外嫌棄。

    “大富……”那人裂開嘴,露出了滿嘴的黃牙︰“我是你七叔啊……”

    “七叔?”燕大富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的那個老叫花子一般的老人,“七叔,您老人家……”

    這是上燕村的燕老七,上燕村在燕村的西北方向,地勢比燕村的稍高,距離燕村也就是十來里地,上燕村的人數較少,大概只有百來口,幾十戶人家。而燕老七就是上燕村的族老。春天的時候燕大富去看他,他還腰桿筆直的,這才過去了幾個月,怎麼就這個樣子了?

    燕老七身上的那種氣息,燕大富太了解了,他的父親快不行的時候,就是那種氣味。

    “我快不行了……”被燕大富扶著在祠堂前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燕老七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怎麼也要見大哥最後一面……”

    燕大富的父親,在族老之中年齡是最大的,更是族長,所以被尊稱為大哥,其他人按照年齡排行,在幾個村子里的族老之中,燕老七是年齡較小的那個,卻已經老成了這個樣子。

    “七叔,您到家里坐會?”燕大富連忙道。

    “我走不動啦。”燕老七搖搖頭,雙手拄著自己的拐杖,道︰“我就在這里等著吧,祖宗啊……”

    燕大富還想說什麼,燕老七擺了擺手,道︰“你去忙吧,別管我了……我在這里等著……”

    燕大富一步三回頭地拎著木桶去了,他真擔心一陣風吹來,燕老七倒在地上,就此死掉。

    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燕大富走到了小溪旁,蹲下身去,把木桶伸進了齊腰深的水里,就打算打水。

    就在此時,一陣歌聲從山上傳來。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歌聲古樸,調子雄渾,聲音卻蒼老而嘶啞。

    燕大富抬頭看去,頓時瞪大了眼楮。

    這條小溪蜿蜒而上,在山石樹木的掩映之中,就像是一條銀色的帶子綿延到了山上不知何處。

    此時剛剛初秋,山上卻已經如同暮秋一般蕭瑟,樹葉凋零,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縫隙,恰好能夠看到樹葉的縫隙之中,一道青影順流而下。

    燕大富眯起眼楮,仔細看去,那是一個老道!

    老道袍袖展開,鼓動風雲,沖破了山中的薄霧。

    他縮起一只腳,僅僅把一只穿著草履的腳放在了溪水之上。

    溪水歡快地流淌著,飛濺著,他就那麼站在溪水之上,以履作舟,以袖作帆,如同金雞獨立,白鶴晾翅,從上方順流而下。

    他的五柳長須和兩道壽眉以及滿頭白在空中飄動著,一雙眼楮寒光閃閃,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所以一雙眼楮直接瞪了過來。

    “鬼……鬼啊!”被那銳利如同刀鋒一般的雙眼刺了一眼,燕大富嚇得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被溪水邊凌亂的亂世硌得差點悶過氣去。

    他一松手,手中的木桶順著小溪向下游飄去,燕大富伸出手去,張大嘴巴,想要叫上兩聲,卻不知道叫什麼好。

    過了好久,他才揉著尾巴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屁股上已經被水浸濕了,風一吹涼颼颼的,而木桶也飄走了,燕大富不知道怎麼著才好。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可剛才那老道人,到底是什麼……

    難道是……山上的神仙?

    可是山上的神仙,不是駕著雲彩從山上飛下來的嗎?為什麼要從水上走?

    正在猶豫的時候,小溪的下方響起了一陣陣水響,遠遠看去,一艘色彩斑斕的小小畫舫正從下方逆流而上。

    那畫舫度極快,聽到聲音時,還只是一個小點,眨眼之間,就已經到了眼前。

    兩條紅色的錦鯉在前方奮力地游動著,到了淺水處,背脊都露出了水面來,度卻絲毫不減。

    夾雜著水聲,朗朗的讀書聲從畫舫之上傳來。

    “朝游北海暮蒼梧,袖裹青蛇膽氣粗。

    三醉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這又是什麼?

    燕大富定楮看去,就看到船站著三個人,一個是書生打扮,一個是官兵打扮,還有一個是獵戶打扮,其中獵戶打扮的那人手中還拎著一個木桶,遠遠就喊道︰“是誰的木桶被沖走了?”

    “是我的……”燕大富向前走了兩步,定楮看去,覺得那獵戶打扮的老人面容很熟,卻不敢去認。

    “是……大富?”對方卻反而先認出他來了。

    “五叔?”燕大富頓時睜大眼楮,燕老五比燕老七的年齡還大,但此時看起來,卻儼然和燕大富差不多年齡,他腰桿筆挺,年輕人一般健壯,不等船停穩,就一個跨步從船上跳了下來,船後也有一個壯年人跳下水,涉水走了過來,看燕大富看過去,憨憨一笑︰“大哥!”

    來人正是燕老五和他的二兒子燕二,燕老五瞪大眼楮看著燕大富,燕大富憔悴的不成樣子了,面黃肌瘦的樣子,讓燕老五看了就覺得寒心。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燕老五痛心疾道︰“前些日子還在蒙城看過大哥,當時就覺得大哥瘦得厲害,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大富,節哀啊。”

    “節哀!”站在船頭沒有下來的兩人也同時抱拳,道。

    “大富,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下燕村的村正,子柏風。這一位是蒙城府的將軍,落千山落將軍。”燕老五介紹道,然後又拉過來自己的二兒子,道︰“我知道今日很忙,所以我帶了個幫忙的人來。”

    燕二也不多說話,直接去拎了水,在一旁等著。

    慌忙和子柏風、落千山見禮之後,看看精氣神飽滿的燕老五,再看看魁梧健壯的燕二,燕大富心中很是羨慕,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一個漢子,現在竟然連一桶水拎起來都吃力了。

    子柏風打量著眼前的干瘦漢子。

    看得出來,他曾經是個很健壯的人,只是此時已經瘦到了全身沒有四兩肉。

    子柏風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段時間,燕老五也是這般的干瘦,整個下燕村的人都變得特別瘦,後來漸漸就又健康了一些。

    想來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大青石鎮守住了下燕村的靈氣,讓下燕村的靈氣再不會被輕易奪去,下燕村的人靈氣也不會輕易散失,自然就健康健壯了許多。

    再抬頭看去,整個燕村還不如當初的下燕村,在子柏風的眼中,燕村幾乎是黑白二色的,連一點點的靈氣都沒有。

    這個村子……快要死了……

    鳥鼠觀,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你們為了修道,為了長生,到底奪取了多少人的靈氣、壽命、健康?

    一直以來,子柏風的活動範圍僅限于蒙城和下燕村,卻從未到其他的村子里看過。

    想來蒙城也有什麼東西鎮守著,不至于讓靈氣被輕易抽走,所以蒙城的精氣神還算可以。而燕村這種村子,怕是已經快要被抽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6 AM

本帖最後由 a23-terry 於 2015-3-26 11:26 AM 編輯

第六十九章︰一老一少兩道人

    閉上眼楮,子柏風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他和落千山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堅決。

    “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辭了。”子柏風和落千山兩人抱了抱拳,輕輕一聲叱喝,兩只錦鯉躍出水面,然後掉轉船頭,拖著小船帶起一股股浪花,迅遠去。

    “那就是你們下燕村的村正?”燕大富呆呆看著雲舟瞬息之間從視線之中消失掉,半晌合不上嘴。

    “是啊,那就是我們下燕村的村正。”燕老五從沒想過,自己能夠用這樣自豪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子柏風。”

    “其他人都來了沒?”燕老五來過這里許多次,所以不用燕大富帶路,當先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現燕大富還在後面挪動,忍不住搖搖頭,一把拽住了燕大富,幾乎是架著他走。

    走了幾步,頓時皺起了眉頭,道︰“你們今年秋季……沒有收成?”

    一眼看去,稻麥枯黃,倒伏在地,哪里有絲毫收成的樣子。

    燕大富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祖宗啊……”燕老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現在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無知,看到眼前的景象,想到的也是傳說中的鳥鼠觀仙人。

    這些天殺的仙人!

    燕大富不知道說什麼好,岔開了話題,道︰“七叔已經到了,其他人還沒到,五叔您走了那麼久,累了吧,快去家里歇歇,吃些東西。”

    “我不累,我早上吃完飯過來的。”燕老五道,這些村子大多依著小溪、河流而建,這些小溪、河流都是睅祩x 鰨 宰源幼影胤纈辛嗽浦郟 鋈氬恢 婪獎懍碩嗌儔叮 畽 段泊罅誦磯唷K切“ 鍪背街 安糯蛹依 雒牛 衷誥鴕丫 攪恕br />
    “那麼快?”燕大富瞪大眼楮,卻突然想到了剛才的老道人,當做奇事講給了燕老五聽︰“剛才我見到一名老道,竟然……”

    ……

    非間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清晨的山風吹得他有點冷。

    多久沒有感受過“冷”了?

    鳥鼠觀地處山巔,比這里要冷多了,但是他卻從未穿過道袍之外的衣服。

    現在的他,身上的道袍早就不見了,只有一件月白色的中衣,還破了幾個洞,沾滿了灰塵。走在官道之上,沒有一個人多看他一眼,誰會知道他就是那豐神如玉的仙人非間子?

    但是,一場大戰,他中了奇毒,本以為自己會就此死掉,醒來之後,卻現死的不是自己,而是白鶴。

    即便是死,白鶴都展開了翅膀,裹住了他的身軀,給他帶來了一絲的溫暖。

    他伸手入懷,懷中是一根白鶴的羽毛,放在心口處,暖暖的。

    但是他的眼神卻如同寒冰一般冰冷。

    身受重傷沒那麼容易好,但是他知道不能在原地久待,草草埋葬了白鶴之後,他就立刻離開了,但是和子柏風等人想象的不同,他並沒有躲起來,而是直接追了過來。

    追著飛劍所飛去的方向。

    就算是沒有了飛劍,就算是實力下降的厲害,他也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再像上次一樣狼狽。

    他非間子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退縮,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潛逃,他只知道,要把欠別人的,千百倍地還回去。

    落千山,子柏風。

    落千山出面刺殺,真正給他造成威脅的,卻是那個子柏風。

    他一直覺得奇怪,子柏風對他的態度為何如此奇怪。就算是府君,對他也有著敬畏之心,但是子柏風卻沒有。

    現在他知道了,子柏風也是修行中人,只是他的法術卻如此奇怪。

    他清醒之後,仔細檢驗了那化作碎片的腰刀,上面散失的靈氣給他以非常熟悉的感覺,這種靈氣,他完全沒辦法利用,沒辦法操縱。唯一給他這種感覺的,就只有子柏風。

    他不知道子柏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和他所了解的體系完全不同,但是他卻知道,自己怎麼樣才能夠找到子柏風。

    飛劍追著那七彩龍飛去,飛劍和他心靈相通,他能夠感應到飛劍所在,所以他一路追著飛劍,就這麼來了。

    而就在此時,他心中一陣心悸,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撕裂了。

    和飛劍的心靈聯系,瞬間斷絕。

    “噗……”一口鮮血噴出,非間子一跤坐倒在地,本就虛弱的身軀,此時卻更加的虛弱了,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若是把之前非間子的修為算作十分,之前的重傷與劇毒已經耗去了他至少八成的修為,須得勤修至少三個月才能夠恢復。而此時此刻,他的修為又減去了大半,連之前的一層都不到了。

    最麻煩的是飛劍和他的聯系被抹去,這飛劍是他的本命法寶,心神受損更為嚴重,恐怕沒有數年苦修,別想恢復了。

    此時此刻,正是子柏風養妖訣晉級第二級,煉化束月劍的時候。

    非間子在路邊坐了足足一個時辰,這才又有了力氣站起來,他繼續向前走,一步也不停留。方位已經模糊,但是他卻記住了之前的最後一處方位。

    默數腳步,默算方位,他順藤摸瓜,一步不停。

    入夜又天亮,非間子來到了一處岔口,一塊形如奔馬的巨石聳立眼前。

    該向哪走?非間子猶豫了。

    ……

    子柏風和落千山順道送了燕老五和燕二去燕村吊唁族長,之後卻並沒有回去下燕村。

    無他,兩個人終于坐不住,不打算等了。

    他們必須自己去看看,找找有什麼蛛絲馬跡。

    他們絕對不能讓非間子活在世上。

    燕村那段水道很短,不過幾分鐘就來到了濛河,然后沿著濛河順流而下,直奔當初落千山伏擊非間子處。
    數百里行程,也不過是一個時辰就到了,停好了畫舫,子柏風和落千山兩人拿了鐵鍬,鐵杴,直奔伏擊之處。

    子柏風看到那被燒成灰燼的廢墟,心就揪了起來,雖然落千山並沒有細說當初的境況,他卻可以想象,當時到底有多麼慘烈。

    兩人默默擺上香燭,祭奠了一番。落千山又細細搜索了一番,除了被焚毀的武器之外,屍骨已經完全被後來的軍士們收攏運走了。

    而在那廢墟的左近,有一處小丘,小丘的泥土尚新,落千山丟給了子柏風一根鐵鍬,分別開挖,不多時,白鶴的屍體就漸漸現出來。

    以雲車為棺,以素衣作蓋。

    白鶴畢竟是靈獸,即便是死了,身體也沒那麼容易腐朽,就像是剛剛被埋進去了一般。落千山力氣大,子柏風被養妖訣滋潤了一番,養妖訣到了第二階之後,他的力氣更大,比之落千山也不遑多讓,兩個人很快就挖開了小丘。

    看到白鶴橫屍坑中,子柏風輕輕嘆了一口氣,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

    非間子的白色道袍覆蓋在白鶴的屍體之上,被風吹動,隱現字跡。

    子柏風伸手展開,頓時面色變了。

    “殺我白鶴,滅爾九族!”

    “滅我九族?”子柏風的眼楮紅了起來,“我先滅你九族!”

    “哼,滅我九族?”落千山冷冷一笑,“就怕你沒有那個能耐!”

    兩個人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仔細檢查了一番,卻沒有現什麼蹤跡,不得不感嘆,非間子確實很小心。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非間子因為大意,害死了自己的白鶴,自己也差點身死,現在的非間子,再怎麼小心也不過分。

    此時的非間子,正走在下燕村的鄉間小路之上,今日里下燕村的人都去山上尋玉了,所以從下燕村通往蒙城的小路上完全沒有人。

    他一步步走到了村口前,才見到了幾個村民,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拱手,道︰“這位大哥,你好,我想要找一個叫做子柏風的人。”

    “您找秀才爺?”那人看非間子穿的古怪,卻是一個俊美少年,打量了片刻,恍然大悟,道︰“你是秀才爺的同學吧!秀才爺應該是出去了,還沒回來。不過你可以去他家等,喏,最里面那家就是,就是門前面有個小孩子在玩耍的那個。”

    非間子抬頭看去,一個身上髒兮兮,小臉也髒兮兮的孩童,正在大門前玩耍著,他踩著一只算盤,滑來滾去,口中大呼小叫,不亦樂乎。

    非間子認得這個孩童,當日里白鶴叼起來的孩童。

    看來自己真正找對了地方了。

    非間子微微一笑,大步走去。

    小石頭遠遠看到有人走過來,定楮看去,頓時大叫起來︰“壞人!伯伯,有壞人來了!”

    子堅從院內推門出來,定楮一看,他並不識得非間子,對小石頭說︰“不要胡說。”

    “伯伯,他是那個下來收玉的大壞蛋!”

    “你是子柏風的父親?”非間子的身影猛然出現在了子堅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子柏風在哪里?快說!”

    微笑的少年,頓時化作了猙獰的殺手。

    ……

    此時此刻,蒙城府門前,一名肩背長劍的老道氣沉丹田,一聲大喝︰“鳥鼠山非陽子來訪,府君何在?”

    聲音轟隆隆地傳了開去,整個蒙城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十息之內,若是不見人,便不要怪老道大開殺戒了。”老道的脾氣顯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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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7 AM

第七十章︰一忠一孝難兩全

    雲舟停泊在水邊,兩條錦鯉被解開,自己去覓食去了,還沒有回來。

    子柏風和落千山兩個人坐在船艙里,相對無言,久久不語。

    非間子,他到底逃到哪里去了呢?

    天空之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啾鳴,落千山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只白鴿撲閃著翅膀落在了窗口。

    白鴿歪著腦袋,叫了兩聲,邁步走了進來。

    落千山伸手取下了白鴿腿上的信筒,白鴿就跳到了子柏風的肩頭,對他挨挨擦擦。

    這白鴿正是當初曾經幫子柏風等人送信的那只,子柏風為了感謝它的辛勞,專門用養妖訣滋潤了一番,這也使得這只白鴿靈異非常。白鴿本應該把信息送到下燕村,誰想到它竟然自己尋到了數百里之外來了。

    落千山打開那信筒看了一眼,頓時就面色大變,驚呼一聲︰“不好!快回蒙城!府君有危險!”

    子柏風接過信箋一看,頓時也變了臉色。

    鳥鼠觀竟然又來人了?而且還是一名老道?難道是當初那洋水之畔,殺死了蠃魚的老道?

    子柏風突然心中一緊,他連忙伸手按在眉心,不用仔細去看,就能夠看到一個赤紅如血的紅點,就在他家的房子里。

    “快回下燕村!非間子在我家!”子柏風跳了起來。

    話聲剛落,兩個人對望一眼,都呆住了。

    “去蒙城!”落千山斬釘截鐵︰“快回去!”

    “去我家!”子柏風跳了起來,現在老爹、嬸兒和小石頭都有危險?我管他天下,管它蒙城,管它府君,管它蒼生!

    “你這個不忠不義之徒!”落千山的刀就抽出來了︰“府君對你恩重如山,此時此刻,你竟然不能報效府君……”

    “不忠不義?你若是有義氣,就不會讓我爹也陷入困境!再說了,府君對我恩重如山?”子柏風冷哼道︰“我們到底誰對誰有恩?”

    憑什麼上位者的一點點恩惠,就要下位者粉身以報?

    沒這個道理!

    府君差點丟烏紗帽的大危機,是誰幫他搞定的?不是我嗎?府君就給了我點銀子而已。

    子柏風可不覺得府君對自己恩重如山……

    好吧,恩情還是有的,不過算不上如山。

    後來本大爺冒著生命危險幫府君搞刺殺,如果本大爺不管這事,真當本大爺拿不出來玉石嗎?本大爺為什麼不置身事外?不就是為了這所謂的忠義嗎?

    “你想死嗎?”落千山揮舞著手中的刀子。

    “想死的是你!”子柏風瞪著眼,束月劍已經躍躍欲試。

    “好吧……”看子柏風硬的不吃,落千山吸了一口氣︰“你先跟我去蒙城府,殺了那道士,然後我們再去救你爹。”

    子柏風冷笑。

    殺了老道,非間子還不瘋?還有自家的活頭?說不定整個下燕村都會遭殃。

    看子柏風軟硬不吃,非間子怒道︰“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先把你殺了!”

    “落千山,你倒是可以試試。”子柏風冷冷道,“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他子柏風是一名書生沒錯,但是把他當做普通的書生,未免太小瞧他了。

    子柏風的袖中,青蛇蜿蜒而出,一雙金黃色的蛇眼緊緊盯著落千山,亮出了見血封侯的獠牙。

    子柏風手腕之上,束月劍飛起,宛若是游龍一般在空中游弋,飛劍飛劍,自然是自己飛的。

    亮出了自己的兩大護身依仗,子柏風冷冷盯著落千山。

    他兩手籠在袖中,手指在袖子下顫動著,誰都不知道他的袖子下面還有什麼。

    兩個人曾經把酒言歡,曾經抵足而眠,曾經並肩作戰,但此時此刻,卻遽然之間,陷入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我絕對不會讓你害死府君。”落千山的眼漸漸紅了,那不是悲傷,而是殺意。

    落千山對府君的感情,和子柏風對自己的父親是一樣的,什麼忠義,都只是借口罷了,歸根結底,還是感情。

    其他的什麼,都只能向後排。

    所以,什麼婦人之仁,什麼憐憫之心,什麼愧疚之意,子柏風都顧不上了。

    他一揮手,束月劍已經化作一道流光,飛射落千山面門。

    落千山上過戰場,剿過悍匪,殺人無數,但是他卻從沒想過,面對這種兩難的境地,子柏風竟然比他還堅決,還冷血!

    這個少年書生,在正直的名聲和隨和的表情之下,是不容置疑的強大意志力。

    落千山不會讓子柏風害死府君,但是子柏風也絕對不會讓落千山害死老爹。他沒有說出來,他已經用行動來表示了。

    到底誰是秀才,誰是兵?

    那一瞬間,落千山腦袋里還閃過了這個念頭,眼下的境況有些荒謬,竟然一瞬間,就變成了眼下的境況,只能說是命運弄人了。

    但是他卻一點也沒手軟,身體一晃,就閃過了束月劍的一擊——他在賭,這是在畫舫里,子柏風下意識地不舍得破壞自己的雲舟。

    他賭對了,他向後一躲,飛劍的運行軌跡頓時受到了限制,硬生生扭轉了方向,度遽然慢了一線,一道流光就貼著他的面頰擦了過去,而他已經一刀直劈子柏風的面門。

    子柏風的袖子一翻,第一道底牌直接就亮了出來。

    當初曾經遞給落千山的小剝皮刀,短小的剝皮刀遽然出鞘,直射落千山的面門,落千山下意識地雙手握住了手中的鋼刀,把鋼刀擋在面前。

    “轟!”落千山直接被從雲舟里轟了出去,噗通一聲,落在了水里。

    “你要去救府君?好啊,你游著回去吧!”束月劍在空中盤旋著,子柏風到底還沒有忍心直接下手。

    落千山在水里撲騰著,大叫著,濺起了大量的水花,不多時就開始尖叫起來︰“救……救命……我不會游泳……”

    那淒厲的聲音,簡直像是受到了侵犯一般。

    “你以為我會信嗎?”子柏風抱著肩膀,眼睜睜看著落千山咕嘟咕嘟地喝了一肚子水,翻著白眼沉底了。

    “不會真的不會游泳吧。”子柏風皺起眉頭,不過他又想到當初刺殺非間子時,落千山假裝求饒,伺機偷襲,頓時又提防起來。

    看下面很快連水泡都不冒起來了,子柏風這才有點著急了︰“你娘的,落千山,我要把你的皮扒下來!”

    他撮唇吹了一聲口哨,遠處頓時來了兩道白線,不多時就到了船前,在水下翻騰了半天,兩只錦鯉把肚子高高鼓起來的落千山從水下托了起來。

    看著落千山那滿肚子水的樣子,子柏風驚叫道︰“不好,落千山,我不小心把你的肚子搞大了!”

    “大你娘個頭!”就算是落千山裝死的本事再好,也忍不住叫了起來。

    “果然在裝死,你直接游回去吧!”子柏風氣不打一處來。

    兩只錦鯉也領會了主人的意思,一只錦鯉揮舞著尾巴,啪啪兩巴掌,直接打的落千山暈頭轉向,然後另外一只一拱背,一甩尾巴,直接把落千山丟了出去。

    “我真的不會游泳啊!”落千山淒厲慘叫著,再次落到了水里去了。

    等到落千山再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了。

    子柏風拿起了船尾的一卷繩子,伸手在上面虛虛寫了幾個字,然後隨手一丟,那繩子宛若靈蛇一般,自動把落千山綁成了一個粽子。

    “快拽我上去……”落千山有氣無力道,他抓緊了袖中的匕,這匕綁在他的小臂上,輕易不會動用。

    只可惜,當初幫他療傷時,燕老五直接把他扒成了光豬,當初子柏風還感嘆這家伙竟然和前世的特種兵一樣,武裝到了牙齒,不愧是職業軍人來著,怎麼能夠不提防這家伙暗藏的手段?

    “你有膽可以割斷繩子,反正是你自己死,不是我死。”子柏風算是現了,這家伙不但會水,而且水性還不錯,眼看裝不會水是蒙混不過去了,被綁成粽子了,在水里扭動著身子都沉不下去。不過掙扎了這麼久,江水又湍急,他不太可能還有力氣從水里游上來。

    “拉我上去……我真的快沒力氣了……”落千山賠笑。

    子柏風才不信他,這家伙就是個冷血的殺人機器,只要認定了你是敵人,之前的關系他才不會在乎呢。

    至少子柏風這麼說服自己。

    子柏風俯身幫兩只錦鯉系好綁帶,兩只錦鯉在子柏風的一聲叱呵之下,奮力游動起來,落千山的繩子被子柏風系到了船後的舵架上,直接被拽在後面。

    “喂,你不會這樣子拖著我吧,會死人的,啊啊啊……”被綁住手腳在水中扭動,是非常消耗體力的,落千山之前又灌了那麼多水,眼看著咕嘟咕嘟沉下去了。

    這家伙真的要殺了我!

    落千山那個恨啊,他恨之前自己怎麼不下狠手,竟然給了子柏風反擊的機會。

    眼看著水沒過了腦袋身軀,整個世界都被江水填滿,他的心中就只有萬般的悔恨,如果自己當初殺死了非間子,如果自己不在下燕村養病,而是回去了蒙城府,如果自己和子柏風不離開下燕村,不論既定的事實是任何一種,都不會陷入現在兩難的境地……

    沒想到我竟然死在柏風的手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8 AM

第七十一章︰一個殺字難解憂

    “誰說這樣會死人的?”子柏風抱著肩膀站在船尾,看著後方,就見那繩子繃直了,然後沉入水中的落千山漸漸浮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沒有快艇,自然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水上滑板這種運動,也不知道度足夠快的情況下,人是完全可以停留在水面之上的。

    “你妹的子柏風!”平躺在水面上,承受水的沖擊,也絕對不是好受的,落千山憤怒大吼。

    “你如果敢割斷繩子,一瞬間就會被拋在江里的。”子柏風告誡他,“還有,我沒有妹妹。”

    雲舟掀起的浪花,把落千山拋起又摔下,在那起起伏伏之中,落千山漸漸找到了規律,他扭動著身子慢慢站了起來,用穿著厚底靴的雙腳承擔壓力,頓時變得舒服了許多,又過了一會兒,他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水上滑板這種運動深受年輕人喜愛不是沒有原因的。

    子柏風不得不感嘆一番落千山這家伙的運動能力,好在自己佔了上風,這家伙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子柏風更不敢放心了,也不回去船艙,就搬了一個馬扎,直接在後舵旁坐下來,監視著落千山,這家伙要怎麼處理?實在是太難辦了。

    “千山,你說我該怎麼處理你?”子柏風問道,“如果我不殺你,你無論如何都要去救府君的吧。”

    “你最好殺了我。”落千山哼道。

    “那好吧。”子柏風一抬手,束月劍出現在手中,作勢就要砍繩子。

    “住手!”落千山連忙大叫求饒,他可不想這樣被人綁著沉江啊!

    “真是太可惜了……”子柏風收回了束月劍,又坐下來,過了片刻,他道︰“那叫做非陽子的老道不知道非間子在哪里吧。”

    “定然不知道,否則他們就不會各自等在兩地了。”落千山道。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當拿到情報的一瞬間,他們就明白了。

    老道非陽子固守蒙城府,是因為不知道非間子在哪里,所以用府君的性命威脅府君,讓他派人去找非間子。

    而小道士非間子在子柏風家守株待兔,是因為他不知道老道下山來了,他需要拿子柏風的家人當人質,才有可能對付得了子柏風和落千山。

    “老道的實力很強,比非間子厲害多了。”子柏風道,“而非間子既然拿我的家人當人質,定然受了不輕的傷,所以非間子比老道好對付多了。先干掉了非間子,我們才好對付老道不是嗎?”

    “你當我傻瓜啊。”落千山哼了一聲,“老道這麼做很篤定非間子沒死,他雖然找不到非間子,但一定可以知道非間子的死活。若是讓你殺了非間子,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大開殺戒的。”

    兩個人又沉默下來。

    過了片刻,落千山問道︰“柏風,你怎麼知道非間子在下燕村的?”

    這個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連非間子和非陽子兩人之間,都沒有可以即時通訊的辦法,子柏風在數百里之外,是怎麼知道的?

    “手下敗將,沒有問問題的資格。”子柏風才不會告訴落千山呢,這家伙現在敵友難辨,而且子柏風決定了,日後也不告訴他,這家伙太能裝了,誰知道哪天就會背後捅刀子。

    他完全是一個職業軍人,只要能夠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其他的什麼榮譽什麼的,完全都不在乎。

    平日里還裝的人五人六的,什麼軍人的榮譽感,什麼主辱臣死之類的。

    都是扯淡。

    這家伙骨子里就是一個冷血的殺人狂,剛見面的時候這家伙就打算殺自己來著。

    “如果你的消息沒錯的話……”落千山深吸一口氣,“現在我們要做的,還不是去救府君或者去救伯父,而是不要讓他們彼此之間聯系上。”

    “是的,府君已經派出了信鴿,應當不會再派信使……但是如果下燕村生了意外,說不定會去向府君求援……”子柏風也在憂慮這個。“那就不妙了!”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救府君還是救伯父,我們要先阻止他們互相見面。”落千山道,他不動聲色地把自己和子柏風又拉回了同一陣線。

    “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子柏風點點頭,“現在必須趕回去……”

    “那是不是可以把我拉上去了?”落千山希望化敵為友。

    “我說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子柏風道。

    毫無疑問,把落千山拉上來,這也是以後再說的範疇。

    阻止兩邊的人互相交流,就是阻止雙方的信使。

    這種事情,一個人也一樣能做,子柏風可不放心落千山這家伙。

    蹲在船尾,子柏風伸手按在眉心上,想看看自家的情況,此時一看,頓時嚇得跳了起來︰“小石頭!”

    ……

    “壞人!”小石頭怒瞪著非間子,一雙小臉漲得通紅,子堅被非間子按在椅子上,正在一圈圈地向他身上綁繩子,旁邊燕吳氏面色煞白,滿臉驚恐,緊緊抱住小石頭,拼命想要捂住他的嘴。

    但是小石頭那里肯應,他怒吼一聲︰“咬他!”

    在他腳邊團團轉的兩只小狗立刻嗷嗷叫著撲了上去,卻被非間子一腳一個踢開,半晌爬不起來。

    “打他!”小石頭還不肯罷休,若說性格,說不定小石頭和子柏風是最像的,都是那種寧折勿彎的性子,當初那凶神惡煞的四狗,小石頭都敢咬住大腿不放手,此時的非間子,小石頭也絲毫不怕。

    非間子顯然從來沒有綁過人,子堅又在掙扎,他忙活了滿頭汗,正在手忙腳亂呢,一只算盤已經劈面打來,在空中飛舞著,拼命向他身上砸。

    “妖物找死!”非間子劈面一掌把那算盤打飛了,又抬起一腳,把小石頭踹飛了出去。

    “小石頭!”子堅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然掙脫了那繩子,撲上去一把抱住了非間子的肩膀,一口就向非間子的脖子咬去。

    就算是咬,他也要把這個人咬死!

    但是非間子何等人物?即便是修為大減,力氣卻依然不是子堅能夠抱住的,他一振肩膀,子堅就飛了出去,撞在了牆上,委頓在地。

    非間子轉身就要追出去,卻覺得大腿一緊,燕吳氏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死活不肯放開。

    “小石頭,快跑!快跑!去找你哥!快跑!”燕吳氏大叫著,小石頭呆呆看著,直到燕吳氏大叫快跑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轉身就跑。

    “哪里跑!”非間子一腳踢飛了燕吳氏,向小石頭沖去。

    “嗷嗚!”非間子只覺得自己的大腿一痛,低頭看去,一只白色的狐狸死死咬住自己的大腿,兩眼凶光閃爍。

    非間子此時格外懷念自己的飛劍,若是飛劍在手,十個小石頭也早就被一劍兩斷了,哪里還容得下他逃跑?

    而白狐這種畜生,也有資格咬自己?

    他一把拽住了狐狸的尾巴,那狐狸卻是死活不松口,竟然咬破了他的皮肉,從他的腿上撕下了一片皮肉來。

    非間子猛然把白狐甩了出去,白狐撞在牆上,眼看也是入的氣少出的氣多了。

    就在此時,天地之間,突突然響起了一陣轟鳴。

    天在響,地在顫,整個鳥鼠山似乎都在顫抖。

    非間子轉頭看去。

    他剛剛來到下燕村的時候就現了,山坡之上的巨石已經成妖,他計算了一下方位,也恍然現,原來讓鳥鼠觀的聚靈陣無法揮效用,截取了一方靈氣的妖怪,竟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大妖怪,而只是一塊根本就沒辦法化形的大青石。

    沒有化形,不會法術,即便是靈氣再充足又能如何?

    就算是再生氣能夠如何?

    等我騰出手來,再收了你。

    非間子再轉回身去,卻是一愣。

    子堅和燕吳氏兩個人都還躺在那里,生死未知。

    但是撞在南牆上的白狐已經消失不見了,趴在地上的兩只小狗也不見了,小石頭更是不見了蹤影。

    非間子默運功法,止住了大腿上的鮮血,回到了房里,把大門關了起來。

    小石頭逃了又如何?只要有這兩人,便不愁子柏風不投鼠忌器。

    今日恰好是尋玉的日子,村子里的青壯都已經進山,加上又是秋收之日,留下的婦孺也大多在田地里和磨坊里勞作,二黑也一早跟著進了山,留下子堅一個人防止磨坊損壞,非間子又非常小心,到了子堅家里,立刻就把門關了起來。此時竟然沒有人現子柏風家的異常。

    誰能想到一個笑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竟然是極端危險的人物呢?

    小石頭直接跑去了燕老五那里,敲了半天門,卻現沒有人應。燕老五和燕二去燕村了,燕大帶著兄弟和幾個年齡大的子弟去山里了,其他人都在田里勞作。

    小石頭抹了抹淚水,他身上疼得厲害,但是他咬著牙,一聲也不吭,他記得娘說過,讓他去找哥!

    “小算盤,帶我去找哥。”小石頭道。

    算盤︰“┌(_)┘”

    不知道何時,白色的小狐狸和兩只小狗也追了上來,狐狸宛然沒事人一般,腳步優雅快捷,兩只小狗哼哼唧唧的呼痛,緊著吧嗒著四條腿跟在後面。

    “乖乖,不痛。”小石頭蹲下去,抱起了兩只小狗,問白狐道︰“你跟我去找哥?”

    白狐點點頭。

    它要保護小石頭。

    “謝謝你,小狐狸。”小石頭蹲下來,抱了抱白狐,然後踩上了算盤,道︰“走,去找哥去!”

    說是去找子柏風,可是子柏風在哪里呢?

    小石頭不知道其他地方,他只知道蒙城,所以他就固執地向蒙城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8 AM

第七十二章︰一狐風雲二犬山

    “非間子,我不殺你,誓不為人!”子柏風咬牙切齒,胸中一股憤懣之情難以抒懷。

    曾幾何時,兩個彼此之間還有著淡淡的欣賞之意的青年俊杰,已經到了不死不休,仇恨難消的程度。

    子柏風的手指節都快被自己絞碎了,特別是小石頭被踹飛出去的時候。

    而等到小石頭脫險之後,子柏風又開始擔心老爹和嬸兒了。

    他緊緊盯著,不敢有絲毫分心,一直等到子堅和燕吳氏都醒過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喂!”身後突然傳來了聲音,子柏風嚇了一跳,猛然轉頭,這才現落千山已經爬了上來,全身濕漉漉地站在他的身後,手中把玩著一把匕。

    “你也給我嘗嘗淹死的滋味!”落千山飛起一腳把子柏風踢到水里去了。

    “救命,我不會游泳……”這次該子柏風叫救命了。

    ……

    子柏風和落千山終于還是同仇敵愾地一起行動了。

    兩個人都是青年俊杰,都是理智冷靜的人,也都知道,如果沒有了對方,自己一個人很難成事。

    但是兩個人之間,畢竟難以再像之前那樣合作無間。

    一個為了府君可以不顧性命,一個為了家人可以不惜一切,偏偏魚與熊掌,不可得兼。

    固然是一個大兵,一個書生,兩個人強弱看似一目了然,但事實上,佔據上風了的,卻不知道是哪一個。

    “哥!”在蒙城官道上看到匆匆趕來的子柏風,小石頭哇一聲哭了起來。

    這個小泥猴子之前一聲沒吭,一句沒哭,踩著算盤拼命趕路,支持他的就是一個信念︰去找哥!

    等找到了哥,什麼都不用怕了!

    看到了子柏風,他就忍不住了,他拼命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出了一陣陣雜亂的聲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像是被踩住了氣管的小狗,只能徒勞地哼唧著,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小石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看到小石頭哭了,子柏風心痛的快碎了,他想要抱小石頭,卻又不敢去抱,他解開了小石頭的衣服,就看到小石頭的胸口青紫色的淤血堆積,高高腫起,頓時手忙腳亂,眼淚都流下來了。

    “別慌,別慌,骨頭沒事……”落千山對這種傷勢很有經驗,仔細看了看,安撫子柏風,小石頭整天和子柏風呆在一起,受到青石靈氣滋潤,身體比之普通的孩子結實很多。

    看到小石頭這樣子,落千山也很不好受,小石頭雖然是個小皮猴兒,卻是一個招人疼的孩子,平日里一聲一個落家大哥的叫著,讓人說不出的心痛。

    “哥……哥……”小石頭緊緊拽住了子柏風的袖子,死活不松手,想要把家里生的事情說給子柏風聽,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干嚎著哭,哭的撕心裂肺的。

    “小石頭,你別慌,別慌,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嬸兒和我爹都沒事,我一定會去救他們的!”

    落千山在旁邊神色復雜地看著。

    現在也已經擋住了小石頭了,子柏風毫無戒心,只要他手起刀落,在子柏風後心刺上一下,頓時就可以排除這個大大的隱患,但是他卻下不了手。

    殺了子柏風,能解一時之憂,但是他自己一個人怎麼去救府君,怎麼去解救蒙城于水火呢?

    不能,他沒有這個能力。

    該怎麼辦?怎麼辦?

    不只是落千山在苦思這個問題,子柏風也在冥思苦想。

    他抱著小石頭走了一段路,來到了停靠在附近的雲舟之上,把小石頭放下來,算盤、兩只小狗和白狐也都跟著上前,子柏風這才有時間對一算盤一狐兩犬道謝。

    用的是完全對人的禮節,認認真真道謝。

    特別是白狐,若不是它,恐怕小石頭真的會被非間子殺了。

    “你要帶著小石頭?”落千山問。

    “不,我送他去個安全的地方。”

    蒙城和下燕村現在都不安全了,但是今天早上,子柏風和落千山他們剛剛去了另外一個村子。

    燕老五在那里!

    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麼,子柏風覺得,還有一個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他的人真好。不在乎實力,不在乎強弱,僅僅是有這樣一個人,就已經可以讓人安心了。

    而燕老五,就是這樣一個人。

    雲舟再次啟程,直奔燕村,子柏風從座位下面取出了藥箱繃帶、文房四寶,密密麻麻地在繃帶上書寫上了愈字,細細纏在小石頭的胸口。

    兩個人當初出時,備齊了各種物資,此時便都派上了用場。

    幫小石頭處理完,小石頭在子柏風的懷里抽噎著,胸口悶悶的,一陣陣鈍痛。

    子柏風又安撫了他幾句,又一一幫助白狐和兩只小狗療傷,療完傷之後,子柏風還沒罷休,而是再次運起了養妖訣。

    養妖訣已經進階到了第二階陰陽生。

    正如同第一訣一元化對第一階墨痕中的妖怪有翻天覆地的靈妙,第二階陰陽生對第二階點頑石的妖怪也有著極大的效用。

    子柏風伸出一指,在白狐的面前虛空處,運筆寫,朗聲吟︰

    “白狐向月號山風,秋寒掃雲留碧空。

    玉煙青濕白如幢,銀灣曉轉流天東。

    溪汀眠鷺夢征鴻,輕漣不語細游溶。

    層岫回岑復疊龍,苦篁對客吟歌筒。“

    不論見幾次,落千山都覺得很神奇。

    一是子柏風總是能夠記住這些稀奇古怪的詩文,聽起來怪好聽的,但是一句也聽不懂。

    另外一種,就是這奇怪的詩文,所能夠產生的效用了。

    當初子柏風對束月劍所做的一切,已經足夠神奇,但是和此時一比,卻又相差甚遠。

    隨著詩句的念誦,白狐的身邊漸漸升起了盤旋的怪風,而雲隨風動,風剛起,雲就來,淡淡的雲紋掩映在白狐的皮毛之上,皮毛隨風而動,便是雲彩隨風而動。

    風吹雲動,雲紋之下,竟然又出現了山水之紋,那雪白的狐狸之身,竟然就像是突然之間有了天地萬物,無盡生靈。而雲紋之上,也出現了日月星辰,飛鳥走獸……

    念誦詩句時,子柏風所想的,卻是當初他剛剛得到那青瓷片時,所見過的轉瞬千年,一念萬世。

    這世界上,有幸能夠見到這般場景的,又有幾人?

    恐怕就只有子柏風一人罷了。

    而這本就來自青瓷片的感悟,再加上養妖訣的配合,以及前輩詩人妙絕人寰的詩句,三者融合,所產生的效果,卻比煉制束月劍時要更神奇。

    白狐眯著眼楮,顯然非常舒服,來自養妖訣的靈氣與靈性彌漫在它的全身,讓她有了一種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覺。白狐眯著眼楮,顯然非常舒服。一道道的光芒在子柏風和白狐之間流轉著,風雲動、星月明,山巒河溪皆歡鳴。

    但是子柏風的野心太大了,一次所灌輸的靈性與靈氣,出了白狐所能容納和理解的極限,它眯起了眼楮,就像是吃飽了在消食一般,全身顫抖著,盡力消化著子柏風所賦予的力量。

    但是最終,大多的靈氣還是散失而去了,就只剩下風與雲還被它留在身上。

    風被縮在毛之中,白狐雪白的長毛無風自動,在它的毛與毛之間,有數不清看不到的風在嬉笑著,旋轉著,出了嗚嗚的聲音,就像是山嵐吹動了松濤,這風讓白狐身上的毛似乎都活了起來,歡呼著,雀躍著。

    雲則懸浮在白狐的身邊,一團團,一簇簇,就像是畫在空中的雲紋,半透明的,卻著蒙蒙的光芒。

    白狐的身後,在尾部的一左一右,竟然又有什麼東西長了出來。

    又是兩條尾巴!

    三尾靈狐!

    這世界上,倒是流傳著許多的傳說,傳說中令狐若是成妖,便會多出幾條尾巴來。而妖狐的極致,便是九尾狐,九乃數之極致,九尾狐並不是只有九條尾巴,而是有著數不清的尾巴,乃是狐妖之神。

    若是僅僅有九條尾巴的狐狸,只能稱之為九尾靈狐。

    但即便如此,所謂三尾靈狐也僅僅存在在傳說之中,落千山卻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看到這存在。

    白狐的身軀似乎也大了許多,趴在船艙之中,竟然佔去了小半的地方,全身毛勝雪,雙眼紅若丹朱,尾似流雲舒卷。但是眨眼之間,這白狐晃了晃身子,竟然又恢復了當初那小巧玲瓏的白狐模樣,似乎之前都只是一場幻夢。

    落千山晃了晃腦袋,又抬頭看過去,小小的白狐,蹲在那里,兩條細長的眼楮眯起,晶瑩的雙眼里滿是迷離的神色。

    子柏風那溢出來的力量也沒有被浪費,靈氣與靈性,完全被四周的其他幾個小家伙吸收了去。

    算盤星月,小狗山巒,錦鯉河溪,一個個都眯起了眼楮,縮著脖子,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靈力。

    而除了這些靈氣與靈性之外,其他的也大多被雲舟本身所吸收,雲舟之上彩繪的圖形似乎瞬間就有了靈性,變幻無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29 AM

第七十三章︰一刀一劍闖仙山

    子柏風竭盡全力,身上積攢的靈氣和靈性幾乎消耗一空,好在現在的子柏風也不完全依靠大青石幫他充能了。

    眉心處,黑白二色的靈氣冒出來,沿著周身運轉,一點點的靈氣便如同岩縫里的水珠一般,重新滲出來,匯成涓涓細流。

    想來,地脈之中的靈氣滲出,匯聚成玉石,也是這般經過吧。

    不索取,不吸收,靈性守靈台,靈氣自然生。

    人生在世,並不見得一定要對外界索求無度,人也可以和這個世界,這天地和諧共生的。

    子柏風忍不住這樣想著。

    深深呼吸著船艙中突然變得格外清新的空氣,落千山覺得自己的力氣也恢復了許多,腦袋也清醒了許多,他隱隱有了一種想法,卻怎麼也把握不住。

    受到了子柏風的養妖訣第二訣所滋養,兩條錦鯉更加精神,尾巴擺動之中,雲舟幾乎離開水面,不等子柏風和落千山兩個人回味一番,雲舟就已經到了燕村。

    燕村村外,此時正敲鑼打鼓地舉行著一番盛典。

    這盛典,一邊是披麻戴孝的喪禮,一邊是慶賀新族長的賀儀,兩場盛事湊在一起,不倫不類的,敲敲打打,吹拉彈唱的那些人似乎也有氣無力的,一個調子烏里巴里,亂七八糟的。

    燕老五心不在焉地站在人群中,伸手扶著身邊的兩個蒼老老人。

    燕氏的幾個族老之中,他年齡並不是最年輕的,但此時看起來,卻像是差了一輩一般。

    除了已經去世了的燕村族老,其他的幾個人,大多都已經不良于行,只是派了子佷輩過來,一個個神情委頓,一點精氣神也沒有。

    他不耐煩地皺著眉,心中在想著心思。

    自從燕大富告訴他那有一個老道士飛渡小溪之後,他就心神不寧,總覺得什麼事情要生了。若說老道士,又是以那般神奇的方式從山上下來,那定然是鳥鼠觀的道士。

    他很想立刻回去,把這事情告知子柏風,卻因為慶典被拖住了。而他本來打算讓燕二度奔行幾十里山路,捎信回去,但這一個個的老弱病殘,竟然連一個盛典等組織不起來,連抬棺材的青壯都湊不齊。

    這般的情況之下,他怎麼能夠安心?

    但是就在他不耐煩的時候,突然現,去了幾個時辰的雲舟,竟然回來了。

    子柏風抱著小石頭,當先跳了下來,看到他,就快步奔了過來。

    燕老五再也呆不住,那繁冗的儀式還在繼續,他卻無視其他人的目光,轉身就向小溪邊跑了過去。

    如此這般兩方一說,看子柏風和落千山兩個人一坐一站,沉默不語,燕老五也陷入了苦惱之中。

    如此兩難的選擇,這倆孩子到底要苦惱到什麼程度。

    突然,子柏風抬起頭來,道︰“你說,那老道人是從這小溪上來的?”

    “啪!”落千山猛然一拍巴掌,抬頭看向了子柏風。

    兩個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猛然閃耀的光芒。

    這一刻,兩個人終于又找回了當初能夠並肩作戰,互相信賴的那種感覺。

    因為,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個解決的方法——唯一的方法,一個荒謬絕倫,極端冒險,卻不知道為什麼,觸動了兩個人內心深處那根弦的辦法。

    鳥鼠觀!

    “這小溪,能通到什麼地方?”子柏風問道。

    落千山左右看了看,這里除了他,就只有燕老五了,他怎麼能夠知道?所以定然是問燕老五了。

    “這里……”燕老五皺眉沉思著,他的足跡遍布整個鳥鼠山,但是這邊畢竟是燕村的地界,而不是下燕村的地界,他還真的記不太清楚了。

    “你等著!”燕老五不由分說,直接把正在磕頭出殯的燕大富拽了過來,把他向前一推,道︰“大富,你說說這小溪向上,是什麼地方?”

    小溪向上,蜿蜒數十里,連綿不絕,這里是鳥鼠山的側峰,一路向上幾十里的山路,直達雲霄,燕大富也沒見過這小溪的盡頭到底是什麼,只記得翻過這座山,對面便是鳥鼠山的主峰,高聳入雲,不見峰頂。

    “我記得老輩說過,鳥鼠觀里的神仙,就住在鳥鼠山的主峰的雲端之上。”燕老五道,他沒去過,卻知道,“六百里鳥鼠山,我也不敢深入太遠,你們真的想要去?”

    “去!”子柏風只回答了一個字,斬釘截鐵。

    落千山已經開始準備了,他從雲舟里翻出了各種武器,綁在自己身體各處,又重新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子柏風都不知道這家伙啥時候準備了這麼多武器在自己的船上。

    燕老五解下了自己的獵刀,要遞給子柏風,子柏風搖頭謝絕了。

    他已經有了束月劍,便不需要這些凡兵,他撫摸著乖乖呆在一旁的小石頭,對燕老五道︰“老爺子,小石頭就求您幫忙照顧了。”

    “我省的。”燕老五把小石頭拉到了自己的懷里,一只手攬住了他,道︰“放心吧,小石頭是個好孩子,我一定會照顧好他……你一定要回來……”

    這個少年書生,這個少年村正,曾經讓他苦惱不已,讓他煩悶不堪,讓他恨不得趕出村子,但此時此刻,這個少年卻成了整個下燕村的魂,成了整個下燕村的主心骨。

    沒了他,下燕村將會怎麼樣?

    燕老五不敢想象。

    他很想說自己也跟著去,至少能夠幫他們做個向導,但是此去,他只會是拖累。

    “六百里山路,你們要走多久?”燕大富搜刮干淨了自家的糧囤,也只搜刮出來了一點糧食,裝在袋子里,要讓他們帶著。

    子柏風卻是拒絕了。

    他看向了落千山,微微一笑,道︰“六百里山路,倒不用太久。”

    “好好保護小石頭。”子柏風蹲下去,又摸了摸兩條小狗圓乎乎的腦袋,點了點被小石頭抱在懷里的算盤,叮囑道。

    兩條小狗連連點頭,子柏風轉身就走,白狐也跟了上去,走在子柏風的左側。

    “放心,我定然護得他周全。”落千山拍了拍腰間的長刀,也跟了上去。

    子柏風把兩根長槳切開,分成了數節,和落千山兩人把長槳扁平的一面綁在了腳上,又把長槳的圓棍系在了錦鯉拉著的纜繩上,兩條錦鯉拉著兩人,在深淺不一的小溪中游動著,兩個人帶著兩道沖天的水花,如同箭矢一般,逆流而上。

    白狐回頭對燕老五和小石頭點點頭,化作一道貼地飛行的白箭,追了上去。

    看著兩人一狐和兩條錦鯉消失在山林之中,燕村眾人久久不語。

    “一定要回來啊!”燕老五心中低語。

    六百里鳥鼠山,遍布溪流。

    山若筋骨,溪為血脈,子柏風和落千山兩個人全神貫注,時而跳起,時而轉折,如此一兩個時辰下來,他們終于逆流而上,繞過了第一座山,不論是兩人還是錦鯉都已經精疲力竭。

    倒是白狐,真的如同疾風一般,走路奔行之中,不見絲毫煙火氣息,腳不沾地就跟上兩只錦鯉。

    等到兩個人休息時,白狐便去獵食,獵了兩只兔子來讓子柏風等人填飽肚子。

    落千山聚攏了一些枯葉樹枝,子柏風虛虛寫了一個火字,火焰便升騰而起。

    加上錦鯉從小溪中抓到的溪魚,兩個人狂吃了一場,補充了一下消耗的能量,來不及完全休息過來,就繼續趕路。

    不論是子柏風和落千山,都憋了一肚子的火。

    子柏風偶爾關注一下下燕村的情況,看到老爹和嬸兒被綁了起來,面對面丟在了床上,正面紅耳赤地互相對望,便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

    子柏風不敢浪費太多靈力,極力克制自己去看下燕村狀況的沖動,告訴自己,只要雙方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便絕對不會有事。

    “讓老子費那麼大力氣,到了鳥鼠觀,老子定然要先殺上幾個!”落千山惡狠狠道。

    繞過了第一道山,順流而下時,度快了許多,也輕松了許多。算是緩了一口氣,然後再抬頭。

    鳥鼠山主峰已然在前。

    此時天色已然黑下來,夜晚看不清路途,子柏風和落千山兩個人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想當初,非間子從雲端之上,乘坐雲車飛下來,從鳥鼠觀到蒙城,也飛了一個上午,他們這樣趕路,已經是體力能夠承受的極限。

    但到了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時,兩個人就睜開了眼楮。

    這一夜兩個人都沒有睡安穩。

    落千山迷糊中睡醒時,現子柏風正在摩挲著手中的束月劍,束月劍在夜色之中,真如同一束月光一般,在子柏風的手中盤旋飛舞,子柏風不知道在上面寫了什麼。

    子柏風迷糊中睡醒時,現落千山在小溪邊找了一塊光滑的石頭,鏗鏗鏘鏘地磨刀,一把鋼刀唯恐不快。

    等到兩個人白天醒來時,卻什麼也沒說。

    默默吃了一些昨天剩下的殘羹剩飯,子柏風抬起頭來,再次看向了那高聳入雲的主峰。

    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爹,嬸兒,你們等著!”子柏風心中道。

    但是,從山腳下的一條小溪溯溪而上,剛剛走到了半山腰,子柏風卻現,小溪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23-terry 發表於 2015-3-26 11:30 AM

第七十四章︰一輪水車分陰陽

    小石頭只是一個小孩子,做事不靠譜,子堅讓他去找子柏風,他就去找子柏風了,竟然連村里都沒有留個信。

    但是子家的異常,還是被人現了。

    進山尋玉的隊伍回來了,眾人習慣性地就在子家的門口停留,分配獵物,討論收成,商議之後的計劃,柱子和二黑兩個人今天收獲極豐,打算向子堅報告一番,誰知道剛剛推開大門,就聽到子堅大叫起來︰“快跑!別進來!危險!”

    “村夫愚民,不屑殺之。”非間子冷笑一聲,算是為自己澄清,又是在威脅,他一眼看過去,正如當日看落千山的那一眼,一眼之後,不論是柱子還是二黑,竟然不受控制地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你娘,我跟你拼了!”只是一跪,柱子瞬間就掙脫了非間子的震懾,他怒吼著就要沖上去。

    “柱子,快走!他是鳥鼠山上下來的惡道人非間子!”子堅只來得及解釋這一句,但這一句也就夠了。

    二黑從後面死死抱住了柱子,柱子一怒之下沖上去,怕是要害了子堅和燕吳氏了。

    “你敢傷我哥哥,我就算是上山下海,也要殺了你!”柱子的脾氣,哪里是輕易肯退縮的?當日里,強盜砍了他一刀,他就敢單人只弓殺到強盜老窩里去,這是一個從來不肯吃絲毫虧的主兒。

    袖袍一展,一道勁風飛出,大門又被關上了,非間子聽著外面的咒罵聲,沉默不語。垂下眼瞼,眼觀鼻,鼻觀心,苦心修行。

    他的心境已破,想要重新樹立道心,必須比之前更努力十倍百倍不可。

    而耳邊的諸般辱罵,他只當是對自己道心的錘煉,對自己修行的磨練,充耳不聞,一心修行。

    他必須隨時準備著子柏風回來,或許還有那個不知道死沒死的落千山。

    這倆人若是配合在一起,實在是太可怕,就算是手中有子堅和燕吳氏當人質,他也沒有萬全的把握,所以必須努力,再努力。

    原本只能在自己的腳下如同螻蟻一般被自己踐踏的敵人,突然之間就成了自己必須全心應付,甚至就連全心應付都不見得能夠對付的對手,這種反差,讓非間子極為不習慣,他突然就明白了當初子柏風等人在他面前時的感受。

    只是,此消彼長,他固然擁有遠對方的實力,卻依然敗下陣來,他自問敗得冤枉,若是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給對方這種機會。

    絕對不會!

    子堅被綁在床上,聽著門外傳來的喝罵之聲,那不只是柱子和二黑在罵,還有其他的村民也在罵,若不是還有一些理智,他們恐怕就不顧一切地沖進來了。

    這種不顧自身安危的做法,是為了誰?是為了自己?

    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吧。是為了他們所尊敬,所愛戴,為他們帶來了嶄新的生活,不同的人生的子柏風啊。

    那一瞬間,子堅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即便是死,他也不能連累自己的兒子。

    他看向了對面的燕吳氏,燕吳氏看著他,對他露出了一絲笑容,她的眼神和子堅一樣的堅定,不存絲毫的猶豫。

    兩人已經存了同樣的心思,那一刻,他們只覺得彼此之間,再也沒有那麼近的距離。

    燕吳氏突然閉上了眼楮,斜著眼楮瞥了一眼非間子,看非間子低垂著眼簾似乎什麼也沒看,便輕輕湊了上去。

    子堅猛然瞪大了眼楮,唇上熱熱的,軟軟的,還香香的。

    是昨日滴了香油的蛋湯的味道。

    下一秒,子堅便忘了一切。

    一個干柴,一個烈火,卻總也不敢湊到一塊的兩人,突然燃起了熾烈的火花,在這生死之間,危急之刻,再難熄滅。

    “你們都湊在那里做什麼!”大門之外,一聲斷喝。

    燕老五怒喝打斷了打算說什麼的人,他對眾人搖搖頭,使了一個隱秘的眼色,招手道︰“都閑著沒事干了?難道忘記今天要建筒車了嗎?”

    燕老五回來了。

    聽到了燕老五的聲音,子堅心中頓時一驚,又是一喜。

    他知道子柏風是和燕老五一起去的,而聽燕老五的話,似乎他早就知道生了什麼,那是不是說子柏風也已經知道了生了什麼?

    他最擔心的就是子柏風不顧一切,魯莽地來救他。

    但是現在他現,自家的兒子,果然和之前不同了。

    結束了纏綿,子堅和燕吳氏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如釋重負。

    “可是五爺……”柱子還想說什麼。

    “沒什麼可是的。”燕老五瞪了他一眼,道︰“這種跳梁小丑,秀才爺自己會處理,你們莫不是忘記了秀才爺離開之前,布置的任務了。我就知道,我若是不在,你們便會偷懶!”

    燕老五是送走了子柏風等人之後,就立刻趕回來了。

    他把小石頭留在了燕村,千叮囑萬囑咐,讓他們一定要照看好小石頭。而後他又讓燕二道蒙城官道上守著,不要讓村里的村民去蒙城,這才自己只身出,橫穿了山林,從燕村回到了下燕村。

    即便是他老當益壯,這般勞心勞力也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但是他卻不想就這樣干等著。

    以前他不知道所謂仙人的真面目,但是現在他知道了。

    他只要一想起來自己曾經幫仙人帶路,曾經是仙人的幫凶,臉上就火辣辣的痛,就像是被人反反正正打了十幾個耳光一樣。

    他不甘心,也不願意就此罷休,他絕對不想再一次向仙人低頭。

    仙人又怎麼樣?下燕村絕對不會就此被打敗,更不會被打垮。

    而從燕村回來之後,他更深切地感覺到了一點。

    下燕村是與眾不同的,下燕村有福星,有福氣,有福緣,所以下燕村的村民,才能活的那麼好。

    所以,不論什麼時候,不論什麼事情,都不能耽擱了下燕村的展。

    秋收已經快要結束了,除了一些晚熟的作物還留在地里,其他的基本都收了上來。

    這是一個好到讓人難以置信的豐收年,家家戶戶的糧囤都幾乎要滿出來。但是村里去賣糧食的人卻說,城里的糧食貴了足足四成,因為今年其他地方都大量減產,兩相對比之下,燕老五更能夠感受到下燕村的不同之處。

    而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加的珍惜這得來不易的豐收,所以幾日之前,他就主動來找子柏風,商議起子柏風曾經說過的建設水車、筒車的事情來。

    豐收之後,地的肥力便被削弱了,山田本就薄弱,所以他們要在秋收之後和春播之前,來兩次蓄水灌溉。

    這些日子里,收完了地里莊稼的村民,就全家出動,在山上開挖溝渠,搭建木架,而子堅和二黑兩個人也都早早準備好了木材,做了簡單的輪架。

    就像是當初建設水力磨坊一般,眾人對筒車這種同樣出自子柏風手筆的設計充滿了期待,二黑把早就準備好的木料彼此搭建起來,組成一個巨大的輪子,然後在輪子上固定上粗粗的竹筒,七八個大漢下到水里去,就在水力磨坊上方不遠處的地方,又把一個大輪子固定在了溪水里。

    溪水轉動,帶動水輪,同時也讓竹筒灌滿了水,順著巨大的輪子轉到了上方,又自動傾倒出來,倒入了早就用竹子搭建好了的竹槽之中。

    清澈的水流沿著竹槽歡快地奔流,村子里的小孩子們跟著那奔流的細流奔跑著,大聲歡笑著,村民們一個個踮起了腳尖,張大嘴巴,看著那代表著生機的水流順著竹筒流過了上百米的距離,流入了一處挖好的溝渠里,然後順著溝渠流入了田地里,滋潤著貧瘠的山田。

    嘩嘩的水聲雖然單調,卻充滿了異樣的節奏感。

    這是什麼?

    這就是希望!

    難以言喻的幸福感緊緊攝住了他們的心。

    從這天開始,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挑水灌溉了!

    “都別呆!快點干活!這才一個,還有四個呢!”燕老五大聲呵斥眾人。

    除了這一個筒車之外,還有四個筒車。

    最大的這個筒車,高有數丈,每一根木料都是取的山中的參天大樹,否則不夠長,也不夠堅韌。筒車的輻條交錯,本身極為沉重,若非溪水到了這里,水流變的極為湍急,否則絕對帶不動。

    而之後的這四個,依次縮小,最小的那個,便只有一人多高。

    第二個筒車建在了竹槽中水流傾瀉而下的地方,一部分水流推動這一部筒車,而一部分水流被筒車裝入筒中,水流分了一半,再次拔高了兩丈有余,灌入了另外一組竹槽里面,延伸到了百米之外的另外一處山田。

    山田便是如此,地勢高低不平,不能聚作一處,因為利用率不高,還算不上梯田,也不能由高處開始集中灌溉,所以就要用這種高空架橋的灌溉方式。

    非間子站在子家的房頂之上,微張著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的一切。

    那竹筒組成的水槽,就像是一條條蜿蜒的巨龍,又像是一把把出鞘的利劍,又好像是一條條暢通的經脈,那線條,那顏色,都如此的美妙。而水流帶動的幾個輪子,一邊蓄水,一邊吐水,半邊有水,半邊無水,就像是不停旋轉的陰陽太極,生生不息,流轉不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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