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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11 PM

回眸那一瞬 -【夢幻兩晉】《連載中》

【書名】:夢幻兩晉

【作者】:回眸那一瞬

【內容簡介】:

  後世少年,魂穿兩晉,變身四大美男子之一的衛階!

  淝水之戰尚未打響,謝安還是那個名震天下的江左第一名士,慕容垂還是那個戰場上不敗的無敵神話,而等待衛階的,卻是另一次英年早逝的宿命!

  一個打破宿命,南北造皇的故事就此拉開帷幕!

  本書非小白文,注重人物心理,以及一些細節的刻畫,盡可能地追求邏輯的合理性,在曆史大環境的基礎上將部分曆史以及曆史人物糅合到一個特定的時間段內闡述,期待大家收藏指正!

  謹以此書,向一代大師黃易先生致敬!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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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12 PM

第一章:魂穿兩晉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秦淮河畔烏衣巷,

    千古風流數謝王!

    秦淮河,又稱淮水,龍藏浦,自東往西,貫穿整座建康城,秦淮河上,修有浮橋二十四座,而其中最大的一座就是家喻戶曉的朱雀橋。

    烏衣巷,晉代豪門大家謝王兩家宅邸之所在,就座落在秦淮河南岸,朱雀橋的不遠處,與烏衣巷隔河相對有一條長街,被朱雀橋一分為二,成為東西大街,那些地位比之謝王兩家稍遜的喬寓士族,本地士族,還有地位更為次之的寒門,都分布在這條大街之上。

    時值太元四年,東晉孝武帝司馬曜即為第四個年頭,位于東大街的蘭陵公衛嚾的府邸內,發生了一件極為不愉快的事,蘭陵公的孫子,衛家的二公子衛階,在建康城首屈一指的青樓,秦淮樓與謝家子弟謝鯤發生衝突,被人打成重傷後擡回了家中。

    “我沒死!手術成功了!”

    魏傑的耳邊傳來嚶嚶的啜泣聲,模糊中聽不真切,但是這實實在在的人聲卻讓他心中一陣欣喜,至少他還活著,還有什麼比活著更讓人興奮的事嗎?

    不自覺中,口幹舌燥的魏傑動了動嘴唇,傳遞著自己想要喝水的信息。

    “老爺,二少爺醒了!”一道略顯尖細,男童的聲音卻讓已經逐漸恢複意識的魏傑心中一怔。

    “老爺?二少爺?”

    魏傑極力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這一幕場景卻讓他禁不住“騰”地一聲坐了起來!

    首先被魏傑收入眼中的是身處其中的花木雕欄大床,再放眼看去,房間很大,顯得很是空曠,擺置的都是一些只在古裝電視劇中才能看到,帶著明顯古代特色的家具。

    房間裏三個古裝打扮的人更是讓魏傑心中發虛,不明所以,其中一個三十幾歲貴婦模樣的女人坐在床邊,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眼角處還有淚痕殘留。

    一個四十歲左右,身著官服的男人,端坐屋內,一臉不虞地看著魏傑,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後,看向魏傑的眼神中透著明顯的害怕神色。

    “我這是在哪?外婆呢?”

    眼神所到之處反饋而回的信息讓魏傑心中發苦,一陣極度的虛弱感傳遍全身,頓時再次暈了過去。

    似夢似幻似泡影,一幕幕場景在暈死過去的魏傑腦中不停轉換。

    身患骨癌晚期,魏傑只能接受手術,手術最終失敗,魏傑死在了手術台之上,而他唯一的親人外婆,也未能禁受住外孫死在手術台上的打擊,突發腦溢血直接住進了醫院,能不能再醒過來也成了未知之數。

    下一刻,魏傑的靈魂像個孤魂野鬼一樣遊蕩了很久很久,像是穿越了無數的空間,最終附在了現在的軀體之上。

    “真是慈母多敗兒,早就說過,讓你平時對他多加約束,不要總出去惹是生非,說話結巴,還學別人清談,成天只懂得流連煙花之地,現在更是和謝家子弟爭風吃醋,得罪了謝家,讓老夫以後還怎麼在朝堂之上立足?”

    魏傑這一驚一乍使得一直坐在床邊的貴婦顯得更是心慌了,不停地輕拍呼喚著,而這一連串的舉動也惹來了房內原本就臉色不好的男子的一陣呵斥!

    “階兒生下來就有缺陷,這是老天爺不公,能怨在他身上嗎?”貴婦聞言擡起頭來,淚眼婆娑地看著一臉威嚴的丈夫,略顯不忿地說到。

    “老天爺對他不公,咱們做爹娘的不該給他更多的補償和呵護嗎?”

    “看好他!若再有下次,休怪我無情,逐他出衛家!”官服男子騰然起來,再不看依然暈倒在床上的魏傑一眼,走到門口處停了下來,冷眼看向站在原地沒有動過半分的小廝。

    “還有你這個家奴,二少爺要是再犯錯,家法伺候!”

    “小松,照顧好二少爺,我去准備點他愛吃的燕麥粥!”

    看著門口處那熟悉中透著陌生的背影,貴婦在心中輕歎一聲,自己也站了起來,吩咐了一聲小廝,腳步匆匆地追了出去。

    “二少爺,二少爺?”

    男女主人都走了,小廝明顯放松了很多,趨步來到床前,輕輕推了推床上的魏傑,見魏傑沒有半分反應,禁不住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去。

    “小松我自從被老爺買回來,就一直跟在二少爺身邊,算算日子也有三年多了,雖然平日裏你對我不是打就是罵的,但是我除了心裏害怕,卻沒有恨過你,我知道二少爺你的心裏也苦!”

    “滿腹經綸,原本應該是貴圈之中的一個清談聖手,卻是個天生的結巴,有時候想想,小松我都替你感到不公!”

    說著說著,這個叫小松的小廝站了起來,走到桌前,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聞了一下,湊到嘴邊,看似心中掙紮了幾下又放回了原處。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把你心中的不忿和自卑發泄在我的身上,起碼你還有這上好的雨前龍井喝,而我,只能偷偷地聞一下!”

    “你要是想喝,你就喝吧,我不介意!”

    就在小松還在猶自自言自語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魏傑的聲音,原來他其實早就已經再次醒過來了,只是不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一直裝暈沒有說話,現在見這個小廝說得有趣,忍不住接口了。

    “二少爺,你醒了!”小松在短暫的驚喜之後又極度惶恐地跪到地上。

    “二少爺恕罪,小松不是有意的,不要再鞭笞小松了!”

    魏傑看著眼前惶恐的小廝,心中不忍,掙紮著坐了起來,卻感到周身四處都是酸痛無比,頭部又傳來陣陣眩暈,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額頭被繃帶包紮了起來。

    “你叫小松?”

    “二少爺?”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魏傑迎著小松疑惑的眼神,故作鎮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眼神略顯迷茫。

    “我明白了!我去通知夫人!”小松一臉恍然,走到床前就要扶著魏傑重新躺下。

    “不著急,你先告訴我,我是誰,這是哪裏?”魏傑並沒有放小松離開,畢竟小孩子比較好忽悠,自己什麼訊息都沒有得到,想裝失憶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您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您是衛大人家的二公子,叫衛階!”小松有點同情地看向魏傑,原本就不得意,現在再來個失憶,還真是禍不單行!

    “衛階??”

    魏傑雖然頭暈的症狀並沒有完全消除,但是還是很快就從自己的腦海中得到這個和自己名字同音不同字的人信息。

    “難道我附身在兩晉時期清談名士衛階的身上了?”

    “我爸,嗯,我的父親是不是叫衛恒?”簡單的一個人名,並不能確認自己目前的身份,魏傑繼續試探著問道。

    “正是衛恒衛大人,當今的尚書郎,看來二少爺您還是沒完全失憶嘛!”

    “我還有個兄長叫衛噪?我的祖父叫衛瓘?”

    “沒錯,看來二少爺你都想起來了,大少爺是散騎侍郎,您的祖父正是蘭陵公衛瓘!”

    “天吶!”

    現在身份已經確認無疑,他現在就是號稱中國四大美男子之一的衛階,兩晉時期最著名的清談名士之一。

    他還活著,還頂著一個曆史名人的身份。

    “二少爺,你說話怎麼不結巴了?”直到此時,小松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平時一開口就吭吭哧哧的二少爺,不僅變得好像和善了不少,就連說話,也不結巴了。

    “小松,二少爺醒了嗎?”

    魏傑還沒來得及敷衍小松,門口處就傳來了衛階母親急切的聲音,對于曆史,他雖然並不是非常擅長,但是兩晉時期的一些大事名人他是知道的,尤其是這個衛階,他還是比較了解的。

    衛階的母親王氏,以寵溺衛階而留名曆史,此刻急匆匆地小跑著進了房間,臉色在看到魏傑坐在床上後而變成一臉的欣喜。

    “階兒,你醒了?”

    “是啊夫人,二少爺不但醒了,說話也不結巴了,這還正是因禍得福啊,就是二少爺的腦子似乎有點不太清醒,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看著小松表功似的劈裏啪啦一陣稟報,魏傑恨不得抱著他親上一口,小松這一番說辭雖然簡潔,但也替他省了不少心。

    “醒了就好,頭部受創記不得事情是很正常的,休養幾天應該就能康複了,階兒啊,以後可千萬不要再流連煙花之地了,更不要和謝家還有司馬家的子弟起衝突了,尤其是謝鯤!”

    王氏根本就沒把小松口中的說話不結巴聽進耳朵裏,對她來說,自己的兒子,說話結巴不結巴,那根本就不是事。

    “誰?謝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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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13 PM

第二章:初訪秦淮

    “誰?謝鯤!?”

    王氏的一番話又讓此時已是衛階的魏傑對自己現在的身份産生了懷疑,謝鯤是誰?兩晉時期最為風流的謝氏一族中,除了謝安謝玄和謝道韞之外最為出名的謝家子弟了,他當然是知道的。

    只是,據他對兩晉曆史的了解,謝鯤和衛階之間的曆史跨度足有幾十年之久,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會有交集,難道說此衛階非彼衛階?但是一個人可以同名,父母兄弟都同名的幾率也太小了吧?

    唯一的解釋就是曆史記載有失偏頗,也許衛階,真的就是和謝鯤是一個時代的人!

    魏傑略顯激烈的反應落在王氏的眼中,並未讓她起疑,或許是兩人之前在青樓起過衝突,說到謝鯤,難免他的情緒會有點激動。

    “謝家如今在朝堂中的地位無人能撼動半分,就連皇室的司馬家族也得禮讓三分,階兒啊,以後看見謝鯤,你還是退避三舍吧!”

    “知道了,娘親!”

    王氏溫和的語氣加上關切的眼神,讓魏傑感動之余,又有點享受,那是他無比渴望卻又異常陌生的母愛。

    魏傑的父親出生在一個生意家族,而他的母親卻是一個普通的山村小學教師,一次偶然的邂逅,二人相遇,相戀,只是這段戀情卻遭到了男方家族的極力反對,最終的結果是魏傑的父親與家族決裂,選擇了愛情,並最終有了他們的愛情結晶,就是魏傑。

    只是好景不長,這段浪漫的愛情卻一種淒美的方式結束了,魏傑不足五歲的時候,山中爆發泥石流,魏傑母親所在的小學受到波及,為了解救學生安全,他的父母雙雙殞命。

    尚不足五歲的魏傑就此開始了和他的外婆相依為命的生活,外婆數次想將他送回到城裏的魏家,都被雖然年幼卻已日漸成熟,有著自己信仰和堅持的魏傑拒絕。

    只是天意弄人,就在魏傑長大成人,快要大學畢業的時候,卻被查出了骨癌晚期,雖然經過衆籌和鄉親們的幫助湊夠了手術費,最終卻手術失敗,魂穿兩晉,變身衛階,離開了他最愛的外婆!

    往事一幕幕,像電影般過濾在腦海之中,魏傑眼角擒淚,轉而掩飾般不經意間將淚痕抹掉,轉而微笑著說到:“既然如此,以後我不招惹他便是。”

    王氏聞言大喜,她正發愁自己這個寶貝兒子不聽勸告,硬要去和謝鯤爭個高下,再惹惱老爺的話,只怕真要被逐出衛家了,到時候可如何是好。

    “如此便好,你趕緊躺下休息會,稍後我遣小娥把你最愛吃的燕麥粥給你送來,幾日未進食了,好歹吃幾口!”

    說完王氏便又匆匆離開了魏傑的房間,雖然衛恒表明上凶巴巴,治家又極其嚴格,但是骨子裏對他這個可憐的兒子還是關心的。

    “小松,你過來,和我說說我怎麼會和謝鯤起衝突了?還有,謝家如今不知是誰當家?”

    王氏走後,魏傑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如今身處晉朝,已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好好活下去才是王道,謝家雖然最終會沒落,但是一日謝安在,謝家便穩如泰山,他是決然不能得罪的。

    而且對于,謝安謝玄這兩個曆史中赫赫有名之人,他的心中還是很有敬意的。

    “回二少爺,謝家名義上是謝石執掌,但實際上則是謝安謝大人說了算!”魏傑沒有第一時間讓人鞭笞他,言語間還頗為的和藹,這也讓小松松了一口氣。

    “謝安果然還健在,只是不知道現在是淝水之戰之前還是之後!”

    魏傑暗暗想著,他的心裏滿是疑問,只是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再問下去,只要確定謝安尚在,他便有了在這兩晉時代活下去的方向。

    接下來的幾天,魏傑都沒有出門,只是在房內好好養傷,每天都吃著能淡出鳥來的燕麥粥,不過有人侍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倒是好好享受了一番做名門少爺的滋味。

    衛階的記憶並沒有融入他的腦海之中,對于衛家的人和事,魏傑都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些人看著眼熟,期間除了王氏一日來探望幾次外,父親衛恒來過幾次,大哥衛噪前來看過他一次,而他的爺爺蘭陵公則是一面未露,大概是對他不喜的緣故。

    “豐神俊逸,面如冠玉,身材雖然並不高大,但看上還算挺拔,果然不愧是中國四大美男子之一。”

    看著鏡子中自己全新的面孔,魏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歎著,以後他就是衛階了,魏傑這個名字就要和他說再見了。

    今天是衛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門,院落內的雜役和奴婢數量不多,只有寥寥幾人,看見他的時候,眼神中都有著難以掩飾的害怕,想來之前都或多或少吃過他這個二少爺的苦頭。

    對于此,衛階只能搖頭苦笑。

    “小松,我們出去溜達溜達!”

    以前的魏傑就是一個樂觀好動的人,這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已經讓他憋得有點難受了,加上對新鮮事物的好奇,此時的衛階已是傷剛好,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門見識一下了。

    “可是老爺吩咐過,一個月之內,二少爺不能出門!”

    幾日相處下來,衛階的改變,小松這個隨身侍從的感受最為的清晰和明顯,說話也顯得膽大了許多。

    “快去快回,懂嗎?沒人看見,我們就沒出去過!”

    對于那個生著一張包公臉的父親衛恒,衛階沒有半分感覺,沒有親切,也沒有敬畏,只是如今寄人籬下,不得不看他臉色做人做事罷了。

    “等我和謝安攀上關系,得到他的賞識,到時候看你在給我臉色看?”

    衛階感覺自己就處在一個規模極其巨大的影視基地裏,周圍的一切都是道具,而所有的人都是演員,這是這些群衆演員,演的實在是太真實了。

    “秦淮樓!”

    不知道是身體作祟,還是小松下意識中的引路,衛階看著眼前這個規模宏大的建築,單看表面的話,大概誰也想不到這裏就是建康城內最出名的青樓了。

    門口之處顯得很是冷清,沒有濃妝豔抹的豔麗女子在門口搔首弄肢,只有兩個精簡裝扮的小廝守在門口。

    似是被樓內什麼東西吸引,衛階心中一動,邁步就朝裏面走去,身後的小松微微搖頭,緊緊跟上,他敢對天發誓,來秦淮樓絕對不是他刻意引路的,完全是跟著二少爺來的。

    “二少爺就是二少爺,傷剛好,就惦記著秦淮第一美人了!”

    讓衛階沒想到的是,樓內一如樓外般冷清,沒有半分青樓該有的喧鬧與活色生香,靜,極度的安靜!

    “難道我來得太早了?”

    衛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了這秦淮樓,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從小松口中得知這是一家青樓之後還毫不猶豫地就走了進來,要知道,以前的魏傑,對于這種地方,那是決然不會沾惹半分的。

    “階少爺來了!樓上雅間請!”

    就在衛階有點尷尬,不知接下來幹什麼的時候,一道極為溫婉的聲音傳到耳中,一個長相甜美秀麗,奴婢打扮的少女輕步走了過來,躬身作揖,替他引路。

    “叮叮咚咚!”

    二樓一個包間內傳來了泉水流動般的琴聲,不由的讓衛階停下了跟在女婢後的步伐,對于樂器,他所知甚少,只是這道琴聲,像是能滲入人的靈魂,讓他不禁停下了腳步,想要仔細聆聽。

    引路的婢女適時停下了腳步,露出會心微笑,衛階的表情和反應,她已經見怪不怪,每一個聽到煙小姐琴聲的人,都會如此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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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14 PM

第三章:第一美人

    “好美的琴聲!”

    衛階在心中感歎著,卻沒有追問琴聲的主人是誰,以他在秦淮樓過往的資曆,是不可能不認識這個琴聲的主人的,難道吸引自己走進這秦淮樓的,就是這琴聲的主人?

    讓衛階失望的是,引路的女婢並沒有把他帶到之前有琴聲傳出的房間,而是來到了隔壁的雅間之內,沒有丟下任何交代,女婢便掩門離開。

    數個案幾,散亂地隨意擺放在雅間之內,一個略大點的案幾隱在一道屏風之後,整個雅間的布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就連從未見識過燈紅酒綠的衛階都覺得這個所謂的雅間有點名過其實了。

    小松倒是顯得有點熟門熟路,徑直找了一個離屏風處最為偏遠的一個案幾坐下,然後就安靜地等在那裏,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秦淮樓似乎有著一種魔力,一種讓人安靜下來的魔力!

    就在衛階百般無聊地的時候,隔壁雅間再次傳來了琴聲,而這一次伴隨著琴聲的,還有一個年輕男子的合唱。

    “天宇之一碧,萬籟之鹹寂,似孤月之明秋,影涵萬象。當斯之時,朝陽寂寥,迢迢未央,孤坐閣樓,抱琴于膝,鼓弦而歌,以訴心中之志。但見明月窺人,入于閣樓之內,使心與道融,意與弦合,不知琴之于手,手之于琴。”

    “妙啊!”

    對于隔壁雅間,衛階此時的好奇心已是達到頂點,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來,想要去一探究竟,卻被聽到歌聲後大驚失色的小松給一把拉住。

    “少爺,隔壁是謝鯤謝少爺!”

    “謝鯤?”衛階眉頭微皺,轉而展顔微笑。

    “這謝鯤,不正是自己搭上謝家最好的借口嗎?”

    衛階推開小松抓住自己的雙手,沒再理他,徑直來到隔壁雅間門前,推門而入,雅間內的琴聲歌聲隨著開門聲戛然而止。

    這間雅間的布置和隔壁並無二致,只是更加散亂而已,三五個案幾後居然都坐著人,都是不到雙十年紀的少年郎,屏風之後隱著一個少女的身形,雙手還放在案幾上的琴弦之上。

    衛階“粗魯”的闖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離屏風最近的那個少年更是雙目噴火,只是不知道在顧忌什麼,沒有當即爆發出來。

    “我當時誰,原來蘭陵公家的結巴郎來了!”

    衛階看向說話的人,眼前一亮,這個少年的俊朗之處比起自己,大概也就稍遜半分,再看他坐的位置,離屏風最近,身份已是呼之欲出,必是謝家三爺謝琰的公子,謝鯤。

    “結巴郎這個稱號只怕要和在下說再見了!”衛階微微一笑,沒有理會謝鯤言語中的諷刺和挑釁。

    “姑娘的琴聲醉人,謝少爺的歌聲也迷人,在下在隔壁聽得心癢癢,便不請自來,還望諸位恕罪!”

    小松膽怯,並沒有跟著衛階走進雅間,而是留在了門外,心中想著勢頭不對的話,就第一時間回府報訊,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的二少爺,失憶到連秦淮第一美人,第一名妓煙濛濛都忘記了。

    “還真是沒想到,一頓棒槌倒是把你的結巴病給治好了,不過這裏不歡迎你,你哪來就滾哪去!”謝鯤渾然不把衛階放在眼裏,論學識,論家世,他自認為都有藐視衛階的資格,若不是美人在側,他早就讓人亂棍打走了。

    “我是來聽這位姑娘彈琴的,至于你的歌聲,雖然也算好聽,如果你不想讓我聽的話,我可以選擇不聽的!”衛階轉而對著屏風之後的人影說到,他就是引起衝突,事情越大越好,最好能驚動雙方的家族,這樣說不定自己就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那位淡定爺謝安了!

    屏風後的少女不置可否,沒有任何表示,謝鯤冷笑一聲說到:“想聽濛濛姑娘的琴聲,可以,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也獻歌一曲,濛濛姑娘滿意了,你就留下吧!”

    “這有何難?”

    衛階沈吟片刻接著說到:“謝少爺之前那首歌,應該改自東漢蔡浥醒心琴譜中的秋月照茅亭吧,小子不才,借花獻佛,同樣以秋月照茅亭為本,獻歌一曲!”

    “此曲音調高古,趣味深遠。撫之當體月淨秋寂,人月相融,弦手相合,物我兩忘之味。雖曰體味,然用在自然,洗心淨慮,靜靜彈去,其味隨手而就,趣自天成也。”

    衛階的聲音雖然不如謝鯤般清澈透亮,卻是低沈厚重,充滿著與年紀不相匹配的成熟意味,一曲歌罷,衛階微笑著說到:“簡單來說,姑娘的琴聲只應天上有,人家難得幾回聞!”

    “叮咚”

    像是附和衛階的評價,屏風後傳來了琴弦撥動的聲音。

    謝鯤冷哼一聲,就要站起來發難,他怎麼能容許衛階當著美人和自己的面洋洋得意。

    “謝公子,稍安勿躁!”屏風後傳來的聲音,猶如清泉,和琴聲一般充滿著魔力。

    “動粗是俗人行事,使人動粗,更是俗上加俗!”

    看著在屏風後女子看似輕描淡寫的勸說之下,謝鯤出奇地安靜了下來,衛階卻不願意了,不動手,怎麼鬧到家長那去啊?看來還得下點猛藥才行!

    得到美女首肯,謝鯤又還沒發作,衛階見房內案幾都已滿員,便示意小松從隔壁雅間搬過來一個案幾,擺放在離屏風更近的地方,然後一屁股就坐到了案幾之後,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原本謝鯤的案幾離煙濛濛的屏風足有三米,如今衛階竟然坐到了離屏風處不足兩米的地方,這一舉動無疑是對他最大的不敬,也是對煙濛濛的不敬,要知道,秦淮樓的規矩,所有客人,必須遠離煙濛濛的四周,三米距離,已是極限!

    謝鯤再也按耐不住,站起身來就要去扭打衛階,而煙濛濛的琴聲卻適時地響起,包間內的諸人頓時渾身一顫,安靜下來,極力聆聽,害怕錯失每一個音節,包括謝鯤,也是悻然坐下,不敢對美人有絲毫的冒犯,只是看向衛階的眼神不時透露著凶狠。

    秦淮樓外,衆生芸芸,充斥著凡塵煙火,而秦淮樓內的這間雅間之中,此時卻彷如仙境,所謂天上一日,人世數年,一曲奏罷,雅間內諸人已是不知身在何年何處,尤其是衛階,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小山村,回到了當初和外婆相依為命的時空。

    “哼!矯情!”看著眼眶濕潤的衛階,謝鯤冷哼一聲,不由分說地就挖苦到。

    “大男人的,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衛階也是極為的尷尬,沒想到這個叫煙濛濛的少女,琴技如此了得,當下擦去眼角的淚痕,有點抱歉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諸位公子都是健康名門之後,當下時局動蕩,民不聊生,皇權不穩,不知諸位有何高見呢!”煙濛濛雙手扣弦,紅唇輕啓,淺聲問到。

    “來了!”

    衛階精神一振,對于兩晉時期的清談風氣,他是有所了解的,當時的朝廷苟安一時,朝堂上下都不思進取,清談也就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房內諸人的眼光都落在謝鯤的身上,一如往常的聚會清談,都是由他來開始並總結收尾的。

    “世人常說,謝安不出,世間不穩。如今我大晉雖然偏安一處,卻只是一時,如今我大爺爺謝安複出,振興晉室,指日可待,再加上我大伯謝玄數年前便開始組建北府兵,來日北伐,收複河山,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在衆人崇拜的眼神之中,謝鯤侃侃而談,仿佛展現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幅由他謝家勾勒出的萬裏河山圖。

    “謝少爺所言不虛,如今我大晉內有謝安振邦,外有謝玄桓玄二玄攝敵,確是未來可期!”

    “正是如此!”

    聽完衆人的附和,煙濛濛不置可否地繼續說到:“聽聞北方前秦苻堅重用漢人王猛,國立日盛,聲威漸顯,來日若前秦大軍南下,我等該如何應對?”

    一直沒有發言的衛階聽到這裏,心中一動,煙濛濛的話無疑透露出一個訊息,眼下這個時間點還在淝水之戰之前。

    “北方蠻子,有何所懼,他敢南下,自有北府兵給他迎頭痛擊,即便他不南下,相信我大晉經過幾年休養生息,再次北伐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衛公子有何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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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15 PM

第四章:清談時局

    “不知道衛公子有何見解?”

    衛階沒想到煙濛濛會向自己這個安靜的美男子發問,原本只想敷衍了事的他在聽到謝鯤的一聲冷嗤後頓時改變了主意。

    “苻堅雖為北胡,但是他的高瞻遠矚在胡人中確屬少見,單見其敢重用漢人王猛便可見端倪,如果苻堅能安定內部,消彌內部隱患,來日舉兵南下,一統中原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只是想要消彌內部隱患,談何容易,現如今前秦國力鼎盛,暫且能壓制麾下諸雄不敢妄動,一旦犯錯,慕容垂,姚萇此等不甘居于人下之輩必將反咬一口!”

    “諸位別忘了,北方尚有拓跋一族,如今雖然勢微,但其祖上余威尚在,也是不可小覷的!”

    “反觀我南方大晉,偏安一時,只能依淝水之險,苟且偷生,北府兵雖然勇猛,但是組建時日尚短,加上兵力有限,自保或許有余,眼下妄圖北伐,只會自取其辱!”

    屏風後有著秦淮第一美人之譽的煙濛濛的眼睛,隨著衛階侃侃而談逐漸變亮,這個衛階果然有不世之才,以前苦于表達上的障礙,被人忽視乃至譏笑,如今頗有幾分一鳴驚人的味道。

    衛階的一番話當然不是信口胡說的,他的優勢就是來自未來,對曆史的有著粗略的了解,他很清楚曆史是斷然改變不了的,但是這也無礙于他利用自己的曆史知識說一些改變不了時局的高談闊論,他最想做的就是利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在任何時候都能站對隊伍!

    “衛公子見解獨特,讓小女子大開眼界,不知道對于健康高門與寒門之爭,衛公子又有何看法?”煙濛濛終于問到了她最關心的話題。

    謝鯤對于衛階搶了他的風頭,極為的不滿,但是又礙于煙濛濛身份特殊,不好當場發作,只是插話說到:“寒門終歸是寒門,又豈能覬覦高門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如今所謂的高門寒門之爭,只是幾個別有居心的小人在無端生事罷了,終歸也只是跳梁小醜!”

    “非也,高門之于朝堂的貢獻和作用毋庸置疑,但是寒門一樣是人才輩出,任人唯賢,各司其職,才是正途,可以預見的是,高門寒門在不久後的未來必然會漸漸消失!”衛階挑釁地看著謝鯤,一字一句地說到,他現在一心就想激怒謝鯤。

    “你說這些有何依據?你這是在挑釁健康所有的門閥家族,別忘了,你衛家在健康也算是高門望族!”衛階一而再的和他唱反調,已然讓謝鯤的忍耐逐漸達到極限了。

    “自始皇帝一統天下至今,曆經數百年,經驗告訴我們,只有高度集權,才能保證國家繁榮昌盛,高門的存在,對于穩定朝政,自然功效顯著,但是高門過于勢大,難免影響皇室威信,別忘了當年的桓溫!”

    一說到桓溫,謝鯤頓時啞口無言,有些事情,別人不知情,他作為謝家子弟卻是清楚得很,謝家的主事人謝安,雖然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但是皇室司馬家族對他的顧忌已在當年的桓溫之上了。

    “內憂外患,就是當前我大晉最真實的寫照!”最後,衛階一句簡單的總結結束了他魂穿後的第一次清談。

    煙濛濛沈寂下去,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端坐在座位上擦拭她的琴弦,衛階雖然好奇美人的容貌,卻也不想唐突地走到屏風後窺視,而在座的諸人包括謝鯤在內都有秩序地離開了雅間。

    “衛公子隨時可以來秦淮樓聽濛濛彈琴!今天就不送了!”

    “二少爺,你成功了!”煙濛濛的話並掀起衛階心緒半分波瀾,倒是小松迎上了走出雅間的衛階,一臉激動地說到。

    “什麼成功了?”衛階不明所以地問到。

    “你見過煙小姐主動相邀過誰嗎?剛剛那句話說明你已經成功地贏得她的好感了,恭喜你啊,二少爺,佳人入懷,看來為期不遠了!”

    “不過一個青樓歌妓罷了,有這麼大的譜?”不覺中衛階忽略了自己這句話很有可能犯了一個錯誤!

    “也就你敢拿她當成普通的歌妓!她可不是一般的青樓歌妓,她秦淮第一美女的盛名不僅僅限于建康城,聽說北方胡子都聽說過她的豔名,對她的容貌和琴技都推崇備至,最離奇的是,她和謝安謝大人是忘年之交!還有人說,謝安謝大人是他的幹爹!”

    “什麼?”小松的一番話讓衛階差點有了捶胸頓足的衝動,轉身就要再回到雅間。

    開什麼玩笑?煙濛濛居然和謝安有這麼深的淵源,和美人搞好關系,再接近謝安,這可比靠激怒謝鯤來達到目的好太多了。

    “回來,少爺!煙小姐一天只見一次客人,這是誰也不能破壞的規矩,而且我們出來時間不短了,該回去了,明天是你二十歲的生日,只怕家裏已經在准備你的弱冠之禮了!”

    衛階停下了腳步,既然已經知道了煙濛濛和謝安的關系,就不急一時了,依現在的局勢來看,淝水之戰並不是短時間內發生的,他還有時間。

    “嘿嘿,好你個衛階,竟然敢搶謝少爺的風頭,我看你是不想在健康城混下去了吧!”

    衛階和小松剛走出秦淮樓沒多遠的地方,便被幾個公子哥給擋住了去路,定睛看去,正式之前在秦淮樓內聽煙濛濛奏琴的幾人。

    小松慌不疊地護在了衛階身前,卻被衛階一把給拉到了身後,他不相信眼前這幾個公子哥就敢當街做出圍毆之事,卻忘了自己之前的腦袋是怎樣受傷的。

    “衛階,給本少爺跪下磕幾個響頭,再起誓以後不再踏足秦淮樓,本少爺今天就放你一馬!”人群中被簇擁著的謝鯤,一臉不屑地看著衛階,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嘿嘿,有種你今天就當街打死我,不要以為你是謝家子弟就可以為所欲為,來吧,本少爺就站在這裏讓你打,你要不把我打死,你就枉為謝家子弟!”

    衛階的父親兄長在朝堂之上的地位雖然不及謝安謝玄,但也算是舉足輕重,爺爺更是蘭陵公,他不相信謝鯤會如此的不理智。

    “我當是誰在當街鬧事,原來是謝家少爺和衛家少爺,怎麼著,要當街比武嗎?有沒有簽生死狀?”

    就在謝鯤發狠要下令出手的時候,一列兵士從不遠處跑步過來,排衆而出說話的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將軍。

    衛階疑惑地看了一眼小松,只見小松附耳低聲說到:“是司馬元顯!”

    “原來是這個二世祖!”衛階一臉恍然,不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謝鯤,很明顯,這個司馬元顯是衝著謝鯤來的,自己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原來是元顯公子,怎麼不好好操練你的樂屬軍,有閑心來管本少爺的事?”謝鯤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司馬元顯,神色間並不是很顧忌。

    “本公子現在是樂屬軍的最高長官,請叫我司馬將軍,樂屬軍的職責就是維持健康的治安,難不成你謝鯤自以為是謝家子弟,就可以當街鬧事?謝首輔就是這麼約束家門子弟的嗎?”

    衛階沒想到司馬元顯這個二世祖的詞鋒會如此犀利,短短幾句話便占據了情理,一時間謝鯤竟無力反駁。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當街鬧事了?我們只是在處理一些私人恩怨!”謝鯤最怕的人就是謝安,謝安是出了名的治家嚴格和不護短,平日裏他只要頂著謝家子弟的名號就可以為所欲為,一般是沒人敢把事情捅到謝安那裏去的,但顯然司馬元顯並不在此列。

    “既然沒有鬧事就散了吧,替我向首輔大人問好!哈哈!”

    如今謝家權重,內有謝安執掌朝政,外有謝玄十萬北府精銳,司馬元顯也不想和謝鯤撕破臉,見謝鯤萌生退意便見好就收。

    司馬元顯只是看了衛階一眼便帶兵離開了,謝鯤一幹人也是悻然竄進人群,消失不見。

    衛階摸著下巴,看著司馬元顯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個司馬元顯看來並不像曆史中記載的那樣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倒是有幾分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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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16 PM


第五章:周公入夢

    回到衛家的莊園的時候,衛家上下為數不多的下人已經忙碌成一團,雖然不是長子嫡孫,但好歹也是衛家子弟,弱冠之禮也不能草草了事,還得鄭重操持起來。

    讓衛階意外的是,他的父親兄長都已經在家等他,就連他養傷期間從未露面的爺爺蘭陵公也來了,在衆人不悅的眼光中,衛階挺直腰脊,並沒顯出如何的局促。

    衛階的表現並沒有讓衛家這幾個身份最高的人感到意外,一直以來,他就是這樣的破罐子破摔,死豬不怕開水燙,只是神色間更加的不悅了。

    “階兒,眼看著就是弱冠之年,就不能長進一點?”大堂內坐在首位的老爺子沈聲說到。

    “你大哥弱冠之年,已在為朝廷效力,你再看看你自己,整日流連青樓,老夫不期望你能為家族做出什麼貢獻,但是起碼你不能給家族丟臉吧?”

    “父親息怒,日後我定當嚴加管教,絕不會讓他再做出有損家族顔面,有損您老人家顔面之事!”垂首站在一側的衛恒眼看著老爺子要動怒,急忙惶恐地說到。

    “請帖都發出去了嗎?”老爺子歎了一口氣,轉而對著衛噪問到。

    “回爺爺,琅琊王府,謝家,王家,還有其他一些建康城的高門,都已經使人送過請帖了!”衛噪恭聲說到,眼角都未曾瞟過衛階一眼。

    “你們商量吧,我保證明天不給你們丟人,晚上沒睡好,我要去補覺了!”

    衛階心中冷笑一聲,說什麼給自己操辦什麼弱冠之禮,只是給衛家一個巴結權貴的機會罷了,當下不再理會堂內諸人不悅的眼光,領著小松就朝著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父親大人息怒,我去責罰于他!”

    王氏沒想到衛階說走就走,趕忙對著老爺子告罪一聲,朝著衛階就追了上去,無論如何,明天賓客滿堂的時候,這個寶貝兒子可千萬不能再這樣任性!

    “階兒啊,明天對于衛家,對于你的父親,很重要,你可千萬不能再惹出什麼事端來了!”衛階的房間內,王氏看著已經躺在床上的衛階,語重心長地說到。

    “我明白,放心吧娘親,就算是為了你,我也會把明天那場戲演好的!”對于面前這個真心關心自己的王氏,衛階還是很感激和尊敬的。

    “娘親,我真的要睡一會了,您也去休息吧,忙活一天了!”

    小松把王氏送走後,掩好門後就留在了房外,衛階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著床頂的帷帳,他不是真的想睡覺,只是不想去應付這些人和事,他需要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手術失敗,他卻沒死,還魂穿到了衛階的身上,只是眼前這個衛階卻並不像曆史記載中的那樣得意,反而是一個連在家中都沒什麼地位,無關緊要的人,也許以後他該做的,就是把衛階活成一個真正的曆史名人。

    還有一個讓衛階感到心悸的問題,那就是他馬上就二十歲了,如果沒記錯的話,曆史上的衛階只活到了二十七歲,也就是說,如果這一次,曆史是靠譜的,那他只有七年的命了!

    知道自己會什麼時候死,這讓衛階的心中充滿了恐懼,然而隱隱的他又覺得曆史記載並不是那麼靠譜,否則他也就不會和謝安謝玄,乃至謝鯤處在同一個時代了,衛階其人更不可能是個結巴,他有機會改變這個七年的宿命!

    想著想著,衛階漸漸壓下了心中的那份對未來的恐懼,竟真的生出了幾分困意,慢慢的睡了過去。

    熟悉的山村,熟悉的小河溝,河溝上的簡易石橋上他刻畫的滑稽臉還清晰可見,眼前熟悉的一切讓衛階有點迷茫,尤其是橋頭處正朝他擺手的那個佝僂的身影,那不是外婆嗎?

    “外婆!”

    衛階忍不住邁腿要衝上石橋,去擁抱石橋盡頭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老人。

    石橋消失,衛階一步邁空,進到了一個灰蒙蒙的空間,眼光所及之處,什麼也看不見,氣氛更是安靜到詭異。

    “原來我是在夢裏!”衛階苦笑一聲,意識到自己處在夢境之中,只是夢中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

    “何為現實?何為夢境?年輕人!”

    衛階被這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嚇得不輕,只見迷蒙之中一個一臉慈祥的老人朝他走了過來。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夢裏?”衛階對眼前這個老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夢境之中是不可能出現一個完全虛構的人物的。

    “我姓姬,叫姬旦,現在人們都叫我周公!”

    “周公旦?”衛階大訝,都說周公解夢,但是在夢中虛構出一個周公,還真是沒聽說過。

    “年輕人,你有沒有想過,現實與夢境,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夢中的衛階失笑搖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你確是在夢境之中,但是我和你這番談話確是真實的!”自稱周公旦的老人笑眯眯地看著衛階,溫和地說到。

    “我來見你,是因為你是我的有緣人,老朽肉身坐化之後,靈魂寄生于夢境之中,不朽不滅,但是這數千年來,還是第一次遇見你這個可以魂穿千年之人!”

    老人說到這裏,衛階反而信了幾分,他能魂穿千年,附身衛階之身,周公旦寄生于夢,化為不朽的存在,也不是太難接受。

    “請問您老人家找我有何貴幹?”

    “傳你真正的易經之術!”老人滿臉期待地看著衛階,在得到衛階對自己身份的認同之後,語氣變得略顯激動。

    “那就免了吧!”衛階翻了翻白眼,不感興趣地說到。

    易經他有粗略地看過,經後人翻譯過的易經他都看的很是乏味,別說這樣一個老古董來傳自己所謂真正的易經之術了。

    “後人相傳,易經乃是周文王依據伏羲八卦所作,用以預測未來,趨吉避凶,實則不然,易經實乃一部天書,分天地人三卷,如今流傳于世的易經僅僅只是其中的人字卷罷了!”

    周易分三卷,連山,歸藏,易經,衛階是知道的,而前兩卷早已失傳,難道說,這真的是三部天書?

    “能幫我回到我以前的地方嗎?能讓我在未來複活嗎?”這是眼下衛階最關心,也是最渴望的事情。

    “很抱歉,並不能,熟讀天書,也只能對未來加以演化,做到趨吉避凶,但是卻不能逆天改命,你魂穿當下,興許是帶著天命而來,個中玄妙老朽也不能勘破!”

    “那我能不能破七年後的死劫?”老人的回答讓衛階只能退而選其次,有點無奈地問到。

    “對于尚未發生的事,不能斷言,能與不能,都在于你對著三卷天書的參悟!”

    “好吧,我接受!”

    不用付出什麼代價,既然有了死馬當活馬醫的機會,衛階自然不能因為參悟天書乏味就放棄了。

    迷蒙的空間中,老人的身形化作虛無中三道淡黃色的光芒,隱入到夢境中衛階的腦海之中。

    “記住,順勢而為中探索真理,是三卷天書的真義所在,呵呵,老朽終于可以休息了!”

    床榻之上的衛階騰身坐了起來,滿頭的大汗,夢中的老者,還有他口中的天書到底是真的還是僅僅只是一個夢?

    衛階只覺得頭痛欲裂,大量晦澀難懂的信息在腦海中亂竄,一個一個字符像是烙印一般被刻制在他的腦海之中,許久之後,才慢慢平複下來。

    “這是要我自己慢慢參悟?”

    衛階無語了,腦海中的烙下的字數並不是很多,三卷天書共計兩萬字不到,但是個個晦澀難懂,無從提取。

    “先易後難吧,先從自己有所了解的人字卷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17 PM

第六章:暗流洶湧

    夢中驚醒後,衛階索性什麼都不想,只是從腦海中提取三卷天書中人字卷的精要進行參悟,連小松過來喊他去用晚膳都回絕了。

    天書人字卷以人為本,以我為本,分我無我,有我兩大境界,結合前生對周易的粗略了解,經過一夜的參悟,衛階總算是理出了一點頭緒。

    無我境界講究道法自然,講究順勢而為,萬事順其自然,無我境界中逆來順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核心理念為衛階所不喜。

    而有我境界則是著重于人道合一,在萬事萬物的陰陽變化中探索真理,尋求發展的軌跡,強調自我修養,自我實現,這一點更容易讓衛階接受。

    不覺中天色大亮,端坐床榻之上一整夜都未曾動過的衛階站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下筋骨,就房門處傳來了小松的敲門聲。

    “二少爺,是否已經醒了?該洗漱准備去外堂了,已經有客人上門了!”

    “這麼早就有客人上門?”衛階一邊嘟囔著,一邊著小松給自己打水洗嗽。

    衛家在朝堂之中的地位雖然不比謝王兩家,但是也不算低,意圖巴結的人也不在少數,這麼早上門的只怕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衛階沒有半分出去應酬的興趣,不緊不慢地洗嗽打扮著。

    期間王氏遣人來催促過一次,等到衛階現身前廳大堂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太陽已上三竿了。

    “看,衛家二公子出來了,果然是人中龍鳳,生得是一表人才!”

    “是啊,論人品學識,建康城內,除了謝家孫少爺謝鯤之外,只怕就屬衛家二少爺最為傑出了!”

    大廳時已是賓朋滿座,衛階的出現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贊譽之聲不絕于耳,更有甚者,有的人拍馬屁連謝鯤也連帶在一起了。

    作為弱冠之禮的賓贊,代表皇室的琅邪王府,還有謝王兩家的人都還沒有到,衛階只能是有點無聊地杵在大廳之中,不停地對著各方來賓展現著他衛家子弟謙遜有禮的一面。

    “謝家謝玄謝統領攜孫小姐謝鍾靈,王家王凝之王大人到!”

    門口處迎賓小廝唱諾之聲傳入大廳之中,衛嚾,衛恒,衛噪,衛家三代最傑出的人,都是匆忙趕向門口處迎接,一衆賓客也是緊隨其後。

    這一次,不用王氏催促,在聽到謝玄的名字的時候,衛階就眼睛一亮,跟著父親兄長就朝著門口走去,這也使得王氏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蘭陵公有禮了,衛家三代為朝廷盡忠,今日衛家又有子弟步入弱冠之年,來日必定又是國之棟梁,哈哈!”

    謝玄素有儒帥之稱,雖為不世將才,卻是一副名士打扮,風度翩翩,讓人一眼望之便心生好感,跟在他身後的應該就是他最小的女兒,謝鍾靈,十五六歲的年紀,清新可人,整個一美人胚子。

    “大統領見笑了,為朝廷盡忠,是我衛家的職責所在,兩位大人裏面請!”雖然謝安未至,但能得謝玄親來,衛嚾已是覺得老臉有光,當下意氣奮發地說到。

    “這就是謝玄,果然有這攝人的風采!”衛階在心裏盤算著如何找機會接近謝玄,能得到謝玄的認可和賞識,那也是成功了一半了。

    “旁邊這個微微發福,臉色略顯發白的矮胖子應該就是王凝之了,沒想到王羲之的兒子竟然是如此的其貌不揚!”

    謝安早年便與王羲之是好友,二人經常結伴同遊,謝安更是極力將自己最為欣賞的侄女謝道韞和王羲之的兒子王凝之撮合到了一起,自己的親生女兒更是嫁給了王家的王國寶,兩家的關系可以說是同氣連枝。

    “這位便是衛階賢侄了吧!果然一表人才,讓人看著心喜!”在經過衛階身邊的時候,謝玄停下了腳步,看著衛階,異常和藹地說道。

    “天吶,這可是謝玄,以八萬北府兵力挫苻堅百萬雄兵的謝玄啊!居然在和我說話!”

    衛階強自按捺住心中激動的情緒,盡可能平靜地說到:“謝大統領誇獎!日後還望大統領多多提攜!”

    謝玄身後的謝鍾靈原本是一副好奇的模樣看著衛階,此刻將衛階的話聽在耳中,竟然不屑地瞥了瞥嘴。

    “都說衛家二少爺衛階桀驁不順,軟硬不吃,喜歡到處惹是生非,實在是建康城內最大的一個混蛋,今日一見,倒是覺得傳言不實了!”

    原本對衛階的表現很是滿意的衛家三巨頭頓時一臉尷尬,沒想到謝大統領最寵愛的幼女竟然如此的心直口快!

    “靈兒不得無禮!”謝玄沈聲呵斥到,然後一臉歉意地對著衛家諸人笑了一笑,帶頭朝大廳裏走去,謝鍾靈吐了吐舌頭,緊跟在父親的身後走了進去。

    讓衛階奇怪的是,和謝玄同來的王凝之,從頭到尾都未曾說過一句話,別人說話的時候他也只是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期間只是打了幾次哈切。

    “老爺,吉時快到了,琅邪王府的人還沒來,這可如何是好?”

    一幹人進入大廳後,謝玄等人自然被一衆賓客圍住寒暄,王氏湊到衛恒的面前,一臉憂色地說到。

    “再等等吧!”衛恒無奈地說到,琅邪王府的人是賓贊之一,他們不到,弱冠之禮也無法進行。

    “琅邪王司馬道子,樂屬軍統領,司馬元顯到!”

    廳內絕大部分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竟然是琅邪王司馬道子親至,不僅如此,司馬元顯這個朝堂新貴也來了,謝玄沒有理會王凝之看向他時詢問的眼神,不動聲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衛嚾告罪一聲,便領著衛恒衛噪迎了出去,衛階若有所思,並沒有跟出去,而是打量著四周,想找機會接近謝玄,司馬家族已經是日落西山,絕對不能站錯隊伍!

    這一打量,廳中有個人引起了衛階的注意,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謝玄來的時候,這個人就像現在這樣,無動于衷,這和其他賓客的反應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二十左右的年紀,大衆臉,丟在人群中絕對找不出來,只是這樣的表現給人一種自命清高的感覺,這個人是真清高,還是故作姿態,引人注意?

    “敢問兄台高姓大名?”衛階湊上前去,毫無征兆地搭訕到。

    “見過衛二公子,在下袁湛!”年輕人不卑不亢地說到,腰脊直挺。

    “見過袁兄,袁兄現在的姿態可是與旁人格格不入哦!”衛階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袁湛聊著天,一邊在腦海中搜索袁湛這個名字,最終也沒能在自己的記憶中找到有關這個袁湛的信息。

    “阿諛奉承,小人行徑,若非父命難違,在下是決然不會在此等場合與衛公子相識的!”

    “好臭的脾氣!”

    衛階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直來直去的,難道這樣的性格也能在官場打混?不過如果這是他的真性情,倒是一個值得結交之人。

    兩個人的交談也引起了謝鍾靈的注意,謝鍾靈看到袁湛的時候竟是眼中一亮,低頭問謝玄到:“那個人是不是琅邪內史袁質的公子袁湛?”

    “正是袁質袁大人的公子袁湛,是個可造之材!”謝玄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袁湛,點頭說到。

    司馬道子和司馬元顯進來後,與謝玄,王凝之等人只是互相點頭示意,這些落在衛階眼中,並沒有讓他覺得奇怪,司馬道子當權之後,一直都是極力壓制謝家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今天他親自前來參加他的弱冠之禮,無疑也是拉攏衛家的一個手段。

    這是一場無聲的暗戰!

    三位賓贊都已經到場,時辰也差不多了,衛嚾對著衛恒微一點首,示意他衛階的弱冠之禮可以開始了。

    “吉時已到,請各位大人移步衛家宗祠,為犬子的弱冠之禮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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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20 PM

第六章:暗流洶湧

    夢中驚醒後,衛階索性什麼都不想,只是從腦海中提取三卷天書中人字卷的精要進行參悟,連小松過來喊他去用晚膳都回絕了。

    天書人字卷以人為本,以我為本,分我無我,有我兩大境界,結合前生對周易的粗略了解,經過一夜的參悟,衛階總算是理出了一點頭緒。

    無我境界講究道法自然,講究順勢而為,萬事順其自然,無我境界中逆來順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核心理念為衛階所不喜。

    而有我境界則是著重于人道合一,在萬事萬物的陰陽變化中探索真理,尋求發展的軌跡,強調自我修養,自我實現,這一點更容易讓衛階接受。

    不覺中天色大亮,端坐床榻之上一整夜都未曾動過的衛階站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下筋骨,就房門處傳來了小松的敲門聲。

    “二少爺,是否已經醒了?該洗漱准備去外堂了,已經有客人上門了!”

    “這麼早就有客人上門?”衛階一邊嘟囔著,一邊著小松給自己打水洗嗽。

    衛家在朝堂之中的地位雖然不比謝王兩家,但是也不算低,意圖巴結的人也不在少數,這麼早上門的只怕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衛階沒有半分出去應酬的興趣,不緊不慢地洗嗽打扮著。

    期間王氏遣人來催促過一次,等到衛階現身前廳大堂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太陽已上三竿了。

    “看,衛家二公子出來了,果然是人中龍鳳,生得是一表人才!”

    “是啊,論人品學識,建康城內,除了謝家孫少爺謝鯤之外,只怕就屬衛家二少爺最為傑出了!”

    大廳時已是賓朋滿座,衛階的出現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贊譽之聲不絕于耳,更有甚者,有的人拍馬屁連謝鯤也連帶在一起了。

    作為弱冠之禮的賓贊,代表皇室的琅邪王府,還有謝王兩家的人都還沒有到,衛階只能是有點無聊地杵在大廳之中,不停地對著各方來賓展現著他衛家子弟謙遜有禮的一面。

    “謝家謝玄謝統領攜孫小姐謝鍾靈,王家王凝之王大人到!”

    門口處迎賓小廝唱諾之聲傳入大廳之中,衛嚾,衛恒,衛噪,衛家三代最傑出的人,都是匆忙趕向門口處迎接,一衆賓客也是緊隨其後。

    這一次,不用王氏催促,在聽到謝玄的名字的時候,衛階就眼睛一亮,跟著父親兄長就朝著門口走去,這也使得王氏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蘭陵公有禮了,衛家三代為朝廷盡忠,今日衛家又有子弟步入弱冠之年,來日必定又是國之棟梁,哈哈!”

    謝玄素有儒帥之稱,雖為不世將才,卻是一副名士打扮,風度翩翩,讓人一眼望之便心生好感,跟在他身後的應該就是他最小的女兒,謝鍾靈,十五六歲的年紀,清新可人,整個一美人胚子。

    “大統領見笑了,為朝廷盡忠,是我衛家的職責所在,兩位大人裏面請!”雖然謝安未至,但能得謝玄親來,衛嚾已是覺得老臉有光,當下意氣奮發地說到。

    “這就是謝玄,果然有這攝人的風采!”衛階在心裏盤算著如何找機會接近謝玄,能得到謝玄的認可和賞識,那也是成功了一半了。

    “旁邊這個微微發福,臉色略顯發白的矮胖子應該就是王凝之了,沒想到王羲之的兒子竟然是如此的其貌不揚!”

    謝安早年便與王羲之是好友,二人經常結伴同遊,謝安更是極力將自己最為欣賞的侄女謝道韞和王羲之的兒子王凝之撮合到了一起,自己的親生女兒更是嫁給了王家的王國寶,兩家的關系可以說是同氣連枝。

    “這位便是衛階賢侄了吧!果然一表人才,讓人看著心喜!”在經過衛階身邊的時候,謝玄停下了腳步,看著衛階,異常和藹地說道。

    “天吶,這可是謝玄,以八萬北府兵力挫苻堅百萬雄兵的謝玄啊!居然在和我說話!”

    衛階強自按捺住心中激動的情緒,盡可能平靜地說到:“謝大統領誇獎!日後還望大統領多多提攜!”

    謝玄身後的謝鍾靈原本是一副好奇的模樣看著衛階,此刻將衛階的話聽在耳中,竟然不屑地瞥了瞥嘴。

    “都說衛家二少爺衛階桀驁不順,軟硬不吃,喜歡到處惹是生非,實在是建康城內最大的一個混蛋,今日一見,倒是覺得傳言不實了!”

    原本對衛階的表現很是滿意的衛家三巨頭頓時一臉尷尬,沒想到謝大統領最寵愛的幼女竟然如此的心直口快!

    “靈兒不得無禮!”謝玄沈聲呵斥到,然後一臉歉意地對著衛家諸人笑了一笑,帶頭朝大廳裏走去,謝鍾靈吐了吐舌頭,緊跟在父親的身後走了進去。

    讓衛階奇怪的是,和謝玄同來的王凝之,從頭到尾都未曾說過一句話,別人說話的時候他也只是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期間只是打了幾次哈切。

    “老爺,吉時快到了,琅邪王府的人還沒來,這可如何是好?”

    一幹人進入大廳後,謝玄等人自然被一衆賓客圍住寒暄,王氏湊到衛恒的面前,一臉憂色地說到。

    “再等等吧!”衛恒無奈地說到,琅邪王府的人是賓贊之一,他們不到,弱冠之禮也無法進行。

    “琅邪王司馬道子,樂屬軍統領,司馬元顯到!”

    廳內絕大部分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竟然是琅邪王司馬道子親至,不僅如此,司馬元顯這個朝堂新貴也來了,謝玄沒有理會王凝之看向他時詢問的眼神,不動聲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衛嚾告罪一聲,便領著衛恒衛噪迎了出去,衛階若有所思,並沒有跟出去,而是打量著四周,想找機會接近謝玄,司馬家族已經是日落西山,絕對不能站錯隊伍!

    這一打量,廳中有個人引起了衛階的注意,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謝玄來的時候,這個人就像現在這樣,無動于衷,這和其他賓客的反應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二十左右的年紀,大衆臉,丟在人群中絕對找不出來,只是這樣的表現給人一種自命清高的感覺,這個人是真清高,還是故作姿態,引人注意?

    “敢問兄台高姓大名?”衛階湊上前去,毫無征兆地搭訕到。

    “見過衛二公子,在下袁湛!”年輕人不卑不亢地說到,腰脊直挺。

    “見過袁兄,袁兄現在的姿態可是與旁人格格不入哦!”衛階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袁湛聊著天,一邊在腦海中搜索袁湛這個名字,最終也沒能在自己的記憶中找到有關這個袁湛的信息。

    “阿諛奉承,小人行徑,若非父命難違,在下是決然不會在此等場合與衛公子相識的!”

    “好臭的脾氣!”

    衛階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直來直去的,難道這樣的性格也能在官場打混?不過如果這是他的真性情,倒是一個值得結交之人。

    兩個人的交談也引起了謝鍾靈的注意,謝鍾靈看到袁湛的時候竟是眼中一亮,低頭問謝玄到:“那個人是不是琅邪內史袁質的公子袁湛?”

    “正是袁質袁大人的公子袁湛,是個可造之材!”謝玄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袁湛,點頭說到。

    司馬道子和司馬元顯進來後,與謝玄,王凝之等人只是互相點頭示意,這些落在衛階眼中,並沒有讓他覺得奇怪,司馬道子當權之後,一直都是極力壓制謝家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今天他親自前來參加他的弱冠之禮,無疑也是拉攏衛家的一個手段。

    這是一場無聲的暗戰!

    三位賓贊都已經到場,時辰也差不多了,衛嚾對著衛恒微一點首,示意他衛階的弱冠之禮可以開始了。

    “吉時已到,請各位大人移步衛家宗祠,為犬子的弱冠之禮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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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21 PM

第七章:弱冠之禮

    衛階有點後悔,他應該早點了解一下弱冠之禮的流程,但凡有點粗略的了解,也不至于向現在這般像個扯線木偶般任人擺布,還一臉懵懂的模樣。

    供品早早就由下人擺好了,衛階跟著父親衛恒走進家族宗祠,祭告天地,祖先後,由三位賓贊依次為他加冠。

    第一組賓贊搭檔是司馬道子父子,只見司馬道子從司馬元顯手上取過一頂由黑麻布制成的帽子,先是向天行李,口中念念有詞後,最終戴在了衛階的頭上。

    “衛家三代忠良,今日為你加冠,望日後你能秉承衛家忠勇,為朝廷效力,盡心盡力!”

    衛階謝禮,司馬道子身後的司馬元顯適時地給了衛階一個眼神,雖然不明其意,但是還是能從中讀出以後多多親近的含義。

    繼司馬道子父子後,謝玄和謝鍾靈替衛階戴上了一頂由白鹿皮制作的帽子,意味著日後若有需要,衛階需要從軍服兵役,保衛社稷疆土!

    好笑的是,自衛階和謝玄說了一句“望大統領以後多多提攜後”,謝鍾靈便沒再給過衛階好臉色,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冰美人的模樣。

    最後由一言未發的王凝之一邊打著哈切,一邊替他戴上了一頂紅中帶黑的素冠,過程有些隨意。

    流程結束後,衛階照例跪謝禮賓,一番謙讓之後,由司馬道子替他取字:叔寶!

    衛階,姓衛,名階,字叔寶!

    “這個字也取得太隨意了!”衛階在心中暗罵司馬道子,這取得什麼字?既不文雅,也不霸氣!

    他不知道的是,除衛噪之外,衛階原本還有一個哥哥,只是年幼夭折,叔字意指排行第三,而寶字也對應美玉,司馬道子取這個名字是對他人品相貌的肯定。

    接下來便是拜見長輩,家族中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之類,衛階心中叫苦不疊,不僅要一直賠著笑臉,面部早就僵硬,還要不停的磕頭,前世這一輩子磕的頭估計都沒這一個時辰裏磕得多!

    “終于完事了!”

    看著衛家三巨頭將他撇在一邊,分別找上司馬道子還有謝玄等人寒暄,衛階知道,自己的任務結束了。

    只是任務結束了,他的目的似乎並沒有達到,除了一開始謝玄客套性的幾句話,謝玄並沒有再和他說過一句話,哪怕是一個贊賞的眼神。

    原本是主角的他,竟然在此刻被遺忘在角落裏,這讓他既憤恨,又無奈,他不知道以前那個衛階這二十年是怎麼混的,至于混得這麼差嗎?

    讓衛階略感欣慰的是,廳中被忽略遺忘的人並非他一個,那個直來直去的袁湛,此時也是坐立難安,恨不能插翅膀飛離這個喧鬧的大廳。

    “袁湛兄倒是悠閑啊!”衛階晃晃悠悠中來到袁湛面前,打趣般說到。

    “素聞衛二公子不善交際,看來所言非虛,二公子如我袁湛一般不合群啊!”不同于第一次對話時那種目空一切的放肆,也許是因為在場的大人物太多了,此時的袁湛顯得有點尷尬和局促。

    “不善交際?”衛階微微一笑,以前的衛階也許是因為有口吃之症,滿腹經綸而無法與人溝通交流,長久下來變得有些乖張叛逆,現在的他可沒這些障礙,他只是追求有的放矢,不願意做無用功罷了。

    “如果我真的不善交際,也就不會站在這裏和袁湛兄說話了,袁湛兄表裏如一,這種性格我很欣賞!”

    “二公子謬贊了,袁湛只是堅持本心罷了,只是這種堅持能持續多久,誰又知曉,如今這個環境…”袁湛輕歎一口氣,想來是對建康城內高門大閥的一些習氣極為的不喜。

    對于袁湛所說,衛階深以為然,對于袁湛的直白更是佩服了,心中更是好奇這個袁湛究竟是何方神聖了,這樣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如若不能像謝安謝玄般揚名立王,最終也只能被埋沒在曆史的長河裏了。

    “堅守本心固然沒錯,但是當你暫時還沒能力改變周圍環境的時候,少不得需要做出讓步和犧牲了,適當的曲迎奉承,自己不會損失什麼,興許還能得到證明自己的機會也不得而知,人只有站到一定的高度,才能改變規則,制定規則!”

    袁湛身軀一震,目光灼灼地看向衛階,他沒想到在他心中只是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衛家二少爺,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令人發醒的話。

    “公子一席話,讓袁湛茅塞頓開,多謝公子指點,看來所有人都低估公子了,公子是有大智慧之人,若袁湛沒看錯的話,公子來日成就,定當超越蘭陵公大人!”袁湛深深作揖,言辭懇切地說到。

    “袁湛兄無需拘禮!”衛階不習慣這種溝通交流方式,閃身躲過,不願受禮。

    袁湛環視一圈,低聲虛心問到:“不知公子對于未來之路,可否指點一二?”

    衛階心中一動,看來這個袁湛早有一展抱負想法,只是看不清局勢,不知道該如何站隊罷了,當下沈吟片刻,附耳說到:“如今謝家如日中天,若能攀上謝家,將會一飛衝天!”

    所謂交淺言深,初次相識,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衛階心中清楚,如今皇室司馬一族猜忌日盛,謝家的風光也並沒有多少日子了,再過幾年,隨著謝安謝玄相繼離世,謝家的地位將會一落千丈,只是當下作為起飛的跳板,卻是再合適不過來。

    至于謝家凋零以後的路該如何走,衛階自己心中早有定計,至于袁湛,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吧!

    既問之,則信之,雖然心中對謝家觸犯皇威有所顧忌,但是基于之前衛階能說出那一番話,袁湛又覺得此舉確實行得通,當下不再說話,若有所思。

    “兩位公子在討論什麼呢?在場這麼多達官貴人,皇室貴胄,怎麼不去套套交情?”

    向衛階和袁湛二人走來的是謝鍾靈,謝玄此時已被一群阿諛奉承的小人包圍,她已經呆不下去了。

    衛階注意到袁湛眼睛一亮,難得得有點臉紅起來,頓時明白了這家夥的心思,不由心中好笑:“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這倒是好事!”

    想起之前謝鍾靈對自己的態度,對她的性格也有了大致的判斷,當下決定暗助袁湛一臂之力,嬉皮笑臉地說到:“鍾靈小姐來的好,我正發愁沒有機會與大統領結識,能和小姐親近親近,也是好的!”

    衛階相信袁湛定能看出自己做這個反面教材的意思,希望他能借此把握住機會,在謝鍾靈的心中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果然,衛階雖然生的俊秀無比,但是這一副嘴臉卻讓謝鍾靈立馬露出了鄙夷的神態,這是一個毫無心機城府的小姑娘。

    “二公子想要討好家父,就該像那群小人一樣去圍在家父的身邊,而不是在這裏惹人嫌!”

    衛階一開口,便讓袁湛神色一怔,再看謝鍾靈的反應,立馬明白了衛階的用心,只是衛階怎麼知道他的心思?這是要給自己趟路排雷啊!

    袁湛心中感激之余,更加覺得眼前這個衛階深不可測了!

    別說袁湛不清楚,就連此時的衛階,也沒意識到這都是他昨夜通宵達旦參悟人字卷天書帶來的好處!

    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袁湛也是聰穎之人,當下就做出了眼下最正確的舉動,只見他微微側過身去,眼光從謝鍾靈身上收回,投往別去。

    這也是袁湛在掩飾自己在謝鍾靈來到身邊後的局促,而這個舉動果然讓謝鍾靈眼睛一亮,直接忽略了衛階的存在,轉而對袁湛說到:“謝鍾靈見過袁公子,袁公子才是真正的高雅之士,難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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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22 PM

第八章:各方拉攏

    讓衛階無比郁悶的是,原本一切表現得都很完美,節奏也跟得不錯的袁湛,竟然在謝鍾靈開口之後有了一種一觸即潰的感覺。

    袁湛竟在一瞬間面紅耳赤,張開嘴巴吭哧了半天,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這也惹得謝鍾靈微詫之余,掩嘴輕笑。

    衛階都有了罵人的衝動,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這小娘子是喜歡有性格的後生,但是兄台你這樣就個性得太過分了吧!

    事情發展已經超出了衛階的預期,他只能無力地站在一旁幹著急,而袁湛最終連一句打招呼的話也未能說出來,最後幹脆是羞愧得低下了頭,衛階幹脆破罐子破摔,說了一句:“袁湛兄果然有個性,見著謝大小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以前是見著美人就不結巴,沒想到袁湛兄是見著美人就結巴,真是…哈哈哈!”

    謝鍾靈嗔怒地瞪了衛階一眼,轉而溫和地對著袁湛說到:“別理這個小混蛋,他是出了名的口不擇言,不過你這樣害羞,以後看見自己心儀的女子可該怎麼辦呀!”

    “鍾靈告退,不打擾二位雅興了!”

    說完謝鍾靈再次掩嘴輕笑,施施然回到了謝玄的身邊,只見她附在謝玄耳邊說了什麼,竟引得謝玄都哈哈大笑起來。

    “二公子,對不起,白費你的苦心了!”謝鍾靈走後,半晌之後袁湛才回複常態,一句話沒說完,謝玄那邊的笑聲傳了過來,又引得袁湛一陣面紅耳赤。

    “以後叫我叔寶吧!”衛階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最後那絕地反擊能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單看謝鍾靈臨走時說的話和反應,還有剛才謝玄哈哈的大笑之聲,興許錯有錯著,最真實的袁湛說不定最能打動謝鍾靈的芳心!

    “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叔寶兄弟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癡長你兩歲,以後叔寶兄弟就叫我士深吧!”袁湛終于恢複本色,一掃之前的陰霾,略帶欣喜地說到。

    “袁湛,袁士深!”

    袁湛是名字,士深應該是他的字,這樣連起來讀,反而讓衛階有了點印象,片刻之後一臉恍然地說到:“袁士深,你不就是那誰…”

    話沒說完,衛階趕緊閉嘴,沒記錯的話,眼前這個袁士深就是謝玄的女婿,他的女兒後來還成了南朝宋文帝的皇後,曆史上也不是個無名之輩啊!

    如果說謝玄只有謝鍾靈這一個女兒的話,他倆,後來就成了啊!

    “叔寶兄弟,剛才說什麼?”袁湛疑惑地問到。

    “沒什麼,沒什麼,哈哈,以後咱倆就是兄弟了!”衛階心情大好,沒想到無意中結識了謝玄未來的女婿,搞不好這袁湛後來能和謝鍾靈喜結連理,還就是因為自己之前的那一番插科打諢!

    此時,謝玄起身,以軍務繁忙為由現行告辭離開,臨走之際,竟然來到了衛階和袁湛這邊。

    “衛階,有學識就一定要有擔當,為國盡忠,為民出力,施展抱負,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的滿腹經綸!”

    “如今你三冠加身,身上多了為國效力的職責,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北府兵報到!”

    “還有你,袁湛,你現在已在朝廷任職,希望你能盡心輔佐朝廷,為民謀福祉,有空可以來謝家大院坐坐!”

    謝玄帶著謝鍾靈,還有王凝之,在親兵的簇擁下很快離開了衛家莊園,而謝玄的一席話卻讓衛階和袁湛二人回味許久,半晌才回過神來。

    二人對視一眼,相繼露出會心一笑,成了,二人各自的願望都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席間賓客陸續有人離開,而袁湛也終于找著機會告辭離開,臨走之際還特地來和衛階打招呼,各自許下了以後多多親近的承諾。

    “叔寶兄弟!”

    來參加衛階弱冠之禮的賓客此時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琅邪王司馬道子卻留了下來,去了內堂,似是和衛家三巨頭有什麼要事相商,而司馬元顯這個新晉權貴,卻留在了外廳,找到了衛階。

    看著一臉平易近人的司馬元顯,衛階有點意外,這個司馬元顯挺閑啊,居然跑來找他寒暄來了。

    “見過司馬將軍!”

    “不用客套,你我年紀相仿,我也是數月前方才加冠成人,叫我郎君即可!”

    衛階心中腹誹不已,這司馬父子拉攏人心,玩弄權術還真是有一套,他這個無關緊要的人,都能拉下身段來拉攏。

    “怎敢如此對大將軍不敬,大將軍與我同歲,便已自己組建樂屬軍,並兼任大統領之職,衛階豈敢平輩論交!”

    司馬元顯雖然頗有心計,但是畢竟年輕,對于這種恭維還甚是受落,當下呵呵笑著說到:“以叔寶兄弟之才,既已擺脫口吃之症的困擾,來日成就定當不可限量,如果叔寶兄弟願意加入我樂屬軍,參軍之職,非君莫屬!”

    “這是怎麼了?前腳謝玄想招自己進北府兵,後腳司馬元顯就拉攏自己加入樂屬軍,還許以參軍之職,兩晉時期的參軍之職可不是什麼閑職,而是真正的實權派,握有兵權的!”

    衛階一邊想著,嘴上一邊敷衍著:“衛階並無從軍經驗,別說參軍之職了,就連一個小小的兵頭,只怕也難以勝任,大將軍過于擡愛了,如果大將軍來日有什麼差遣之處,衛階定當竭盡所能!”

    眼下衛階尚未站穩腳跟,甯可得罪謝玄,也不能得罪司馬父子這對小人,所以他也是應對得極為小心翼翼。

    司馬元顯當然不會真的將參軍之位交給一個在自己看來乳臭未幹的小子,畫餅嘛,當然是越大越好了,關鍵是拉攏人心,想來他也不會沒有自知之明到真的就張口來吃!

    “如此便好,叔寶兄弟好好考慮,樂屬軍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衛階不知道司馬道子和自己的父兄長輩們在內堂談了什麼事,他原本不打算去問的,但是想想衛家的事和自己脫不了幹系,要是整個衛家站錯了隊伍,他自己的下場只怕也好不到哪去,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但是直接去問,只怕會碰一鼻子灰,衛階只能找到王氏,想旁敲側擊地問出點什麼來。

    “娘親,不知道爺爺他們和司馬道子聊得什麼?”

    忙碌一天的王氏並沒有休息,正在給他的寶貝兒子繡真絲手帕,這種手帕,在建康高門子弟中很受歡迎,聞言有點奇怪地擡頭看了一眼衛階,以前他只會問手帕什麼時候能繡好,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這官場之上的事了。

    “娘親也不清楚,多半是和謝家有關吧,現如今,司馬家對謝家的顧忌是越來越深了!”疑惑歸疑惑,王氏還是耐著性子把自己的猜測給說了出來。

    “那不知道咱們衛家是更傾向于司馬家,還是謝家呢?”這才衛階最關心的問題,這可是關系到衛家未來的大事。

    “你爺爺一生效忠司馬家,你的父親大哥也是深受影響,大是大非上,衛家是一定會站在司馬家族這一邊的!”王氏很肯定地說到。

    “階兒,你不會是看上謝家的鍾靈小姐了吧?你可不能有這個念頭啊,照目前這情勢發展下去,終歸有一天我們是要與謝家劃清界限的!”

    “娘親,你說到哪裏去了,我想的是咱們衛家的前途,怎麼還扯上兒女情長之事了,再說了,鍾靈小姐可看不上我!”王氏母親特有的細膩讓衛階感到非常的溫暖受用,說話時也完全把王氏就真的當成了自己已經過世多年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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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23 PM

第九章:家族地位

    大概是因為弱冠之禮上,衛階的表現可圈可點,當衛階表示要和衛家三巨頭談一談衛家未來的路,表達出從政從軍的意願的時候,衛嚾難得地坐了下來,想要看看他這個孫兒是不是這塊料。

    “不知道爺爺對如今司馬王朝的現狀怎麼看?”

    這很重要,如果衛嚾明知道司馬家族已經腐朽不堪,還要堅持自己的愚忠的話,衛階就很難說服這一大家子和他站在一支隊伍裏。

    “我衛家三代忠良,可以說是世代都要為司馬家盡忠,怎可妄議皇族之事,你且且你的想法吧,你想做官的話,爺爺會給你找一個合適的職位,為朝廷效力!”衛嚾呵斥到,他沒想到衛階一上來就問這樣的問題。

    “良禽擇木而棲,我們衛家盡忠的對象應該是大晉皇朝,而不是司馬家族!”衛階盯著老爺子的眼睛,毫不退讓地說到。

    “真是個逆子,所謂良禽擇木而棲,那都是不忠之人給自己找的無恥借口罷了,再說這樣的話莫怪我無情,治你忤逆犯上之罪!”

    衛嚾大怒,站起身來,指著衛恒就罵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弟弟還不閉嘴!”衛噪也是急忙呵斥道。

    “司馬道子父子二人,仗著皇太妃撐腰,玩弄權術,擾亂朝綱,連當今皇帝都不放在眼裏,朝堂之上,若非有首輔大人謝安威懾並輔佐治理朝政,只怕就連如今的健康城都已是民不聊生,所謂大晉皇朝只怕也是覆滅在即!”

    “我不知道司馬道子之前和爺爺說了什麼,又許給爺爺什麼好處,但是請您老想想吧,如今我大晉只能依據淝水之險,偏安南方,外有北方諸胡虎視眈眈,內有江浙孫恩作亂,兩湖之地也是水匪頻出,如果這個時候還要任由司馬道子玩弄權術,陷害忠良的話,我大晉威矣,我大晉子女早晚有一日都要淪為胡人奴役之下的牛馬!”

    衛階侃侃而談,房間內三人瞠目結舌,難以想象這是以前那個一張口就結巴的衛家二少爺。

    趁著三人發呆的功夫,衛階繼續加強著自己的攻勢,眼下即便不能說服他們和自己一樣站到謝家這邊,也不能讓司馬道子父子當槍使,去對付謝家,現在對付謝家,那和找死沒區別!

    “咱們衛家三代忠良,又豈能做這種自掘墳墓,破壞大晉根基之事,謝家于朝廷,于大晉的重要性,毋需強調,如果我們和謝家為敵,只怕會遭天下人唾棄,成為天下人之公敵!”

    衛階說話之後,房內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安靜之中,有著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衛嚾老臉由白轉紅,又有紅轉白,許久之後,竟然歎了一口氣。

    “誰告訴你,我們要和謝家為敵了?”

    “好,很好!”

    衛階有點不明所以,衛恒,衛噪都沒有說話,只有衛嚾自己在那獨自感歎,不停叫好。

    “很好,階兒,之前是爺爺和你父親都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對于時局有如此深刻的看法,果然不愧是我衛家兒孫!真的很好!”

    “衛恒啊,你也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個好兒子吧!來日他的成就必在衛噪之上,看來未來承載我衛家榮耀的,是衛階啊!”

    此時的衛嚾已是老淚縱橫,這番話說的衛階都禁不住要臉紅了,他似乎有點小看眼前這個老頭了,下意識的,衛階撇了一眼衛恒和衛噪,二人竟也是一臉的激動。

    “爺爺說的是,弟弟確實高瞻遠矚,非我所能及!”只見衛噪謙恭地說到。

    “階兒,如今你這麼懂事,有些事我也就不瞞你了,琅邪王此前卻是想利用老夫來對付謝家,但是首輔大人乃是我大晉的根基所在,我豈能遂他的願,我已經明確拒絕了!”

    “但是有一點你需要謹記,我們衛家效忠的是大晉皇朝,也是司馬家族,當然,我們效忠的司馬家族是當今皇帝,而不是琅邪王!以後切記不要再說錯話了!”

    “以司馬道子父子的性格,你這樣當面拒絕,會不會招來報複?”此時的衛階漸漸有了融入到這個大家族的感覺,眼前這三個衛家最重要的人,似乎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不近人情,以前對于自己的冷漠,多半都是因為恨鐵不成鋼!

    “形正不怕影子歪,老夫一生從未犯錯,如今更得先帝授予蘭陵公,豈是他說報複就報複的,好了,今日累了,都去休息吧!”

    一番激動之後,衛嚾已是疲態盡顯,衛階和衛恒衛噪趕忙告退離開,讓老人休息了。

    父子三人站在院子裏,衛恒示意衛噪先行回去休息。

    “好好幹!”衛噪難得親切地拍了拍衛階的肩膀,向衛恒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階兒,為父真的覺得很欣慰!”

    其時也是夜裏,夜空之中已有點點繁星,衛恒擡頭看天,感歎地說到,聲音低沈,直到此時,衛階依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很陌生,沒有接話,只是聽他說著。

    “你自幼聰慧,對于你,我是寄予很大的期望的,只是未曾想你天生結巴,不良于言,以致于滿腹經綸而不能表達,到後來更是破罐子破摔,只會流連青樓,終日惹是生非!”

    “每次聽到你和別人爭執,我都很痛心,我恨蒼天不公,如此待我衛家兒郎!後來,你甚至惹上了謝鯤,唉,不說了,終于都過去了!”

    “守得雲開見月明,多謝父親,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放棄階兒!”衛階將衛恒動情的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唏噓,接話說到。

    “以後我定然不會讓您和爺爺失望的!”

    “嗯,我相信你,你大哥守成有余,進取不足,以後衛家榮耀還是要肩負在你的身上,你的爺爺年事已高,只怕不日就會上表朝廷,除去他蘭陵公的爵位,到時候,便由你來承襲吧!”

    說完,衛恒不再說話,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而衛階,則是有點愣神地站在原處。

    “蘭陵公的爵位?我來承襲?”

    衛階微微搖頭,他相信衛恒之前那番話並不是敷衍之言,只是在他的記憶之中,承襲這一爵位的,是他的哥哥衛噪,而不是他。

    衛階沒有多想,回到房間後,小松已經在等候,見他回來趕緊打來熱水給他洗臉洗腳,伺候他上床睡覺。

    衛階沒有真的睡覺,而是端坐床上,開始提取腦海中三卷天書人字卷的烙印開始參悟起來,形勢不等人,時間緊迫,他需要盡快地將三卷天書參透。

    “無級生有極,有級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即為陰陽,對應天地,日夜,男女;兩儀生四象,四象即少陰,少陽,太陰,太陽,對應四方,四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四象演八卦,乾坤震坎艮巽離兌八卦,此八卦即為伏羲八卦,又成先天八卦,八卦又可細分為八八六四十卦,而每一卦又演繹著一個類型的事件…”

    晦澀難明的字眼在衛階的腦海中不停閃爍,隨著他不停的參悟,衛階的房間中逐漸生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鴻蒙之氣,衛階的周身也開始變成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身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衛階終于睜開了眼睛,這是他第二次參悟,相比第一次,獲得的有用信息明顯增多了不少,如果現在有人在旁邊,一定不難發現衛階的眼神,在他睜眼的那一瞬間,變得異常的明亮。

    “怪不得我現在的感知變得這麼敏銳,原來參悟這人字卷天書能潛意識中影響我對人事的判斷!”衛階想起自己白天對袁湛還有謝鍾靈性格心思敏銳的捕捉,有點恍然地想到。

    只是顯然他的參悟還遠遠不夠,否則也不至于看不透衛嚾,衛恒他們心中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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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26 PM

第十章:隨軍出征

    一夜參悟,睜眼的時候天色還未大亮,衛階習慣性地補了一覺,盡管參悟天書的時候似乎和睡覺沒啥區別,然而這一覺卻睡得並不踏實,衛階感覺自己應該剛進入夢鄉,便被小松急匆匆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二少爺,二少爺,快醒醒,老爺讓你快去大堂!”

    小松的語氣異常急促,衛階心裏咯噔一聲,“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他心中本來就對昨日衛嚾當面拒絕司馬道子心存疑慮,不敢怠慢之下,隨意披了件衣服就趕到了大堂。

    衛嚾,衛恒,衛噪都已在場,而衛嚾,衛恒二人更是一身戎裝,衛階的母親王氏,則是一臉憂慮地陪在一邊。

    “出什麼事了?”心急之下,衛階也顧不得請安問好,直接問到。

    “階兒,前秦大軍南下,襄陽告急,中郎將朱序八百裏加急文書請求朝廷派兵支援,我和你父親要領軍前往協助守城!”衛嚾沈聲說到,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衛階心中咯噔一聲,新年剛過不久,如今正是太元四年初,襄陽就是在今年被苻丕聯手慕容垂還有姚萇等人攻破的。

    “爺爺,襄陽不能去!”急切之下,衛階失聲說到。

    “保疆衛土,是我大晉將士職責所在,更何況皇命難違,豈有不去之理,縱然是龍潭虎穴,我衛家子弟也要奮不顧身,勇往直前!”衛嚾不悅地說到,心中又清楚此行凶險,只怕一去難回,衛階這也是在關心他這個爺爺,唯有歎了一口氣。

    “我已與你的父親兄長商量過了,爺爺蘭陵公的爵位由你來承襲,如果這次出征,我戰死沙場,你就直接承襲爵位,若我能得勝而歸,爺爺就親自為你操辦承襲大典!”

    “爺爺,昨日你才拒絕司馬道子聯手對付謝家,今天這麼早就領皇命出征,這其中定然是司馬道子對付你的陰謀,襄陽被圍已有一年時間,眼看破城在即,這個時候去,就是送死啊!這是司馬道子父子的陰謀!”衛階心中篤定襄陽城守不住,衛嚾衛恒要是真的去了,生還的可能性極小。

    “不用說了階兒,襄陽是非去不可的!噪兒,階兒資曆尚淺,家中大小事務尚需你來打點,日後定要竭力輔佐你的弟弟,光大我衛家!”衛嚾交待後事般語重心長地說著,說完後拿起桌子上的佩劍,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衛恒深深地看了兩個兒子一眼,欲言又止,頭也不回地跟上來衛嚾的腳步。

    王氏低聲啜泣,雙膝著地,跪別家翁丈夫,衛噪也跟著跪了下去,看上去衛階有點失神,實際上腦子確在急速的運轉,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對父子去襄陽送死,一定要想出解局之方!

    “娘親,我要和爺爺父親同去襄陽!”

    在王氏目瞪口呆中,衛階匆忙趕回房間更衣,又吩咐小松好好照顧娘親,便急匆匆地往外追趕衛嚾衛恒已經拔營的隊伍。

    “剛你弟弟說什麼?”直到衛階的背影消失在大門處,王氏才回過神來,不確定地問到。

    “他說要和爺爺父親同去襄陽!”衛噪低聲回答到。

    “什麼?!”王氏尖聲叫到。

    “他瘋了嗎?你怎麼不拉住他!你要看著你的弟弟去送死嗎?”

    “我…”

    “小松,小松,快去,快去把二少爺拉回來!”王氏腳下踉蹌,只能招呼小松,讓他趕緊去把衛階給追回來。

    天色才剛剛發白,衛嚾衛恒出發雖然不過比他早了半炷香的時間,但是因為是急行軍,衛階緊趕慢趕了一個時辰,也沒能看見大軍的蹤影。

    一路之上,他還在不停地思索破解這個死局的辦法,雖然思路還不是特別清晰,但是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襄陽是肯定保不住的,但是可以利用襄陽失守來為以後的事埋下伏筆,做個鋪墊,而其中的細節只能在見到衛嚾衛恒後再作打算。

    建康到襄陽,直線距離也有一千多裏路,就算是急行軍,想要趕到襄陽,至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衛階相信有這一個月的時間,他一定能制定出一套完美的解決方案,前提是他得趕緊追上大軍。

    “我說衛大少爺,你平時就不能鍛煉鍛煉身體嗎?你這都啥破零件?”衛階揉著酸痛的小腿,不由得在心裏暗自埋怨著。

    曆史上的衛階就已體弱聞名,現在他算是有了切身體會,估摸著這一個時辰下來他也就走了十來裏路,就已經有一種無以為繼的感覺了,就在衛階氣苦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小松急匆匆的呼喊聲。

    “二少爺,等等我!”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好好照顧我娘親嗎?”衛階皺眉問到!

    “夫人說你這是去送死,讓我來拉你回去!”小松體力看上去可比衛階強多了,此刻來到衛階面前,相比之下顯得從容多了。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送死,我要想辦法就他們!你既然跟來了,就也別回去了,你跑得快,趕緊追上我爺爺他們,讓他們在前面等我,我有要事和他們商量!”

    “我的二少爺,老爺他們是軍人出身,現在又是急行軍,別說是你了,我就算是吃奶的力氣也用上,只怕也是追不上的,我們還是回去吧!”小松苦著臉說到。

    “好啊,回去吧!我房裏那根倒刺皮鞭好久沒用,都沾滿灰塵了,是時候讓它重見天日了!”衛階聞言停下腳步,就要轉身往回走。

    小松下意識地渾身哆嗦了一下,急忙說到:“別,二少爺,我知道前面不遠處有個驛站,以你的身份,借兩匹馬應該沒有問題,有馬代步,我們應該能追上老爺他們!”

    要說怕,小松最怕的還是衛階!

    “那還等什麼?!”

    然而衛階和小松兩人都不會騎馬,馬是順利借到了,上了馬背之後才知道原來騎馬也不是件簡單的事,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征服了胯下這兩匹訓練有素的戰馬,等到他們看見衛嚾大軍的隊形的時候,已是夜幕時分了。

    “見過衛二公子,蘭陵公和衛恒衛大人已經先行一步,並不在軍中了!”

    通稟之後,一個將軍模樣的人來到了衛階面前,口中雖然尊稱他一生二公子,神色間卻是一副不以為然。

    “什麼?他們什麼時候走的?”衛階都想罵娘了,世上還有這麼著急去送死的人!

    “大軍拔營之後,兩位將軍就帶領五千輕騎先行一步,趕去襄陽支援了,剩下的步卒還有輜重由末將統帥…”

    “行了,行了,其他的我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能不能追上他們!”心煩氣躁的衛階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了這個副將的喋喋不休,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些有的沒的!

    “回二公子,只怕不能了!兩位將軍輕裝上路,所率的又都是擅走山路的輕騎,只怕半月時間就能趕至襄陽,而我們,起碼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將軍高姓大名?”木已成舟,他和小松二人是絕然無法獨自上路去追趕連影子都看不見的衛嚾等人的,眼下只能耐著性子隨大軍一起趕赴襄陽了。

    “末將劉牢之!”

    劉牢之出身寒門,高門之中,除了軍功赫赫之輩,尋常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更別說衛階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了,錯非他是自己頂頭上司的子孫,他連理都懶得理!

    “劉牢之?”衛階大訝,這個劉牢之不該是跟著謝玄在北府兵混的嗎?怎麼在他爺爺手下做了個副將,難道說,現在的劉牢之還沒有投到謝玄麾下?

    “公子認識末將?”

    衛階的反應倒是讓劉牢之有點意外,他從軍十載有余,直至今日也沒有什麼顯赫的戰功,聲名不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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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27 PM

第十一章:攻心之術

    “公子認識末將?”劉牢之意外之中摻雜著幾許驚喜。

    衛階心中冷笑不已,這個劉牢之確是個將帥之才,然而這人品實在是不咋地,出身寒門,一邊與高門對立,一邊又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像高門子弟一樣受人敬畏尊重,不過這劉牢之後面確是會風光幾年,他犯不著得罪這種小人。

    “劉將軍大名,我早就聽我爺爺說過,仰慕已久!出身寒門,卻有高門子弟的忠義,更是難得的將帥之才!”想到還要和劉牢之朝夕相處一個多月,衛階也是不吝贊美之詞,有的沒的高帽,都戴上再說。

    “哈哈,二公子謬贊了,想我從軍十載,如今還只是副將之職,公子過譽了!”劉牢之頓時對衛階刮目相看,恨不能就地坐下,促膝長談。

    “那是劉將軍機緣未至,眼下襄陽保衛戰就是劉將軍難得的機會啊,衛階在此先預祝將軍一戰成名,名揚天下!”衛階呵呵笑著說著,心中卻在疑惑,這個劉牢之的機會在北府兵軍中,此去襄陽,難道他不僅能保命不死,日後還能投到謝玄軍中?

    “借公子吉言,這些年還得多謝蘭陵公大人和衛將軍的提拔,衛氏一門果然世代忠良,前有兩位將軍身先士卒,後有二公子坐鎮後軍…”

    衛階有點受不了劉牢之了,給了小松一個眼色,小松當即會意,苦著臉說到:“劉將軍,你看我們公子趕了一天路了,還沒進食,是否…”

    “是了是了,公子恕罪,在下和二公子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倒是忽略這些了,人來,給二公子准備吃的,公子用完晚膳後就好生休息吧!”劉牢之雖然容易得意忘形,但是起碼的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要不然以後也不能達到很多高門子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軍營之中,不能飲酒,以前的衛階不知道,現在的他也不好這口,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後,衛階就在這座帳篷中住了下來,雖然是後軍,但是也是要急行軍的,一天的行程至少也要有五十裏,雖然有馬代步,不用步行,但是對于衛階來說,也不輕松。

    軍營之中多有不便,而天書的參悟也不是一時半刻之功,衛階索性暫停了對天書的參悟,安心睡覺休息,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原本就體弱的衛階已經難以承受,就連小松,也整日的叫苦不疊。

    好在襄陽已經近在眼前,劉牢之的部隊已經到了南陽,再有三日時間,應該就能抵達襄陽了,原本著急上前線立功的劉牢之在看到衛階的狀態後,又改變了主意,下令就地紮營,休整一日再出發。

    劉牢之的心思衛階很清楚,眼看著就能見到衛嚾和衛恒了,他現在這樣的狀態難免會讓劉牢之有疏于照顧的嫌疑,當然了,就地休整,也不能以讓衛家二公子養好臉色為由,劉牢之美其名曰:“眼看大…敵當前,只有休息好,才能上戰場奮勇殺敵!”

    “好個劉牢之!”

    然而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月,之前的二十余天,還有斥候往來前後軍之間,互通消息,最近十日,可能是因為戰事吃緊,襄陽城已經沒再傳來消息。

    衛階心急,拒絕了劉牢之的好意。

    “劉將軍的好意,衛階心中清楚,然而軍情緊急,耽誤不得,咱們還是趕緊啓程,去襄陽與我爺爺他們會合,見著爺爺後,我定然會為劉將軍美言的!”

    劉牢之求之不得,現在下令紮營休整,他是冒著很大風險的,他也是權衡利弊才有了這個決定,現在既然衛階說不用,他樂得繼續行軍。

    大軍剛再次拔營,襄陽城內的斥候就到了,帶來了衛嚾衛恒父子聯手出戰,數戰數捷的好消息,軍中上下都陷入了狂歡之中,唯有衛階和劉牢之兩個人高興不起來,各懷心思。

    戰要是打完了,立功的機會就沒了,劉牢之哪能高興地起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一路上把二公子伺候得不錯,這也許也算是立功了吧!

    而衛階擔心的是他的爺爺和父親恐怕是中計了,前秦領軍的是誰?苻丕姚萇就不說了,慕容垂是誰?那可是著名的兵法大家,前秦的軍隊雖然長途跋涉,但是數量數倍于晉軍,怎麼會在短時間內連戰連敗!

    衛階進襄陽城的心思更加迫切了,好在前面都是坦途,也沒有前秦軍隊騷擾,不過兩日時間,衛嚾大軍的後軍在劉牢之的統帥之下,進駐了襄陽城,後軍帶來的糧草輜重也讓襄陽城內的軍心大振,加上之前連戰連捷,民心也暫時穩定了下來。

    “階兒,你怎麼就是不聽爺爺的話!”此時的衛階,一臉疲態,狀態尚不如連場大戰,老當益壯的衛嚾,衛嚾看著眼裏,心中心疼,歎聲說到。

    衛階在後軍軍中的消息,斥候早有回報,衛嚾也曾下令讓人護送他回建康,只是衛階執意要來,衛嚾衛恒二人也是無可奈何,自從上次衛階一番慷慨激昂後,二人對衛階是刮目相看,真正視作衛家子弟了。

    “我若不來,襄陽不保不說,您和父親能不能回去都是未知之數!”

    衛嚾衛恒半月前抵達襄陽,入城前先是奇襲姚萇在城外的伏兵,殺敵八百,傷敵數千,在襄陽城內的歡呼聲中進城,後又出城迎敵,先是突襲苻丕的中軍,擊潰前軍後安然回城,幾日後又對上慕容垂的鐵騎,惡戰之後,互有損傷,慕容垂退走。

    衛階怕二人被之前的勝利衝昏頭腦,上來便是一盆冷水潑了下來,這也讓衛嚾衛恒的臉色變了一變,卻沒有當即發作。

    “前秦雖然兵力有優勢,但是襄陽城固,我們據城死守,再以騎兵突襲騷擾,只要堅持數月時間,前秦大軍補給不足,自然便會退走,階兒你是不是多慮了!”衛嚾此時已經不敢小覷衛階,他說得這麼篤定,也許真的有自己獨特的看法。

    “如果對手只是苻丕姚萇之輩,爺爺的辦法確是無懈可擊,襄陽也定能保住,但是我們這次真正的對手是慕容垂,素聞慕容垂用兵,神鬼難測,我怕我們一不小心就會中他奸計!”

    領兵打仗,對衛階來說那是天方夜譚,他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對曆史事件的發展,曆史人物的了解來幫助衛家度過這個難關,如果有可能,盡量為以後的發展埋下伏筆!

    “慕容垂的騎兵,確是驍勇難敵,他本人更是有萬夫難擋之勇,但是我衛家的親衛騎兵也不是吃素的,兩軍對壘,更不是一個人的武力所能左右的,日前與慕容垂一戰,我軍就未落下風!”

    衛嚾所言不失道理,慕容垂的盛名正是壓在襄陽城內軍民心上最大的一塊石頭,衛嚾正面迎敵不落下風,這確是像給襄陽城打了一針強心劑,城內軍民也重新煥發了鬥志。

    “爺爺,階兒怕的就是這個,人心這種東西,最怕的就是有希望之後再次破滅,如果明知必死,城內軍民定然能同仇敵愾,上下齊心,死守到底,現在爺爺給了他們能活下去的希望,這也就動搖了他們死守的決心,如果下一次,我是說如果,爺爺的親衛騎兵,敗于慕容垂手下,到時候只怕軍心渙散,再難凝聚死守之心!”

    “階兒怕的就是這是慕容垂的攻心之術!”

    衛階一席話,讓衛嚾陷入沈默之中,日前一戰,己方雖然不落下風,卻也沒有占據優勢,慕容垂退而不亂,確是有避幾鋒芒,刻意為之的痕跡,如果真的像衛階所言,這是慕容垂的攻心之術,那他的心計也太可怕了!

    “階兒你可有什麼好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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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28 PM

第十二章:假意投敵

    “階兒你可有什麼好的提議?”

    衛嚾越想越覺得衛階說地有道理,當下不顧老臉,直接問到,反正是自己的孫子,真要是比自己考慮的周全,那是好事!

    “我需要見一見朱序朱大將軍,和他談一談!”

    衛階的心中早就存在了一個想法,不過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需要看朱序的態度。

    “好,刻不容緩,現在我就帶你去!”衛嚾也是個急脾氣,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要帶著衛階去找朱序。

    “不,爺爺,只能我單獨和他談,我和他談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衛階有自己的顧慮,自己要做的事,是在影響曆史進程,甚至可以說是在創造曆史,當然是參與的人越少越好。

    衛嚾略一愣神,看著衛階堅持的眼神,失笑搖頭,好小子,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好吧,你就在此等候,讓你小子的譜再擺足點,我讓朱序將軍來這裏拜見你!”說完衛嚾哈哈大笑著離開了房間。

    迄今為止,衛恒還沒有和自己的兒子說過一句話,在他看來,自己的這個兒子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變得讓他覺得無比的陌生,雖然這種變化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眼前這個兒子,已經開始讓他有一種需要仰望的錯覺了。

    只是朝著衛階略一點頭,衛恒便離開了房間,無論如何,你都是我衛恒的兒子!

    衛階在朱序身上看到了謝玄的影子,二人的氣質有幾分相似,都是極有風度的儒帥,若說有什麼不同的話,朱序的年紀要稍大一點,身上更多幾分滄桑,而謝玄,則是多了幾分氣定神閑!

    從進門到現在,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朱序一直未曾說話,只是安靜的坐在桌前品茗,他不說話,衛階也不說話,二人像是等對方開口,又像是在互相觀察。

    “聽你爺爺說,你說襄陽城必破?”一身儒生打扮的朱序開口了,不緊不慢,像是在說一件和他無關的事語氣溫和。

    “是!”衛階肯定地說到。

    “理由?”

    “我肯定你,包括我爺爺還有我父親,都不是慕容垂的對手!”衛階能怎麼說?難道說曆史上襄陽城就是在你朱序手上被攻破的,而你朱序還被俘投敵了!

    “你對慕容垂很了解?”朱序不以為杵,堅毅的臉龐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的變化。

    “年方十三,便已勇冠三軍,曆經大小戰役無數,少有敗績,擅用奇兵,用兵詭異之處,神鬼莫測,除此之外,此人更是雄才大略,若非為兄所忌,不忍骨肉相殘,轉投苻堅,一統北方的很有可能是慕容垂,而不是苻堅!”衛階在腦海中將慕容垂的信息稍加整理,娓娓道來。

    “敢問朱將軍自比當年的恒溫如何?”

    朱序沈默了下去,所有帶兵大戰的人都明白,慕容垂就是戰場上的神話,是不可戰勝的代名詞,他自己也是當世名將,原本他就已經抱著殉城的決心,不想朝廷卻派來了衛家父子增援,要知道,增援的請求,他可是一年前就發出了。

    朱序清楚,朝堂之上,有人像顧忌他一樣顧忌衛家,想借前秦之手除去他們,如今大晉已是內憂外患,朝中之人卻還自顧爭權奪勢,清除異己,他自己死則死矣,只是可惜了衛家這三代忠良,那都是大晉的基石啊!

    “趁還來得及,你還是勸勸你爺爺帶兵離開襄陽吧,也好替我大晉保存有生力量,我會上奏朝廷,攬下全部責任,盡力替衛家開脫!”

    衛階心中暗贊,這個朱序果然不一般,看事情看得很透徹,不管是朝中的勾心鬥角,還是日前戰場上慕容垂的伎倆,都逃不過這名將的法眼,只是看得透歸看得透,終歸是無力破局。

    “朱大將軍忠勇可嘉,更是義薄雲天,衛階佩服,敢問朱將軍,是否為了大晉,能舍棄一切?”

    “當然,想我朱序也是名門之後,為國盡忠那是理所當然,我會與襄陽城共存亡,只是我不想衛家也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二公子聰慧,當能聽懂我話裏的意思!”朱序已經心存死志,說話間波瀾不驚,只是在說到衛家的時候,情緒略有波動。

    “那要是讓大將軍背上投遞叛國的罪名呢?”衛階端起眼前的茶杯,輕抿一口,輕聲說到。

    “大將軍先不要激動,且聽我說完,我有一計,既可保我衛家上下周全,也能為朱將軍留下一條生路,更是留下一個來日為大晉反攻立功的機會!”

    激動起身的朱序聽完衛階的話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衛階的意思他已經能猜出個大概,這是要他假意投敵,在前秦臥底,來日大晉反攻北伐,他也可以出一份力。

    衛階並不著急,看著朱序神色變幻不停,並沒有再出言蠱惑,這個決定需要他自己去做,他相信朱序最終會同意,因為曆史就是這麼記載的!

    讓一個腦門上都刻著一個忠字的人做這樣的決定,確是艱難萬分,許久之後,朱序才像泄了氣的脾氣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我想聽聽二公子還有沒有其他的高見!”

    “如今前秦國力日盛,進犯襄陽只是第一步,來日大軍南下,兵逼建康,可以預見,朱將軍難道不想留下有用之身,在關鍵時候給前秦致命一擊嗎?”

    “當然,如果朱將軍不能承受投遞叛國帶來的恥辱,不能做到忍辱負重的話,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朱將軍有種和襄陽城共存亡,我衛家子孫一樣可以!”衛階站起身來,適時地用自己慷慨激昂的情緒再加了一把火!

    “忍辱負重,忍辱負重…”朱序口中呢喃著,眼神卻漸漸變得亮了起來。

    “二公子奇才,高瞻遠矚,朱序接受你的提議,只是我有一個要求!”

    “大將軍請直言!”

    衛階口中接話,心中卻腹誹不已:“早知道你會答應,何必浪費我這麼多口水!”

    “還請二公子轉告首輔謝安謝大人,我朱序一片忠心,如今投奔前秦只是為後計!”想通了的朱序終于恢複了他儒帥風範,鎮定自若地說到。

    “定當轉告!只是這假意投敵,需要做到天衣無縫,少不得需要適當的犧牲,以免慕容垂等人起疑…”衛階斟酌著說到。

    “這些就交給在下來安排吧,定然不會讓前秦方面生出疑心的!”朱序眼神之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正面交鋒,不是你慕容垂的對手,難道欺瞞你一次還做不到嗎?大不了…

    “如此衛階告辭,大將軍自行准備吧!”目的達成,衛階起身告退,現在就等著看朱序怎麼把這出戲唱下去了,眼下還有一個難題,怎樣把家中那個頑固的老爺子勸回建康城。

    衛嚾和衛恒因為猜不透衛階究竟有什麼奇招可以解眼前的困局,正焦急地等在房內,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歎氣的時候,衛階推門而入。

    “如何?階兒,可否和朱將軍商量出什麼好辦法?”一看見衛階,衛嚾就急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張口便問。

    “疼!”

    衛階只覺得自己的肩膀像是被兩個鐵箍給箍住了,下意識地就喊了出來,衛嚾也是趕忙松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朱將軍城府很深,我摸不清他心裏在想什麼,不過爺爺你要有心理准備,這個朱序是個聰明人,只怕他也看破了慕容垂的攻心之術,但是卻不點破,不知道他心裏在盤算什麼!”

    “階兒你的意思?”

    “防人之心不可無!”衛階心想,一旦朱序宣布投敵,明知事不可為,老爺子還不得乖乖和他一起回建康?假意投敵的事,還是以後再找機會和他慢慢說吧。

    教人假意投敵,讓朱序背負叛國通敵的罪名,老爺子迂腐,未必就會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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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4:31 PM

第十三章:天命難違

    然而事情的進展有點出乎衛階的預料,朱序並沒有直接投奔苻堅,而是先以前秦軍隊已經遠退,而襄陽城內擁擠為由,讓衛嚾的軍隊駐紮到了襄陽以東,有著一河之隔的重鎮東津。

    而後又在襄陽城內宣布秦軍已退,城防也變得日漸疏松起來,幾日之後,襄陽都護李伯護派他兒子秘密接觸前秦,表示願意投降,請求作為內應,苻堅于是命令包括慕容垂姚萇在內的諸路兵馬,齊攻襄陽,城內守軍甚至來不及作出有效抵抗,襄陽城就被攻破,而衛嚾在得到消息時,因為與襄陽城尚有一河之隔,只能坐看襄陽失守。

    朱序逃了,逃到宜陽好友夏奎的家中並躲藏起來,然後又故意放出風聲,將夏奎暴露致他被抓,而朱序為保夏奎,出來自首,被秦軍俘獲。

    整個事件,作為內應的李伯護最終被苻堅以不忠誠處死,而朱序的好友夏奎,也因欺瞞罪被處死,朱序則因為苻堅欣賞他的氣節,不顧慕容垂苻丕等人處死的主張,保了下來,而後苻堅更是以王猛為例,極力招攬,半推半就之下,朱序成了前秦的度支尚書!

    襄陽城破,前秦大軍也暫時停下了南下的步伐,留下了苻暉駐守襄陽,其他人都撤回北方各自屬地,局勢漸穩,衛嚾大軍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還沒等衛階遊說衛嚾回建康,朱序投秦,還做了尚書的消息就傳到了東津。

    “朱次倫,老夫真是錯看你了!”衛嚾沒想到朱序竟然不以死明志,反而在前秦做上了官,當時便大發雷霆。

    “衛恒,廣派眼線,看看這個朱序現在棲身在哪裏,查到之後,你親自帶人,取他首級回來,不誅此獠,老夫無顔回建康!”

    衛階此時正帶著小松在東津市集閑逛,完全沒有意識到因為自己的一時隱瞞將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爺爺,怎麼一副氣衝衝的樣子?”回到軍營後,看著暴跳如雷的衛嚾,衛階心中咯噔一聲,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階兒,你沒看錯,這個朱序果然不是個好東西,他投秦了,看來他把我們支到這東津鎮是早有預謀,如今他竟敢還留在襄陽城,我已經著你父親領兵去襲殺他了!”衛嚾猶自氣衝衝地說著。

    “什麼?”衛階大驚失色,襄陽城固若金湯,如非曆史使然,衛階也不敢說襄陽城就一定會被攻破,現在讓他的父親去襄陽城襲殺朱序?這是誤會不說,簡直是送羊入虎口啊!

    “糊塗啊爺爺!”

    衛階氣急之下,直接衝出帥帳,然而衛恒早就點兵出發了,此刻只怕早已到了襄陽城下叫戰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安然歸來了。

    “假意投誠?你和朱將軍定下的計策?”

    衛階只能無奈返回帥帳之中,支退左右,將他和朱序的合謀和盤托出,也引來了衛嚾的失聲驚叫。

    “為何不早說啊,階兒!”

    衛嚾已經亂了方寸,他不是不知道如今襄陽城有多凶險,之前那一番命令也是一時衝動才下的。

    “您要是能同意,我就拉著您一起商量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衝動,你這不是讓我父親去送死嗎?”

    衛階說完之後才發現衛嚾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蒼白,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過重了,轉而又安慰地說到:“這事怨我,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現在只能期望父親能平安歸來了!”

    衛嚾不發一言,只是腳步鏗鏘地走到掛著戎裝盔甲的架子前,無聲地往自己身上套著。

    “爺爺!”衛階心中不忍,想要去拉住衛嚾。

    “放開我,我要去接應你父親,我不能白發人送黑發人!”

    “報…..”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帳外傳來了長長的急報之聲。

    “衛將軍在河對岸遇襲,被冷箭所傷,已然殉國了!”

    “什麼?”衛嚾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栽倒在地,衛階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片刻不見,那個和他關系剛剛有所緩和的父親就撒手人寰了。

    衛恒的屍體是被擡回來的,前胸處足足插了四五支箭羽,每一支都透胸而過,衛嚾眼見兒子慘死,眼前一陣發黑,就此暈了過去,又引來了軍中一陣騷動。

    衛階看著衛恒尚未處理過的屍體,鮮血已經流幹,已經面無人色,心中悲痛,然而衛嚾又已經暈了,衛家軍不能無人主持大局,當即召來親兵,傳劉牢之過來見他。

    “小松,照顧好爺爺!”

    說話間,衛階親自俯下身去,清理著衛恒的屍身,心中的愧疚不足為外人道,要不是他自以為是,說不定衛恒就不用死。

    “二公子!節哀!”片刻之後,劉牢之來到他的身邊,一臉悲痛地說到。

    “劉將軍,留下兩千兵士幫忙守衛東津,三千兵士斷後,以防秦軍突襲,其他人即刻拔營,我們回建康!”衛階整理了一下思緒,吩咐道。

    “如今我父親去世,爺爺也昏迷不醒,軍心不穩,軍中上下還要劉將軍多費心,一定要將我父親的遺體,還有我爺爺平安護送回建康。”

    “領命!”

    劉牢之下去後,小松來到衛階身邊,他有點擔心自己的這個二少爺能不能禁受住這樣的打擊,好在衛階雖然悲痛,顯然並沒有崩潰的跡象,這種喪親之痛,其實他早就體會過了。

    “爺爺怎麼樣了?”衛階此時最關心的還是衛嚾的身體,原本就年紀大了,長途跋涉後又惡戰連連,又加上喪子之痛,他真怕這位老人家挺不住。

    “軍醫剛剛已經看過了,不是很好,說胸口郁結,如若得不到宣泄的話,會很麻煩!”

    “讓軍醫時刻關注病情進展,切不可大意!”衛階心中清楚,軍中條件有限,隨軍的郎中多是擅長治跌打損傷,刀劍之創的,對于這種心病,只怕是有心無力。

    關于衛階生平,衛階知道的並不多,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爺爺和父親什麼時候去世,因為什麼而去世的,就算是知道,他也是回天乏力,無從防範。

    衛家的親衛軍足有五萬人,除掉戰損和留下的五千兵士,跟隨衛階回建康城的還有三萬有余,然而全軍上下都因為兩大主帥的一死一病便的極為消沈,對于這些,衛階也別無良方,只能偶爾在軍營四處走動,開解開解軍士,盡可能地提振軍心。

    轉眼已是一月時間,衛家軍已抵達淝水,再有半月左右時間,就能抵達建康了,而衛嚾也在此時醒了。

    “爺爺,您感覺怎麼樣?”衛階強忍著眼中的熱淚,盡可能平靜地問到。

    “階兒,不用自責,你的顧慮還有你的決定是對的,老夫一生暴脾氣,當時那種情況要是被老夫知曉,只怕會誤了你和朱將軍的大事!”衛嚾的臉色顯現出一種病態的紅潤,語速很慢,但是吐字還算清楚。

    衛階看在眼裏,心裏湧起強烈的不安,連忙說到:“爺爺先休息吧,等我們回到建康,您養好身體,階兒再陪你好好聊!”

    “聽我說完,我是回不到建康了,咳…咳…”衛嚾的臉色更加的紅潤了,嘴角處更是有鮮血伴隨著咳嗽聲溢出。

    “如今你已長大成人,無需爺爺再擔心,爺爺現在最放不下的就是我麾下的這數萬子弟兵,他們跟我南征北戰,親如兄弟子侄,如今我卻要拋下他們,自己走了!”

    “階兒,回到建康後,即刻拜訪謝安謝大人,請他為衛家軍尋個出路,千萬…千萬不能並入司馬元顯的..樂屬軍!”

    話剛說話,衛嚾便闔上雙眼,就此離開人世!

    “爺爺…”衛階眼角的淚水終于再也抑制不住,此刻他想到了前世的外婆,更是心如刀絞。

    “老將軍歸天了!”

    衛家軍上下,原本就帶著黑紗的胳膊上又加了一圈黑紗,一時間,悲傷彌漫全軍,沒有人的臉上能看到哪怕一絲的笑容,兵士之間見面換崗連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對他們而言,離開的那位老爺子,不僅僅是他們的主帥,更是他們的長輩,親人!

    “加快行軍進程,我要在一周之內趕回建康城!”

    衛階擡頭看天,吩咐小松將命令傳達下去,心中悲痛之余,也為自己未來的命運擔憂,眼下衛家最位高權重的兩個人都沒了,以後建康城內的形勢,就更加的難以把握了!

    果真是天命難違,興許這就是二人的命運吧,自己隨軍出征,原本是想幫他們躲過一劫,沒想到卻成了他們離世的推手,命運,究竟該如何打破?

    衛階頓時想到了烙印在他腦海中的那三卷天書,也許那就是他逆天改命唯一的依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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