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替季老管管季家人？
關慧蛾不了解，周國斌掰碎了講。
太詳細的情況周國斌也不了解，大體上他是知道的。
季大小姐垂青一個沒背景的小干部，季家也覺得是下嫁女兒。其實小干部很有能力，也得到上面大領導的看重。動亂時候，小干部被提攜他的大領導牽連，被下放到牛棚改造，都以為季大小姐會不離不棄成就一段佳話，哪知堅持兩年後，季大小姐提出離婚。
不僅離婚，還帶著兒子遠走國外。
當然，季大小姐的做法不能說是錯，那幾年有很多類似的事發生，還有比季大小姐做的更絕的，有的夫妻離婚時還要反手捅一刀，為了摘清自己，就把曾經同床共枕的另一半使勁多踩兩腳。這種來自家人的揭發，不僅會讓讓改造的一方身體更痛苦，精神上的打擊幾乎會擊垮人的信念。
外部的壓力多大都能承受，至親都能這樣干，還有啥好堅持的？
“季家有一大家子人呢，湯宏恩當時職務不顯，卻是處于暴風口，季家的選擇不是錯。”
回報小，風險高，季家不願意去賭，並不是說季家人沒眼光。
後來的事也超出季家意料，季雅和湯宏恩離婚幾年後，湯宏恩不僅得以復職，他咬死了不檢舉出賣大領導的行為，也被認為“有氣節”。在苦難中得以堅持信仰，本身就是值得稱贊的，湯宏恩又有能力，復職後真是青雲直上，不到10年的時間，從豫南省的一個小干部，做到了特區市長的位置！
關慧蛾恍然大悟︰
“難怪我瞧著季雅不太正常。”
該不會是被刺激的吧？
離婚後，前夫過得那麼好，季家反而有一蹶不振的趨勢，兩廂一對比，心眼小的人真容易想不通。
關慧蛾瞧著季雅就不像個心眼大的，整天疑神疑鬼的，見著個長得漂亮的女生就懷疑和她兒子有關系，干嘛不找根鏈子把她兒子拴起來？
本來嘛，周國斌還有點奇怪，湯宏恩復職後對季家沒意見，當特區市長了對季家沒意見，怎麼偏偏等到季老去世才為難季家？這和湯宏恩以前的風評不太符合。
現在一看，多半是為了孩子在斗法。
湯宏恩復職多年也沒再娶，人到中年事業有成，怎麼可能會不在乎唯一的親兒子？
季家或者是心虛，或者是強撐著臉面，不肯承認自己是沒眼光選擇錯誤，自然會和湯宏恩起沖突。離婚夫妻，能折磨彼此、懲罰彼此的，就是拿兩人的孩子來說事兒。
周國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換了他是湯宏恩，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有的苦男人能自己扛，但有的事卻一定要爭取！
關慧蛾琢磨了一會兒，火氣又竄高︰
“所以，季家是被湯宏恩打得抱頭鼠竄，卻只敢去欺負夏曉蘭？等等，那丫頭怎麼被扯進去的，她認識湯宏恩？”
關慧蛾都想爆粗口，真是太沒品格了，季老一生教書育人，怎麼沒把自己家的人教好？
周國斌其實也好奇。
夏曉蘭怎麼被扯進去的。
第一次來周家的時候，好像說過是從鵬城過來的？
周國斌知道夏曉蘭在做個體戶，他也沒有因此瞧不起這姑娘，能自己賺錢改善家庭條件，夏曉蘭可比在家混吃等死的周怡強。再說了，夏曉蘭干個體戶也沒耽誤學習，不是照樣考了全國第三麼。
“等她星期天過來吃飯的時候，問問就行。”
關慧蛾點頭，“那這事兒我們就不管了？湯宏恩是湯宏恩，我們不能等著湯宏恩去解決吧。”
“那怎麼可能，曉蘭是周誠對象，又不是湯宏恩兒媳婦！”
周國斌覺得湯市長這事兒也辦的不咋樣，要不季雅怎麼二次找上曉蘭。
這就不是自己家的兒媳婦，就不盡心唄！
要不周國斌和關慧蛾怎麼能當夫妻和和睦睦不吵架，兩人都很像，一會兒覺得夏曉蘭優秀不適合當周家兒媳婦，等有人欺負夏曉蘭了，兩人都顧不上之前的想法，先把欺負夏曉蘭的人收拾了才行。
周國斌才不會去找季雅麻煩，一個女流之輩，沒啥建樹，哪里有資格和他對話。
要找也是找季雅的哥哥，季老一走，季雅大哥就是季家的話事人，如果季雅的大哥季林說自己管不了妹妹，周家來幫忙管一下，就當是對季老的獻禮了！
……
季林掛了電話，真是頭大如斗。
他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接到這種電話。
華清建築系的系主任給他來的電話，用詞很委婉，但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對方就不帶偏頗的把事情說了，話里話外的，對季雅的行為表示疑惑。
“這不是季師妹該做的事呀，師妹干這種事不合適，傳出去太難聽。”
季雅有毛病，季家人是清楚的。
或許真的不該讓季雅回國，現在毛病又加重了……季林這個當大哥的也很疲憊，他百般遷就季雅，一是因為季雅是家里的小妹妹，季家人從小就習慣寵著她；二是季林覺得季雅變成這樣，和季家當時讓季雅慎重考慮和湯宏恩的婚姻有關系。
季家人不想季雅跟著湯宏恩吃苦，也不知道那場動亂哪一年會結束，就讓季雅自己選擇。
季雅最終選擇了離婚。
哪知幾年後形勢就大逆轉，湯宏恩每高升一步，都像是扇季家人一巴掌。
和湯宏恩硬踫硬，季林不後悔，咬牙都要撐著，季家當時既然選了那一步，開弓沒有回頭箭，總比等湯宏恩青雲得意又跑回去和對方復婚強，真要復婚，外面人會說的更難聽，說季家是牆頭草。
但和湯宏恩的事，季雅非要揪著華清一個女學生不放有何意義？
抓不住重點，意氣用事，季林氣得腦袋疼。
“季雅呢，誰放她出門的，我不是說了要好好看著嗎？！”
季林妻子冷漠以對。
季雅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她要真想出門，誰能硬攔？
要刺激的季雅發病，誰都討不了好。不過季雅出去怎麼久，怎麼還不回來……季雅脫離視線太久，季林妻子也擔心，擔心這個惹禍精又給家里惹麻煩，一想到這點，季林妻子就眼皮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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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活得久的秘訣！
季雅在哪兒呢，她在寧家。
寧彥凡是建築大師。
但寧彥凡的兒女，沒有人對建築有天賦，寧彥凡就讓他們干別的去了。
起起伏伏的，現在也各有建樹，寧家整體實力其實比季家強不少，要不季雅怎麼會覺得寧雪和季江源合適呢。她就是經歷過“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認為寧雪是最適合季江源的。
這一點，寧雪的家人也認可，畢竟季江源在美國時表現的不錯，寧雪這專業肯定要出國深造，去了美國還有季江源和季雅照顧著。但寧家人也沒說什麼父母之命，還要看寧雪本人的意見。
寧雪高中時候去美國，和季江源相處過兩個月。
兩人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反正寧雪回國後，對寧家人希望她和季江源湊成一對的想法，既沒說贊成，也沒說反對。
寧彥凡和季姥爺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季雅小時候就經常往寧家跑，寧彥凡就相當于她親叔叔。
現在季姥爺不在了，季雅有了麻煩，就想來找寧彥凡解決。
常年在建築一線跑，年屆七旬，老先生的身體和精神看起來都很康健。
寧彥凡70歲了還沒放下工作，季雅到的時候，他在工作室里的領著一群學生建模。
“寧叔叔……”
季雅臉色蒼白，在寧彥凡的學生面前不肯丟掉面子。
“你們先自己嘗試，一會兒在和我說說想法。”
寧彥凡和學生們交待幾句，就領著季雅到了隔壁房間。寧雪在客廳里招待喬治，季雅一個人來找寧彥凡的。
進了相對私密隔音的房間，季雅徹底忍不住︰
“寧叔叔，他要逼死我了！您看看，他不是不恨，他是把自己的想法藏起來，現在我父親一去世，他就不想再忍了！”
這個他，當然是說湯宏恩。
季雅和湯宏恩的事，寧彥凡是清楚的。
當年季雅要離婚，寧彥凡其實是不贊成的。寧彥凡覺得形勢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必定會觸底反彈，季雅和季家只要再堅持幾年，動蕩就會結束，湯宏恩做法沒錯，不能逼著他為了自保就出賣“恩師”吧？如果湯宏恩真是那樣的人，季家才該對這個女婿小心提防。
但季姥爺並沒有聽取寧彥凡的意見。
季家一大家子人，沉不住氣，寧彥凡不可能去替季家做決定，只能選擇尊重。
做什麼決定不要緊，可做了決定後，人就要承擔自己選擇的後果。
後來形勢果然如寧彥凡判斷，幾年後局勢明朗，湯宏恩青雲直上。
季家也擔心過湯宏恩會報復，寧彥凡倒是覺得，一個在絕境時不肯出賣“恩師”的人，也不會報復前岳家。季雅離婚也沒有落井下石，只是為了季家著想。
湯宏恩復職後，不僅沒有報復季家，還對前岳家以禮相待，每年都會往季家跑。
季姥爺自己覺得愧疚，一次都沒見過。
寧彥凡是知道情況的。
做錯了，卻拉不下臉道歉唄。如今人死如燈滅，還追究這些也沒意義。寧彥凡唯一擔心的，是季家覺得能靠著季江源拿捏湯宏恩，越是心虛，就越是欺負……季家不讓湯宏恩和季江源聯系的做法，是寧彥凡最不贊同的。
隱患埋下，爆炸的時候威力會很恐怖。
起碼湯宏恩看起來前途正好，以湯宏恩的年紀，說不定還能再得勢20年。
他的老友一走，季家只會越過越差。
明明有季江源這個最好的紐帶，卻不利用，偏偏要和湯宏恩別扭著來，寧彥凡實在不了解季家的做法。聰明人和傻子交流起來很困難，寧彥凡的處事方法，倒是影響了寧雪很多。
現在好了，湯宏恩那邊的地雷被引爆，季家人才慌了神。
一個能主政一方的人，怎麼會甘心被季家人一直拿捏，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季家一再挑釁，湯宏恩不想再忍～～這種時候，寧彥凡能有什麼辦法？
季雅找上門，寧彥凡真的不想見。
以寧彥凡的劃分標準，這就真的是個糊涂人，是笨蛋。
季雅年輕時候也多才多藝，季家將她培養的不錯，要不她在美國也不可能站住腳。但看她對于自己人生的幾次選擇，都叫寧彥凡一言難盡。那麼多追求者，偏偏要去選湯宏恩。倆人從小的生活環境不同，婚後生活肯定會有矛盾。既然選了窮小子，就要和窮小子吃苦的心理準備。
可吃苦到一半了，又離婚……那你之前吃得苦，是為的什麼呀？
要不就別選，選了就要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一見季雅，等待寧彥凡的就是哭訴。要不怎麼說季雅自私呢，只顧著發泄自己的情緒，卻不想寧彥凡和季姥爺一樣的年紀，身體再好也是年屆七旬的老人家，承受力稍微差點，季雅哭訴的可憐，寧彥凡的身體和情緒肯定負擔不了。
但季雅不管不顧啊，虧得寧彥凡穩得住。
聽她顛三倒四的說了許多，寧彥凡想了想︰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佷女，你父親去世，我也有義務要替他照看你家幾分。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只能仗著自己這張老臉，厚著臉皮替你們和江源他爸雙方和解，你們坐下來談，談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出來。”
季雅一噎。
寧叔叔難道不應該替她做主嗎？
怎麼還是叫她和解。
她和湯宏恩怎麼可能和解！
季雅有點精神恍惚，寧彥凡就知道了，季雅還是聽不進去。
寧彥凡注定要讓她失望，老爺子年屆七十，拖著一家子人去和湯宏恩斗氣？明明有好的辦法，為什麼要斗的兩敗俱傷。就為了季雅要爭一口氣，死死壓住前夫？
季雅沒想通，失望走了。
寧雪走進來，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問爺爺，為什麼不幫季家？阿雪，爺爺能比你季爺爺活得長，是因為爺爺想得開。”
想要活得久不僅是要想得開，還要少沖動，少管閑事，心平氣和少生氣！
辦法他是給出來了，季雅要不要選，寧彥凡不可能越俎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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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先撩者賤！
季林等著季雅回家。
季雅惹了禍事，根本就不回季家。
反正她也有住的地方，回季家並不是必要。喬治來華國，是一直住在酒店的，季雅心神動蕩，喬治直接在隔壁給她多開了一間房～～兩人一間房也行，不過他和季雅還沒登記結婚，華國的環境讓他顧忌。
在美國，有錢人幾乎是為所欲為的。
在華國卻有各種規矩，季雅和季江源不能離境，給喬治好好上了一課，他覺得華國真是太可怕了。
“親愛的，你去找了寧，寧怎麼說？”
喬治料想結果也不太好，要不季雅出了寧家不會一言不發。
他知道寧彥凡是華國的建築大師，但一個建築師能和強權對抗嗎？
季雅蒼白的臉上有一片潮紅︰
“喬治，華國有句話叫人走茶涼，沒想到我父親才去世不久，連寧叔叔也不肯幫忙了。”
寧彥凡的提議，季雅根本沒有考慮。
讓她和湯宏恩和解，不是對著湯宏恩低頭嗎？
不就是讓她承認，她離婚的決定是錯的，她就是一個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女人！
這比殺了季雅還讓她難受。
一想到要向湯宏恩低頭，季雅整個人都痛苦的要撕裂～～湯宏恩怎麼配？那個人，應該是永遠匍匐在她腳下的，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是季雅決定的，兩人結束時，也是季雅決定的，她一直是佔上風的一方，一直是主導者！
喬治心疼的抱住季雅，“別難過，我一定會帶你們出國，我可以去大使館尋求幫助！”
他是美國公民，在華國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當然要尋找美國駐華大使館的保護，喬治發誓一定要和華國的惡勢力斗爭到底！
季雅罕見的有點遲疑。
美國大使館就在京城，她跟著喬治去大使館當然沒問題，但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變了又如何，是湯宏恩先緊追著不放的。
“對，我們去大使館，我們把江源一起帶上！”
季雅想起來兒子還在季家。
季江源這兩天被留在家里，季家人不是限制了他人身自由，而是用“親情”當做枷鎖，變相的軟禁了他。
季雅並不覺得自己做錯，季江源是她的兒子，當然要聽她的話。
這世上別人會反駁她，唯有她兒子不會！
“是，我們帶江源一起走，親愛的你聽我說，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我讓酒店給你送睡衣來，你泡一個澡，喝點牛奶吃點面包，涂滿奶油的面包松軟香甜，美食會治愈你，這並不是解決不了的事情。”
喬治的話很有安撫力量。
之前也是兩人想差了，何必要去帶夏曉蘭出國，早點求助美國駐華大使館不就行了嗎？
喬治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簡直太糟糕了！
華國的女大學生居然會如此短視，現在拒絕他和季雅的出國留學邀請。
一定是眼界太窄小，根本不知道國外是什麼樣。
等以後知道了再後悔，卻已經失去了改變人生的機會。
被人罵“虛偽的慷慨”，喬治很不高興。他怎麼就虛偽了，難道多帶一個人出國，花的不是真正的美元嗎？
……
季家。
季林先是接到了華清建築系的系主任打來的電話，然後又接到寧彥凡的電話。
寧彥凡說是不管閑事，想到去世的老友，到底還是不忍心季家人向著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他說不動季雅，只有提醒季林。
季林雖然沒有什麼開拓性，用老友的話說是資質中庸，寧彥凡倒覺得比季雅強。
“我的意思，還是盡可能和解。湯宏恩不是要對付你們季家，人家就是要出一口氣，爭一個說法，有江源在，他不可能真的把季家怎麼樣。”
不就是讓季雅和季江源不能離境嗎？
這算什麼，根本沒有傷筋動骨。
季家人就想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跳腳，寧彥凡都暗暗搖頭。
特別是季雅，太沉不住氣了，不要硬踫硬，就讓季江源在華清大學上幾年學怎麼了？非要急沖沖的回美國，才讓湯宏恩著急。
美國的經濟比華國好，所以著急要回去？
那是忘了根，現在覺得華國生活不下去，從小也生活了這麼多年。寧雪說，季江源應該是不想走的，孩子挺適應華清大學的生活，都是當媽的在作！
季雅就是不想讓季江源和湯宏恩接觸，做事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隨心所欲，才激怒了湯宏恩。
湯宏恩要針對的卻是整個季家。
寧彥凡是勸季林，要以大局為重，有些意氣之爭，贏了也沒什麼意思，以為旁人會贊一聲季家不畏強權麼？旁人只會看熱鬧，看笑話！
“寧叔，真的只能……和解？”
說出“和解”兩個字，就像壓在舌尖千斤重，對季林來說太難了。
寧彥凡想起寧雪說的話，“你妹妹今天又去華清找一個女學生的麻煩，季家不想和湯宏恩和解也行，我擔心你們家會腹背受敵，你自己考慮吧！”
要寧彥凡說，主動欺負人的一方，事後被人怎麼報復也不為過。
欺負人的可能要說，我只欺負了他兩分，憑什麼要報復我十分？
憑什麼報復十分，心里沒點數？！
是非曲直，都可以總結為四個字︰先撩者賤！
寧彥凡不會害季家，聽見寧老意有所指的話，季林的太陽穴好像有千萬根針在扎。
掛了電話，他也發脾氣︰
“季雅呢，還沒有回來？”
季雅當然沒回來。
季林等到晚上十點也不見人，想起來季雅是和喬治一起出門的，兩人多半是去了酒店。惹了禍就不敢回家，季林的妻子已經不想管這件事，季林只能帶著季江源親自去酒店捉人。
季江源知道湯宏恩和季家在斗法，這兩天他向學校請了假，人也變得很沉默。
大晚上還要去酒店找親媽，季江源已經找不出詞匯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偏偏大舅季林還試探著問他︰
“你那個女同學，到底是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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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季雅，你道歉吧
夏曉蘭是什麼來歷？
季江源怎麼知道！
和誰做同學，看誰順眼，難道還要先打聽別人的家世背景嗎？
反正夏曉蘭願意和他說話，絕對不是因為他是從美國回來的……“美國回來”四個字只是季江源的標簽，讓人能更容易記住他。在華清想要獲得認可，卻絕非如此簡單。
“舅舅，我不知道。”
季江源照實說。
他只知道，夏曉蘭在火車上認識了他生父湯宏恩。
後來兩人關系隨著走動變親密，季江源估計他生父如今是真當夏曉蘭是姪女看待，要不然這次不會如此火大。坐一趟火車，就能認識個市長，誰知道夏曉蘭還會不會認識其他更厲害的人？
聽說季雅今天又去找夏曉蘭，季江源簡直無法評價。
就算夏曉蘭同學沒什麼厲害的背景，他媽就能這樣隨便去找夏曉蘭？如果真的有人要替夏曉蘭出氣，為難季家，季江源站在公正的立場上來說，那也是應該的。
他在美國長大，不像季雅那樣是成年人，三觀都定型了去美國生活，季江源從小接受的是美國的教育。
最開始，他也飽受膚色人種歧視的困擾，後來靠自己的努力變得優秀，周圍的人才不再因為他是黃種人而出言不遜。有過這種經歷，季江源更懂得“尊重”～～讓季江源蒙羞的是，季雅所做的一切，對夏曉蘭根本談不上任何尊重！
季家人願意讓著他媽，因為季雅是病人，需要被照顧。
但離開季家，沒有人應該讓著、慣著季雅，她的病並不是別人害得，貧窮和饑荒在世界的四面八方依然存在著，那些靠吃土填飽肚子的非洲兒童，才更值得全世界人民的關心。季雅還生活無憂的，別人確實生存都成問題。有病就治病，外面的人憑啥要對季雅千依百順？
季江源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沒有魄力去改變。
如果遷就和順從能讓季雅減少發病的次數，季江源願意那麼去做！
但如今，正是他和季家所有人的縱容，才讓他媽變成這樣，做事肆無忌憚，隨心所欲，絲毫不懂“尊重”，也不會去考慮她的舉動會給季家帶來多少麻煩。
季林十分疼愛他，因為工作的方便，經常飛去美國看他。
季江源到底是不忍心看他舅舅憂心如焚︰
“夏曉蘭有沒有其他關系我不知道，我知道她男朋友姓周，我們在冀北省軍訓的時候，她男友擔任軍訓的總教官，軍銜是少校，軍職是營長，年紀子比我大兩歲的樣子。”
那不就是20出頭的少校？
季林的頭又開始痛了！
20歲出頭的少校，要不是自身很厲害，要不就是家世很厲害。
最怕是兩者都很厲害。
所以說，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季雅調了夏曉蘭的資料，覺得她是一個農村考出來的學生，就肆無忌憚的去警告～～這個姓周的軍官肯定有來歷，要不寧彥凡不會提醒他。
“叫什麼名字？”
“周誠。”
周誠？
季林快速在腦子里翻找資料。
京城里，姓周的人家，有沒有能讓寧彥凡提出警告的。今天建築系的同門師弟打電話來提醒時說什麼來著，替夏曉蘭出頭的，是一位姓關的女同志，在衛生部上班。
關這個姓倒是不常見。
姓關，再和姓周聯系起來，該不會是……那個周家吧？
到了酒店門口，季林腳步有點發軟，要不是季江源眼明手快扶了他一下，季林就要在酒店門口摔一跤。
他對前台說，自己是喬治的朋友，有緊急的事要找喬治。
他能說得出喬治的房間號，工作證也是外交部的，也就被允許上去了。
敲了半天門，喬治的房間居然沒動靜。
酒店的人告訴他，喬治先生還在隔壁開了另一間房。
季林又去敲另一間房門，這下子總算有了動靜，喬治睡眼惺忪，穿著睡衣來開門，酒店的女服務員臉紅成一片。這位美國來的喬治先生，在酒店開了一間房長住，下午還替一個華國女士開了房，結果沒睡在自己的房間，反而穿著睡衣從隔壁房間開門……天啊，美國人真的好開放！
季林黑著臉︰
“季雅呢？”
這兩人能不能注意下影響，這里可不是美國，單身女士能隨便換男友！
今天夏天才結束嚴打呢，像喬治和季雅這樣沒有婚姻關系卻敢住在一間房的，弄個流氓罪也不為過。
“大哥，江源，你們怎麼來了？請進房再說吧，季雅今天太累了，喝過一杯紅酒後她睡著了，我一直守在這里。”
喬治趕緊解釋兩句。
華國人的風俗不同，他和季雅早就發生過戀人之間該發生的一切，但在華國需要收斂下，喬治是懂得。
季林和季江源進了房間。
季雅果然在睡覺，身上的睡衣穿的整整齊齊，季林的臉色總算好一點。
喬治也很辛苦，哄季雅睡覺就像哄小孩兒一樣。牛奶面包到底是沒吃，季雅選擇喝紅酒，酒杯還放在桌上沒來得及收走。一瓶紅酒，也就剩個小半瓶，喬治身上沒酒氣，可見這酒都是季雅喝掉的！
“江源，去把你媽媽叫醒。”
喬治不解︰“她很不容易才睡著的，為什麼這樣？如果大哥是擔心季雅和江源無法離境的事，我們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我明天會去美國駐華大使館尋求幫助～～”
“不！你們不能去！”
季林的眉頭深鎖︰
“你們能順利去美國，要面對麻煩的，是整個季家。喬治，你不該什麼都聽季雅的，今天你們又去了華清，我想，你們可能做了一件更錯的事！”
一個湯宏恩就很麻煩，如果周家，是季林知道的那個周家，就如寧老說的，季家真是腹背受敵呀。
酒店的大床上，季雅被兒子叫醒，就聽見她大哥季林一字一句說道︰
“季雅，道歉吧。”
和湯宏恩坐下來和談。
向被騷擾的女學生夏曉蘭道歉。
做到了這兩點，季家這次的危機就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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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季江源崩潰
道歉？
季雅的詞典里從來沒有這兩個字啊。
她在美國經常會說“sorry”，這是化解尷尬的用語，她內心沒有感覺到真的歉意過。
她為什麼不回季家，而是要來酒店呢，就是因為她隱隱感到害怕。
冷靜下來想一想，連寧彥凡都拒絕幫助她，還不能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嗎？
湯宏恩到底有多厲害，這種時候才能感受到，寧彥凡不贊成季家和湯宏恩硬踫硬～～季林還是外交部的呢，季雅和季江源都不被允許離境，已經說明湯宏恩人脈了。
這感覺，就像是季雅當年提離婚的時候，湯宏恩處于人生低谷中，季雅感到害怕，她不知道苦日子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她當了逃兵！
現在聽完季林的話，季雅難以置信。
不僅要和湯宏恩和解，還要向夏曉蘭道歉？
“不可能！”
季雅脫口而出。
她怎麼可能去向一個學生道歉。
她到現在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不管是第一次去警告夏曉蘭，還是今天去堵人。
季林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那你就哪里也別想去，好好呆在國內吧，穿上衣服，現在就跟我回家。”
季雅難以置信，一向對她千依百順的大哥居然用這種嚴厲的口氣說話。
她將頭轉向季江源︰
“我做錯了？我只是想快點帶你回美國……”
她想要尋求季江源的支持，但季江源真的不能違心說季雅是對的。
“您放心，我會和您一起回美國的。”
季雅的眼楮瞬間發亮。
季江源卻避開了她的視線。
季雅今天去學校鬧得一場，不少學生圍觀著吧，季雅也沒掩飾自己身份，季江源哪里還能繼續呆在華清上學。
“但是，您需要向夏曉蘭同學道歉。”
季江源的後一句話，擊碎了季雅的心存僥幸。
她不會道歉的，季林和季江源都不站在她這邊，季雅將床頭的酒瓶和酒杯砸個稀爛，這招是百試百靈的，這次卻只有喬治依然緊張。
季江源覺得房間里氣氛太讓人壓抑，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沒理會季林在身後大喊，一口氣下了樓，沖入茫茫的夜色中。
12月的京城夜晚真冷啊。
季江源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帶著雪渣子的夜風一直往脖子里灌，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搞成這樣的地步。
難道他不該和生父見面？
那天沒有好奇的非要跟著夏曉蘭去醫院，是不是就能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
等季江源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鵬城駐京辦的門口。
湯宏恩早已睡下，房間門被敲響，服務員也很緊張︰
“領導，外面有一個同志，說是您兒子。”
湯宏恩一咕嚕從床下翻起來，“快點讓他進來。”
他抓起床頭櫃上的手表，凌晨1239分，這個時間點，江源怎麼會來？
湯宏恩飛快穿上衣服拉開門，季江源站在門口，睫毛上還帶著冰渣子。湯宏恩下意識踫了一下季江源的手和臉，低溫到嚇人。
“你怎麼過來的？趕緊進來！”
父子倆其實是很生疏的，算上在西大操場時的初見，這是分別12年後的第4次見面。父子的天性戰勝了生疏，季江源反應遲緩，湯宏恩將他拉到房間里。駐京辦的條件不差，湯宏恩住的房間里有獨立的衛生間，湯宏恩翻出自己的一套干淨衣服，把季江源推進衛生間︰
“先洗個熱水澡，多洗一會兒。”
季家肯定發生什麼事了，要不季江源不會半夜跑到駐京辦來。
湯宏恩其實還沒怎麼對季家動手呢，他給的是警告，這幾天呆在京城，他趁機處理一點工作上的事。多拜訪幾個大佬，也是討論想法和問策，都是和特區發展息息相關的，不過外人不知道，自然會傳遞出他在對付季家的訊號。
季江源洗澡的時候，湯宏恩習慣性想去摸煙，發現床頭櫃是空的，想起胃潰瘍手術後醫生要求戒煙，在鵬城時有彭秘書盯著，到了京城夏曉蘭也提過兩次，他現在身上都不揣煙盒了。
正失笑呢，季江源洗澡出來。
他的個子比湯宏恩高，穿著他的外套有點緊巴巴。
“這里離暖氣片近，你坐下來烤一烤，暖和了再說一說你到底遇上什麼事。”
季江源也是凍的夠嗆，當時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他察覺不到冷，洗澡時候熱水淋在皮膚上，他才感覺連內髒都是冷的。
“我媽她今天，又去找夏曉蘭了，她和喬治一塊兒去的，說要送夏曉蘭和我一起出國。您說，她要是留在國內，大家的日子能過安生嗎？”
什麼自己選擇，攤上這麼個親媽，季江源覺得自己就不可能選擇自己的人生。
又去找曉蘭了，還要送曉蘭和江源一塊兒出國？
湯宏恩知道現在情形不適合，但他真的想笑，季雅其實一點都沒變，還是以前那樣。
辦什麼事兒都特別天真，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年輕時候，這種天真是可愛，嬌蠻一點也沒啥。
這都多少歲了，還活在20歲出頭的“天真”里，湯宏恩的笑慢慢散去～～季家人，真的是一點都不怕他呀，特別是季雅。
……
轉眼就是周末，關慧蛾讓她去一趟周家，夏曉蘭大早上起來先跑了一趟火車站。
在站台邊上等了一會兒，商都到京城的火車進站，夏曉蘭找到幫忙帶貨的列車員，對方將一個大包裹交給她︰
“謝謝您 ！”
根本不用謝，幫忙帶東西是有錢拿的，列車員都想多點這樣的私活。
夏曉蘭把包裹扔到自行車後座，直接騎車去了周誠家。
關慧蛾一直等在家里，曾嫂說夏曉蘭來了，關慧蛾慢騰騰下樓，發現夏曉蘭提著個大口袋。
“妳拿了什麼？”
她跑去學校幫夏曉蘭出頭，可不是為了讓夏曉蘭送的東西來的。
夏曉蘭從口袋里拽出一件香芋紫的鴨絨服︰“阿姨，今年我店里主要就賣這種衣服，穿上特別保暖，夾層填充的是鴨絨，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我讓人帶了4件過來，您和周叔叔，還有爺爺、奶奶都有，穿著要是喜歡，我再叫人送來。”
不就是鴨絨服麼。
別人舍不得買，關慧蛾卻不缺這個錢。
她嫌百貨商場的鴨絨服臃腫，而且只有短款，穿上之後腿還是冷，不如穿大襖子暖和。
但夏曉蘭眼巴巴在旁邊看著，曾嫂也攛掇她試一試，關慧蛾抹不開面子，就把衣服穿上身～～這衣服和商場里鴨絨服還真的不太一樣，長度到膝蓋下面，把最容易受涼的大腿根兒遮的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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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試著多了解夏曉蘭
關慧蛾身材偏豐腴，骨骼也不小，是典型的北方女人。
胖倒是不胖，但也不像南方女人那麼縴細，她穿衣服不喜歡那種高腰款，臀部那里的線條特別明顯，她又是個當領導的，這樣有點不莊重！
夏曉蘭拿來這鴨絨服長度就讓她很滿意，到了膝蓋下面。
“阿姨，尺碼合身嗎？”
關慧蛾動動胳膊，既不會緊繃繃，也不會空蕩蕩。
她相信這衣服真是夏曉蘭花了心思選的，因為她穿衣服的尺碼和別人不同，腰身合適的衣服，肩寬不一定合適。
“真好看，這個色特別襯您皮膚！”
曾嫂在一旁感嘆，關慧蛾皮膚白皙，和香芋紫一襯，氣色能把衣服顏色壓住，沒讓衣服把人的風頭搶了。
“挺合身的，你有心了。”
衣服好就是好，總不能繃著臉說昧著良心說不好吧？
夏曉蘭見關慧蛾滿意，心里也高興。夏曉蘭發現了，關慧蛾的性格特別有原則，不管喜不喜歡，對的就是對，錯的就是錯……夏曉蘭願意和關慧蛾這樣的人相處，因為關慧蛾像個對內賞罰分明，對外十分護短的上司，只要把分內事做好，關慧蛾就不會說什麼。
如果做的超出了關慧蛾預期，對方會高興，就像現在，夏曉蘭能瞧出來關慧蛾心情不錯！
像季雅那樣陰晴不定的人就比較麻煩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拼命捧著，你還沉浸在她的熱情里，可能就是一瞬間一個細節戳中了季雅的逆鱗，那就等著季雅翻臉不認人吧，伺候季雅這樣的，夏曉蘭還真沒有興趣，費時費力，永遠沒有安心踏實的時候，因為不知道哪片雲會下雨！
關慧蛾心情不錯，夏曉蘭就更有表現欲，趕緊把剩下的鴨絨服都拿出來。
一件是給周國斌的，是個深藍色的，版型很挺括，遠遠瞧著，挺像厚大衣而不是脹鼓鼓的鴨絨服。
只看一眼，關慧蛾就知道周國斌一定會喜歡。
給周老爺子和周奶奶的，是兩件棗紅色的。顏色一樣，款式不同，不過相同的是都沒有短款。就這種鴨絨服，放在京城的百貨大樓關慧蛾也會買。
“你坐，這些衣服都好看，你店里生意不錯吧？”
周家知道夏曉蘭在做生意，具體的情況卻不太了解，今天關慧蛾還真想了解下詳情。趁著沒開飯，倆人就坐在沙發上閑聊。
生意當然不錯，要不夏曉蘭怎麼買得起什剎海的四合院。
要說夏曉蘭如今大富大貴肯定不算，但她也的確脫離了擺地攤個體戶的範疇。
“生意還行，服裝店是和我舅舅家合伙的，去年我還自己去進貨，現在來京城上學，平時都是我舅媽和我媽在照管了。”
店就開在商都的二七廣場，這沒有啥好隱瞞的，關慧蛾要是想了解，夏曉蘭就一五一十的說唄。
鵬城的建材店也能說，關慧蛾也是剛剛知道，夏曉蘭已經和康偉、邵光榮來往這麼深。雖然含糊說了句康偉和邵光榮投了點錢，那要是不相互信任，能一起合伙做生意嗎？
夏曉蘭還在想，周誠有一筆錢在她手上這事兒，該怎麼說。
周誠這筆錢，關慧蛾知道嗎？
周誠沒把錢交給父母，反而讓她投資，關慧蛾會不會有意見？但周誠給了她存折，就像大自然中雄性在求偶時會討好雌性，是證明他的實力，更是信任夏曉蘭，沒把夏曉蘭當外人。
“你和湯市長認識？”
關慧蛾是想多了解下夏曉蘭，又不是要挖夏曉蘭有多少家底，知道的差不多就行，還能問夏曉蘭每月能賺多少錢麼。不過只大概了解下，也知道夏曉蘭並不缺錢。
關慧蛾轉了話題，夏曉蘭也不用繼續糾結，順勢就說起和湯宏恩認識的經過。
這經過她曾經在季江源面前說過，倒也變動不大。
“……那時候也不知道湯叔叔是市長，他特別有氣勢，把人販子嚇跑了。後來再去鵬城，就遇上湯叔叔了，沒想到湯叔叔還記得我。”
送特產這種事兒，在關慧蛾面前說挺不好意思的，夏曉蘭直接跳過。
不過說起認識湯宏恩的經過，就要解釋自己出遠門的原因。關慧蛾也是服氣︰“你家里放心讓你一個人去羊城拿貨？”
夏曉蘭長得這麼漂亮，家長的心也太大了吧，就不怕夏曉蘭出門遇到什麼危險？
也的確不太平呀，火車上都遇到人販子了，再機靈的人，第一次出門不見得有對付人販子的經驗，要沒有湯宏恩幫忙，夏曉蘭指不定怎麼呢！
“不放心也沒辦法，您也知道，我父母離婚了，我和夏家那邊的親戚都沒有往來，我媽這邊又只有個舅舅能幫上忙，當時我舅舅也出門賺錢去了，我媽就是個農村婦女，一輩子都沒出過省。”
而且劉芬當時也要每天跑去拉油渣賣。
光騎車到商都就要花兩個多小時，載著幾百斤的油渣一路顛在鄉下的路上，劉芬瘦瘦小小的身材，是真的很辛苦。
夏曉蘭說起這些時，也覺得像是昨天的事兒。
當時是真的察覺不到辛苦，每天都特別有動力，不管她還是劉芬，都忙著埋頭賺錢改善生活，母女倆誰都沒空去矯情。
現在提起來，夏曉蘭也不覺得苦，她覺得有成就感。不坑蒙拐騙，靠著低買高賣，把握住市場的需求，她真的做到了自己帶著她媽離開夏家時說過的話。她讓劉芬相信她，會帶著劉芬過上好日子，現在起碼母女倆過得不比夏家任何一個人差！
夏曉蘭說起來無所謂，關慧蛾受的觸動不小。
之前覺得夏曉蘭太強勢，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柔軟，進取心太強，以後可能不滿足當周誠的賢內助。
但真正靜下心來和夏曉蘭聊天，關慧蛾又能理解這種強勢～～農村的女孩兒想要改變命運真的太不容易了，夏曉蘭要是不用盡全力去拼，根本不可能跳出原生家庭的桎梏。
夏曉蘭能坐在周家客廳的沙發上，和關慧蛾語氣輕松的聊天，而不是戰戰兢兢的討好關慧蛾，以求能踏進周家的門，這份底氣和自信，是夏曉蘭自己打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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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大笑語嫣 於 2019-9-13 01:36 PM 編輯
562︰誰說周家不認可？
人要是能將心比心，懂得換位思考，人與人的相處就會和諧很多！
要沒有這次的事，關慧蛾也不會靜下心去問夏曉蘭這些事。
仔細想想，夏曉蘭要是沒有這份進取心，周誠領回家的，就不會是一個經濟獨立的高考狀元。而是一個除了長得漂亮，農村戶口，家里窮，父母婚姻破裂，寄居在舅舅家的夏曉蘭。這樣的夏曉蘭別說自信了，畏畏縮縮，小家子氣，這還是關慧蛾往好的地方想。
更不好的地方，是越是條件差，越是充滿算計，因為除了仗著美貌死死抓住周誠嫁入周家，夏曉蘭找不到其他改變命運的方法～～真要是這樣，夏曉蘭自然會伏小做低的討好周家人，關慧蛾覺得現在的夏曉蘭性格太強，可周誠真要找個軟骨頭的「小可憐」回家，第一個要瘋的就是關慧蛾！
夏曉蘭要是家庭背景好些，性格會平和許多。
這不是沒那運氣麼，出身在農村，只能憋著勁兒拼命努力，不成功前不敢松懈，永遠都保持著很強的進取心。
關慧蛾心情復雜了，這就是收了夏曉蘭意見鴨絨服，自己要不要變得這麼快？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說的就是她這種情況了！
兩人聊天一直沒冷場，關慧蛾也暗暗心驚。
夏曉蘭懂得真不少，別管關慧蛾說什麼話題，夏曉蘭都能接上兩句。不是逢迎拍馬那種奉承，也不是侃侃而談，就是特別隨意說幾句，都說在了點子上。
這瞧著，真的不像是農村家庭養大的姑娘。
倒不是關慧蛾瞧不起夏曉蘭是農村戶口，這是沒辦法否定的事實，寒門難出貴子，偶爾有腦袋聰明靠念書取得成功的，也沒有那條件卻學更多的東西，綜合上要差些。因為城里小孩兒從小就有的教育環境，在農村並沒有，關慧蛾年輕時候就能學俄語，可夏曉蘭生活的鄉下，能找出一個會說俄語的人嗎？
普通話都說不好，更別提什麼俄語！
關慧蛾其實是過分誇大了，夏曉蘭嘛本事是有點，誰叫上輩子活了幾十年，還處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只要智能手機在手，不出門就能了解天下事，夏曉蘭為了工作也會隨時了解有用的咨詢，任何時候都在不自覺吸納新知識。
但關慧蛾要是和夏曉蘭聊什麼藝術類的，夏曉蘭就不敢瞎說了。
幸好，關慧蛾本人也對這些領域不敢興趣，這才有了美妙的誤會。
夏曉蘭就覺得吧，聊天完了，關阿姨看她的眼神柔和不少……季雅找麻煩，還成了她和周誠媽媽好好相處的契機？
夏曉蘭自己都哭笑不得。
等周國斌回來時都中午了，周國斌一心撲在工作上，星期天對他來說不存在休息不休息，這是特意回來陪夏曉蘭吃飯的。曾嫂燒了一大桌好菜，關慧蛾還和那天在校門口請307寢室女生吃飯一樣，知道學校食堂的油水少，讓曾嫂安排的都是硬菜。
一盤紅燒肘子就放在夏曉蘭面前，關慧蛾清清嗓子︰
「多吃點。」
周國斌詫異的看了妻子一眼，他就是晚回來倆個多小時，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夏曉蘭從善如流。
年輕人的新陳代謝快，食堂的飯菜是真沒油水，她不能脫離群眾，平時也不可能頓頓紅燒肉，長胖是不可能的，不繼續瘦下去全賴她時不時偷偷去校門的小飯館打打牙祭。
曾嫂的手藝，可比學校門口小飯館老板的手藝強，夏曉蘭一點也沒客氣。
她吃飯又不是吧唧嘴，也不用嘴嗦筷子，雖然吃的不少，吃相卻不難看。
這次在周家吃飯，比上次有冉淑玉在的時候舒心多了！
吃完飯，周國斌還挺正式的說︰
「季家的事你別怕，家里怎麼也不會讓人欺負你，是非黑白，這道理我們一定要和人講清楚！」
周國斌沉吟了一會兒，「明晚外交部有個聯誼會，你帶曉蘭去一下。」
外交部的聯誼會？
季江源的舅舅，不就是在外交部嗎？
夏曉蘭知道，周國斌讓她去聯誼會肯定有原因，季江源的舅舅應該會在場。
那麼季雅會不會也在？
「好。」
關慧蛾答應的特別干脆，夏曉蘭猜兩口子早就商量好的，周國斌和關慧蛾都是在幫她，夏曉蘭怎麼會拒絕。
「阿姨，這個聯誼會對穿著有沒有要求？」
關慧蛾想了想幾次見面，夏曉蘭穿的都不難看。
主要是夏曉蘭長得漂亮，那些衣服被她穿著，想難看也不容易。
「就穿你平時的衣服就行，不過屋里暖和，進門會脫衣服。」
什麼脫線的毛衣就不要穿了，關慧蛾也是善意的提醒，那種場合暖氣都是足足的，外套妥妥當當的，一脫外套里面的衣服胳膊肘有個大補丁，她怕夏曉蘭到時候尷尬。
關慧蛾自己倒是沒啥，她就算穿打補丁的衣服去聯誼會，誰還敢笑話她？
不過夏曉蘭是第一次去這種場合，也算是以周誠女朋友的身份在圈子里正式亮相，關慧蛾才提醒的。
夏曉蘭沒感覺北羞辱，她還真沒參加過這種聯誼會。
酒會參加過不少，多是商業性質或者為了做公益的，關慧蛾要帶她去的這種，夏曉蘭還真的沒參加過～～84年底，她在京城參加外交部的聯誼會？
關慧蛾能去，顯然這個聯誼會並不局限外交部的人。
周國斌挺忙的，吃完飯沒多久就又走了，臨走前讓夏曉蘭多玩一會兒︰
「讓你關阿姨帶著，在大院里轉一轉，熟悉下環境。」
在大院里轉轉？
這不就是等著別人上前詢問麼。
關慧蛾帶著夏曉蘭在院子里「散步」半小時，遇到了五六個來打招呼的。
早聽說周誠帶對象回家了，還特別漂亮，但周家沒有正式對外說，大家也不好去問。關慧蛾和夏曉蘭在院子里這一「散步」，就是在釋放一個信號︰周家是承認周誠帶回家這個對象的。
「周誠他女朋友，長得還真漂亮，我聽誰說周家不同意的，瞧著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啊，周國斌媳婦帶著在院子里轉來轉去，這叫不承認？」
563︰楊永紅的提醒
外交部每年都會搞幾場聯誼會之類的聚會。
不是那種小年輕們貼著臉跳舞的聚會，而是各部委機關的人都會去的，正經的聯誼會。年輕的干部會受邀，去見識交流，年長的也會受邀，家里有兒有女的，借著聯誼會給相看下對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要不說80年代的大學生是天子驕子呢，畢業後國家包分配工作，單位分房子，要自己找不到對象的，組織上準能給發一個。
不結婚？
不行不行，一定是沒有合適的。
聯誼會對一部分人來說是人脈交際，對另一部分則是相親大會。
關慧蛾從前不耐煩去，因為工作忙，也因為周誠還沒到要相親的年紀。還沒等關慧蛾行動吧，周誠自己就把女朋友帶回家，關慧蛾就更不需要去聯誼會～～不過也正因聯誼會有很多人去，再沒有比把夏曉蘭帶到那地方去轉一圈更恰當了。
周家總不能登報廣告，把夏曉蘭照片貼上去，說周誠找到女朋友了吧！
因為關慧蛾說那種場合會有不少人去，夏曉蘭離開周家後，也在想自己怎麼辦。
濃妝艷抹肯定不行了。
她本來也不是什麼高干千金，聯誼會那種場合，連之前見過的童莉莉都會老老實實洗干淨臉，最多畫點清新怡人的淡妝。
夏曉蘭就更沒打算穿的多出挑。一個人要想在這種場合立足，不是靠外表，而是看內涵。夏曉蘭也不是去相親的，她跟著關慧蛾一起去，又不是去相親！
也不能穿的太破。
學校里夏曉蘭要向廣大學生群眾靠攏，這樣的場合她沒必要露富，也沒必要扮窮。是啥樣就是啥樣唄，進屋有暖氣，那就還是穿羽絨服去，到時候把外套脫掉，里面穿件毛衣和牛仔褲，挺符合她學生的身份。
夏曉蘭冬天的衣服不少，光鴨絨服就有三件，方便她換洗。
她也不傻，搞得都是款式相似顏色一致的，沒有拿著放大鏡整天盯著她看的，會以為是同一件衣服……她開始還想拿幾件顏色款式都一模一樣的，舅媽李鳳梅十分心疼，“上個學，至于小心成那樣？”
學校又不是龍潭虎穴，夏曉蘭怕家里人亂想，就拿了三件款式相仿的。
隨便拿一件穿上，收拾的干干淨淨的，哪里去不了？
307寢室也沒人猜到夏曉蘭會去什麼外交部的聯誼會，大家比較關心的還是季雅那事兒，至今也沒個說法。
夏曉蘭這兩天要往外跑，大家都知道是去周誠家。
周誠是夏曉蘭男朋友這事兒，307寢室的人是接受了這消息的。沒有人質疑周誠是軍訓總教官，夏曉蘭的“軍訓優秀畢業生”是不是有貓膩，夏曉蘭體能是真的好，在307寢室是沒有敵手的，哪怕同樣農村出身的楊永紅身材寬大，常年都在學校里呆著少運動，耐力還不如看上去較弱的夏曉蘭強！
夏曉蘭耐力好，學東西也快，在軍訓期間樣樣評分都是領先，以新生身份加入了天安門慶典的華清儀仗隊，這幾樣加起來，才是她最終拿到“軍訓優秀畢業生”稱號的原因。
307寢室對她的表現看在眼里，更是相信夏曉蘭的人品，沒有人會往有鬧膩那方面去想嘛。
“小六，晚上還出去？”
夏曉蘭點頭︰“我跟關阿姨去見幾個朋友，老大，要是查寢室的來得早你一定替我說幾句好話，晚上熄燈前我肯定回來。”
周末晚上，要確定住校的學生人是不是都在。
圖書館是21：30分關門，22點的時候，怎麼著也該回寢室了。
學校就會組織人在22點左右查寢室，夜不歸宿肯定是不行的。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偶爾有事耽誤，寢室里都是相互幫忙遮掩的。同學之間的革命友誼就是在查寢、帶飯、幫點名這些小事中累積的。
307寢室的人對關慧蛾印象都太好了，要不是季江源他媽來學校鬧事，307寢室的人也不知道夏曉蘭有個這樣的“未來婆婆”。甦靜整天拿這個打趣，楊永紅年紀最大，可能在農村見到的事也不少，聽到夏曉蘭又要和關慧蛾出去，立刻把夏曉蘭拉到了樓道里說道︰
“小六你可別糊涂，婆家再好，能有咱自己好強嗎？處對象不能耽誤了學習，更不能整天跟在婆家人後面打轉，你們這還沒有成一家人呢！”
關慧蛾瞧上去就不是一般人。
20歲出頭就當營長的周誠，家里又怎麼會簡單。
知道夏曉蘭對象是周誠，夏曉蘭就沒瞞著，說周誠到冀北省的陸軍學院進修學習兩年～～按楊永紅的想法，曉蘭長得漂亮，學習好，誰說配不上周誠了？
當軍嫂是光榮，但華清的女大學生，不需要這份光榮來為自己增加榮譽感。
華清的女學生，自己就能報效祖國，為祖國的建設和繁榮昌盛做貢獻啊，何必依靠男人！
要是真有配不上，也是周誠配不上曉蘭，兩人的文化素養不同。楊永紅覺得，夏曉蘭和周誠不一定能成，不用在周家人面前彎腰討好的。
夏曉蘭感謝室長大人的關心。
但她和周誠的感情吧，自己心里有數。她也不是要靠婆家如何的人，楊永紅想的很明白，嫁得再好，不如自己干得好。自己干好了，想要嫁誰能自己挑，是主動挑選別人，而不是被動的等著別人來挑選！
“老大，我心里都知道，關阿姨叫我出去，也是為了以後不要有季江源他媽這種事發生。”
“你知道就好！”
楊永紅是感觸最深的，她自己能念華清特別不容易，考了4年才考上。嫁人能解決啥問題，楊永紅知道夏曉蘭也是農村來的，雖然說家里干個體戶賺了錢，本質上她和夏曉蘭情況最相似。
兩人都要拼命努力，才能改變命運，肩膀上扛著的不只是自己的命運，還有家人的～～這些，指望著靠“嫁人”？不如專心靠自己！
夏曉蘭晚上7點時候走的，剛離開寢室沒多久，就有學生會的師姐來找她︰
“夏曉蘭同學在不在？”
今天這麼早就來查寢了不會吧！楊永紅還沒想好要用什麼借口才不會被拆穿，敲門的師姐顯然等的不耐煩︰“我就是傳個話的，系里老師找她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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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夏曉蘭跟誰進來的？
夏曉蘭是和關慧蛾一起坐車去的。
外交部搞了個場地，聯誼會七點半開始，她和關慧蛾又不需要準時打卡簽到，晚上7點出門正好。
“瞧著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的就叫阿姨，男的叫叔叔，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點心聊天，沒你想的那麼復雜，當然也不要太隨意。”
坐在車上，關慧蛾也沒忘記提點夏曉蘭。
這些夏曉蘭都知道，不過關慧蛾是好意，夏曉蘭耳朵聽著，配合著關慧蛾。
時不時的反問兩句，讓關慧蛾談性更濃。
關慧蛾以前是帶著偏見，現在和夏曉蘭接觸加深，覺得這女孩兒是真聰明，說什麼都一點就透，沒有愚蠢到讓關慧蛾接受不了。比關慧蛾單位那些新分配來的小年輕人機靈，會念書的，不見得會做事，夏曉蘭的反應和理解能力，能對得起她華清學生的身份。
那個全國第三的高考成績，實實在在沒啥水分呀！
關慧蛾有個錯覺，甭管周家想要什麼樣的兒媳婦，夏曉蘭都能辦到，就看夏曉蘭本人願不願意。
夏曉蘭能說啥？
一切都是關阿姨美妙的誤會，她其實不會忽然變聰明多少，是關慧蛾以前對她期待太低了，猛然發現她不是想象的那麼笨，可不就很驚喜麼。
能和關慧蛾和平相處，夏曉蘭也是大大松了口氣。
她雖然喜歡周誠，也想當一個優秀的女朋友，但若是周誠家人很難搞定，夏曉蘭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沒多久，她和關慧蛾就到了會場。
是一棟民國的小樓房，大門只開了一半，沒有夏曉蘭想的那麼神秘，有坐車來的，也有騎自行車來的。啥珠光寶氣的上流社會？通通都不存在的，冬天太冷了，為了抵御寒風，好多人裹著大襖子來的，男的穿軍綠色大棉衣，里面穿中山裝或者西裝，年輕點的，就直接是大毛衣。
女的衣服要稍微花哨點，坐車來的敢穿薄呢大衣，也有繽紛的顏色。
不管咋說，這里比夏曉蘭想的更樸實。
進了門，她也不到處張望，跟著關慧蛾走唄。
看得出來房子不錯，頭上的水晶燈是舊式的，有旋轉樓梯，有浮雕，屋子中間還擺了長桌子，白桌布垂下來，上面擺滿糕點，中式的蛋黃酥，西式的奶油小蛋糕，滿滿當當的也有不少。
夏曉蘭瞧見一個中年女同志，和人說著話，一口蛋黃酥，一口奶油小蛋糕，真的和關慧蛾說的一樣，就是來吃吃喝喝的！
外交部挺有錢的呀，每年都搞幾次這種聯誼會，這場子里咋說也有三四百人，會場能借到，提供的點心飲料基本上是無限量的，都是要花錢買的啊。
關慧蛾壓低聲音︰
“一部分經費是找人贊助的，另一部分是他們在偷偷往外賣入場票，沒有邀請的想要來，就得花錢買票。”
10元錢一張票，賣個幾十張票，幾百塊錢，買糕點飲料的，購買力是很驚人的。
還真有人買啊？
關慧蛾沒有深說，夏曉蘭一細想，換了她知道有這種地方，別說10元錢一張門票，就算100元、1000元一張她也舍得花。當然不是進來找相親對象的，這里面全是人脈啊，那個吃糕點很是凶猛的阿姨，說不定就是某某的太太，夏曉蘭要是想跑關系，沒有比這里更合適的！
但她來京城半年了，要不是關慧蛾領著，根本不知道有這地方。
一般大學生誰會知道？
那種挖空心思追求進步，消息靈通有門路的人才能知道吧。
有人把這里當成是相親會，有人把這里當成是交際場，只看怎麼定義！
“慧蛾同志，你這是稀客啊！”
關慧蛾剛進來沒兩分鐘就被人叫住了。
她身上穿著的就是夏曉蘭送的鴨絨服，女人見面先誇衣服，關慧蛾就趁機給人介紹︰“這是周誠他對象送我的，孩子們的孝心，我也就厚著臉皮收下。曉蘭，這位是詹阿姨，詹阿姨是在高教司上班的。”
詹阿姨早就打量夏曉蘭了，跟著關慧蛾那麼緊，瞧著不像陌生人。
她倒是從沒有見過夏曉蘭，聽見關慧蛾說是周誠對象，從頭到腳打量了夏曉蘭一番，由衷感嘆︰
“你家周誠哪里找到的對象，長得這麼漂亮！”
“詹阿姨好，我叫夏曉蘭。”
“你好你好……”
說話的聲音也是不得了，女人聽到都要酥耳朵，好幾年沒見周誠了，一眨眼就是大小伙子，還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周家要是不承認這女孩兒，關慧蛾不會出門都帶上。
夏曉蘭知道這時候不需要表現自己多麼特立獨行，禮貌問好，面帶微笑就成。
倒是關慧蛾不想別人認為夏曉蘭只是漂亮，清了清嗓子︰“曉蘭在華清上學，今年剛考上的，從外省考上華清不容易，你這個當阿姨的，能照看就照看幾分。”
關慧蛾可不想別人認為周誠的女朋友只是樣子貨！
果然，外省不外省的詹阿姨不關心，但能從外省考進華清，夏曉蘭的腦子很聰明。
詹阿姨對夏曉蘭的態度更熱情幾分。
這只是個開始。
關慧蛾的熟人可不少。
像這樣的介紹，重復又重復，夏曉蘭也沒露出敷衍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是乖巧熱情的，獲得了各位中年同志的一致好評。
她一抬頭，沒瞧見季家人，倒是出乎意料的，瞧見一張煞白的臉。
對方肯定沒想到，能在這里瞧見她，滿臉的詫異呀，根本是遮掩不住。
……
夏曉蘭怎麼會在這里？！
冉淑玉要來聯誼會見一見從前的老朋友們，也把王建華給叫來。
王建華一來，夏子毓也要跟著來。
什麼狗屁聯誼會，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就是相親大會！
夏子毓和王建華訂婚後，並沒有增加她的安全感，因為她在學校里被孤立，現在生怕再被王建華給拋棄，有點草木皆兵。
補習班的麻煩看樣子是過去了，夏子毓內心又蠢蠢欲動。
她還沒想好自己要做什麼生意賺錢，冉淑玉要帶王建華參加聯誼會，夏子毓危機感頓起。跟著王建華母子到會場後，她發現“聯誼會”也不過如此。
據說全是部委機關的干部和家屬，看起來真的很樸素，很多人還是騎自行車來的呢。
冷不防瞧見夏曉蘭，夏子毓嚇了一大跳。夏曉蘭跟誰來的，那個有錢的華清男生，還是……花錢買票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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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你們約好來炫兒媳？
“子毓，怎麼了？”
王建華發現夏子毓停下來腳步沒動，回頭發現夏子毓嘴唇在微微抖動，順著夏子毓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夏曉蘭沖著他笑。
這笑容意味不明，王建華腦子也有一瞬間空白。
他也有和夏子毓同樣的疑問，夏曉蘭怎麼來到聯誼會的！
王建華下意識搜索季江源的身影，沒有瞧見，夏曉蘭也是站在一堆中年女同志身邊，王建華瞧著關慧蛾還挺眼熟，卻也沒把夏曉蘭和關慧蛾聯系在一起。
他第二個反應是上去問夏曉蘭，想到幾次在夏曉蘭面前都沒啥面子，到底腳步遲疑。
“你倆怎麼都不走？”
冉淑玉還等著去和從前的老朋友們敘舊，她已經瞧見了關慧蛾和幾個人圍成一堆，冉淑玉也奇怪，一邊暗地里嫉妒關慧蛾命好，不忿周家現在混得這麼好，一邊瞧見關慧蛾了，又要往別人跟前湊。
夏子毓和王建華都有點神色恍惚，冉淑玉的眼光到處看，語氣中帶著高興︰
“建華，你還記得你關阿姨不？就是周誠他媽，那時候一個大院的，你們不總一塊兒玩嗎？”
“關阿姨？周誠？”
王建華都有七八年沒見關慧蛾了，要靠冉淑玉指著才能和真人對應上，就是剛才他瞧著眼熟的女人嘛。
但王建華對周誠真的記憶深刻。
一個大院的時候他和周誠就不是特別熟，那小子特別牛氣，年紀比他小，卻能自己組個圈子玩兒。王建華那時候就挺煩周誠的，上次和一群以前的兄弟們出去，說起現在誰混的最好，都提的是周誠，20歲就提了營長，軍銜少校。
王建華在鄉下耽誤了好幾年，聽到這種話更不會舒服。
冉淑玉不懂王建華心中的別扭，興沖沖就要往前擠，偏偏王建華和夏子毓兩人就像腳下生根，動也不動。
特別是夏子毓，臉色很難看，冉淑玉在心里暗罵喪門星，不知道夏子毓又要作哪門子妖。
……
瞧見夏子毓，第二個是王建華，第三個是冉淑玉，一家三口整整齊齊的都來了，夏曉蘭想起上次冉淑玉都到周家做客，一會兒冉淑玉要不上來打招呼的可能性太低了。
夏曉蘭也提防著夏子毓呢，這大庭廣眾的，夏子毓就喜歡說話稜模兩可，故意讓人往壞處猜。
夏曉蘭雖然能揭穿她，也覺得關慧蛾好心帶她來聯誼會，鬧起來別人議論的都是周家，怎麼說也要讓關慧蛾有個心理準備。
“關阿姨，我有話要和您說。”
關慧蛾瞧她一眼，其他人都善意調笑︰
“要和未來婆婆說啥悄悄話，還不能讓我們聽聽？”
“你別逗人家小姑娘，臉皮薄，還以為像你這樣葷素不忌！”
夏曉蘭很配合她們，做出一臉害羞樣，大家就笑的更高興了。
關慧蛾走幾步，這里有兩張椅子，關慧蛾讓她坐下︰“你是不是在想季家人？季家人出現不出現，並不影響效果……”
“不是，關阿姨，我要和您說一件事兒，上次去您家的冉阿姨吧，其實我認識她兒子，王建華就在我老家的村子里當知青，現在他和我堂姐在處對象……我剛才瞧見他們了，怎麼說呢，我和我父親那邊所有的親戚都關系惡劣，這個堂姐又是其中矛盾最大的一個人。”
夏曉蘭說的很簡短，因為冉淑玉已經往這邊走了，她也來不及說更多。
要詳細說她和夏子毓、王建華的恩怨，得花不少時間，夏曉蘭也不知道關慧蛾是不是願意聽，夏總替‘夏曉蘭’背的鍋沒辦法推掉，王建華不算她前男友，也是個曖昧對象。
夏子毓各種為難她，也是擔心夏曉蘭會回頭搶王建華，夏子毓當個寶的男人，夏曉蘭說自己瞧不上，也要夏子毓肯信啊！
關慧蛾一聽就覺得有隱情。
世界也太小了吧？
冉淑玉兒子當知青的地方，就是夏曉蘭的老家，夏曉蘭是上次就知道了冉淑玉身份，為何提都沒提過？
關慧蛾也知道眼下不是細問的好時機，她就領悟到夏曉蘭一個中心意思︰夏曉蘭和冉淑玉的兒媳婦是堂姐妹，倆人還不對付！
“行了，你怕什麼，我還能信別人的？”
關慧蛾又不傻，有啥矛盾都要回家解決，在外面給人看周家笑話麼。
夏曉蘭趕緊拍馬屁，“我這是怕有人亂說話，把您給氣著。”
不打一針預防針，夏曉蘭也猜不到夏子毓能干出啥事兒。原來看王建華只是個負心漢，腦子還是正常的，上次在華清門口的事兒，夏曉蘭徹底明白了，一個能和夏子毓長久牽扯的男人，怎麼可能正常？
不正常的倆人湊到一起，破壞力可能是成倍的增長！
夏曉蘭才剛和關慧蛾說完話，冉淑玉就湊上來了，聽見幾個人在誇周誠找的對象，冉淑玉心里酸溜溜的。早知道會踫見關慧蛾，關慧蛾還要帶周誠女朋友來，冉淑玉死也不會同意夏子毓跟著來。
貨比貨得扔，夏子毓能和周誠女朋友比嗎？
“淑玉同志，咱倆這是好幾年沒見了，廣平同志也是苦盡甘來，以後你們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是呀，那是你兒子吧，我記得叫建華？”
心里咋想不重要，嘴上熱情下又不會死。王家雖然風評不太好，王廣平好歹是個副司長，還偏偏和詹阿姨同樣在高教司，詹阿姨想不理冉淑玉都不行，那就是孤立同事的家屬！
不過王廣平返城復職，國家是補發了工資的吧，怎麼說也有兩三萬塊錢，怎麼王家人還穿的灰頭土臉的。
冉淑玉沖著王建華大喊︰
“建華，你過來見見叔叔阿姨們。”
王建華一動，夏子毓也上前。有夏曉蘭在怕什麼，這場合是夏子毓夢寐以求的，訂婚過，參加過這個聯誼會，王家再想否定她身份可不容易。
王建華叫人，夏子毓也叫人，亦步亦趨的，誰都能看出來兩人的關系。
詹阿姨就笑︰“今天你和慧蛾同志約好的啊，都帶未來兒媳婦出來活動？”
冉淑玉就不想有人提這壺，被詹阿姨一笑，冉淑玉還要硬著頭皮介紹，“這是建華的對象，夏子毓，和建華一個學校上學。”
詹阿姨指著夏曉蘭和關慧蛾大笑，“巧了，她兒子周誠的對象，也是姓夏。”
誰是周誠的對象？
角落里只有夏曉蘭和關慧蛾在，王建華就是想自欺欺人也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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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總欺負你的堂姐
夏曉蘭是周誠女朋友？
怎麼可能。
這結果讓王建華腦子都不能思考。
他還情願夏曉蘭真和上次那個華清男學生好上，對方看上去挺有錢的。在王建華的認知里，有錢的不如有權的。權力是醉人的酒，享受過特權的人不想跌下雲端，夏曉蘭要是真的和周誠處對象，王建華會受傷……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啊，王建華心里清楚明白，現階段他家和周家差距還有點大，還在念大二的他本人，也沒法和已經晉少校的周誠比。
這是逼他承認，夏曉蘭找了個比他強的對象。
也是在逼王建華承認，當時沒選夏曉蘭，是他自己眼光不行。
這時候，詹阿姨還湊趣︰
“你們建華在京師院上大學吧，還找了個同學當女朋友，真叫人羨慕……佳兒佳媳啊，兩人都很能干，還搞了個補習班上過報紙的。”
同窗變伴侶，已經是這年代的浪漫，是挺叫人羨慕的。
詹阿姨也在高教司工作，咋會不知道王建華的學校。上次還扯進啥補習班風波，搞得王廣平在單位灰頭土臉。詹阿姨不想公然孤立冉淑玉，她就想讓冉淑玉自己識趣點趕緊走。
冉淑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補習班的事是王家不想提起的痛，姓詹的就是故意的。
幸好其他人不知道，冉淑玉也就厚著臉皮繼續交際。
夏子毓聽見有人提“補習班”，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當時同意幫王建華背鍋時，根本沒想到在84年，學校的處分會帶來這麼惡劣的影響。
夏曉蘭就在幾步遠的地方，夏子毓最不想自己的情況被夏曉蘭知道～～風風光光當然沒問題，那她自己都要去夏曉蘭面前炫耀，但是不好的消息，夏曉蘭豈不是會看笑話？
夏子毓又不知道關慧蛾是誰。
冉淑玉從來不會耐心教她，夏子毓對京城的圈子幾乎是一無所知。
王廣平的職務，就是夏子毓眼中的高官，知道夏曉蘭不是花錢買票進來的，夏子毓還以為幾人口中的“周誠”，就是王建華上次在華清門口見到的有錢學生。
華僑？
看樣子，夏曉蘭是被男方家里承認了。
不過男方家只看見夏曉蘭是華清學生，以前在鄉下的爛名聲不知道吧。
有錢學生再喜歡夏曉蘭，拿錢給夏曉蘭買四合院，家里長輩肯定也不知情咯！
夏子毓臉上浮現出一抹潮紅，那是太激動的。
“其實，我和曉蘭是姐妹，我們的爸爸是親兄弟。”
夏子毓這話，除了王建華知道內情，別人誰不驚訝啊？
不過都是姓夏，的確也太巧了。詹阿姨瞧著夏子毓和曉蘭不太像，狐疑反問︰〞真的？”
一個是小尖臉，皮膚白白的，漂亮洋氣的像電影明星。一個是鵝蛋臉，長得不能說難看，只是和夏曉蘭一比就挺土氣的。夏子毓要不說，誰能猜到這倆人是堂姐妹，真是一點都沒有相像的地方。
冉淑玉則是雙重驚喜。
夏子毓和周誠的對象是堂姐妹，豈不是周家也找了個農村女孩兒當兒媳婦？
夏曉蘭那樣子，把冉淑玉給唬過去了，她根本沒看出來夏曉蘭是農村的。
這樣一來，她兒子建華和周誠的差距也沒那麼大嘛，知道周誠也找了個農村女孩兒，冉淑玉有點幸災樂禍，這是第一重驚喜。
第二重驚喜，夏子毓和夏曉蘭要是堂姐妹，那王家和周家多走動不是應該的嗎？
“你這孩子，怎麼早不說？否則我上次去你關阿姨家，就帶你一起去了……”
夏子毓唯一可取之處，就是能和周家攀上親戚。自從被逼著訂婚後，冉淑玉還是首次看夏子毓這麼順眼。
幾人都面面相覷，既沒料到這個神巧合，也吃驚冉淑玉透漏的意思。冉淑玉還單獨上周家去了？她和關慧蛾的關系，啥時候變得那麼好的！
只隔了幾米遠，關慧蛾和夏曉蘭耳朵都沒聾，當然能聽得見夏子毓和冉淑玉的話。
真是想當做沒聽見都不行，指名道姓的攀親戚了。
關慧蛾肯定站在夏曉蘭這邊，夏曉蘭在周家沒啥隱瞞的，第一次見面不僅把家庭背景老實交代，連父母離婚這種可說可不說的都講了。夏曉蘭要是說和堂姐關系不好，那就不會錯。
這堂姐是冉淑玉的兒媳婦，關慧蛾觀感就更不好。
上次周國斌說過，冉淑玉穿的樸素，可能是一種博取同情分的手段，關慧蛾就覺得自己居然真的起了同情心，真是個大傻蛋。
現在夏曉蘭堂姐能和冉淑玉湊到一家，關慧蛾覺得兩人肯定是一路貨色。
明明就不是個嬌嬌怯怯的長相，裝模作樣給誰看呢？眼珠子還亂轉，肯定不是啥好人。
關慧蛾做出一臉驚訝︰
“曉蘭，這真是你堂姐？”
夏曉蘭點頭又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關慧蛾也沒覺得夏曉蘭父母離婚了有啥見不得人，夏曉蘭都能說，那就是不介意，她刻意壓低聲音，其實周圍人還是能聽見︰“你不是說父母離婚了，和父親那邊的親戚沒什麼往來，家里有個堂姐還是堂妹的，總欺負你？”
關慧蛾的意思，這是不是就是欺負你的人？
怎麼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若無其事的打招呼啊！
要飆演技的時候，夏總也沒怕過誰，和關慧蛾演對手戲真的太爽了，夏曉蘭欲言又止的，她本來就長了一張小尖臉，眉毛一皺，看樣子都快掉眼淚了。
“關阿姨，求您別說了……我後來想想想，堂姐那不叫欺負我，可能是在激勵我進步。我還得感謝堂姐，要不是她給做了榜樣，我也不會發奮學習。”
夏曉蘭說的情真意切的，夏子毓差點沒咬碎牙。
關慧蛾說“總欺負人的堂姐”，夏子毓就覺得幾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都不敢露出猙獰的表情。
動也不敢動，夏子毓真是吃夠了壞名聲的苦楚，這是冉淑玉第一次帶她出門交際，還是在好多部委機關干部家屬都在場的聯誼會，要是今晚搞砸了，冉淑玉只怕恨不得拔了她的皮。
夏子毓心在淌血，人也很憤怒，夏曉蘭就非得和她做對，這種場合，夏曉蘭也要出現。
找個有錢的凱子，就覺得自己有資格參加聯誼會了？
夏子毓不知道周家的背景，她今天非得把夏曉蘭給按下去，她臉上露出驚喜︰
“我以前做事的方法有點激進，你不怪我就好，曉蘭，其實家里人一直都很惦記著你……上次看見你和別人一起買四合院，我都不敢認。曉蘭，恭喜你，這麼快就在京城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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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7︰夏曉蘭就是運氣好！
買什剎海的四合院，夏子毓怎麼會瞧見？
之前在西三環那邊的院子，因為夏長征和張翠租住在那里，夏曉蘭是放棄購買了的。
南鑼鼓巷和什剎海的，夏子毓不可能知道，現在各種信息登記很混亂，夏子毓也查不到自己名下是否有房產才對。夏曉蘭知道，夏子毓不會說無用的話，這肯定是給她挖坑呢！
挖的是啥坑？
夏曉蘭也隱隱猜到了，她不動聲色的看夏子毓準備怎麼作。
其他人其實沒多大感覺，在京城比較偏遠的地方買個小院子，也就兩三萬塊錢吧。能和關慧蛾湊在一起的，家里正常雙職工，不是兩口子拿工資養十幾口人那麼重負擔的話，過日子精打細算，家里存下兩三萬還是行的。
級別越高，工資越高嘛。除了吃穿和一個月那點房租，看病都不花錢，存錢還是比較容易的。
外省人在京城買個院子咋了，說明周誠女朋友是真的要在京城安家，作為女方來說，誠意足夠啊！
冉淑玉卻知道夏家的底細，全家就沒個有出息的親戚，都是窮的要命的農村人。之前還以為夏子毓父母出息呢，結果就在京城擺小吃攤的。難道周家給夏曉蘭在京城買了四合院？
周誠就這麼滿意這個未來兒媳？
“你們家對兒媳婦可真好！”
冉淑玉嘴上這樣說，心里想的是夏子毓提這件事的目的。是不是在暗示讓王家買房子，安置夏長征和張翠？想得美，王家就是有這錢都不會掏。
關慧蛾也醒過味兒，曉蘭這堂姐，說話是很不爽脆，半露半藏的，不是引人多想嗎？
什麼叫看見夏曉蘭和對象一起買房，以為什剎海的院子是周家給買的？
關慧蛾眼神中有疑惑，夏曉蘭也沒給對方留面子︰
“你應該還沒見過我對象吧，買院子這種事，也不太適合拿來這種場合說，你覺得呢？”
那可真成了炫耀大會，在座的買不起房子的，也住著國家分配的房子，不需要買房。只有外地人會把房子看得如此重，沒有房子不算在京城安家嘛。夏曉蘭自己有這毛病，她相信夏子毓也會有！
夏子毓溫柔一笑，“是建華瞧見的，你和你對象不是華清的同學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對象對你好，關阿姨也對你好。”
夏子毓本來想說，像她和夏曉蘭這樣農村出來的想在京城買院子不容易，可這樣一說就太直白，起不了挑撥的作用。
有時候得讓別人自己去腦補，比把話說透了更有效果。
王建華瞧見的？
那不是瞧見的季江源？
夏曉蘭一下子來了精神，夏子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關阿姨，我堂姐說的可能是季……”
夏曉蘭聽明白了，王建華上次在華清門口，瞧見她和季江源比較熟，以為季江源是她對象？
夏曉蘭試著把自己代入腦殘的思路，自己打算買四合院的事，夏長征是撞見了的，那夏子毓也知道了。夏子毓並不知道她有沒有買院子，剛才一見面是拿話詐她，她沒有反駁，夏子毓才確定她是真的在京城買了四合院。
就夏長征租的那個西三環的院子，房主都喊價幾萬，夏子毓是沒想明白她怎麼有錢買房，還把季江源誤會成她男朋友，以為是她對象家掏的錢？
季江源那樣子瞧著，一看就是有錢人！
夏曉蘭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不過夏子毓張冠李戴誰不好，非得把她和季江源扯到一起。
夏曉蘭一說，關慧蛾就聽明白了，果然像周國斌說的，王家人的格局都不大︰
“建華，阿姨也算瞧著你長大的，你以前多聰明個孩子，現在連周誠都認不出來？你倆也就幾年沒見，周誠在部隊，和曉蘭不是同學……學校里肯定有人在追求曉蘭，優秀的人不管男女，有人追求都是正常的吧！但沒搞清情況前，阿姨覺得有些話不能亂說，你認為呢？”
王建華臉都紅到耳根。
當時那個華清男生，瞧著的確和夏曉蘭關系匪淺，說倆人沒有男女關系，王建華不信。
但現在，夏曉蘭卻是周誠帶回家的女朋友，看這樣子，夏曉蘭還得到了周家的認可，要不關慧蛾不會帶來聯誼會，也不會如此護著！
關慧蛾就是在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關阿姨，對不起，是我沒和子毓說清楚，她也不認識周誠，就有了誤會。”
夏子毓不太敢說話了，關慧蛾氣勢真的強。
但關慧蛾還不肯放過她，又扭頭說到︰
“曉蘭優秀我們家人都知道，她能從小地方考進京城，考進華清大學，是她聰明又努力。更難的是她能靠自己的本事，和家人一起脫貧致富，在京城買房子，周家既沒給她出錢也沒出力，多謝你關心曉蘭，但這話不說清楚，容易讓別人誤會！”
不就是想讓她對夏曉蘭印象不好嗎？
以為她不知道買房的事兒？
關慧蛾還是比較信任自己兒子的，什剎海的院子說是夏曉蘭買的，周誠就是真的沒有掏一分錢。
在經濟上，夏曉蘭又沒佔周家一點便宜。
關慧蛾昨天才聽過夏曉蘭講生意情況，夏曉蘭在商都和鵬城都做著生意，賺錢買個院子的本事擺在那里。
別管夏子毓是不認識周誠，還是故意說夏曉蘭和別的男生有曖昧，都證明了夏子毓的壞心眼！
長得倒是一臉正氣，怎麼有這樣的心思？
夏曉蘭說的沒錯，她和生父那邊的親戚果然矛盾重重！
這一出，把詹阿姨幾個人都看的有點懵逼。不過他們本來就對夏曉蘭先入為主比較喜愛，學霸光環十分有說服力。夏子毓被冉淑玉領著後出場，三個人都是一臉窮酸苦樣，國家補償了幾年的工資，連兩件衣服都置辦不起啊？
夏子毓一來就含沙射影的針對夏曉蘭，詹阿姨對她印象很壞。
夏子毓感受到別人探究懷疑的眼神落在身上，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她知道自己可能搞錯了夏曉蘭那邊的情況，說起來對不上號，夏曉蘭的未來婆婆才一點都不信～～或者心里是懷疑的，在外面卻要給夏曉蘭撐足面子，就這表現，已經甩面慈心苦的冉淑玉幾十條街！
夏曉蘭的運氣怎麼還是那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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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8︰和周誠差兩級而已
冉淑玉不高興，就算夏子毓說錯什麼，關慧蛾也不用在這麼多人面前說教她兒子王建華吧！
“年輕人做事不穩重，聽風就是雨，和你們關阿姨好好學學！”
冉淑玉有一點倒是和夏子毓一樣，在沒達到目的前很能忍，心里生氣，臉上還要維持風度。她暗暗將夏子毓這個喪門星罵個臭死，還以為有點用處，哪知道和夏曉蘭分明是有仇的！
冉淑玉的話，關慧蛾一點都沒領情︰
“跟我學就不必了，以後多實事求是，兩個大學生，不要學沒有見識的村婦造謠、傳謠就行了！”
季家人莫名其妙發瘋，關慧蛾還有懷疑呢，現在聽到夏子毓當眾挑撥，關慧蛾就疑心是王家人在背後傳播謠言～～夏子毓剛才辦的事，就是損人不利己，見不得夏曉蘭日子舒坦啊，真是又蠢又壞。
夏子毓長得多麼老實可靠，反倒是夏曉蘭才是偏嫵媚妖嬈，哪知兩人的樣貌和性格是截然相反的！
夏子毓是不太信的，夏曉蘭憑什麼能在短短一年里賺到買四合院的幾萬塊錢。
雖說改革開放處處是機會，但真正上手，才知道賺錢有多不容易。小錢當然很好賺，擺個小吃攤，每個月賺的比在單位上班還多……也就僅限于此了，真正賺錢的大生意都不好干，補習班的失利給了夏子毓慘痛的教訓！
誰不知道誰的底細，夏曉蘭那房子怎麼來的，夏子毓依然在懷疑。
但她也意識到今天可能討不了好的，明明說過要忍耐，等著夏曉蘭放松警惕再一擊必中。
然而近來夏子毓處于低谷期，猛然瞧見夏曉蘭過得比她想象的還好，一時又有點沖動。心里妒忌著夏曉蘭運氣好，夏子毓又在往回收︰
“關阿姨，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一定不會這麼輕率的出擊。
關慧蛾對王家人很冷淡，帶著夏曉蘭往別的地方走。
夏曉蘭沖著夏子毓揮手︰
“堂姐，這世界真是小，看來我們就是避不開彼此，將來的日子還長呢，我們還有很多見面機會，要敘舊也不急于這一時～～你應該還記得我在縣一中門口說的話吧？”
夏子毓氣得要死，再回頭吧，詹阿姨幾人都散開了～～別人就是明晃晃的，不想和王家人打交道。冉淑玉漲紅著臉，要不是眾目睽睽之下，真想抽夏子毓一巴掌︰
“你發的什麼瘋？你有個這樣的堂妹不好好處關系，一見面就要和人結仇？”
冉淑玉已經選擇性忘了，她剛才對夏子毓的行為是默許的，因為她對周家人也是內心極為不服，看見周家人能吃癟就最好不過。
但夏子毓沒有懟贏，反倒是和王建華一起，被關慧蛾教訓的抬不起頭，冉淑玉就很不高興！
夏子毓低頭咬著唇，一句話都不能辯解。
她和夏曉蘭怎麼可能和解，一輩子都不行，明知道她爸的手是夏曉蘭找人弄斷的，夏子毓記著這樣的大仇一刻都不敢忘。
“媽，好了，這根本不關子毓的事！”
王建華腦子亂哄哄的，想不明白夏曉蘭怎麼能找周誠當對象。
這倆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他自己，要不是恰好到大河村當知青，夏家姐妹都不可能是他擇偶的目標。沒有認識的途徑，他也不可能和鄉下女孩兒有共同語言！
他和子毓能走到一起，是因為曾共患難。
就算是這樣，他爸媽也不太能接納子毓，王建華知道他媽可是沒放棄過給他換個對象的想法。
周家門檻，現在比王家高，周家人怎麼會接納夏曉蘭？
王建華想來想去，還是夏曉蘭考進華清大學的原因。周誠瞧上她的樣貌，周家認可她的學歷～～王建華暗暗握拳，至于夏曉蘭，當然是圖周家的權勢！
夏曉蘭就是憋著一口氣，要讓他和子毓不好過。
王建華是又恨又著急，像被關在烤爐里的鴨子。冉淑玉氣呼呼的和別人說話，夏子毓故意落後︰
“建華，這個關阿姨家，是不是挺……我看曉蘭這個對象，找的讓人出乎意料。”
那時候在縣一中門口，夏曉蘭怎麼說的，說不說辜負夏子毓的“期望”，考上心儀的好大學，再找一個更好的對象。
夏曉蘭先是考上了華清大學。
現在好像又找了個比王建華更厲害的高干子弟。
夏子毓的心像是泡在黃連水里，憎恨老天爺的不公平，給了夏曉蘭如此好的運氣！
“周家……沒有在動亂中受到波及，原本周叔叔是和我父親平級的。”
王建華要把這點說出口，真是太艱難。
夏子毓心思轉的不慢。
原本是平級的，王廣平到農場改造了幾年，現在恐怕是“周叔叔”更厲害了！
“建華，家世又不能代表一切，我相信以後你的成就一定比叔叔還高！”
王廣平已經是高級干部，高教司的副司長，就工資標準來說，相當于軍隊的副師級，都是拿11級工資，每個月200多塊錢。而周誠是正營級，拿的應該是16級工資，每月工資有100多點。
正營和行政職務相對的，至少是個正鄉科級吧，把周誠對照到行政職務上，相當于鄉長、某縣局長之類。
王建華正常大學畢業後，要是按王廣平規劃的路子走，進入政府機關，大學本科學歷，能讓他跳過最基礎的辦事員，直接從科員干起……也就是拿一個21級工資的科員，每月五六十塊錢。
科員相當于啥？
頂天等同于副連，工資上和周誠差了5級，行政職務和周誠差了2級！
別小看這2級的差距，有的人干了一輩子，從科員到科級都距離都邁不過。周誠年紀還比王建華小，王建華要追平這兩級，不知道要花多少年～～畢竟，周誠和王建華的親爹王廣平，也只差了2級嘛。
跳過副團、正團，周誠也就能趕上王廣平現今的行政級別了！
王建華卻要再等兩年，才能從科員干起。
越是細想，王建華就越覺得無力。
如果補習班成功了多好，配合著正面的宣傳，轉校成功，分配工作時攜帶著正面的標兵形象，他起碼能從副鄉長之類的職務干起，也比周誠差不了多少。
這些話王建華不好和夏子毓細說，只說了周誠才20歲出頭，已經是營長，夏子毓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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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瞧見季家人了
就算是豬腦袋，也知道年輕職務高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將來有更大的發展空間。
夏子毓對這方面並不太懂，她現在就是知道，夏曉蘭找的對象周誠家世好，周誠本人還很能干，20歲出頭就當營長。
夏子毓此刻的心情不止是泡黃連水那樣苦，而像心被掏出來，放在油鍋里煎炸，又放到火上灼燒炙烤，痛苦的程度簡直難以用語言來描述！
今天在聯誼會上和夏曉蘭相逢，又被一記恍若實質的耳光狠狠抽在臉上，夏子毓自己就憋的喘不過氣。
她不肯承認夏曉蘭長得漂亮學歷好，什麼樣的對象配不上。
夏子毓還以狹隘的目光，固執的覺得夏曉蘭還是村里那個掐尖要強，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比不過她的村姑。
夏曉蘭過得比她強，夏子毓肯定不能接受。
雞蛋里也要挑出點骨頭來︰
“建華，那周誠長得咋樣？”
家世那麼好，還要選夏曉蘭，說不定有啥重大的短板！
特別矮小，特別丑，肥頭大耳的？
夏子毓只能這樣猜，她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著王建華，希望從他嘴里得到佐證。
周誠長得咋樣？
王建華都好幾年沒見周誠了，記憶中周誠念中學時就很受女孩兒喜歡，要說周誠是娘炮小白臉也不算，長得真是又好看又精神。
王建華閉嘴不言。
夏子毓強笑，“你都好幾年沒見他了，一個人肯定會有變化。”
不挑出點毛病，夏子毓怎麼也不肯罷休。
周誠有沒有長成丑八怪，王建華認為並不重要，男人看同性的重點從來不是長相，而是事業成功與否。
但不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挑出點小毛病，王建華同樣會很難受。
兩人的眼楮完全黏在夏曉蘭身上，看著她被關慧蛾帶著，和會場里一些人打招呼，基本上，就沒有對著關慧蛾和夏曉蘭不熱情的。
想到詹阿姨幾人剛才忽然冷淡的態度，王建華心里更難受。
有什麼了不起，這些人也是看職務說話，王家現在是剛從泥潭里爬起來，再過幾年一定會是一番新的光景！
……
夏曉蘭知道夏子毓和王建華這種時候一定難受極了。
看見這兩人憋屈，夏曉蘭就高興。她連眼楮里都帶著笑意，跟著關慧蛾交際，叫起叔叔、阿姨來太甜了，聽得人都誇︰
“你家周誠這對象，性格真好。”
長得好看，學歷好，性格一看就好相處。80年代初期，社會風氣還比較淳樸，只憑夏曉蘭展現出來的這些東西，沒人會認為她配不上周誠。
特別是華國傳統婚嫁習俗中，一直覺得女方高嫁是正常的，夏曉蘭家條件如何，大部分反而不看重。
要門當戶對，是怕女孩子小家子氣，女方家人難相處，夏曉蘭這樣子，哪里有小家子氣。
詹阿姨幾人躲過王家人，又湊攏一堆。
今晚這聯誼會，討論最多的話題，還是夏曉蘭和夏子毓。
剛剛好，周家和王家都是第一次帶未來兒媳婦正式亮相。要沒有夏曉蘭拔高了大家的期待標準吧，其實夏子毓也挺拿得出手，長相太有迷惑性，瞧著也大方，也是女大學生，和王建華站一塊兒挺般配。
可詹阿姨覺得王家風評差，把王家之前搞補習班的事兒捅出來，王家三口本來就不好站腳，夏子毓剛才還針對夏曉蘭各種擠兌……那些惡意滿滿的語言陷阱，在場的誰分辨不出來？
夏子毓還搞鄉下那一套，以為這些人和鄉下的村婦，小縣城里的居民一樣好糊弄，其實哪個不是人精子，夏子毓隨便說幾句話就能把周家人給踩下去啦？
周家是什麼人家，這兩年勢頭越發的好了。
要是連未來兒媳婦是啥樣的底細都不清楚，就敢帶來聯誼會給大家介紹麼。
“王司長家這兒媳婦……一言難盡啊。”
還是堂姐妹，其實差的挺遠的。
詹阿姨的話得到大家的認同。
什麼樣的人家，挑什麼樣的媳婦。一家子姓夏的姐妹，按說成長環境差不多，夏子毓行事太小氣。
這樣的姑娘王家都能看上，王家是什麼水平，也就能猜個七八分。
王廣平幾乎是最後返城復職的一批下放干部，他能回到京城，也算出乎挺多人的意料。
復職後，王廣平暫時沒有干出什麼政績，身上反而背了不少反面意見。冉淑玉積極走動，大家一開始還挺同情，慢慢的發現冉淑玉喜歡賣慘，不管是從穿著打扮的樸素過頭，還是言談中對辛苦的農場生活有多感嘆……說多了，大家都挺反感。
也不僅是王廣平和冉淑玉兩人到農場改造啊，他們回城的遲，到底是復職了。
現在仍然有人沒返城的，豈不是更慘！
“慧蛾家的周誠真爭氣，那孩子才多大，都提營長了吧？”
“周誠的眼光也好，早早把優秀的姑娘給定下來，找媳婦兒就是在肉攤上買肉，買菜的時間晚了，好的肉都被人給挑走了！”
“慧蛾要是聽見你說她兒媳婦是豬肉，一準和你急！”
“慧蛾同志倒是挺護她兒媳婦的。”
“呸，都是一家人，在外面不擰成一股繩怎麼辦？再說周誠這對象出挑還嘴甜，我看和周家人的關系處的是真不錯。”
詹阿姨點頭。
關慧蛾現在把外套脫下來了，那衣服挺好看的，還是夏曉蘭給準備的。
不是誰差那一件衣服錢，但能給未來婆婆買衣服的心意，不是哪個小姑娘都有的～～夏子毓要是聽到這話，一定會大喊冤枉，她給冉淑玉買的衣服不少，冉淑玉照舊是面慈心苦，王家人落魄時穿著她送的過冬棉衣，一翻身就開始對她挑剔！
夏曉蘭被關慧蛾帶的滿場轉，她還瞧見童莉莉了。
跟在一個中年女人身後，難道也是來相親的？看來邵光榮同志扛住了家里的壓力，要不童莉莉也不用另找對象吧。
童莉莉也瞧見她了。
童莉莉沒上前挑釁，扯著她媽的袖子跑到了另一邊。
關慧蛾努努嘴︰
“樓梯上下來的，就是季雅的大哥，季林同志。”
夏曉蘭就見一個中年男人走下來，說話氣質還不錯，季家人都是樣貌好氣質好的，季林眉宇間，也和季江源有幾分相似。
夏曉蘭覺得不是錯覺，季林下了樓就直奔她和關慧蛾而來～～季林認出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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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建議入院治療
跟著關慧蛾來聯誼會的主要目的，還是因為季家人。
踫上夏子毓和王建華是計劃外，夏曉蘭輕輕松松就完成了對兩人的打臉。之前夏子毓和王建華搞那麼補習班的後續影響，可能都還沒消除，現階段的確是夏曉蘭過得比倆人好，那就什麼廢話都不用說，只要兩人知道了她的情況，不必夏曉蘭多做什麼，王建華和夏子毓就夠難受憋屈的！
特別是夏子毓，恐怕還得擔心她會不會報復。
讓夏子毓和王建華憋屈是順帶的，主要目標是季家人，這都來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見著季雅的哥哥季林。
季林下了樓梯就直接走過來了。
外交部是聯誼會的組織者，今天來的人是什麼身份，季林要了解也不難。
從事發到如今，也足夠季林搞清楚寧彥凡的“提醒”了。
關慧蛾同志，是周國斌的夫人。
湯宏恩厲害，周國斌就不厲害啦？
周老爺子還健在呢。
就算是季姥爺活著的時候，也干不過周老爺子，季姥爺是拿筆的，周老爺子是拿槍的，後者講不講道理全看心情。
季江源是季雅的寶貝疙瘩？
那周誠，簡直是周家第三代里唯一能干的獨苗苗。
都說季江源以後不會混的太差，是個優秀的孩子，有出息。
周誠和季江源差不多大，已經有出息了。
周家和季家的發展路線不一樣，不需要周誠有多高的學歷，要的是周誠在部隊的發展勢頭。
周誠這樣的小輩，放在哪家也是受捧受寵的。
季雅非說夏曉蘭是湯宏恩派去接近季江源的，跑到學校羞辱了別人兩次，現在真相大白，湯宏恩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指揮動周家的未來兒媳婦啊！
季家真是被季雅坑死。
短短幾天，季林已經感覺到沒了季姥爺的庇護，他在開展工作時有多麼艱難。
周家都不需要特意做點什麼報復行為，只要表達出對季家的質疑和不滿，季林要感受到來自湯宏恩和周家的雙重壓力……這讓他真的顧不上什麼面子，知道關慧蛾帶著夏曉蘭來了聯誼會，季林就坐不住了。
他剛才都在樓上觀察了好一會兒，夏曉蘭的脾氣不錯，看起來不難相處。
又是個大學生，應該比較講道理。
季林在心里都把要說什麼想好了，才下樓徑直走向夏曉蘭。
夏曉蘭就見這個風度翩翩的季家人走過來，臉上十分熱情︰
“關同志，夏同學，你們好呀，對今天的聯誼會有什麼意見，一定要告訴我們，讓我們有改進的機會！忘了介紹下我自己，我是外交部的季林。”
關慧蛾不說話，夏曉蘭只是笑笑︰
“我沒有什麼意見，聯誼會挺好的。”
比起她對其他人的真誠甜笑，對著季林就算牽動嘴角的敷衍。
夏曉蘭懂禮貌，懂禮貌不意味著別人打了左臉，她還要把右臉湊上去。至今為止，她可沒有等到季家的道歉，季雅當時在辦公室不道歉，季家其他人若覺得季雅的行為不妥，想要找夏曉蘭道歉，不會找不到人。
季林熱情兩句，就想把這事兒含糊過去，夏曉蘭就算肯，關慧蛾肯嗎？
見夏曉蘭和關慧蛾態度冷淡，季林心中發苦。
他倒是想把季雅抓過來道歉，季雅將酒店的東西砸個稀巴爛。季江源受不了親媽的歇斯底里，深夜跑出酒店，沒人知道季江源那晚呆在哪里，等到第二天中午，季江源才回家。
回到季家的季江源，越發沉默。
開朗陽光這些形容詞，根本沒法再和季江源聯系到一起。
也虧得季江源是個男生，一晚上不回家不會吃虧，要換了是個姑娘家，季林就要去派出所報案了！
夏曉蘭就聽見季江源的大舅換了更懇切的語氣︰
“夏同學，我想向你道個歉，我沒有約束好家人，我妹妹對你造成的名譽損害，季家一定會負責的！”
他沒向關慧蛾道歉，表明這事兒不是懼怕周家的權勢，單純就季雅去找夏曉蘭的舉動來說，季雅做錯了，當然要向夏曉蘭道歉。
夏曉蘭等季林說完了才反問︰
“季先生，你妹妹是個成年人了，她連道歉都不會嗎？”
季林一噎，剛才瞧著夏曉蘭脾氣很好，近距離接觸，發現夏曉蘭咄咄逼人，著實算不上溫順。並不是多大個事，周家喊打喊殺，夏曉蘭本人還不接受他的道歉。
季林也差點拂袖而去，關慧蛾還在一旁冷冷看著，季林壓下不滿，十分艱澀解釋︰
“我妹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情緒上的一些問題，可能沒辦法向夏同學親自道歉～～”
夏曉蘭恍然大悟︰
“季先生的意思，季雅女士患了一些精神上疾病，導致她沒辦法對自己的言行舉止負責，來學校羞辱我，也不是季雅女士的本意，而是疾病在作祟？”
季林真不想承認。
但這又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承認季雅有病，一般人不會和病人多計較。
“的確是如此，希望夏同學多體諒，如果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季家能做到的，一定補償你。”
瞧見季林踩著台階就下，夏曉蘭就暗暗搖頭。
怪不得湯宏恩說季家會江河日下，季林連正反話都聽不出，就這樣的水平，還是在言詞必須謹慎的外交部？
“季先生，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季雅女士的病情嚴重到無法對她自己的言行負責，季家就不該放任她在外面行走。我知道國家對精神類疾病的研究不夠深入，但專業的精神病醫院應該還是有的，我建議季家盡快送季雅女士入院治療……我當然不會和病人計較，季先生你說對不對？”
有病就治病。
有病不是一個人為所欲為的擋箭牌。
夏曉蘭只信任醫院的診斷，如果季雅的病情真的嚴重到無法控制自己，季家就把人送去精神病院吧！
沒送去醫院，就證明能生活自理，季雅一個中年人，憑啥不能自己來道歉？
夏曉蘭又不欠季家的，她今年才念大一呢，不講理的橫行天下，講道理的反而就活該受委屈？！
“你～～”
季林差點沒忍住當場翻臉，夏曉蘭哪里脾氣好，分明是仗著周家當靠山，得理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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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1︰打臉的終于走了
“季林同志，我覺得曉蘭也沒說錯，有病就趕緊治病，季家要是對這方面不熟悉，我可以幫忙介紹兩個醫院！”
關慧蛾之前還嫌夏曉蘭吵架聲音小，這一次她就靜靜看著夏曉蘭會怎麼處理。
其實吵架吧真的不看聲音大小，還得看誰會捏痛腳，不是潑婦那樣破口大罵，有理有據的讓對方說不出反駁的話。
關慧蛾說要介紹醫院，季林更是無話可說。
關慧蛾從前就是當醫生的，現在調去了衛生部上班，這話拿到外面去說，也不是關慧蛾以勢壓人，她是真的能替季雅介紹精神病醫院！
季林不想和關慧蛾起沖突，夏曉蘭再怎麼咄咄逼人，也只是個年輕學生，關慧蛾卻是經過各種考驗的女同志，不好對付。
“夏同學，你和江源也是同學一場，何必把他媽媽逼成這樣？就算是我妹妹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想把她送進精神病院也太過分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季家能辦到的，可能比你想的更多……夏同學，你可以再考慮下。”
季林自認很有誠意，夏曉蘭卻依舊搖頭︰
“病人就不需要道歉，我原諒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舉止。如果病情沒有嚴重到需要住院治療，那我拒絕其他任何形式的道歉。我覺得季江源同學也能理解，我們都是新時代的學生，任何事都要講事實擺道理，一碼歸一碼，實事求是！”
季林的補償，不就是一些特權便利，或者經濟上的補償嗎？
兩者夏曉蘭都不需要。
她就想要一個道歉，季雅第二次來找她，可是當著其他學生的面，別人又不是她那群可愛的室友們，還能無條件的相信她不成？夏曉蘭為了在華清好好生活，自己也做了各種努力，憑啥季雅想破壞就破壞？
關慧蛾也支持，“季林同志，就你家的女同志是寶，別人都是草？”
周誠誤打女人還不道歉的事，關慧蛾都覺得自己兒子不大氣，周家也把周誠狠狠訓了一頓，後來一問真的是別人挑釁在前，周家才沒有強迫周誠低頭。但不管任何人做錯事，都要付出代價，周家讓周誠停了手里的生意，周誠下一次晉升的時間也被延遲了，這都是周誠付出的“代價”。
憑啥季雅做錯事，連道歉都是別人站出來不痛不癢說幾句？
關慧蛾就不願意慣著季雅的狗脾氣，在美國吃過幾年洋面包，就要比誰高貴啊！
顯然，夏曉蘭和關慧蛾都是差不多的態度，和季林那邊只能不歡而散。
看季林轉身離去，夏曉蘭一點也不後悔沒要“補償”。
關慧蛾也覺得夏曉蘭做的不錯，今天來聯誼會，夏曉蘭有兩件事做的很對，第一是剛才很果斷告訴她和夏子毓有仇的事，沒有啥“家丑不可外揚”的別扭想法，否則夏子毓一發難，夏曉蘭怎麼應對不好說，關慧蛾就會很被動！
第二就是把季林給懟了回去。
周家都要替夏曉蘭出頭了，夏曉蘭如此輕松就大度原諒了季雅，那關慧蛾這麼生氣，真是何苦來哉？
“你做的很對，什麼補償不稀罕，要的就是一個道歉。”
在系辦那麼簡單就能處理好的，季雅目中無人，關慧蛾也惱的很。
夏曉蘭和關慧蛾本來就在滿場轉，和季林不歡而散，並沒有引起別人的關注。
角落里，童母扯著童莉莉的胳膊︰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看見關慧蛾帶著周誠對象來聯誼會，有啥好躲的。
她是把女兒帶到周家去過，關慧蛾不接樁，童母有啥辦法！
不過幸好兩家沒把話說透，外人更是不知道，大大方方的和關慧蛾打招呼也沒什麼關系。童莉莉就是不肯，她還記得自己在京城飯店說過的話呢，拍著胸脯說她和周誠才是門當戶對的，說周家絕對不會接受夏曉蘭那樣的小狐狸精。
結果周家還真的接納了！
周怡說，童莉莉還自欺欺人。
親眼瞧見了，童莉莉想否認都不行。
夏曉蘭和周誠不僅沒分開，反過了明路。倒是童莉莉苦戀周誠無果，不得不得接受家里的安排，去和邵光榮相親。雙方早就相互認識，所謂相親不過是雙方家長比較正式的提出“聯姻”，童莉莉覺得邵光榮是比不上周誠的，還特別花心，誰不知道他處過很多女朋友！
童莉莉委委屈屈遵從家里的和邵光榮相處，哪知邵光榮那個花花大少，卻根本不買賬，為了拒絕童莉莉，還對童家說出了什麼想要繼續上學的鬼話。
“怕耽誤莉莉。”
就這句話，就把童莉莉給拒絕了。
邵光榮沒瞧上她，童莉莉被打擊的夠嗆。
這種時候再和夏曉蘭重逢，她的臉頰也是火辣辣的疼。
被夏曉蘭瞧見，夏曉蘭能不嘲笑她？童莉莉抓著母親躲得遠遠的，不想在夏曉蘭面前露面！
這次打臉，進行的神不知鬼不覺，夏曉蘭本人也一無所知。
和季家沒說攏，關慧蛾帶她來交際的目的也達到了，自然該回寢室去。夏曉蘭一走，像什麼夏子毓、王建華，還有童莉莉等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氣。
夏曉蘭要繼續杵在會場，誰的臉都疼！
夏曉蘭回去都快晚上10點了，聽說系里老師找也沒辦法，只能第二天再去。
……
遠在閩省，蟄伏等待的周誠和眾學員，終于等到了行動的指令。
“你們要面對的，是一群手持槍械武器的走私者，他們多由香港社團人員和沿岸的當地漁民組成，參與到走私活動的人都是犯罪份子，有一部分還是窮凶極惡的逃犯、要犯，這一次我們的目標是攔截走私貨船，阻止走私交易，抓捕走私份子……所有作戰計劃，行動人員都由陸軍學院本期進修學員完成，希望大家不要辜負組織的信任，這不僅是一場演習，是會流血會受傷的任務，各位學院要引起高度的重視！”
周誠抱著槍，聽著學院指揮員的訓話。
他因為有豐富的前線作戰經驗，被選為此次行動的副大隊長。
隊長是居中指揮的，周誠就要帶人實際去海岸線和近海領域戰斗的領隊長官，這一期學員，有比周誠職務更高的，他來當這個領隊，其實是有人不服的，周誠必須要用這一戰來證明下自己的能力。
在近海戰斗，周誠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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