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白衣(2)
書生心旌搖曳,伸手去捏她的手,白衣不動聲色避過,書生悻悻,將他說的靡香俗物一下喝了,又眯眸去看她。他的同伴大笑,道:“兄今兒倒是成就了一樁好緣份。”
這時,那侍女眉一挑,一聲冷笑,也不說什麼,只往懷中摸去,她想找什麼,卻遍尋不獲。
素珍喝了口酒,往袖中摸出一塊手帕,遞給那侍女,看的卻是白衣,“若公子不嫌,可先用在下的。”
那侍女一怔,白衣亦是一怔,隨即頷首,“謝謝。湘兒,收下。”
侍女湘兒雙手接下,看她的模樣帶了分恭敬,將帕子蘸進剩下的一杯粉面兒中,稍頃又遞給白衣。
白衣接過,就著帕子淨了手。
綠袍書生目瞪口呆,好一會,才怒目看向白衣,“你方才給我的是潔手之物?你竟敢讓我喝這種東西!”
白衣卻不慌不逼,輕聲道:“公子,你贈我香茶,我回禮於你,可從沒說過那是吃食。”
眼看綠袍書生一臉羞怒抓向白衣衣襟,既有報復之意,又有猥.褻之念,素珍笑了笑,對冷血道:“咱們往日也便用點檸檬水、皂角兒來作清潔,這澡豆面兒只在書上看過,聽說需用上數十好花,伴玉屑及各種名貴香料研磨方成,普通富戶也不見能用,矜貴之至,今日得見,真個幸運。”
她知道,冷血對她突如其來的插嘴有思疑,但二人多年感情默契,冷血淡淡“嗯”了聲。
另一個書生卻略有些驚慌的拉住綠袍書生。驀然省悟她方才所列舉的用度,不是一般人家排場,這白衣不是大富便是大貴,萬不可輕易得失。綠袍書生似乎也立刻意識到此點,猛地坐下喝茶。
白衣眼梢映笑,“公子是個心善之人。也罷,既承公子之情,今兒的事便權當熱鬧一場。”
她話淡淡打住,掠四下一眼,素珍知她話中意思,回以一笑,沒再說什麼,實是心下暗驚,倘她追究起來,這兩名風流書生只怕是大禍。
接著,一桌人各自為政,兩相無事。
兩名書生聽到旁邊數桌議論皇城裡的事,綠袍書生緩過勁後,很快來了興致,對同伴道:“你說,皇上這是借權夫人來治權相?果不出我所料,這少年天子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要除朝中大鱷。”
他同伴低道:“皇上此舉卻是激進,你想,朝中大人有多少與權相交好,首當其衝晁少將軍手握重兵,這位可是權相的拜把兄弟,生死摯交……”
士子最喜論政,天子腳下,卻最好莫議朝政。你永遠不知道,在你四周的人,也許便有那麼一兩個是你絕對惹不起的。素珍心想,又抿了口酒,只見白衣嘴角抹過一絲銳色。
這女子看是秀雅文靜,卻自有一番犀睿。她正想著,白衣竟果是察言觀色之人,突然問道:“看公子模樣,似乎對這言論有不同看法?”
她一驚,心念一轉,立刻回道:“公子豈非一樣?”
白衣眉心一動,似並未想到她如此回答,看著她道:“可否得公子一席見解?”
素珍笑道:“鄉野之人粗薄,願先聞雅意。”
白衣一怔,隨即笑道:“好,本是氣悶,今日出來一趟,不想得遇妙人,願交朋友。既相交,君子坦蕩蕩自不避疑嫌,即便不當說又如何!不若你我同時寫下心中所想後換之,可好?”
素珍聞言,心裡顧慮仍存,卻答應了。
兩名書生一臉驚疑,白衣也不打話,令湘兒問掌櫃取了紙筆。
接過湘兒遞來的紙箋,素珍一看之下,一喜一驚,白衣所書,和她所想雖非全然相同,卻相去不遠。
對座,白衣笑意既大。
便在這時,有數人從店門口經過,想是老板熟人,衝著桌櫃處便喊:“出大事兒了!皇上下令處斬翰林院傅靜書和邊關守將柳守平一家,如今車駕便向菜市子那刑場而去,皇上和權相親自監斬。犯人分幾批分別由魏太師、晁將軍、三王爺、四王爺、霍侯爺等沿途親自押解,這架勢,還真是從未有過。”
“好啊,看以後誰還敢謀逆!”
本在吃茶喝酒的人不多時便從客棧湧出半數,趕熱鬧而去。
酒杯從手中滑落,素珍推桌而起,奔了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016 奔赴刑場
“哎,公子要到哪去……”
背後隱約傳來白衣侍女湘兒的聲音,她卻顧不上回答,哪怕她本來結識白衣的目的並不純粹。
這人非富則貴,靜書大叔的事她已走投無路,任何門路都得試。
冷血很快跟上她,眉眼一沉,“別衝動。”
她低聲道:“人一生中,真正衝動能有幾回?我已錯過一次,不想再有遺憾。我就看一看,只看一眼。”
冷血看她眼中隱有淚光,咬了咬牙,終於頷首,“你認識路?”
她回道:“朝人多的地方去。”
找不到方向的時候,不妨朝最熱鬧的地方去,興許便是出路。即管隨流而去是何等悲哀,可有時人便那麼可笑的別無選擇。
冷血突然又輕聲問道:“你和方才那人到底都在紙上寫了什麼?”
她道:“我和白衣皆不認同坊間的所說,認定顧雙城投毒一事大有乾坤。都說是連玉給下的‘莫須有’罪名,那些人似乎都忽略了一點,這顧姑娘還沒過門呢,若論權非同裙帶之罪,名還不夠正言亦不夠順,豈非給權非同帝逼臣反的好理由?再者,連玉在朝中的敵人只怕多著,他其他兄弟便真是全心擁護?連玉這時分心去拿權非同,豈非早了點?且權非同在朝中根深勢大,連玉若要治他,必須做好所有部署,絲毫不能差,從而一舉拿下,連根拔起,如此隔山打虎,沒有實質作用,反更好提醒老虎。”
冷血眉宇愈沉,“這皇庭之事倒生復雜。”
“皇城裡的事不復雜,天下便沒有復雜的地方。”素珍笑道,心裡亦是百思不得解,權非同成親在即,連玉卻將這位大相國的未婚妻扣在宮中,不惜得失,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和白衣的分析幾乎一致,不同的是,白衣最後還寫了一句讓人心驚膽戰的話……
人流越發擠擁。
看擦身而過的人,總是一番景致。唏噓的有之,驚懼的有之,看熱鬧的有之,卻都一般絢爛,畢竟那不是自己的災難。
正幽幽想著,突聽得風聲呼嘯聲颯沓而來,身旁一對夫妻似被什麼卷摔倒,她一驚,冷血眸光一暗,手臂往她腰上一攬,將她護到他胸前。
不斷有人摔倒,又有慘厲叫聲劃過耳邊。
目光驚亂處,一個婦人跪跌在大街前方。身著囚服,被數箭穿身而過,鮮血直湧而出。
人群亦是大亂,人們站在街道兩邊,驚恐的回頭看著後面來人。
她這時總算看清,馳騁而來的是一隊百眾軍兵車馬。
前面數騎高駿好馬,鞍上各有男女,錦衣華服,結鳳繡凰,奪目耀眼,懾人心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17 射殺幼孩的公主
三名男子,年歲在二三十歲之間,其中兩人相貌俱都不凡,只有邊上一位深衣男子模樣略微普通,但他兩眼狹長深邃,眉目間幾分脫羈倜儻之意,卻是毫不遜色。
另有三名女子,兩人臉上覆紗,策馬於旁,雖看不清模樣,但其中紫衣女子眼若煙霞,安靜明.慧,另一紅衣女子,一雙剪水美眸既媚且利,仿佛透骨生意。兩名女子分明都是美人。
最後一名女子,臉上卻並無遮攔。她顏容嬌美,兩腮如點桃紅李色,憨艷之極,眼中卻盡是傲意和肅殺之氣,此刻,丹窛玉手中正拿著一柄弓箭——
地上婦人便是這女子射殺的,方才車馬帶起的混亂跌蕩也是這些人人引起的。
“娘.親.......”
一雙少年男女撲倒在那婦人身上,悲慟大哭。
“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求求你……”
那婦人說得一句便斷了氣,眼睛哀求睜看著挽弓女子。
地上小女孩才七八歲光景,看母親慘死,目光一瞬驚恐到極點,只連連尖叫著,“爹爹,爹爹在哪裡?爹爹快來救我們,我怕......”
那個較她年長數歲的少年抱著她,忍泣安慰,“小妹乖,我們很快就能見到爹爹......”
他說著壓下怨恨,乞求地看著挽弓女子,“求公主饒過我妹妹,我父親為國為民,多年戍邊,可憐我妹妹自出生起便不曾怎麼見過爹爹。”
女子嬌聲而笑,“你父親柳守平謀逆尚在傅靜書之前,今兒個兩家一並處斬,你們是無論如何逃不掉,本宮讓爾等避開斬首酷刑,得保全屍,豈非恩賜?”
那眼中艷毒之意,教人寒栗,果是皇家威嚴。這刁狠公主若是老子媳婦,老子定要她好看!素珍心下恨恨想著,又聽得旁邊百姓顫聲議論,始知這是戍邊將軍柳守平的家眷。
這位柳將軍曾勸先帝該立七王爺連捷為太子,說六爺連玉性情過於冷酷涼薄,並非仁君。先帝崩卒前夜,他竟夜邀連捷密談起事,連捷不承,將他拿下。勿怪朝廷內外皆言七王爺連捷和六哥連玉感情深篤。
可這當真是實情了嗎?素珍壞心眼的想,只有天知道。
此番押解分為兩批,兩家主犯由魏太師和晁將軍押送,先往刑場而去;家眷則由兩名王爺和霍侯解送。
不曾想,公主連欣也過了來。
數年前宮宴,連欣曾將一名不小心將熱湯灑到她身上的小宮女活活打死,柳大人當時也在座,向先帝進言公主殘忍,需好生教養。
此時一番周折,赫然便是多年前之禍,連欣要柳家死也不得聚首!
憶及客棧所聞,連欣身邊幾名男子想來便是那幾名王爺,只是這兩位蒙面女子又是什麼人?
這時軍隊之中粟泣之聲響作,素珍思緒既斷,往聲音出處看去,果見士兵之中多輛囚車,兩家家屬數十人,青年老少皆激動的拍擊著囚車,悲憤嘶鳴,“放了她......”
連欣舉剪瞄准了小女孩的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18 那一日,惹了連欣
那紫衣女子突然低聲說了句什麼,似是相勸,連欣微微蹙眉,看樣子她對這紫衣女子竟甚為禮敬,她旁邊紅衣女子卻一聲低笑,劈手奪過她的弓箭。
素珍一驚之下,前方少年已應聲倒下,這孩子竟將他妹妹緊緊護在懷裡……
小姑娘怔在地上,愣愣看著哥哥恐懼扭曲的臉。
素珍想,為護她平安,她哥哥將名額留給冷血,當日他可也是如此從容赴死?
“欣兒,姐姐的箭法怎麼樣?”
紅衣女子立弓笑問,這人的狠辣絲毫不下連欣。
連欣大笑,目光卻越發犀亮,“連玉哥哥喜愛姐姐,姐姐箭法乃哥哥親授,更得到過權相寫詩詠頌,姐姐現下卻是諷刺連欣多箭方才奪人性命?本宮今兒倒要看看,能得權非同贊賞的便真的只獨姐姐一人?”
連玉喜愛?又以面紗覆面,教人不可窺去容貌——素珍一凜,這兩名女子會是連玉的妃嬪嗎?突然又想起白衣紙上最後那句似戲還謔卻讓人心驚的話:也許,一切實是皇上愛上了權相未過門的妻子顧雙城……
連欣說話間將弓箭奪回,引箭便向小女孩射去,小姑娘也不識躲閃,衣衫襤褸呆呆傻傻的仍盯著娘親和兄長的屍首。
素珍看四下早已轟動,一咬牙掀衣跪下,朗聲道:“皇恩浩蕩,求公主饒孩子一命,得見父親一面,了卻生死遺憾。”
“這事不能幫,你瘋了嗎?”
冷血一聲怒斥,人群這也變得剎靜,連欣等人朝二人方向看過來,素珍何嘗不驚,忽而撲通一聲,她旁邊一個書生跪下,繼而接踵有人跪下,直至街道兩側幾無站立之人。
“珍兒莫動。”
冷血低驚的聲音方在耳邊擦過,一支箭已從她耳邊迅猛擦過又滑落。
“都給本宮起來,誰若違之,下次便再無那般運氣!”
連欣的聲音冷冷從街道中央傳來,素珍亦驚出一身冷汗,這位公主意在警告百姓,暫還不想取她性命,可方才她只要稍一動彈,便即刻斃命。
跪在地上的人一一起來,只余下幾名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文人有時酸腐,這時到底顯了幾分傲骨。
素珍心裡卻仍舊涼了半截,可隨即又想人活一世,她也怕死的很,又怎能怪老百姓?
情勢不容多慮,她幾乎立刻已拿下主意。
然而,連欣出手太快,一箭既了一箭已發,向小姑娘疾射而去。
終究救不得,讓她和她父親見上最後一面?素珍怔怔想著,那箭卻在女孩面門遽然落地。
教一只袖箭打落!
“霍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連欣一驚,扭頭看向身邊幾名男子——其中那個容貌並不出眾的鳳眼男人。
霍哥哥?這人是逍遙侯霍長安?
素珍再不遲疑,一拉冷血衣袖,“快,將孩子帶到刑場去,讓她和柳大人見上一面,我一會設法過來跟你彙合。”
冷血一震。
素珍笑,生死關頭,他看懂她的執著,她亦明白他的質問:這孩子終究要死,為這一面賠上自己性命值得嗎?珍兒,你不過是一個女子,男子也不出的頭,你不傻?
不問值不值,她只知,她哥哥也曾如此間少年護她,戍邊將軍保疆衛國,年年月月,今日她絕不能讓柳家有所遺憾。
冷血終是一嘯而起,只冷冷擲下一句“馮素珍,別逼我恨你,設法活下去到刑場找我”,已飛躍出去將小女孩抱進懷裡。
事出突然,到連欣省悟過來一聲怒叫,冷血身影已向人群深處狂奔而去,霍長安臉色一變,沉聲令道:“立刻領人去追,若無法追回,軍法.論處。”
他話聲一落,侯在他馬側兩個青年一招背後官兵,風掣般追將過去。
與此同時,素珍身上一痛,已被他揮鞭卷摔到眾人馬前。
眾多目光射來。
她知自己這次必死無疑。
權非同便在不遠處的刑場,李兆廷既投在他門下,也許就在那裡,她就此和他永訣了嗎。連玉,她的仇人,亦在彼處,她怎能不見他一見!可是,這時她如何才能得脫到那裡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19 老子只好禽獸不如了
囚車中兩家家屬連聲哀求,求公主饒過素珍。
連欣冷笑,“好個刁民,我不殺你,我便隨你姓。”
她策馬靠近揮鞭抽打素珍,素珍也不掙扎,伏在地上不動,任她連抽幾鞭。她出手凶狠,痛的素珍差點沒嚎出來。
百姓們面面相覷,但知這災星視人命為草芥,不敢求情,倒是方才出聲的幾名書生仍連聲替素珍告饒。
那紫衣女子似是講理之人,但因素珍當眾藐視王法,並沒阻止連欣,只蹙眉看素珍一眼,輕聲道:“看你也是個聰明人,怎如此粗莽?”
紅衣女子和那三王爺四王爺贊成連欣,只低勸紫衣女子勿勸公主。
素珍趕緊狗腿的看向霍長安,這人和這些人不一樣。
霍長安看她一眼,終於緩緩看向連欣,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還需趕路。這口氣作哥哥的替你出,讓人將這小子關進刑部大牢,囚上數月,如何?”
連欣朝他一笑,說時遲快,竟從馬腹掛劍處撥出長劍,向素珍頸脖刺來。
霍長安明顯一驚,卻已阻擋不及,早有圍觀百姓驚呼,眼看是要血濺當場。
素珍卻是早已留意連欣舉動,從霍長安說情伊始。這個惡毒女孩兒的心思,她很是能領會,這種聲東擊西的混帳她從小也做不少。
所以,她就地一滾,避開了。
這時她也豁了出去,她有意滾到連欣馬腳下,連欣明顯一愣低叫,尚沒反應過來,她已躍上馬腹,舉匕橫到連欣的脖子上。
然後,場面明顯有些失控,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霍長安一干人更是變了臉色。
匕首是出門前她哥哥塞進她衣服裡讓她防身用的,沒想到正上用場,似正應了那句天網恢恢。
早在連欣鞭打她的時候,她便將它悄悄拿到手上,方才向霍長安示弱,本考慮霍長安若替她求情成功,便不用它。這玩意防小人不防君子,這樣做,是為防連欣耍小手段。果然,這死丫頭還真被她猜中,橫死豎死,你既然禽獸,老子只好禽獸不如了。
連欣又驚又怒的斜睨著她,喝道:“立刻將本公主放了,否則我殺了你,誅你九族。”
素珍笑道:“你本來也要殺我,至於九族,隨便。”
她現在是李懷素,孤身一人,什麼九族,只管殺去。
連欣一窒,兩名王爺已讓人迅速將她包圍住,厲聲道:“快將公主放了,可留你全屍,否則,非但你有罪,禍延全家。”
她直接看向霍長安,“一個金枝玉葉的命,換我和我朋友兩條賤.命。”
霍長安目光變冷,不復方才模樣,素珍知道她是將他惹怒了,但卻見他毫不猶豫點頭,冷冷道:“好,本侯答應你!下回別再落到我手上,否則,我必不饒你。”
眾人一震,連欣已連聲叫起來,“霍哥哥,不能放她,不——”
她沒能“不”多久,素珍也不說話,匕首一按,在她脖子上放了些血,她立刻閉嘴,目光裡終於透出絲懼色。
素珍暗裡松了口氣,連欣不知道,其實那是她……手抖的,她長這麼大連雞也沒宰過一只,現在立刻升級殺人,她容易麼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020 天下為證
在將連欣放掉前,她又要了匹馬,對在場圍觀百姓道:“各位鄉親父老,在下魯縣李懷素,初到貴地,便住在“撞緣客棧”,閑暇時小弟喜歡說說評書什麼,各位若是有興趣,可過來捧個人場,若找不到小弟,那便是小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了。小弟自幼體.弱,若無故失蹤或橫屍街頭,絕非是遭公主殿下報復,必定是天妒英才。”
全場繼續目瞪口呆。
好一會,遠處有一陣細小掌聲曝起傳來,但很快又消失無蹤。
連欣眾人臉色難看,反是霍長安不似方才,嘴角有些抽搐。
連欣得脫,回到馬上。她臉色潮紅,已是怒極,揚手一鞭子揮向素珍,一字一頓戾聲笑道:“好個天下為證!姓李的,你怕本公主害你?本公主言出必行。今兒霍候既代本宮饒過你,我亦必守信!你我只管走著瞧,我亦要這天下為證,我不以你性命為挾,你若有所經營,我亦不斷你營生之路,但總有一天,我要你跪著求我!”
“好!”
打馬從她身邊過,素珍輕吹了個口哨,“小美人,現在我便拿著你言出必行的承諾,去赦放我的朋友,就此別過。”
“李懷素!”
連欣一張粉臉都變紫了。
風從耳眼過,素珍策馬向刑場而去。
背後,軍馬人群聲音響動,亦齊向她的方向奔馳而來。
*
到得刑場,四處都是人。素珍棄馬擠進去,只見這邊亦是熱鬧非凡。
只是,這裡的熱鬧,有種悲涼味道。
監斬台上設有數座,有一老一青二人站在下方,似是監斬要員,卻並未入座,想來便是另一撥負責押解傅靜書的魏太師和晁將軍了。
相距甚遠,她有些看不清二人面目,但粗略看去,前者氣勢後者挺拔卻是不假。
連玉還沒過來,權非同也沒有,更沒有李兆廷,魏、晁二人此刻似乎正在等候聖駕。
但她知道,這連玉卻是快到了!素珍心頭一跳。
然當目光落到台下,她對連玉的“惦念”卻瞬時被壓下——兩名儈子手持寒刀立於左右,彼處跪有兩名男子,雖背對著她看不分明,想來卻正是靜書大叔和柳將軍無疑。
讓她稍為欣慰的是方才那小女孩便依偎在其中一名男子身邊,魏、晁二人似乎並未多為難這最後的天倫。
冷血教霍長安兩名手下擒在一旁。
她心想回頭必定要開刷開刷冷血這小子,自詡武功高強,霍候兩名手下便將他拿下了。如此想著,卻見他朝她看來,目光泫亮,頓時省悟,他完成任務後並不拒捕,只等她過來。她若來不了,他大概也不會走了。
霍長安等人很快趕到。
她來時悄無聲息,這些人的到來卻引起大騷動。人海翹首而觀。
兩家家屬被分別押到傅靜書和柳將軍二人身邊位置。這時,霍長安命手下將冷血放了,魏太師和晁將軍見疑,同看向霍長安,他快步上前,低聲和二人說了幾句什麼。
兩人立時朝她的方向看來。
她一驚低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1 帝臨
靜書大叔和柳將軍似乎也聽到什麼,亦側過身來。
柳將軍是個面目嚴肅的男子,四目交接,朝她深深一頷首,以示相謝。
他身旁的小女孩衝著她笑,眼中還噙著淚水,陽光下,那晶亮讓她心裡一酸。
她朝柳將軍點點頭,算是還了禮,他勸連捷反本意也許不壞,只因認定連捷是個仁君,但將家眷卷進政治權謀中去,以致生死,她——並不贊同。
明明挺身救護他幼女,此刻卻對他似有些不以為然,柳將軍微微一詫,蹙眉看她,卻見這少年已轉看向傅靜書。
素珍想,大叔長相秀氣,頷下細須,果應了他的名字。
不期然,他也正盯著她看,先是審度,而後慢慢透出絲……驚喜。
他認出她了嗎?
怎麼可能?
素珍心下一緊,又驚又喜。便在這時,人們開始朝傅靜書擲東西。
不外乎是些石子。
對於政治事實,水深泥重,大多讓人看不分明,柳將軍畢竟守疆多年,按流傳出來的說法,謀逆也不是為自己。靜書大叔這裡卻有些原因不明,只知他是謀反了。
從百姓的反應,她也隱約明白,他任上這些年政績也許並不突出,四下竟無太多惋惜者。
可他實是為她馮家所累。
他是她爹爹生死之交,這一家多口即將死於冤枉她卻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來日黃泉,怎有面目再見爹爹?
她心裡難受之極,雙掌倒扣,終於便連對連玉的怨恨也暫且放下,一拂袖轉身便走。
冷血突然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有人在打量你。”
她一怔,也低聲回道:“我方才當了回劫匪,有人看我們,並不奇怪。”
“你傻,若是普通百姓,我用得著提醒你。”
她一凜,“在哪裡?”
“說不清楚在哪裡,但就有這種感覺,這是出自高手的判斷。”
她黑線,我了個去,冷雪你坑爹。
往四處看去,由於某高手也找不到,她自然更不找到,倒看到連欣緊緊盯著自己,那個陰惻惻的笑,不謂不摻人。
冷血說的必定不是連欣,這死丫頭從方才起就恨不得吃她肉,飲她血。
她朝連欣拋了個媚眼,連欣一愣,杏眼大睜,拳頭緊握,若非一紅一紫倆美人死死拉著,怕是要衝過來咬死她。
素珍一笑,在左擁右擠間,和冷血穿越人海往外走去。
“皇上駕到,跪迎。”
走到半路,只聽得有清肅之聲劃空而來,她一震呆立在原地,冷血狠狠一扯她衣袖,她方才咬牙跪了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2 那是殺伐天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姓立時恭敬的讓出一條通道來。數頂輦轎,皆落有華帳,前面一乘,乃閃耀奪目大明黃之色,後三乘,暗紅墨藍青紫顏色各不相同,中有一乘想是權非同,余下便不知又是什麼大人物了。
然而,這些顏色縱使如花千樹開、萬朵艷,也不比那上第一抹金色,那是唯我獨尊,那是殺伐天下,刺得她雙目生痛。
哦,連玉,滅馮家,抄傅府,斬柳門,好個狠辣君王。
“都起來吧。”
有聲音從第一頂輦子傳來,那音息聽去氣度端沉,竟似曾相識,素珍冷冷一笑,她竟是恨他到此種境地,還沒見面,已識得他!
她隨人們起身,輦轎亦在刑場裡面停下,不等連玉等人步出,冷血突然用力一挾,將她強行扯出刑場。
“咦,哥哥,我好像看到那個醜小子……”
隱聽得背後有疑惑之聲傳來,她心裡滿滿是傷和恨,又強不過冷血,也沒有細究,只隨他去了。
*
回到客棧,她一拳捶到冷血胸膛,怒道:“為何將我帶回?”
冷血冷冷道:“你沒看到你自己方才的模樣,和公主一個樣,恨不得將人撕裂,不將你帶走,你敢擔保你不衝上前去,做出什麼事來?不將你帶走,好讓你成為傅大人他們中的一員?”
素珍一驚,頹然跌坐到床上,死死看著自己腳尖。
連冷血也看得清清楚楚,她根本未夠格面對連玉。她連遠遠看著他都沒有辦法冷靜,還談什麼報仇。在殺他之前,她必須愛他。像個忠臣那般敬他愛他,方能為他所用。
而她,此刻甚至和他未曾相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床頭的書山中抽出一本,那是進京後買的,老家的書已經帶不走了。
她低聲道:“冷血,我看書。你去幫我買些紙冥香燭回來,我想祭祀一下爹娘大哥紅綃,還有靜書大叔一家。”
冷血摸摸她的頭,旋即出了去。
料想……來年清明杏花雨,應有我淚嵌於雲。房中無人,素珍捂緊嘴巴,終於忍不住小聲哭了出來。
許久,方才打開手中書,仔細研讀起來。
這四書五經她少時便看過,只是從沒想到有一天會以此來參考。這些年來書中論理是越發懂得,有些字句卻早已模糊,現下自是要溫故的。
而後,時間一天天過去。
越是臨近試期,素珍心裡越是平靜,仿佛對連玉的恨也消失在這書墨香氣裡。
書,果是好東西。
四周也不見異樣,連欣也沒來找麻煩,一切平靜得仿佛再也沒有噩困,不會有風雨來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3 永遠考不上的神秘男子(1)
書,果是好東西。
只是和寄宿在客棧裡的考生有些形同陌路。
大家都知道了她的“英勇”事跡。像當天街上支援她的讀書人本便只得少數,而彼時她亦還沒挾持公主。考期臨近,誰也不願多生枝節,激怒公主,誰知公主有沒有派人在暗處監看著?雖也有人願與她結交,見到也只遠遠點個頭便走開。
老板史鑒商也有攆他們之意,她加了三倍房錢,又和他咬耳朵,解釋廣告效益,他才肯將二人留下,畢竟,這些天來店裡看她八卦的人不少,平白幫襯了他不少生意。
而遇上午飯時段,客棧裡最繁忙的時間,不設送飯進屋服務,樓面裡也沒有人願意與她拼桌。她被人趕過一次以後,便等大家都用完膳再頂著咕咕作響的肚子去吃飯。
冷血很是生氣,每每自己打包帶回房裡給她。
到距離考試還有半個月的時候,官府下了公文,張貼於整個京城,要所有考生持“准考證”到吏部衙門報到,目的是要確定參加會試的最終人數,同時派發座號籌。
這天,冷血一早便替她跑腿去拿籌。
她看了半天書,冷血仍未回來,她掂量這學子人多,冷血估計還在排隊,遂卷著書到前院樓面去尋吃的,順道等冷血。
到得去桌子已滿,不少人瞟瞟她,他們當中也還有些座兒,卻終無一人招呼她過去同坐。
素珍笑笑,一旁等著,只待小二一空便喚他下單。如是,突聽得有人朗聲道:“在下此處有座,公子賞臉過來便是。”
她一怔看去,白衣,又見白衣,只是此白衣非彼白衣,這回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重點是……對方也是個美人。
三十左右年歲,丹鳳眼,劍眉斜飛入鬢,那個目如琉晶,墨色如綴,那個薄唇朱點,淺笑如畫。
他身上不見特別配飾,也不似其他書生,頭罩書生方帽,只以一白絲絛束著發末,標准的美人束發。
霍長安也是丹鳳,長相卻算不上標致,是那種氣魄男子,這人卻是丹鳳中的精品。且和白衣一樣,他必定富闊,衣著單薄,卻不見絲毫瑟縮,一套衣裳正正是由頂級雪蠶絲所緞而成。
既是盛情,素珍自是不卻,坐下後,想了想還是好心提醒,道:“兄弟方赴京師吧,所以不知我——”
丹鳳笑道:“我為何要知道你?你很有名麼?”
素珍被他一堵,也不禁笑了出來,她還真將自己當名人了,這時,隔壁一人卻小聲提醒他道:“這位公子,李懷素他闖過法場,挾持過公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4 永遠考不上的神秘男子(2)
丹鳳“哦”的一聲,似略有絲驚訝,卻仍是笑意不減,給她斟了杯酒,“在下姓木,家中排行第三,李公子喚我木三便可。”
素珍知他有心結交,也不多話,自報姓名籍貫,舉杯就喝,問道:“木兄來京是為……”
“李公子以為呢?”丹鳳似乎興致一增,眼尾一抹慵意明顯淡了些許。
可惜她甚為掃興,眯眸打量他片刻,兩手一攤,道:“猜不出。”
丹鳳道:“為何不猜在下也是前來赴考?”
素珍看他一眼,嘻嘻一笑。
她目光流氓,男子也不惱,淡淡看著她,只等她說話。
他方才一直笑意輕暖,看去再無脾氣不過,此刻稍一收斂,便正正當了他的身家,氣度厚成。來京不久,偶遇之人,不論男女,俱都不凡,京中果是臥虎藏龍之地,素珍想著,面上也是直言道:“兄台不是缺錢人,一身穿著可媲美官家,這是市井之地,普通考生之地,實不該在此。”
“噢,不該在此,該在何地?”
“官家門第,當個好門生。”
“懷素是個有趣人。可惜……這官家門第木某卻不愛去。”
“好,兄台高志,小弟敬你,祝兄今科摘桂。”
素珍嘴說一樣,心裡可不怎麼由衷,心道:阿三,你至多第二便成,第一讓給老子。成績越好,官兒越高。諸方神佛,方才珍兒說的不作數,你們可千萬別保佑錯人了。
木三卻“噗”的一聲笑了,鳳眼一瞟她方才胡亂塞在袖筒裡的《大學》,道:“兄弟雖非宰相,卻亦是個肚裡能撐船的,這自己也要考試,卻祝在下恩科及第。”
這人眼真尖,素珍干笑兩聲,道:“喝酒,喝酒,預祝我和兄一起及第好了。”
木耳一愣,笑不可抑,也不知道是開她玩笑還是說真的,道:“懷素盡可放心,看你年歲也不過二十,為兄自問忝長你數歲,這參加科舉三回了,回回名落孫山,你大可不必勉強自己相祝於我。”
素珍一臉黑線,隨即一招他,附嘴在他耳邊道:“木大哥,你這不是吃飽了撐著,你拿錢捐個官便是。”
木三聞言,盯著她看了半晌,素珍以為他生氣了,哪知道,末了,他也附嘴在她耳邊道:“那樣……多沒意思。”
原來,他果是吃飽了撐著的。
他不像是開玩笑,素珍心下卻是一咯噔,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相人雖遠不及她爹爹,但一個人有料還是沒料,她還是能看出絲端倪。
這人眉目慵散,卻只是看似紈绔,實質厲害的很,怎會回回名落孫山,但看他模樣又不似開玩笑。
她心裡癢著,卻知有些事情未必適合相詢,遲疑間,木三喚小二點菜。
他方才只要了些酒水,卻已是店中最好的酒。畢竟是萍水相逢,雖投機,她不願占他便宜,道:“木大哥,你請我喝酒,我請你吃飯。”
木三也不拒,只說好。
她遂點了些相宜小菜。沒辦法,往日在家吃好穿好,如今家破人亡,爹爹雖給她備下數千兩盤纏,但她還有漫漫長路要走,又暫時不去打工什麼,總得省著點花。
小二嘀咕了句,不點肉咩。頭一遭,素珍臉皮甚厚,也生了絲窘迫,木三卻輕笑,道:“我最愛吃果蔬,你我倒是心有靈犀,謝懷素美意。”
素珍一聽舒泰,木三這人很是不差,模樣又美,她真心歡喜。
“懷素!”
兩人正待再談,冷血在背後喚她,聲音裡有抹緊繃的輕顫。素珍沒來由一驚,旋即轉身,果見冷血眉目裡一段青白。發生什麼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025 真假考證,來日之難
她擲了杯,幾是跳似的蹦到他身邊。
“冷血,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她有些惶恐的抓住他手臂。
木三也收了一路婉轉笑色,淡淡看著二人。
冷血眸色一警,眼梢快速從木三臉上掠過,方才歉疚地看向她,道:“我沒能完成交托,我——”
素珍看他眼圈都有些紅了,這樣一個硬朗冰冷的人竟似做錯事的孩子,心中更急,聞言一個激靈,脫口便道:“可是你替我去報道的時候出了什麼事?”
冷血又看木三一眼,一拉她手,低沉著聲音道:“我們回去說。”
素珍朝木三歉意一笑,對方理解的頷頷首,她立下攜冷血回房去。
*
在冷血將事情一五一十說與她後,素珍亦差點站立不穩。
是她大意了!
竟沒想到連欣會在這節骨眼上手段。
她曾於萬民前宣告自己所住之地,以長居客棧一法來保自己和冷血性命,只因一離此地,必遭連欣毒手。
冷血今早到吏部替她報到,那官員接過准考證,卻說是假的。
冷血知她爹爹做事謹慎,准考證上的身份和籍貫,並非為她赴考而准備,而是要她以這個新身份到另一個小縣城避世。那裡官府戶籍本上,必定有一個叫李懷素的人。這人中過鄉試,身份不高亦不低,較之平頭百姓,更不易讓人思疑。
是以,冷血自是不信,只讓那官員再三查證,那官員淡淡看他一眼,將衙內其他官員一起叫上,進內堂共商。
未幾出來,將准考證擲回冷血臉上,說千真萬確,此乃假證,並讓冷血立刻滾出吏部,否則造假欺詐之罪,足可上刑。
冷血將一直攥緊的右手打開,裡面是那張早被捏攥皺了的准考證。
他道:“珍兒,我們去告官。”
素珍緩緩坐下,也將他拉坐下來,笑道:“傻孩子,沒有用的。不說官官相護,最重要的是,即便告到皇帝面前,皇帝肯受理也沒有用。”
她說著將他手上的玩意兒拿過,三兩下撕了。
冷血猝不及防,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他氣急敗壞的看著她,道:“也許,有不怕連欣的京官敢受理假證一案呢?連你也亂了陣腳,咱們的路該怎麼走下去,你明知道這東西有多重要,怎能將它毀了!”
素珍搖頭,“冷血,我不是要跟自己置氣,就像我方才說的,這事皇帝肯秉公辦理也沒有用,因為,這東西確是假的!”
冷血一驚,“怎麼可能,老狐狸怎會如此疏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6 白絹
素珍苦笑,“爹爹替我准備的確是真證,現在這枚卻是假的。他們知道一旦說是假證,你必定不肯善罷干休,進內堂商議只怕是早已定好的計謀,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將真證換走,還給你的是早已准備好的假證。只有這樣,我們才算真正的上天入地都無門。”
冷血聞言大震,緊握雙拳,便往牆上打去,素珍心中大憂,卻見不得他虐待自己,趕緊將他拉下樓吃飯去。
此時,堂中食客已散去七八,木三還在那裡,就著老酒靜靜吃飯,姿態優雅從容,像個公子。
素珍嘆,像他和李兆廷這樣的人,才是公子。
他吃的是她方才點的那些菜,他不僅口上客氣,果亦真的不曾嫌棄,看二人過來,笑道:“方才懷素請我吃飯,現下到為兄請客了。”
他吩咐小二又燙了壺好酒,重新點了數個精致肉食,另佐了些果點蜜餞。
素珍心想,若非她對李兆廷死心蹋地,必然要對這個男子產生些好感。
冷血對木三戒備,本不肯吃,教她一聲低吼,說“你辦事不力,現在還不將功補過,給老子吃飯”,方才“嗯”了聲,低頭吃飯。
“掌櫃的,我找李懷素李公子。”
木三察言觀色,看她模樣低落,給她倒了杯酒,似要相詢,一道略微沙啞的女聲卻搶在了前面。
素珍扭頭看去,見卻是個精明利索、三十多歲年紀的女子。
兩人並不相識,一眼間,已了然的向她走來,眼色鋒利,可不是等閑角色。
到得她面前,女人淡淡道:“公子有禮,奴婢主子有話要傳公子,請公子聽好。”
這婦人,詞鋒也犀利得很。
素珍隱隱猜到她身份,按下目光明顯一變的冷血,笑道:“不知公主小美人有何吩咐?姑姑請說。”
那僕婦一怔,隨即冷冷盯她一眼,道:“公子還年輕,不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是你絕對不能惹,也惹不起的。”
“公子要一輩子宿在這破店裡亦不打緊,只是須知店子總有可拆可賣的一天。到時,公子走還是不走?還有,看熱鬧的人這世間多了去,只是,會來,亦終會散。熱鬧盡頭,也只有那相關的人罷,誰還記得你生還是……死,好還是遭了些什麼罪?我家主子既貴為金枝,自有她胸襟之處。哪天看到這店前桃樹相系白絹,她將紆尊到此,你一個跪禮,一杯水酒,萬民為證,從前種種,也未必不是一笑可泯之事。”
她說著,眉梢輕輕挑起,又壓低聲音道:“指不准她一高興,將那‘東西’相還,還能趕上考期,否則,這次的教訓只是開始不是嗎?”
出門前,她突然回頭,蹙眉朝館子四周環了一眼,似發現了什麼,良久,遍尋不獲,方才款款離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7 若想贏,最先要學會的是認輸
素珍臉上仍淡淡笑著,手心卻已盡濕,冷血暗下握住她的手,揾去她掌心的汗。
男子眼裡沒有責怪,只有包容,就像方才那女官眼中沒有輕蔑,卻足以讓她難堪。
到此,也許她唯一能稱贊自己的只有那強裝出來還不至於讓她一敗塗地的鎮定。
但她的心卻敗了。
這是她十八年來的第一次失敗。
在面對連玉之前,她連連欣或是在連欣背後指點的人都無法戰勝。
無論她過去有多麼恣意,此刻,她無比清楚,她只是一個女人,要挑戰一個時代,一個政權,有多傻。
連欣是連玉的妹妹。
連玉背後是一個國家,她要和一個國鬥。
她什麼也不是。
她只是一名女子,一種千百年來,被社會典規為比男人低弱的生物。
她不是她以往看的那些小說戲曲裡的萬能女子,一個人,足以撼動一切。
她在現實。
她只是馮素珍。
若想贏,最先要學會的是認輸,向連欣磕頭認錯,但她還沒傻到盡信那女官的話,連欣不會放過她,即便真肯放過她,也絕不會還她考試資格。
“珍兒,我帶你走好嗎?沒有人規定你要為誰陪上自己的一生。”
冷血沉啞著聲音道,素珍緩緩搖頭,便是為那個死在連欣手上的少年,給她一個教訓,要她知道人人平等,誰也沒有權利任意提前奪取別人性.命,也要留下來。
她鼻子澀得想叫,卻咬緊牙拿起箸子吃飯,不和自己過不去。
肩膀被輕輕一拍。
她一怔,是木三。他方才似乎突然走開了,他到哪裡去了?她心中微一咯噔,木三竟似看出她所思,笑道:“方才走開了,有些話不知是否當聽。”
噢,是這樣?她略一計較,並沒有相瞞,將准考證的事與他說了。
木三聽罷,眸光一深,屈指輕輕敲著桌子,道:“這事看來是無法善了。除非,你能找到比公主更厲害的靠山。”
她笑,“可能嗎,這節骨眼上誰願意得罪公主?”
“懷素,你方才說你是魯縣人士,魯縣和淮縣相近,你可認識另一位李公子,李兆廷?”
素珍心下猛地一跳,李兆廷,木三怎麼會說起他?難道二人本便相識?
雖說她並不認為他邀她喝酒是機緣巧合,但她從沒想到他竟認識李兆廷。
她背脊頓時驚出冷汗,這人還知道什麼?
以李兆廷的性格,雖不愛她,亦應不會出賣她。
這點,她總還是願意相信的。
除非,李兆廷往日的性.情亦全是假的!
木三約是看她和冷血都變了臉色,淡淡道:“莫非果真是舊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8 最不屑你顧是……我相思
她眼梢一瞥冷血,亦淡淡道:“是,兩縣毗鄰,李公子才智學識,鄰近省郡都是大有名氣。只是李公子性.情高潔,小弟學識淺劣,曾求見卻不得。聽說近日更為權相國所賞識,又怎會識得我等小民。”
她妒才是假,傷情卻不假,正是一副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模樣,木三手掩嘴,輕咳一聲,似有幾分失笑。
素珍想,她不知道他信還是不信,正如他不知道她說的是真還是不是。但即使要她的命,她也絕不可能供出什麼,只要是和李兆廷相關。
木三一聲低嘆,“看來懷素對那位李公子頗有些微詞。聽說他如今是權相眼前紅人,若你能得他引薦,拜入權相門下,未必沒有出路。”
“需知吏部招生一事,其他大人官職再大,礙於公主情面,未必能說上什麼,嚴、權二相卻不然,吏部有多少官員是二人往日門生?更何況,二人是今年恩科主考。二人中只要有一人肯點頭,還怕吏部還批不下一張座位籌?”
“懷素,為官之初,最重要是人脈,切記。”
素珍微微一震,早便知道這人不簡單,他一席話確是提醒了她,只是,去找李兆廷,去找他……
回房後,她躺在床.上,思索良久,心事如麻。
見或不見,都難。
他不愛她,她亦怕連累他。
一天便這樣過去。
入夜,看著月光從紗窗紙糊滲進地堂,她疲憊地閉上眼睛。
“李公子,有人找。”
冷血坐在地鋪上,也是沉默不語,直到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方才神色一整,一躍而起,過去開了門。
素珍窩在床.上沒動,只聽得小二堆著笑對來人說,“公子有什麼吩咐,只管喚小人,小人就侯在門外。”
也不見冷血說話,她心裡不禁一咯噔:這來的是誰?只是,這打賞肯定給的闊,那死小二對她可不是這副面容,那個狗眼。
“我的吩咐就是,煩勞你走遠一點。”
來人淡淡道。
這聲音——小二討了個沒趣,應了一聲,灰溜溜地走了,她卻一震,差點沒從床.上摔下,連忙爬起來穿上鞋子,又快快站起身。
是他,是他。
隔著一張桌子,李兆廷和小四站在門前,她和冷血在這邊。
李兆廷微微眯眸看向她,眼梢又輕輕劃過地上地鋪,最後落到她皺巴巴的衣服上。
素珍臉上一熱,竟傻逼的去扯衣衫。
對著這冤家,她總是犯二。
只是,也許她所有的窘意都是多余的,略一皺眉外,他的目光淡然如舊。
永遠雅致素泊,這就是李兆廷。
小四卻是一臉驚訝,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直至他家公子輕聲吩咐,“小四,這位也是李公子,名諱懷素,這裡只有李公子,沒有其他人,我帶你過來的意思你懂嗎。”
小四打小跟在李兆廷身邊,不是笨人,看著“死而復生”的素珍眼中懼意雖深,卻立刻點頭,道:“是,這是李懷素公子,奴.才明白。”
李兆廷又道,“你出去吧。”
他復看向冷血,素珍讓冷血也出去。
冷血冷冷掃了李兆廷一眼,一掀衣擺,大步出了去。
房裡只剩她二人,素珍聽到自己心跳如雷的聲音。李兆廷沒有說話,負手淡淡看著她,一如既往,長身玉立,奪去她所有思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9 豈知你故人名望,也不問別來問恙
你……喝茶嗎?
她該恨他,偏偏到嘴的話卻欠扁的很。
“胡鬧夠了便離開,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她定在那裡,聽他聲音清晰而來,低聲道:“我沒有胡鬧,你知我苦衷。”
“沒有胡鬧,那當眾劫持公主算什麼?馮素珍,這裡不是故地,可任你驕縱妄為,往日你犯錯有你那神通廣大的爹替你善後,髒了屁股有人替你擦,是以你做事從不考慮別人感受,像你這般性.情,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李兆廷這樣回她。
素珍在他眼裡看到……可笑。不是憎恨,沒有厭惡,卻是可笑。
如果你要打擊一個傻傻愛你的人,最好不是憎惡,而是像這般姿態。她一生追求平等和自由,但李兆廷卻從未將她放在平等位置看待過。她和他多年情誼,他再次提醒她,她依仗的不過是她已然死去的爹爹。
再見他,第一句,她想說,知你名望日高,你自己呢,是不是也和原來一樣好?
她多想,他抱住她,也問她一句,珍兒,你還好嗎?
她愛他十年,她此刻家破人亡,他沒施她一語溫存,三千六百個日夜等不來一句別來無恙。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咬牙掐手死死忍住。是,他說的對,她驕縱驕傲,她爹爹總是慣她。可不管從前還是如今,她的驕傲在他眼裡都是一文不值。
若是往日,她早已將牛犢子一般衝上前去問他畫像的事,問他,你為何要騙我,你可以不愛我,但不要騙我。
而這一刻,她終舍了自尊,低聲道:“李公子,你我相識十數年,能不能請你看在往日情份上,替我向權相作個引見,無論成與不成,馮素珍永感大恩。”
她說著朝他緩緩跪下去。
李兆廷目中本無太多波瀾,在她雙膝及地後,眸光微微一深,似有絲許觸動。
素珍本如見曙光,卻在他摘下腰間錢袋放到桌上後心思全涼。
“抱歉,我不能替你引薦,那只會害了你。這裡有些銀錢,你帶著上路,回去吧。”
“你從沒有喜歡過我,你心上有人……對不對?”
終於,他一語既畢,便要離去,素珍將最後一絲自尊拋卻,追到門口,以低到連自己也幾乎聽不到的聲音相問。
“是,但我會盡自己能力護你,無論如何,當年一紙婚約,我對你有責。你也務必保重罷。”
他返身回她,門外月光將他一身白衣碎成銀輝,沒入地堂,暈開成朵朵墨蓮。
素珍不知道他那個“是”字,回答的是她哪個問題,但又有什麼分別。
冷血便守在門外以察安全,氣得渾身顫抖,一手按住劍柄,素珍上前死死握住他的手,目不轉睛凝著李兆廷領小四頭也不回的離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