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賤宗首席弟子 -【大魏宮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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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2-16 10:54 PM

第三十章:蘇姑娘(四)

    翌日,沈淑妃遣貼身宮女小桃將趙弘潤喊到了凝香宮。

    因為前幾日趙弘潤為了迫使大魏天子准許他出閣,故意去得罪宮中的那些嬪妃,以至於今日,沈淑妃只好帶著這個頑劣的大兒子逐一到那些位嬪妃們的寢宮登門道歉。

    好在沈淑妃以往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與宮內的后妃們都不曾結怨,更何況那些后妃們也不是傻子,一聽說大魏天子很不情願地將通行於宮廷的令牌賜給了八皇子趙弘潤,她們頓時就明白了,也就不存在有什麼怨憤了。

    畢竟除了陳淑嬡外,她們誰也沒有實際上的損失,如今沈淑妃親自領著趙弘潤登門道歉,她們心裡這口怨氣也就消散了。

    怨氣消散之後,這些后妃越瞧趙弘潤越順眼,畢竟陳淑嬡以往在她們頭上作威作福慣了,如今因為趙弘潤的關係,陳淑嬡越來越受到大魏天子的冷落,這讓她們心中大感暢快。

    基於這件事,就算是被趙弘潤頭一個氣壞了的劉淑儀,在沈淑妃親自登門道歉後也是止不住地誇獎趙弘潤。

    「妹妹說得哪裡話,弘潤這孩子本宮瞧著是挺好的。」

    說起來,劉淑儀乃皇三子『襄王』趙弘璟的母妃。很難想像,作為一位已出閣封王的三皇子的生母,劉淑儀竟無法壓制陳淑嬡,可想而知當時陳淑嬡在大魏天子心中的地位。

    這一忙活,直到臨近中午,沈淑妃這才與趙弘潤回到凝香宮。

    「潤兒,似乎你今日心情不錯?……還是說,你又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回到了自己的凝香宮,沈淑妃忍不住問道,因為她感覺今日的趙弘潤似乎乖巧地有些不可思議,哪怕是她方才叫他向那些位后妃道歉,他也沒有什麼微詞。

    「娘火眼金睛,孩兒哪敢打什麼鬼主意啊?」趙弘潤咧嘴笑道。

    「你呀……不好說。」沈淑妃招呼著趙弘潤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好奇地說道:「昨日你出宮去哪了?跟為娘說說。」

    「呃,也沒去哪。」趙弘潤哪敢實話實說,半真半假地說道:「孩兒就是在朝陽街瞧了瞧,逛了逛。……那裡好熱鬧啊,比宮內有趣過了。」

    沈淑妃聞言和藹地叮囑道:「宮外終歸不比宮內,你凡事要小心。還有,你是皇子,不可做出什麼有違本分的事來。」

    「知道啦。」趙弘潤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隨即拱手告別道:「娘,那孩兒先告退了。」

    「咦?不留在為娘的宮中用飯麼?」

    「不了,我先去一趟六皇兄的閣樓。」丟下一句話,趙弘潤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這孩子。……即邊宮外甚是有趣,也沒必要這麼心急吧?」

    沈淑妃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誤會了,她以為趙弘潤是急著出宮,可事實上,趙弘潤只是急著到六皇子趙弘昭的雅風閣而已。

    畢竟再過片刻,他那位六皇兄或許就會從宮學中返回。

    帶著一幫宗衛急匆匆地來到雅風閣,果然,趙弘昭還未從宮學返回,寢閣內只有一群小太監在那例行打掃。

    「八殿下。」瞧見趙弘潤,那些小太監連忙躬身行禮。

    「免禮,六皇兄呢?」趙弘潤明知故問道。

    那些小太監不疑有他,恭敬地回道:「回稟八殿下,六殿下還未回來。」

    「哦……你們隨意,我稍微留會,看看六皇兄是否早回。」

    趙弘潤看似不經意地在殿內瞎逛起來,可實際上,他卻是在尋找下一個目標,看看偷偷順走哪幅畫不至於引起他六皇兄的注意。

    沒過一會兒,目標選定,趙弘潤趁著那些小太監沒注意,偷偷取下一幅畫,迅速地將其捲好,藏在衣服裡。

    「罷了罷了,看來六皇兄可能不會回來了,我出宮去了,明日再來。」

    「殿下慢走。」

    在一群小太監的恭送下,趙弘潤滿心歡喜地離開了。

    而他離開沒過一會,六皇子趙弘昭便與他那一干宗衛回來了。

    「殿下,方才八殿下來過。」

    趙弘昭剛踏入殿內,便有一名報事的小太監匯報導。

    「弘潤?」趙弘昭微微一愣,疑惑地問道:「他人呢?」

    「見等不著殿下,八殿下便回去了。」

    「哦……」趙弘昭微微皺了皺眉,感覺有些納悶。

    畢竟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那位八弟趙弘潤接連找了他兩日,但是兩人都錯過了。

    「看來回頭我去一趟文昭閣。」

    趙弘昭嘀咕道,畢竟出於禮數考慮,趙弘潤已經來拜訪過兩回了,即便兩人錯過了,趙弘昭也有必要回訪一次。

    想罷,他抬腳走向後殿,可沒走幾步,他卻忽然停下了腳步,並且舉止怪異地後退了幾步,滿臉不解地打量四周。

    「殿下,怎麼了?」他的宗衛費崴疑惑地問道。

    趙弘昭也感覺挺納悶的,打量了四周半響,困惑地搖了搖頭。

    『是錯覺麼?總感覺又有哪處有些不一樣了……』

    搖搖頭,趙弘昭自顧自地朝內走去。

    宗衛們面面相覷,均有些不解。

    而與此同時,在宮中換好衣服的趙弘潤領著一幫宗衛們出了宮,順道將他六皇兄趙弘昭的又一副作品換成了銀子。

    故技重施在城中溜躂了大半圈,直到感覺差不多甩到了身後的尾巴,趙弘潤便領著沈彧、穆青、呂牧三人徑直去了一方水榭,叫其餘七名宗衛繼續在城內遛彎,防止身後還有人盯梢,完了,就叫他們自顧自到酒肆吃酒去。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回再想見那位蘇姑娘,趙弘潤就不必再猜那什麼謎了。

    他直接向一名龜奴自報了姓名,沒過多一會,樓上翠筱軒的小丫環綠兒便噔噔噔地跑下來迎接趙弘潤。

    可能是昨日那四百兩銀子起了作用,綠兒對趙弘潤的態度明顯改善了許多,這個財迷的小丫頭一邊將趙弘潤迎上三樓,一邊賊溜溜地打量呂牧肩上的那隻背囊,待瞧見背囊鼓鼓囊囊,她這才滿心歡喜。

    對此,趙弘潤搖頭表示無語。

    「小姐,姜公子來了。」

    綠兒通報了一聲,隨即屋內傳來了蘇姑娘的請聲。

    進了屋,沈彧、穆青、呂牧三位宗衛還是坐在昨日的位置,盤膝抱胸,閉目養神。

    而趙弘潤則驚訝地望著屋內的牆壁,因為他發現,屋內原本掛得滿滿噹噹的那些鶴圖,全都被撤掉了。

    「那些畫呢?」趙弘潤好奇問道。

    蘇姑娘聞言無奈地望了一眼他,幽幽說道:「虧得姜公子還問奴家……有姜公子所畫的這只仙鶴在,奴家的拙畫中那些凡鶴,哪還敢出來貽笑大方,早就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嘿。」趙弘潤嘿嘿一笑,低頭一瞧面前不遠處的小案,卻詫異地發現這張昨日他們用來喝酒的案几,今日上面卻沒有預備酒壺、酒杯。

    趙弘潤微微一愣,正要開口,卻忽然聽那位蘇姑娘低聲請道:「姜公子不放移步奴家這處,奴家已預備了酒水。」

    趙弘潤聞言抬頭一瞧,果然發現蘇姑娘在她內室的那張案几上準備了酒水。

    除此之外,案几上還擺著一副棋盤。

    「昨日輸得不服氣?」趙弘潤在她面對坐了下來,有些好笑地問道。

    蘇姑娘聞言有些埋怨地望了他一眼,略有些惆悵地說道:「奴家自詡擅長琴棋書畫,可昨日先是輸了琴藝,後又輸了畫技,就連書法……奴家自忖也難比公子。於是今日就唯有搬出棋來,希望可以扳回一籌吧。」

    「自信滿滿嘛。」趙弘潤望著蘇姑娘,忽然不懷好意地說道:「要是我告訴你,琴棋書畫我最擅長的就是棋,你還這麼自信麼?」

    『誒?』

    蘇姑娘一臉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奴家不信。」蘇姑娘想了半天,還是不能置信一個年僅十四歲的稚童竟然精通琴棋書畫。

    「不信?那試試唄!……不過先說好,如果你輸了,怎麼辦?」

    望著趙弘潤那依舊熱切的眼神,蘇姑娘不由地面頰有些羞紅,低著頭幽幽說道:「那……姜公子你說怎麼辦?」

    「我要你陪我喝酒……是真喝哦,可不是嘴唇沾一沾酒就算了事了。」

    「只是這樣?」蘇姑娘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

    「……」趙弘潤愕然地盯著她看了半天:「你以為呢?」

    「奴家也以為是飲酒。」蘇姑娘羞得白淨的脖子都泛起了緋紅,慌慌張張地說道:「既然姜公子如此自信,那奴家可執先手了。」

    「隨意。……以免你輸了不服,再讓你三子。」趙弘潤自斟自飲了一杯。

    『……』

    蘇姑娘驚異地瞧了一眼趙弘潤,眼珠一轉,啪啪啪啪在棋盤四個角落的邊星落了子。

    「你很詐哦。」趙弘潤有些哭笑不得,隨即搖搖頭,笑道:「可惜還是無用功,你終歸要輸。」

    聽著這狂妄的話,蘇姑娘心中憋著氣,打定主意定要讓這個不曉得何謂謙遜的小子嘗嘗敗北的滋味。

    於是她絞盡腦汁,全神貫注,每落一子前都要考慮很久。而在她面對的趙弘潤,卻彷彿只顧著一邊飲酒一邊欣賞著她的美麗,幾乎是毫不考慮地頻頻在棋盤上落子。

    可毫無天理的是,就這樣最終竟然還是趙弘潤取勝,而且還是以極大的優勢取勝。

    『怎麼會?』

    蘇姑娘簡直驚呆了。

    「喝吧。」趙弘潤替她倒了一杯,端到了她面前。

    望了眼棋局,又望了一眼趙弘潤,蘇姑娘只好捧過酒杯,在趙弘潤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捧著酒杯一點一點地將杯中的酒水飲盡。

    可能她真的不善飲酒,以至於明明只是一杯淡酒,她的面頰上便泛起了一層嫣紅的酒暈,一雙美眸亦變得更為柔情似水,更具魅惑。

    望著這一幕,趙弘潤由衷地感慨,美人醉酒,這果然堪稱是世上難得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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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2-17 10:10 PM

第三十一章:不速之客

    就這樣一連又過了兩三日,趙弘潤每日都出宮到一方水榭拜訪那位蘇姑娘,不為別的,就是想方設法地讓她飲酒。

    因為這位不善飲酒的蘇姑娘,不但她飲酒的樣子讓趙弘潤感覺賞心悅目,她醉酒時目色柔和如水、面頰嫣紅似胭脂的樣子,更是讓趙弘潤暗自驚呼美豔無雙。

    對此這位蘇姑娘也感覺很無措,因為無論她想出什麼辦法,似乎總難不倒這位年僅十四的小公子,他的聰慧,令她感到驚異。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日子趙弘潤偷偷順走他六皇兄趙弘昭的墨寶,將其在街上的珍奇店賤賣,將所得的銀兩盡數都給了這位蘇姑娘,他原本希望她用這筆銀子為自己贖身。

    可沒想到當他提到此事的時候,這位蘇姑娘卻將趙弘潤前幾日所贈的銀子,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兩千多兩可不是小數目,姜公子偷偷贈予奴家,若是公子的家裡得知,如之奈何?……奴家這邊自有些積蓄,應付樓裡的管事應該不成問題。所以,請公子收回去吧。」

    「為什麼不攢著贖身呢?」趙弘潤不解地問道。

    蘇姑娘幽幽地望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道:「公子想幫奴家一把,這份心意奴家心領了,只是……就算贖了身,奴家在這京城又無親無故、孑然一身,離了一方水榭又能去往何處呢?」

    趙弘潤默然不語,這一點,他幫不了這位蘇姑娘。

    給她一個歸宿?

    談何容易!

    雖然已打定主意日後定要抗爭到底,但是他也明白,作為皇子,他在婚姻上是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的。

    他所有已經成婚的兄長,不管情願與否最後都娶了朝中重臣的千金,而那些早已出閣的公主們,也是作為聯姻的犧牲品,不是下嫁手握兵權的將軍的子嗣,就是嫁往別國。

    身在帝王家的兒女,從來沒有自由婚姻的可能。

    「那就留著防身吧,本公子送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拿回來的。」已經找到了六皇兄趙弘昭這位隱形的大金主,趙弘潤對於銀子已滿不在乎。

    蘇姑娘還了幾回,見趙弘潤執意不收,只好又收了起來。

    她心想著,雖然痴迷的方向挺奇怪的,但是這位姜公子不可否認對他頗為痴迷,說不準日後每日都會來找他,那這些錢,就留著替他準備一些美味的菜餚好了。

    話說回來,對於這位姜公子,蘇姑娘越來越感覺好奇。

    要說他對她挺痴迷的吧,他每日黃昏時分準時都會離開,不像某些別有用心的男子,恨不得夜宿在這裡;可要說他對她不痴迷吧,他這幾日每日都會來找他,叫她陪他飲酒,說是喜歡看她醉酒時的樣子。

    『莫非是一位家教甚嚴的富家子弟?偷偷跑出來的?』

    瞅著趙弘潤與沈彧等三名宗衛身上幾乎沒有什麼改變的尋常百姓服飾,再聯想到他每日黃昏前必定得離開的「規矩」,蘇姑娘心中暗暗猜測著。

    若是撇除年紀的差距不談,蘇姑娘對於這位姜公子還是十分滿意的,畢竟對方的才識遠遠在他之上,而且家境也應該不錯,應該是有能力為她贖身的。

    只可惜,他倆的歲數差地太多,他十四,她二十,差了整整六歲。

    這歲數的巨大鴻溝,讓她不抱絲毫想法,純粹就將趙弘潤當成是一個算是知心的小弟弟,雖然這個小弟弟總是變著法子地捉弄她,誘她飲酒飲到醉醺醺的。

    「篤篤篤——」

    房間外,傳來了一陣叩門聲。

    「誰呀?」小丫頭綠兒喊道。

    稍後,門外傳來了一名龜奴的問候聲:「打攪蘇姑娘了,有一位姓羅的公子欲求見蘇姑娘。」

    蘇姑娘微微一愣,因為她這幾日都在陪趙弘潤的關係,因此也就沒有像以往那樣設題,沒想到還是有人慕名而來。

    想了想,她婉言回絕道:「奴家這邊有貴客,不方便,望那位羅公子海涵。」

    「是,我這就去回覆那位公子。」龜奴噔噔噔地跑下了樓。

    見此,趙弘潤好奇問道:「拒絕沒有關係麼?」

    蘇姑娘微笑著解釋道:「這一方水榭對奴家這些女子的待遇還算是好的,只要每日交付些錢物,他們也無所謂你是否待客……」

    「那倒不錯。」趙弘潤點了點頭,心說這樣的話,他隔三差五地給她些銀子,倒也不用擔心她因為囊中窘迫的關係不得不去接待那些她本不情願接待的客人。

    可就在這時,雅間外的樓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翠筱軒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了。

    「貴客?本公子倒是想見見,究竟是哪位貴客!」

    伴隨著一陣冷笑,一名服飾鮮華的男子闖入了房間,神色不善地掃了一眼屋內。

    只見此人生得濃眉大眼,模樣還算端正,可是臉上始終是一副倨傲的神色,彷彿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得聽他的似的。

    在他身後,幾名家奴護院蠻橫地攔住了一名滿臉為難之色的龜奴,看來是那名龜奴想要阻攔這位羅公子,但是沒能攔住。

    「……」趙弘潤不覺地皺了皺眉,低聲問蘇姑娘道:「是你認識的?」

    蘇姑娘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認得此人。

    見此,趙弘潤就沒有顧忌了,正要示意沈彧他們趕人,卻見小丫頭綠兒率先跳了出來,指著那名羅公子氣憤地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這是咱小姐的閨房,你貿然闖進來幹嗎?懂禮數麼你?!」

    豈料那位羅公子根本不理睬她,隨手將她推開一旁,綠兒氣憤地還想衝上來,卻被那位羅公子的家奴護衛們給攔住了。

    此時,那位羅公子已經注意到了正在與趙弘潤飲酒的蘇姑娘,她那醉酒後美豔的樣子,頓時讓這位羅公子眼睛一亮。

    「這位想必就是蘇姑娘了,果然是……國色天香,嘖嘖。」

    『……』

    注意到對方的眼神,蘇姑娘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畢竟這位羅公子的眼神與趙弘潤截然不同,充滿**。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開口請這位羅公子離開時,忽然趙弘潤抬手攔住了她,搶在她前面,淡淡說道:「喂,這位公子,凡事都得講究個先來後到吧?……蘇姑娘這些日子沒空,麻煩閣下找其他人吧。」

    蘇姑娘微微一愣,旋即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想必是姜公子擔心她開口會引起敵方對她的敵意,因此搶在她之前將話說了。

    這份細心,讓蘇姑娘不由地感覺幾分心暖。

    「貴客?就是你麼?」那位羅公子上下掃了趙弘潤幾眼,見是一個尋常百姓打扮的十幾歲稚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也學人家喝花酒,找女子作陪?……小子,本公子看在這位姑娘的面子上,不與你計較,速速離開。」

    說著,他見趙弘潤坐著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眉頭一皺,當即便走向趙弘潤,彷彿要將他拎起來丟到屋外頭去。

    可還沒等他走幾步,他肩膀上便搭上了一隻手臂。

    「該離開的人是你!」冷哼了一聲,沈彧一把捏住那位羅公子的肩膀,稍稍用力,便捏得對方嗷嗷痛叫起來。

    「公子!」

    「少爺!」

    羅公子的家奴護衛們眼見自己少主人吃了虧,頓時一臉凶相地衝了上來,二話不說便朝著沈彧揮出了拳頭。

    可惜,他們的對手是沈彧、穆青、呂牧三人,那可是經過宗府精心教導武藝的宗衛,要是連他們都對付不了,如何擔任保護皇子的重任?

    毫無意外地,這群人被沈彧、穆青、呂牧三人輕鬆放倒,三拳兩腳就全給打趴下了。

    「你們……你們膽敢公然行兇?!」

    眼瞅著自己隨行的家奴護衛竟然被三個尋常百姓打扮的男子打倒在地,那名羅公子有些心慌了,急聲喊道:「我乃羅嶸,家父可是朝廷吏部左侍郎羅文忠,你們敢打我?」

    『啊啊……來了,「我爹是某某」的經典台詞……』

    趙弘潤無言地搖了搖頭。

    可他對過的蘇姑娘卻是面色微微一變。

    也難怪,畢竟「吏部左侍郎」的名號對於尋常百姓而言還是相當唬人的。

    然而對於趙弘潤而言嘛,他曉得那是誰?

    要拼爹,拼地過他?

    毫不誇張地說,只要趙弘潤道出身份,別說這個羅公子,就算是他那個高居吏部左侍郎的爹,也得慌地跪下來求饒,畢竟趙弘潤的父親那可是大魏的天子。

    可問題在於,在這種地方道出真實身份,一旦傳到宗府耳中那可就是被關禁閉的下場,即便是趙弘潤也難以倖免。

    想想也是,堂堂皇子,在煙花柳巷跟人爭風吃醋,丟盡了皇室的臉面,宗府的人豈會輕易饒了他?

    『怎麼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叫這傢伙自己乖乖滾蛋呢?』

    趙弘潤思忖著。

    而沈彧、穆青、呂牧三人則是在等著趙弘潤的態度,只要自家殿下說一句揍,他們誰會去管這小子是誰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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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2-17 10:42 PM

第三十二章:無妄之災

    就在趙弘潤思忖之際,忽然屋外徐徐走入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是何人,在我一方水榭肆意生事?」

    「是徐尚大管事。」蘇姑娘瞧見此人,面色微驚,低聲對趙弘潤提醒道:「這是一方水榭的大管事。」

    果然,這位中年男子在掃了一眼屋內後,朝著羅嶸與趙弘潤二人抱拳拱了拱手,語氣謙遜地自我介紹道:「在下徐尚,受這一方水榭的主人所托,代為管理此處。」

    那位羅公子羅嶸此時正在氣頭上,聽聞此言,惱怒地說道:「你就是這一方水榭的管事?……你們這是怎麼做生意的?縱容歹徒對本公子的隨從們行兇,陳都大梁,天下腳下,這還有王法麼?!」

    說著,他再一次地自報了家門:「家父可是朝中吏部郎中!」

    大管事徐尚皺了皺眉,低頭望了一眼那幾個倒在地上哀嚎的羅嶸的隨從,目光不由地掃了一眼沈彧、穆青、呂牧三人。

    『唔?』

    微不可察地,徐尚的眼神微微閃過一絲詫異。

    倒不是他看穿了沈彧等人的身份,他這是覺得,這三位血氣方剛的壯小夥,他們那打了人卻彷彿渾不在意的眼神,與他們身上那身尋常百姓打扮的服侍格外違和。

    『打了一位吏部郎中的兒子的隨從,這三人卻無絲毫驚慌,看來……這來歷也不一般吶。』

    撇了一眼蘇姑娘對面那依舊面色淡然的趙弘潤,徐尚拱手問道:「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姜潤。」趙弘潤抱了抱拳,還禮道。

    徐尚聞言立馬在心中思忖起來,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這京中有哪位權貴世家的公子叫姜潤的。

    不過趙弘潤那坐姿與處事不驚的態度,卻讓徐尚越發感覺忌憚。

    然而,蘇姑娘似乎會錯了意,以為這位徐尚大管事準備責怪趙弘潤,連忙在旁替他辯解道:「徐大管事,此事不關這位姜公子的事。姜公子乃是奴家的貴客,奴家正與他暢聊,豈知那位羅公子貿然闖入,出言無禮,因此才惹出這些事。」

    羅嶸在旁聽得大怒,紅著脖子罵道:「你這賤婢,安然顛倒黑白!……徐管事,這對狗男女分明就是勾搭成奸……」

    剛說到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徐尚正冷冷地看著他。

    「羅公子,蘇姑娘乃我一方水榭的姑娘,她是否接見某位客人,那是她的意願,跟旁人不相干……既然蘇姑娘心甘情願陪伴這位姜公子,羅公子就請出去吧!」

    「你!」羅嶸臉上泛起濃濃怒色,咬牙罵道:「家父可是朝中吏部郎中!」

    徐尚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之色,淡淡說道:「蘇姑娘說了,她正在陪貴客,所以無法招待羅公子了,羅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在下可以幫羅公子換一位有空閒的姑娘作陪。」

    「這種窮酸小子也算貴客?哼!本公子就要這賤婢作陪!」羅嶸掃了一眼蘇姑娘,恨恨地罵道。

    「看來羅公子是打定主意要生事了,既然如此,羅公子就請回吧。……我一方水榭,不歡迎不守規矩的客人。」

    「你,你趕我走?」徐尚的話,讓羅嶸大為震驚,難以置信地說道:「家父乃朝中吏部郎中,你敢趕我走?」

    此時,徐尚已無方才那恭謙的模樣,滿臉譏諷地說道:「莫說只是一介小小的郎中,就算你爹是吏部尚書,在我家主人眼裡也不算什麼!……若是羅公子此番是來尋樂的,在下可以代為介紹樓裡別的姑娘,可若是羅公子要生事的話,還請回吧。……難道真要徐某說出滾字,再遣人將羅公子你趕出去麼?」

    『你已經說了好吧?……話說回來,似乎這一方水榭的來頭很大啊……』

    趙弘潤好奇地打量著一方水榭的大管事徐尚。

    他有這個閒情逸致去猜測徐尚口中那位「主人」的身份,那位羅嶸羅公子儼然就沒有這個心情了,只見他氣急敗壞地指著徐尚,恨聲說道:「好好!你給我等著!」

    對於這個威脅,徐尚置若罔聞,淡淡說道:「我勸羅公子還是去打聽打聽,免得白白讓令尊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彷彿發出一陣令人心驚的凶光,令羅嶸頓時面色蒼白。

    「……」羅嶸深深望了一眼徐尚,繼而又狠狠地掃了一眼趙弘潤與蘇姑娘這對他口中的「狗男女」,面色鐵青地甩袖而去。

    他那些家奴護衛們一見,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跟上了自家少主。

    此時,趙弘潤站起身來,朝著徐尚拱手行禮道:「多謝徐管事代為解圍,感激不盡。」

    不得不說,這位徐大管事算是幫了趙弘潤一個大忙。

    「哪裡哪裡。」徐尚望了一眼蘇姑娘,見她也是一臉感激之色,心中微笑,拱手對趙弘潤說道:「姜公子是守規矩的人,我一方水榭,只歡迎守規矩的人。」

    『這算是……警告?』

    趙弘潤微微一愣,連忙說道:「徐管事放心,在下自然是守規矩的人。」

    「極好,極好。」徐尚滿面春風地回了禮,笑著說道:「徐某也覺得如此,罷了,徐某就不打攪兩位了,告辭。」

    「徐管事慢走。」蘇姑娘連忙說道。

    徐尚點了點頭,自顧自走向房門,正要踏出門外,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頭對趙弘潤說道:「那位羅公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一方水榭自然不懼,可姜公子……今明幾日,姜公子要多加小心,終歸這京城,並非是人人都守規矩的。」

    「多謝。」

    雖然並不是很在意,但趙弘潤依舊拱手謝道,畢竟這是人家的好意。

    似乎是猜到了趙弘潤絲毫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蘇姑娘忍不住勸道:「姜公子,徐管事所說的事,切不可不當一回事呀。……終歸那羅公子的父親乃當朝吏部郎中。」

    她也很驚訝她們一方水榭的後台竟然如此雄厚,可細細一想之後,她便不由地為趙弘潤感到擔憂起來。

    畢竟任誰都瞧得出來,那羅嶸回去之後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若真如徐尚所言,一方水榭背後的金主是他萬萬得罪不起的人,那麼羅嶸怨憤之下,必定會找趙弘潤的麻煩。

    「今日你回去之後,不若耽擱些日子,避避風頭。」蘇姑娘關切地說道。

    「放心,我有沈彧他們護衛。」趙弘潤笑著寬慰道:「好了,咱們繼續下棋吧,話說,蘇姑娘目前是九負零勝喲。」

    「誒?」

    一提到下棋的輸贏,蘇姑娘便有些不依起來,因為在親生經歷之後,她逐漸發現,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公子在棋藝上真像他所說的那樣強悍,跟他下棋,簡直就像是被欺負似的。

    「不如……這局讓奴家六個子?」蘇姑娘面紅耳赤地訕訕道。

    「讓六個子?讓你十個子好不好?」趙弘潤沒好氣地說道。

    「好呀……君子一言!」

    「得,那我直接認輸算了。」

    在他倆興致濃濃的弈棋閒聊間,天色逐漸臨近黃昏,沈彧再一次討人嫌地走到了趙弘潤身旁,低聲說道:「公子,到時候了,咱們該回去了。」

    趙弘潤怏怏地望了一眼棋盤,點了點頭:「唔,那走吧。」

    說著,他朝蘇姑娘道了聲別。

    『又是這個時辰?看來他家中的管教真的很嚴……』

    蘇姑娘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公子慢走。……切記徐管事的話,今明幾日可要當心啊。」

    「好,我知道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趙弘潤全然沒當回事,想想也是,他堂堂大魏皇子,就算是得罪了朝中吏部郎中,又能怎樣?

    可沒想到的是,當他領著沈彧、穆青、呂牧三人離開了一方水榭,還沒等走出這條巷子,他迎面就被人給堵上了。

    不用多說,帶人堵他的正是那位羅公子羅嶸。

    「姜公子,別來無恙啊!」羅嶸的臉上泛著陣陣冷笑。

    趙弘潤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他發現羅嶸的身旁不單單只有他的家奴護衛,還有一干身著皂色公差服飾的公差。

    那些公差的帽子上,明晃晃地繡著『大理』二字。

    『大理寺的公差?』

    就在趙弘潤心中犯嘀咕之時,一名班頭打扮的公差在羅嶸的眼神示意下走到趙弘潤四人面前,冷冷說道:「姜潤是吧?跟我們到大理寺走一趟吧!」

    沈彧不動聲色地走到趙弘潤面前,沉聲問道:「敢問我家公子犯了何罪,竟驚動了大理寺的公差。」

    「少廢話,都帶走!」

    那班頭不耐煩地喝了一句,當即,幾十名公差圍了上來。

    沈彧、穆青、呂牧三人一見,皆滿臉慍色地將自家殿下護在身後。

    『麻煩了……』

    趙弘潤皺了皺眉。

    要知道這些人是大理寺的公差,出自京城最主要的緝事府衙,若是他縱容沈彧等宗衛與這些大理寺的公差發生什麼衝突的話,那麼第二日這件事就會傳遍京城,越鬧越大。

    好事之人會好奇,誰啊,這麼囂張,竟然敢跟大理寺的公差叫板,這一查,難免就會查到他皇九子趙弘潤的頭上,到時候,他堂堂皇子流連煙花柳巷之地的事就會成為京城人士茶餘飯後的笑料,致使皇室顏面掃地。

    到那時候,宗府的人豈會輕饒地了他?

    這還是在他能全身而退的情況下,更糟糕的是,大理寺的公差在出差時可是帶刀的,而沈彧等人手無寸鐵,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三個人面對幾十名大理寺公差,能全身而退就有鬼了。

    要知道,若是嫌犯拘捕,大理寺的公差可是有權當場格殺的。

    想到這裡,趙弘潤立馬冷靜地低語道:「沈彧,你們走。」

    沈彧自然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們三人脫圍,到皇宮搬救兵,請禁衛軍來解圍。

    雖說搬來禁衛軍也比較惹人耳目,但好歹到時候可以掩飾一下,畢竟禁衛軍的口還是很嚴的。

    「穆青,你走。」沈彧與呂牧互換了一個眼神。

    穆青會意,轉身便跑。這個時候可容不得半點遲疑,他必須趕在自家殿下被抓到大理寺內受苦之前,從皇宮搬來禁衛軍作為救兵。

    於是,趙弘潤、沈彧、呂牧三人很識相地束手就擒,而穆青則趁機逃走了。

    「羅公子,跑了一個。」

    班頭獻媚似的對羅嶸說道。

    此時的羅嶸,儼然還未察覺到他究竟闖下了什麼滔天大禍,也不怎麼在意逃走的穆青,意氣風發地瞥了一眼淪為階下囚的趙弘潤,冷冷一笑。

    「孫班頭,且將這些人犯帶回大理寺吧。」

    「卑職明白,卑職明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2-19 12:04 AM

第三十三章:暴露

    黃昏前後,趙弘潤、沈彧、呂牧三人被一干大理寺公差帶回了大理寺。

    期間趙弘潤有些納悶,明明那羅嶸是吏部郎中羅文忠的兒子,怎麼有辦法搬動大理寺的公差呢?

    這個疑惑,一直持續到他們三人被那一干公差帶到大理寺的獄中。

    原來,大理寺的獄丞裴塏,乃羅嶸他爹羅文忠的舊日同窗,羅嶸管他叫叔叔,兩家關係頗好。

    起初,羅嶸是打算報復一方水榭的,可一方水榭的大管事徐尚的警告,讓他不由得上了心,於是他派人打聽了一番,這才得知,這一方水榭背後的金主來頭極大,斷然不是他能夠得罪得起的,因此,他便打消了報復一方水榭的念頭。

    一方水榭動不得,那就意味著那位翠筱軒的蘇姑娘他也動不得,如此一來,心中這口惡氣,就只有找趙弘潤了。

    於是乎,他到大理寺找到了他爹的舊日同窗,大理寺的獄丞裴塏,托裴塏的關係在大理寺內叫了一班公差,堵在一方水榭那條巷子的巷口,就等著趙弘潤出來,將他抓來了大理寺。

    至於後續的事,無非就是巧安名目,給趙弘潤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雖不至於將其弄死,至少也要扒其一層皮,好好教訓一番。

    將趙弘潤、沈彧、呂牧三人關押到拷問人犯的監房,大理寺獄丞裴塏撇開旁人,先上下打量了趙弘潤等人幾眼,見這三人果然是一副尋常百姓打扮,不像是出自什麼有錢有勢人家,這才將羅嶸叫到了一旁,小聲地叮囑道。

    「賢侄,切不可弄出人命來,否則為叔麻煩可大了。」

    眾所周知,大魏的刑律有個死規定,但凡是涉及人命,不管是人犯還是苦主亡故,都必須上報刑部,由刑部來著重複審,大理寺只有斷案與暫時監禁的職權,最終處理還是得移交刑部。

    因此,倘若被關在大理寺內的人犯無故暴斃,獄丞是要負重大責任的。

    「裴叔叔放心,小侄就是教訓那小子一頓。」羅嶸連忙說道。

    「這就好。」裴塏點了點頭,心說只要不鬧出人命來就沒事。

    他揮了揮手,斥退了其餘人,只留下了信任的心腹獄卒,畢竟私下動刑這種事若是傳了出去,他這個獄丞的位置可保不住。

    見閒雜人等退下,這會兒的羅嶸可就得意起來了,他從擺滿了刑具的木案上操起一根粗如手指的鞭子來,在地上啪啪地甩了兩下。

    如他所料,他眼中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兒,眼中頓時露出了驚恐之色。

    「這會兒才曉得怕?晚了!」羅嶸冷笑地戲虐道。

    他並不知曉,趙弘潤的眼神並非是驚恐,而是難以置信。

    的確,趙弘潤是的難以置信,向來以秉公執法著稱的大理寺,私底下竟然有這等齷蹉:以權謀私就算了,竟然還敢動用私刑,簡直是目無法紀!

    「這裡當真是大理寺麼?」趙弘潤冷冷地說道:「不曉得還以為是藏污納垢之地呢!」

    大理寺獄丞裴塏聞言皺了皺眉,高聲喝道:「放肆!……我堂堂大理寺豈容你這小兒詆毀?」

    「不不不,並非是我詆毀,而是這位大人你,你正在拆大理寺秉公執法的招牌!」

    「你……來人,堵嘴!」獄丞裴塏也不知是出於心虛還是氣憤,當即命令獄卒用布堵住了趙弘潤的嘴。

    而在此期間,趙弘潤卻撇了一眼羅嶸,冷冷一笑:「打吧。……這一鞭子下來,你們這幫人,都得死!」

    開玩笑,對堂堂皇子動私刑,這絕對是不赦的死罪!

    裴塏聞言一愣,望著趙弘潤那冰冷的眼神心裡稍稍有些犯嘀咕。

    然而羅嶸卻全然沒管這麼多,嘲笑道:「你以為你是誰?……你們幾個,給我將他的衣衫剝了!」

    「嗚嗚——」

    沈彧、呂牧二人瞪著眼睛嘶聲力竭地吼道,一雙眼珠子彷彿要瞪出來,只可惜,他們的嘴早就被布堵住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弘潤被剝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脖子處一串金鎖。

    「好傢伙。」

    一名獄卒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串金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

    但遺憾的是,擺著獄丞裴塏在這,他哪敢私吞,只好老老實實地交到了裴塏手中。

    『唔?』

    這串金鎖一入手,裴塏頓時就感覺份量頗重,顯然鑄造這串金鎖的金子成色極好。

    『看來此子家境還算富裕……唔,這樣的話,回頭給他家送個信,倒是還能撈一筆……』

    裴塏暗自點頭,仔細地打量了幾眼這串金鎖,他判斷,這應該是此子的長輩贈予此子的長命鎖,這不,上面還用陽文雕刻著此子的名字呢。

    『弘潤』

    『唔?弘?』

    裴塏渾身一激靈,再次仔細地審視這塊長命鎖,他駭然發現,這塊長命鎖的正面雕刻著『弘潤』二字,而背面,竟然雕刻著一個偌大的『姬』字。

    裴塏心中咯噔一下。

    要知道『姬』乃大魏皇族的古氏稱,而『弘』更是當代皇子們按輩分所排到的中名,這三個字湊到一起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裴塏只感覺眼前一黑,一抬頭,瞧見羅嶸正舉鞭要抽打那名十四歲的稚童,他連忙高聲喝止:「賢侄!且慢!」

    這一瞬間,在裴塏眼中那可真是千鈞一髮,因為這鞭子要是真的抽下去,正如對方所說,他們這群人都要死。

    「裴叔叔,怎麼了?」羅嶸不解地望向裴塏。

    只見裴塏用驚恐的眼神望了一眼趙弘潤,拉著羅嶸就走出去了監房。

    一直走到四下無人的地方,裴塏這才大汗淋漓地對羅嶸說道:「賢侄,你闖禍了,你闖了滔天大禍了!」

    「裴叔叔這話什麼意思?」羅嶸臉上愈加疑惑了。

    見此,裴塏遂將手中的金鎖塞到羅嶸手中,低聲說道:「你速速回府,將此物交予你父親,請他過來……或許他有辦法化解這樁禍事?」

    羅嶸納悶地望了眼手中的長命鎖,仔細一瞧,頓時面色蒼白,結結巴巴道:「他……那個小子是……他竟是……」

    「速去!」

    羅嶸方寸大亂,畢竟他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然清楚私囚皇子意味著什麼。

    顧不得與裴塏告別,羅嶸連奔帶走地離開了,只留下裴塏一人在監房外來回走著,汗如漿湧。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羅嶸面色灰白地回來了,此時的他,臉上清晰可見有一個巴掌印,使得他半張臉都腫起來了。

    而在他身後,跟著一位身穿朝服的朝廷官員,不出意外,必定就是他爹,位居朝中吏部郎中的羅文忠。

    「羅兄。」一瞧見羅文忠,不知在監房外來回走了多久的裴塏彷彿是找到了主心骨般,連忙上前述苦道:「嶸賢侄這回可是闖了滔天大禍啊!」

    相比較裴塏,羅文忠顯然要鎮定許多,他朝著監房努了努嘴,問道:「還在裡面麼?」

    「可不是!」裴塏滿臉苦色地說道:「小弟哪敢進去啊!」

    羅文忠想了想,說道:「此事急不得,你找個無人的監房,你我細細商議。」

    裴塏連連點頭,領著羅家父子來到一間無人的監房。

    望瞭望房外,裴塏小心地將監房的門關了起來,忍不住又述苦道:「羅兄,你說這件事該如何是好?對皇子動私刑,這可是滔天大罪啊!」

    「這不是還沒動私刑嘛。」羅文忠寬慰道:「裴賢弟莫急,此事或許還有迴旋餘地。嶸兒,還不快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道來?」

    當時羅文忠瞧見那塊長命鎖,再聽說自己兒子將這塊長命鎖的主人抓到了大理寺的監房,頓時怒從心氣,狠狠給了自己兒子一巴掌,隨後火速趕來了大理寺,具體的情況,其實他一無所知。

    禍在旦夕,羅嶸哪敢有半點隱瞞,遂如實將事情經過告訴了羅文忠與裴塏,只聽得二人連連皺眉。

    「那八皇子當時分明不想與你有什麼衝突,奈何你這不孝子還想著去招惹人家!」聽完了事情經過,羅文忠愈發地動怒,恨不得抬手再給這個不孝子一巴掌。

    也許是見羅嶸半邊臉已腫了起來,裴塏不忍地勸說道:「羅兄,如今再怪賢侄也於事無補,不如想想如何善後吧?總不能一直將那位關在我大理寺吧?……聽賢侄說,他在抓八皇子的時候,有一人趁機跑了,不出差錯的話,必定是八皇子身邊的宗衛。……皇子危難時,宗衛可是有權請調禁衛的,或許過不了多久,宮中禁衛便會將我大理寺團團包圍,到那時候,什麼都晚了!」

    羅文忠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恨聲道:「你以為我不急麼?實在是……這不孝子闖的禍太大!」

    見父親凶狠地瞪著自己,羅嶸心中也是慌神,低聲說道:「不如和解?那八皇子更換服飾,喬裝離宮,去的又是那煙花柳巷之地,與孩兒滋生矛盾也沒有道出身份,分明是害怕身份暴露,不如就針對此事下手,與他和解……畢竟皇子出入煙花柳巷,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這個主意不錯!」裴塏眼睛一亮。

    羅文忠意外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眼中怒火稍稍減了幾分:「你的主意是不錯,但是你已經得罪了八皇子,即便他此刻選擇與你和解,日後保不準也會找你秋後算賬,你鬥得過一位皇子麼?」

    「那……那怎麼辦?」裴塏與羅嶸面面相覷。

    只見羅文忠捋了捋鬍須,鎮定地說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殺了他?」羅嶸一臉驚駭。

    羅文忠皺眉瞪了一眼自己兒子,沒好氣地說道:「蠢貨!殺當朝皇子,你是想我羅家被滿門抄斬麼?」

    「那羅兄的意思是?」裴塏尷尬地問道,因為他方才一瞬間的想法與羅嶸毫無差別。

    「如今之計,就唯有坐實那八皇子的罪行,如此我等方可抽身事外。」

    說著,他低聲對裴塏與羅嶸說了幾句。

    「可行麼?」裴塏皺眉問道。

    羅文忠嘆了口氣:「如今,就只有這個辦法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2-19 12:11 AM

第三十四章:設計

    時至酉時前後,大魏天子趙元偲卻仍在垂拱殿。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段天子應該在某位後宮妃子的寢宮安歇,但是今日,這位大魏天子似乎沒這個心情。

    「陛下。」

    大太監童憲悄悄走了進來,見天子正在龍案上習字,遂只是小聲地喚了一聲。

    「有消息了?」

    天子依舊在練字,冷哼一聲,淡淡說道:「說罷,朕也想聽聽,還有什麼比堂堂皇子流連忘返於煙花柳巷更糟糕的消息,說出來讓朕再吃驚吃驚。」

    童憲訕訕地陪笑了兩聲,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方才,八殿下身邊的宗衛穆青,緊急調動了五百名禁衛。……據老奴的內侍監所探查到的消息,八殿下似乎是被人設計,身陷大理寺。」

    「Σ(°Д°|||)」

    於是大魏天子如願以償,目瞪口呆地看著童憲。

    良久,天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放下毛筆,乾笑道:「呵,這可有意思了!……那劣子犯了事?」

    「不曾。……據老奴探到的消息,這兩日八殿下只是到了一方水榭,跟一個姓蘇的姑娘接觸,並不犯事。」

    「一方水榭……」大魏天子嘀咕了幾聲,神色淡然地問道:「既然如此,大理寺為何要拿他?」

    「據老奴所知,八殿下是得罪了人。」

    「何人啊?」

    「吏部郎中羅文忠之子,羅嶸。……老奴的人看到此子調了大理寺一干公差,趁八殿下在黃昏時分從一方水榭出來,在回宮途中將八殿下抓走。」

    「哈哈,看來朕令那劣子黃昏前返回宮內的禁令還是管用的。」天子哈哈大笑道。

    『問題不在這裡啊……』

    童憲苦笑了幾聲,試探著問道:「陛下,是不是要干涉一下?」

    大魏天子聞言好笑地望了一眼童憲,淡淡說道:「那劣子不是向來聰慧機智麼?想必這件事他搞的定,你就不需要畫蛇添足了……派人盯著就行。」

    「啊?這……這如何使得?」

    「就按朕說的辦!」大魏天子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是……」

    童憲躬了躬身子,準備退下去做安排。可沒走幾步,他心中又有些遲疑起來,回身正準備再勸勸天子,卻駭然聽到天子口中傳來一句漫不經心的嘀咕。

    『!!』

    頓時間,童憲面色大變,哪還顧得上勸說,連忙裝作什麼都沒聽到,躬身退出了垂拱殿。

    而與此同時,在大理寺內,羅文忠、羅嶸父子以及獄丞裴塏,正設法對當前的禍事進行補救。

    只見在監房裡,一干獄卒正手忙腳亂地給沈彧與呂牧這兩名宗衛的嘴裡灌酒,捏著鼻子,不顧一切地往沈彧與呂牧的嘴裡灌最凶最烈的酒,嗆地兩人連咳嗽帶喘,被迫飲下了一壇又一壇的烈酒

    在監房外頭,獄丞裴塏擔憂地問道:「這樣成麼?」

    在他身旁,羅文忠鎮定地說道:「喝至爛醉的酒鬼,供詞是不足以採信的。……將這二人灌至酩酊大醉,就隨便找個地方將他們一丟吧。」

    「唔。」裴塏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這時,監牢外急匆匆走來一名公差,遠遠便喊道:「裴大人,有一干禁衛軍不知為何闖入我大理寺,強行搜查。」

    『來了!』

    羅文忠與裴塏對視一眼。

    定了定神,裴塏對羅文忠說道,「羅兄,你且從府後小門離開,我去招架一會。」說著,他喊過那個姓孫的班頭來:「孫振。」

    「卑職在。」那名孫班頭走了過來,在他身後,有兩名公差架著也不知是昏迷還是被灌醉的趙弘潤。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卑職明白。」孫班頭點點頭,示意羅氏父子跟著自己一同從大理寺的後門離開。

    臨走時,他將已被灌至酩酊大醉的沈彧、呂牧二人也命令公差拖走了。

    望著他們走入那條通往大理寺後門的隱秘地道,裴塏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迅速走離監牢,走向大理寺的前殿。

    只見此時的大理寺前殿,儼然已亂作一團,那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府上公史、主事、令史們,駭然看著一群禁衛軍衝入殿內,大肆搜查。

    「本官乃大理寺斷丞沈歸,敢問你等究竟是何人主事,為何搜查我大理寺?!」

    一名器宇軒昂的大理寺官員站了出來,厲聲呵斥道。

    話音剛落,就見趙弘潤的貼身宗衛穆青走了進來,一臉鐵青地呵斥道:「閉嘴!……給我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

    「是!」眾禁衛軍高喝一聲,目無旁人地闖入各個房間。

    『……』

    望著這一幕,裴塏心驚膽顫。

    片刻之後,眾禁衛軍便紛紛過來匯報。

    「沒有!」

    「沒有!」

    「沒有!」

    「不可能……」穆青滿臉驚疑,皺眉問道:「可曾細細搜尋?」

    這時,一名禁衛統領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都查過了,除了……監牢!」

    穆青二話不說:「搜!」

    在一干大理寺官員不明所以的注視下,一群如狼似虎的禁衛軍衝入府內監牢,一個監牢一個監牢地搜查,這架勢,別說大理寺的官員、獄卒們目瞪口呆,就連監牢內的囚犯都被唬得竊竊私語起來。

    見此,大理寺獄丞裴塏暗暗擦了擦冷汗,心說幸虧提早將八皇子趙弘潤與其兩名宗衛從後門帶走,否則這要是被搜出來,那還得了?

    「沒有。」

    禁衛統領走到穆青身邊,搖了搖頭。

    『怎麼會……』

    穆青心下嘀咕起來,畢竟他是親眼看到他家殿下被大理寺的公差抓走的,怎麼就找不到人呢?

    「將府上所有的公差叫出來,我要逐個辨認!」

    「唔!」禁衛統領點點頭,回頭問道:「大理寺卿正、少卿幾位大人可在?」

    眾大理寺官員面面相覷,或有人小聲說道:「幾位大人已歸府了。」

    「此刻何人能主事?」

    「是斷丞沈歸大人,還有獄丞裴塏大人。」

    隨著眾大理寺官員的回話,方才那位器宇軒昂的斷丞沈歸走了出來,而獄丞裴塏也只好硬著頭皮迎了過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驚動宮內禁衛?」斷丞沈歸不解地問道。

    在事情未明了之前,穆青自然不會道出實情,只是推說道:「此事你等不必知曉許多,你們只要將府內留職的公差全部叫出來,叫我一一辨別即可。」

    沈歸詫異地望著一副尋常百姓打扮的穆青,再看看對他言聽計從的禁衛軍統領,一邊心下猜疑,一邊吩咐下屬將府內的公差全部叫到了堂上,讓穆青逐一辨認。

    瞧見這一幕,裴塏又是暗呼了一口氣,暗暗慶幸羅文忠早有預料,叫涉及此事的那一干公差遣散,叫他們回各自的家。

    反正只要挨過了這一晚,等到明日,這件事還說不好究竟誰是誰非呢。

    而這個時候,羅文忠與羅嶸父子,以及那名孫班頭,正領著一干公差、獄卒,趁著夜色將趙弘潤帶回一方水榭。

    期間,孫班頭按照羅文忠的吩咐,將已喝至酩酊大醉的宗衛沈彧與呂牧二人隨便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一丟。

    「孫班頭,一切就拜託你了。這件事你辦成了,本官自有厚報。」

    在一方水榭的巷子外,羅文忠好言籠絡著孫班頭。

    「羅大人放心,這件事就交給卑職吧。」

    孫班頭媚笑了兩聲,迅速與兩名心腹公差換下了身上的差服,換了一身尋常的便服,隨即,那兩名架著趙弘潤,在孫班頭的示意下走向一方水榭。

    此時的一方水榭,依舊是燈火通明。畢竟是尋花問柳之地,樓裡有的是無心睡眠特意來尋歡的公子哥。

    「幾位裡面請。」一名龜奴注意到孫班頭這行人,連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孫班頭似乎是這類場所的常客,就算沒來過這一方水榭,顯然是懂得其中的門道的,眼見那名龜奴迎了上來,便說道:「我家公子有相熟的姑娘。」

    「哦?不知是哪位姑娘?」

    孫班頭早就從羅嶸口中提過,聞言便說道:「是翠筱軒的蘇姑娘。」

    「咦?」那龜奴頓時驚訝起來,細細一瞅身後被兩名尋常打扮的公差所架著的趙弘潤,頓時恍然:「原來是姜潤公子!」

    也難怪,畢竟蘇姑娘長久不見客人,卻偏偏連續兩日將趙弘潤迎入香閣內,這等奇事,一方水榭內的龜奴又豈會不知。

    「姜公子怎麼了?」

    「噓。」孫班頭做了一聲禁聲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將十幾兩銀子塞到那龜奴手中,眨眨眼小聲說道:「我家公子他喝醉了,吵著要見蘇姑娘,你看這……」

    『小小年紀倒是風流……』

    那龜奴心下好笑,將銀子藏好,低聲說道:「蘇姑娘昨日就發話了,倘若是姜公子的話,就不必通報了。……請。」

    「多謝。」孫班頭暗送了口氣,與兩名公差不動聲色地趙弘潤扶上樓梯,徑直來到了三樓的翠筱軒。

    此時在翠筱軒內,蘇姑娘正準備上榻安歇,忽聽房門外傳來了篤篤篤的叩門聲,心下納悶。

    「綠兒,去瞧瞧。」

    綠兒疑惑地打開房門,瞧見了根本不認識的孫班頭,沒好氣問道:「你誰啊?」

    「可是蘇姑娘的香閣?」

    「對啊……」綠兒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見此,孫班頭抬手一記手刀,將這個小丫環打暈在地。

    「綠兒,是何人?」

    蘇姑娘似乎是聽到了動靜,起床來瞧了一眼,正巧看到那兩名公差將趙弘潤扶進來。

    「姜公子?」

    蘇姑娘滿臉驚訝之色,畢竟按理來說這位姜公子應該已經回家了才對呀。

    怎麼會回來這裡?而且還滿身酒味?

    她並不知道羅文忠等人在趙弘潤身上潑酒,只是為了掩飾他被打暈的事實,還以為趙弘潤是真的得罪了,連忙幾步走了過來。

    忽然,她停下了腳步,因為她發現此時趙弘潤身邊的人,根本就不是這兩日一直陪伴著他的沈彧、穆青、呂牧三人。

    「你們……」

    就在這個時候,孫班頭幾步上前,也是用一記手刀砍暈了她,隨即在她與趙弘潤的嘴裡分別塞入了一顆拇指大的藥丸。

    「將他們丟到榻上去。」

    兩名公差點點頭,一人一個抱起蘇姑娘與趙弘潤,將他倆抱到了內室的床榻,隨後,他們又找了根繩索來,將已昏迷的小丫環綠兒捆了起來,還在她嘴裡塞了團布,將她塞在角落的一個櫃子裡。

    安排好這一切後,孫班頭這才帶著兩名公差退出了房間。

    屋內,就只剩下趙弘潤與蘇姑娘兩人。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倆的面色越來越潮紅,氣息也也逐漸渾濁混亂起來……

    「這樣就好了。」

    在一方水榭的外頭,羅文忠望著從一方水榭裡走出來的孫班頭等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都得搭上那位蘇姑娘麼?」羅嶸對於蘇姑娘的美貌依舊有些唸唸不捨。

    「愚子!禍在旦夕還貪戀美色……」羅文忠冷哼了一聲,這才轉頭望向那一方水榭,喃喃說道:「皇八子趙弘潤,據說素來頑劣,不受陛下寵愛,如今又做出了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呵!待明日宗府的人得到消息,趕到此地,此事,就與你無關了。而我羅家,也算是逃過一劫。」

    羅嶸撇了撇嘴,怏怏地不敢再說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2-19 02:16 PM

第三十五章:宗府介入

    「唔……」

    隨著一聲嚶唔輕語,蘇姑娘逐漸甦醒過來。

    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她就詫異地發現今日的自己全身酸乏,只想懶洋洋地躺著啥事也不想幹。

    『奇怪,今日似乎特別……乏……』

    腦袋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才睜開眼睛的蘇姑娘便愣住了,因為她愕然地瞧見,有個人正埋在她懷中,酣酣地睡著。

    那一瞬間,她彷彿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涼了,手腳更是冰涼,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與驚慌襲上她的心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認出了懷中的異性。

    『他……咦?姜公子?』

    說來也奇怪,見是此人,蘇姑娘隱隱竟有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觸,那襲上心頭的恐懼與驚慌也逐漸消退,被不明所以的困惑所取代。

    面紅耳赤的她拉起被子悄悄瞧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發現無論她還是她懷中的這位姜公子,都是赤身裸體。

    再輕輕移動了一下身子,從下體傳來的絲絲脹痛更是讓她感覺羞憤。

    『……』

    腦袋嗡嗡作響,彷彿有千萬隻蜜蜂在喧吵,攪地她陣陣心煩意亂。

    『昨夜發生了什麼?唔,昨天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只是為什麼會發生呢?他不是回去了麼?』

    她咬著嘴唇,神色複雜地注視著將腦袋埋在她懷中呼呼大睡的這位姜公子,看著他酣睡時無意識地將嘴裡的口水滴在她白皙如雪的肌膚上,面頰羞地彷彿火燒雲一般。

    『他的睡相很的很差啊,跟個小孩似的……』

    蘇姑娘欲哭無淚,因為她出於羞憤想脫離趙弘潤,奈何趙弘潤像八爪魚似的抱著她,使得她難以動彈。

    『的確是個小孩……』

    見無法動彈,蘇姑娘索性也就不再掙紮了,不知所措地望著趙弘潤那仍顯稚嫩的臉龐。

    她有些感慨自己的沒心沒肺,明明失去了作為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卻仍舊感覺奪走了她珍貴之物的小男人睡相好笑。

    「唔唔,唔唔……」

    酣睡中的趙弘潤咂了咂嘴,無意識地伸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隨即睜開依舊朦朧犯困的眼睛。

    他的視線,與她的視線撞上了。

    「……」

    「……」

    四目交接。

    足足對視了大概五六息的工夫,蘇姑娘注意到這位姜公子的眼神從茫然變成困惑,繼而又從困惑變為驚愕。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趙弘潤滿臉驚愕。

    那一刻,蘇姑娘心中那個氣啊,一股沒來由的怨憤頓時充滿心扉。

    她咬著嘴唇,瞪著眼睛看著他,不說話。

    「……」趙弘潤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面色逐漸變得不自然起來,因為他發現,他竟然不在他的寢閣文昭閣,而是在這位蘇姑娘的翠筱軒。

    更讓他感覺震驚的是,他倆此刻正毫無遮掩地抱在一起。

    「難道是我醒來的方式不對?所以出現幻覺?」

    嘀咕一句,趙弘潤再次閉上了眼睛。

    「……」蘇姑娘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良久,趙弘潤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可讓他感覺滿頭冷汗的是,四周的景緻絲毫未見改變,依舊是蘇姑娘在一方水榭裡的翠筱軒,而他懷中正死死抱著的,也依舊是那位蘇姑娘。

    「我怎麼會在這裡?」

    「……」蘇姑娘氣地真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這個無恥之徒,因為趙弘潤的語氣,彷彿是她將他給擄來的。

    而就在她正要發作之際,忽然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蘇姑娘的心砰砰直跳,她真的不知這件事究竟該如何收場,而趙弘潤的面色也很難看,因為據他逐漸恢復的記憶,他昨夜應該是在大理寺的監牢內才對,怎麼會在這位蘇姑娘的香閨呢?

    面對著門外的叩門聲,兩人誰也沒敢應答。

    就在這時,房門砰地一聲被人被踹開了,一位衣冠鮮華的男子板著臉走入了屋內,在掃了一眼外室後,徑直朝內室走來,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床榻上的趙弘潤。

    蘇姑娘驚呼一聲,下意識地便從被縟矇住了頭。

    那名男子掃了一眼蒙著頭躲在被縟裡裝鴕鳥的蘇姑娘,凌厲的目光迎上了趙弘潤的視線,右手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在趙弘潤眼神晃了一下。

    趙弘潤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因為他分明瞅見,那塊黃燦燦的令牌上清晰地刻著一個『宗』字。

    「公子,跟我走一趟吧。」那男子毫不客氣地用命令似的語氣說道。

    『宗府的人?』

    趙弘潤心中頓時一沉,表情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事已至此,他哪裡還不曉得自己這是被陷害了。

    可能是見趙弘潤全身赤裸,那名男子又說道:「我在房外等你。」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

    此時,蘇姑娘這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來,她瞧瞧打量著面色鐵青的趙弘潤,第一次發現這位平日裡和藹近人的姜公子稍稍有些嚇人。

    「他……那是何人?」

    趙弘潤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穿起衣服來。此時的他,心中也有些方寸大亂。

    沒過多久,他便穿好了衣服。回身望了一眼蘇姑娘,見她滿臉擔憂、不安之色,遂安慰道:「等我回來……到時候,我會給你有所交代的。」

    聽了這話,蘇姑娘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了些,點了點頭,目送著他消失在視線中。

    打開房門,方才那位男子果然正站在門外,除了他以外,還有整整一隊穿著著普通服飾的人,倘若趙弘潤沒有料錯的話,這隊與沈彧等人一樣體魄魁梧、氣血方剛的壯小夥,十有八九就是隸屬於宗府的軍士,羽林軍。

    一支由大魏皇室宗族成員親自訓練,士卒全部選自為大魏犧牲的軍士之子,論忠誠凌駕於其他任何一支軍隊之上的,不在大魏正常軍隊編制之內特殊軍隊。『註:皇子們身邊的宗衛便是選自羽林軍。但凡有皇子年滿十歲的,取該年羽林軍選拔的訓練生中的頭十名佼佼者為宗衛,其餘人充入羽林軍。』

    「走吧,這位……」

    趙弘潤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年紀比他大十幾歲的宗府官員,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手持宗府令牌的十有八九是他某位堂兄。

    那名男子似乎猜到趙弘潤不知該如何稱呼他,也不意外,點點頭說道:「什麼事都到府裡再說吧。……請。」

    「……請。」趙弘潤苦笑了一聲。

    關上房門,趙弘潤被這位疑似堂兄的人以及那一干羽林軍帶走了,只剩下蘇姑娘一個人在翠筱軒的床榻上發呆。

    即便她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瞅著趙弘潤當時的面色,她也猜得到這件事可大可小,甚為棘手。

    『話說……綠兒呢?』

    「綠兒?綠兒?」蘇姑娘連聲喚道。

    這時,她隱約聽到屋內某處傳來了「嗚嗚嗚」的怪響。

    她連忙披上衣衫,下了床榻,忍著下身傳來的絲絲不適,一拐一拐地走到傳來異響的地方,這才將綠兒從那個櫃子裡解救出來。

    「綠兒,你怎麼……」

    眼瞅著被用繩索綁著,嘴裡也被塞了布團的綠兒,蘇姑娘不知該說些什麼,連忙蹲下身為她鬆開了繩索。

    「哇——」

    綠兒終歸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兒,受了如此委屈,撲在蘇姑娘懷中哭泣自責起來。

    「小姐,是綠兒不好,綠兒沒能保護你,使小姐你被那個禽獸侮辱了……嗚嗚,我早瞧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你胡說什麼!」蘇姑娘面紅耳赤地辯解道。

    綠兒哭得更凶了:「我都聽到了……」

    「……」蘇姑娘頓時羞憤難當。

    她本要否認這件事,可床榻墊褥上那絲絲的血跡卻使她的辯解變得分外無力。

    「他……姜公子是被陷害的。」

    「事到如今您還為他說話?我瞧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綠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心疼地與蘇姑娘一起收拾那不堪的被縟。

    瞥見那沾染有絲絲血跡的被單,蘇姑娘忍著羞燥,低聲說道:「這個莫丟……」

    「當然不會丟了。」綠兒小心地將被單疊好,恨恨說道:「還要跟那個小子算賬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姑娘苦笑連連。

    而與此同時,趙弘潤跟著他那位堂兄已離開了一方水榭,登上了巷子裡一輛早已安排好的馬車,徑直朝著宗府而去。

    在趙弘潤的印象中,宗府是一個很死板、很傳統的地方,它不會管你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犯了錯,只要是皇子犯了事,做出了有違大魏祖制的事,或者是讓大魏姬氏趙姓皇族丟顏面的事,宗府的人就會給予相應的處罰。

    也正是這個原因,哪怕是趙弘潤這種有膽子跟大魏天子頂嘴的皇子,面對宗府也有些心中發怵。

    因為大魏天子是一位賢明的君主,氣量宏大,而宗府裡那些死板固執的皇族遺老,你跟他們頂嘴試試?皇帝都救不了你!

    果不其然,進到宗府內的趙弘潤根本沒有解釋的餘地,就被降下了處罰。

    『……皇八子弘潤,不尊禮法、目無宗規,身為皇子,不潔身自愛,先處禁閉七日,罰抄宗規百遍。……』

    根本沒來得及解釋什麼,趙弘潤便被關到了宗府內一間空曠的黑屋子裡,他不得不在一名監察人員的監視下,面朝著牆壁上那一幅『靜心』的字畫,盤膝靜坐。

    整整七日,除了吃飯時間,他就只能這樣坐著,一動也不能動。

    哪怕稍稍一動,負責監察的宗族成員便會用粗如手臂的棍子打在他肩膀上,作為警告。

    對於任何一位皇子而言,這都堪稱是最無法忍受的懲罰。

    而除了趙弘潤以外,沈彧與呂牧這兩名被烈酒灌地酩酊大醉的宗衛也被宗府的人找到了,他倆也被丟到了這間小黑屋內。

    區別在於,酒醉未醒的他倆可以在這裡呼呼大睡,時而喃喃夢囈,而趙弘潤就只能繃著全身,一動都不能動,除非他樂意肩膀上來上那麼一棍子。

    『羅家父子是吧?還有那個大理寺獄丞裴塏是吧?你們給我等著!』

    「啪——」

    「哎呀……」

    「啪——」

    「唔……」

    『給我等著!!』

    「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2-19 02:17 PM

第三十六章:推手

    七日後,在後宮凝香宮內。

    以八皇子趙弘潤為首,穆青、沈彧、衛驕、褚亨、高括、種招、呂牧、朱桂、何苗、周朴十名跟著自家殿下一同跪在殿內,耷拉著腦袋承受著沈淑妃無盡的斥責。

    跟個鴕鳥似的,他們誰也不敢抬頭,縮著腦袋乖乖挨訓。

    在旁邊,大魏天子趙元偲一邊端著菜美滋滋地喝著,一邊用純粹看好戲的眼神瞅著這一幫人,心中那叫一個暢快。

    憤慨地望了一眼十名宗衛,沈淑妃皺眉斥責道:「叫本宮說你們什麼好?……你們皆是潤兒的宗衛,肱骨心腹,本應當同舟共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應當規勸潤兒……沈彧,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沈彧無言以對,默默地垂著頭。

    他是眾宗衛中最年長的一個,因為素來穩重而深受沈淑妃的器重,但是這一回,他與呂牧卻被人用烈酒灌醉隨意丟在大街上,最後還是由宗府的人出馬將他們找回,可以說,簡直就是顏面喪盡,哪裡像是一個能肩負起保護皇子重責的宗衛?

    「衛驕!」沈淑妃呵道。

    「在。」宗衛衛驕縮了縮腦袋。

    「還有你,你叫本宮說你們什麼好?你們不應該是時刻跟在潤兒身邊的麼?七個人,竟然跑到城內酒肆喝酒,連你們殿下出了事,你們都不知情!」

    衛驕、褚亨、高括、種招、朱桂、何苗、周朴七名宗衛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畢竟,宗衛相當於就是皇子的肱骨左右,是心腹手足,是異姓兄弟,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趙弘潤的母妃沈淑妃,也可以視為是他們的義母,既是義母訓斥,他們誰敢出聲?

    「還有你,穆青!」

    「……」穆青嚇得渾身一哆嗦。

    「你還真有本事,調動五百名禁衛軍私闖大理寺,將大理寺翻了個底朝天,你可知這些日子有多少大理寺官員在調查此事?」

    穆青低頭不語。

    這時,跪在頭一個的趙弘潤忍不住開口道:「娘,孩兒這次是被陷害的,不管他們的事。」

    「最可氣的就是你!」拍了一下桌案,沈淑妃氣憤地說道:「堂堂皇子,竟然如此不知自愛,跑到煙花柳巷裡去尋花問柳……本宮平日裡是這般教你的?」

    「孩兒那不是……」

    「你還敢頂嘴?!」

    「……」趙弘潤怏怏地閉上了嘴。

    瞧著這一幕,大魏天子心中那叫一個暢快,裝模作樣地說道:「弘潤啊,你母妃教訓你,你不可以頂嘴,知道嗎?」

    趙弘潤心中那個氣,可瞅著沈淑妃氣憤的樣子,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頂嘴,只好怏怏地裝作沒聽到。

    瞧見這一幕,大魏天子心中更為舒暢。

    曾幾何時,這個頑劣的八子趙弘潤在他這個當父親的面前是何等的忤逆囂張,想出各種「卑鄙狠毒」的計策讓他這位大魏天子氣怒交加,卻又無從發洩,可這會兒,這個劣子敢頂嘴?

    長長吐了口氣,沈淑妃諄諄教導道:「潤兒,你是大魏皇子,可你所做的是,像是皇子應當做的麼?」

    「不像。」大魏天子在旁幫腔。

    「你可知你父皇以及本宮心中是何等的失望?」

    「失望透頂。」大魏天子作搖頭嘆息道。

    「你以後還敢麼?!」

    「還敢麼?」大魏天子似乎玩上癮了,在旁狐假虎威,藉機訓斥著這個兒子。

    趙弘潤心中那叫一個氣,他如何看不出自己這位父皇是在報復他前一陣子的所作所為,可眼瞅著沈淑妃氣憤的樣子,他又不敢頂嘴,畢竟沈淑妃的身體狀況可不怎麼好。

    「孩兒不敢了。」趙弘潤低眉順目地乖乖說道。

    見他如此乖順,沈淑妃心中怒火這才逐漸消退,而旁邊這位大魏天子,那更是一副彷彿心靈受到了治癒的暢快,笑地格外燦爛。

    教訓了一番大兒子之後,沈淑妃吩咐準備飯菜,畢竟看大魏天子的意思,似乎打算在凝香宮用飯,這可是極好的事。

    沈淑妃倒沒有想過為自己謀求什麼,她更加傾向於讓趙弘潤與天子的父子關係能更近一步,畢竟前些日子在宮內傳地沸沸揚揚的父子戰爭,讓沈淑妃格外揪心。

    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自己的兒子,就算沈淑妃沒有考慮過讓自己兒子謀奪皇位,也不忍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如此緊張。

    正因為這樣,她用完午飯後率先以身體睏乏為藉口,將剩下的時間留給了大魏天子趙元偲與八皇子趙弘潤。

    可惜的是,她的良苦用心趙弘潤根本不能體會,以至於她這才一走,趙弘潤臉上的笑容便頓時收了起來。

    一父一子,對目而視。

    「堂堂一國之君,撇下垂拱殿繁重的政務,只為來看自己兒子被其母教訓時的窘迫……這樣真的好麼?」

    面對著自己兒子略帶嘲諷的話,大魏天子絲毫不以為杵,笑著說道:「用你的話說,偶爾也要調劑一下心情,不是麼?」

    趙弘潤恨地牙癢癢,沒好氣地說道:「父皇你笑什麼?皇兒只是一時不察,被人陷害了罷了!」

    豈料聽了這話,天子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啊,正是因為你被人陷害,朕才笑得這般暢快啊!」

    『這怎麼當人父的?』

    趙弘潤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天子,心說誰家當爹的會說這種話,彷彿恨不得自己兒子吃虧似的。

    而這時,天子卻徐徐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似有深意地說道:「朕的千里駒,也有失蹄的時候。……弘潤,你知道前一陣子,你為何可以贏朕麼?」

    見天子表情有異,趙弘潤心中不免變得凝重起來,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很簡單。」大魏天子目視著自己如今越來越器重的兒子,正色說道:「因為你守規矩,朕也守規矩,因此,你可以憑藉你的聰明才智贏過朕。……而這一回,你碰到了一個不守規矩的對手,因此,你輸了。」

    「……」趙弘潤微微一愣。

    「莫不服氣,在朕看來,羅文忠這次做得就相當漂亮,借宗府的力量懲戒了你……而他自己則能抽身事外,這份本事,真不愧是我大魏的臣子……」

    「喂喂喂,父皇您這話聽了很奇怪啊,一般來說,兒子吃了虧,當老子的不是應該替他出頭的麼?」

    大魏天子好笑地望了一眼自己兒子,戲虐說道:「朕為何要替你出頭?是你自己沒本事罷了,與朕何干?……朕反而欣賞那個羅文忠,有膽識、有心計,比你這種只會耍小伎倆,只曉得糟蹋朕那些心愛玩物的逆子有能耐地多!」

    一提到被自己兒子糟蹋的貴重觀賞物,大魏天子分外揪心,尤其是那一株他親自照料的牡丹花。

    「既然父皇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那皇兒就只能靠自己了。」朝著天子拱了拱手,趙弘潤似有深意地說道:「吏部應該不止一位郎中吧?若果真如此,父皇最好挑幾位合適的預備著……皇兒先走一步。」

    說著,趙弘潤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望了一眼這位八殿下離去時的背影,再偷偷瞧了瞧天子臉上那難以捉摸的笑容,大太監童憲低著頭不敢插嘴。

    「童憲,擺駕垂拱殿。」

    「是……」

    離了凝香宮,大魏天子徑直來到了垂拱殿。

    垂拱殿內,何相敘等三位中書大臣早就從天子口中得知這位當今天子今日會到凝香宮去,因此也不意外。

    他們只是納悶八皇子趙弘潤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到宗府的處置,不過見這件事無論是大魏天子還是宗府都捂得很嚴實,他們也就很識趣地沒有追問。

    他們只是在心中暗自猜測。

    「陛下,吏部呈上了章折,關於今年的『科試』一事。」中書左丞藺玉陽將一份章折呈遞到龍案,恭敬說道:「『科試』的具體事務,吏部已差不多準備就緒,十六位陪監官員,吏部已初步擬定,這是名單……」

    大魏天子拿起那份章折,仔細地看著名單上的那一位位吏部官員的名字,淡淡說道:「還缺一位主監考官?」

    「是。」

    「就選……他!」大魏天子抬手一指名單中的一個名字:「吏部郎中,羅文忠!」

    『唔?』

    垂拱殿內三位中書大臣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天子,心中不由地有些納悶。

    要知道,雖說科試是事關整個大魏未來幾年官吏選拔的大事,但事實上,這件事也並非一定得由吏部尚書主導,畢竟吏部尚書要統籌整個大官的吏制考評,公務繁重。

    因此,科試的主監考官一般會從吏部的左、右侍郎中選出一人擔任,可沒想到今年,陛下卻欽點了一位郎中。

    『難道這就是簡在帝心?莫非這位羅文忠羅郎中有什麼出色的政績?』

    藺玉陽與虞子啟面面相覷,心下納悶卻又不好貿然問及。

    「是,那就選吏部郎中羅文忠為科試主考官。……另外,陛下對今年的科試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在大太監童憲的偷偷觀瞧下,大魏天子臉上浮現幾分難以捉摸的笑容。

    「今年的科試,就從朕的眾兒中選一人擔任陪監吧,終歸朕那些不成器的皇兒們,遲早也得接觸這些事的……」

    『皇子陪監?』

    三位中書大臣面面相覷,心說這可是歷年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啊。

    『陛下這是……』

    老成持重的中書令何相敘皺眉望了一眼天子,若有所思。

    以此同時,在陳都大梁某豪宅內。

    只見在一間裝飾奢華、擺著珍貴把玩物的房間裡,有一位服飾鮮豔的中年人正把玩著手中的玉器。

    這時然,屋外走入一名下人,叩地稟告道:「主人,查清楚了,蘇苒姑娘**之人,是八皇子趙弘潤。……據徐尚與宗府的人透露,八皇子曾與吏部郎中羅文忠之子羅嶸結怨。」

    「趙弘潤……嘿嘿!」這位服飾鮮豔的中年人停下了手中把玩玉器的動作,臉上閃過幾分興致:「叫徐尚摘了那位蘇苒姑娘的牌,不許旁人去打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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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0 11:09 PM

第三十七章:準備

    「簡直難以嚥下心中這口惡氣!」

    在文昭閣內,宗衛穆青一臉憤慨地表達著他激憤的心情。

    「不是簡直,是根本!」

    宗衛衛驕接口道。

    本來好端端的,沈彧、呂牧、穆青三人跟著八皇子趙弘潤去相會那位一方水榭的蘇姑娘,而他們幾個則負責引開內侍監的探子,完事以後找個地方喝一杯,這本是絕佳的安排,卻不想竟有人趁他們七名宗衛不在,設計陷害他們殿下,害得他們被沈淑妃訓斥了一頓,簡直就是惡氣填膺。

    「小小一個吏部郎中,真是好大的膽子,非但縱容兒子,更想出這等詭計……若非殿下如今深受陛下器重,否則可真中了那廝的詭計!」宗衛高括一副心有餘悸表情地說道。

    的確,若非趙弘潤目前深受大魏天子的常識,否則若是在以往,大魏天子豈會輕饒了他?非得重重處罰不可。而身陷天子重罰中的趙弘潤,又何來工夫去報復那位吏部郎中羅文忠?

    不可否認,羅文忠的這條計策堪稱是撥開雲霧見天明的一計,借刀殺人的手段耍得極好,只可惜,他並不瞭解宮內目前的情況,還以為趙弘潤只是一個不受大魏皇帝器重的頑劣皇子。

    在眾宗衛們聲聲討伐期間,沈彧與呂牧二人沉默不語。作為眾宗衛中較為年長的兩人,他倆深深地為自己這一回的失態感到羞憤。

    明明是保護自家殿下的宗衛,可結果卻被人陷害給灌地酩酊大醉,最後還要勞煩宗府的人把他們從城內的僻靜小巷裡撈回來,這丟人簡直丟到姥姥家了。

    更糟糕的是,由於被灌至大醉,他倆的供詞最終也沒有被宗府改採信,害得趙弘潤又背上了一條御下不嚴的無端指責。

    似乎是注意到了沈彧與呂牧二人臉上的自責之色,趙弘潤揮揮手示意眾宗衛們莫要再議論下去,淡然說道:「好了,事已至此,咱們再聲討那羅文忠又有何用?父皇身為大魏天子,做事一向講究師出有名,咱們無憑無據的,也告不倒那個羅文忠……與其在這裡做這些沒用的,還不如去打聽打聽,看看有什麼挽回顏面,討回這口惡氣的辦法!」

    眾宗衛連連點頭稱是。

    於是乎,趙弘潤分別令他們離宮探查有關於吏部郎中羅文忠的消息,而他自己則帶著沈彧、呂牧二人前往一方水榭。畢竟羅文忠的事終歸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成的,在此之前,趙弘潤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那位蘇姑娘一個交代。

    可能是見其餘宗衛不在身邊的關係,沈彧與呂牧二人終於忍不住了,滿臉羞慚地說道:「殿下,我們……」

    「不必說了。」趙弘潤抬手打斷了他倆的話,目視著他們的眼神正色說道:「這件事是因我而起,又與你倆何干?……放心,無論是為你們還是為我自己,這口惡氣,本殿下是定要向那羅文忠父子討回來的!」說著,他重重一拍兩人的肩膀。

    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握力,再望向趙弘潤那依舊信任的眼神,沈彧與呂牧二人感動地無以復加,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

    他倆,總算是恢復了過來。

    「話說……大理寺的酒怎麼樣?」

    「說實話酒還不錯,就是被人掐著脖子灌……這太糟糕了。」

    「啊,都沒來得及品嚐就醉了……」

    「哈哈哈哈——」

    一主兩僕像平日裡那樣閒笑著,逐漸離宮朝著一方水榭而去。

    而此時在一方水榭內,小丫環綠兒正一臉驚慌地跑回翠筱軒,向她服侍的小姐蘇姑娘傳達一個她剛剛發現的驚奇的親眼所見。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此時,蘇姑娘正坐在梳妝台前,愣愣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發呆,瞧見綠兒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疑惑問道:「怎麼了,綠兒?」

    只見綠兒小手叉腰喘了幾口氣,急聲說道:「小姐,也不知怎麼回事,您的牌被摘了……」

    蘇姑娘下意識地凝了凝眉。

    說實話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按照青樓的規矩,但凡在青樓裡委身的姑娘們,青樓都會將他們的代稱、或者美稱刻在一塊竹牌上,將其懸掛在青樓一層的牆壁上,以此告訴那些來這裡尋花問柳的客人們,這青樓裡究竟有哪些位姑娘。

    而一旦被摘了牌,這就意味著該位姑娘無法在接待客人。一般情況下,只有當某位姑娘被某位權貴看中,並且青樓也認可的情況下,才會將那位姑娘的牌給摘除。

    這既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也是用來告訴別的客人這位姑娘已「名花有主」的常用規矩。

    而如今蘇姑娘的牌被摘了,這就意味著,有一位連一方水榭都不願意得罪、或願意結交的大人,看上了她。

    這讓蘇姑娘不免有些心慌慌。

    莫非是……他?

    蘇姑娘的心中第一時間閃過趙弘潤的念頭,畢竟趙弘潤非但是她在一方水榭裡第一位接待的客人,也是她這一生第一個男人,然而當她細細分析這個讓她頗為心動的念頭後,所得出的結論卻使她心中微微有些消沉。

    誠然,在蘇姑娘眼中的趙弘潤,絕對稱得上是一位極具才華的富家公子,雖然年紀輕輕,比她還要小上六歲,但是精通琴棋書畫,造詣遠在她之上,也不曉得他是怎麼練就的。

    可問題是,這位「姜公子」怎麼看不像是出身權貴人家的子弟,即便家中殷富,也斷然達不到權貴的檔次。

    不得不說,蘇姑娘想岔了,因為在她的認知中,倘若趙弘潤當真出身名門,在他這個年紀豈會容忍那個羅嶸?十有**會抬出自身家門,令那羅嶸知難而退才對。

    可是趙弘潤卻沒有那麼做,這讓蘇姑娘不好猜測他就是那位能使一方水榭主動放出友善信號的貴客。

    不是他,那又是何人呢?

    蘇姑娘的芳心猛然一沉,感覺心墜墜的,壓抑地難受。

    就在這時,她聽到外室響起了綠兒憤慨的責罵聲。

    「無恥小徒,你還有臉來這兒?!」

    誰?

    蘇姑娘心中剛閃過一絲納悶,便既驚喜又意外地聽到了趙弘潤的聲音。

    「還無恥小徒?……本公子怎麼招惹你了?」

    他怎麼來了?他沒事了嗎?

    蘇姑娘顧不得其他,連忙從內室緊走幾步來到外室,心情有些激動地望著正被綠兒往外推的趙弘潤。

    「綠兒,不得無禮!」

    也不知是不是怕趙弘潤生氣,蘇姑娘連忙喝止了綠兒無禮的舉動。

    然而她的聲音卻是引起了趙弘潤的注意,兩人的視線不經意地接觸了一瞬。

    頓時,蘇姑娘就感覺自己面頰有些發燙,而趙弘潤似乎也感覺有些尷尬,伸手撓了撓臉。

    「小姐,這壞小子這樣對您,您還護著他?」綠兒不能理解地問道。

    「別瞎說。……快去沏茶吧。」

    「哦……」

    在蘇姑娘的吩咐下,綠兒噘著嘴怏怏地沏茶去了,可臨走前她仍舊不不忘惡狠狠地瞪趙弘潤一眼。

    見綠兒的背影已消失在自己眼中,蘇姑娘低著頭小聲邀請道:「姜公子不嫌棄的話,不如移步內室……」

    今日的她,比起以往少了幾分鎮定自若,更多了幾分不經意的誘魅,那欲羞還迎的樣子,讓趙弘潤一陣心浮氣躁,難以鎮定。

    「沈彧,呂牧,你倆在屋外等我片刻。」

    「……」面對自家殿下的吩咐,沈彧與呂牧對視一眼,皺了皺眉。

    按理來說,剛剛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本不應該再離開自家殿下片刻,可眼瞅著這位蘇姑娘與自家殿下那神色,他倆還是發自肺腑地覺得,這個時候他們還是少參合為妙。

    「是。」沈彧與呂牧二人很識相地退出了屋外,站在門外充當護衛。

    而此時,趙弘潤已在蘇姑娘的邀請下緩緩走到內室。

    不得不說,當望見那張床榻時,他倆都感覺有些尷尬,畢竟就在七日前,他倆還赤身**地相擁在榻上,做了男女間所有能做的事。

    在那張小案几對坐下來,趙弘潤與蘇姑娘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份尷尬,直到綠兒拎著茶壺進來,依舊維持著。

    「姜公子請用茶。」

    將送上茶的綠兒也趕出了屋子,蘇姑娘終於以請喫茶為藉口,打破了這個僵局。

    「多謝。」趙弘潤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雖然他今日是特意來給這位蘇姑娘一個交代的,可事到臨頭究竟該說些什麼,他自己沒有什麼方寸。

    最終,還是蘇姑娘主動岔開了話題。

    「那日,將姜公子帶走的那些人,不知是何人?對姜公子你有害麼?」

    「是族中的一位堂兄。」趙弘潤含糊其辭地說道。

    「咦?」蘇姑娘愣了愣,好奇問道:「他如何知曉你在……在這處。」說到最後時,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面頰有些發燙。

    趙弘潤本想說是遭人陷害,可是仔細想想,其實真正真虧的可不是他,而是面前的這位蘇姑娘,因此他就沒敢說遭人陷害,免得讓這位蘇姑娘產生什麼不好的聯想。

    「因為有人通風報信……」

    「通風報信……姜公子是本地人士?」

    「啊,我是這陳都大梁的本地人士。」

    兩人閒聊了片刻,因為他倆很默契地沒有提及任何有關於那一晚上的事,因此隨著交談,尷尬的氣氛倒也逐漸恢復了融洽。

    「蘇姑娘,我這次來,本想給你有所交代……不過,說實話我現在也是方寸大亂,不知該交代什麼。」

    ……

    蘇姑娘心中一沉,低著頭幽幽說道:「姜公子本來就不需要向奴家交代或承諾什麼……」

    趙弘潤一聽就知道是她理解錯了,連忙解釋道:「蘇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蘇姑娘的事,家父家母都已經得知了。」

    「誒??」蘇姑娘忍不住驚呼出聲,手足無措,臉色亦有些發白:「令……令尊令堂都……都知道了?他……他們知道了什麼?」

    「所有的事。」趙弘潤吐了口氣,略有些尷尬地望了眼蘇姑娘。

    頓時,蘇姑娘臉上緋紅一陣、蒼白一陣,看得出來十分緊張:「那……那敢問二老有……有說什麼嗎?」

    「他們把我訓了一頓……啊,這不管蘇姑娘的事,家父家母只是說我平日裡自詡聰明,關鍵時刻卻排不上用場……」

    好在趙弘潤提前解釋,否則這位蘇姑娘又要胡思亂想了:「那……別的,沒說什麼麼?」

    「暫時沒說。」

    呼……

    蘇姑娘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畢竟她比趙弘潤年長六歲,她最怕的就是被趙弘潤的父母罵作不知廉恥勾引他家兒子的賤女人,如今聽趙弘潤說他父母暫時還沒說什麼,她心底總算是能稍稍喘口氣。

    「今日我特地趕來,一來是向蘇姑娘報個平安,二來原本是想交代一些事……該給蘇姑娘的交代,我絕不會逃避……你等我一段日子可好?」

    等……?

    蘇姑娘芳心砰砰直跳,咬著嘴唇低聲問道:「姜公子做主即是,反正奴家……就在這裡。」

    「唔!……那,那我先走了。」

    「奴家送公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0 11:12 PM

第三十八章:機會

    趙弘潤的承諾,讓蘇姑娘的心頗為意動。

    畢竟撇開年紀的差距不談,趙弘潤精通琴棋書畫,雖稚嫩卻儀表堂堂,哪怕有些時候性子有些彆扭,但依然是絕佳的夫婿選擇,至少蘇姑娘挑不出來什麼毛病。

    當然了,這或許跟他是她第一個男人的事實不無關係。

    但是不管怎麼說,趙弘潤雖然年幼卻懂得肩負起責任,這讓蘇姑娘感到十分心暖。

    如今她最為擔憂的,就是趙弘潤的家裡對她的看法,畢竟她出身並不怎麼好,雖然是個清倌兒,但也無法避免有些人對她的別樣看法。

    另外,一方水榭摘了她的牌一事,也讓蘇姑娘感到憂心忡忡,生怕她與趙弘潤之前又竄出哪個權貴來。

    但讓她意外的是,一方水榭明明摘了她的牌,但是她臆測中那個看上了他的權貴卻始終沒有現身,這讓她感覺頗為納悶。

    難道,並非是因為有人看上了她的關係?

    稍稍鬆了口氣的蘇姑娘,在仔細一想後,芳心頓時就繃緊了。

    因為,如果這其中沒有第三者插足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那位「姜公子」的家裡人,動用關係促使一方水榭停了她的牌。

    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說得難聽點,她如今是那位「姜公子」的女人,因此,那位「姜公子」的家裡人自然不希望她與別的男人有什麼瓜葛。

    對此,蘇姑娘其實是更加傾向於此的,正所謂好女不嫁二夫,若非種種客觀原因,天底下哪個女人不希望從一而終,將一生奉獻給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至少蘇姑娘心甘情願。

    可問題是,姜公子的家裡人在此期間從未露面過,這讓她根本無從猜測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方才會動用關係讓一方水榭停她的牌。

    或許,那位「姜公子」的父母,僅僅只是將她視做他們兒子的玩物而已。

    每當想到這個可能,蘇姑娘便忍不住一陣唏噓嘆息。

    可當她回想起趙弘潤對她承諾時的真摯的眼神,她就不由地又是一陣心暖。

    拖著就拖著吧,反正他也才十四歲……

    正室,蘇姑娘是不指望了,一個妾室的名分就足以使她滿足。當然了,前提是「姜公子的父母」得認可她這個出身青樓的女子。

    她根本料想不到,姜公子的父母,可是當今大魏天子與沈淑妃,這二位,根本就沒有插手過他們兒子的事,停她牌的人,另有他人。

    又過了一兩日,趙弘潤沒有再去一方水榭,只是托穆青給蘇姑娘送了些銀子,使他的女人有錢應付一方水榭的管事。

    畢竟趙弘潤也想不到有人暗中幫了他一把,使他的女人蘇姑娘如今像公主似的被一方水榭供著,任何人都不敢冒犯。

    「蘇姑娘,我家公子托我傳達一個口訊。公子近幾日家裡管得嚴,不許他外出,因此短時間內沒有機會在會見蘇姑娘。」

    見到蘇姑娘的時候,穆青將趙弘潤託付的話轉達了一遍。

    事實上,趙弘潤已經在著手對付吏部郎中羅文忠了,只是這種事不好告訴蘇姑娘,免得她平白無故地擔憂,因此就推說家裡管得嚴。

    可趙弘潤絕對想不到,他的這番說辭,反而讓蘇姑娘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家裡管得嚴……麼?

    蘇姑娘的心果然沉了沉:「麻煩這位小哥替奴家將這個香囊傳遞給你們公子。……並告訴他,無論如何,奴家都不會怨他,他也……不欠奴家什麼。」

    說著,蘇姑娘將一隻紫錦香囊遞給穆青。

    在大魏,男女之間的情饋之贈大多以香囊、手帕、首飾為主,若是有一定關係的,女方會便親自縫製香囊、錢袋等隨身可攜帶的小物件,送給男方,表達自己的心意。

    而這只紫錦香囊便是蘇姑娘親手縫製的,按照規矩,香囊內非但塞入了一些香料,還有一縷蘇姑娘的青絲,編成結藏於香囊內,寓意是什麼不言而喻。

    穆青點點頭,回到皇宮將蘇姑娘的這只香囊傳遞給自家殿下。

    趙弘潤那是何等敏銳的人,一聽穆青所描述的蘇姑娘當時的表情,就知道是她又誤會了。

    不過這個誤會他暫時不打算澄清,畢竟若非以家禁作為藉口,他無法向蘇姑娘解釋他日後一段日子為何不能到一方水榭去。

    想了想,趙弘潤便按照記憶,將他第一眼瞧見蘇姑娘時,蘇姑娘青絲瀑地、撫琴輕彈時的優雅恬然畫了下來,叫穆青立即送到蘇姑娘手中。

    在他看來,這幅畫應該可以哄對方一陣子,直到他解決羅文忠的事。

    果不其然,從穆青手中接過了那副畫的蘇姑娘,哪裡還顧得上幽怨,捧著畫卷喜不釋手。

    如此,蘇姑娘那邊總算是暫時沒有問題了,趙弘潤終於可以集中精力來思考如何對付吏部郎中羅文忠。

    至於如何對付這個羅文忠,宗衛高括打聽到了一個消息。

    「殿下,今年的科試,陛下欽點那個羅文忠為主監考官,還提議讓一位皇子殿下陪監。……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科試,也就是所謂的科舉,寒門子弟榮登仕途的絕佳途徑。

    關於這件事,趙弘潤也有所耳聞。

    他知道大魏每三年都要召開一次科試,招收國內那些有才能的年輕俊傑,按成績的優劣或提拔為官員的後補,不誇張地說,科試是事關大魏國家興亡的大事。

    可正是因為科試是榮登仕途的最佳途徑,因此,每年的科試,都難以避免會發生舞弊事件。畢竟這三年一回的科試,對於那些希望踏上仕途的士子而言,或者是純粹希望當官飛黃騰達的人而言,都是最為緊要的一樁事。

    至於大魏天子將那個羅文忠欽點為主監考官,這一點趙弘潤並不意外,畢竟前幾天,大魏天子還當著他的面誇讚那個羅文忠,誇讚他的手段與計謀。

    讓趙弘潤感到詫異的,是天子那個皇子陪監的建議。

    這算什麼?父皇這是給我一個對付羅文忠的機會麼?還是說……父皇另有打算?

    趙弘潤不免有些狐疑。

    他猜不透,猜不透那位大魏天子的真實想法。

    要知道,比起報復羅文忠,趙弘潤更加不希望自己被他的父皇利用,這才是他最無法忍受的。畢竟父子戰爭目前兩人皆是一勝一負,每當想到那位父皇在凝香宮時,趁著沈淑妃教訓他的時候在旁哈哈大笑的樣子,趙弘潤心中就憋氣地很。

    可沒想到的是,隨後不久他便得到消息,原來大魏天子口中的皇子陪監,竟然只限於出閣的皇子,換句話說,大魏天子此舉只是為了讓趙弘潤的幾個哥哥們嘗試著接觸國家大事而已,根本就沒有將他包括在內。

    見此,趙弘潤就不能忍了,徑直前往垂拱殿。

    由於父子戰爭第二仗已經分出勝負,天子敗而皇子勝,因此,垂拱殿也就不再是趙弘潤所無法踏足的禁地。

    「八皇子求見!」

    在殿外郎衛的通報聲中,趙弘潤等不及殿內的大魏天子允許他入內,便獨自一人闖了進去。

    殿內三位中書大臣抬頭瞧了一眼,便自顧自繼續審批章折了,畢竟這位殿下以往可是垂拱殿的常客,他來這裡也沒什麼值得稀奇的。

    不過天子似乎不高興了,皺眉說道:「弘潤,朕還沒允許你入內呢,你怎麼就闖進來了?不懂禮數!」

    「那都是些小事。」天子的訓斥趙弘潤絲毫不放在心上,只見他走近了龍案,問道:「聽說,父皇將羅文忠欽點為今年科試的主考官?還要讓一名皇子陪監?」

    「確有此事,怎麼?」

    趙弘潤想了想,說道:「皇兒懇請擔任陪監,為父皇分憂!」

    ……

    何相敘、藺玉陽、虞子啟這三位中書大臣疑惑地抬起頭來,他們完全不能想像這位好玩的皇子竟會有為國出力、為天子分憂的時候。

    「為朕分憂?說得倒是好聽,你以為朕不曉得你在想什麼?」天子撇了一眼自己兒子,淡淡說道:「你還未出閣。……我大魏祖制規定,皇子未出閣前,不許見朝中官員,也不許與其有絲毫接觸,你不曉得麼?」

    的確,大魏古制確實有這樣的規定,這也正是自六皇子趙弘昭以下,七皇子弘殷、八皇子弘潤、九皇子弘宣都不為外界所知,只曉得有他們的存在,卻不知他們究竟長什麼樣子的原因。

    「這條祖制,不公平!」

    「抨擊祖制,你好大的膽子。」天子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無論你說什麼,朕都不會允許的!……國家大事,其容兒戲?!」

    「不行?」

    「不行!」

    「當真不行?」

    「當真不行!」

    「通融一下也不行?」

    「不行!」天子不勝其煩地說道。

    趙弘潤撇了撇嘴:「那我就呆在這不走了!」

    不會吧?又來?

    中書令何相敘與中書左丞藺玉陽對視苦笑了一聲。

    而見此,天子冷哼道:「即便你耍賴也不行!」

    「皇兒哪裡耍賴了?皇兒只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麼父皇不給皇兒一絲一毫的念想,就直接拒絕?」

    天子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只見趙弘潤尋思了片刻,咧嘴笑道:「不如咱們抓鬮吧?抓到是誰,誰就擔任皇子陪監。……一切都看天意,若是天意不許皇兒擔任陪監,皇兒無話可說。」

    抓鬮?這小子準是打算在抓鬮過程中作弊。

    天子心中澄明,深深地望著趙弘潤,淡淡說道:「你不會用什麼旁門左道的伎倆吧,弘潤?」

    「不會不會……」趙弘潤笑得很是單純無辜。

    良久,大魏天子緩緩點了點頭。

    「好!就以抓鬮決定皇子陪監的人選!……朕倒是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1 07:25 PM

第三十九章:抓鬮

    翌日,大魏天子再一次將九個兒子叫到了文德殿。

    除了七皇子弘殷與九皇子弘宣外,其餘的皇子們大致已經猜到了他們父皇這次將他們召集至文德殿的目的。

    那便是今年科試中並無前例的『皇子陪監』一事。

    雖然說陪監的皇子並沒有多大的職權,無非就是監察科試的整個過程而已,但是不可否認,科試終歸是事關大魏吏制的國家大事,更是合理接觸吏部官員的絕佳機會。

    因此,但凡是對皇位抱持熱衷的皇子們,都眼巴巴地看著這個機會,想試試是否能趁這次機會籠絡一部分吏部官員,比如皇長子『太子』弘禮、次子『雍王』弘譽、三子『襄王』弘璟、四子『燕王』弘疆,以及皇五子『慶王』弘信。

    這些位皇子原以為他們的父皇會在與大臣們商議後決定陪監的皇子人選,因此這幾日裡來沒少與朝中有言語權的朝臣們攀關係,畢竟這些位皆已是出閣的皇子,只要不是明目張膽的朋黨營私,一般拉攏朝中大臣的做法,大魏天子始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畢竟這就是大魏歷代皇子們爭奪皇位的『遊戲規則』:在規則允許範圍內,規規矩矩地不擇手段。

    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大魏天子最終竟然決定用「抓鬮」的方式來選擇陪監的皇子,這讓那五位這些日子裡跑東跑西拉關係的皇子們感覺很是鬱悶。

    不過這種情況他們也能夠接受,除了暫時身為儲君的太子弘禮。

    畢竟照常來說,太子弘禮被欽點為陪監皇子的可能性最大,若無特殊情況的話,其餘四位已封王的皇子們幾乎是撈不著這個機會的,除非大魏天子有意另立儲君,才會在後四位中挑出一位來。

    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幾位皇子們明明聽說陪監的皇子人選並不包括七皇子弘殷、八皇子弘潤以及九皇子弘宣,怎麼就突然改變主意了呢?

    這時,大魏天子道出了其中的原因,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是八皇子趙弘潤耍無賴,與他們父皇糾纏不休,這才使得不勝其煩的大魏天子改變主意。

    『小八?』

    看得出來諸位皇子們都很吃驚,尤其是六皇子趙弘昭。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他們的八弟純粹就是一個喜好玩樂的人,從來不干什麼正經事,怎麼這會兒突然有所改變了呢?

    『據說,小八前些日子不知什麼原因被關到了宗府,足足關了七日才放出來……莫非與這件事有關?』

    二皇子『雍王』弘譽疑惑地望了一眼趙弘潤,若有所思。

    前幾日,趙弘潤被吏部郎中羅文忠設計陷害,夜宿在一方水榭中蘇姑娘的香閣內,最終被宗府的人帶走,這件事宗府的人並沒有透露,大魏天子也沒有透露,因此,皇子們只曉得他們的八弟不知什麼原因被關到了宗府,但是這個原因,他們也無從得知。

    『看小八的意思,似乎他這回是志在必得?』

    三子『襄王』弘璟也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那位八弟,心中暗自盤算起來。

    作為與太子弘禮競爭皇位的眾皇子之一,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算是目前最有可能取代太子的皇子,這是朝野眾所周知的事。

    他們並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八弟介入這次事件中,畢竟趙弘潤當日在垂拱殿的那首亂賦,是個傻子都聽得出他無心皇位,與六皇子趙弘昭一樣不怎麼在乎,因此,根本稱不上是四位已封王的皇子的敵人。

    而相比之下,太子弘禮的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也難怪,畢竟若沒有趙弘潤橫插一手的話,他成為陪監人選的機會是最大的,可如今,他的機會就只剩下一成多,這讓這位東宮太子有些不高興,不悅地盯著趙弘潤猛瞧。

    此時,趙弘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抓鬮這件事,倒也沒去在意自己的做法讓東宮太子有些不高興,然而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卻瞧得清清楚楚。

    『……』

    兩位皇子默契地互換了一個眼神。

    此時,大魏天子已親筆在九張紙上寫下了九名皇兒的名字,同時,大太監童憲將這九張紙分別摺疊好,並將其打亂平鋪在龍案上。

    眼瞅著大魏天子準備伸手去抓其中一張紙,對陪監位置頗為眼熱的幾位皇子們頓時繃緊了神經,暗暗祈禱自己能被選中。

    可就在這時,趙弘潤忽然開口打斷了天子:「父皇,這樣不公平。」

    眾皇子們詫異地望著趙弘潤,對於這位兄弟竟說出這樣的話而感到驚奇,不過轉念一想這位兄弟曾為了出宮遊玩不惜與他們父皇展開兩輪讓宮中津津樂道的鬥爭,他們倒也釋然了。

    在諸皇子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大魏天子聞言竟沒有絲毫的生氣,只是露出了一種不耐煩的表情。

    「怎麼又不公平了?不是你說要抓鬮的麼?」

    只見趙弘潤朝龍案走了幾步,拱手解釋道:「皇兒並非是說抓鬮不公平,皇兒的意思是,似這般抓鬮不公平……皇兒怎麼曉得,父皇是不是暗中記下了皇兒的那張紙,故意不選呢?」

    『這是……質疑父皇?』

    諸皇子們面色微微一變,心說這個兄弟可真是太膽大妄為了,竟然敢如此質疑他們的父皇。

    然而讓他們吃驚的是,大魏天子依舊沒有生氣,他皺眉問道:「那你的意思呢?」

    「懇請父皇將這九張紙盛放在不可目視的匣子中,將其攪渾,再行抽取。……這樣才公平,對麼父皇?」

    「……」天子皺眉瞧了一眼趙弘潤,不耐煩地說道:「好,為使你死心,就依你所言。」

    說罷,天子瞧了一眼身邊的大太監童憲。

    童憲會意,躬了躬身,退離了龍案。

    他在文德殿內那些木架子上瞅了瞅,撇見有一隻架子上剛好擺著一隻黑紫色的匣子,便小心地將其捧了過來,擺放在龍案上。

    瞧見這一幕,趙弘潤心中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因為這只匣子,正是他昨日令工部趕製的。

    他知道大魏天子召見他們這些皇子的地點,應該不會是在那三位中書大臣處理政務的垂拱殿,而應該是文德殿這個天子休息的場所。

    因此,他昨夜叫宗衛穆青趁人不注意,溜入文德殿將這只匣子偷偷放置在這裡。

    為此,趙弘潤還不惜花了上百兩銀子,威逼利誘收買了在文德殿外值守的一干郎衛,勒令他們不得洩露此事。

    可別以為這是一隻普通的匣子,事實上,這是一隻裝有機關的木匣。

    或許乍一看並不起眼,可事實上,這只木匣製作精緻,它其中有一個暗格,暗格內盛放著趙弘潤事先已準備好的紙,同樣也是九張,並且也疊得整整齊齊,唯一的區別在於,這九張紙上都寫著他的名字,弘潤。

    之所以沒有寫趙弘潤三個字,是因為按照習慣,稱呼皇室成員時並不會加上姓氏。

    這時,童憲已將那九張紙放入了木匣內,並蓋上了蓋子,隨後捧著木匣輕輕地搖晃了幾下。

    「滿意了?」天子問道。

    趙弘潤微微一笑,又拱手說道:「可否讓皇兒來抽取?」

    天子用不可捉摸的眼神瞅了一眼趙弘潤,抬手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

    見此,趙弘潤便走上前來。

    說實話,他還真有些擔心他父皇不允許他來抽,畢竟此刻那隻木屑內其實裝著十八張紙,九張是天子所寫,其餘九張則是趙弘潤仿造天子的筆記所寫,要更換兩者的位置,就必須按動木匣地步的一個隱蔽的機關。

    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弘潤裝模作樣地托著木匣又搖晃了一下,看似是在弄亂裡面的紙,實際上,他只是為了按動機關更替掉天子的那九張紙而已。

    待得準備工作做完,趙弘潤遂將木匣放在桌上,打開蓋子,伸手探入匣內,隨手摸出一張。

    「咦?看來天意是站在皇兒這邊的呀,嘖嘖,真是幸運。」

    攤開紙張,紙上明確無誤地寫著『弘潤』二字。

    『這也太巧了吧?』

    諸皇子面面相覷,心說早知如此我也上去抽了。

    可其中幾位比較細心的,早已開始在懷疑這次抓鬮的真實度,只是礙於這只木匣是在文德殿隨便拿的,他們也不好貿然質疑什麼。

    然而雖然他們沒說什麼,可天子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再抽一張。」

    頓時,趙弘潤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再抽一張啊。」目視著趙弘潤,天子淡淡說道:「是不是怕再抽出一張寫著你名字的紙來啊?」

    「……」趙弘潤訕訕說道:「父皇說得哪裡話,這紙是父皇寫的,怎麼可能全是皇兒的名字呢?」

    「呵!那可不見得。」天子淡淡一笑,伸手探入木匣中:「既然你不抽,就當朕來替你再抽一張。」

    說著,天子又從木匣中抽出一張紙來,攤開一瞧,果然上面寫的還是『弘潤』二字。

    諸皇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小子作弊了!

    瞅了瞅板著臉一言不發的趙弘潤,天子索性將木匣內所有的紙都拿了出來,逐一攤開,果然這些紙上全都寫著趙弘潤的名字。

    「看不出來,你模仿朕的筆跡還真有些造詣……學了多久啊?」天子冷嘲熱諷道。

    見把戲被拆穿,趙弘潤索性也釋懷了,聳聳肩說道:「這還需要學?父皇的字又不怎麼樣,看兩眼就會了。」

    『這劣子,事到臨頭還來氣朕!』

    天子惡狠狠地吐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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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1 08:01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5-12-22 09:44 PM 編輯

第四十章:抓鬮(二)

    於是乎,重新開始抓鬮。

    那隻內有機關的木匣,也被遺棄在一旁,大太監童憲吩咐一名伴身的小太監特意去取了一隻專門用來抓鬮的木匣,免得再次中招。

    不過半柱香的工夫,那名小太監便取了一隻木匣過來,童憲又仔仔細細檢查過,確認這只是一隻普通的匣子,這才將它擺上了龍案,並將大魏天子所寫的那九張紙重新放了進去。

    「怎麼樣,還要抽麼?」

    撇了一眼怏怏不樂的趙弘潤,大魏天子樂得反而露出了幾分笑容,揶揄道:「你試著再抽一張寫著你名字的紙出來?」

    趙弘潤皺眉望了一眼自己父皇,憤慨地說道:「抽就抽!」

    說著,他抬手便伸入了木匣中。

    別看他一臉彷彿受到挑釁後的憤慨,可事實上,他心中正在暗暗竊喜。

    不錯,那隻設有機關的木匣,只是一個虛招而已。

    因為不光他清楚,就連大魏天子也清楚他必定會在抓鬮的時候想方設法地使鬼主意,為了不使天子懷疑,趙弘潤這才故意露出馬腳。

    想想也是,憑趙弘潤的聰慧,他會天真地認為天子當真看不穿他的伎倆?

    只有在失敗一次後,順水推舟營造出「背水一戰」般的氛圍,這才有機會騙過這位大魏天子。

    至於這次如何使詐,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趙弘潤的袖子裡早就藏了一張寫著他名字的紙而已,只要他隨便摸到一張,趁手還在木匣內的時候,迅速將其與袖子裡的那張紙掉包就行。

    別看這個伎倆簡單,但往往越簡單的伎倆越發可以達到目的。

    「怎麼了?抽啊?」見趙弘潤的手伸在匣子裡好一會沒有動靜,天子不耐煩地催促道。

    「父皇急什麼?我猶豫一下不行啊?」在發牢騷的同時,趙弘潤迅速地將摸到的紙與袖子藏著的紙掉了包,隨後仍舊裝出悶悶不樂地樣子,這才將那張紙抽了出來。

    不得不說,趙弘潤裝得很像,他明明曉得手中這張紙寫的就是他的名字,卻故意裝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彷彿是擔心紙上的名字並不是他。

    良久,他嘆了口氣,回身將那張紙遞給了童憲:「童公公,麻煩你替我念吧。」

    童憲不疑有他,接過紙來,小心地將其攤開:「是八殿下。」

    說著,他將那張紙朝著眾人攤了攤,果然上面寫著『弘潤』二字。

    「真是我?」

    趙弘潤裝作一臉驚喜的表情,連連拍了拍胸口。

    見他這幅表情,諸皇子雖然覺得有些納悶,但倒也沒做他想,畢竟剛剛那回是因為木匣內藏有機關的關係,而這次,童憲已前前後後將這只木匣檢查過,並無機關,就這樣趙弘潤還能抽出代表他的那張紙來,只能說是上天庇護了。

    可惜,唯獨大魏天子不怎麼看。

    「呵呵,一虛一實,果然有點門道。可惜……」

    笑了笑,大魏天子一把抓住趙弘潤用來抓鬮的那隻手,伸手在那隻手的衣袖裡摸索了一陣。

    果然,他從趙弘潤的衣袖中摸出了那張真正的抓鬮紙。

    兩指夾著那張紙,天子有意奚落著趙弘潤:「弘潤,這猜這是什麼?」

    『……』

    趙弘潤雖然面色不變,但心中早已在暗暗叫苦。

    他早就知道尋常的伎倆騙不過這位英明的父皇,於是才想到一虛一實的辦法,故意暴露那隻機關木匣的把戲,同時有裝出無計可施的模樣,為的就是讓這位父皇能減低防備心。

    可沒想到,最終還是被這位父皇給看穿了。

    「父皇真的要趕盡殺絕麼?」趙弘潤壓低聲音說道。

    「呵呵呵。」大魏天子聽得心中好笑,淡淡說道:「是你伎倆粗鄙,怪得了誰?……下去吧,朕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看來父皇這是有意要阻止我參與科試的陪監了……』

    趙弘潤憤憤地看了眼天子,終究怏怏地走回了原來的位置。

    連這都被天子看穿,他也沒什麼後招了,如今就只有賭運氣,看看是否能從那九張中抽到他了。

    看著趙弘潤悶悶不樂的樣子,諸皇子心下都有些好笑,甚至有幾名皇子暗自嘀咕:此子究竟憑什麼以為能夠矇騙他們父皇?

    「八弟,你為何要參與科試陪監?」

    見趙弘潤走回自己身邊,與他關係不錯的六皇子趙弘昭好奇地問道。

    從旁,皇九子弘宣也是納悶地望著自己的哥哥,想不通他哥為何不惜耍伎倆也要爭取到皇子陪監的名額。

    「此事一言難盡。」趙弘潤微微嘆了口氣,抬眼瞧見童憲正在檢查那些紙張,準備第三回重新抓鬮,他也沒什麼心情來解釋。

    此時的他,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就算這次撈不著皇子陪監的名額,他也要想辦法混到科試去。

    這一次抓鬮,是大魏天子親自抽取的。

    在諸皇子密切的關注下,天子緩緩地打開了摺疊的紙。

    還別說,這會兒就連趙弘潤都難免有些緊張。

    忽然,趙弘潤注意到天子皺了皺眉。

    『難道說……』

    趙弘潤微微有些心跳加速。

    因為他發現他的父皇不但皺了皺眉,還微微撇頭瞧了一眼。

    『難道真的……』

    趙弘潤的臉上浮現出患得患失之色,這會兒的他,還真有些擔心是父皇故意戲耍他。

    但事實證明,大魏天子似乎並沒有拿他開玩笑的意思,在看了一眼後,便不情不願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這次科試的陪監人選……弘潤。」

    『耶!』

    眼瞅著大魏天子不情不願的樣子,趙弘潤激動地攥了拳頭。

    『不會吧?』

    『真的假的?』

    已出閣的幾位皇子們面面相覷,他們暗自心說,難道作弊還能引來天助?

    「可惜……」

    雍王弘譽微不可查地道了一聲可惜,搖了搖頭。

    而在他身旁,襄王弘璟也是遺憾地嘆了口氣。

    不過在對視一眼後,他們卻默契地微微一笑。

    因為在他們眼裡,或者說,是在除東宮太子以外的四位已出閣的皇子看來,只要這次的科試陪監名額沒有落入東宮太子手中,無論給誰他們都可以接受。

    更何況,得到這個名額的還是他們兄弟中的老八,一個根本無心爭奪皇位的兄弟。

    唯獨東宮太子弘禮的面色很不高興,望著洋洋得意的趙弘潤皺了皺眉,不過倒也沒說什麼。

    「哈哈哈,果然上天還是站在皇兒這邊的……早知如此,皇兒哪用得著費這番工夫。」

    所謂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指的恐怕就是眼下的趙弘潤了。

    眼見自己父皇接連兩次拆穿自己的把戲,可最終陪監的人選竟然還是自己,趙弘潤心中那叫一個敞快,尤其是當他看到他父皇皺著眉無可奈何地表情時。

    「好小子!」天子似乎被他這個兒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舉動給氣壞了,重哼一聲,隨手將手中的紙丟回了木匣,板著臉唬道:「既然是天意屬你,朕就順應天命罷了。……不過朕有言在先,你此番不過是去陪監科試而已,若是你將今年的科試攪地一團糟,哼哼哼,看朕如何收拾你!」

    『威脅?嘿!』

    「父皇放心,皇兒定會履行起身為陪監的義務的。」

    趙弘潤絲毫未將他老子的恐嚇放在心上,畢竟他這回只是打算著抓抓那羅文忠的把柄,借此報復前一次被設計陷害的事罷了,又不是真的打算在科試搗亂。

    「父皇,皇兒先行告辭去準備了。」

    朝著天子拱了拱手,趙弘潤幾乎是哼著小曲樂哉樂哉地離開了文德殿。

    眼望著八皇子趙弘潤離開時興高采烈的樣子,再瞅瞅天子臉上的不渝之色,大太監童憲低了低頭。

    他絕沒有這個膽子道出實情。

    是的,由於他當時就站在大魏天子身邊,因此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天子所抽取的那一張紙上,分明寫著『弘昭』二字。

    不錯,真正被抽中的,是六皇子弘昭,而非八皇子弘潤!

    然而大魏天子卻出於某個心思,睜著眼睛說瞎話,愣生生叫出了趙弘潤的名字。

    更確切的說法是,無論大魏天子此次抽中了哪位皇子,他都會喊出趙弘潤的名字。

    「父皇,那我等也先行告辭了。」

    「父皇,皇兒等人就先行告退了。」

    可能是見天子滿臉的不渝之色,諸皇子們紛紛告辭了,雖然他們都希望被選中的人是自己,但事已至此,他們也不好再做什麼,終歸他們心中還是惦記著皇位的,因此在大魏天子面前決然做不到像趙弘潤那樣灑脫。

    諸皇子們紛紛向天子告辭,包括同樣滿臉不開心的東宮太子弘禮。

    見此刻殿內已四下無人,童憲很識相地替天子善後:將那幾張紙在燭台上點燃焚燒掉,消滅證據。

    「你看到了?」天子幽幽地問道。

    童憲聞言手微微一抖,低聲說道:「是。」

    「爛在心裡。」天子淡淡說道,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似口吻。

    「是。」童憲暗自鬆了口氣。

    只有常伴君王左右的人,才會明白何為伴君如伴虎。

    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童憲自然清楚有些事勢必得爛在心裡,誰都不能透露,更何況天子有言在先。

    「走吧,擺駕垂拱殿。」大魏天子言道。

    「是。」童憲躬了躬身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2 09:43 PM

第四十一章:會試

    科試,是大魏選拔官員的最主要途徑,其大抵可分為鄉試、會試、御試三個環節。

    鄉試一般在秋季,由各地的郡治府衙主持。

    自大魏初代皇帝以三川之地立國,歷經數百年,終展至六個郡,從北往南即分別是上黨南郡、河東郡、三川郡、宋郡、潁北郡以及南陽郡。

    其中,上黨南郡及潁北郡分別與北方的韓與南方的楚接壤,歷來兼併戰爭不斷,只能算是小郡,而其餘幾郡皆屬大郡,包括當今大魏天子攻滅宋國後新設的宋郡。

    因為這些郡治的大小不同,因此每回鄉試招收的士子數量也不同,大抵是小郡三百人、大郡五百人左右,以至於粗略計算下來,每三年開設一回的會試,學子數量過兩千六百人,實可以稱是每三年一回的大魏文壇盛事。

    不得不說,能作為這過兩千六百名考生學子的主監考官,實在是莫大的榮耀。

    至少吏部郎中羅文忠羅大人是這麼認為的。

    說起這件事,羅文忠便由衷地要感慨世事無常、天意莫測,因為在七八日前,他的兒子羅嶸還因為無意間得罪了大魏第八皇子趙弘潤而險些連累整個羅家,沒想到七八日後,大魏天子欽點他擔任今年會試的主監考官,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大魏洪德十六年三月二十六日,即會試開科的日,羅文忠早早地便來到了吏部本部府衙。

    為了慶賀這特殊的日子,羅文忠還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官服。

    踏入吏部本部府衙,不時地遇到來來往往的吏部官員,那些同僚們紛紛向他表示祝賀。

    對此,羅文忠心裡也十分高興,畢竟以往的科試皆由吏部左、右侍郎擔任主考官,哪輪得到他這一介郎中,若在以往,他充其量只是那十六名監考官之一罷了,哪有作為主監考官的殊榮與資格?

    在吏部本部府衙的前殿坐了片刻,那十六名擔任監考官的吏部官員也6續來到,這些官員的品秩與羅文忠相似,皆是吏部的郎中,特例也有幾名主事,畢竟郎中雖然說在吏部是不上不下的品秩,但縱觀整個吏部四司,也只有十六名郎中罷了。再者,並非所有的郎中官員都有機會參與會試,總有那麼一兩位也不知倒霉還是幸運的傢伙由於手頭的政務較為繁忙,因而錯失了這次在眾學子們面前露面的機會,由手底下的主事官員接替。

    與同僚們寒暄了幾句後,羅文忠身為這次會試的主監考官,便有義務瞭解會試的準備情況。

    其實會試的準備工作早已做完,羅文忠心中也清楚地很,他問幾句,無非就是說幾句場面話,順便露一露自己如今的身份,讓其餘的郎中、主事改變以往的態度,在這次會試中奉他為罷了。

    「諸位,諸位,此次羅某有幸得陛下選中,欽點為此次會試的主監考官,深感責任重大。若期間有疏漏之處,還望諸位同僚扶羅某一把。」

    「哪裡哪裡。」

    「羅大人言重了。」

    「職責所在,羅大人就放心吧。」

    諸負責監考的吏部官員們紛紛表明了態度,雖然以往他們是平起平坐的,可如今既然羅文忠被天子欽點為主監考官,那麼自然要以他為,哪怕心中或多或少的有些嫉妒,也絕不會表露出來,畢竟他們都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官員,深得其韻。

    「說起來,今年的會試,陛下還欽點了一位皇子擔任陪監?這件事諸位大人可知?」

    一名監考官員好奇問道。

    見有人提起這件事,眾吏部官員心中也有些納悶,畢竟皇子陪監這種事,歷年來的會試中從未生過,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麼蹊蹺,誰也不會相信。

    「或許是因為歷年來科試舞弊事件屢禁不止吧?」

    一名吏部官員一口道破了究竟。

    他這話一說,屋內的氣氛就有些沉悶了。

    身在吏部,他們豈會不清楚科試舞弊?說句不誇張的話,或許他們其中有半數以上都或多或少地被牽連其中,有的是為求財、有的是為了鞏固人脈,有的是為了照顧親族與學生,雖然不至於明目張膽,但酌情照顧一下,哪怕是未曾牽扯其中的官員,有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是,終歸是在同一個吏部府衙的同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弄地跟仇人似的。

    更何況,有時候他們網開一面,還能獲得人脈與錢財的好處,何樂而不為?

    「但不知究竟是哪位皇子擔任陪監。」一名官員疑惑問道。

    「應該是東宮太子殿下吧。」

    「這不一定,或許是雍王、襄王殿下也說不定。」

    由於沒有途徑探查宮內的消息,他們也只能憑空猜測了。

    聊了幾句後,這些位科試的主監考官便陸續往科試的考試地點而去。

    期間,或有幾名同僚趁人不注意,偷偷將幾張紙塞到羅文忠手中。

    羅文忠不動聲色地將那些紙收了起來。

    這一幕,或許有其餘的吏部官員注意到,但是他們都只當裝作沒看到。

    因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幾張紙上所寫的應該是人名,京城中參與這次會試的上流權貴家的子弟,有人托他們這些吏部官員暗中照顧一下。

    當然了,不能說權貴子弟就沒有一個有才學的,事實上,就像六皇子趙弘昭所邀請參加他雅風詩會的士子們,那可幾乎都是京城內有頭有臉的權貴家的公子哥,一個個能文能賦,飽讀詩書,絕不是什麼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但話說回來,即便家中的子弟並非不學無術的紈袴,但若能請吏部擔任監考的官員們稍稍照顧一下,哪怕為此付出些錢財,對於京城那些權貴們來說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花錢買心安嘛。

    就拿羅文忠來說,他的兒子羅嶸今年也要參加這次的會試,他也不得向他的諸位同僚通個氣,請他們代為照顧一下,哪怕他的兒子羅嶸雖說性格狂妄點,但亦有真才實學。

    會試的地點,在陳都大梁內隸屬於吏部的夫子廟,那原本是吏部專門為門下省六部官員的子弟進學所設的學廟,但凡是仕途官員家中的子弟,都有資格進學,相當於宮學、宗學這種專門為某些子弟開辦的學府。

    不過在會試期間,夫子廟都會暫時停學,充當吏部主持的科試的考試場所。

    此時在夫子廟內,隸屬於吏部的科試人員已全部到齊,除了一名主考官與十六名監考官外,還有十幾名令史、二十幾名主事,以及數百名從大理寺、尹令府、城門督府等府衙借來的衙役兵丁,負責維持整個考場的秩序。

    而羅文忠這些監考官,其實是最後一批入場的,畢竟那些雜物事,也輪不到他們堂堂郎中、堂堂監考官去忙碌,自有手底下的主事、幹事們去著手處理。

    他們這一干監考官來到了夫子廟的正殿,因為時辰尚早,他們暫時在正殿內休息片刻,一旦到了巳時,便正式開始今年的科試,6續放廟外的學子們進入考場。

    可讓他們有些錯愕的是,此時夫子廟內,竟然已經坐著一位衣冠鮮華的富貴公子,卻不知是何人,因為此人臉上帶著一副有些可笑的面具,遮住了面容。

    不過他身後的那位護衛,那可了不得。只見那十名護衛一個個身穿墨色甲冑,挎帶著腰刀,眼神凌厲、威武不凡。

    「閣下是?」羅文忠皺眉問道。

    話音剛落,就見那位富貴公子抬手出示了一塊金燦燦的令牌,與當初宮內大太監童憲在幽芷宮出示的令牌一模一樣,天子御令。

    見此,這一行十六名監考官哪還有不明白的,紛紛朝著那塊金令跪倒在地。

    毋庸置疑,眼前這位,必定就是此次天子派遣來的陪監皇子,只是不知是哪一位而已。

    「起來吧。」富貴公子淡淡地揮了揮手,眼神似笑非笑地望著羅文忠。

    可能是注意到了眼前這位望向自己的眼神,羅文忠心下有些納悶,拱手拜道:「敢問殿下是?」

    「呵呵呵……」

    富貴公子輕笑了兩聲,抬手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笑著說道:「羅文忠,不認得本殿下了?」

    眼瞅著對方緩緩摘下面具,露出真實面容,羅文忠面色頓時大變。

    趙……趙弘潤?!竟是那八皇子趙弘潤?

    羅文忠駭然地現,眼前這位被大魏天子派來陪監科試的皇子,竟然正是他前一陣子設計陷害,使其被關入宗府受罰的八皇子趙弘潤。

    抬頭再一瞧這位八殿下身後的那些護衛們,羅文忠暗自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看到沈彧、呂牧那兩名宗衛正惡狠狠地瞪著他。

    這……怎麼會?為什麼會是他?!

    羅文忠心中方寸大亂,因為據他所知,眼前這位八皇子趙弘潤應該是不受大魏天子器重的,屬於是可有可無的皇子,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羅文忠當初才敢設計陷害他,使其陷於宗府的責罰。

    在他看來,這種無足輕重的皇子,夜宿一方水榭那位蘇姑娘的閨房,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一旦宗府得知,豈會輕饒?哪怕關個一年半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沒想到,僅僅七八日,這位八殿下便逃離了宗府牢籠,更搖身一變,成為了此次會試的陪監皇子。

    這簡直,簡直匪夷所思!

    在其餘十六名監考官不解的眼神中,趙弘潤緩緩站了起來,徐徐踱步到面色難看的羅文忠身前,低聲對他笑說了一句。

    「上次承蒙你照顧了,咱們來玩第二場吧,羅大人。」

    ……

    羅文忠面色陰沉,默然不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2 09:45 PM

第四十二章:扒!

    『真是沒想到,皇子陪監的人選竟然會是八皇子。』

    『八皇子弘潤?這位殿下還未年滿十五歲吧?不是說未出閣的皇子不許參與任何朝中事物的麼?』

    『為什麼偏偏是八皇子?不是說這位素來頑劣不堪的八皇子歷來在皇宮內不受陛下所重視麼?陛下為何會應許這位殿下來陪監科試?』

    十六名監考官員面面相覷。

    也難怪,畢竟皇宮內的消息是把持地很嚴的,若無特殊途徑,朝野是斷然無可能得知皇宮內近期所發生的事,這是歷來維持皇權神秘與威嚴的手段。

    因此,不光是羅文忠,就連那十六名吏部官員無從得知,這位八皇子趙弘潤這一個月裡在大魏天子心中的地位大幅度上升,更屢次稱讚其為千里駒,否則,想來羅文忠是絕對不敢做出陷害這位皇子的事的。

    而更讓那十六名吏部官員感覺驚愕的是,當看到這位八殿下時,羅文忠的面色就逐漸變得很難看。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羅大人與這位八殿下存有怨隙?』

    十六名吏部監考官完全不能理解了。

    在趙弘潤的示意下,眾人在前殿坐了下來。

    本來主位應當由此次擔任主監考官的羅文忠來坐,但趙弘潤卻提也不提,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主位上。

    這讓諸位監考官有些不能適然,不過轉念想想,對方終歸是皇子身份,坐在主位上也無不妥。

    巳時前後,夫子廟開始放士子們入廟考試,於是,趙弘潤便起身與這十七位監考官們去前往視察。

    畢竟在陸續放學子們進入的同時,那些主事、幹事以及雜役們還得逐個地搜查,看看那些士子們是否隨身『夾帶』,通俗地說就是是否帶著小抄之類的東西。

    在視察的時候,趙弘潤又戴上了那個比較搞笑的面具,畢竟科試監考可是一件比較得罪人的差事,為了日後考慮,他覺得自己應該儘量避免在大眾面前露面。

    再者,保不定學子中有些出身富貴的公子哥們,他們或許也是一方水榭的常客,這萬一被這幫人瞧見真實容貌,他趙弘潤日後再到一方水榭裡去私會蘇姑娘豈不是更加麻煩?

    因為考慮到這些,因此趙弘潤叫穆青隨便弄了個面具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南城的市集上十幾文錢的玩意,純粹是小孩玩的東西。

    『奇怪,這搜查的力度還是挺嚴格的嘛,為什麼往年還會頻頻發生舞弊事件?難道有吏部官員牽扯其中?』

    在視察的過程中,趙弘潤不免感覺有些詫異,因為他發現夫子廟門口那些人,在放入眾士子前會進行一回相當嚴謹的搜查。

    嚴謹到什麼程度?嚴謹到就連那些士子們隨身攜帶的吃食,都要經過檢查。

    這不,趙弘潤親眼看到有一名雜役將一名士子隨行所帶的干饅頭全部掰開,看看裡面是否有夾帶。

    「這還讓人怎麼吃?」趙弘潤低聲嘀咕了一句,反正他是不願意吃那種被人捏了又捏的饅頭的。

    「到『號房』看看吧。」

    趙弘潤對身邊那些位監考官說道。

    皇子開口,諸監考官豈敢不從,當即便有一名監考官代為引路。

    所謂的『號房』,又稱考棚,指的就是眾士子參加會試的考點,是一間間獨立的非常狹小的單間,長五尺、寬四尺、高八尺,三面是牆,一面是出入口。

    當參加考試的士子到了這裡後,還得經過一次搜身,這才允許進入號房。

    並且,當某位學子進入相應的號房後,會有負責該地的主事用鎖扣將半扇門板鎖死,這意味著在會試期間,這名士子只能在這間號房內,無論是考試、休息,還是吃喝拉撒。

    『早就聽說會試考場的環境極為簡陋惡劣,沒想到簡陋到這種地步……』

    趙弘潤探頭往一間號房內瞅了幾眼。

    只見整個號房內僅僅只有一張讓人連腳都伸不直的,像是床榻但又根本不算是床榻的,由磚頭砌成的台,上面鋪著一張簡陋的草蓆,草蓆上,胡亂丟著一條單薄的被縟。

    趙弘潤十分懷疑這條被縟中究竟能有多少棉絮。

    除此以外,號房內還有兩隻木桶,一隻裝滿了清水,一隻空置著。

    趙弘潤稍稍一想,就不想再去追究為什麼會有一隻空桶在這裡了。

    而除了以上這些後,整個號房內就只有空門處的一張連桌子都稱不上的木板了,這大概就是士子們考試的桌子了,而低下,還有一條長凳。

    『這也太簡陋了吧?跟個廁所似的……真的很難想像,像藺玉陽、虞子啟那樣的國士賢才,就是在這裡踏出邁向仕途的第一步的……』

    趙弘潤感慨地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如今位居垂拱殿中書左丞與右丞的藺玉陽與虞子啟,那可都是寒門子弟出身,換句話說,他們也經歷過這種殘酷的科試。

    其實這會兒,那間號房內已經有一名士子了,在趙弘潤探頭探腦的時候,他也在望著趙弘潤。

    畢竟趙弘潤今日並沒有身穿代表皇子的三爪蟒袍,他只是穿了件比較花哨的朱紫文繡錦服,臉上還帶著一隻跟他身上華貴服飾根本不搭邊的可笑面具。

    因此,那名士子也在納悶趙弘潤的身份。

    也難怪,誰叫趙弘潤年僅十四歲,身高遠不如成年男子,但是此刻他的身邊,卻圍著十名宗衛與十七位這輪會試的監考官呢。

    是個傻子都猜得出他的身份絕非等閒。

    「士子們這幾日的伙食怎麼解決?」趙弘潤頭一回問道。

    一名監考官站了出來,回道:「回稟殿下,伙食有學子自行攜帶。」

    『殿下?』

    那名學子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當然知道殿下指代著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趙弘潤指了指這名學子,問道:「你準備了吃食?」

    「是,是的……」

    那名學子結結巴巴地回話道。

    趙弘潤瞥了一眼那名學子擺在那桌板上的包裹,以及包裹裡散亂的,那已被人掰開的干饅頭,不禁皺了皺眉。

    『堂堂會試,設施環境竟簡陋惡劣到這種地步!』

    皺了皺眉,趙弘潤轉頭問道:「今年的會試,你們吏部向戶部呈報了多少花費?」

    『……』

    那一干吏部監考官的面色頓時稍稍有些不自然起來。

    「呵!」趙弘潤不置與否地冷哼了一聲,淡淡說道:「今日黃昏之前,將迄今為止這次科試所花費的銀兩詳細列舉,交到我手中。我會去戶部核對的。」

    眾監考官面面相覷,這時,羅文忠沉聲說道:「殿下此舉,不合規矩。……據下官所知,殿下僅是陪監,並無權干涉我吏部。」

    「……」趙弘潤冷冷地看了羅文忠一眼,忽然笑了起來,竟自顧自往前走去。

    『原來這八殿下也僅是紙老虎?』

    羅文忠心中鬆了口氣,要知道他剛才可是豁出去了才拒絕趙弘潤的話,畢竟趙弘潤所說的事牽扯不小。

    其餘吏部官員才是鬆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趙弘潤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據本殿下所知,主考官羅大人的公子這次也參與了會試吧?」

    羅文忠心中咯噔一下,硬著頭皮說道:「回殿下話,犬子的確有參加此次的會試。」

    「帶路!」趙弘潤淡淡說道:「本殿下去看看。」

    羅文忠沒有辦法,只好領著趙弘潤來到他兒子羅嶸的那間號房。

    此時羅嶸正披著被縟在號房內的石榻上靠著牆歇息,忽然瞧見自己老爹一行人過來,連忙站了起來。

    「爹,你怎麼來了?」

    羅文忠面色沉了幾分,沉聲說道:「會試場內,唯有監官,沒有父子,尊呼本官。」

    羅嶸不明究竟,只好乖乖拱手稱道:「士子羅嶸,見過羅大人。」

    話音剛落,就見旁邊不遠處傳來一陣撫掌聲。

    「呵呵呵,羅大人還真是鐵面無私啊。好,好,不愧是監考官,以身作則。……想想也是,若是身為主考官的羅大人不能做到公私分明,下面的人豈不是全亂了套了?」

    『這人是誰?怎麼聲音這麼耳熟?』

    羅嶸愣了愣,正要開口詢問,忽然發現有三個人惡狠狠地瞪著自己,仔細一瞅,他頓時面色大變。

    原來,惡狠狠瞪著他的,正是宗衛沈彧、呂牧、穆青三人。

    今日的這三人,可再也不是前幾日那尋常百姓打扮,一個個身穿甲冑、腰間挎刀,英武之氣十足,唬地羅嶸頓時面色蒼白。

    『他……他……難道他是……』

    羅嶸心驚膽顫地望著他老子身邊那個衣冠華麗卻帶著面具的傢伙。

    「殿下言重了,下官身為主監考官,自然要嚴以律己。」

    「說得好!」趙弘潤撫掌稱讚了兩句,忽然話峰一轉,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想必羅大人也不介紹本殿下更加嚴謹地監考令公子吧?」說著,他指了指羅嶸,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出來!本殿下要搜你的身!」

    話音剛落,宗衛沈彧便已從附近的主事手中討來了鑰匙,打開號房的鎖,將羅嶸一把拉了出來。

    「你……你們要做什麼?」羅嶸頓時驚慌起來。

    畢竟他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趙弘潤這是要報復他。

    這時,羅文忠站到了羅嶸身前,沉著臉說道,「殿下,我兒已經搜過身了。」

    「哦?是嘛?可是本殿下沒有看到啊……羅大人方才不還說要嚴以律己麼?為何阻攔本殿下搜令公子?難道說,令公子身上還真藏有夾帶?嘖嘖嘖,這可不好……堂堂會試主考官……」

    「……」羅文忠無言以對,明知道趙弘潤是故意針對他,卻又不好反駁,畢竟若是坐實了他兒子身藏夾帶,那就不止他兒子羅嶸會有麻煩,就連他恐怕也要被剝掉身上的官服。

    「好,殿下就搜吧。」

    話音剛落,沈彧等人便粗手粗腳地搜查起羅嶸來,連號房內都沒有放過。

    但很遺憾,無論是羅嶸身上還是號房內,都沒藏有夾帶。

    「殿下滿意了?」羅文忠板著臉問道。

    「哼!」趙弘潤輕笑了一聲,緩緩走到羅嶸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那日你命人扒本殿下的衣服,這一筆帳,本殿下先找你要回來。」

    說著,他抬手一指羅嶸,輕笑道:「給我扒他衣服!……天曉得令公子是不是在衣服內抄了四書經文。」

    『在……在這裡?』

    瞅了一眼附近那些陸續進來的士子們,羅嶸頓時面色發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3 09:41 PM

第四十三章:一報還一報!

    「殿下!」吏部郎中羅文忠實在忍無可忍了。

    然而趙弘潤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的輕鬆自若:「羅大人這是做什麼?誰也不能保證令公子是不是在衣服內抄了四書經文嘛。哦,當然,本殿下相信令公子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但終歸這也是一種可能,對吧?羅大人身為主監考官,理當儘量避免這種可能,總不能讓人懷疑羅大人徇私吧?如此,羅大人身為主監考官的權威何在?……本殿下覺得,只有對令公子的監察越發嚴謹,羅大人才越能服眾,不是麼?」

    說著,他轉頭撇了一眼眾宗衛,淡淡說道:「還等什麼呢?」

    沈彧等人心中冷笑了幾聲,當即就將羅嶸扒得只剩下貼身的單衣。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扒掉衣服,羅嶸又是羞慚又是氣憤,可心虛的他面對著眾宗衛凶狠的眼神卻不敢反抗,只好硬著頭皮任由這幫人扒他衣服。

    「殿下,似乎並沒有抄錄。」

    裝模作樣地將從羅嶸身上扒下來的衣服檢查了一番後,沈彧搖頭說道。

    聽了這話,趙弘潤指著羅嶸身上的單衣,笑著說道,「這不是還有麼?」

    『這麼狠?』

    饒是眾宗衛,都被趙弘潤這句凶殘的話給嚇到了。不過轉念一想這羅氏父子曾設計陷害他家殿下,使他們也無緣無故受到了重罰,他們哪還顧得了那麼許多,直接將羅嶸給扒了個精光。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眼瞅著自己兒子面色蒼白,赤身裸體地縮在地上,羅文忠氣地鬍鬚亂顫。

    「殿下此舉,有辱斯文,下官定會向陛下呈報!」

    『怕你?嘿!』

    趙弘潤心中冷笑了幾聲,不過該說的場面話他還是得說:「羅大人這是做什麼?本殿下可是幫大人你樹立絕不徇私的美名啊……還是說,羅大人身為主監考官,卻打算令公子放寬監察麼?這可不好啊……」

    羅文忠氣地面色鐵青,遲疑了半天終究不敢反駁趙弘潤的話,咬咬牙說道:「事實證明,我兒並無夾帶,也並無在衣服上抄錄四書經文,對此殿下又作何解釋?」

    「這說明羅大人你教導有方啊,真是可喜可賀。」趙弘潤若無其事地朝著羅文忠拱了拱手,氣地後者險些怒髮衝冠。

    對於趙弘潤這種無賴的說辭,羅文忠氣怒交加,他本欲好好跟這個八皇子理論一番,奈何自己兒子還赤身裸體地縮在地上,於是只好強忍著怒火,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可以將衣服還給我兒了吧?」

    「當然。」趙弘潤聳了聳肩,惡意滿滿地笑道:「不過在此之前,本殿下先給羅大人一個你方才所說的『交代』。」

    說罷,他緩緩走到羅嶸身邊,轉身對附近的士子們高聲說道:「諸位待考士子都聽著!我身旁這位羅嶸羅公子,乃這次會試主監考官羅文忠羅大人的親子。為了不使人說閒話,被人指責徇私,公私分明的羅大人不惜對自己的兒子格外監察,真不愧是我大魏的官員!……羅大人的做法,充分表明了對科場舞弊之事的痛惡,本殿下誠為佩服,望諸位考場士子以羅大人與羅公子為榜樣,不可做出科場舞弊之事,否則,定當重處!」

    聽著趙弘潤這番話,羅氏父子險些要昏過去。

    趙弘潤這是在誇他們麼?這分明就是將他們往死裡整!

    本來那些士子們還不清楚到底是誰被扒了個精光,這下好了,通過趙弘潤的話他們全知道了,是這次會試主監考官羅文忠的公子羅嶸,相信三天之後,等這些科試士子出了考場,這件事必定會傳遍整個京師,甚至是傳遍整個大魏。

    到那時候,誰會記得羅嶸究竟是因為什麼被扒了個精光?相信大部分的世人都會將他當眾被扒光的事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料。

    瞧瞧此時羅嶸悲憤欲絕的表情就可以看出。

    可問題是,趙弘潤說得大義凜然,儘管羅文忠氣地險些肝腸寸裂,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此子……好狠!』

    十六名監考官亦是面色大變,他們終於意識到,這位八殿下雖然年幼,但絕非可欺之輩,心智之高,心計之深,令人膽寒。

    「進去吧。」

    示意沈彧將衣服還給羅嶸,趙弘潤淡淡地望了一眼後者。

    此時的羅嶸根本不敢看四周那些神色各異的士子們,抱著自己的衣服逃也似的進了號房。

    望著他光屁股的背景,趙弘潤心中冷哼了一聲,一回頭,正巧望見羅文忠面色陰沉地看著他。

    「羅大人不必跟本殿下客氣,本殿下素來喜歡助人為樂!」

    『客氣?我還跟你客氣?』

    「呵呵呵呵——」

    羅文忠氣得說不出來話,一串夾雜著無盡恨意的笑聲脫口而出。

    他原以為這件事到此就算了結了,可沒想到的是,趙弘潤一指沈彧與呂牧二人,又說道:「幫人幫到底,沈彧、呂牧,你二人搬一條板凳來,就坐在這裡看著羅公子,務必不能使旁人說羅大人有徇私之心。」

    「卑職明白。」沈彧與呂牧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在羅嶸抱著自己的衣服逃入號房後,搬了一條板凳過來,就坐在號房門口看著他。

    他倆已打定主意,無論是這混賬東西考試還是吃喝拉撒,皆要拿最凶惡的眼神瞪著他,叫他考不成試,吃不下飯,連拉撒都叫他不痛快!

    『這究竟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完了,羅公子這回恐怕……』

    十六名監考官默默地看著這一幕,面面相覷之餘心中暗暗感嘆。

    而就在這時,他們忽然看到這位八殿下轉過身來淡淡撇了一眼他們,用不容反駁的語氣重複了一句方才的話。

    「記住,在今日黃昏之前,將迄今為止這次科試所花費的銀兩詳細列舉,交到本殿下手中。」

    說罷,冷冷撇了一眼諸位監考官,趙弘潤帶著其餘八名宗衛,自顧自朝前走去了。

    『……』

    羅文忠眼神猛地一縮,氣地發青的面色上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而諸吏部監考官們,他們回憶著方才的那一幕,均感覺有些涼颼颼的,彷彿被當眾扒光衣服的是他們。

    在狠狠地羞辱了一番羅氏父子的同時,又叫他們有苦難言,趙弘潤心中很是痛快,連帶著前些日子在大理寺監牢內被人扒掉上衣的那口惡氣也減輕了幾分。

    說起來,身為大魏皇子的他,長這麼大還真是第一次被人強行扒掉衣服,不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羅嶸怎能消除這口惡氣?

    相信僅此一事,再加上沈彧、呂牧二人片刻不離身地盯著那個羅嶸,這位羅公子在這次會試十有八九得鎩羽而歸了,除非此人的心理素質強得爆表,否則滿腦子都是當眾被扒光衣服的那一幕,哪裡還有心思考試?

    『你扒我一回衣服,我也扒你一回衣服;宗府的人關我七日,我就叫你白費三年。……這也算是公平。』

    趙弘潤自顧自地想著。

    其實,他也可以做得更狠一點,反正這羅氏父子他都是不打算饒過的,因此,他本可以設法陷害羅嶸,誣陷他科場舞弊。要知道大魏對於考生科場舞弊的懲罰可是相當嚴厲的,輕則禁考一輪,即在這次考試成績作廢的情況下,也不許參加三年後的科試,足足白費六年光陰;重則發配充軍,直接淪為軍囚,到大魏邊境幹個十年八年的苦力再說。

    但是趙弘潤並沒有這麼做,畢竟在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中,『規矩』兩個字佔到了極大份量,就連他父皇貴為大魏天子,也必須遵守規矩,若不是這樣,趙弘潤在第二仗父子戰爭中就不可能使他父皇妥協。

    什麼是規矩?

    規矩是準則,是做事的底線,是用來約束他人同時也約束自己的為人處世的原則,是在同條件下判斷輸贏的必要條件。

    就好比兩個人下棋,沒有規矩就好比就沒有下棋的規則,這盤棋就斷然下不成。

    而放大了說,若是沒有規矩,整個世俗、整個大魏就會徹底變得混亂。

    拿趙弘潤目前來說,他所奉行的規矩就是整垮羅氏父子,但並不會傷及到他們的性命,畢竟在此之前羅氏父子對他也並沒有動殺心,這就是規矩。

    規規矩矩地不折手段,這便是大魏天子歷來教導眾皇子的話。

    而眼下整完了羅嶸,趙弘潤便尋思著要拿羅文忠開刀了,雖然當日那件事起因在於羅嶸,但設計陷害他的,無疑是久混官場的羅文忠,趙弘潤可不相信羅嶸那種倨傲狂妄的傢伙,能想到借刀殺人,借助宗府的力量來擺平他。

    還別說,若非趙弘潤那時已得到大魏天子的器重,因此宗府只是稍加懲戒,若是換做以往時被邊緣化的他,恐怕這會兒還被關在宗府難以脫身呢。

    就連趙弘潤也不得不承認,羅文忠那條計策的確很聰明,若非當事人是他,他或許也會很欣賞此人,但很遺憾,那次被陷害的人正是他。

    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趙弘潤看來,十年太晚了,他要的是隔日報!

    他已經想好,必定要扒掉羅文忠身上的官服,最起碼也要將他從吏部郎中的位置上踢下去,踢到不入流的官吏中,在那再熬個十年八年的。

    可是如何將羅文忠從吏部郎中的位置上踢下去,趙弘潤微微有些犯難。

    畢竟在他看來,羅文忠也屬於是心計深沉之輩,單單看此人方才冷眼看著自己兒子遭受奇恥大辱卻沒有與他當場翻臉發作就不難看出。

    『唔……究竟是規規矩矩地從吏部的制度下手,還是規規矩矩地不折手段,也誣陷他一回呢?』

    趙弘潤心中深思起來,他感覺,吏部對於這次科試的銀兩花費統計方面,十有八九存在問題,但是這件事能不能作為搬倒羅文忠的籌碼,這卻不好說。

    搞不好,牽扯太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3 09:44 PM

第四十四章:隱弊

    「殿下,這是我吏部關於此次會試的花費情況的條條列舉。」

    午後,便有一名吏部官員將這次科試的花費報表送到了趙弘潤手中。

    顯然,趙弘潤在上午時報復羅嶸的做法,被那些吏部的監考官們視為了殺雞儆猴的威懾。

    而對此,趙弘潤也不予點破。

    「多謝這位大人了,這位先去忙吧。」

    「是。」

    那名吏部官員告退了。

    見此,趙弘潤拿起那一疊報表細看起來。

    此時的他,正獨自坐在夫子廟的側殿房間裡,身邊只有除了沈彧與呂牧外的八名宗衛陪伴。

    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今趙弘潤身為陪監,按理來說應當巡查科場士子們的考試情況,抓一抓是否存在舞弊的問題,可問題是,整個夫子廟內有超過兩千六百多名的考生,單靠他與八名宗衛,怎麼可能同時監控這兩千六百多名的考生呢?

    跑斷腿也辦不到啊!

    因此,趙弘潤索性也不急著去抓舞弊問題了,反正對他來說,整一整羅文忠才是此行的目的,至於科場舞弊的問題,就看能不能抓到蛛絲馬跡吧。

    若是真的撞上了,趙弘潤也不介意替大魏整頓一下科場,畢竟整個大魏越穩,他這個皇子才越穩,他想當個閒王的目標也愈發容易。

    伸手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幾口,趙弘潤的目光再次投向手中的報表。

    正如他所料,這份吏部的報表的確存在著虛假問題。

    『四萬六千三百兩……呵!』

    趙弘潤微微搖了搖頭。

    據這份報表的記錄,吏部此次向戶部提交了整整四萬六千三百兩銀子的申請,用於修繕夫子廟內的那近三千間號房,另外還包括號房內的設施,向士子們發放的蠟燭,以及參與這次會試的官員以及雜役人員的相關津貼等等。

    這一行行羅列地相當詳細,看似彷彿沒有什麼問題,可趙弘潤親眼見過那簡陋至極的號房,他絕不相信吏部整整花了大半的銀子去修繕那些號房。

    一條被縟十兩?你在開玩笑?

    趙弘潤簡直難以想像,那些號房內單薄到幾乎沒有多少棉絮的被縟,散發著陣陣霉味彷彿不知多少日子沒有從庫房裡拿出來曬過的被縟,竟然能值十兩。

    要知道趙弘潤在宮內找內侍監要一床嶄新的塞滿棉絮的厚被縟,也不過十幾兩罷了。

    「高括、種招,你二人去查查,我要知道,這批棉褥的來源在哪。……去吏部的庫房找,給那裡的雜役一些銀子,叫他們鬆口,如若給銀子還不肯透露,你倆自己看著辦。」

    「是。」宗衛高括、種招二人抱拳而去。

    此時,趙弘潤將這份報表收在了懷中,與剩下的六名宗衛步出夫子廟側殿,往號房而去。

    那近三千間號房,總的格局從鳥瞰看呈『回』字形,外一圈、內一圈,面對面建造,因此,當行走在那條小徑時,可以分別看到左右兩排的號房,清楚看到號房內的那些士子們正在埋頭疾書。

    趙弘潤好奇地走近一間號房,側身望了一眼那位士子的考卷。

    「……」可能是注意到了什麼,那名士子抬起頭來,驚愕地望著帶著面具的趙弘潤,不明究竟之下,難免有些拘束。

    見此,趙弘潤淡淡說道:「你寫你的,我只是看看考題。」

    「是……」那名學子聞言這才松了口氣,繼續揮筆疾書。

    『唔,第一日考的是四書文麼?』

    瞄了兩眼考題,趙弘潤便走開了。

    所謂的四書文,指的就是用四書範圍內的段落、句子作為題目,考驗學子的才學。

    何為四書?

    即《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四本書,出題的考官,往往都是從中任意摘取一段文字、甚至是寥寥數字,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提示,借此來考驗學子對四書的精熟程度。

    所謂的四書文,又叫做『代聖人立言』,顧名思義,就是借用孔子、孟子的語氣寫文章。

    與其他詩詞歌賦等文學體裁不同,四書文的框架限定地死死的,文章需嚴格照著[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這八個部分來寫,在後四股的四個部分中,每個部分需要有兩股排比對偶的文字,也就是對子,要求平仄對仗。

    是故,四書文又稱之為八股文。

    最苛刻的是,文中所用到的詞語、典故,都需要是能在經書中,或者是在史記中能找到的,不能自己胡編亂造,不得描述風花雪月。

    總之,是非常枯燥乏味,幾乎沒有什麼可讀性的文章,但是反過來說,卻也可以借此考驗學子對四書的理解與熟悉程度,是考驗士子學識的衡量準則之一。

    而這次吏部所出的考題是,『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這句話出自《論語》的《述而》篇,是孔子對他的學生顏淵所說的話,原文的意思是,『當國家用你的時候,你就按照自己的主張施展才能去推行種種設想;當國家不用你的時候,你就把自己的主張、設想收起來。能夠自然坦率做到這一點的,看來只有我和你有這點修養與作風了。』

    在趙弘潤看來,這題也沒什麼難度,只要能通篇背誦《述而》,不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問題在於如何借聖賢的話來寫一篇敘文,詳細闡述這個觀點。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也。蓋聖人之行藏,正不易規,自顏子幾之,而始可與之言矣。故特謂之曰:畢生閱歷,只一二途以聽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窮於其際者,往往而鮮也。迨於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獨得而無與共,獨處而無與言。此意其托之寤自適耶,而吾今幸有以語爾也……唔,這個士子寫得好。』

    趙弘潤一邊走一邊不時地查看各學子的答卷。

    有寫得好的,寫地好的士子,連趙弘潤都自嘆不如,畢竟他對此根本不感興趣;也有寫得亂七八糟,死搬硬套的,純粹就是將聖賢的話套來套去,毫無自己的觀念,這還叫什麼代聖人立言?直接叫借聖人之言立言得了。

    期間趙弘潤還看到一個奇葩,竟然將聖人的那句話翻譯為,『孔子對顏淵說,用得到的東西就是行得通,用不著的東西就要藏起來,明白這個道理的你和我,才算是整個天下擁有大丈夫氣概的人!』

    趙弘潤簡直驚呆了。

    『什麼叫做明白整個道理的你和我,才算是整個天下擁有大丈夫氣概的人?……您翻譯地這麼霸氣真的不要緊麼?』

    眼瞅著那個奇葩學子翻譯完了之後連文都不寫,直接在那喝酒、啃雞,彷彿在給自己慶祝,趙弘潤險些嚇傻。

    『這廝純粹是來會試三日遊的吧?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瞅了眼那奇葩學子身上華貴的朱色錦服,趙弘潤搖搖頭走開了。

    在他看來,這位學子十有八九是地方上的權貴富豪子弟,純粹就是來游京城的,就這水準還參加會試?

    『也不曉得是花了多少錢買了個鄉試名額。』

    搖搖頭,趙弘潤將這個奇葩的學子拋之腦後,這種傢伙他也懶得理會,反正這傢伙根本進不了榜。

    趙弘潤又走了一段。

    不得不說,撇除那個奇葩不談,這次參加會試的士子,水準普遍都還湊合,其中有幾名學子的文章就連趙弘潤看了都感覺好,不過話說回來,今日終歸只是會試的頭一日,還難以判定最終成績。

    除了瞭解這次會試的考生水平外,趙弘潤也在暗暗關注科場舞弊的問題,但是據他所見,他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彷彿所有的士子都在規規矩矩地答題寫文字。

    『這就奇怪了,難道說科場舞弊子虛烏有?還是說……有吏部官員牽扯其中?』

    趙弘潤默默地思忖著。

    在他看來,天底下科場舞弊就分兩種,一種是考生自行舞弊,還有一種就是考生賄賂考官一同舞弊,但凡任何舞弊事件都逃不出這兩種假想。

    說到考生自行舞弊,就無外乎偷偷私藏夾帶,但是夫子廟的幹事們對於這一點抓地很嚴,應當不至於會有所疏漏,換而言之,倘若往年的科場依舊頻頻發生舞弊事件,那就只有可能是某些吏部官員參與到了其中。

    這種舞弊方式,說實話並不好抓,畢竟涉及人員太多,上至監考官,下至夫子廟的主事、幹事、雜役,都有可能是同謀者,只要當事人緘口不言,這種事很難抓到把柄。

    黃昏時分前後,宗衛高括、種招二人便回來了,同時帶回了他們調查的結果。

    他們花了五十兩銀子買通了吏部庫房一名守庫衙役,這才得知,原來吏部庫房裡還堆積著許許多多的破爛棉褥,這些棉褥大多是向京城民戶手中收回來的,價格從二兩銀子到四五兩銀子不定,而吏部將這些破爛貨低價收回來後,卻向戶部提交十兩銀子一條被縟的報表,以次充好。

    莫以為一條棉褥經手搗騰後才賺得幾兩銀子,要知道這裡有著超過兩千六百多名士子,這算下來,就是近乎兩萬兩銀子,很大一筆錢了。

    『看來朝中缺少一個監察機構啊,比如御史台什麼的……單靠吏部自我督察,呵呵!』

    當日趙弘潤便將此事書寫成文,等著日後一併上呈天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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