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賤宗首席弟子 -【大魏宮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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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2-14 08:50 PM

第一百五十章:心跡與信任

    「肅王殿下。」

    在見到了趙弘潤後,屈塍先向其抱拳行了一禮,旋即立即將說服工作的進展告訴了趙弘潤:「除了個別幾個人外,其餘五十多名將官皆願投降……其中,有三千人將三名,兩千人將近十名,千人將二十餘名。」

    「好!」趙弘潤聽後十分歡喜,但亦有些納悶,要知道他當初說服屈塍等人的時候,可沒有這麼順利啊。

    那時二十幾名將官,就只有屈塍等寥寥四人願意歸降。

    「只因殿下擊敗了暘城君熊拓。」

    屈塍一針見血地道出了根本原因。

    「原來如此。」

    趙弘潤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顯然,當初他說降屈塍等人不怎麼順利,那是因為大部分的楚將都不認為魏軍能夠戰勝暘城君熊拓的大軍,而如今,暘城君熊拓的近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那些楚將們,也就沒了底氣與指望。

    想來,就連平輿君熊琥都服軟了,提出了罷兵修和的懇求,又何況是那些尋常將領們。

    「這件事先放下,本王先與你說另外一件事……」

    說著,趙弘潤便將平輿君熊琥方才的懇求建議告訴了屈塍,他想聽聽屈塍這位楚國貴族對此的看法。

    「雖然本王並不懷疑熊琥那番話的真實性,不過就是想不通……畢竟說起來,我大魏在這潁水戰場取得了大捷,但是宋郡那邊……說實話是敗得一塌糊塗。」

    屈塍聞言微微一笑,低聲解惑道:「末將明白殿下想問什麼了……殿下是不清楚楚國的事,因此才有這般困惑。進攻宋郡的,乃是固陵君熊吾,不客氣地說,熊吾在宋地取得的戰果越是輝煌,熊拓與熊琥就愈加難受。……因此,熊琥提出修好的建議,多半是想將殿下支到宋地去。」

    「借刀殺人?」趙弘潤顯然是聽出了幾分端倪。

    「倒沒有那麼誇張。」屈塍笑了笑。說道:「暘城君熊拓與固陵君熊吾乃是兄弟,皆是日後能成為楚王的人選,本來熊拓在楚國內的聲勢要比熊吾高,可如今經此大敗。相信熊拓日後的處境不會太好,因此,熊琥多半是希望殿下去支援宋地的魏軍,最好也讓熊吾大敗一場,狼狽回國……」

    「謔。」趙弘潤釋然地點了點頭。旋即問道:「熊吾比起熊拓,如何?」

    屈塍聽到這句問話,仔細沉思了一下,這才低聲說道:「事實上,熊吾才能不如熊拓,因此為長遠考慮,若殿下能使熊吾坐上楚王之位,相信要比熊拓成為楚王的楚國,容易對付。」

    ……

    趙弘潤有些驚訝地望了一眼屈塍,畢竟若是這番話當真屬實。那就意味著,屈塍逐漸開始向他表明心跡了。

    「楚王的幾個兒子中,熊拓最難對付?」

    「那倒不是。」屈塍搖了搖頭,如實說道:「曾經在楚國聲勢最高的,乃是溧陽君熊盛,即某舊主項城君熊仼曾經所支持的……」

    「熊盛?」趙弘潤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思忖道:「是那個陳兵在……」

    「正是。……正是那位陳兵在楚、齊邊境,提防著齊、魯兩國的溧陽君熊盛。」

    趙弘潤聞言似笑非笑地說道:「陳兵於邊界,提防齊、魯,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啊。……被貶了?」

    想想也是。溧陽君熊盛陳兵於楚國跟齊、魯兩國的邊界,提防著齊、魯兩國在楚國對魏國用兵的這段期間發兵攻打楚國,這可是一樁撈不到什麼好處的苦差事,哪比得上暘城君熊拓與固陵君熊吾可以肆意地搶掠魏國的財富。

    「具體某亦不太清楚。只依稀聽說,當初因為某樁事,溧陽君熊盛被楚王所黜,自那以後,溧陽君熊盛就一直不太受待見……」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對熊拓、熊吾、熊盛那三個楚王的兒子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屈塍說得沒錯。若是熊吾的才能不如熊拓,那麼為了長遠考慮,趙弘潤還要繼續地打壓暘城君熊拓,而放任熊吾在宋地攻略,畢竟暫時的犧牲,換來的可是無法估量的收穫。

    總得來說一句話,未來的楚王才能越平庸,對魏國就越有利。

    「好了,熊琥的建議暫時放下,再來說說降軍的問題……」

    屈塍聽到這裡心中一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是關於五萬楚兵的安置麼?」

    「是降兵,我大魏的降兵。」趙弘潤善意地更正道。

    「對對對。」屈塍連連自我檢討失言,旋即問道:「不知殿下打算讓哪位將軍統領那支降兵?」

    他剛剛問罷,就趙弘潤抬手指了指他。

    「我?」屈塍又是驚喜又是不安,表情亦有些驚慌,連聲說道:「請殿下收回成命。」

    趙弘潤樂了,笑著問道:「你在怕什麼?」

    屈塍見趙弘潤身後僅宗衛沈彧、張驁兩人,並無浚水營的將軍們,也不隱瞞,小聲說道:「殿下這是將末將推向火坑啊。」

    「沒有那麼誇張。」趙弘潤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收起原來你們楚國的那一套吧,本王向來講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雖然說實話本王對你還不是完全信任,但你連番表明心跡的態度,本王還是看在眼裡的。……這五萬降兵,本王不打算拆分編入浚水營,就由你們這幾位出身楚國的將領來執掌。」

    聽聞此言,屈塍面色為之動容,畢竟趙弘潤這番話,無疑是表示讓他屈塍、谷粱崴、巫馬焦、伍忌四人執掌著多達五萬餘的楚國降軍,甚至不編入魏軍的將領。

    這是何等的信任與器重!

    這不,就連屈塍這樣理智的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眼前這位肅王的器重。

    「咱們先小人後君子……雖然讓你擔任主帥,但是本王難免還是要分派幾名宗衛擔任你的護衛……」

    「這個應該、這個應該。」屈塍連連點頭。

    他自然明白,趙弘潤派幾名宗衛擔任他的護衛,除了保護他以外,顯然也有監視的意味,但是這無所謂,畢竟他屈塍如今已打定主意歸降魏國。緊緊抱住肅王趙弘潤這顆大樹,別說幾名宗衛,哪怕是全軍上下安插滿宗衛,他都不在乎。

    「那好就。」趙弘潤笑了笑。轉頭對沈彧說道:「沈彧,叫衛驕、穆青、高括、種招四人,暫時擔任屈塍將軍的親衛,務必要保證屈塍將軍的安全。」

    「是。」沈彧抱了抱拳,點頭說道:「待會卑職就去通知衛驕他們。」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旋即又轉頭望向屈塍,見他還站在原地,目光不由地有些奇怪,彷彿在說:已經完事了,你還站在這幹嘛?

    屈塍儼然是看懂了趙弘潤那古怪的眼神,愣神之餘,有些遲疑地說道:「殿下,末將還未向殿下述說那些將領的安排……」

    「這個你自行與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商量吧。……反正本王就是將那五萬人交給你了,除了命人記錄這支軍隊陸續所立下的功勛,待等戰後論功行賞。本王並不會幹涉你們。」

    聽到這句話,屈塍心中更是感動。

    作為一名降將,卻能得到這位魏國的肅王如此的信任與器重,正如那句話所說的,夫復何求?!

    想到這裡,屈塍重重抱了抱拳,鄭重地說道:「末將,定不辜負肅王殿下的器重!」

    「好!……你先去吧,盡快完成整編事宜,本王希望明日。就能大軍開拔!」

    「遵命!」

    屈塍抱拳而去。

    目視著屈塍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眼中,宗衛張驁皺眉說道:「殿下如此安排,怕是太凶險了。……卑職還是建議將五萬楚兵打散,編入浚水營中。」

    對於這個提議。趙弘潤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想過這個問題:讓浚水營的魏兵盡皆提升一級,哪怕是普通士卒,也提升為伍長,手底下帶四個楚兵,但是仔細想想,這個安排簡直就是無端端地削減了浚水營的戰鬥力。

    要知道在一支軍隊中。士卒與士卒之間的信任,在戰場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相互信任的魏兵,可以放心地將後背交給戰友,而讓一名魏兵帶四個楚兵?

    待等上了戰場,那名浚水營的魏兵究竟是一門心思地跟敵軍作戰,還是時刻提防著手底下的四名楚兵?防止他們反水?

    因此,這種整編非但絲毫不利於全軍戰鬥力的提升,還白白削減了浚水營的作戰能力,趙弘潤是不會這樣做的。

    「即便如此,殿下也應該派一些信任的將領擔任要職啊。」見趙弘潤搖頭否決了張驁的提議,宗衛沈彧又低聲問道。

    「不妥。」趙弘潤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普通的楚兵,並沒有為暘城君熊拓效死的義務,是值得信任的,你安插一些我大魏的兵將過去,反而讓他們覺得,我們並不信任他們……不若就放任他們獨自編成一軍。唔,也留點事給屈塍去做嘛。……本王只要監管著屈塍,只要他對我大魏忠心,那麼他自會處理手底下的事,也自然會去監管著麾下軍隊的忠誠問題。總之,他會安排好的,不需要本王插手。」

    宗衛沈彧與張驁對視一眼,暗暗吃驚於這位肅王殿下的器量。

    「傳令下去,叫士卒們多砍些林木劈成柴火,今夜咱們在這穆山湊合一宿,待等明日正午,大軍攻楚!」

    「殿下不打算先收復臨潁、召陵等地?」宗衛沈彧吃驚地問道。

    趙弘潤淡淡笑道:「暘城君熊拓大敗,待等這個消息傳到臨潁、召陵,那些守城的楚兵豈還敢呆在我大魏?本王自會通知安陵、長社等縣,叫那些縣令們派遣縣內衛戎去收復,對付那些已毫無戰意的楚兵,衛戎兵就足夠了。……相比較,本王更加迫切反攻楚國,最好,能在熊拓逃回其領地前,攻下他的封地!……去傳令吧!」

    「是!」

    沈彧抱拳領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2-15 10:55 PM

第一百五十一章:降軍整頓

    向趙弘潤告辭之後,屈塍便回到了那五萬楚國降兵之中,準備進行整編事宜。

    但是在整編大軍之前,他必須先組建起將領的框架,畢竟他一個人,可沒辦法完成整支五萬大軍的整編之事。

    因此,他招來了包括谷粱崴、巫馬焦、伍忌、晏墨在內的那幾十名楚國的降將。

    「肅王殿下,將這支五萬軍的帥職,給予了屈某……」

    屈塍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那幾十名楚國降將們大吃一驚。

    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還好,畢竟他們早就知道肅王趙弘潤對屈塍非常欣賞,可是其餘不知情的楚國降將們,聽到這番話後卻是驚地目瞪口呆。

    因為在他們看來,屈塍也是楚人,而且還是楚國的貴族出身,為何那位魏國的肅王殿下如此信任這個屈塍呢?

    別說好不知情的他們,就連心中多少已有些數的晏墨亦是愣了一下。

    他原以為屈塍頂多就是掌握個萬餘降兵而已,沒想到,趙弘潤竟然將五萬楚國降兵全部交給了屈塍。

    「晏墨,由你來擔任屈某的副將,希望不至於辱沒了你。」屈塍開著玩笑說道。

    『屈塍……當真是傍上那位魏國肅王了?』

    晏墨心中又驚又喜,畢竟他如今與屈塍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日後若想要在魏國過得滋潤,那麼自然是希望屈塍愈加得到魏人的信任才好。

    「不敢。」晏墨一臉嚴肅,鄭重地向屈塍叩地行禮。

    『這個禮……』

    谷粱崴、巫馬焦等眾多降將們瞧見晏墨所行的那個禮節,不由地一愣。

    因為晏墨向屈塍所行的禮,並非是單膝叩地、雙手抱拳的軍禮。在他們眼中,只見晏墨右膝叩地,左手搭在左膝上,右手攥拳抵住地面,同時頭顱低下,神情嚴肅。

    在楚國,這是宣誓向某人效忠的儀禮!

    只要屈塍扶起了晏墨,那麼從此以後,晏墨便可視為屈塍的家臣親信。

    當然,其實這種宣誓效忠的禮節並無多少約束性,就像當初,屈塍、晏墨等人亦各自向平輿君熊琥以及暘城君熊拓行過類似的效忠之禮,可如今還不是都降了魏國。

    但不可否認,這是晏墨在向屈塍表明心跡。

    這不,屈塍瞧見對他行此大禮的晏墨也很意外,意外之餘亦不禁有種從未享受過的喜悅。

    要知道,這在楚國可是君級待遇,一般而言只有那些『熊氏羋姓』的邑君以及楚王才能享有的待遇,何曾輪得到他屈塍這個出身『熊氏屈姓』出身的中層貴族旁支,這可是不合楚國律法的。

    但是晏墨還是這麼做了,而隨後,屈塍亦坦然地,用雙手將前者給扶了起來。

    這一齣意味著,屈塍與晏墨二人之間的契約結成。

    「多謝屈塍將軍。」晏墨站起來後向屈塍道了聲謝,旋即用眼神投向身後方那幾十名楚國降將,咳嗽一聲提醒道:「左洵、華崳、公冶、左丘,四位還等什麼?」

    話音剛落,那幾十名楚將中便走出四人來,在望了一眼晏墨後,學著他方才的效忠儀禮,叩地向屈塍宣誓效忠。

    「末將左洵溪,叩見屈塍將軍。」

    「末將華崳,叩見屈塍將軍。」

    「末將公冶勝,叩見屈塍將軍。」

    「末將左丘穆,叩見屈塍將軍。」

    屈塍心中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要知道這四位將軍,左洵溪與左丘穆那可都是三千人將,再加上晏墨,三位三千將全部對他宣誓效忠,這絕對是邑君的待遇。

    而另外兩人,公冶勝與華崳亦是兩千人將,雖然屈塍並不清楚他們的才能,但他相信,既然能與晏墨相識交好,那麼這兩位也絕非是庸才。

    「四位快快請起。」

    屈塍臉上堆著笑,逐一將四將扶起。

    望著晏墨與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的這一出,其餘眾楚將們表情各一。

    他們有的吃驚於晏墨等人竟然向屈塍行此等代表著效忠的大禮,有的則暗恨自己方才沒有抓住機會。

    不用想也曉得,屈塍既然能成為這支降兵的主將,獲得帥位,相信必定是抱住了魏人的大腿,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年輕的魏國肅王,反正已歸降了魏國,此時不宣誓效忠屈塍,更待何時?

    於是乎,眾多的楚將們紛紛向屈塍宣誓效忠,唯獨谷粱崴、巫馬焦、伍忌這三個早已歸降了魏國的楚將冷眼旁觀。

    『屈塍……這是打算拉起自己的班底麼?』

    谷粱崴與巫馬焦對視了一眼。

    他們心中有些不快,畢竟他們與屈塍都是同一時期歸降魏國的,因此,在歸降了魏國之後,他們與屈塍已不存在所謂的上下級關係,但是如今晏墨引導著這眾多的楚將們紛紛效忠屈塍,這就意味著,他們日後若是不服從屈塍,或許會被這幫已結幫結派的楚將們給排擠。

    『……』

    屈塍在逐一扶起了那些位將軍後,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伍忌倒是沒啥表示,但是谷粱崴與巫馬焦二人看得出來隱隱有些不快,站在那既不說話,也不做出向他宣誓效忠的舉動。

    不過對此,屈塍也無所謂,畢竟在他看來,谷粱崴與巫馬焦二人的才能也就一般,能不能得到他們的支持都無所謂,不過對伍忌倒是有些遺憾,畢竟在屈塍看來,伍忌那是一位可造之才。

    但更遺憾的是,因為他們四人都是曾經向肅王趙弘潤臣服的楚將。因此,按照不成文的規矩,屈塍不能逼迫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效忠他,否則從另外一個角度上看,他豈不是與肅王趙弘潤平起平坐?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容易惹來閒言蜚語。

    在這簡短的效忠儀式過後,屈塍便立即提拔將領,將谷粱崴、巫馬焦以及伍忌三人全部提升為三千人將,華崳與公冶勝二人亦提拔為三千人將,唯有晏墨、左洵溪、左丘穆三人職位沒有變動,仍舊是三千人將。

    他這麼安排是經過一番考慮的:畢竟三千人將以上,那便是大將,倘若將晏墨等人的職位提升為大將,那麼他屈塍的職位無異相當於那位浚水營的大將軍百里跋,這種安排不引起浚水營魏兵的反感才怪。

    因此,即便如今手頭掌著五萬楚國降兵,但是屈塍還是將自己的職位只定為大將,相當於浚水營的大將李岌、宮淵、吳賁他們的職位,而他手底下的楚將們,亦止步於三千人將,這樣的安排稍稍低魏軍一頭,不至於引起浚水營魏兵們的反感。

    制定了職位之後,屈塍便開始分派兵權,因為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的地位特殊,若沒有趙弘潤的首肯,屈塍亦不能任意調遣他們,於是,他索性每個給予了五千兵力,權當將他們三人打發了。

    而剩下的三萬五千餘楚國降兵,屈塍自己領一萬五千,叫晏墨代為統領,其餘兩萬,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四位三千人將分別掌五千。至於那些兩千人將、千人將們,亦分別安插於晏墨、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五位將軍麾下。

    至於那些個雖然歸降於魏國,但是並未向他屈塍效忠的,屈塍便將他們塞到了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的麾下,讓他們自行去處理。

    反正谷粱崴、巫馬焦、伍忌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跟他屈塍也沒有什麼關係,畢竟他們四人都是直接向肅王趙弘潤負責的。

    分派好兵權後,屈塍便立即要求這些楚將們對這五萬楚國降兵進行整頓整編。

    「時間緊迫,我等只有半日的工夫整編軍隊,待等明日正午,肅王麾下的大軍,便要立即向楚國進軍,討伐暘城君熊拓的領地。屈某希望諸位盡快完成軍隊編制……」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著重警告道:「雖然我等皆是楚人,然而肅王殿下卻這般信任器重我等,更承諾此戰得勝之後論功行賞,不分魏人、楚人,這份恩典,古今罕見……若是諸位中有人三心二意,或是心懷不軌者,屈某把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可莫要怪屈某不顧一國出身之情。」

    眾楚將唯唯諾諾應下,隨後便陸續告辭了。

    「替我盯著他們。」在晏墨離開之前,屈塍小聲地對晏墨示意道。

    晏墨點點頭,朝著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四將使了一個眼色,四將心領神會,跟在那群楚將身後,亦退下整編軍隊去了。

    而此時,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見事情安排完了,亦離開了。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晏墨皺眉對屈塍說道:「谷粱、巫馬二人,方才面色可不太好看,要緊麼?」

    「哼。」屈塍輕哼一聲,淡淡說道:「自歸降於肅王之後,他二人就對屈某有些不服……屈某只是礙於肅王,不好教訓他們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說罷,他搖搖頭:「他們此去,必定會方才之事告訴肅王……」

    晏墨一聽有些擔心地問道:「那……肅王那邊?」

    「無妨。」屈塍搖了搖頭,篤定地說道:「那位肅王的脾性某逐漸也摸透了,他只在乎我屈塍是否對魏國忠心,並不在乎我手底下收服了多少人……抱緊這棵大樹,或許日後『屈』、『晏』兩姓亦能成為魏國的大姓。」

    「那感情好。」晏墨聞言亦不由地有些心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301824 發表於 2016-2-16 11:18 AM

第一百五十一章:番號“平陽軍”

    果然,谷粱崴、巫馬焦離開之後,便立馬親自去見趙弘潤,將這件事告訴了後者。

    而正如屈塍所料,趙弘潤對此根本不感興趣,說了一番安撫的話後,便順著二人的意思,讓他們也監視著屈塍。

    畢竟屈塍如今手中兵權極重,多幾個監視的人也不是什麼壞事。

    再者,因為此事早已清楚說明白,甚至於趙弘潤還派了四名宗衛監視屈塍,清清楚楚地告訴屈塍那是為了監視他,因此,就算加上穀粱崴、巫馬焦二人,也不會影響趙弘潤與屈塍之間的關係,無所謂有或者沒有。

    反過來說,對於屈塍的種種安排,趙弘潤是非常滿意的。

    尤其是屈塍考慮到浚水營魏兵的態度,將麾下的楚將軍職封頂於三千人將,這讓趙弘潤愈加覺得這屈塍是難得的大將之才。

    當日下午的時候,趙弘潤親自去楚國降兵的駐紮地巡視了一番,果然發現那些楚國的降兵們正在降將們的指揮下列陣,一隊隊排地很整齊。

    而此時,正巧屈塍新招收的將領晏墨亦在巡視、監察麾下大軍的整頓情況,瞧見趙弘潤在沈彧、張驁兩名宗衛以及一隊魏兵的保護下來到他們駐地,心下微微一驚,遲疑了良久還是決定主動上前見禮打招呼。

    “末將晏墨,見過肅王!”

    對於這位魏國的肅王,晏墨儼然也是用代表效忠的大禮,畢竟在他看來,屈塍目前已經效忠這位肅王殿下,那麼作為屈塍的部將,他向肅王趙弘潤做出最好的儀禮,也不算是逾規。

    遺憾的是,包括趙弘潤在內,這裡的魏人們並不清楚晏墨這種單膝叩地、右拳抵地的儀禮意味著什麼,都以為是楚國那邊的軍禮,這讓晏墨稍稍感覺有些尷尬。

    “晏墨將軍對吧?……新軍的稱呼想好了麼?”

    “稱呼?”晏墨愣了愣。感覺眼前這位肅王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同與常人,按理來說,不是應該先詢問整頓軍隊的進展麼。

    似乎是察覺到了晏墨心中的驚詫,趙弘潤笑著解惑道:“既然本王將這支軍隊交給了屈塍。就不會再來干涉他整頓之事,相信有像晏墨將軍這樣的楚國英傑輔佐屈塍,斷然不會出岔子的。”

    不得不說,讚美之詞也得分是從什麼樣的人嘴裡說出來,若是一般人嘴裡說出來。相信晏墨並不會有什麼感覺,可當他聽到這位魏國的肅王口中說出楚國英傑這句讚美時,晏墨不由地感覺心中有些火熱,就跟他當初被暘城君熊拓所器重時一樣。

    “承蒙肅王殿下嘉譽,晏墨愧不敢當。”

    晏墨由衷地感慨,眼前這位肅王的器量果真如屈塍所言,那是何等的偉岸胸襟,要知道一般人,會讓出身于楚國的屈塍,領著一幫同樣出身于楚國的將領。執掌著一支五萬余人的楚國降軍?

    這要是屈塍突然反水,這位魏國肅王麾下的兩萬浚水軍、一萬鄢陵兵,恐怕都得喪生在這片土地上。

    但不可否認,這種被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尤其是在歸降了本來敵對的魏國後,被這位魏國的肅王殿下所信任以及器重。

    想了想,晏墨小心翼翼地說道:“不若由末將向殿下介紹一下整頓的大致過程?”

    “唔,說說吧,讓本王聽聽你們的進展。”趙弘潤點了點頭。

    見此,晏墨抱了抱拳。鄭重說道:“殿下也曉得,這支降軍由原熊琥軍與原熊……唔,熊拓軍組成,兩軍互有怨隙。因此,屈塍將軍打算將這兩支降軍的原有編制打散混編……”說到這裡,他偷偷瞧了一眼趙弘潤,識趣地給趙弘潤預留發表意見的空檔。

    可沒想到,趙弘潤只是“唔唔”應著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吩咐什麼或者發表什麼見解的意思。

    於是。晏墨只好接著說下去,將屈塍之前所決定下來的兵權分派問題,也告訴了趙弘潤。

    不得不說,當說到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四將分別掌兵五千,而他晏墨更是代屈塍執掌一萬五千大軍時,晏墨心中不由地有些忐忑,不知為何生怕從眼前這位肅王臉上瞧見不信任的神色。

    可沒想到,趙弘潤心不在焉地“唔唔”應著,眼神飄忽地瞧著遠處,仿佛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見此,晏墨心中又驚又疑,忍不住試探著問道:“殿下不擔心麼?”

    “什麼?”趙弘潤“唔唔”了良久後終於開口了,疑惑不解地看著晏墨。

    “末將是說,殿下不擔心麼?似晏墨這等新降之將,卻手握著如此兵權,難道殿下就不擔心麼?”

    趙弘潤聞言瞧了一眼晏墨,見他臉上滿是患得患失的表情,遂笑道:“出了岔子,本王自會去屈塍。”

    啊?

    晏墨愕然地瞅著趙弘潤,默不作聲。

    “本王的話很難理解麼?不難理解啊。”趙弘潤亦不解地看著晏墨,解釋道:“本王只管屈塍,自有屈塍管著像晏墨將軍這樣的將領,而晏墨將軍負責監管下面的將領,而下面的將領負責監管一般士卒,這樣一層一層不是挺好麼?本王可沒有本事監管五萬人。”

    “不是不是,末將並非不理解殿下的話,只是……”晏墨神色複雜地瞅了趙弘潤一眼。

    雖然趙弘潤說得很清楚,可事實上,若沒有足夠的胸襟器量,誰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信任?

    至少晏墨自忖,若他是趙弘潤,他不見得敢將一支五萬余的楚國降兵交給楚國出身的屈塍,哪怕是最終同意,也必定會在軍中安插滿魏國的將領,哪敢像趙弘潤似的,當真是甩手不管。

    “本王知道你想說什麼。”見晏墨神情緊張,趙弘潤笑著寬慰道:“本王是這樣想的,既然你等肯歸降我大魏,無論是本王還是我大魏,都不會虧待你等,倘若你等在我大魏的待遇要比以往在楚國優越數倍,有幾個會反?”

    “……”晏墨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與屈塍一同去想想新軍的稱呼吧。老是降軍降軍地叫,太難聽了。……本王說過,你等既然歸降了我大魏,本王便一視同仁。不分什麼魏人、楚人。……決定好新軍的番號,記得派人告訴本王。”

    說著,拍了拍晏墨的肩膀,趙弘潤便帶著一干人走向遠處去了,只留下晏墨一個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趙弘潤那一干人離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晏墨忽然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回過頭來一瞧,卻看到屈塍正詫異地瞅著自己。

    “怎麼了?”屈塍不解地問道。

    晏墨長長吐了口氣,說道:“方才,肅王過來巡視……”

    “喔。”屈塍愣了愣,旋即好奇地問道:“什麼感覺?”

    只見晏墨琢磨了一陣,苦笑道:“感覺,要比熊拓大人……唔,比熊拓好相處地多,挺和善的……”

    和善?

    屈塍面色古怪地瞅著晏墨。心說那是你沒瞧見當初那位肅王是如何逼降的,那可真是殺伐果決,哪怕說錯一個字,下場就是死。

    不過平時,那位肅王倒還真是挺和善的……

    仔細想想,屈塍勉強認可了晏墨對趙弘潤的初步印象,而他自己對趙弘潤可是存有幾分畏懼的,畢竟當初趙弘潤可是硬生生將原來準備詐降的他,說服地只能將錯就錯,歸降于大魏。

    那番犀利地仿佛尖刀般的言辭。屈塍自認為是永生難忘。

    搖了搖頭將那些不好的回憶拋之腦後,屈塍岔開話題問道:“針對咱們整頓的事,肅王說什麼了?”

    只見晏墨聳聳肩,古怪地說道:“肅王叫咱想想新軍的番號。說是,老是降軍降軍地喊,不太好聽。”

    新軍的番號……這我還真沒想到。

    屈塍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環首瞧了瞧四周,可惜並沒有瞧見趙弘潤那一干人的蹤影。

    “有必要麼?”

    “當然有必要。”屈塍異樣地瞧了一眼晏墨,旋即由衷地感慨道:“事實上。那比整頓大軍還要緊要……只有取一個新的番號,才能使我等如今麾下的兵將們忘卻曾經,久而久之割捨掉楚國……別看那位肅王年紀輕輕,他所說的話,往往一語中的。”

    “我亦有這種感覺。”晏墨信服地點了點頭,旋即好奇問道:“那咱……取個什麼番號呢?”

    只見屈塍站在原地,目視著遠處那正在整頓的五萬余楚國降軍,沉思了片刻。

    良久,他擲地有聲地說道:“平暘軍!”

    平……暘……軍?

    晏墨聞言面色微變。

    雖然說暘與陽同音,但晏墨絕不會認為是陽,畢竟平暘軍的寓意太明顯了:討平暘城君熊拓的軍隊!

    似乎是注意到了晏墨的表情,屈塍正色說道:“眼下,咱們要考慮的,是如何取得肅王更多的信任,以方便咱們日後在魏國安穩立足。”

    晏墨想了想,咬牙重重點了點頭。

    “唔!”

    當晚日落之前,屈塍與晏墨等人緊趕滿趕,總算是將整頓事宜給完成了。

    同時,亦將平暘軍的番號遞交給了趙弘潤。

    不得不說,當趙弘潤聽說平暘軍這支楚國降軍的新番號時,面色古怪之餘,心中澄明:這必定是屈塍、晏墨等人在向他表明心跡。

    這是一個好兆頭。

    於是乎,趙弘潤命人將原暘城君熊拓那些輜重內的糧谷肉食酒水都拿出來,犒賞三軍。

    待等次日晌午,待等眾軍士卒又飽食了一頓後,兩萬浚水軍、一萬鄢陵兵、五萬平暘軍,正式揮軍向楚,朝著楚、魏兩國邊境上蔡方向而去。

    此時趙弘潤麾下兵力,已達八萬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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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17 11:33 A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4-7 09:51 AM 編輯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蔡見聞

    從穆山至上蔡,大致有三日的路程。

    本來趙弘潤還打算趁著大軍新勝,士氣高昂之時,下令全軍急行軍趕路,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次日夜裡,氣溫便開始驟降,並且深夜時天空便開始下冰霰,也就是俚語方言中的“雪子”或“雪仔”,一種冷空氣凝結所致的小顆粒。

    當發現這一狀況時,趙弘潤無奈地歎了口氣,因為當冰霰降下的之後,就幾乎必將迎來一場大雪,這對於正在朝楚國進軍的魏軍而言,簡直就是天阻之災。

    果不其然,待等次日天濛濛亮時,天空便開始降下鵝毛大雪,給趙弘潤麾下大軍的進軍造成了莫大的阻礙。

    “就差兩日。”

    當時趙弘潤跨坐在戰馬上,頗有些懊惱地仰頭望著天空中降下的大雪。

    他為何這般懊惱?

    那是因為他已經從屈塍、晏墨等楚將口中得知了楚國邊境的大致情況,知道了在魏、楚兩國邊境的上蔡往南,有一座堪稱是楚國北面屏障的古城,汝南。

    據屈塍、晏墨等人向趙弘潤解釋,汝南城位處於汝水西南,因此得名汝南。又因為《水經注》有雲:河自東西下,屈曲而流,抱城三面。形若垂瓠,故又稱懸瓠城。

    不可否認,汝南懸瓠城是進入楚國境內的重要門戶之一,其戰略意義相當於魏國的汾陘塞。若是無法攻克這座城池,那就只有繞行,或向東進入平輿君熊琥的治地,或向西走香山,但無論是走哪條路,都難免要增添數日的路程。

    搞不好,在這大雪封路的處境下,哪怕是因此耽擱十幾日都不是什麼玩笑。

    而問題是,趙弘潤哪來的十幾日工夫?

    他必須在暘城君熊拓逃回其領地。迅速招募起一支軍隊之前,攻克至少一座暘城君熊拓領地內的城池,否則,單單是糧草問題,就足以葬送掉趙弘潤麾下這八萬大軍。

    十一月十二日,趙弘潤率領麾下八萬大軍艱難地趕到了上蔡,使大軍屯駐于上蔡那座殘敗古城之內。

    上蔡有一座古城,而且從遺址廢墟判斷。規模還不小,畢竟這裡曾是古時蔡國的都城。

    待等楚、魏兩國逐漸強盛。蔡國逐漸也就滅亡了,以至於這座曾經的蔡國都城,如今卻變成了楚魏兩國的邊界。

    “這種破城可以住人?”

    遠遠地望見上蔡那座殘敗不堪的古城,趙弘潤心中就直打鼓。

    雖然他很希望能在這大雪紛飛的天氣裡找到一個可以遮風擋雪的地方,可眼前的這座上蔡古城,未免也太破舊了。趙弘潤清楚瞧見這座古城的東北角城牆坍塌了一大片,這簡直就是不設防。

    從旁,降將,不,如今應該說是平暘軍將領晏墨。他聽到趙弘潤這聲嘀咕後,連忙解釋道:“肅王殿下,方圓百里,上蔡是我軍臨時駐紮的最佳選擇。或許肅王不知,但事實上在熊琥兵敗之前,當時熊拓麾下的三萬大軍,便一直屯紮在此。”

    晏墨曾經是熊拓麾下的三千人將,他對這片土地的熟悉程度還要遠勝於屈塍,畢竟屈塍曾經是平輿君熊琥的部將,他瞭解的是平輿縣,但是在這裡,屈塍遠沒有晏墨瞭解,因此,屈塍派晏墨跟著趙弘潤,作為嚮導。

    果然,趙弘潤並不清楚這段經過,詫異地望著晏墨。

    見此,晏墨便將當時的情景簡略地向趙弘潤做出了解釋:“當時熊拓揮軍進犯大魏時,使平輿君熊琥為先鋒,又令宰父亙、子車魚、連璧三將分別領兵取西華、臨潁、召陵,而他本人,率領當時麾下三萬大軍,在此屯紮了月餘光景……別看上蔡城池破舊,可事實上,城內卻留下了許多當時熊拓駐軍時的有用物資,這些,我軍都用得上。”

    趙弘潤將信將疑地望了一眼晏墨,再不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進入這座古城。畢竟再怎麼說,這座古城好歹也有四面城牆,可以稍稍擋一下風雪。

    “當時你在熊拓那三萬人麾下?”

    “是。”晏墨毫不隱瞞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屈塍派他來擔任嚮導……

    趙弘潤心中恍然,與浚水營的魏兵們一同進入上蔡城。

    經過城門時,趙弘潤瞧了一眼空蕩蕩的城門洞,古怪地說道:“當時熊拓就沒想著修繕一下城門?”

    晏墨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當時熊拓麾下三萬軍屯紮在此,想來那些賊寇們沒有這個膽子敢來襲擊。”

    趙弘潤聞言一愣,本來他不過只是一句調侃而已,沒想到卻意外地得到了一條情報。

    “賊寇?”

    “肅王殿下不知?”晏墨睜大了眼睛,詫異地回答道:“上蔡可是楚魏兩國邊境有名的不法之地啊。”

    趙弘潤聞言轉頭瞧了一眼百里跋,卻見百里大將軍聳了聳肩,顯然,這位多年駐紮在大樑浚水附近的浚水營大將軍,也不清楚楚魏邊境的事。

    看得出來,晏墨是一位很有眼力價的將領,他見趙弘潤與百里跋皆不知清楚這裡的情況,不等二人詢問,便主動地做出了解釋。

    確實,上蔡雖然是一座殘敗的破城,但事實上。這裡並不是沒有人居住。

    當然,循規蹈矩的兩國百姓,是不敢居住在這片不法之地的,居住在這片楚魏兩國邊境附近的,都是一些不為楚魏兩國所容的強盜、山賊之流。

    另外,這裡還是走私鹽、米的商人們的交易地。

    不得不說。當聽到晏墨這麼一說,趙弘潤著實吃了一驚,他驚詫地問道:“你是說,我大魏的商人私自將鹽、米運至此地進行交易?”

    “據末將所知確實如此。”晏墨點了點頭。

    “怎麼交易的?”趙弘潤好奇問道:“楚國的刀幣在我大魏並不流通啊。”

    “多以珍珠、漆器、翡翠、瑪瑙交易,以物換物。”

    “喔。”趙弘潤恍然地點了點頭,心中暗暗說道,看來我大魏國內亦有越國界走私的黑市商人。

    楚國的漆器,就像是曾經宋國的瓷器一樣,在大魏也是非常值錢的器物。更別說珍珠、翡翠、瑪瑙等貴重物品。

    顯然,那些魏國的黑市走私商人們,多半是從魏國境內買入鹽米,再運至楚國,交易成珍珠、漆器、翡翠、瑪瑙等貴重物,然後再運往魏國內售賣,獲得暴利。

    “是賣給熊拓麼?”

    晏墨搖了搖頭,說道:“不光是熊拓。還有熊拓治下的城主。”

    “城主?”

    晏墨聞言解釋道:“肅王可能不知,楚國的大氏族。是居住在各自的小城的,比如……肅王可聽說過子車魚?”

    就是那個在蔡河差點翻船,後來又被碭山營大將軍司馬安攻敗的楚將?

    “聽說過。”趙弘潤點點頭道。

    “子車,在熊拓的封邑內就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大氏族,像這類大氏族,他們會在熊拓的允許下自行建造一座小城。而附近楚人則依附這些大氏族生存,比如開春時租借穀種,肅王應該已經得知了,楚國的農戶,連過冬的糧穀都不足。哪有能力預留什麼穀種,不向那些大氏族租借,他們來年拿什麼播種?……因此,楚國境內,大氏族的城池附近,往往聚集著許多貧農,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楚國獨特的回型城,內城居住著大氏族,而外城則居住著那些貧農……每年,那些大氏族從農民手中收納穀物、稅收,再運往熊拓所在的城池……”

    晏墨頓了頓,正色說道:“待等進入楚國境內,到時候肅王殿下一看便知,似那般的小城,在楚國不計其數。”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旋即玩笑道:“拿鹽米換珍珠翡翠瑪瑙,這買賣倒是暴利。……回頭本王也派些人拿鹽米來換珍珠翡翠。”

    晏墨聞言歎了口氣,搖頭道:“那是以往,如今那些大氏族,不再用珍珠翡翠換鹽米了……”

    “那用什麼?”

    只見晏墨臉上泛起幾分尷尬之色,低聲說道:“女人!……楚國的年輕女人。多半是那些窮苦人家的妻女,因為無法維持生計而不得已賤賣給那些大氏族,繼而又被販賣至……”他瞧了一眼趙弘潤,並沒有再說下去。

    可儘管他沒有明說,但趙弘潤顯然也已聽懂的他的意思,不由地也有些尷尬。

    畢竟這並不算什麼光彩的事。

    半響後,趙弘潤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說道:“對了,除了鹽米,我大魏的黑市商人,還運過什麼麼?”

    黑市商人?

    晏墨心中嘀咕著這個詞,點頭說道:“有,還有鐵礦,以及……”

    當聽到鐵礦兩字時,趙弘潤就已經皺起了眉頭,畢竟鐵礦可不同于鹽米,那可是資源儲備、重要戰略物資,如何能交易給像楚國這樣的敵對國?

    “還有什麼?”

    “還有軍械!”

    晏墨沉聲回答道。

    在他看來,既然他已投了趙弘潤,就沒有必要再有所隱瞞。

    軍械?!

    趙弘潤張了張嘴,半響沒能將嘴合攏。

    而在他身旁,浚水營的大將軍百里跋亦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晏墨,滿臉震驚之色。

    開什麼玩笑……

    趙弘潤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在他看來,走私鹽米也就算了,向敵對國走私鐵礦、軍械?

    “屬實麼?”趙弘潤眯著眼睛寒聲問道。

    晏墨聞言嚴肅地說道:“末將斷不敢妄言。……若肅王不信,待等攻下熊拓的治城,末將親自領殿下去瞧庫房,相信庫房內還有不少從大魏流出的軍械。”

    趙弘潤深深望了一眼晏墨,心中早已信了**成,畢竟晏墨實在沒有必要拿什麼事來破壞趙弘潤對他的信任。

    換而言之,他的話應該是屬實的。

    好大的膽子!

    趙弘潤心中暗罵了一句。

    他已決定,待等這場仗打完,他倒是要查查,看看究竟是哪幫人有這麼大的膽子,膽敢將大魏的軍械偷偷交易給楚國。

  ps:上一章章節數錯誤,應該是“一百五十二章”,另外,章節名的“陽”其實是“暘”,是由於起X不能章節繁體字的關係。←注:古文“暘”與“陽”不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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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17 11:35 AM

第一百五十四章:軍議

    記得今年上半年的時候,趙弘潤在垂拱殿內遭其父皇魏天子詢問起國富之策時,曾提到過有關於軍械的事。

    當時趙弘潤提出,與其讓那些被淘汰的軍械白白在庫房裡等待生銹,或者花巨大代價回爐重新打造成農具,還不如出售給他國,哪怕是敵對方。

    當時趙弘潤的言論嚇了藺玉陽與虞子啟兩位中書大臣一跳,畢竟在他們看來,若是賣給衛國那種附庸的小國還可以說說,但是賣給敵對國,這顯然是資敵的做法。

    但是趙弘潤不這麼看,他覺得只要大魏的冶鐵技術始終領先於別的國家,大魏的軍備打造技術亦領先於別的國家,哪怕是出售那些被淘汰的軍械,亦絲毫無損于大魏軍隊的戰鬥力。

    總之,趙弘潤是支持將被淘汰的軍械出售給他國的,哪怕是敵對方的楚國。

    可眼下,當他從晏墨口中得知,大魏的軍械一直在以不為人知的管道偷偷運賣至楚國時,他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了。

    軍械,那可是國有資產,哪怕出售給他國,這筆錢也應該上繳給國庫,或用於發展大魏的建設,或用於補貼大魏的子民,什麼時候輪到私人偷偷將這筆錢收入囊中了?

    大魏兵部的鑄造局打造軍械不要錢?工部的冶造局給鑄造局打下手,刻模子、冶煉鐵礦,不要錢?

    要知道,大魏每年投入在冶鐵、軍備上的錢,在戶部的統籌開支中占到的比重可是相當大的,趙弘潤想出個法子本想緩解一下兵部每年的赤字,卻沒想到早已有人在這一塊設法伸手撈錢。

    這是趙弘潤所無法容忍的。

    不過眼下,他暫時將這個問題壓在心底,畢竟眼前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攻克暘城君熊拓的領地。

    不對。應該說,是儘快攻克汝南,打開通往楚國的門戶。

    當浚水營的魏兵進入上蔡古城時,一萬鄢陵兵與五萬余平暘軍早已在城內忙碌起來:他們收拾著楚軍曾經屯紮在這裡時所留下的骯髒物。搜索著有用物資。

    不得不說,趙弘潤麾下有平暘軍這支原出身熊拓軍與熊琥軍的楚兵們,實在是莫大的幸運,因為這支軍隊中有不少人也曾經屯紮在這裡,很清楚這裡的環境。通過他們的幫助,魏兵很輕易地便找到了一大批糧草、棉衣等戰用物資。

    顯然,這些過冬時的準備暘城君熊拓早已事先預備,只是當時天氣還未寒冷到如今這種地步,兼之又收到了熊琥軍戰敗的消息,熊拓為了儘早趕往鄢水一帶,才將那批物資留在上蔡,將其藏了起來。

    結果,這些戰用物資卻便宜了魏軍。

    怪不得晏墨說,上蔡是魏軍屯紮的最佳選擇。

    在浚水軍、鄢陵兵、平暘軍這三支軍隊的士卒逐漸忙碌于分派那些戰用物資的時候。晏墨作為嚮導,將趙弘潤請到了曾經暘城君熊拓所居住的宅子。

    說得好聽是宅子,實際上也就是一幢經過修修補補的大屋而已,不過對此趙弘潤已經很滿足了:能在上蔡這種連城牆都已坍塌的破敗古城中找到一座不透風的屋子,還能奢求什麼?

    於是,這幢宅子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三軍的“帥所”,成為了趙弘潤的暫住地。

    “你等先去自行安置,半個時辰後,到這裡參加軍議。”

    趙弘潤在簡單打量了屋內後,便對身後的將領們吩咐道。

    眾將很識趣地退下了。顯然他們也猜得到趙弘潤想做什麼。

    是的,趙弘潤就是想洗個澡。

    仔細想想,自打他離開鄢陵之後,至今還未沐浴過。也未換過一身衣服,對於一位皇子而言,這在以往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事。

    但是沒辦法,在戰爭期間的軍旅日子就是如此艱苦,沒看到百里跋他們,不都是蓬著頭。渾身臭烘烘的?

    軍隊中的水可是用來喝的,並不是用來沐浴的,正是因為清楚瞭解這一點,趙弘潤並沒有提這種難為人的要求。

    當然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舉動,使得浚水營的大將們都相當尊敬這位肅王殿下,畢竟這位肅王殿下這段日子可是與他們同吃同住,絲毫看不出是一位嬌生慣養的皇子。

    不過如今到了上蔡,趙弘潤總算是可以痛痛快快地洗個澡了,畢竟上蔡古城內多的是暘城君熊拓當初命楚兵砍伐林木所劈成的柴火,至於水,上蔡城內積雪堆積如山,隨便挖幾桶架在火上燒開便是。

    這不,根本不必趙弘潤吩咐,宗衛沈彧就叫過幾名魏兵來前往準備去了。

    半個時辰後,趙弘潤沐浴更衣完畢,坐在廳中等待著眾將們的到來。

    沒過多久,浚水營大將軍百里跋,領著帳下李岌、宮淵、吳賁、於淳四位大將先到了,隨後,武尉陳適、王述、馬彰三人,以及平暘軍的屈塍、晏墨、穀粱崴、巫馬焦、伍忌、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等將領亦到了。

    而除了這些領兵將領外,原鄢陵縣縣令裴瞻、工部左侍郎孟隗亦遵從趙弘潤的邀請來到了這間帥所的大廳。

    這是平暘軍整編之後,目前軍中高層的頭一次碰面軍議。

    “坐坐坐,都坐。”

    此時趙弘潤正坐在廳內的火堆旁,烤火取暖,瞧見眾人陸續來到,也懶得相互見禮了,招招手使他們圍坐在火堆旁。

    平暘軍的將領們很識相地坐在遠離趙弘潤,但又比較顯眼的位置,只有屈塍與晏墨坐在趙弘潤的右手邊。相比較而言,屈塍與晏墨已逐漸瞭解這位肅王殿下的脾性,也不是很畏懼,不過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四將,看得出來還有些畏懼與拘謹。

    至於趙弘潤的左手邊,那是留給百里跋與浚水營們的大將的,哪怕是如今力爭想成為趙弘潤心腹將領的屈塍,也不敢搶這邊的位置。

    只是苦了陳適、王述、馬彰三人。他們因為本想坐在趙弘潤右側,但因為有些不好意思,結果被屈塍趁虛而入,無奈之下只要坐在趙弘潤的對面。

    能與殿下對席而坐。倒也不算太差。

    他們只能這般安慰自己。

    而裴瞻與孟隗倒是無所謂坐在哪裡,見眾將們都坐下之後,便在陳適等人附近找了個空位坐下了。

    整個屋內,就只有趙弘潤的宗衛沈彧、張驁兩人佩刀,其餘眾將。都很默契地在入室前就主動將武器交給了帥所外的值守魏兵,哪怕是浚水營的大將軍百里跋。

    “在座的諸位,彼此有些還未見過吧?”

    開場白,趙弘潤先替屋內的眾人們相互介紹了一番,這是針對平暘軍的幾名將軍能迅速融入這個團體而設的,尤其是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四將。

    傻子都看得出來,不光是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四將很拘謹,浚水營的那些大將們,亦不是很信任他們,光從他們拿眼睛頻頻打量左洵溪等四人的動作就不難看出。

    對於這樁事。趙弘潤也沒有辦法,畢竟信任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培養出來的,曾經百里跋對屈塍等人也相當不信任,如今,他與屈塍見面時還會相互打招呼。

    信任,需要時間來培養。

    “好了,進入正題。……眼下境況,我軍入駐于上蔡,東邊,便是平輿君熊琥的領地。而南邊,自汝南城起,便是暘城君熊拓的領地,這兩塊楚國封邑的邑君。平輿君熊琥眼下被囚于我大軍之中,唯有暘城君熊拓逃亡在外,相信不用幾日,他便會逃回其封地,因此,本王要諸位將軍們。務必在熊拓回到封地,逐漸起抗擊我軍的軍隊前,攻下暘城!”

    頓了頓,趙弘潤繼續說道:“入楚,我軍目前面臨兩條路,一條是往東,取平輿以及鄰近諸縣;一條是往南,攻克汝南,直取暘城。……本王比較傾向後一條,諸位怎麼看?”

    他之所以傾向直取暘城,那是因為平輿君熊琥被魏兵所囚,他的領地趙弘潤隨時都可以攻取,但是暘城君熊拓不一樣,魏兵們並沒有抓獲他,因此,為了以防夜長夢多,趙弘潤還是決定將第一目標定為暘城。

    想來趙弘潤傾向於後一條的理由,在座的諸人都能想得到,可是放著唾手可得的平輿諸縣不取,去攻難度更大的暘城諸縣,這讓魏將們覺得有些可惜。

    “分兵……唔,貌似行不通。”浚水營的大將李岌剛剛提出分兵兩路的建議,旋即便自我否決了。

    想想也是,如今趙弘潤麾下的三支軍隊,說實話正處於一個十分微妙的處境。

    因為雖然說那五萬平暘軍士卒不一定會反,但畢竟事有萬一,浚水營的將領們至今可還信不過平暘軍的這些人,因此,浚水營是不可能去取平輿諸縣的。

    而鄢陵兵也不可能,畢竟鄢陵兵的數量實在太少,只有區區萬餘人,並不能保證這點兵力就足以攻克平輿諸縣。

    至於讓平暘軍去取平輿諸縣,呵呵,平暘軍的主帥屈塍就曾經是平輿君熊琥的部將,讓他揮軍攻打自己曾經的故鄉?李岌可提不出這種建議。

    再者,糧食問題也是分兵的一大障礙。

    屋內,陷入了短時間內的沉寂,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只見那些位將軍們一個個正襟危坐,若有所思地盯著火堆裡那躍動的火苗,仿佛能從那瞧出花來。

    而就在這時,一句請纓打破了屋內的僵局。

    “末將請命取平輿!”

    屋內眾人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卻見如今已被提拔為三千人將的年輕將領伍忌正抱拳向趙弘潤提出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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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17 11:36 AM

第一百五十五章:兵不血刃

   伍忌……

    趙弘潤望著那位主動請纓的年輕將領,心中恍然大悟。

    他這才想起,穀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也都是平輿縣出身的將領,並且,他趙弘潤曾經也答應過他們,在這場仗打完之後,將他們的家人接到魏國去。

    想到這裡,趙弘潤心念一動,微笑說道:“伍忌,一個人去平輿,本王擔心你不能成功啊。”

    這是……回絕?

    伍忌不由地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卻見趙弘潤轉頭望向穀粱崴與巫馬焦二人,笑著說道:“谷粱、巫馬,本王還記得,當初答應過你們,待等時機成熟,當給予你等一支兵力回平輿接家眷入我大魏,眼下,這個時機已然成熟……那你二人可願與伍忌小將一同前往攻取平輿?”

    谷粱崴與巫馬焦二人聞言渾身一震。

    說實話,其實他們對於攻取暘城君熊拓的治地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們更在意的終歸還是在平輿諸縣內的家人,但問題是,他們終歸沒有年輕氣盛的伍忌那樣有勇氣,不敢當著趙弘潤的面提起此事。

    畢竟他們麾下的平暘軍士卒,那可曾經是熊琥、熊拓麾下的士卒,他們可不希望被趙弘潤誤會什麼。

    可沒想到,趙弘潤竟然主動提起了此事,還口口聲聲說還記得當初的承諾,這讓他們不由地十分感動。

    “沒想到殿下還記得……”穀粱崴喃喃說道。

    “哈哈,本王的記憶向來不錯,但凡是許下過的承諾,一概不會忘記。”趙弘潤哈哈大笑著說道,亦不忘趁此機會安撫降將們的心。

    這不,瞧見神色激動的穀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再瞅瞅一臉理當如此表情的趙弘潤,平暘軍的晏墨與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等人心中不禁亦火熱起來。

    或許他們心中還忍不住感慨:只有跟著這樣時刻將對部下的承諾牢記在心中的主君,部下才有奔頭。

    “願意麼?你二人還未回答本王呢。”趙弘潤打趣道。

    聽聞此言,穀粱崴與巫馬焦連忙站起身來。叩地行禮,激動地大聲喊道:“多謝肅王殿下成全……末將在此宣誓,此生願為肅王殿下效死!”

    百里跋見此,心中一動。輕輕鼓起掌來。

    李岌等大將見自家將軍帶頭鼓掌,亦紛紛鼓掌,隨後,屈塍、晏墨等平暘軍的將軍們亦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弄到最後。整個屋內的眾人都鼓起掌來。

    百里將軍……

    趙弘潤望了一眼一眼百里跋,見百里跋沖他眨眨眼,心下當即恍然:百里跋顯然是想借此事感染其餘的楚將,使他們更加靠攏大魏,化解這裡楚、魏兩國人心中的芥蒂。

    相信對於這件事,屈塍亦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儘管他對穀粱崴與巫馬焦二人的印象很差。

    揮揮手使眾人停止了鼓掌,趙弘潤笑著對穀粱崴與巫馬焦說道:“倒也不必宣誓這麼誇張,本王只求。在本王並無虧待你們的時候,你們莫要辜負本王對你們的信任,本王就心滿意足了。”

    他的話,看似是說給穀粱崴與巫馬焦聽的,實際上卻說給平暘軍的每一位將領,這一點,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來。

    “不敢。”谷粱崴與巫馬焦低頭說道。

    見此,趙弘潤收起了臉上的玩笑之色,正色說道:“谷粱、巫馬、伍忌三將聽令,本王命你三人領本部兵卒。稍加歇息後立即兵取平輿,期間大小諸事,你三人自行商議。……去吧!”

    “遵令!”

    三人面容嚴肅地接令。

    旋即,三人起身向在場的諸位抱了抱拳。便離開了帥所:既然趙弘潤令他們兵取平輿諸縣,那麼後續的軍議,他們參加不參加已經無所謂了。

    與其繼續聽著這些與他們不相干的戰略軍議,還不如回到軍中,讓士卒們帶上足夠的糧食,徑直前往平輿諸縣。

    要知道如今的平輿諸縣。那可正是防備空虛之時。

    這兩個傢伙總算是走了……

    瞧著穀粱崴與巫馬焦二人離去的背影,屈塍心照不宣與晏墨互換了一個眼神。

    在屈塍眼裡,穀粱崴與巫馬焦可是相當礙眼的,仗著他倆也是肅王趙弘潤親自降服的將領,以往並不將他屈塍放在眼裡,如今這兩個傢伙帶著伍忌去攻平輿諸縣,屈塍心中慶倖地不得了,因為至少得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瞧見這兩個傢伙,用一雙嫉妒以及不快的眼神時時刻刻地盯著他,哪怕因為一點小事也要向趙弘潤打小報告。

    至於三人帶走的一萬五千平暘軍,屈塍根本就不在乎,畢竟他麾下仍有三萬五千餘的兵力。

    甚至於,屈塍更加趨向於目前這種境況:畢竟他手底下的兵權越重,就越容易引起魏將們的警惕,而警惕,與不信任其實沒多大區別。

    “好了,平輿諸縣的問題解決了,成與不成就看他們三人了……”拍拍手使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接下來的話上,趙弘潤正色說道:“前幾日晏墨將軍跟本王提過,汝南懸瓠城易守難攻,將是我軍進入楚地的最大障礙。……但是為了趕在暘城君熊拓之前攻克暘城,我軍務必要想辦法攻克這座城池。”

    說罷,他轉頭望向屈塍、晏墨等人。

    浚水營的大將們都沒有貿然地插嘴,因為他們看得出來趙弘潤在等待什麼。

    只見那儼然已成為眾人視線焦點的晏墨猶豫了一下,抱拳說道:“殿下,晏某願嘗試一下,但……不保證能成功。”

    嘗試什麼?無非就是嘗試詐奪汝南縣,看看能否憑藉著他晏墨原來熊拓麾下三千人將的名頭,騙過汝南城內的楚軍。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畢竟眼下誰也不能保證暘城君熊拓是否已逃回楚國。

    倘若運氣不好,暘城君熊拓已逃回了楚國,並且汝南城也收到了前線軍隊潰敗的消息,那麼,非但謀取汝南的計畫失敗,甚至於晏墨也不見得能活著走出汝南城。

    畢竟楚國對於逃兵的懲戒手段向來嚴厲,更遑論是投向了敵國的將領。

    別看晏墨說得很保守,說什麼不保證能成功,但趙弘潤並沒有因此對他有所懷疑,畢竟晏墨如今已沒有選擇:已投降了魏國一次的他,就算是當著熊拓的面將所有的事託盤而出,也不會再得到熊拓的信任,相信晏墨不會做這種傻事。

    因此,晏墨唯一的選擇就是助趙弘潤攻下暘城君熊拓的地盤,儘量賺取趙弘潤對他的印象分,以便於日後在魏國過得滋潤。

    正因為他不可能再倒向熊拓以及楚國,因此,擺在他面前的便只有兩個結局:要麼順利拿下汝南,要麼就是死在汝南城內的楚兵手中。

    其實趙弘潤也一直在等著晏墨主動請命,畢竟無論是他,還是浚水營的魏將們,都不太適合提起,否則容易引起晏墨的反感。但若是晏墨主動請命,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為了安撫晏墨,趙弘潤還是許下了豐厚的承諾。

    事不宜遲,晏墨立即告辭去準備了,他要從麾下的平暘軍士卒中挑一些面黃肌瘦的士卒,好方便扮作從前線潰敗逃回的敗兵。

    並且在臨行前,他還要想辦法對那些士卒威逼利誘一番,免得這些士卒當中有人到時候壞事,非但破壞了魏軍攻取汝南縣的計畫,還害死了他晏墨。

    而期間,趙弘潤亦派浚水營大將李岌,率領一支浚水營魏兵換上楚兵的皮甲,遠遠跟著晏墨。

    倒不是出於懷疑,只是為了側應協助晏墨,與他裡應外合,謀取汝南。

    而在做出了讓晏墨想辦法謀取汝南城的決定後,趙弘潤便使眾將們退下了,雖然他腹中有許多要吩咐的事,但是在汝南城尚未攻克之前,這些東西說了也等於白說。

    當晚,憂心忡忡的趙弘潤再一次失眠了,想法多的人就是這點不好,他們往往在事情還未出現結果時便想好各種結局,以及相應的對策,以至於左想右想,經常性地會失眠。

    這不,明明晏墨、李岌那隊人才出發不久,他就開始盤算萬一謀取汝南失敗,他究竟應該強攻汝南,還是轉道繞行。

    而事實證明,他一宿的苦思冥想實在多餘,可能是因為大雪封路的關係,暘城君熊拓還未逃回楚國,並且,汝南城的楚軍們也還未得知前線大軍潰敗的消息。

    讓守城的楚將瞧見晏墨這位同屬暘城君熊拓麾下的將領披頭散髮地來到城下叫門,大驚失色,甚至沒有細問就下令楚兵們打開城門,放晏墨入城。

    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晏墨趁機挾持了他,並且使麾下的平暘軍士卒,配合李岌麾下的浚水營士卒,迅速控制了汝南城,迫降了城內的楚軍。

    十一月十三日,魏軍幾乎兵不血刃地攻克了汝南城。

    別看這座城奪取地輕鬆之極,但事實上,這只是憑藉著晏墨的關係罷了。否則,哪怕是浚水營的魏兵們再是勇猛,短時間內也無法攻克這座楚國的北面屏障。

    “好!”

    在接到了晏墨與李岌二人分別派人送來的捷報後,趙弘潤大為欣喜,因為攻下汝南,不單單意味著大軍糧草問題得到解決,更意味著暘城君熊拓的領地對於魏軍而言將處於一個幾乎不設防的狀態。

    魏軍們能夠以汝南城為基地,迅速攻取暘城君熊拓治下的大片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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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17 11:37 AM

第一百五十六章:魏兵的素質

   十一月十四日,得知汝南已然攻克的趙弘潤,便率領兩萬浚水軍、五千鄢陵兵以及近三萬的平暘軍,正式進駐了汝南城。

    是的,他在上蔡留下了五千鄢陵兵駐紮,畢竟這是他們回歸大魏的退路,自然要謹慎對待。

    對此,鄢陵兵的三位將領,武尉陳適、王述、馬彰三人有些無奈。

    畢竟浚水營魏兵作戰能力極強,斷然不可能留守此地白白浪費戰力,至於平暘軍,眼下魏人普遍都還不是很信任他們,豈敢將重要的退路交給那些楚人是守衛?於是乎,鄢陵兵便成為了最佳的選擇。

    在陳適、王述、馬彰三人誰也不願意留守在上蔡,都心向跟著趙弘潤進攻楚國斬獲戰功的情況下,趙弘潤只能建議他們猜拳。

    結果,武尉馬彰不幸落敗,一臉沮喪、如喪考妣般地灰溜溜離開了帥所。

    陳適與王述二人雖然有些同情這位兄弟,但他們可不會傻到去跟他交換。

    好在趙弘潤事後召見馬彰單獨談話,好言安撫,並許下了一番承諾,總算是讓這位沮喪的將領重新恢復了光彩。

    也難怪,畢竟呆在上蔡這座破城內眼睜睜瞧著其他人不斷地建立功勳,這的確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趙弘潤是在當天的傍晚時分抵達的汝南,當時,汝南城早已被晏墨與李岌給控制起來了,城內的楚兵們,也早已投降,至於那些城內的百姓,則更是嚇得躲在自己屋子裡不敢露面。

    畢竟汝南城內的楚人都知道,他們邑君暘城君熊拓,在七月份的時候曾組建了多達十六萬的大軍揮軍進攻魏國。而如今,魏人竟然打到了他們楚國的領土上來了,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你是此次最大功臣。”

    在城門洞內一同恭迎趙弘潤的時候,浚水營的大將李岌鄭重地對晏墨說了一句,這讓後者頗有些受寵若驚。

    要知道李岌那是什麼人。那可是浚水營的中軍大將,堪稱是浚水營除大將軍百里跋外的第二人,能得到他的認可,這就意味著浚水營魏兵絕不會再對晏墨有什麼偏見或者挑釁的舉動。

    “末將愧領李將軍的讚譽。”晏墨連忙遜謝,不過心中卻是歡喜地很。

    畢竟他也曉得浚水營是目前趙弘潤麾下最器重的精銳,若是浚水營魏兵對他有什麼偏見的話,將直接影響他在魏軍中的地位。

    而如今,這一切都將不是什麼問題。

    晏墨暗暗慶倖,慶倖自己這次有違性格地提出了冒險的請命。所得到的收穫遠遠超乎他的預計。

    就在他倆閒談時,趙弘潤率領著大軍抵達了汝南城。

    見此,對晏墨印象極佳的李岌對他使了一個眼神,提醒晏墨上前替趙弘潤牽馬。

    別以為身為一名將軍替別人牽馬是一件很丟臉的事,這也得看馬上坐的究竟是誰。

    若在以往,似晏墨這般降將有資格上前替趙弘潤牽馬,毫不誇張地說,他們就算僅僅只是過於靠近趙弘潤。都會因為魏人們的警惕。

    可讓李岌與晏墨都大吃一驚的是,趙弘潤遠遠瞧見晏墨在李岌的提醒下急步奔來。似乎有意替自己牽馬,竟翻身下了馬,隨手將馬韁遞給宗衛沈彧,而邀請晏墨與他一同並行走入城內。

    這可是更高規格的禮遇,縱觀趙弘潤麾下如今八萬餘人,除了百里跋外。誰有資格與趙弘潤並行?

    沒有人!

    “殿下,我……”

    “怎麼了,你可是此戰的最大功臣,還怕有人會說閒話?……若真有人說閒話,叫他先替本王拿下一座城。再來議論此事!”

    見晏墨唯唯諾諾,一臉驚慌之色,趙弘潤一把抓過晏墨的袖子,半拽著他走向城內。

    後方,平暘軍的諸位將領們都瞧在眼裡,雖然他都明白這是趙弘潤收買人心的舉動,但不可否認,他們很受用,畢竟趙弘潤此舉意味著,他的確不在乎什麼魏人、楚人的區別,只要是立下功勳的,這位肅王皆會論功行賞。

    這就潛移默化地讓那些歸降了魏國的原楚軍降將們有了奔頭。

    而身為當事人晏墨,那就更加受用了,他甚至開始覺得,與喜怒無常的暘城君熊拓想必,這位魏國的肅王殿下才是更加值得追隨的主上。

    不過歡喜歸歡喜,理性的晏墨並沒有因此得意洋洋,相反,他求饒似地小聲對趙弘潤說道:“殿下就饒了末將吧,那麼多人眼紅地盯著末將,末將實在是……”

    “這可不像是一位將軍應該說的話啊。”趙弘潤打趣了一句,見晏墨的確是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遂鬆開了手。

    見此,晏墨松了口氣,趕忙退後半步:作為此次的最大功臣,退後半步跟著肅王趙弘潤入城,顯然要比與趙弘潤並肩入城不易引起他人的嫉妒眼紅。

    經城門走入城內後,趙弘潤拿眼打量了一眼四周,又仔細聽了聽,見城內並沒有己方士卒殺掠城內居民的跡象,心中很滿意。

    不過為了肯定此事,他還是問了一句。

    “你與李岌入城後,沒有驚擾到城內百姓吧?”

    晏墨愣了愣,旋即好似想到了什麼,面色古怪地說道:“不曾!……浚水營的兵將們,都很規矩。”

    說到這裡時,晏墨亦有些敬佩浚水營的魏兵,敬佩這支魏兵們在攻下了汝南城後,並沒有大肆屠殺城內的楚人,搶掠楚人的財物,再回想起他們楚兵幾個月在攻下了魏國城池後的做法,晏墨羞愧地抬不起頭來。

    這就是兩**隊素質的直接體現!

    浚水營的士卒,怎麼可能會做出屠殺、搶掠一般百姓的事。

    聽到晏墨提起浚水營,趙弘潤心下暗笑了一聲,他並沒有說破,他實際上擔心的是當時晏墨麾下的那些士卒。

    誰能保證,同是楚人,那些平暘軍的士卒就不會搶掠本國的百姓?

    “很好!”趙弘潤滿意地點點頭,透露道:“汝南的楚民,本王也是打算日後遷往大魏的,因此,莫要做出引起眾怒的事來。……本王素來不喜歡沒必要的殺戮。記住,我等是兵,而不是寇!”

    “謹遵肅王殿下教誨。”晏墨恭恭敬敬地向趙弘潤行了一禮,心中對這位肅王的品德更提升了幾分。

    在這件事上,晏墨儼然是萬分贊成的,畢竟他是楚人出身,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同胞遭到屠殺。

    果不其然,當魏兵們進駐汝南城後,果然沒有魏兵敲開楚民的門戶,搶掠其家中財物,那些魏兵們只是站在街頭,警惕著城內或有可能突然殺出來的反抗勢力罷了。

    哪怕是有些楚民們偷偷地從門縫裡觀瞧,或者躲在院子的籬笆後偷偷打量這支魏軍,魏兵們也沒有去理睬他們。

    這份素質與紀律,讓許多瞧見這一幕的平暘軍兵將慚愧不已。

    畢竟他們當初攻克魏國的城池後,對待魏**民可不是這般秋毫無犯。

    而此時,趙弘潤與百里跋等人正在晏墨的指引下走向內城,即汝南城中那些中、小氏族們所居住的地方。

    沿途,晏墨向趙弘潤等人介紹著汝南城內的人口構成,包括城內有哪些哪些氏族,以及哪些哪些氏族比較有錢等等。

    晏墨很清楚,趙弘潤的“優惠待遇”只是針對汝南城內的一般楚民,對於那些城內的氏族,相信這位肅王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不過對此晏墨看地很開,反正那些氏族跟他也不沾親帶故,不狠狠宰他們一筆,這位肅王哪來的錢財犒賞三軍?

    “這件事,回頭你與屈塍合計一下,若是跟平暘軍有沾親帶故的,你二人酌情就饒過他們吧,那些毫無干係的……讓他們的氏族長,是叫這個吧?叫他們自行到本王的下榻之處來,時限截止於今日太陽完全下山之前。……若是那些人視若無睹,呵,你與屈塍看著辦吧。”

    “遵命!”晏墨抱了抱拳,他自然明白趙弘潤口中那句看著辦究竟是什麼意思。

    在晏墨的指引下,趙弘潤一行人來到了內城,瞧見那一幢幢規模宏大、修飾氣派的豪奢宅院,趙弘潤微微搖了搖頭。

    因為正如晏墨之前所介紹的,楚國獨特的回型城池,內城與外城儼然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只見在內城,望眼望去皆是氣派的豪宅,而外城的民居那算是房子?一片耕地外加一間茅草屋而已。

    這貧富差距,比較魏國何止嚴峻數倍。

    “本王累了,隨便找個地方吧。”

    “是。”

    晏墨點點頭,一揮手,自有他身後的平暘軍士卒沖上前去,砰砰砰叩響一樁莊院的大門。

    沒過多久,府門便打開了,從門裡頭探出一個腦袋來,目測是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丁,從衣裝打扮應該是這戶人家的家奴。

    “你……你們是何人?要做什麼?”

    那名家奴眼瞅著府門眾多的兵將,儼然有些嚇傻了。

    見此,晏墨幾步上前,一把將大門給推開了,旋即,他躬身向身後的趙弘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肅王請。”

    瞥了一眼那名倒在地上,一臉呆滯的家奴,趙弘潤邁過門檻,心中亦有些犯嘀咕。

    從原則上說,晏墨替他找下榻之所的方式實在有些不太合適,不過一想到若是拒絕了晏墨的好意,自己說不定就得去住那種四面透風的茅草屋,趙弘潤還是理智地選擇了閉嘴。

    借宿,唔,只是借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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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17 11:37 AM

第一百五十七章:小氏羊舌

    趙弘潤“借宿”的這戶氏族人家以羊舌為姓。

    唔,具體這羊舌到底是氏稱還是姓稱,趙弘潤既不清楚,也沒有興致去細問。

    尤其是當趙弘潤望著這個小氏族的十幾口家人,站在廳中在浚水營魏兵與平暘軍的威懾下瑟瑟發抖時,他就更沒有這個興致了。

    “羊舌燾?”

    趙弘潤將目光投向那三十幾口人前那名一臉諂媚之色但仍舊可以看得出無限驚恐的老人,顯然,這個衣冠鮮華的老頭是這個小氏族的族長、家主之類的存在。

    “是是是,小人就是叫羊舌燾。”

    老頭一邊唯唯諾諾地承應著,一邊偷偷打量著屋內那兩撥兵漢。

    其中一撥兵,他儼然能夠從衣甲的式樣中判斷出來歷:他們楚國的軍士。

    問題在於另外一波兵士,那些套著玄黑色鎧甲的威武士卒。

    縱觀整個楚國,能有多少邑君奢侈到用鐵打造甲胄?

    顯然,這撥士卒十有八九不是他們楚國的士兵。

    難道真的是魏兵?

    羊舌燾心中不禁有些驚慌。

    其實在晏墨與李岌控制全城時,不乏有人將城內的變故通知內城的氏族們,羊舌燾方才亦聽家奴來報,說是魏軍攻入了汝南。

    當時羊舌燾不屑一顧之餘,還將那個家奴狠狠罵了一頓。

    因為在他看來,他們的邑君暘城君熊拓大人正率領著十六萬大軍打地魏軍節節敗退,如何突然之間魏國的軍隊就攻到汝南來了?

    可沒想到,短短一日光景之後,便當真有魏兵闖入了他的氏族莊院。

    而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似晏墨那等明明是他們楚國的兵將,卻與那些魏兵們廝混在一起,反而對他們這些汝南的氏族大加呵斥。

    平復了一下慌亂的心情。羊舌燾搓了搓手,諂媚而恭敬地喚道:“君上……”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晏墨給厲聲喝止了。

    “什麼君上,這位是大魏的肅王殿下!”

    羊舌燾被晏墨呵斥地渾身一顫。睜大著有些昏花的眼睛仔細地瞧著趙弘潤,心下暗暗嘀咕。

    王?魏王?魏王年紀這麼小?

    不能怪他孤陋寡聞,只能說這個時代的消息存在著局限性,就好像有不少魏人會對暘城君熊拓的“邑君”身份感到茫然,楚國這邊。亦不能理解魏國那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王。

    難道魏國就不怕因為那麼多的王彼此征伐而導致亡國?

    從這方面去想,羊舌燾會將趙弘潤錯認為魏王也無可厚非,畢竟按照他們楚國的國情,王,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一個國家就只有一位王。

    想到這裡,羊舌燾連忙又恭敬了幾分,一臉諂媚地喊道:“原來是魏王……”

    然而他的這句話同樣也是還未說完就被喝止了,只不過這次呵斥的人是趙弘潤身旁的宗衛沈彧。

    “什麼魏王?!肅王!”

    沈彧厲聲呵斥道。

    他心說,開玩笑。魏王那是能隨便喊的?

    這要是傳出去,以訛傳訛,說不定還真有人會認為他家殿下迫不及待想當大魏的天子呢。

    連番被呵斥了兩次,羊舌燾那張老臉頓時變得很難看,面色蒼白而毫無血色。

    而在他身後,從年紀判斷不知是他兒媳還是小妾的一名年輕女子,其懷中的女嬰哇了一聲就哭了出來。

    而其餘羊舌家的人,亦是滿臉惶恐之色,不斷地用眼神打量那些兵漢手中的武器,生怕那些兇神惡煞的兵漢們一個不高興將他們全部殺掉。

    望了一眼那個因為害怕而哭泣的女嬰。趙弘潤揮了揮手,示意沈彧與晏墨莫要再插嘴,旋即,他和顏悅色地對羊舌燾說道:“就喊肅王即可。”

    聽到這番話。羊舌燾連忙恭敬喊道:“肅……肅王。”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不急不緩地說道:“本王初來乍到,暫無棲身之處,不得已叨擾貴府,還請見諒。”

    羊舌燾睜著老眼,吃驚地看著趙弘潤。因為他感覺眼前這位年輕的肅王,溫文爾雅、談吐有禮,比他們楚國的貴族還像貴族。

    開玩笑,趙弘潤可是姬趙一族的皇子,自幼受到大魏宮廷內禮官的嚴格要求,其言行舉止,那可都是規規矩矩地由那些禮官們一手調教出來的。

    為此,趙弘潤年幼時吃過多少苦?

    不過這會兒,趙弘潤當年吃過的苦總算是有了回報,這不,他那經過多年嚴格調教的大魏宮廷禮儀,讓羊舌燾一看就知道對方是大貴族出身,心中頓時更為恭敬了,長躬一禮拜道:“肅王駕臨寒舍,實在是讓我羊舌家蓬蓽生輝……”

    也難怪,畢竟楚國是一個講究血統、講究門第出身的國家,出身高貴的人往往能容易得到他人的認可,哪怕他只是個草包。

    喔,原來“羊舌”是氏稱啊……

    趙弘潤看似點頭滿意地回應著羊舌燾,可實際上,他卻只是在恍然那羊舌其實是氏稱這件事而已。

    不過他點頭的舉動,倒是極大地緩解了羊舌燾心中的畏懼。

    畢竟無論在哪個語言不通的國家,點頭與微笑總不至於是代表著敵意。

    從旁,晏墨捉摸著時辰已經不早,而趙弘潤等人卻還未用飯,於是,他站出來吩咐羊舌燾道:“將最好的房間騰出幾間來,另外,再去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明白麼?”

    別看晏墨的語氣很重,可相反這種命令式的口吻,卻讓羊舌燾如釋重負,畢竟在他看來,只要他們小心伺候好了這幾位,相信這位有大貴族之雅風的肅王,斷然不會再讓這些兵漢殺害他們。

    於是,在請示過趙弘潤後。羊舌燾趕緊將家人們趕到別的房間去,一邊叫家中的家奴們去準備騰出最好的房間,一邊命令後廚準備酒菜。

    “你留在殿下身邊。”

    宗衛沈彧低聲與張驁說了一句,便帶著幾名浚水營的魏兵摸向後廚去了。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可不希望他家殿下待會的飯菜中,被投入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相信沈彧與那幾名魏兵必定會嚴密監視著那些庖廚的舉動,甚至於待會每一道菜,他也會命令庖廚逐一嘗過試毒。

    且不說沈彧那邊前往監視那些庖廚們,且說趙弘潤這邊。

    當趙弘潤同意讓羊舌燾的家眷自行轉移到其他房間後。羊舌燾心中松了口氣,更賣力地連連呵斥、催促家中的家奴們準備好宴席需要的案幾,以及酒樽、酒壺、漆筷等上好的餐具。

    期間,趙弘潤好奇地望著大廳中來來往往的家奴。

    他詫異地發現,明明這個小氏族的家人僅僅只有十幾口人,可是府裡的家奴,數量何止是二三十人?

    出於好奇,他問道:“羊舌燾,你羊舌一氏,有多少人?”

    羊舌燾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小人家中。有兩個兒子、一個孫兒、一個孫女,兩個犬子皆已經成婚……”

    “本王不想知道那麼詳細,就問你多少人。”

    “一十三口。”羊舌燾恭敬地回答道。

    “有多少這些……唔,奴僕?”

    羊舌燾想了想,不甚肯定地回答道:“大概……六十幾人吧。”

    僅僅只是一十三口人的家族,竟然有六十幾個家奴?

    趙弘潤面色古怪地打量了羊舌燾幾眼,試探著問道:“你家很有錢?”

    羊舌燾張了張嘴,仿佛是受了驚嚇般,匍匐于地,連勝懇求道:“小老兒願傾盡家財。只願肅王放過我羊舌一氏性命……”

    這老頭倒是識相。

    趙弘潤有些好笑,其實他並沒有奪取這戶人家家財的意思,畢竟他已打算吃住在這戶人家。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那這戶人家開刀。

    “起來吧。本王就是隨口問問。”趙弘潤示意道。

    見此,羊舌燾這才唯唯諾諾地從地上爬起來。

    從旁,晏墨似乎是猜到了趙弘潤心中的好奇,低聲解惑道:“肅王殿下誤會了,這羊舌一氏,確實只是一個小氏族。……幾十名家奴。這在楚國算不了什麼。每年年尾的時候,若是殿下背著一口袋米糧在汝南城內喊一句,相信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男丁爭著搶著要賣給殿下當家奴。……他們的報酬,只不過保證吃住而已。”

    “還有這種事?”趙弘潤一臉詫異,心說這豈不是不用花錢就能買到家奴?這在魏國可是根本沒有的事。

    “當家奴,好歹還能活下去。”晏墨微微歎了口氣,旋即瞥了一眼羊舌燾,繼續說道:“相信這宅子裡的家奴,多半是這戶人家曾經的田農,因為收成不好還不起租借的穀物,索性就賤賣了田地與自己,當了家奴還債……殿下莫以為末將開玩笑,事實上,家奴也不是任誰都能被招收的……一些沒有門路的人,要麼去投軍,要麼就是等著餓死,這就是楚國平民的境況。”

    “這位將軍說得是……”羊舌燾連連點頭附和晏墨的話,同時心下更加篤定了:這名將軍,必定是楚人無疑,因為只有楚人才如此清楚楚國的情況。

    “那……那些有錢的大氏族,他們有多少家奴?”趙弘潤好奇問道。

    晏墨想了想,笑著說道:“真正有錢的大氏族,是不會與他人一起住在這種城池裡的。……汝南往北便是正陽,待等到了正陽縣境內,瞧見那一座座以大氏族命名的小城,殿下就能見識到,什麼才真正算作是殷富而鋪張無度的大氏族!”

    他的語氣中,充斥著幾分嘲諷與冷蔑。

    “本王拭目以待!”

    趙弘潤頓時產生了幾分興致,雖然他從未想過去搶掠一般楚民,但是那些晏墨口中的殷富的大氏族,趙弘潤可不打算放過。

    畢竟,他這次攻入暘城君熊拓的領地,就是為了來收刮利益的。

    不管是人口還是財富,他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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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17 11:38 AM

第一百五十八章:曹玠歸來

    楚國的筵席,大致與魏國並沒有太多的差別。

    同樣也是在寬敞的大堂內,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尊青銅爐鼎,羊舌氏的家奴們紛紛往內塞炭火,將爐子燃地非常旺,讓人絲毫感覺不出眼下竟然還在寒冬。

    “殿下小心燙。”

    見趙弘潤靠近在那尊青銅爐鼎旁,眯著眼睛打量著爐鼎外側的銘文與銘圖,晏墨生怕炭火烤燙這位肅王,連忙出聲示意。

    “唔。”趙弘潤點點頭回應晏墨的好意,旋即指著爐鼎好奇問道:“本王在大魏時,也曾多次見過類似的銘文……據說是從楚國流入的?”

    晏墨思忖了一下,說道:“事實上,楚國是最早用青銅器皿的……”說著,他見趙弘潤面露驚訝之色,遂笑著解釋道:“楚國少鐵礦,但青銅礦石豐富,百餘年前楚國的軍械,皆是青銅,不是末將誇讚故國,楚國的青銅冶煉技術,恐怕是大魏都比不上的……”

    “喔?”

    趙弘潤將信將疑地瞧了一眼晏墨。

    見趙弘潤不信,晏墨也不在意,手指眼前的青銅爐鼎,說道:“似這般的爐鼎,殿下瞧得出來究竟有多少拼合的青銅飾物麼?”

    “拼合?”

    趙弘潤眯著眼睛仔細觀瞧。

    雖然他也明白,這麼大的爐鼎,不可能是用一整塊的銅礦熔煉而成,但問題是,他還真沒找到拼合的痕跡,這尊青銅爐鼎,儼然給他一種渾然一體的感覺,仿佛最初就是一體。

    見此,晏墨走上前一步,用劍柄敲了敲爐鼎的幾個部位,說道:“這兩個環扣,就是拼合的,還有這裡,四個角的騰獸。也是拼合的,……還有鼎底的支腳,這些都是拼合的。”

    他隨手便指出了好幾處拼合的部位,可是趙弘潤左瞧右瞧。就是看不出那些位置有什麼拼合的痕跡。

    對此,他只能點頭認可晏墨的話:楚國的青銅冶煉,果然是登峰造極,不是他大魏可以相提並論的。

    “只可惜,青銅終歸還是比不過鍛鐵……”

    晏墨怏怏地搖了搖頭。此刻他心中究竟在感慨什麼,趙弘潤多少也猜得出來。

    的確,楚國的青銅冶煉再是登峰造極,所打造出來的武器在魏國先進的鍛鐵軍備面前,什麼都不是。

    倘若楚國敢用這種老掉牙的青銅冶煉技術打造軍器,相信必定會被魏國的軍隊打地滿頭是包。

    正因為如此,據說楚國如今也在提升冶鐵技術,可惜,楚國在這方面的限制太大。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鐵礦類的裸礦太少,要麼是儲量微不足道。要麼就是深陷於地下,以楚國目前的開採技術無法開採。不比魏國,有許多鐵礦類的裸礦,非但容易開採而且儲量頗大。

    至於第二個限制,那便是楚國的國體導致他們在冶鐵技術方面投入的資金、資源不夠,許多貴族王公不捨得將這筆錢投在發展冶鐵,甚至是盲目地認為青銅比鍛鐵更加優良,或者是不捨得丟掉舊的傳統。

    這就跟大魏之前死活不肯淘汰落後的戰車,認為戰車是魏國立國的利器,是歷代的傳承。不可捨棄。

    結果呢?

    非要等到被韓國的騎兵隊打地滿地找牙,那些頑固的魏人這才忍著淚將戰車鎖入庫房,開始組建騎兵。

    不可否認,有些時候時代的變遷。往往都得經受慘重的挫敗,才會讓有些人捨棄舊制度,發展新技術。

    魏國是如此,楚國亦是如此。

    聯想到這些,趙弘潤突然就沒了興致,轉而開始打量屋內的擺設裝飾。

    不得不說。刨除了青銅器皿以及諸多漆木所制的擺設,以及那眾多的家奴後,其實羊舌一氏的大堂也就是那麼一回事,看不出來還有什麼條件優越的地方。

    雖然說,那些青銅器皿以及漆器若是賣到魏國,都將會是非常暢銷的東西。

    這時候,羊舌燾來到了趙弘潤身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肅王,酒菜已備好了。”

    趙弘潤回頭瞧了一眼,正巧瞧見一個個府上的家奴端著漆木的託盤,將一道道菜肴端上來,分別擺在廳內那總共二十一張案幾上。

    上菜的過程,因為都有浚水營的魏兵們監視,因此趙弘潤也不擔心有人會在飯菜中投毒。

    “百里將軍與屈塍他們,怎麼還不來?”

    趙弘潤朝著門口方向瞧了幾眼。

    記得他在決定吃住借宿在羊舌一氏家中時,就已經派人知會了百里跋與屈塍他們。

    當然,也叫晏墨派人通知屈塍,叫屈塍去知會內城的那些氏族們,若是那些氏族的族長比較識相的話,就應當迅速來到這羊舌一氏的府宅,讓趙弘潤狠狠削他們一筆。

    就在趙弘潤嘀咕的時候,百里跋領著麾下大將們趕來了,而讓他有些吃驚的是,曹玠竟然還在其中。

    “曹玠將軍,什麼時候來的汝南?”

    曹玠笑哈哈地朝著趙弘潤抱了抱拳,還未來得及開口,百里跋便一臉贊許欣慰地替他解釋道:“殿下不知,這小子在熊拓大軍攻我鄢水大營時,見沒機會騷擾熊拓軍,便打算去襲擊熊拓的糧草,打著打著,就打到遂平縣去了,還配合汾陘塞的徐殷重創了泌陽君熊啟的軍隊……”

    曹玠聽到這番話,笑著說道:“末將就是恰逢其會……說來慚愧,某本打算偷襲熊拓的糧草,結果迷失了方向,竟然跑到汾陘塞去了,那時候末將也是嚇了一跳……”

    好傢伙……

    趙弘潤哭笑不得。

    要知道他早已從晏墨等人口中得知,暘城君熊拓的軍糧起初是經上蔡運往鄢陵前線,而隨後,待等熊拓放棄上蔡後,便轉而利用汝水用船運至陳縣,再從陳縣走陸路運至前線。

    而陳縣明明在東南,可曹玠這幫騎兵竟然跑到西南去了,怪不得這段日子都沒有這支騎兵隊的消息。

    “殿下莫怪,某這也不是毫無收穫啊,正所謂錯有錯著。某領著騎兵到了汾陘塞附近,正好撞見汾陘塞大將軍徐殷率軍與泌陽君熊啟交戰,於是乎某當機立斷,下令全隊偷襲熊啟的本陣。您猜怎麼著?”

    瞧著曹玠滿臉興奮的樣子,趙弘潤隨口猜道:“抓到熊啟了?”

    頓時間,曹玠臉上的興奮表情僵住了,張著嘴愣愣地瞧著趙弘潤,半響後有些怏怏地說道:“唔。抓到了熊啟,然後熊啟軍就潰敗了……”說完,他有些幽怨地了又瞧了一眼趙弘潤。

    我就是隨口一說……

    望著曹玠那幽怨的眼神,趙弘潤感覺自己有些無辜,以咳嗽一聲揭過後,便向曹玠詢問汾陘塞那邊情況。

    至於曹玠的功勳問題,趙弘潤並沒有提,畢竟浚水營又不是平暘軍,日後百里跋自會論功行賞。

    “汾陘塞出兵了。”

    在聽聞趙弘潤的詢問後,曹玠那故作的幽怨神色頓時煙消雲散。嚴肅地說道:“出乎大將軍的意料,徐殷大將軍此番出兵的兵力是一萬五千!”

    由於擺著晏墨這位出身楚國的將領在場,趙弘潤不太好仔細地詢問戰況,畢竟當著晏墨的面詢問那位汾陘塞的大將軍那場勝仗殺了多少楚人,這實在不像話。

    因此,他略去了這一步驟,詢問徐殷在戰後的動向。

    顯然曹玠也已經得知平暘軍的存在,並不驚訝于晏墨這名楚將為何會在這裡,並且,為了照顧他。他亦默契地沒有報出戰果,只是簡略地說起徐殷的動向:“既然拿下了熊啟,相信徐殷大將軍必定是先取泌陽,至於隨後……可能他會攻取襄城。”

    ……

    晏墨吃驚地看著曹玠。畢竟他們這些平暘軍的將領,可不清楚此次揮軍向楚的,可不單單只有趙弘潤,還有一直被他們所攻打的汾陘塞的大將軍徐殷。

    竟然連熊啟大人亦被俘虜……

    晏墨暗暗歎了口氣。

    終歸暘城君熊拓此前待他不薄,如今得知支持熊拓的另外一位邑君泌陽君熊啟亦被魏軍攻敗,他忍不住為熊拓感到擔憂起來。

    可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經投降了魏國。還幫魏軍謀取了汝南,晏墨的心情很是複雜,連帶著目色亦不由變得黯然起來。

    好在趙弘潤一直關注著晏墨的神色,見他默默歎息,便三言兩語結束了與曹玠的交談:“好了,此事先談到這裡。……諸位都入座吧,今日之宴,一為晏墨將軍慶功,二為曹玠將軍接風,可謂是雙喜臨門吶。……來!”

    說著,趙弘潤強行將晏墨拉到了左側的首席。

    本來按照軍職高低、地位尊卑,左側首席的位置理當屬於百里跋,因此,當晏墨意識到趙弘潤的心意後,不由地受寵若驚,連連推辭。

    但是這次,就連百里跋都出口支持趙弘潤:若是一個座位就能換來一座城池,別說讓出一個座位,哪怕就是讓他百里跋坐在最末席,他都萬分樂意。

    而這時,屈塍帶著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四將亦來到了這裡,在得知趙弘潤與浚水營兵將對晏墨的厚待後,屈塍心中亦十分高興。

    畢竟,他若是日後想要在魏國立足,單憑趙弘潤對他一人的器重是不夠的,晏墨越受到趙弘潤的重視,平暘軍這個番號日後得以保留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隨後不久,待等孟隗、裴瞻、陳適、王述等人亦在趙弘潤的邀請下前來赴宴,眾人便開始喝酒慶賀。

    而此時,站在堂內的羊舌燾啪啪拍了兩下手。

    隨即,從大堂裡邊左右兩側的門中,各有一隊素袖垂長、纖纖細服的年輕女子,體態婀娜地徐徐走了出來。

    此時,音律亦響起,這些女子伴隨著音律翩翩起舞。

    只見這些長袖細腰、翩翩作舞的美貌女子們,一出場便吸引了眾多將領們的目光。

    他們的眼神,就好似幾輩子沒瞧見過肉的狼一樣,恨不得將面前那些女人吞下。

    就跟幾輩子沒瞧見過女人似的……

    坐在主位上,趙弘潤舉著酒樽,一邊淺飲一邊好笑地瞅著那些暗自咽著唾沫的部將們,心安理得地在心中嘲笑他們。

    他渾然已經忘卻了當初他初見蘇姑娘那位紅顏知己時,曾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家瞧,瞧得蘇姑娘都面色通紅。

    那時他的目光,跟這會兒那些將領們,其實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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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18 05:38 PM

第一百五十九章:筵席

    趙弘潤自幼長於大魏宮廷,雖然大魏皇室對於未出閣的皇子管教極其嚴格,但每年宮廷內設筵席時,他依舊可以欣賞到那些宮廷樂坊女子的翩翩舞姿。

    還別說,儘管羊舌一氏只是楚國汝南縣內的一介小氏族,家中的舞姬自然比不上大魏宮廷內那些被樂坊樂官所挑中的女子,但不可否認,這些楚國女子所使的袖舞,還真讓趙弘潤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魏女的舞蹈,在趙弘潤看來舞蹈動作相對比較死板,一個動作接著一個動作,樂官們都規定地死死地,雖然說幾十名、甚至幾百名魏女同時起舞,確實能讓人眼前一亮,不由驚歎這些舞女究竟是如何做到整齊如一人。

    但是看多了,這份新奇感就逐漸消退,就像趙弘潤那樣,覺得魏女的舞蹈其實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但是眼前的這些楚女的舞蹈,趙弘潤不清楚她們究竟是沒有經過嚴格的教導,還是楚國的舞風向來如此,反正在趙弘潤看來,那些楚女就是各跳各的,可奇就奇在,這些楚女的舞蹈明明各不相同,但從整體看來卻不顯得淩亂。

    唔,更準確地說,她們是在相同的音律下,以相同的動作幅度,施展著不同的舞姿。

    正因為動作幅度極為接近。因此,哪怕是從整體看來,也並不顯得淩亂,然而讓人感到一種仿佛百花綻放的感覺。跟魏女那千人亦千篇一律的舞蹈形式大不相同。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得說是楚女漂亮。

    這裡所指的漂亮,並不是說楚女就比魏女漂亮,或者魏女比較醜等等,只能說。相比較魏女,楚女的膚色更加白皙嫩潤,她們的白並不是毫無血色的那種蒼白,而是像白璧那般的玉潤的白,仿佛有淡淡螢光的玉潤之白。

    楚女,很美。

    並不只是趙弘潤報以這種看待,看看堂內那些將領們目不轉睛的樣子就不難看出,就連浚水營的大將軍百里跋,亦一邊飲酒一邊嘖嘖讚歎地盯著場上某位楚女。

    在這一點上,魏女的“美”與楚女的“美”亦有所區別。

    在魏國。魏人對於美人的看法,首先五官要端正,尤其鼻樑要挺直,據說鼻樑挺直的女子旺夫、旺家。因此,魏國內但凡能成為正室的,都是鼻樑很挺直的莊淑之女。

    但是在膚色上,魏女普遍偏黃。

    而在楚國,事後經屈塍、晏墨等人透露,楚人對於美人的看法,在於其膚色以及身段。尤其對膚色要求更高,哪怕有一女膚色白皙,但若那是毫無血色的那種蒼白,亦不夠資格稱之為美人。只有那種如白璧般玉潤之白的,那種玉人兒般的女子,才可稱之為美人。

    而除了膚色白潤外,楚人對於女子身段的要求也很高,簡單地說來就是瘦,瘦而修長。

    當然了。這份瘦也不是指吃不飽飯的那種饑瘦,而是指纖瘦,可能是楚女的骨架相對比較纖細輕盈的關係吧。

    還有一點就是腰細,所謂的曲線美,在楚女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不過話說回來,楚女的舞姿本來就是為了展現舞女的身姿,說白了就是為了勾引男人的。

    至少像這些氏族家中所蓄養的舞姬,其目的就是為了招待身份尊貴的貴客的。

    這一點不開玩笑。

    這不,當一曲作罷,這些楚女們並沒有盈盈離去,而是紛紛各自來到屋內各案幾旁,淺坐陪酒。

    屈塍、晏墨等出身楚國的將領們,自然不會陌生這種待客方式,輕車熟路地將那些女子攬在懷中。

    而這種楚國氏族的待客方式,讓百里跋、李岌等出身魏國的將領們有些不適應,但是不適用之餘,相信他們心中亦有些癢癢的。

    不過這些位將軍們還是挺獲得出去的,頃刻間就接受了這種習俗,入鄉隨俗嘛。

    隨即,陳適、王述二人亦在各自舞姬的誘惑下,逐漸沉陷。

    唯獨苦了孟隗與裴瞻兩位文人出身的文官,可能兩位文官覺得這種事有違聖人規教,緊張地汗如漿湧,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坐姿何其僵直,看得趙弘潤心中暗笑不已:文官終究沒有武將那樣放得開。

    而作為屋內地位最高的人,羊舌氏的族長羊舌燾自然不會忘卻趙弘潤這位大魏的肅王,特意用眼神示意家中最美的一位舞女來到了趙弘潤的主位旁,陪酒伺候。

    見此,趙弘潤身後的宗衛張驁皺了皺眉。

    平心而論,張驁並不傾向於這種看起來“不太乾淨”的羊舌氏族家姬坐在趙弘潤身旁陪酒伺候,天曉得這個楚女曾經“接待”過多少羊舌氏的客人。

    但是眼下沈彧並不在此地,於是他只是皺皺眉,並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沈彧那十名宗衛,才是肅王趙弘潤身邊真正的近人,而他,只是趙弘潤從弟弟趙弘宣那裡借來的宗衛,雖然說關係也比較親近,但終歸張驁並沒有規勸這位肅王的資格。

    同樣的話,沈彧有資格說,而他張驁並沒有資格說。

    而在張驁糾結于他應不應該趕走肅王身邊那名家姬時,趙弘潤正近距離地打量著身邊那名楚女。

    雖然說,那名美人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趙弘潤頗有些心動,可惜,對方眼眸中那深深隱藏的幾分畏懼與不安,卻讓趙弘潤興趣大減。

    看得出來,這名美人兒並不是真心實意過來陪酒伺候,相信這裡一概的楚女都不是真心的,她們只是沒有辦法而已。

    正是因為想到這一層,趙弘潤並沒有做出有違皇室威儀的事來。或可能是他也想到了,與張驁類似的顧慮。

    但即便如此。不可否認身邊這位美人兒真的很美。

    看著她,趙弘潤不禁有些想念那位蘇姑娘,因為蘇姑娘亦是如這些楚女一般,膚脂白皙而玉潤。兼之身段亦婀娜而纖瘦。

    蘇姑娘……莫不是楚國之女?

    趙弘潤摸著下巴好奇地猜測著。

    曾經,趙弘潤並沒有深究蘇姑娘的來歷,只是主觀地將蘇姑娘認為是大魏內罕見的白玉美人,可是方才聽晏墨說,歷來楚女有許多被賣至魏國。這就難免讓趙弘潤有些好奇了。

    如今看來,蘇姑娘的確不像是一名魏國本土的女子,更像是楚國女子。

    難道蘇姑娘也是被賣至大魏的?

    趙弘潤默默地飲著酒,心中有些不舒服。

    終歸蘇姑娘是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因此,猜測到蘇姑娘亦曾有從楚國被賣到魏國的不幸經歷,趙弘潤對她自然會更增添幾分愛憐。

    而在趙弘潤皺著眉,一面默默喝酒一面思考有關於蘇姑娘的事時,只見在屋內的角落,羊舌氏的族長羊舌燾眼瞅著趙弘潤對身邊的家姬那冷淡的樣子。心中暗暗著急。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猛地抬頭一拍額頭。

    我真蠢材!……那位肅王,豈會看得上這些女子。

    恍然大悟的他,連忙匆匆轉到了屋外,也不知做什麼去了。

    他的離去,絲毫無影響這場筵席,隨著酒水逐漸下肚,屋內眾人逐漸放開了拘謹的心,摟著各自懷中的羊舌氏家姬談笑不止。

    不可否認。酒是最能增進感情的,這不,待幾桶裝滿酒的木桶全部喝幹之後,醉醺醺的眾將們誰還記得。誰是浚水營將領、誰是平暘軍將領、誰是鄢陵兵將領,一個個稱兄道弟,仿佛有十幾年交情似的。

    趙弘潤倒是樂於見此,畢竟在他看來,屈塍還好,但似晏墨、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等平暘軍將領。平日裡的確過於拘謹了,雖然所這些楚將尊重魏將們,不至於引起魏將的反感,但太過於拘謹,也不利於軍隊的團結,容易滋生間隙與偏見。

    而像眼前這樣,其實不錯。

    這時,一名平暘軍士卒急匆匆地來到了屋內,低聲對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屈塍說了兩句。

    屈塍聽罷,揮揮手叫那名士卒退下,旋即略有些搖晃地來到了趙弘潤身邊,扶著桌案彎腰在趙弘潤耳邊說道:“殿下,那些氏族派人來了,一大幫人目前就在這羊舌家的莊院外。”

    “喔。”趙弘潤隨口應了一聲。

    記得在剛入城的時候,他對那些城內的氏族還是挺上心的,尋思著要狠狠宰他們一筆,可方才當他在晏墨口中得知,居住在汝南城內的,不過只是一些中小氏族,真正闊綽的大氏族並不會居住在城內時,趙弘潤頓時便對那些中小氏族失去了興趣。

    “此事交給你吧……莫要使汝南之民憎恨我等。”

    就是說莫要殺太多的人?

    屈塍心領神會,與左洵溪、左丘穆兩位將領使了一個眼色,便帶著二人先行一步離開了。

    這一幕,浚水營的將領們皆看在眼裡。

    對於屈塍帶人離開,他們心知肚明,畢竟有些事,由屈塍等楚將來出面,要比他們這些魏人出面更加適合。

    於是,他們默契地誰都沒有提起,只管喝酒。

    如此一直喝到深夜,眾將們都有些不勝酒力了,於是乎,眾人盡興而散,在各自兵將的攙扶下,朝著羊舌家給他們準備好的房間而去,然後,被各自的家姬扶入了歇息的房間。

    “本王亦先去歇息了。”

    與眾將告了別,趙弘潤亦不忘轉頭告訴一直給他斟酒的美姬,好生勸慰:“不必跟著本王了,你回去歇息吧。”

    他當然清楚,若是他不這麼說的,這位美姬會一直跟著他,跟著他入屋上榻。

    看得出來,那名美姬被趙弘潤婉轉地拒絕後,顯得有些驚慌不安,直到旁邊有一名家奴低聲對她說了兩句,她這才如釋重負地向趙弘潤行禮告別。

    片刻後,趙弘潤帶著宗衛張驁以及幾名浚水營魏兵,在那名家奴的指引下來到了羊舌氏替他準備的上好的房間。

    趙弘潤徑直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而張驁則在吩咐了那幾名浚水營魏兵在外值守後,亦走入了屋內,貼身保護。

    “總算是可以好好歇息一宿了……”

    伸了一個懶腰,趙弘潤大刺刺地躺到床上,還別說,這幾日冒著風雪趕路,真將他累得夠嗆。

    唔?

    忽然趙弘潤神色一愣,因為已躺入被褥之內的他,左手忽然摸到一條軟綿綿的,貌似手臂一樣物體。

    他捏了捏,確信這是一條女人的手臂,纖細而柔嫩。

    他呆了一下,下意識撩起些許被褥往內一瞧,愕然瞧見在被褥內,有一個螓首蛾眉、膚脂白璧的小姑娘脫得赤條條地,縮在被褥中,睜大著一雙明亮而有些驚恐的眼眸,畏懼而羞澀地望著他。

    “……”

    “……”

    四目交接。

    好個標緻的小美人……

    趙弘潤儼然驚呆了,驚歎之餘,仍不由無語地感慨一句。

    但是,真的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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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19 10:25 AM

第一百六十章:楚地風俗

    當晚戌時三刻左右,趙弘潤帶著宗衛張驁來到了屋外的庭院,正巧望見工部左侍郎孟隗與原鄢陵縣令裴瞻二人正在院中的石桌上對桌飲酒,於是便湊上前去。

    “兩位好興致啊。”

    孟隗與裴瞻轉頭瞧了一眼,連忙起身恭迎:“肅王殿下。”

    趙弘潤招招手示意他倆坐下,旋即怪笑著故意問道:“長夜漫漫,兩位如何還不回屋歇息呀”

    孟隗與裴瞻對視一眼,均搖頭苦笑不已。

    其中,孟隗更是哭笑連連地說道:“殿下何必明知故問。”

    “本王何來明知故問”趙弘潤睜著故作毫不知情的模樣。

    其實他心中多少有數:這兩位文官,肯定是因為那各自屋內的羊舌氏家姬而備受困擾。

    “殿下”孟隗、裴瞻二人無奈地瞧著趙弘潤。

    見此,趙弘潤不由地哈哈一笑,也不再戲弄這兩位了,只是在側耳聽了一會後,笑著打趣道:“也虧得兩位坐在這裡,還能秦安穩地吃酒。”

    要知道哪怕是坐在庭院中,趙弘潤亦能依稀聽到那從某些房間裡傳來的,那勾人心魄的嚶嚶喘息之聲。

    想來,除了這兩位文官外,其餘將領,不管是浚水營、鄢陵兵還是平暘軍,那些將軍們可不像這兩位似的扭扭捏捏,他們毫不拒絕送上門來的美色,如今正在品嘗著楚國女人的滋味。也虧得孟隗、裴瞻二人聽到那些喘息,還能心靜止水地對坐喝酒閒聊。

    說到底。或許這二人還是抹不開文人的面子。

    這不,聽著那些若有若無的喘息,再聽到趙弘潤那打趣的話,孟隗與裴瞻二人對視搖頭苦笑。

    他們倒是想回屋歇息,可奈何屋內床榻上還躺著一位呢,他們怎麼好意思

    用工部左侍郎孟隗的話來說。這種不成體統的事。那可是要被言官彈劾的。

    而對此,趙弘潤倒是一臉無所謂:“本王不說,你二人亦不說,誰會曉得”

    孟隗、裴瞻二人對視了一眼,依舊苦笑著搖了搖頭。

    見此,趙弘潤笑著打趣道:“如此說來,兩位是打算在這裡坐一宿麼這天寒地凍的,哪有在屋內榻上軟玉在懷那般滋潤”

    孟隗、裴瞻二人都是年過三十的歲數,竟被趙弘潤揶揄地羞燥不已。

    “那殿下呢”已近乎要惱羞成怒的孟隗開始反擊了:“既然殿下說得那般好。為何殿下卻在此處,而非是在屋內歇息呢”

    聽聞此言,裴瞻亦是一臉壞笑地看著趙弘潤,被孟隗幫腔。

    豈料。趙弘潤聞言長歎了一口氣:“一言難盡吶”

    正如孟隗、裴瞻二人的狀況一樣,眼下在趙弘潤所睡的屋內榻上,也躺著那麼一位侍寢的美人兒,並且,那位小美人還是羊舌燾特殊安排的。

    一個名字喚作杏的小姑娘,羊舌一氏族長羊舌燾的孫女。

    還別說,那個羊舌燾為了討好這些魏軍簡直就是不遺餘力。非但盛重地大魚大肉擺筵席招待,更在家中挑選美貌的家姬獻舞、陪酒伺候著,最後伺候到床榻上。

    相信今夜過後,趙弘潤麾下的那些將領們,必定會對羊舌氏印象頗佳,畢竟征戰期間可沒有多少泄欲的機會,羊舌燾的安排,可謂是萬分契合了那些將領的喜好。

    可在趙弘潤這邊,便發生了一個變故。

    也不曉得是不是當時趙弘潤因為思念蘇姑娘而對那名陪酒伺候的美姬不大理睬的關係,使得羊舌燾心慌之餘恍然大悟,竟叫他年幼但分外標緻動人的孫女過來陪趙弘潤過夜,可謂是仁至義盡了。

    可問題在於,那位小姑娘實在太小了,以至於當時趙弘潤發現了這個狀況後,差點被嚇傻。

    因為他一問才曉得,床榻上那名脫得赤條條的小美人,今年才一十三歲。

    我去

    當時趙弘潤險些暈厥。

    雖然乍一看,趙弘潤今年十四,而那名叫做羊舌杏的小美人竟然才十三,似乎剛剛好配對的樣子,可唯獨趙弘潤自己無法接受這種觀點。

    他恨不得派人將羊舌燾叫來痛駡一句。

    什麼意思

    欺本王年幼麼

    覺得本王這個年紀,就理當更適合歲數更小的女人

    不,那根本稱不上女人,充其量只是幼女

    要不是猜到羊舌燾是好意,並且他獻上的還是他的孫女,趙弘潤還真可能會往對方故意戲耍他這方面去想。

    趙弘潤可不像孟隗與裴瞻這般,說得好聽是潔身自好,說得難聽就是抹不開文人的面子,倘若此時蘇姑娘就在身邊,他並不介意與蘇姑娘淺出深入地暢談一番,增進一番感情,畢竟蘇姑娘是他的女人,對他也算是一往情深。

    但是對於一些明明沒有什麼感情,只是不得不獻出身體的女子,比如方才在他身邊陪酒伺候的那位美姬,趙弘潤就沒什麼興致了。

    可沒想到,他當時的冷淡卻使羊舌燾誤會了,連忙將自己那標緻的小孫女獻了出來。

    當然這種事,趙弘潤是不可能會跟孟隗與裴瞻二人細說的,畢竟在他看來,別人侍寢的都是年輕貌美、身段窈窕的女人,而輪到他竟是一個十三歲的幼女,這要是傳出去,哪還有什麼肅王的威嚴,還不得全毀了。

    夜色,逐漸深沉,相信此刻那些將領們在享受過楚女的侍奉後,早已沉睡過去,唯獨趙弘潤、裴瞻、孟隗三個苦逼因為種種原因,坐在庭院裡對坐飲酒,可謂是心酸至極。

    哦。還有趙弘潤的兩名宗衛,張驁以及隨後返回的沈彧。

    待等到亥時。趙弘潤琢磨著屋內那個小丫頭有可能已經回去了,便起身向裴瞻、孟隗二人告別。

    一來是冬天在庭院裡喝酒,實在是太冷了,那哪裡是喝酒,分明就是喝西北風。

    二來,趙弘潤已經決定明日大軍向正陽推進。去痛宰晏墨口中那些擁有各自小城池的大氏族。

    至於其三。那就是趙弘潤實在太困了,連日的趕路讓他積蓄了不少疲勞,若不是方才被被褥裡那大變活人的驚遇給嚇到了,相信這會兒他早已沉睡在夢鄉。

    不過臨走之前,不懷好意的趙弘潤仍不忘打趣孟隗、裴瞻二人:“本王先回屋歇息了,兩位就在這喝風到天亮吧。哦,對了,有件事本王提前跟你們說一聲,明日。我軍將開往正陽,那裡的大氏族,可是闊綽到有自己城池的,相信似今晚的事。明日兩位或也會碰到若是兩位還是打算熬一宿,記得提前準備好棉衣,免得著涼。”

    說著,他拍了拍孟隗與裴瞻的肩膀,壞笑著離開了。

    而目送著這位肅王殿下離去的背影,孟隗、裴瞻二人面面相覷。

    他們這才意識到,家姬侍寢恐怕不只是羊舌一氏的待客習俗。很有可能,楚國這邊的待客風俗大抵都是如此。

    這可要命了

    對視一眼,孟隗、裴瞻均難掩心中的苦笑。

    而這邊,趙弘潤則帶著宗衛沈彧、張驁兩人回到自己的房間。

    “去瞅瞅。”

    趙弘潤示意沈彧到床榻旁去瞧瞧,看看那個羊舌杏究竟離開沒有。

    結果沈彧連連搖頭,死活不肯去。

    開玩笑,雖然說是羊舌燾硬塞過來的,但這也算是自家殿下的女人,豈是他可以窺探的,萬一瞧見什麼不該看怎麼辦還不得自刎謝罪

    氣極的趙弘潤轉頭望向張驁,這時才發現張驁根本就沒進屋,就站在屋外,跟那幾名浚水營魏兵一同在屋外值守。

    這個發現,讓沈彧恨地心中暗罵:忒狡猾

    無奈之下,趙弘潤只能親自走到床榻旁觀瞧。

    他小心翼翼地朝榻上瞧了一眼,結果這才發現,羊舌杏非但沒有離去,似乎還哭過的樣子,眼角、臉上猶有淚痕。

    而這會兒,這小丫頭估計是哭累了,酣酣地睡著。

    “啪。”

    趙弘潤輕輕拍了拍,暗歎自己果然是想得太簡單了。

    想想就能猜到,這小丫頭在過來之前,肯定是被羊舌燾千叮囑、萬叮囑,怎麼可能會因為他幾句婉言拒絕的話就離開呢

    要不然態度再強硬點

    趙弘潤尋思了一下,準備伸手將榻上的小丫頭推醒。

    結果才輕輕推了一下,就見榻上的小丫頭一臉驚懼地說起了夢話:“不要,不要殺我們”

    趙弘潤愣了一下,皺皺眉,將手又縮了回來。

    “不要殺我爹,不要殺我娘”

    榻上的小丫頭仍滿臉驚懼地說著夢話,仿佛正在做著噩夢。

    至於是怎樣的噩夢,相信從她的夢話中,趙弘潤並不難猜到。

    曾幾何時,魏人們口口聲聲將楚人罵做“楚狗”,因為楚國曾不止一次地入侵大魏的領土,殺戳大魏的百姓。可是在楚國子民的眼中,魏國的軍隊又豈是善類

    就像碭山營的大將軍司馬安,曾拒絕收納俘虜而把楚將子車魚以及其麾下萬餘兵將全數殺死,哪怕是對方放下武器、叩地投降也照殺不誤。

    也不曉得司馬安是對楚人格外仇視,還是他秉性嗜殺,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因此從不留俘。

    相信此番攻入汝南的倘若不是百里跋的浚水營,而是司馬安的碭山營,汝南縣內的楚國子民,或許就有可能要蒙受一場浩劫。

    忽然,趙弘潤意識到那輕輕的鼾聲停止了,下意識低頭一瞧,正巧瞅見羊舌杏將被褥拉至眼簾下,怯生生地看著眼前這位歲數比她僅大一歲的大魏肅王。

    她,醒了。

    怎麼辦

    趙弘潤疲倦地伸手揉了揉額角。

    因為這屋內,就只有一張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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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20 10:26 AM

第一百六十一章:揮軍正陽

   次日晌午的時候,趙弘潤便下令繼續向汝南以南的正陽縣推進。

    但是因為汝南縣地理位置緊要的關係,趙弘潤在汝南留下了一部分兵力用於守城,以防備突然情況。

    畢竟若是汝南丟了,哪怕上蔡仍在魏軍的手中,到時候趙弘潤想返程回歸魏國,仍然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

    因此,趙弘潤勢必得將汝南、上蔡兩地牢牢控制在手中,只要這兩座城池牢牢握在手中,那麼趙弘潤無論何時都保留有退路,不至於讓麾下的大軍深陷楚國的泥潭而無法抽身。

    正是因為汝南的地理位置關鍵,因此趙弘潤不惜將浚水軍的射准營留了下來,又留下了一支步兵營,想來一萬名精銳的魏兵守著汝南,哪怕是有楚國的軍隊前來攻打,一時半會內也無法攻克這座城池。

    不過在事後,趙弘潤想了想,又將浚水軍的驍騎營也給留下了。

    倒不是不信任那一萬名魏兵,只是因為前往正陽的路早已是大雪封路的處境,而騎兵隊在雪地中的作戰能力毫無疑問是大打折扣,因此,趙弘潤希望盡可能地保留這支騎兵隊的實力,畢竟魏國不比韓國,騎兵亦是十分珍貴的兵種,正如那句話,好鐵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如此,趙弘潤此番揮軍向南的浚水軍魏兵,就只剩下了大將李岌與吳賁所率領的兩支步兵營,總共一萬名魏國步兵。

    至於遠端打擊手段,在暫時失去射准營的情況下,趙弘潤麾下就只剩下那兩百輛戰車上的近千弩手,可謂是實力縮水了許多。

    但是這樣已經足夠了,畢竟此番攻打正陽縣的主力,並非是浚水營,而是降將屈塍所率領的三萬五千平暘軍,趙弘潤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讓這些楚人們自己去解決。

    因為趙弘潤覺得,由於出身不同的敏感問題。魏兵們儘量還是減少在楚國境內的殺戮為妙,因為這很容易引起楚人同仇敵愾的情緒;而相反地,若是叫平暘軍去攻打正陽,非但那些楚人不怎麼會因此產生“外邦入侵”的抗拒心理。或許還能收穫別的好處。

    在屈塍的統帥下,三萬五千平暘軍分作了三支,由屈塍親自率領一萬五千平暘軍取正陽縣,而使左洵溪、華崳二將率領一萬兵取確山縣,再使公冶勝、左丘穆二將也率領一萬兵取新蔡縣。

    而趙弘潤則率領著一萬浚水軍。遙遙在後。

    若是順利的話,他甚至根本不必經歷攻城拔寨的戰事,便能坐享其成。

    似這般的安排,讓趙弘潤亦體會到了當初暘城君熊拓大舉進攻魏國時,驅使麾下四路大軍在前方攻伐、而他自己卻安然自得地坐鎮後方時的輕鬆愜意。

    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暘城君熊拓率四路大軍攻魏,而眼下,就輪到趙弘潤率三路大軍攻楚了,不對,若是算上穀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那支正在攻打平輿縣的一萬五千平暘軍。趙弘潤麾下亦是四路大軍攻楚。

    不得不說這有些諷刺,短短幾個月的工夫,楚魏的攻防之勢竟整個轉掉了過來。

    “過了前面那片山丘,差不多便是正陽縣境內了。”

    此番,平暘軍將領晏墨仍然沒有隨軍,依然是跟隨在趙弘潤身旁,協助引導著那一萬名浚水營魏軍。

    畢竟趙弘潤的軍隊是落後于屈塍軍大概二十裡,在此等大雪封路的環境下,若是沒有一名熟悉當地的楚人引路,很容易就會迷路。讓魏兵們多走一段沒有必要的冤枉路。

    “本王迫不及待想要見識見識那些闊綽到有錢自行蓋建城池的大氏族了……”

    趙弘潤朝著逐漸凍僵的雙手哈了口熱水,又使勁地搓了搓雙手,這才又握住那冷冰冰的馬韁。

    天氣實在太冷了,甚至於天空中仍在飄落鵝毛大雪。似這般惡劣至極的天氣本來是不利於行軍的,但是沒辦法,因為若是不能趁早攻克暘城君熊拓的領地,待等他們魏軍攻入楚國的消息傳到了楚國朝廷的耳中,到時候,魏軍的攻伐之事將會變得更加艱難。

    因此。無論如何也得在楚王以及楚國朝廷得知最新消息前盡可能地攻下更多的楚國領土,將這塊土地上的楚國人口遷至汝南,再想辦法從汝南旁的汝水,走水路將那些楚國的百姓運至大魏的國土上,借這種人口掠奪的手段來提高大魏的國民基數。

    不過幸運的是,即便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向楚兵進軍,但是趙弘潤麾下魏軍的士氣依舊非常高昂。

    也難怪,畢竟此刻暘城君熊拓治下的領地,幾乎沒有什麼抵抗之力,因此,他們魏軍攻入楚國,簡直好比是來收刮戰後利益的,相信對此任何一名魏軍都是熱血沸騰。

    其實不單單只是魏兵們士氣高漲,就連那些平暘軍的士卒們,也沒有一個對雪天趕路提出什麼反對意見,畢竟趙弘潤早已告訴了他們,在攻下了熊拓以及那些大氏族的城池後,所收繳的財物中也會有他們的一份,相信這一句話,足以使平暘軍的士卒們忘卻天寒地凍的惡劣天氣,忘卻跋山涉水的行軍之苦。

    “殿下,前邊,應該就是彭氏一族的城池了。”

    在穿過了一片山丘間山坳路後,晏墨朝著前方指了指,提醒道。

    “唔。”趙弘潤眯著眼睛朝前打量著。

    雖然說大雪紛飛時的能見度不高,但他依然能夠瞧見,前方遠處依稀佇立著一座城池。

    待大軍接近時一瞧,趙弘潤發現這座城池雖規模遠遠不能與汝南那種縣城想必,但是這座城池的城防卻毫不遜色。

    只見那城牆,一丈余高,而長度一眼難以望到盡頭。

    據晏墨所說,彭氏一族的城池,其城牆竟有兩裡多地長,這讓趙弘潤歎為觀止。

    要知道似這般規模的城池,放在大魏,那儼然就是一座人口多達近千戶的小縣城。

    而在這裡,那僅僅只是彭氏一族的家族城堡罷了。

    “那彭氏一族有多少人?有必要建這麼大的城池麼?”趙弘潤難以置信地問道。

    “不光是彭氏一族居住。”晏墨板著手指解惑道:“居在這座城裡的,還有彭氏的田農、家奴……殿下您看那裡。”他抬手指向遠處,即城外相當廣闊的一片平坦雪地。

    趙弘潤順著晏墨所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臉上露出幾許不解之色,他不明白晏墨的示意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見此,晏墨低聲說道:“那原是谷田。”

    “……”趙弘潤聞言雙目不由地睜大了,心說那片谷田未免也太了吧?

    “繞城一周?”他吃驚地問道。

    晏墨點了點頭,肯定了趙弘潤的猜測:是的,城外空地,皆是開墾過的田地。

    趙弘潤驚歎地張了張嘴,他越發懷疑眼前的這座城池莫非其實就是一座縣城,而非是像晏墨所言,僅僅只是一座彭氏一族的城池。

    “看來這裡已經被屈塍將軍攻克了。”

    晏墨朝著這座彭城的城牆上瞧了幾眼,發現城牆上插著一面面簡陋的白旗,白旗上用墨書寫著偌大的平暘軍屈字樣,略有些感慨地淡淡說道。

    趙弘潤沒有說話,只是率領著一萬浚水營魏兵小心地接近這座城池的城門。

    他發現,這座城池眼下城門大開,並且,當他們接近的時候,城牆上那些身穿楚軍皮甲的士卒卻並未作出什麼敵意的舉動,他心中恍然:這些楚兵,原來是平暘軍。

    果不其然,當趙弘潤身後的浚水營魏兵正式進駐這座城池時,那些城牆上“楚兵”也未作出攻擊的舉動,相反,甚至有幾名將領在城門裡恭候,等待著趙弘潤等人的來到。

    “末將平暘軍侯柏,恭迎肅王殿下。”

    那名楚將在趙弘潤的馬前叩拜行禮。

    趙弘潤拿眼粗略打量了幾眼城內,只見城內空空蕩蕩,很難想像這裡屯紮著屈塍麾下一萬五千平暘軍士卒,遂好奇問道:“屈塍可在城內?”

    那侯柏抱拳拱手行禮道:“屈塍將軍往下一個氏族城池去了,叫末將領兩千人在此駐守,恭迎肅王殿下。”

    看來屈塍很拼啊……

    趙弘潤笑著搖了搖頭。

    要知道,這彭氏一族那可是闊綽到擁有自己家族城池的大氏族,然而屈塍在想辦法攻克了此地後,卻毫無心思收刮那彭氏一族的財富,反而是火急火燎地繼續去攻打下一個大氏族,這就意味著,屈塍的野心很大,他迫切想要在這場仗中立下他人難以比擬的功勳。

    至於他準備用這份功勳來謀求什麼,趙弘潤雖然沒興趣去猜,但是心中卻早已想到了。

    “好,諸位的功勳,本王記在心中。眼下,便將這座城……”

    趙弘潤剛要宣佈由他來接管這座城,忽然,城內傳來了一陣慘叫聲,旋即,人聲噪雜。

    ……

    趙弘潤皺了皺眉。

    而晏墨與那侯柏二將在聽到那陣噪雜的嘶喊聲後更是面色大變,因為那種喊打喊殺聲,他們實在太熟悉了,就仿佛他們曾經攻下了魏國的城池時,縱容麾下士卒燒殺搶掠時那樣。

    “走!”

    趙弘潤沉聲喝道,率領著麾下一萬浚水營魏兵迅速朝著傳來聲響的城池深處而去。

    從旁,晏墨恨恨地咬了咬牙,緊跟在趙弘潤身後。

    他娘的,但願那群傢伙莫要真做出那樣的事。否則,那群雜碎當著肅王的面,當真是將我楚人的臉給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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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20 10:28 AM

第一百六十二章:惡習

    晏墨心中那不詳的預感,果然是成真了。

    當趙弘潤下令浚水營魏兵迅速控制全城,並親自領著五百名魏兵到了那片傳來喊殺聲的地方時,他愕然發現,在靠近城中央的道路上,遍地都是穿著普通的楚民的屍首,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趙弘潤皺眉望向氣喘吁吁奔過來的將領侯柏,卻見侯柏在瞧見那遍地的屍首後也是愣了一下,神色茫然地望著四周。

    趙弘潤正要說些什麼,忽然只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尖叫哭喊聲,他皺皺眉,策馬疾奔過去。

    沒過多久,趙弘潤便騎乘著戰馬來到幾幢泥磚所砌的屋子,只見在屋外,十幾名平暘軍士卒正嘻嘻哈哈地在說笑著什麼,乍一見趙弘潤拍馬而來,大驚失色,紛紛叩地行禮。

    畢竟趙弘潤是什麼人,他們平暘軍沒有一人不清楚。

    趙弘潤沒有理睬那些平暘軍士卒,翻身下馬,來到一幢泥磚砌成的屋子外,一腳踹開了門。

    頓時間,屋內的聲音戛然而止,幾名在屋內的平暘軍士卒下意識地舉著武器回頭望向門口,當他們發現踹門的竟然是那位魏國的肅王殿下時,一個個均有些手足無措。

    此時,趙弘潤的宗衛沈彧、張驁,以及平暘軍的晏墨、侯柏二人亦湧了進來。

    該死!

    晏墨與侯柏二人心中大罵了一句。

    因為他們瞧見,屋內的地上有一具男人的屍體,儘管早已咽氣但臉上仍清楚地保留著憤怒的樣子,而在床榻上,一名被剝光了衣服的女子正在破舊的被褥中低聲哭泣,而在床榻旁。手足無措地站著幾名平暘軍的士卒,而其中一人更是猴急地脫光了衣服,此刻正低著頭躲在同伴後。

    這幫雜碎……

    晏墨恨恨地咬了咬牙。

    此刻的他羞愧地無以復加,他恨不得提刀將這幫傢伙全部劈死。

    太丟人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偷偷望了一眼趙弘潤臉上那有些不快的表情。晏墨不由地想起了昨日的那樁事。

    記得昨日在攻克了汝南後,趙弘潤曾詢問他晏墨,是否曾驚擾到城內的百姓,當時他晏墨沒有多想,只是如實說“浚水營的兵將都很規矩”。

    那時候。趙弘潤的表情有點古怪。

    晏墨當時沒有多想,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直到此時此刻,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肅王殿下擔心的並非是浚水營,而是他麾下這些楚軍出身的平暘軍士卒!

    誰能保證,這些曾對魏國的百姓做出燒殺搶掠惡行的平暘軍士卒,對待自己故國的百姓就必定會奉行軍紀?

    這……如何處置?

    晏墨不禁有些犯難。

    不得不說,這個問題實在有些棘手。

    要知道,楚國並不限制軍中士卒在攻克敵城後在城內殺掠,畢竟這種野蠻的搶掠行為。是貧窮的楚兵們獲得財富的主要來源,畢竟楚軍除了一筆“安家費”,可沒有所謂的軍餉,全靠攻克敵城後的搶掠,倘若強行制止,反而會引起軍中士卒的不滿與反彈。

    因此,楚國的將領們往往對麾下士卒殺掠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問題是,如今主事的可是大魏的肅王趙弘潤,而這位肅王殿下,昨日還跟晏墨清楚表明他的立場:我等是兵。而非是寇!

    想到這裡,晏墨不由地恨恨地望了一眼兩千人將侯柏。

    兩千人侯柏在注意到晏墨的憤恨眼神後,不禁感覺有些冤枉,他心說。我又不曾支持這幫雜碎迫害故國的子民,我只是叫他們駐守在此地罷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仍然是看懂了晏墨的目光中所隱藏的意思,頓時間神色一愣,沉聲喝道:“來人!……將這些敗壞軍紀的雜碎,拖出去砍了!”

    話音剛落。屋外的平暘軍士卒便聞聲湧了進來,他們均有些吃驚于侯柏的命令,但終歸是不敢違抗。

    見此,屋內那幾名平暘軍士卒嚇地跪倒在地,連聲哭求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晏墨與侯柏二人厭惡地轉開了頭,相信他們此刻必定十分憤恨這些迫害己國百姓的士卒。

    他們簡直沒臉面對浚水營的魏兵。

    要知道,儘管楚兵們曾在魏國境內殺掠了不少魏國的子民,可自打攻入楚國境內,人家魏兵們沒有一人以怨報怨,從沒有做出屠殺楚國百姓的事來。

    魏國的軍隊,他們對於“敵人”的概念理解地很透徹,在戰場上,他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名依舊手握武器企圖反抗的楚兵,但離了戰場,他們卻絕不會去殺害那些手無寸鐵的楚民。

    這才是精銳之師應具備的素質。

    從這個角度看待楚國的軍隊,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一群山賊!一群土匪!

    根本沒有資格稱之為軍隊!

    可能是見晏墨、侯柏二人對他們不愛搭理,屋內那幾名平暘軍士卒於是便向趙弘潤哭求起來。

    “肅王殿下,我等均是真心歸順您,歸順大魏的啊……我等,對,我等早已視自己為魏人,所以……這些楚人是我等的敵人,您說是不是?”

    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晏墨眼中露出了強烈的厭惡之色。

    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頭看著趙弘潤,只要趙弘潤嘴裡嘣出一個“殺”字,相信必定他二話不說,拔刀將這群無恥的雜碎們全部殺掉。

    在他看來,這幫雜碎不配是魏人,更不配作為楚人!

    在晏墨的密切關注下,趙弘潤在深思了片刻後,長長歎了口氣:“不錯,本王是說過。所有歸降于本王的楚兵,本王皆一視同仁,但……本王要的是兵,而不是寇!”說罷。他望了一眼那幾名有些絕望的平暘軍士卒,沉聲說道:“你等歸降于本王,又助屈塍攻下了這座城池,應當記一功,但你等今日所做的惡行。卻不為本王所容忍。……功過相抵,本王不殺你們,但,你們也不再是平暘軍的士兵了。你們走吧,帶上你們搶掠得到的髒物,離開這座城,回故鄉去吧!”

    “肅王殿下……”

    趙弘潤猛地抬手打斷了那幾名平暘軍士卒的苦求,冷冷說道:“這已然是本王的底線了。……再不走,你們就走不了了。”

    好一個賞罰分明……

    晏墨、侯柏以及屋內其餘平暘軍士卒,聽聞此言無不肅然起敬。

    他們震撼于趙弘潤對於不傷平民的堅決態度。亦動容于趙弘潤賞罰分明到因為對方的功勳而饒過這幾個在他們眼中堪稱雜碎的楚兵。

    “還不快滾!”晏墨齜著牙厲聲喝道。

    那幾名平暘軍士卒,不,應該說是已被平暘軍除名的原楚兵,他們驚恐地望了一眼趙弘潤,尤其是他身旁滿臉殺機的晏墨,低著頭帶上搶掠得來的財物,急匆匆離開了。

    望了一眼屋內榻上那名還在低頭啜泣的女子,再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名死不瞑目的楚民,趙弘潤長長吐了口氣,沉聲喚道:“晏墨。”

    “末將在!”

    “你以本王的名義傳令于平暘軍上下:本王決定給予平暘軍士卒軍餉。數額比同鄢陵兵,而從大氏族奪取的財物,本王在戰後犒賞三軍時,亦會相應給予全軍賞賜。但是。從即日起,平暘軍不得再無謂殺戮搶掠,若再叫本王撞見,定斬不赦!”

    “遵命!”

    晏墨心中嘆服,抱拳應道。

    “侯柏。”

    “末將在。”

    “整結軍士,此城由浚水營接管。若有在此期間作出殺掠強奪惡行的軍士,皆剔除于平暘軍,叫他們帶著髒物回故鄉去吧。”

    “遵令!”

    半個時辰之後,留在城內的兩千名平暘軍士卒皆得知了肅王趙弘潤的最新命令。

    不可否認大部分人都很歡喜,畢竟趙弘潤決定給予他們軍餉,而且數額參比鄢陵兵,更別說趙弘潤所承諾的,在戰後還會將所繳獲的一部分大氏族的財富封賞給他們。

    這使趙弘潤在平暘軍中的威望大大提升。

    然而趙弘潤的後半段命令,卻使大部分平暘軍士卒面面相覷。

    什麼?殺掠楚民?他們平暘軍的士卒殺掠楚民?

    這……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平暘軍的士卒都是楚人,既然是楚人,又怎麼會在這片楚國境內做出奸辱、搶掠、殺人這等惡行呢?

    可是打探得知的結果,卻使大部分的平暘軍士卒面面相覷:原來他們楚人中,還真有那種該死的雜碎。

    他們簡直難以接受:魏人都不曾迫害他們楚國的百姓,卻反而是他們的同胞,罔顧故國之情,做出了那般醜陋不恥之事。

    這讓他們的心情無疑變得很複雜。

    而在這段小插曲過後,浚水營的魏兵便迅速接管了整座彭城,此時彭氏一族早已投降,趙弘潤也並未殺害他們,還給了他們一份,勒令他們即刻遷至汝南。

    而另外九份,趙弘潤便叫趕運馬車的鄢陵兵迅速地裝車,運回至汝南,待等日後運往大魏。

    至於那些彭氏一族的家奴、田農們,趙弘潤則宣佈以往的契約作廢,叫這些人亦遷往汝南。

    但不可否認,由於個別的平暘軍士卒在彭城內所做的一些不恥之事,這座城池內的楚人們,並不是很信任這支楚人與魏人混編的軍隊。

    而這個時候,屈塍亦早已攻克下一座大氏族所建造的小城池。

    據說是稱作閭的一個大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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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20 10:29 AM

第一百六十三章:閭氏一族

    “肅王殿下決定給予我平陽軍撥給軍餉?”

    在屈塍攻克閭氏之城,正準備繼續揮軍往南時,他收到了來自後方的消息。

    不得不說,這個莫名其妙的優惠待遇,讓屈塍覺得有些納悶,直到他問起事情經過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肅王殿下是想更改掉楚人戰後肆意殺掠的惡習。

    恍然之余,屈塍針對趙弘潤對那些做出惡行的平陽軍士卒的懲罰,在心中給予高度的讚賞。

    由於屈塍是熊氏屈姓的貴族旁支出身,因此心中難免也存在著等級觀念,因此,說實話他並不在意趙弘潤麾下的魏兵在此番進軍楚國時殺死多少楚人,因為地位越高的貴族,他們更加在意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利益,並不怎麼在乎其他楚人。

    但不可否認,趙弘潤以及他麾下魏軍的素養,讓屈塍不由有些吃驚。

    他不禁感慨,魏國雖小,軍隊數量亦遠不如楚國,但是魏國所培養訓練出來的精銳魏兵,無論是作戰能力還是素養,均要遠遠超過楚兵。

    而最讓屈塍感慨的,還是趙弘潤對待那些做出惡行的平陽軍的懲戒方式,誠可謂是賞罰分明。

    相信如此一來,那位肅王在平陽軍中的威望必定大為提升……

    屈塍暗暗估計著。

    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毫無偏差。

    當平陽軍的士卒們得知那位魏國的肅王殿下為了杜絕類似彭氏一族城內那醜陋的惡行再次發生,決定給予平陽軍全體兵將軍餉時,幾乎所有的平陽軍兵將都為之歡呼。

    要知道在楚國,軍餉那是一個極其陌生的詞彙,別說一般的楚兵,哪怕是似屈塍、晏墨這些將軍們。又何嘗領到過什麼軍餉?

    哪個不是在攻克城池後,瓜分敵城的財富?

    從這點上看,趙弘潤似乎斷了平陽軍眾兵將的財路,但對此後者卻無什麼不滿。畢竟趙弘潤也相應地給予了補償:軍餉,以及戰後的賞賜。

    在這兩者的利誘下,平陽軍的士卒們決定捨棄掉曾經的惡習。

    畢竟眼下攻打的,那可是他們楚國的城池,難道要學那些個此刻已被剔除軍籍的傢伙們一樣。為了一點小錢,搶掠自己本國的百姓,然後被那位賞罰分明的魏國肅王殿下剔除出軍隊?

    反正也有軍餉,還有戰後的封賞,用這些錢足以養活家人,又何必做出那等不恥之事呢?

    還別說,如今平陽軍上下,誰不在大罵著那些個搶掠、殺害自己本國百姓的原平陽軍士卒?雖然保不定他們其實也想過,但是在如今這個大風向面前,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

    “請回覆肅王殿下。屈某必定會約束麾下士卒,絕不使再有類似的事發生,請肅王殿下放心。”

    “好的,小的即可回稟肅王殿下。”

    晏墨派來通知屈塍麾下平陽軍大部隊的傳令兵,在屈塍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恭敬地告辭離開,將屈塍的反應傳給了趙弘潤。

    說實話,對於屈塍,趙弘潤十分放心,畢竟屈塍是一個有野心並且很聰明的人,他在乎的是他日後能否在趙弘潤的支持下。安穩地在魏國立足,最好能混入大魏軍方,掌些兵權,否則。又豈會不遺餘力的替趙弘潤攻打那些大氏族,而他本身卻絲毫不趁機取城內的財富呢?

    但對屈塍的放心,並不代表趙弘潤對屈塍麾下那一萬五千名平陽軍士卒也同樣放心,這不,光是兩千人將侯柏麾下的區區兩千名平陽軍中,事後便查出有兩百多名平陽軍士卒曾借機搶掠他們楚國的百姓。這個比例,讓趙弘潤很是擔心。

    他可不希望被這群人,影響了魏人在楚人心中的印象,因為這種事,到最後楚人十有八九會將那些惡名戴在他趙弘潤的腦袋上,畢竟平陽軍眼下正是他麾下的軍隊。

    若是這股邪風不立即制止,相信那些平陽軍士卒用不了多久便會效仿,而這幫人所作出的惡習,恐怕最後還得由他趙弘潤來埋單。

    畢竟天底下有幾人會相信,搶掠楚民的竟然不是素有怨隙的魏人,而是同樣楚軍出身的平陽軍呢?

    最不妙的是,眼瞅著平陽軍們燒殺搶掠,魏軍士卒會不會因此心生什麼想法呢?

    如若魏兵心中也產生了類似的想法,那就太糟糕了。

    要知道這股風氣,會直接摧毀一支素養優良的軍隊,這是趙弘潤萬萬不能接受的。

    好在趙弘潤及時提出的賞罰機制,算是暫時遏制了這股軍中風氣。

    當晚,趙弘潤便使大軍進駐了閭氏一族的城池。

    記得在彭氏一族的城池內,由於一部分平陽軍士卒的關係,導致趙弘潤的心情不太愉快,因此,也就沒有興致去參觀晏墨口中那奢華的氏族莊院。

    但是在這座閭氏所築的城池內,由於趙弘潤的懲罰機制已傳至平陽軍的大軍上下,讓那些平陽軍士卒清楚認識到,在戰後對已占城池做出殺燒搶掠之事將會被剔除出軍隊,因此,這次倒是沒有什麼趙弘潤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發生。

    而這,也使擔任嚮導的晏墨心中大大松了口氣。

    “好大的內城。”

    趙弘潤的一聲驚呼,打斷了晏墨暗暗慶倖的思緒。

    只見此時,晏墨已將趙弘潤帶到閭氏一族的內城,即閭氏一族家族成員所居住的地方,而不是外城,那些閭氏的家奴、田農所居住的地方。

    不得不說,內城與外城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在外城,靠近城牆的地方那純粹就是農田外加茅草屋,破敗地仍然很難想像這是在一座城池之內,而非是山溝裡的某個鄉村。

    但是隨著逐漸向城中心靠攏。光是從道路就能清楚地看到顯著的改變。

    起初是爛泥土路,隨後是碎石子鋪成的道路,再然後是黃土墊實的道理,待等到進入內城。那竟然是青磚鋪砌的道路,縱觀魏國大小縣城,有幾個縣城奢侈到青磚鋪砌?

    更遑論這還是在楚國,在楚國百姓普遍用泥磚泥瓦造屋的楚國。

    再往內,那一幢雕樑畫棟的殿閣式房屋更是讓趙弘潤歎為觀止。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楚國不是沒有宏偉的殿閣房屋,而是這些奢華的殿閣普遍只出現在大氏族的城池內。

    “本王信了。……跟這裡想比,羊舌氏真不算什麼。”

    震撼地望著眼前那奢華的莊院,趙弘潤喃喃自語地說道。

    那哪裡是什麼莊院,簡直就是一片宮殿群落,而且一幢幢雕樑畫棟的殿閣規模都非常宏大,簡直不亞于大魏宮廷內的宮殿。

    而在那些殿閣與殿閣之間,樓臺、水榭、花園、假山,一應俱全,要不是清楚明知這只是閭氏一族的居地。而閭氏一族並非楚國王公,趙弘潤還真不由地懷疑,他是不是來到了楚國的王宮。

    “殿下。”晏墨好似瞧見了什麼,出言提醒趙弘潤。

    趙弘潤抬頭一瞧,只見在遠處最大的一座宮殿式的大屋前,在那片青磚鋪地、如今又被大雪所遮蓋的空地上,齊齊地跪著一排又一排的人,從旁,平陽軍與浚水軍手持武器監視著他們。

    趙弘潤走近後拿眼打量了一陣,他發現跪在隊伍前排的。皆是衣冠鮮華的男女,相信這些人必定是閭氏的族人,而在這些閭氏族人身後,則跪著許許多多身穿著同一式樣衣服的男丁。與一些同樣相同服飾的年輕女子。

    很顯然,這些人必定是閭氏的家奴與侍女之類的。

    好傢伙……這得有多少人?

    趙弘潤暗暗咋舌。

    因為光是閭氏一族的族人,在這裡的粗略估計就有兩三百人,而閭氏一族的家奴、侍女,更是頃刻間難以辨清確切的人數。

    趙弘潤粗略估計,跪在這裡的人差不多得有三千人左右。何其恐怖的一個數字,半個營部。

    要知道趙弘潤麾下的浚水營,一營才不過五千人罷了。

    “老朽是閭氏的族長,閭溫,叩見肅王。”

    當趙弘潤走近後,跪在隊伍最前頭的一個老頭立即叩地向趙弘潤行禮。

    隨即,那個老頭旁,還有一干頗有些年紀的老頭,亦紛紛向趙弘潤行禮,這些人的身份,似乎是閭氏一族的家老,即長老之類的。

    “起來吧。”趙弘潤抬手做了一個起身的手勢,讓一幫六七十歲的老頭跪在自己面前,顫顫巍巍,滿臉驚恐,他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多謝。”

    那個名叫閭溫的老頭在其身後幾個年輕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滿臉皺皮的臉上堆砌著有些勉強的笑容,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的魏國王公貴族。

    “肅王殿下,老朽願意交出一半家財,希望貴軍可以退出此城。”

    一半家財?

    趙弘潤不置與否地哼了哼,心中有點不大高興。

    要知道在上一個城池,即在彭氏一族,那些彭氏族人可是非常爽快地提出,願意用全部家財來換取全族人的活命,最後還是趙弘潤寬容地還給了他們一成,使得那幫人千恩萬謝。

    可是眼下,這支閭氏的族人,卻只願交納一半家財?

    是因為這次平陽軍沒有在這裡殺過人的的關係麼?

    趙弘潤心中有些不痛快。

    畢竟這一路上,他所遇到的楚國氏族至今為止都很識相,尤其是羊舌氏的那家,其族長羊舌燾最後都把他孫女,一個叫做羊舌杏的十三歲小蘿莉偷偷塞在他休息的被窩裡,還非常“惡毒”地恐嚇那小丫頭,說倘若她沒伺候好他趙弘潤,整個羊舌氏十幾口人都會因此而喪生。

    好在那丫頭很是單純,不清楚什麼男女之女,以為兩人在榻上睡了一宿,這就算是“睡”過了,否則,那丫頭一直哭,趙弘潤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不過這閭氏一族,似乎不大慷慨啊。

    趙弘潤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提出一半家財的閭溫。

    “九成!”

    趙弘潤斬釘截鐵、不容反駁的語氣,讓閭氏一族的族人面色大變,尤其其中有些年輕力壯的族人,更是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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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2-20 10:30 AM

第一百六十四章:司空見慣

    九成……

    閭氏一族的族長閭溫在聽到這個數額後,只感覺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他忍不住惡意地揣測,眼前這個來自弱小魏國的所謂肅王,真的明白一半家財意味著多少財富麼?

    還真別說,或許在魏人普遍看來,楚國是一個貧窮落後的國家,可在楚國的大氏族眼中,魏國也就是一個窮鄉僻壤之地罷了,而且還是一個歷年來頻頻遭受到他們大楚軍隊攻打的窮鄉僻壤。

    只不過這一次,也不曉得這群魏軍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擊敗了暘城君熊拓麾下的十六萬大軍,攻到了他們楚國的境內來了。

    因此,即便是此刻被脅迫,不得已跪在雪地上,但是閭氏一族族人看待趙弘潤等人的眼神,普遍帶著某種輕蔑,就仿佛貴族看待平民、縣城人看待鄉下土包子般的輕蔑,充斥著莫名的優越感。

    “九成?!憑什麼?!”

    一名年輕的閭氏族人站起來怒聲反對著。

    憑什麼?自然是憑你們一族的生死全捏在本王手中啊,你是有多傻?

    趙弘潤神色怪異地瞅了一眼開口的那名閭氏族人,但是並沒有將心中的話說出來,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說出這番話不太合適。

    於是,趙弘潤轉頭望了一眼身邊的晏墨……

    呃?

    晏墨人呢?

    趙弘潤詫異地環首四周,這才發現,那位“嚮導”晏墨將軍,此刻正站在他身後。出神地望著那座氣派的門樓。

    “晏墨?”趙弘潤疑惑地喚道。

    “啊?”晏墨如夢出醒,連忙幾步來到趙弘潤身邊,低聲詢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趙弘潤不禁有些無語。

    雖說他有心讓晏墨來處理這件事,但此情此景。若是他開口解釋方才的過程,這未免也太掉價了。

    晏墨平日看起來挺可靠的呀,怎麼這會兒……

    趙弘潤不由地有些犯嘀咕,畢竟晏墨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在關鍵時候掉鏈子的人。

    好在這會兒,那個閭氏的族長閭溫的一句話。倒是化解了趙弘潤此刻的尷尬。

    “這位將軍……是我楚人?”

    “……”晏墨聞言瞥了一眼那閭溫,不知為何態度十分冷淡:“不錯,有何指教?”

    那閭溫聞言一愣,旋即低聲說道:“同為楚人,將軍能否為我閭氏向這位肅王求求情?”

    這種話當著本王的面說出來合適麼?

    趙弘潤不禁有些好笑,不過並未制止,因為他從晏墨臉上的神色看出,這位難得的將才似乎與眼前閭氏族人有所瓜葛的樣子。

    而且,似乎還並不是什麼友善的瓜葛。

    果不其然,晏墨聽到閭溫那句話後。臉上露出了嘲諷之色,止不住地輕笑了起來。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在求我?”

    閭溫不解地望著晏墨,良久遲疑地點了點頭:“老朽,懇請將軍代為求情。”

    趙弘潤詫異地望著晏墨,因為從晏墨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此刻的他有著一種莫名的暢快,簡直比當初趙弘潤在眾將面前誇讚他還要暢快得多。

    晏墨直直地望著閭溫,良久,眼中露出了繼續嘲弄之色:“歲末的泔水。還是打算用來喂家禽、家畜麼?”

    閭溫臉上的神色不禁變了變,因為他從晏墨的神色與話語中聽出了別樣的意味,一種刻骨銘心的厭惡與憎恨。

    正如他所料,晏墨在說完了那句嘲諷的話後。臉上果然露出了滿是厭惡的恨意,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冷冷說道:“抱歉,本將軍絕無可能為你閭氏求情,相反,本將軍還覺得肅王殿下對你等過於仁慈了……”

    “你……”閭溫驚怒交加地指著晏墨。

    “你這廝背主投敵。還敢對我閭氏一族不敬,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又是一名年輕氣盛的閭氏族人站了起來,指著晏墨大聲罵道:“須知,這裡是大楚!”

    “那又怎樣?”晏墨不屑一顧地冷哼了一聲,抬手一指對他出言不遜的那名閭氏族人,冷冷說道:“拖出來。”

    從旁,平暘軍的士卒們聞言二話不說,便湧上前去準備將那人拖出來。

    而這時,那人身旁一群年輕的閭氏族人,紛紛站起身來,仿佛準備反抗。

    見此,晏墨虎目一睜,猛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厲聲喝道:“誰敢妄動?!……若有一人膽敢妄動,全族屠盡!!”

    話音未落,附近的平暘軍士卒們,亦紛紛將武器對準了那些閭氏族人。

    全族屠盡?!

    那些年輕的閭氏族人聞言面色一白,終於在其族長、家老們的呵斥下重新跪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位不知是族兄還是族弟的年輕人被平暘軍的士卒們給拖了出去,拖到晏墨面前。

    晏墨……好大的殺意……

    趙弘潤眼瞅著看起來有些激動的晏墨,心中不由地嘀咕著。

    畢竟自打晏墨投他以來,他還真未見過這位冷靜而理智的將領表露如此激動而狠辣的神情。

    “唰!”

    晏墨直接將手中的利劍架在了那個年輕人的脖子上,淡淡說道:“這裡是楚地沒錯,但,能否阻擋晏某殺你?……不能!”

    說罷,晏墨手起劍落,用鋒利的劍刃劃破了對方的咽喉,冷冷瞅著那人死死捂著咽喉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

    真動手啊……

    趙弘潤有些意外于晏墨的果斷。

    此刻的他,可不會假惺惺地指責晏墨不該動手殺人,相反。他覺得晏墨殺得好。

    畢竟這天底下,還真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比如,這些閭氏一族的人。明明全族人的性命都捏在他趙弘潤的手中,竟然還妄圖談什麼條件,簡直是可笑之極。

    雖說搶掠他人財富並不應該,但倘若是搶掠那些楚國的大氏族,趙弘潤還真沒有什麼負罪感。

    瞧瞧這幫閭氏族人。一個個衣冠鮮豔、身寬體胖,似這等養尊處優的大氏族族人,會自降身份親自耕種?開玩笑。

    想想也曉得這幫人的家族財富是通過什麼手段得來的。

    因此,趙弘潤索性不再說話,讓晏墨代為處理,他如今可以肯定,晏墨必定與這個閭氏有所怨隙。

    可能是眼角余光瞥見趙弘潤自顧自參觀那些殿閣去了,晏墨心中更加篤定了,只見他甩了甩手中利劍上的鮮血,冷冷說道:“肅王的好意。你等不屑一顧,眼下換做本將軍,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說著,他舉劍一指前方那些跪在地上的閭氏家族,沉聲說道:“若有誰,肯透露閭氏一族藏匿財寶的地點,本將軍做主,分閭氏一族的半成財物予他。”

    這番話,讓閭氏族人們大驚失色,畢竟族裡可是有不少家奴知曉藏匿財寶的地點的。雖然說那些家奴以往很是忠心,可如今,在死亡的威脅與半成錢物的誘惑下,還能保證那些家奴對閭氏的忠誠麼?

    這不。當即便有許多家奴爭先恐後地站了出來,大聲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見此,晏墨臉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半響後,晏墨在那座最大的殿閣內找到了正在參觀屋內裝飾、擺設的趙弘潤。

    可能是聽到了身後方的腳步聲,趙弘潤回頭瞧了一眼。旋即指著屋內奢華的擺設,感慨道:“晏墨,在汝南時你曾經告訴本王,羊舌氏在楚國不算什麼,本王當時還有所懷疑,不過眼下……本王信了。”

    晏墨順著趙弘潤所指的方向瞧了一眼,只見屋內的壁桌上擺滿了許許多多不同樣式的玉石,有白璧美玉,有裴翠對馬,其餘珍貴玉石,比比皆是,跟這些珍貴的玉石相比,屋內那些其實也十分貴重的漆木傢俱,反而顯得並不起眼了。

    “可惜末將還是要提醒肅王殿下一句,這些擺在屋內的裝飾,跟閭氏藏在密庫裡的財寶相比,仍然只是九牛之一毛而已。”

    “真的假的?”趙弘潤有些震撼地瞧了一眼晏墨,因為在他看來,這裡遠比他大魏皇宮內的文昭閣要奢華地多,有好些珍貴的玉石,他趙弘潤別說擁有,就連看都沒看到過。

    “千真萬確。”晏墨信誓旦旦地說道。

    說完,他見趙弘昭嘖嘖稱讚地打量著屋內的那些玉石,舔舔嘴唇,忍不住說道:“多謝肅王殿下方才對末將的寬容。”

    趙弘潤聞言回頭瞧了一眼晏墨,從壁桌上拿起一塊雞血石般的美玉,一邊把玩著一邊淡淡問道:“痛快了?”

    “啊。”晏墨點點頭,感慨道:“這段恩怨,深藏在末將心中已有二十餘年了……司空見慣的事而已。”

    具體有何恩怨,趙弘潤並沒有細問,而晏墨也沒有明說。

    “閭氏那一族的人……”

    “末將謹記著殿下的教誨,目的達到,就沒必要再行無謂的殺戮。”

    “很好。……叫鄢陵兵進來搬東西吧,至於那些閭氏族人,若是他們不願遷往汝南,就給他們留幾口袋的穀物,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吧。”

    “末將明白。”

    晏墨抱了抱拳,恭敬地退了出來。

    走到屋外,目光不經意間又望到了那座宏偉的門樓,晏墨不由地又是一陣失神。

    他仿佛隱約能夠瞧見,門樓外頭的雪地中,一大一小跪著一對父子,正苦苦哀求著閭氏,希望可以租借一口袋的穀物。

    ……能否再賞些吃的?我家的這小子跟著我走了大半日的路,腹內饑餓……能否給些貴地吃剩下的……

    嘿,你這傢伙還得寸進尺了?

    ……喂、喂家畜?這……

    ……豬吃肥了可以宰了吃肉,你們有什麼用?滾!再囉嗦連這口袋穀種都收回去了……

    別別,我們這就走,我們這就走……

    喂,別忘了,明天歲末前,可要還五口袋……

    是是……

    “呼。”晏墨咽了咽乾裂的嘴唇,長長吐了口氣:“啊,司空見慣……”

    而此同時,在閭氏城池外遠處的小土坡附近,有一行人正駐足在此,皺眉瞧著許多多的兵卒紛紛往外搬東西,將大箱大箱的東西搬運上馬車。

    “已攻至此地了麼?”

    一行人中領頭的那位,摘下了蓋在頭部的斗篷,露出了真實臉孔。

    仔細一瞧,這分明就是暘城君熊拓。

    “公子,看來消息是準確的,我大楚的軍士有不少人已歸降了那個姬潤……如今那姬潤軍勢浩大,暘城恐怕抵擋不住,不若向大王求援。”

    暘城君熊拓皺眉望了一眼那名多嘴的親衛,臉色有些不快。

    但是在幾番思量之後,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你們幾個,即刻啟程前往王都壽郢(即後來壽春),將此事稟告大王。”

    “那公子您呢?”

    暘城君熊拓聞言咬了咬牙,恨恨說道:“姬潤小兒此番必定是沖著我暘城而去,豈能叫他如願!”

    顯然,他並不打算避趙弘潤的鋒芒,依舊解決回到治地暘城,重新組建軍隊對抗趙弘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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