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南希北慶 - 【周天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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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1 12:32 AM

第0150章 危在旦夕

  目前從形勢上來看,勝利的天平顯然是更傾向於連橫。

  以楚國為首的合縱大隊,內部已經是瀕臨瓦解,關鍵還是在於楚國被秦齊東西牽制的太狠,以及之前預判失誤,又派遣重兵前往武關,導致楚國無力前去救援三晉。

  而三晉中實力最為強大的趙國,亦是自身難保,更別說去救援魏國。

  那中山軍與燕軍是勢如破竹,一路打到趙國信都(今邢台),如果讓燕軍和中山軍拿下信都,那麼趙國都城邯鄲將完全曝露在敵軍的視野中。

  趙國上下是恐慌不已。

  有大臣建議放棄邯鄲,往北撤走,等待趙侯率軍回援,再組織反攻。

  但是這建議卻被一位年僅十二歲的小娃給駁回。

  而這位小娃就是趙侯的兒子趙雍,也是趙國未來的繼承人。

  年幼的趙雍不但駁回大臣北撤的建議,還不顧大臣的勸阻,是親自率領邯鄲守軍前往信都支援。

  趙軍大帳中。

  「我父臨走之前,將國家托付於我,我決不能令父親失望,要麼取勝,要麼戰死,反正邯鄲丟了,我也無顏去見父親。」年僅十二歲的趙雍,披甲坐於帳中,是老氣橫秋地向一干將領道。

  那些將領瞅著這小孩,不禁羞愧不已。

  咱們的公子雍這麼勇嗎?

  趙雍又問道:「諸位將軍可有破敵之策?」

  「……」

  將軍們皆是沉默不語。

  這時,坐在趙雍身旁的一位名叫肥義的大臣道:「公子,經臣觀察,中山軍士氣高昂,戰鬥力極強,我軍應當避其鋒芒,而那燕軍是遠不如中山軍激進。我們可在正面拖住中山軍,然後集中精銳部隊進攻燕軍,漲我軍士氣。」

  趙雍只是稍稍點頭,似乎有些不太滿意,那雙清純的眼睛盯著牆上掛著地圖。

  那些將軍心想:你看得懂嗎?

  過得一會兒,趙雍突然問道:「父親如今在哪?」

  一位將軍道:「君上如今已經在回援的路上,但是由於之前君上已經率軍攻入胡人腹地,這一時半會撤不回來。」

  趙雍又問道:「父親如今在哪?」

  那將軍稍稍一愣,手指著地圖一處,道:「根據君上的回信來算的話,君上如今應該退到這一帶。」

  趙雍小皺了下眉頭,道:「可否讓父親率軍繞過塞外,從北境進攻燕國?」

  「……」

  一眾將軍震驚地看著趙雍。

  趙雍眨著眼道:「你們看,這回來的路上與去往燕國的路程也差不多,而燕國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從北邊進攻他們,這也許能夠打燕國一個措手不及,當年齊國孫臏不就是用此策連番擊敗魏國嗎?」

  「公子,這…這可不行。」

  「為何不行?」

  「公子,這實在是太冒險了,萬一君上有個什麼閃失……這後果不堪設想啊!」

  「是呀!此策萬萬不可行。」

  ……

  眾將領嚇壞了,趕緊制止這小孩恐怖的想像力。

  這真是太瘋狂了。

  孫臏圍魏救趙,好歹也是從本國出兵,至少路途上是安全的,不會被人阻截後路,就是打不過也還能夠退回來。

  你這好了,直接走塞外,那可都是胡人的地盤,完全沒有補給可言,真是不成功便成仁啊。

  關鍵齊國是孫臏、田忌率軍,如今可是咱們的國君親自統兵。

  你這麼做,跟弒父有什麼差別?

  趙雍又看向肥義,肥義輕輕搖頭。

  趙雍道:「好吧!那就依肥大夫之策,在面對中山軍時,以防守為主,然後集中精銳進攻燕軍。」

  將軍這才鬆得一口氣。

  等到這些將軍領命出去之後,肥義便向趙雍道:「公子,你適才真不該那麼說?」

  趙雍問道:「為何?」

  肥義面色凝重道:「你以公子之令,讓君上以身犯險,這會令人誤會的。」

  趙雍道:「我只是認為大夫之策,最多只能延緩敵人的攻勢,但不能反敗為勝,倘若我軍能夠奇襲燕國本土,那麼燕軍必然回撤,打亂敵軍作戰計劃,那麼我們就有機會一舉圍殲中山軍,甚至趁勢與父王從北面和西面進攻燕國。」

  肥義道:「但是統兵的君上,那麼就應該以國君安危為重,這勝利只是其次。」

  趙雍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

  大梁。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轉眼之間,盛極一時的魏國,竟然半壁江山淪陷,就連國都大梁都深陷齊軍包圍之中。

  亡國已在旦夕之間。

  也可見齊國的實力,比諸侯心中想像得都要強大。

  齊國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厲兵秣馬,之前那一場大戰,齊國也是佔盡便宜,且並沒有損失什麼。

  關鍵齊國並未展露出自己真正實力。

  而不管是魏國、秦國,還是楚國,都一直在交戰,如今都已經快要打到精疲力盡的地步。

  故此當田盼率領十五萬精銳之師,入侵魏國時,那可真是所向披靡,真的就跟秦國打蜀國一樣,基本就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

  在齊人眼裡,中原已是唾手可的,霸業亦是近在咫尺啊!

  齊威王難以安耐住內心的激動,是親自來到大梁。

  漫步在大梁的郊外河邊,齊威王深吸一口氣,看著遠處的沃土,不禁感慨道:「這大梁果真是繁花似錦啊!」

  說著,他又看向身邊鄒忌道:「寡人將來若將國度遷到這裡,相邦以為如何?」

  鄒忌沉吟少許,道:「在未消滅秦楚之前,臣不建議這麼做。」

  齊威王問道:「為何?」

  鄒忌道:「此地雖乃中原的腹地,但也是四戰之地,若國都在此,那就需派重兵把守,這將要耗費不少國力,同時也可能會導致前線兵力不足。」

  齊威王稍稍點頭,亦覺自己有些想當然了,又道:「如今魏國已是垂死掙扎,堅持不了多久,那麼下一步就是聯秦滅楚,相邦以為淳大夫此番使秦可否成功?」

  鄒忌道:「臣以為成功可能性很大,目前據臣所知,秦國也快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那麼與我國結盟,不但可以化解秦國危機,反而能夠秦國得到韓國的領地,秦國沒有理由拒絕我們。」

  齊威王突然問道:「秦楚之間會不會結盟?」

  鄒忌皺眉道:「不瞞大王,其實這也是臣最擔心的事情,但是從目前看來,秦楚在巴蜀、武關還在繼續交戰,可見雙方的矛盾依舊非常尖銳,結盟的可能性不大。臣以為除非楚國主動讓出巴蜀,且不再管河東,否則的話,秦國多半還是會選擇與我們就結盟,但如今我們並未出兵楚國,而楚國國內相對還是比較安定的,楚國不可能會願意放棄那麼多。」

  齊威王稍稍點頭。

  正當這時,只見田盼走了過來,抱拳道:「臣見過大王。」

  齊威王問道:「戰事如何?」

  田盼是直搖頭道:「這大梁城還真是如傳言中一般固若金湯啊!」

  鄒忌撫鬚道:「當初魏王遷都於大梁,耗盡國力來修建這大梁城,豈能讓我們輕易攻破。」

  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一下,道:「不過我倒是識得一人,曾參與過大梁城的防衛建設,說不定此人可助我們破城?」

  齊威王忙問道:「何人?」

  鄒忌道:「就是那洛人白圭,白老先生。」

  齊威王又問道:「此人如今在何處?」

  鄒忌道:「就在濮陽,他如今可是濮陽最大的商人,佔據著鄭國一半的鹽鐵買賣,以及所有的軍備製造。」

  齊威王立刻道:「那趕緊派人去找他來。」

  鄒忌點了點頭。

  齊威王又問道:「那是請到白先生再攻,還是繼續進攻?」

  田盼立刻道:「回稟大王,臣以為還是應該持續給予大梁壓力,畢竟魏國在外還有一些軍隊,如今魏王肯定是驚慌失措,必將從各處調集援軍來就,那我們便可以以逸待勞,在半道上伏擊這些援軍,待我們消滅魏國所有的軍隊,大梁城也將不攻自破。」

  ……

  田盼料想的沒有錯,如今的魏王真是如驚弓之鳥一般,轉瞬即逝間,亡國就近在眼前,擱誰也難以承受這般打擊。

  「楚國援軍可否到了?」魏王赤腳下得臺階,一臉期待地向惠施問道。

  惠施無聲地搖搖頭。

  魏王又問道:「那可有楚軍消息?」

  惠施兀自搖頭。

  「完了!全完了!」

  魏王失神地一屁股坐在臺階上。

  如今魏國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楚國,那趙國、韓國都無力前來救援魏國。

  所以他是第一時間派人去楚國求援。

  也得到楚王的應允。

  那麼按理來說,就算楚軍未趕到大梁,至少也應該楚軍行動的消息,但目前來說,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可見楚國壓根就沒有出兵來救援。

  惠施暗自一嘆,道:「大王先勿喪氣,周客卿在信中說得很清楚,讓我們堅守大梁,他會率領援軍趕來救援的。」

  「那援軍在哪?」

  魏王一聽周濟之名,不由得竄了起來,激動道:「這都過去多久,若是周濟真的是去求援,早就應該趕到了,可如今連楚軍的影子都看不見。」

  惠施卻道:「但是周客卿並未指援軍就是楚軍。」

  魏王道:「如今能夠救我們的,唯有楚國,除此之外,他還能上哪去求援軍。」

  惠施皺了下眉頭,道:「倒還有一個國家。」

  魏王問道:「哪個國家?」

  惠施道:「秦國。」

  ……

  濮陽以西,白馬渡口。

  只見一行十數人站在河邊,看著空蕩蕩的河面,臉上不由得露出絕望之色。

  「平時這裡很多船來往的,為何今日連一艘船都沒有?」

  「難道是因為戰亂的原因?」

  「哎呦!這可如何是好啊?」

  「可能這就是天意吧!」

  其中一個白髮老頭仰面長嘆一聲,又向面前五個年輕人道:「齊人要找的是為師,待為師死後,他們也不會為難你們的,到時你們只需將為師的遺體帶回洛邑薄葬便可。」

  「恩師,您難道是要……」

  「恩師,不可啊!」

  ……

  「你們勿用再勸,為師是心意已決,無論如何,為師都不會幫助齊人破城的。」老頭一抬手道。

  「恩師!」

  五個年輕人齊齊跪倒在地,眼含熱淚。

  白髮老頭卻是笑道:「為師這把年紀,就算今日不死,也活不了幾日了,唯一令為師遺憾的是,就是未能報答天子的恩情。唉……」

  他長嘆一聲,拔出劍來,便要自刎。

  正當這時,只聽得一人喊道:「等等!」

  老頭回頭去,只見一個中年人一邊招著手,一邊跑了過去,他不禁愣道:「孟子輿?」

  來人正是孟子。

  而這要自刎的老頭正是當今濮陽第一富商白圭。

  孟子來到白圭面前,喘著氣,滿臉好奇地問道:「白兄為何要輕生?」

  他本隨齊王一塊去到大梁,其目的就是勸住齊王罷兵,但齊王壓根就不理他,任憑他怎麼勸,齊王都不予理會。

  這種機會,誰來都是白搭,齊王不可能心慈手軟的。

  孟子很鬱悶,只能獨自離開,又不想再回齊國,於是就來到這濮陽。

  正好撞上白圭。

  白圭嘆了口氣道:「因為齊人想要請我前去幫他們破城,而我又不願,故而想逃回洛邑,卻又無船渡河。」

  「原來如此。」孟子立刻道:「白兄切莫輕生,快隨我來。」

  孟子讓白圭的人混在他的學生之中,徐徐往濮陽城行去。

  沒走一回兒,就遇到一支軍隊。

  領兵之人正是姜佐。

  「車中何人?」

  姜佐攔下車隊來,向車內詢問道。

  孟子掀開車簾,道:「原來是姜大司馬。」

  姜佐一見孟子,忙抱拳道:「姜佐見過孟先生。」

  且不說孟子如今就在齊國為臣,就算沒有,姜佐也是非常敬佩孟子的。

  如今齊王意氣風發,孟子卻總在他面前晃蕩,令他不開心,齊王也只是敷衍他,不理他,也沒敢殺他。

  孟子問道:「將軍這是急著去哪?莫不是濮陽也發生戰事?」

  姜佐忙道:「倒是沒有,我是奉命在追捕一人,不知孟先生可有見到一個白髮老丈領著十餘人?」

  孟子道:「大司馬說得可是那白圭白老先生?」

  姜佐點頭道:「正是。」

  孟子笑道:「我方才見到白老先生已經渡河去了。」

  「多謝孟先生相告。」

  姜佐抱拳一禮,道:「若先生無其它吩咐,姜佐就先告辭了。」

  孟子道:「我與白老先生倒有一絲交情,只望大司馬勿要傷害白老先生。」

  「是。」

  言罷,姜佐便率兵繼續追捕。

  孟子伸出頭去,見姜佐走遠之後,他才放下車簾,但見白圭雙手抱膝,縮在車簾後面。

  「多謝孟先生捨身相救。」

  白圭拱手一禮。

  「豈敢!豈敢!」

  孟子拱手回得一禮,又道:「那齊王不仁,白兄寧死不屈,軻欽佩不已。」

  白圭嘆道:「可惜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不從,但願那齊人想不到破城之策。」

  孟子問道:「白兄何出此言?」

  白圭搖頭嘆道:「雖然那大梁城修建的固若金湯,且四面環水,易守難攻,但成也環水,敗也環水,當初魏王命我修建河堤之時,我就想到,將來若有人決堤放水,大梁城將不攻自破,但是…但是城內城外數十萬平民也將隨大梁城一同而亡。」

  孟子聽罷,滿面驚懼之色,道:「此等機密,白兄可且勿跟他人說啊!」

  白圭點頭道:「這我自然省得,我也只是跟你說說。」

  孟子嘆了口氣,又道:「我們還是趕路吧。那姜佐去到河邊,可能會發現蛛絲馬跡,說不定馬上就會追了過來。」

  ……

  而那邊姜佐領兵追擊到河邊,卻發現河面上一艘船都沒有。

  難不成白圭是背著船離開的?

  「啟稟大司馬,根據附近的漁民說,他們聽說齊人到處徵召船夫運糧糧食,故而躲藏起來,近幾日未有人在這一代撐船。」

  「可是方才孟先生明明說看到白老先生乘船渡河?」

  「大司馬,會不會是孟先生……」

  「你認為孟先生在欺騙我們?」姜佐向屬下質問道。

  「末將不敢。」

  「孟先生一直以來,以誠待人,自不會欺騙我等,而白老先生富甲一方,難不成連幾艘船都弄不到嗎?不過白老先生也走不遠,你們立刻傳信對岸,讓他們繼續追捕。」

  「是。」

  ……

  這戰爭的規模越打越大,秦國也非常難受,商鞅變法所積存的國力,也經不起這麼個消耗法,國內精銳盡出,且已經在巴蜀跟楚國打了一年,眼看這戰爭似乎才剛剛開始。

  秦國都已經被迫將派往塞外與義渠作戰的軍隊給調派回來,同時派人去跟義渠媾和,希望能夠全力以赴中原大戰。

  如今就連嬴駟都在咸陽待不住,跑到河西少梁來親自督戰。

  其實督戰只是其次,關鍵還是少梁離中原更近。

  而張儀也早就從江州趕回秦國。

  少梁!

  秦軍大帳。

  「平分天下?」

  嬴駟看著面前這個身高矮小,樣貌醜陋的中年男子。

  此人名叫淳于髡,乃齊國大臣。

  淳于髡點頭道:「是的,吾王願與秦君平分天下。」

  「你們齊王可真是大度啊!」嬴駟呵呵笑道。

  淳于髡道:「非吾王大度,此乃秦人用鮮血和性命換來的,若無貴國在西邊牽制楚軍,我國進軍也絕不會如此順利。

  如今我軍已經攻破大梁,魏國亡國乃是遲早之事,我軍本可趁勢攻取韓國,但吾王認為,若攻韓國,這必會引起貴國的擔憂,而我國無意與貴國為敵。

  如今趙國自顧不暇,魏國已經奄奄一息,韓國是孤立無援,只要貴國此事出兵,韓國必亡矣。

  然後我們兩國又可一同進攻楚國,平分天下,至於到底誰是中原之主,也只在君與吾王之間。」

  張儀突然道:「如果貴國能夠立刻出兵楚國,我想我們之間的談判要更加容易一些。」

  淳于髡道:「秦相難道不知,我國一直都在楚國作戰嗎?」

  張儀道:「但是據我所知,貴國在徐州的兵馬並未動,巨陽的軍隊也都是出自宋國,這導致楚國仍有餘力在巴蜀、武關與我軍作戰,貴國的策略,並未給我國分擔太多壓力。」

  淳于髡道:「楚國可非魏、韓,光憑我齊國,是難以在尚未結束對魏作戰之前,出兵重創楚國,如果貴國出兵攻伐韓國,我軍亦可配合貴國,迅速消滅韓國,屆時便可一同南下攻楚。」

  張儀道:「但是我國目前難以抽調出更多人馬前去攻伐韓國。」

  淳于髡道:「我軍已經在韓國以東牽制住韓國部分主力,身在宜陽的趙軍、魏軍也已經紛紛撤走,貴國其實不需要派遣多少人馬,便可攻破宜陽。」

  在場的秦國將臣紛紛點頭。

  嬴駟也有些動心。

  如今秦國的確也是四面楚歌,如果能夠正式與齊國結盟,就能夠輕易地打破僵局。

  唯獨張儀面露疑慮之色。

  嬴駟也沒有急於決定,畢竟如今這個關鍵時刻,任何一個舉動,都是影響重大。

  嬴駟先命人帶淳于髡下去休息。

  待淳于髡走後,嬴駟問道:「你們怎麼看?」

  大臣們紛紛表示支持與齊國聯盟,平分天下。

  關鍵在於,不跟齊國聯盟,也沒有別的出路,秦國目前也很頭疼,連河東都未攻下來,其原因就在於河西兵力不足,打到如今,反而不如河東兵力充沛,這都是因為之前調集部分兵力前往宜陽和武關。

  如今宜陽的戰局隨著魏軍和趙軍撤離,壓力稍微小了一點,但是武關那邊跟楚國打得還是很激烈。

  巴蜀就更不用說,兀自是亞歷山大啊!

  秦國現在也是孤立無援啊!

  嬴駟點點頭,又向張儀問道:「相邦為何不說話?」

  張儀道:「君上,如今我們主要的敵人是楚國,而齊國又並未與楚國發生激烈衝突,誰又敢肯定,這不是齊國的離間之計。

  倘若我們今日與齊國聯盟,出兵攻打韓國,屆時齊國一招手,韓國在絕望之下,極有可能會倒向齊國,這等於是我們將韓國拱手讓於齊國。

  哪怕齊國真的信守承諾,由我們消滅韓國,可我們又如何面對強大的齊國?可不要忘記,我們十數萬精銳之師,還被楚國牽制住巴蜀和萬貫,萬一齊國進攻我們,那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此時齊國不管在兵力,還是國力,都要強於我國,我們若跟齊國結盟,等於就是自取滅亡,平分天下更無從談起啊!」

  一名大臣立刻反駁道:「依我之見,與齊國結盟,還有一線生機,若不與齊國結盟,那才是自取滅亡啊!」

  嬴駟點點頭,此時此刻,他也傾向與齊國結盟。

  再往下拖的話,可就是絕境。

  如今秦國是真的無力再與齊國決戰,繼續拖下去,待齊國滅掉韓國,可就直接打到家門口來了。

  倒是怎麼辦?

  不是死路一條麼。

  張儀就道:「如今可不止我國陷入困境,我想楚國也與我國差不了多少,都面臨著齊國的威脅,若能夠與楚國結盟,要勝於與齊國結盟。」

  嬴駟沒好氣道:「就我們現在與楚國的關係,真是勢如水火,如何結盟?」

  張儀皺眉不語。

  如今秦國與楚國,那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關鍵他們主動尋求與楚國結盟,那楚國肯定會獅子大開口,至少也得讓秦國退出巴蜀,同時放棄進攻河東。

  那樣的話,等於秦國忙活了一年,損兵折將,大損國力,除了在巴蜀為楚國做了嫁衣,什麼都沒有得到啊!

  然而,巴蜀是秦國絕不可能放棄的,那是一塊戰略要地,同時也是一個大糧倉。

  楚國也不可能任由秦國在巴蜀發展。

  這可是一個死結啊!

  正當這時,一人快速入得屋內,在張儀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張儀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又衝著嬴駟使了使眼色。

  嬴駟心領神會,咳的一聲,「寡人再好好考慮一下,除相邦之外,你們都且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等大臣們退下之後,張儀立刻向嬴駟道:「君上,楚相來了。」

  「楚相?」

  嬴駟一驚。

  張儀點頭道:「看來他們楚國先撐不住了。」

  嬴駟眸光一閃,道:「那咱們可得好好跟這位楚相談談。」

  張儀卻是面色凝重道:「至少也要迫使楚軍退出巴中。」

  嬴駟點點頭,心中暗爽,他原本都要沉不住氣了,沒有想到楚國先一步沉不住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就是這位年輕的楚相在相邦大會上面羞辱我秦人乃馬伕?」

  張儀點點頭。

  嬴駟想了想,道:「相邦命人拿一副馬鞍給他送去,務必要讓他背著馬鞍來見寡人。」

  你不是羞辱我們是馬伕麼,那行,我給你按上一副馬鞍,我這馬伕就愛用鞭子抽你這不懂事的馬匹。

  張儀愣了愣,道:「君上,這位楚相雖然年輕,但其膽色、謀略勝於大多數人,只怕不會那麼容易屈服,還是不要再生波折。」

  嬴駟直搖頭道:「不行!他能羞辱我秦人,難道寡人就不能羞辱他麼,如今可是他上門求寡人的,有能耐他倒是不來啊!」

  張儀就問道:「如果他不願意,那我們該怎麼辦?」

  嬴駟笑道:「相邦放心,那楚相此時跑來咱這裡,肯定是他楚國已經到了絕境,他肯定不會走的。」

  張儀問道:「如果他走了呢?」

  嬴駟不爽道:「他是不會走的。」

  張儀道:「臣知道君上之意,臣只是想知道,萬一他走了,臣到底攔還是不攔。」

  「他若要走,那就由他去,寡人還就不信他敢走。」嬴駟哼道。

  張儀立刻道:「也就是說,君上為了羞辱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寧可賭上整個國家的命運。」

  嬴駟惱怒地瞪了張儀一眼,道:「你這是無理取鬧,他不會走的,這你都看不出來嗎?」

  張儀道:「他是有可能走的。」

  嬴駟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張儀道:「敢問君上,如今我們與楚國勢如水火,我們為什麼要跟楚國結盟?」

  嬴駟道:「你方才不是說……」

  話一出口,他突然反應過來。

  張儀點頭道:「正是如此,他定是也知道我國情況亦不容樂觀,故而才來這裡,如果我們這麼做,萬一他轉身走人,我們若不攔,那可真是白白便宜齊國,可是若攔,那豈不是告知他,我們現在確實也很困難,也需要楚國的幫助,等於先機拱手讓人,那小子絕非善類,此番交涉,我們可能也佔不到太多便宜。」

  「他有這麼厲害?」

  嬴駟瞧了眼張儀,道:「行行行,那就依相邦之意,先不刁難他,哼,寡人倒要見識一下,這人究竟是長了兩個腦袋,還是長了四雙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2 02:27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1-11-2 03:02 AM 編輯

第0151章 脆弱的聯盟

  誰也沒有想到,這消失多日的姬定,竟然會出現在秦國少梁。

  要知道如今楚國和秦國依舊是水火不容,完全沒有停戰的意思。

  而秦楚相爭,全是姬定一手推動的。

  在秦國仇恨榜上,暫時高居第一。

  雖然這還是姬定第一次踏足秦國的領土,但其實他與秦國的關係可謂是源遠流長啊!

  他走上這條道路,也可以說是拜秦國所賜。

  但也並非是秦國所迫,因為即便沒有秦國,身為一個應屆畢業生,他也迫切地渴望能夠施展自己的才能。

  無論成敗。

  也不管今生,還是前世。

  秦國只是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而對於嬴駟而言,他也很想見識一下,這位年輕的楚相,畢竟秦國最近兩年的對外政策,都與這位楚相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過得一會兒,一個年輕男子便來到屋內,正是姬定。

  雖然此時的姬定,比之前要成熟許多,畢竟去年是飽經風霜,但他的年紀還是令嬴駟感到十分驚訝,嬴駟甚至都還瞧了眼張儀,用眼神詢問張儀,這真的就是那位楚相嗎?

  張儀點了下頭,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楚臣周濟,見過秦君。」

  姬定長身一揖。

  嬴駟語氣平淡道:「免禮。」

  直起身來的姬定,又向張儀拱手一禮,笑道:「秦相,別來無恙了。」

  張儀拱手回得一禮,微微笑道:「別來無恙。」

  嬴駟淡淡地問道:「楚相突然來我秦國,是為何事?」

  如今這情況,嬴駟自然不會給姬定好臉色看。

  姬定昂首道:「外臣此番到來,是希望能夠公平的與秦國較量一場,而我們楚國也將會憑借我們真正的實力,將秦軍徹底從巴蜀趕回去。」

  張儀聽得眉頭一皺,心道:難道我想錯了?

  這上來就挑釁,雖然很符合楚相以往的風格,但是…但是這不合常理啊!

  在這種關鍵時刻,楚相跑來秦國挑釁秦君?

  由此可見,這楚國也並不打算與秦國結盟啊!

  嬴駟也是目瞪口呆。

  好傢伙!

  是活膩了麼,上一個敢在我小駟面前這麼說的話,如今可都還在四分五裂中。

  過得片刻,嬴駟才反應過來,對於這位楚相的身份是深信不疑,當即大怒,指著姬定道:「爾等楚蠻,竟敢在此放肆?當寡人不敢殺你麼。」

  「君上還請息怒!」

  姬定氣定神閒的解釋道:「外臣絕無挑釁君上之意,外臣只不過是就事論事,難道君上希望外臣說,歡迎秦人來巴蜀度假,若是秦人鍾意此地,我們楚人甚至願意將巴中鹽泉贈予秦國,如果外臣這麼說的話,那一定也是欺騙君上的。」

  「你……」

  嬴駟一時語塞。

  姬定又道:「秦人要奪巴蜀,而我們楚人是絕不會答應的,這臥榻邊上又豈容他人酣睡。」

  語氣是相當堅決啊!

  但是嬴駟卻認為姬定厚顏無恥。

  巴蜀憑什麼就是你們楚國的臥榻,蜀地明明離我咸陽更近一些。

  真是不要臉。

  「真是好狂妄的口氣。」

  張儀冷笑一聲,「如今你們楚國是自顧不暇,別說巴蜀,你們的盟友魏國如今都已經快要亡國。哦,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們君上已經決定將與齊國結盟,你回去告訴你們的國君,巴中的鹽泉,我們秦人是要定了,不管你們願不願意。」

  姬定愣了下,旋即笑道:「這可真是巧了,那齊國也正在遊說我國與之結盟嗎?」

  嬴駟稍稍一愣,問道:「你說齊國想與你們楚國結盟?」

  「正是。」

  姬定點點頭,道:「那齊軍都已經包圍大梁,但並未向我國宣戰,也未有一兵一卒踏足我們楚國領地,何解?就是希望能夠與我楚國結盟。」

  嬴駟與張儀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張儀真有些拿捏不定,因為確實有這個可能性,如今的齊國自然不願意見到楚國與秦國結盟,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拉攏其中一個,如此一來,便無後顧之憂,齊國極有可能在拉攏秦國的同時,也在拉攏楚國。

  他狐疑地瞧了眼姬定,笑道:「難怪楚相敢吾君面前恁地放肆,原來楚國已經決定追隨齊國。」

  姬定搖頭笑道:「我們楚人這點傲氣還是有的,雖然齊國屢屢向我國示好,但是在吾王看來,齊人是虛偽至極,每每都是趁著中原混戰之際,然後趁虛而入,此絕非勇士所為,我們楚國也羞於與之為伍啊!」

  嬴駟都快被姬定繞暈了。

  你到底想怎樣?

  真是無恥!張儀暗罵一句,他已經知曉姬定來此的目的,就很隨意問道:「那楚相到底是什麼意思?」

  姬定道:「原本我們楚國打算在巴蜀好好與你們秦人較量一番,以報上回秦相欺騙吾王之仇,可齊國偏偏跳出來搗亂,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先聯手將齊國給打下去,然後我們再分勝負。」

  嬴駟可算是明白了,這小子可真是比狐狸還要狡猾。

  說到底,還不就是想跟我秦國聯盟嗎?

  說那麼多屁話幹什麼。

  你直說呀!

  看出姬定此行的目的之後,嬴駟反倒是不生氣了,呵呵道:「若是你們國君想與寡人比試劍術,那寡人自然也不會退縮。」

  姬定驚訝地看了眼嬴駟,想不到嬴駟你這麼不要臉,你多大年紀,吾王多大年紀,還比試劍術?

  嬴駟根本不理會他的驚訝,繼續說道:「但是這國與國之間,可不能好勇鬥狠,寡人身為一國之君,還得為寡人的子民著想,如今齊國十分強大,這頃刻間便令魏國瀕臨亡國,論實力,我秦國是遠不如齊國,諸侯國中誰敢與之為敵啊!」

  姬定笑道:「我們大王亦在乎自己的子民,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國才不願意與齊國結盟。」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道:「君上說得很對,論實力,不管是貴國,還是我楚國,都不是齊國的對手。

  既然如此,齊國為何不一舉消滅我們,很簡單,就是齊國也沒有能力,同時進攻貴國和我楚國。

  對於齊國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拉攏我們其中一國,去消滅另一國,然後再消滅剩餘的一國。

  既然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就不如與齊國一戰。」

  張儀笑道:「這可不見的,若是你們楚國與齊國結盟,避免不了被齊國消滅的命運,但齊國未必能夠攻入函谷關。」

  姬定笑道:「憑借齊楚兩國的兵力,就是再多一個函谷關,也不在話下啊!」

  張儀問道:「怎麼又是齊楚,你不是說你們不會與齊國結盟嗎?」

  姬定道:「是不會,但是我們也決不允許秦國染指巴蜀。」

  嬴駟皺眉道:「怎麼?你們楚國難道想同時與我國和齊國開戰。」

  姬定笑道:「事已至此,我們楚國亦無退路,而且我們還要追著你們秦國打,總之,我們若死,你們也別想活。」

  嬴駟不屑道:「你想以戰逼和?」

  姬定笑道:「難道君上認為我們會屈膝求和?那君上可真是想錯了,如果我們屈膝向貴國求和,結果就是齊國佔得便宜,貴國也佔得便宜,唯獨我們楚國損失慘重。

  我們楚國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只要秦軍一日不離開巴蜀,我們楚國就從未想過要與秦國和談。

  如今對於我們楚國最有利的結果,就是讓大家都不能從中得利,否則的話,我們楚國必將死戰到底。」

  張儀微微皺眉,道:「如果你們不再保護河東地區,我們願意考慮與貴國合作。」

  你真當我傻,此時我們若不支持魏國,魏國必然會倒向你們秦國。姬定道:「只要貴國不停止進攻河東,那我們楚國就不會從武關撤兵。」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麼好談的。」

  嬴駟當即起身,拂袖而去。

  是他拂袖而去,而不是讓姬定滾蛋。

  張儀瞧了眼姬定,呵呵道:「這空手上門,可非中原禮節啊。」

  姬定道:「禮節可不是勒索,兩個人都掛在懸崖上,誰也不想勒索誰。」

  張儀冷笑道:「既然如此,為何楚相又要主動上門。」

  姬定道:「那只是因為我年輕,這腿腳利索。秦相,這裡就咱們二人,也就別藏著掖著,我們之間的恩怨,只能在戰場上決定,休想我們楚國對此退讓半步,我唯一可以答應秦相的,就是可以由秦國將領來擔任伐齊的統帥,但也僅此而已。」

  張儀沉默少許,道:「來人,帶楚相下去休息。」

  「告辭。」

  姬定果斷地拱手一禮,便與侍從出得屋去。

  來到屋外,姬定是輕輕鬆得一口氣,其後背已然濕透,心道:看來他們秦國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如今唯一可解困境之法,就是秦楚結盟,再聯合三晉,共同對抗齊國。

  但問題是,秦楚相爭又非常符合姬定的利益,這二者是非常矛盾的。

  姬定只能賭秦國也快要支持不住了,同時張儀、嬴駟也迫切渴望與楚國結盟,那麼他就可以不以齊楚停戰為條件,與秦國結盟,共同對抗齊國。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顯然是賭對了。

  他走之後,張儀也嘆了口氣,道:「就知道這小子不是送上門的肥肉,而是一塊刺喉的骨頭啊。唉……」

  去到後堂,只見嬴駟陰沉著臉坐在裡面。

  嬴駟見張儀來了,當即怒噴道:「那小子真是目中無人,狂妄至極,寡人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噴得半晌,嬴駟見張儀也不接話,於是問道:「相邦為何不語?」

  張儀道:「因為臣也對其恨之入骨,故此臣也理解君上的憤怒。」

  嬴駟哼道:「光恨沒用,得給他一些教訓,好讓他知道今後如何求人。相邦以為與齊國結盟,到底可不可行?」

  張儀沉吟少許,道:「不是不行,可是一旦我們答應與齊國聯盟,那麼同時也將楚國推向齊國那邊,而對於齊國而言,只要能夠拉攏我們與楚國任何一國,那都是勝利,且如果臣乃是齊國臣子的話,那臣定會勸那齊王,盡量與楚國結盟,而非是與我秦國結盟。」

  嬴駟微微皺眉,道:「這是為何?」

  張儀道:「因為如果是與我秦國結盟,那麼齊國將會承受攻楚的主要重任,畢竟齊國有一大塊領地是與楚國接壤的,而我國只是在巴蜀與楚國有紛爭。

  但如果是與楚國結盟,進攻我國,那齊國便可順勢將三晉納入囊中,同時可與楚國平分攻伐我國的任務。

  當然,齊國始終是最大的贏家。」

  其實嬴駟如今對齊國也非常害怕,關鍵他可不昏庸,在這種三足鼎立的情況下,肯定兩弱合作對付一強。

  與楚國合作,對於秦國是最為有利的。

  只不過嬴駟認為,這姬定主動上門,一點好處都不願意給,還威脅秦國,可真是太不像話了。

  但是姬定的威脅,也確實令他有些畏懼,故此他才很生氣。

  即便秦國與齊國合作,但若楚國揪著秦國打,齊國肯定會樂意見到這情況,絕不會在東線給楚國施加太多壓力。

  結果就是秦楚同歸於盡,齊國坐收漁翁之利。

  要生還是要死,自然是要生。

  如果與楚國合作,一塊擊敗齊國,雖然大家可能都損失慘重,但這個結果是大家都能夠接受的。

  不能老是讓齊國佔便宜。

  嬴駟已經決定要跟楚國合作,只是說佔不到便宜,這有些難以接受,但也沒有辦法,姬定上來就表示要公平對決,言下之意,就是在對齊我們可以合作,其它的就免談。

  嬴駟很不開心道:「你去跟他談吧,寡人不想再見到那小子。」

  張儀道:「臣遵命。」

  翌日。

  張儀又邀請姬定來到自己府上。

  「既然我們彼此都知根知底,那也就別相互算計。」

  張儀是開門見山道:「我們君上已經同意與貴國結盟,但是如今我們兩軍都還交戰中,如果我們不撤兵的話,那我們也無力與齊國對抗。

  這樣,我們停止進攻河東,然後各自從武關退兵,雙方都保留之前的兵力即可,另外,江州那邊我們也各撤走五萬兵力。」

  姬定立刻道:「如果貴國停止攻打河東,我們自然願意從武關撤兵,但是江州的話,我們拒絕撤兵。」

  張儀怒道:「即便咱們要打,也應該等擊敗齊國之後,再分勝負,若不撤兵的話,我們二十萬大軍在江州交戰,我們又如何結盟對抗齊國?」

  姬定笑道:「秦相息怒,其實我也希望在此時此刻,能夠減緩巴蜀的戰事,但問題是,你們撤兵,那是撤往蜀中,而我們是撤往國內,這可不公平,撤往蜀中的秦軍,可是打不倒齊人的,只不過減輕貴國的一些負擔,而我們楚國是決不允許貴國趁機整合蜀中,除非你們將兵撤回咸陽,那我們倒是可以商量。」

  張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他確實是打這主意,就是想趁機整合蜀中,但他認為姬定肯定是會答應的,雙方二十萬大軍囤積在巴中,這邊又要打齊國,雙方減少巴中兵力,是理所當然的呀,不然的話,這糧草也沒法補給啊!

  他就沒有想到,姬定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一眼就看出他的真實目的。

  可他哪裡知道,姬定之所以這麼強勢,就是因為姬定不願意見到巴蜀戰爭這麼快結束,那涉及到他的核心利益啊!

  之前他就想到張儀可能會來這麼一招。

  張儀哼道:「不願你們願不願意承認,那蜀國已經被我國消滅,如今那蜀地就是我秦國的領土,我們秦國也一定會加強對蜀國的控制。如果你們不願意撤兵的話,那我們之間的結盟就是不可能的事,就是那補給也運不過來。」

  姬定道:「我們五國結盟伐齊,不需要貴國派遣所有軍隊前往,若從秦國運送補給前往齊國作戰,那也不划算,關於貴國軍隊補給,可以由我們幾國分擔。」

  張儀斜目瞥了眼姬定,略顯詫異道:「想不到你們恁地看重蜀地,寧可幫我軍承擔糧草,也不願意在巴蜀做出絲毫讓步。」

  姬定笑道:「齊國可以進攻我們,我們亦可進攻齊國,大家關係是平等的。但貴國不同,貴國本就因為這地理優勢,而佔據進攻的主動權,如果再讓你們拿下巴蜀,那麼貴國隨時都可以從巴蜀進攻我們楚國,而我們楚國想要打貴國,那可真是難上加難,這無疑會加劇我們兩國的戰略不平衡,合作是務求雙贏,而不是你贏,而我不輸。」

  張儀思索半晌,道:「我再退一步,我們還是各撤五萬兵,其中我們會將三萬撤回咸陽,兩萬去蜀中駐紮,畢竟我國還得防止蜀君那數萬殘兵敗將,以及保證將來再戰,我們的軍隊能夠立刻趕往前線,如果都撤回國力,那你們就太佔便宜了,如果你這還不答應的話,那就不要談了,我也無法想君上交代。」

  姬定思量一會兒,點頭道:「好吧!就依秦相之意。」

  撤兵是肯定要撤兵的。

  就這年頭的交通運輸情況,十萬大軍屯在那裡,還想跟齊國大戰一番,那可真是太難的。

  關鍵如今秦國、楚國都有些筋疲力盡。

  減少五萬,可就完全不一樣,因為那裡的糧草是可以勉強負擔得起,這就極大減少兩國的負擔。

  至於巴蜀麼。

  姬定估算兩萬秦軍過去,也只能暫時穩定住成都得情況,外面的情況,還是在他的掌控之中,這也是他能夠接受的。

  商議完之後,張儀與姬定便去到河東,與公孫衍商談。

  公孫衍自然是舉雙手贊成,他已經得知大梁被圍,而他卻是無能為力,他也早就想到,唯一能夠解救大梁的辦法,就是撮合楚國和秦國和解。

  只要這兩國還僵持著,那誰也沒有辦法去救大梁。

  河東罷兵。

  張儀、姬定又趕往第二個戰場,宜陽。

  韓國上下得知楚國與秦國已經達成停戰協議,同時準備攜手共同對抗齊國,韓國國君直接淚崩了。

  如果他們再不來的話,韓國都已經準備主動向秦國或者齊國投誠。

  之所以拖到現在,就是因為朝中有兩派,一派認為該向秦國投誠,而另一派認為該向齊國投誠。

  如今齊國已經打通進攻韓國的道路,而韓國根本就擋不住齊軍,更別說韓國西線還在跟秦國作戰。

  怎麼看都是死路一條啊!

  如今楚國與秦國達成協議,情況又大不一樣,因為楚國是絕不願意見到韓國向齊國或者秦國投誠的。

  韓國就沒有亡國的風險。

  同時老戰友魏國還能夠保住一條老命。

  只能說,這人生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但是這聯盟說來容易,但做起來可是相當難啊!

  「聽聞趙國來信了。」姬定和張儀同時入得屋內,向坐在裡面的公仲侈問道。

  公仲侈點點頭,道:「趙國方面表示,願意與我們結盟,但同時也希望我們能夠出兵幫助他們應對燕國和中山國。」

  張儀立刻道:「我們如今可是希望他們趙國能夠出兵與我們一道反攻齊國,怎還有兵馬派去支援他們趙國。」

  公仲侈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秦國怎麼可能會願意幫助趙國對付燕國,張儀是肯定不會答應的,他不禁瞧了眼姬定。

  姬定也知張儀不大可能會願意出兵幫助趙國,於是問道:「可否調解趙國與燕國的恩怨。」

  公仲侈嘆道:「我看這很難,關鍵不是燕趙,而是趙國與中山國之間的恩怨,此番便是中山國先挑起的戰爭。」

  姬定向張儀問道:「秦相如何看?」

  張儀沉吟少許,道:「我也支持通過調解,令他們停戰,如果不成,我們現在也無力參與他們的紛爭,只能將他們排除在外,由我們四國軍隊前去支援大梁。」

  姬定沉吟半晌,又向公仲侈道:「韓相可願意親自去一趟邯鄲,如果能夠調解趙國與中山國、燕國之爭,那麼我們便可借此將燕國拉入我們的同盟中來,燕國與齊國畢竟是一對老冤家,而且燕國可以在北邊直接進攻齊國本土,如此一來,便可迫使齊國在北線、西線和南線三線作戰,這對於我們是非常有利的。」

  張儀也點點頭。

  他只是不想幫助趙國對付燕國,但將他們都拉入同盟來,他顯然是非常樂於見到的。

  畢竟他們之前耗損太多,一時半會哪裡恢復的過來,面對國力強盛的齊國,即便是結盟,也不是說一定能夠取勝,關鍵他們還在西線留有重兵把守,並沒有說和好如初,多一個幫手,少一個敵人,那是最好不過了。

  公仲侈點點頭道:「好吧!我親自再去一趟,但你們也別抱太多希望,據我所知,如今趙國上下對於燕國和中山國的入侵是極為憤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3 12:27 AM

第0152章 縱橫捭闔

  姬定跟嬴駟說,齊國正在遊說楚國,那其實故意說來嚇唬嬴駟的。

  他並不知道齊國是否有派人去遊說楚國。

  他只知道是有這個可能性的,對於齊國而言,只要拉攏秦楚其中一國,便可成連橫之勢,再加上齊國目前已經攻佔合縱大隊中最為關鍵的中心位置,這霸業可成也。

  這是有理有據的,可不是胡說八道,故此才能夠唬住嬴駟和張儀。

  然而,齊國還真派使臣前往楚都遊說楚王。

  只不過齊國方面認為拉攏秦國要更為容易一些,畢竟秦國如今也在跟三晉與楚國作戰,大家是有著共同的敵人。

  這連橫之勢,乃是天然而成。

  而楚國與魏國如今可是聯盟關係。

  二者相比,顯然是秦國更好拉攏。

  齊國花了更多的功夫去拉攏秦國,但是在楚國方面,齊國也沒有少下功夫,從中收買了楚國不少貴族。

  同時也獲得不少大臣的支持。

  但是卻被楚威王直接拒絕。

  談都不談!

  這令楚國大臣十分納悶。

  在三晉如此羸弱時,楚國可是要極力避免同時與齊國和秦國作戰,如今齊國主動要求結盟,為什麼不答應?

  楚威王在當時只是表示,在齊軍未退出魏國前,就不會與齊國進行任何交涉。

  這又令不少大臣感到困惑。

  我們大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講義氣。

  直到姬定與秦國談成之後,楚威王才跟大臣們解釋。

  原來當初姬定是寫了兩封信給楚威王,第一封就是說,讓楚威王不要去管魏國,堅守住楚國領土就行,同時保持給予秦國的壓力。

  當時大家都不能理解。

  其實姬定在第二封信上,已經跟楚威王解釋清楚,讓楚威王不要去管魏國,其實就是有意放任齊國擴張,讓秦國感受到齊國的威脅。

  保持給予秦國壓力,自然是為了在談判時,不被秦國獅子大開口。

  如果戰場上落於下風,這外交難度自然就會倍增。

  同時姬定還解釋與秦國結盟,要勝於與此時此刻的齊國結盟。

  而如今姬定談下一份,不放棄一寸領土,一絲尊嚴的協議,楚威王自然是大為開心。

  關鍵姬定的此番舉動,也表明姬定對於楚國的忠心。

  在魏國瀕臨亡國之際,姬定的來信,卻不是說讓楚國不顧一切就救援魏國,而是按兵不動,保存實力。

  楚威王也投桃報李,傳信姬定,讓姬定在外全權做主,無須事事都來信請示他,並且又派遣司馬昭魚前去協助姬定。

  ……

  大梁。

  齊軍大帳中。

  齊威王與自己的三駕馬車,鄒忌、田嬰、田盼坐於帳內。

  氣氛顯得有些沉寂。

  四人皆是沉眉不語。

  就差一步!

  真的就差一步。

  如果齊國能夠成功拉攏秦國、楚國中的任何一國,這中原霸業便可達成。

  只能說時也命也。

  齊威王遇到了同樣心懷霸業的嬴駟和楚威王。

  再加上姬定與張儀的遊說,令他們都非常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而如今,齊國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發生了。

  就是秦國與楚國結盟。

  鄒忌突然開口道:「是臣無能,辜負了大王的期待。」

  「這怪不得相邦。」齊威王擺擺手,又道:「多年來,爭爭鬥鬥,誰也未能做到一統中原,可見這事非常難啊。」

  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下,道:「況且我們現在也還未輸,如今我們可還圍困著大梁,佔據著魏國大半領地。」

  田嬰立刻道:「大王說得是,如今雖然秦楚已經結盟,但是他們真的是否又能一條心對付我們齊國?難道秦國願意見到將我們打垮,好讓楚國可以專心與他們秦國為敵嗎?」

  齊威王點點頭道:「不錯!這可不是一加一定有二的道理,興許還不如一啊。」

  鄒忌突然道:「另外,我們還可以拉攏趙國或者燕國,如今趙國和燕國已經是勢如水火,必有一國將會倒向我們這一邊。」

  田盼道:「我建議拉攏燕國。」

  齊威王問道:「為何?」

  田盼道:「我們的地勢與秦國是大不一樣,秦國只需要守住那崤涵通道便可,而我們要防守的點非常多。

  故此對於我國而言,一味的防守是不可取的,應該以攻代守,我們應該開闢更多的戰場,來分散敵軍兵力。」

  齊威王聽得稍稍點頭。

  就地理而言,秦國的戰略縱深是非常可怕的,而齊國前面可是一馬平川,自然不能像秦國那樣玩。

  田盼又繼續道:「如果我們與趙國結盟,那麼戰場是在燕國,而燕國相距中原甚遠,難以分散敵軍的兵力。

  如果我們與燕國結盟,那麼我們可以直接派兵從南邊進攻邯鄲,迫使秦國與韓國派兵去救,便可做到以攻代守。」

  鄒忌也道:「臣支持田將軍的建議,趙國畢竟與魏國有著同盟關係,不可信也,相比較起來,我們一直都在支持中山國,拉攏燕國與中山國也更加容易一些。」

  齊威王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要不要先消滅鄭國,以供我軍從南邊進攻邯鄲。」

  鄒忌道:「那倒不用,如果我們與燕國達成合作,我軍可以從燕國借道,進攻邯鄲,鄭國留著還是有些用處的。」

  如今他們可沒有把握,一舉擊潰秦楚盟軍,這個談判的地方自然也就得留著。

  齊威王又問道:「不知該派誰去燕國遊說?」

  田嬰立刻道:「臣願前往。」

  鄒忌又道:「還可以讓蘇秦幫忙。」

  齊威王點頭道:「那就這麼定了。」

  雖然這是齊國最不願意見到的局面,但可不是齊國敗局已定,如今還真的只能說是旗鼓相當。

  首先,這秦楚結盟,看似兇猛,但他們決不可能是一條心,同時他們已經打了一整年,都快要筋疲力盡,而齊國才剛剛出兵,這手上可都還未用力啊!

  其次,那邊秦楚可與三晉組成五國聯盟,而這邊也可以組成齊、中山、宋、燕國四國同盟。

  關鍵這魏國還有一大半已經被齊國佔領著,另外再加上秦楚還在巴蜀較勁,故此紙上面雖然秦楚同盟更為強大,事實上只能說是旗鼓相當。

  田嬰的預測並未有錯,秦楚自然不會是一條心的,他們只是不願意見到齊國成就霸業。

  陽翟。

  「我以為楚相最大的失誤,就是讓秦國將領來領導盟軍。」公孫衍略顯不滿地向姬定說道。

  既然那公子疾已經從河西來到韓國擔任盟軍統帥,公孫衍自然也從河東趕來這裡,在姬定的支持下,也被任命為大將軍。

  但他對此安排依舊十分不滿。

  姬定問道:「犀首此話怎講?」

  公孫衍道:「目前我們應該極力遊說韓國、趙國和中山國,只要拉攏他們三國,齊國必敗,但是張儀似乎並不想盡全力去遊說,可見他不願意見到齊國以失敗收場,他想留著齊國,來牽制貴國和我國。」

  姬定嘆了口氣,道:「其實關於張儀的想法,我也是知曉的,但是關於遊說趙國之事,這還真不能怪張儀,據我所知,確實是趙國不願意與燕國和中山國妥協,也不願意以盟軍為先,這才導致談判遲遲未成。」

  公孫衍卻道:「但是在我看來,還是貴國與秦國沒有給予趙國、燕國施加足夠多的壓力,而且這也可能讓齊國有機可乘。」

  如今大梁還在齊軍的圍困之中,他自是心急如焚,而如今最快速擊敗齊國的辦法,就是拉攏燕、趙,但是姬定和張儀都未親自前往趙國遊說,而是讓韓相公仲侈前往,這令公孫衍極為不滿。

  認為他們並不想早日擊潰齊國。

  姬定瞧了眼公孫衍,囁嚅幾回,道:「若是犀首認為我們沒有盡全力,那我們現在就去找秦相商量。」

  ……

  盟軍大帳中。

  「目前齊軍在正面共有十五萬精銳,而我們與韓魏聯軍也不過二十萬,其中魏國只有區區三萬兵馬,主要還是我們與韓軍,若是正面交戰的話,即便取勝,我們也有可能會損失慘重。」公子疾如實向張儀說道。

  張儀皺眉道:「這可不行,我們必須要想辦法,在獲得勝利的同時,要盡量削弱楚國、三晉、齊國,其實如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打起來也只會是兩敗俱傷,就看誰能夠損失的更少,那麼在未來就能夠獲得更多的優勢。」

  公子疾道:「但是那楚相亦非善類,他一早就提出,由他們楚國從南邊出兵牽制齊國,然後由我軍正面進攻。

  但如果我們能夠拉攏趙國與燕國,就可以在正面改為牽制,盟軍可以從南北進攻齊國本土,以此來迫使齊國從魏國撤兵。」

  根據地理而言,正面對抗,那必然是秦國充當主力,因為秦國就正對著齊國,但如果採取兩翼主攻齊國本土,正面牽制,那麼楚國和趙國就擔任重任。

  張儀嘆道:「我倒是有把握遊說燕國罷兵,但如今是趙國死咬著燕國不放,那趙侯已經回到趙國,並且表示趙國與中山國、燕國勢不兩立,如果韓相能夠遊說趙國罷兵,那我倒是不建議去燕國跑一趟,不過我看這是很難的。」

  公子疾問道:「這是為何?」

  正當這時,一個士官走了進來,「啟稟統帥,楚相和犀首來了。」

  張儀嘆道:「又是來催命的。」

  過得一會兒,姬定便與公孫衍來到帳內。

  姬定跟張儀可沒有什麼好話,直接就諷刺道:「我依稀記得秦軍進攻蜀國時,那可真叫一個行動迅速,怎麼如今又變得拖拉,莫不是這韓國的糧食更符合秦人的口味?」

  張儀哼道:「這再好的地方,也不如自己的家安逸,如果允許的話,我倒是渴望早日回家。」

  公孫衍便道:「那為何盟軍至今連一個陣亡的士兵都沒有。」

  張儀道:「我們也想早點進攻,但是齊國絕非蜀國可比的。」

  說到這裡,他看向公子疾。

  公子疾立刻道:「目前我軍在正面並不佔優絕對優勢,而根據之前的幾次援救來看,齊國並未全力圍攻大梁,而是以大梁為誘餌,派遣重兵伏擊援軍。

  如果我軍貿然進攻,極有可能會中了齊軍的圈套。另外,我們也必須防備齊軍主動出擊,畢竟我軍還在集結兵力中,還得以防守為主,犀首曾為我秦國立下汗馬功勞,不會連都不知道吧。」

  在魏國的都是齊軍,自然不需要籌備什麼,但盟軍不同,是各國軍隊混在一起,如何統一安排,也是一件麻煩事。

  故此公子疾來到韓國,第一件事就是佈防,守住韓國要隘,防止齊國趁他們立足未穩,主動出擊,但是齊國也沒有主動出擊,故此至今盟軍一個戰損都沒有。

  這當然是對的。

  但是公孫衍身為魏臣,如今首都深陷敵軍的包圍中,他當然是希望盟軍趕緊出兵,不管合不合理,他都得催啊。

  公孫衍又道:「就算不出兵,我們也應該極力拉攏趙國與燕國,只要拉攏這二國,齊國必敗。」

  張儀聞言,不禁看向姬定。

  姬定聳聳肩道:「我已經解釋過了,但是犀首不太相信。」

  張儀嘆道:「犀首如今可真是關心則亂,連趙國這點小心思都未看出來。」

  公孫衍問道:「此話怎講?」

  張儀道:「趙國主要的敵人,不是齊國,齊趙二國至今都還沒有撕毀盟約,趙國真正的敵人,是燕國和中山國,他不願意與燕國講和,就是因為他希望齊國去拉攏燕國,從而迫使我們出兵幫助他們趙國,而不是他們趙國出兵幫助我們對付齊國。」

  姬定補充道:「但如果我們拉攏燕國,這就會導致趙國與齊國結盟,燕國面對齊、趙二國的夾擊,必然守不住,而燕國在東北角上,盟軍支援趙國比支援燕國要更加容易,也更加利於我們。」

  公孫衍不禁緊鎖眉頭,他可也是出色的縱橫家,之所以未想到這一點,乃是因為他對於張儀存在著偏見,認為他們沒有盡全力。

  從而他忽略了趙國的小心思。

  趙國此番大戰損失不小,此時講和的話,燕國和中山國是佔盡便宜,這是趙國決不能容忍的。

  之前姬定還抱有一絲絲希望,但是見公仲侈遲遲未來消息,故此姬定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公子疾皺眉道:「若是如此的話,趙國的計謀很有可能會得逞,一旦齊國拉攏燕國,從南邊進攻邯鄲,我們就必須要前去救援,否則的話,我們左翼將毫無保障,根本不可能進軍魏國,解大梁之圍。」

  張儀突然向姬定道:「如今我們是迫切的希望楚國能夠在南邊給齊國足夠的壓力,目前唯一能夠進攻齊國本土的,也只有你們楚國。」

  姬定點頭道:「這我們知道,但是我們也只能牽制,若正面打不過,那還是白費力氣。」

  公孫衍看著姬定與張儀還在施施然扯皮,可真是心急如焚啊!

  他哪能看不出姬定和張儀都希望對方去跟齊軍死磕。

  這出得大帳,公孫衍便將自己的副官叫來,低聲吩咐道:「你立刻傳信給相邦,讓大梁放出與齊國談判的消息。」

  「是。」

  待副管離去之後,公孫衍哼道:「你們就耗著,別以為我們魏國就只能依靠你們。」

  ……

  那邊公仲侈去到邯鄲,可是剛剛回來的趙肅侯並未去邯鄲,而是直接去往信都指揮大軍與敵軍作戰,只是讓大戊午來跟公仲侈交涉。

  公仲侈嘴唇都說得爆皮了,道理也是透得不能再透了,只要齊國拿下魏國,那韓國和趙國都岌岌可危,但只要你們和燕國願意講和,這齊國必敗,就是這麼簡單。

  但是大戊午態度非常堅決。

  趙國願意加入盟軍,但不會與燕國講和,同時還要燕國、中山國血債血償。

  這是趙國的底線,不能再退。

  氣得公仲侈差點腦梗塞,真是冥頑不靈,當即拂袖而去。

  ……

  信都。

  雖然趙肅侯此次遠征,並未達到預期的效果,但也重創了胡人。

  「兒臣見過君父。」

  趙雍俯身一禮,小臉透著一絲忐忑不安。

  趙肅侯道:「為父聽說你曾想傳信給為父,讓為父繞道塞外,進攻燕國北境?」

  趙雍點了下頭。

  趙肅侯又問道:「為何為父沒有收到這封信?」

  趙雍答道:「因為兒臣不敢讓君父捨身冒險。」

  「冒險?」趙肅侯哼道:「難道為父是去塞外打獵的嗎?」

  趙雍垂首不語。

  他哪裡知道父親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心裡也很慌。

  趙肅侯瞅著趙雍,語氣雖然透著不滿,但是目光卻充滿著慈愛和欣慰,嘆道:「你若真的寫信給為父的話,說不定我們此時已經扭轉戰局。」

  嗯?

  趙雍猛地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父親。

  趙肅侯笑道:「不過你小小年紀就能夠想到這一點,為父已是非常欣慰。唉…我們趙國國力不如齊國、楚國、秦國,唯有依靠我們趙人的勇往無懼,以求出奇制勝,方能成就霸業,若是規規矩矩與他們打,是難以取勝的。」

  趙雍點頭道:「君父的教誨,兒臣定銘記於心。」

  正當這時,外面有人通報,「啟稟君上,相邦求見。」

  「讓他進來吧。」

  過得片刻,大戊午來到屋內,向趙肅侯行得一禮,趙雍也向大戊午行得一禮。

  趙肅侯問道:「相邦與韓相談得如何?」

  大戊午道:「不歡而散。」

  「很好!」

  趙肅侯點點頭,冷笑道:「若是秦楚想阻止齊國霸佔中原,就必須支持我們消滅中山國,以及重創燕國,否則的話,那大家就魚死網破。」

  之前秦楚是勢如水火,他們都願意攜手抗齊,可見齊國對他們威脅有多大。

  趙肅侯自然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利益,去造福秦楚,趙肅侯反而要將秦楚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利用他們的軍隊,來為趙國謀取利益。

  這可不是賭,而是在為長遠打算,如果此時講和,趙國可真是損失慘重,一旦盟軍擊敗齊國,等於還幫燕國消除一個重大威脅,燕國將成為北方的大贏家,那麼趙國與燕國的國力,將會發生逆轉。

  這地緣政治,導致趙國決不能妥協。

  唯有將燕國推向齊國的懷抱,趙國才有機會借助秦楚之力,反攻燕國,如此北方局勢才不會發生變化。

  如果輸了的話?

  趙肅侯認為也不會比現在就與燕國講和差,只不過是輸在今日,還是輸在未來的區別。

  ……

  趙國如此幫忙,齊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今田嬰也來到燕國,遊說燕國與齊國結盟。

  燕國其實更傾向於與趙國講和,然後與盟軍一塊痛擊齊國,要真說起來,燕國最恨的是齊國,而不是趙國。

  但可惜趙國態度堅決。

  田嬰的到來,令燕國內部也產生極大的分歧。

  出於歷史原因,燕國貴族不太信任齊國,他們還是更願意與秦國結盟,因為他們認為秦國更可信,齊國只不過是在利用他們,一旦齊國霸佔中原,那麼下一步就是來消滅他們燕國。

  他們建議派使臣直接與張儀商談,拋棄趙國,與燕國、中山國結盟。

  「不可!」

  蘇秦突然站出來,道:「若是這麼做的話,將有亡國之風險啊!」

  燕君問道:「蘇先生此話怎講?」

  蘇秦道:「秦楚在千里之外,而齊趙就近在咫尺,與千里之外的國家結盟,而同時得罪近在咫尺的鄰居,這結果就是援軍還在路上,我們就已經被打得是遍體鱗傷。另外,齊國一直都在暗中支持中山國,在齊國與燕國之間,中山國也極有可能會選擇更強大的齊國,屆時我們燕國將以一敵三,那亡國之日,只怕不遠了呀。」

  子之道:「先生雖言之有理,但如果我們選擇與齊國聯手的話,等於是將秦國和楚國、趙國都給得罪了,而齊國一直想要兼併我國,到時齊國向我們用兵,誰也不會來救援我國的。」

  蘇秦笑道:「相邦大可放心,在我看來,秦國之所以一直支持我們燕國,無非也是希望我們能夠牽制齊國,只要齊國未滅,那麼秦國就一定會支持我們燕國的。

  況且如今我們也是為求自保,才與齊國結盟。若君上和相邦相信蘇秦,到時蘇秦願意為燕國出使秦國和楚國,去贏得他們的支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4 12:21 AM

第0153章 攻心之策

  沒有永恆的敵人,也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這就是國與國之間的關係。

  燕國與齊國,可是有著世仇,一直以來燕國都想對齊國復仇,但是基於國家利益,此時的燕國最終還是選擇與齊國結盟。

  不是他們大度,不記仇,而是他們別無選擇。

  他們明白,對於秦楚而言,如果只能從燕國和趙國之間選擇,他們更願意與趙國結盟。

  如果與燕國結盟,將趙國推向齊國,那麼趙國既可以襲擊盟軍後方,又可以南下與齊國一同進攻魏國。

  同時燕國也將面臨趙國和齊國的兩線夾擊。

  而趙國又堅決不同意與燕國講和,這使得燕國只能選擇齊國。

  齊國順利組建成齊、燕、宋、中山四國同盟。

  齊國立刻將北境駐紮的精銳派往趙國,與燕軍、中山軍一同進攻邯鄲。

  趙國立刻面臨燕國、中山國、齊國三國的進攻。

  戰局立刻急轉直下。

  而這恰恰是趙肅侯所期望的。

  張儀、姬定、公孫衍他們心裡也都清楚,這其實就是趙侯一手策劃的,但是他們對此也沒有任何辦法,罵了幾句娘之後,還是老老實實派兵前往支援趙國。

  公子疾任命剛剛從江州趕來的魏章為副帥,率領五萬韓軍前往邯鄲支援。

  雙方立刻圍繞著邯鄲展開激烈的交戰。

  而這自然也是齊國想要見到的,畢竟這分擔他們正面的壓力,而齊國並沒有動用前線主力,只是將北境的主力調派過去。

  然而,幸運女神似乎也更傾向於齊國。

  這邯鄲剛剛開戰,那邊大梁就傳出要與齊國談判的消息。

  齊國對此是非常積極的響應,立刻派人前往大梁與魏國交涉。

  如果再能拉攏魏國,這此消彼長,齊國勢必佔據優勢,打破現有的平衡。

  而大梁的這番舉動,也引起盟軍的大為不滿。

  我們這邊正想著如何救援大梁,而大梁卻要跟齊國談判。

  這無疑是一種背叛。

  「你們魏國究竟想幹什麼?」

  張儀衝著公孫衍憤怒地質問道:「我們秦人千里迢迢趕來救援你們魏國,而你們魏國竟然要與齊國談判,這令我們如何向自己的士兵交代。」

  公孫衍冷眼看著張儀,道:「秦相就是掰掰手指頭,也應該知道我們大梁被圍困了多久,吾王天天盼著援軍到來,這眼睛都快盼瞎了,可你們卻成天坐在這裡喝茶吵架,倘若被圍困的咸陽,秦相還能有這般悠閒嗎?」

  公子疾立刻道:「犀首身經百戰,應該知道我們秦人經過幾番大戰,如今剛剛抵達這裡,需要休整。」

  公孫衍反駁道:「原來你們派主力前往支援趙國,是早先就準備好的嗎?」

  公子疾爭辯道:「我們派兵支援趙國,不也是為了救援大梁麼,若是那邯鄲有失,一旦我軍進入魏地,那麼敵軍便可對我軍形成南北夾擊之勢。」

  「可若是你們一早就發動對齊軍主力的進攻,齊國哪能這般從容得去進攻趙國。另外,戰,士氣為先,你們遲遲未出兵,以至於大梁士氣低落,難不成你們要等大梁城破才出兵嗎?」

  公孫衍越說越怒,又瞪了張儀和姬定一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秦國和楚國在打什麼主意,你們都希望對方去與齊軍主力交戰,根本就無心支援我們魏國,那也就休怪吾王另做打算。告辭!」

  言罷,公孫衍便起身憤怒地離開了。

  留下張儀與姬定面面相覷。

  過得片刻,張儀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楚相能夠慷慨地將盟軍統帥一職讓於我們秦國。」

  姬定反唇譏風道:「對此我也很後悔啊。」

  公仲侈瞅著他們二人,哼道:「看來犀首所言甚對啊!」

  姬定和張儀不約而同地尷尬了瞧了眼公仲侈。

  張儀咳的一聲,向姬定道:「我們是繼續吵下去,等著魏國投靠齊國,還是商議如何營救魏國?」

  姬定點點頭道:「事已至此,還是先打贏這場仗再說吧。」

  這可真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如果魏國倒向齊國,這是盟軍沒法接受的,魏國這塊地可真是太關鍵了。

  經公孫衍這麼一鬧,大家都沒有辦法,只能暫時先放下芥蒂,全力以赴吧!

  各方動作變得迅速起來。

  由公子疾和公孫衍率領秦軍主力,以及魏國部分主力,共十三萬大軍,從新鄭出發,兵分兩路,前去救援大梁。

  齊國目前只是佔領魏國的中心地帶,南面和北面都還未有佔領,這主要是因為楚國和趙國給予魏國一定的支持。

  同時楚國也將出兵十五萬,由昭陽擔任統帥,景翠擔任副帥,從襄陵、巨陽、徐州對宋齊聯軍發動攻勢。

  說來也真是諷刺!

  在此次戰爭之前,大家其實都在極力避免戰爭,還就想看著秦楚狗咬狗,然而,卻成就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戰役,可以說無人可以倖免。

  因為齊國甚至偷偷遣使前往義渠,希望能夠拉攏義渠,給予秦國後方壓力。

  打到這種地步,那誰也輸不起。

  這重心也從外交的談判桌上,轉移到戰場上,不得不說,這是武將們夢寐以求的時刻。

  然而,公子疾的擔憂也並非是藉口,以秦軍為主的盟軍主力,面對以逸待勞的齊軍,是初戰不利,廢了好大的勁,才在魏地站穩腳跟。

  這還是因為齊軍選擇非常保守的戰略,沒有全軍出擊,否則的話,盟友將損失慘重啊!

  到時北邊戰線,那趙韓聯軍取得幾場大勝。

  而姬定、張儀、公仲侈則是負責協調各軍,以及安排後勤的事宜。

  今日,姬定又與張儀來到糧倉,視察這糧草的情況,看著堆積如山的糧草,張儀卻滿懷憂慮,「這麼打下去,對於我們可是不利啊!」

  姬定嘆道:「你知,我知,齊人也知。」

  張儀點點頭,道:「我們之前已經打了整整一年,趙國也因趙軍主力出擊塞外,耗費了不少糧草,這韓國本就貧弱,拿不出太多糧草來。

  相反,齊國、宋國、中山國、燕國近年來並未打什麼大戰,尤其是齊國,他們可是囤積了大量的糧草。」

  這齊國一直以來非常擅於打這經濟戰,有這個傳統,打戰打得不就是後勤麼,反正在我餓死之前,你先餓死,那我就贏了,這贏者通吃啊!

  齊國與魏國相鄰,這路程比較短,而且齊國準備了足足一年,且大量採用水路運輸,因為宋國、魏國河道非常發達,這為齊國節省了很多損耗。

  而秦國想要給予盟軍補給,那可就非常遠。

  饒是楚國要給予盟軍前線補給,也得繞一個彎。

  這其實也是齊國敢走一步的一個關鍵原因,就是他們齊國擁有足夠得庫存可以去消耗。

  關鍵這初戰不利,令張儀完全看不到速戰速決的希望。

  張儀又看向姬定,道:「這正面暫時看不到突破的希望,只能依靠你們楚軍在南線取得突破,尤其是徐州,如果楚軍能夠佔據徐州,就可以直接進攻齊國本土,如此一來,正面可能能夠取得突破。」

  姬定嘆道:「齊國對此是早有準備,不但在徐州構建了許多防禦工事,而且還在巨陽牽制住我軍主力,如果不能先擊退巨陽的宋軍,我軍在徐州的側翼都無法得到保證。」

  此時此刻,二人已經不敢再打嘴炮,原本他們都認為他們秦楚聯盟,對抗齊國,應該處於上風,可是打著打著,發現這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數十萬大軍,給予後勤太大的壓力。

  以至於秦國主動將河西的糧草都給運送過來,要知道之前談判時,可是說好的,秦軍後勤由各國分擔,但如今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秦國也顧不得那麼多,先打贏再說。

  至於楚國早就將鄧地囤積的所有糧草都運送到韓國來。

  原本這些糧草可都是要運送去巴中的。

  可見這戰況多麼激烈。

  就連不知兵事的法克都感覺到形勢的嚴峻,回到住宅,他便擔憂地說道:「先生,您這計劃未免也太危險了,從目前來看,雙方是勢均力敵,咱們還不見得能夠打贏啊!」

  姬定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道:「誰說這是我計劃的,我是希望將這戰爭化整為零,在局部小規模交戰,我也不想打成這樣,說到底,這都怪那蜀王無能,一個月就被秦軍給打垮了,若非如此,齊國也不敢這麼做。」

  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如果秦楚只是在巴蜀小規模打打,齊國絕對不敢這麼幹,就是因為秦楚的正鋒相對,給齊國製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結果就從兩國的戰爭,打成了兩個集團的戰爭。

  法克一聽不是姬定策劃,頓時更慌了,道:「那可咋辦?」

  姬定道:「我這不是在想嘛!」

  原本他認為剩下的事情,該交給各路統帥去解決,但如今看來,局勢不太樂觀,他還是不能閒著,得想辦法,打破這僵局。

  正當這時,小鶯激動地入得屋內,「先生,坤…坤大管家來了。」

  「坤才?」姬定愣了下,道:「快請他進來。」

  「是。」

  過得一會兒,只見坤才邁著他那雙大象腿小跑著入得屋來,這抬頭一看,見到曾經那位稚嫩的少主,如今已經長成一位風度翩翩的俊美男子,這淚水頓時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世子!小人可真是想死您了。」

  難道馮鞏也穿越了?

  見到坤才這位故人,姬定自然也很開心,往日種種湧上心頭,可他真是受不了這場面,趕緊道:「哎呦!你哭什麼哭,我這又沒死。」

  「小…小人只是太…太高興了。」坤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

  姬定無奈一笑:「見到大管家,我也很開心啊!不過,你在外面還是叫我楚相,以免讓人聽見。」

  「是…是,小…小人一時太激動了,所以……」

  「行了,行了,你這說話都費勁,先緩緩吧。」姬定揮揮手,又等到坤才完全止住哭聲,他才問道:「你怎麼來了?」

  坤才道:「是…是大王知道世…楚相在此,故而讓小人過來看看,順道處理一些買賣上的事。」

  姬定點點頭,道:「大王的身體可還好?」

  坤才訕訕道:「大王的身體倒是很好,就是…就是十分掛念著您,哦,還有王孫。」

  姬定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想回去看看,但是我又怕去到洛邑,會被人認出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目前可是非常關鍵的時刻。」

  坤才道:「大王說了,若是楚相有不便之處,可讓公主帶著王孫回去看看,那鄭國復國成功,按理來說,天子該給予冊封才是。」

  其實他並沒有說實話,姬扁對於姬定這個不孝子已經是非常不爽,這麼多年,一次都沒有回去過,如今姬扁是一心記掛著王孫,你姬定愛回不回,老子才不稀罕。

  公主目前可還不知道我真實的身份。姬定暗自嘀咕一句,嘴上卻道:「行!到時我安排一下。」

  「哎!」

  坤才連連點頭。

  姬定又問道:「洛邑一切都還好吧?」

  坤才趕忙道:「若沒有此次戰事,那咱洛邑可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您有所不知,如今咱們的都城,比之前擴大了十倍不止,且咱們洛邑的商人早已經遍佈各國,哦,各國都有不少大臣被咱們收買了。」

  當初姬定為洛邑制定的制度,乃是議會制。

  這導致商人在洛邑得到極大的發展空間,再加上黃紙的買賣,為洛邑商人賺取大量的財富,他們開始在各國進行商業活動。

  同時姬定還為姬扁制定了黃紙外交,就是用錢用黃紙去收買各國大臣,確保洛邑不會遭到襲擊。

  這韓國半數大臣,都在洛邑有大量的利益。

  總之來說,就是非常成功。

  當然,這成功也只是紙面上的,一旦打起仗來,洛邑就立刻變得岌岌可危,隨便一支兵馬都能夠將它滅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洛邑選擇變法強兵,那諸侯國自然不會任由洛邑變得強大起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這說著說著,坤才突然又想起一事來,道:「哦,您讓小人幫您訓練的五百人,如今都已經訓練成了,他們全都忠心耿耿,且能寫會算,還會不少手藝活,不知您打算什麼時候將他們派出去。」

  姬定道:「你不說,我差點將這事給忘了。」

  他當初出門之前,就已經安排坤才幫他訓練一批忠心之人,供他驅使,畢竟他出門的目的,是決不能對外透露半點的。

  否則他就完了。

  他要用的人,自然是忠心要大於一切。

  如今他們都是先傳信給坤才,坤才再吩咐人去幹事,姬定一般不直接吩咐洛邑的人。

  這就是為什麼,他至今沒有告訴姬舒,他真正的身份。

  這風險太大了。

  如今他貴為楚相,但是身邊仍然只有法克,也是因為他不能留外人在身邊。

  不過他早就有準備,就是讓坤才幫他秘密訓練忠心之人。

  如今這一下就塞給他五百人。

  幸福來的太快,他一時竟不知如何安排。

  他不禁沉思起來,心道:原本這一批人,我是打算安排去越地的,但如今楚國正在全面應戰,越地若是亂起來,可能會導致滿盤皆輸。

  安排去巴蜀?那也太浪費了,巴蜀目前已經發展起來,不太需要這五百人,那麼就只剩下宋國。嗯?宋國?

  念及至此,他突然雙目一睜,站起身來,來屋中來回踱步。

  坤才和法克都非常瞭解姬定。

  靜靜地在一旁待著。

  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突然,姬定停住腳步,向坤才道:「你回去之後,立刻安排那五百人,分批前往越地。」

  「是。小人回去就安排。」坤才點點頭。

  姬定又問道:「對了,我們在宋國可有收買貴族?」

  坤才道:「雖然我們在宋國收買的大臣不多,但是我們在宋國可是有很多人的,畢竟宋國商業極為發達。」

  姬定點點頭,道:「你立刻傳信給那些人,讓他們暗中給予那公子偃支持。」

  坤才愣了下,困惑地看著姬定。

  姬定道:「這事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你只要明白,我希望能夠助長公子偃的野心。」

  坤才到底也是姬定一手帶出來的,曾也幫助過姬定策反東周和西周,點點頭道:「是,小人知道該怎麼做了。」

  姬定又向法克道:「法克,你立刻幫我約見惠相。」

  「是。」

  ……

  半月之後。

  惠施悄悄來到韓國境內,秘密會見姬定。

  「老夫冒著生命危險來此,你可得給老夫一個交代啊。」惠施見到姬定,可真是一點也不見外。

  這就沒法見外,那魏惠王都快瘋了。

  姬定道:「如今盟軍不是已經前往魏地救援大梁麼。」

  惠施激動道:「但是大梁卻看不到盟軍的一兵一卒,你知不知道,如今大梁已是人心惶惶,而齊國又不斷派人進行遊說,若非老夫在上面頂著,那吾王真的可能會答應與齊國結盟。」

  姬定道:「惠相,你難道還看不明白麼,如果齊國不吞併魏國的話,那齊國就沒有必要打這一仗。」

  惠施道:「但是對於大梁的每個人而言,這活著總比死要好,也不瞞你說,我也不知道吾王的耐性還能夠維持多久。」

  姬定突然問道:「惠相可還記得,當初我們曾想過一策,用來對付齊國。」

  惠施沉吟半晌,道:「你指得是策反宋國?」

  姬定點頭道:「正是如此。如今宋國的主力都在巨陽,這國內必定空虛,如果我們能夠趁勢更迭宋國政權,那麼此戰我們必勝。」

  「是呀!」惠施眼中一亮,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齊國能夠遊說我國貴族,我們也能夠遊說宋國貴族。」

  這宋國如今就是齊軍的大後方,如果宋國突然倒向楚魏,那戰場上的天平必然也會倒向盟軍這一邊。

  惠施點頭道:「行,老夫立刻派人打聽一下那公子偃的消息。」

  姬定點點頭,道:「我也先回國安排一下,到時我們在襄陵見面。」

  「一言為定。」

  與惠施見過之後,姬定又馬不停蹄的前去找張儀。

  「你有破徐州之策?」張儀驚喜地問道。

  姬定點頭道:「但目前還不知能不能夠成功,我需要正面繼續給齊國施加壓力,但不需要冒進,只要齊國無法支援徐州即可。」

  張儀見姬定似乎不願道出破敵之策,點頭道:「這沒有問題。」

  姬定道:「那我就先回國一趟,這邊就暫且先交給秦相。」

  張儀點點頭,心裡卻有一些患得患失,若是讓楚國佔領徐州,這對於我秦國也是非常不利啊!唉…還是先打贏再說吧!

  ……

  姬定將這裡的工作都交給司馬昭魚,自己是火速趕回國去,不過他也沒有去楚都,而是直接去到巨陽。

  「哇…都已經用上了。」

  看著河道上茫茫多的船隻,姬定不禁稍顯驚詫道。

  昭陽點頭道:「真是多虧端木老先生為我們創造出這更為優良的船隻,極大減輕我軍後勤的負擔啊!」

  說到這裡,他又道:「不過目前這船隻還不夠多,只能面前維持巨陽的補給。」

  姬定笑道:「大將軍請放心,用不了多久,大將軍封地的稅入將會其他貴族都望塵莫及啊!」

  「我現在哪有心情考慮這些。」昭陽苦笑一聲。

  姬定問道:「目前戰況如何?」

  昭陽皺眉道:「近兩年我們的士兵調度頻繁,是人困馬乏,以至於初戰並未得到很大的突破。此外,我們的任務太多,不管我們是攻打徐州,還是幫助魏國守住襄陵,這宋軍都是在我們的後方,這意味著我們要派更多的兵力去防守側翼,以保證不被宋軍截斷後路。」

  宋國是凸出來一個弧形,襄陵與徐州剛好是在宋國左右耳朵位置上,如果楚軍不先攻破宋國,總會變成孤軍深入的態勢。

  姬定道:「我此番回來,就是來幫助大將軍解決這個問題的。」

  昭陽愣了下,忙問道:「客卿有何破敵之策?」

  姬定道:「大將軍莫不是忘記,我曾建議策反宋國。」

  昭陽道:「這能做到嗎?」

  姬定道:「事在人為。」

  昭陽激動道:「如果能夠策反宋國,那可真是太好了。」

  正當這時,法克走了過來,道:「先生,端木老先生來了。」

  姬定回頭一看,只見子讓站在河邊,他立刻向昭陽道:「大將軍,我先失陪一會。」

  昭陽點頭道:「你去吧。」

  來到子讓面前,姬定立刻道:「老先生明鑒,這場大戰可非我促成的,也非我所願。」

  子讓卻道:「但都因你而起。」

  姬定搖頭道:「我認為一切皆由野心而起,即便沒有我,這場大戰也只是晚來一些,但遲早會來的。」

  子讓沒有做聲。

  姬定又道:「如今能否早日停戰,可就全在我此行能否成功。」

  子讓道:「你有什麼計劃?」

  姬定道:「我希望老先生能夠在宋國為公子偃造勢。」

  子讓皺眉道:「你希望讓公子偃取代宋君?」

  姬定點點頭。

  子讓道:「公子偃這人我曾接觸過,其人頗具野心,且城府極深,也許並非是一個合的人選。」

  姬定道:「我看中的就是他的野心,至於其人品如何,這並不重要。齊威王人品如何?鄒忌人品又如何?他們也許比公子偃要好得多,但他們卻掀起了這一場大戰,令無數人為此犧牲。」

  子讓沉吟少許,道:「老夫無法勸說墨者支持公子偃,但是老夫可以幫你遊說宋國的一些貴族支持公子偃。」

  姬定笑道:「這就足夠了。」

  子讓又道:「但你也得答應我,決不能讓楚軍在宋國濫殺無辜。」

  姬定道:「我保證楚軍不會進入宋國,因為如果我們這麼做,秦國就有可能就會跟我們翻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5 12:26 AM

第0154章 釜底抽薪

  在春秋時期,這戰爭的主要形式還是以車戰為主,步兵只不過是跟在車後邊的輔助兵,也可以說是貴族武士的僕役。

  車上的武士,幾乎都是貴族出身,是受過專門的訓練,如駕車、射箭和車上格鬥等等,且戰時要自己負責全套的裝備。

  這樣的軍人注定不可能太多。

  故此兵車千乘之國就已經是強國了。

  但隨著戰爭規模越打越大,戰車的局限性就體現出來,簡單來說,就是不能大規模化,這步兵漸漸取代車兵。

  其實如今也有一些騎兵,但是騎兵的作用,僅限於用於機動性,沒有什麼作戰能力。

  這要等到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後。

  當步兵成為主要兵種時,這戰爭時間就開始大幅度延長,以前的車戰,兩軍對壘,即便大戰,都有可能在一天之內就能夠決出勝負。

  而今時今日這場戰役,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戰役。

  也是完完全全屬於步兵軍團的戰爭。

  故此雙方統帥也都在摸索之中,也因此都犯了不少錯誤,尤其是在協調方面。

  雙方都無法做到各路軍隊協同作戰,北邊趙國的統帥,乃是趙肅侯,他能聽公子疾的嗎?

  幾乎是無視盟軍統帥的命令。

  而對面燕國也不服齊國,都是各自為戰。

  好在對方也都抓不住機會,畢竟大家都沒有經驗。

  打得都比較亂,談不上精彩,這令大家都有些畏首畏尾,不太敢冒進。

  目前雙方都看不到結束戰爭的一天。

  但這種情況,顯然是更有利於齊國的,這越往後拖,齊國的優勢就越明顯。

  而這並不符合姬定的利益,這場戰爭可不是他所期待的,因為打到這種規模的戰爭,他也是難以控制的,雙方統帥的任何一個失誤,都有可能導致一方滿盤皆輸。

  這個結果是完全不可控的。

  雖然這打仗並非是他所擅長的,但姬定也有自己的強項,就是豐富的外交手段,在以後的那個世界,可以說已經將上兵伐謀發揮到極致。

  許多時候,消滅一個國家,連一個士兵都不需要派出。

  從最開始消滅東西二周,之後又消滅衛國,姬定都是採取內部瓦解,而不是他統率大軍去消滅這些國家的,而如今這個對象又變成了宋國。

  在前線激烈交戰的同時,姬定已經在謀劃一場政變。

  他先是利用洛邑商人在宋國的影響力,以及端木復在宋國的人際關係,開始在宋國國內鼓吹反戰。

  這理由也是相當充分的。

  戰爭打到這種規模,其實已經是大國之間的遊戲。

  唯有秦、齊、楚這種國力雄厚的大國,才能夠玩得起這種戰爭。

  宋國是屬於二流強國,國力不如這三國,根本承擔不起這種規模的戰爭,同時宋國商業又非常發達,這打起仗來,許多商業活動都被迫停止了下來,斷了許多貴族的財路,也對宋國國內經濟造成很大的打擊。

  關鍵,此戰非為自己而戰,而是為齊國而戰。

  戰爭開始之前,宋國並沒有受到來自楚國或者魏國的威脅,反而是宋國主動挑起戰爭的。

  為了別人,去奉獻自己的生命。

  這可不是戰鬥的理由。

  可為什麼會這樣?

  追根溯源,還因為宋國國君對齊國唯命是從。

  這是私人關係。

  而非是國與國的關係。

  那麼如何能夠改變這種狀況。

  很簡單。

  換個人上去。

  宋君的弟弟戴偃漸漸進入在大家的視野中。

  原來這懷有野心的公子偃,之前就幾番委婉地表示不應該對齊國唯命是從,咱們宋人應該為自己考慮。

  但他這麼說的原因,也並非是為宋國著想,而是他知道,他兄長之所以能夠君權穩固,乃是因為齊國在背後支持他。

  這一層關係若是不破壞,那他將就永無出頭之日。

  不過由於時間緊迫,姬定也等不到這事完全發酵才動手,這個苗頭剛剛冒出來,公子偃感受到大家的擁護時,姬定就與惠施約見公子偃。

  襄陵。

  深夜時分,經過連日奮戰的士兵,東倒西歪的躺在城牆上,角落裡,呼呼大睡,鼾聲震天。

  而城東的一間住宅內卻還亮著微微燭光。

  屋內坐著三人,一個老者,一個年輕人和一個三十歲出頭,面容剛毅的男人。

  這三人正是惠施、姬定,公子偃。

  公子偃瞟了眼惠施,又瞟了眼姬定,呵呵笑道:「看來你們魏國和楚國的日子並不好過,竟然跑來遊說我一個公子給你們當內應,這可真是令人感到驚訝啊!」

  語氣中頗具諷刺之意。

  惠施撫鬚笑道:「公子說得不錯,我們的日子確實不好過,但如果齊國和貴國的日子好過,也就不會花那麼多精力去遊說深陷重圍的大梁。」

  姬定也是笑道:「不可否認,我們現在的確很難,但我們至少還有所圖,敢問公子,你們宋國在圖什麼?」

  公子偃斜目瞥了眼姬定。

  姬定道:「若敗,我們楚國必定會讓你們宋人血債血償;若勝,公子認為消滅三晉的齊國,還會容得下宋國嗎?

  在我看來,宋國是在打一場,無論勝敗,自己都將滅亡的戰爭。這甚至連奴僕都不如,奴僕立下戰功,好歹也會得到一點獎賞!」

  公子偃笑了一聲,「楚相真是如傳言一般,能言善辯,如果戰前,楚相這麼說,我定會贊成,但是如今可不一樣,若勝,我們宋國尚有可能變得更加強大,若敗,就正如楚相所言,你們楚國定會血洗我們宋國。」

  姬定笑道:「故此我們今日才會坐在這裡,看能否商量出來一種辦法,令我們大家都受益。」

  公子偃笑問道:「願聞其詳。」

  姬定道:「我們楚國與魏國幫助公子取代宋君,成為宋國新的國君,只要宋國不再對齊國唯命是從,那麼這場戰爭將會很快結束。」

  公子偃呵呵笑道:「首先,我對我兄長非常忠心。其次,方才楚相說,那齊國若勝,容不下我們宋國,那我倒要問問楚相,這楚國若勝,又容得下我們宋國嗎?」

  姬定笑道:「這就是談判的意義所在,我們請公子來此,可不是下達命令的,我們也無權命令公子做些什麼,我們更是是希望能夠聆聽公子的想法,思考公子提出的條件,總有一個辦法,能夠避免大家心中的擔憂。」

  公子偃笑意一斂,面色凝重地瞧了眼姬定,沉吟不語,似在思考姬定這話的可信性。

  姬定豈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麼,於是道:「不瞞公子,我從來不相信什麼義氣,友情,親情,我只相信利益,不管我跟公子說多少好聽的話,我自己都不相信,更別提公子。

  唯有利益才是最值得大家信任的,只要對我們大家都有利,那我就相信我們是能夠相向而行。故此公子不需要不好意思,提出你的條件,至於能不能接受,我們也得根據自己的利益考量。」

  公子偃斜目瞧著姬定,呵呵道:「楚相真是快人快語啊!」

  姬定笑道:「那是因為我從不認為我能夠欺騙公子,既然我主動送上門來,就已經準備好被公子狠狠宰一刀。」

  公子偃哈哈一笑,道:「好!既然楚相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矯情了。」

  說罷,他神色一變,嚴肅道:「首先,我需要魏國和楚國各派一名公子來幫助我。」

  著公子指得就是魏王和楚王的兒子,但並非是指太子。

  就是索要人質。

  惠施與姬定相覷一眼。

  姬定道:「難道公子認為兩個人能夠影響到三個國家的利益嗎?」

  公子偃笑道:「可有總比沒有的好,不過你們放心,等到我認為我們宋國徹底安全之後,自會將二位公子送還。」

  姬定道:「但這不是我們可以做主的。」

  公子偃道:「我也沒有期望二位立刻就答應我。」

  姬定沉吟少許,又問道:「其次呢?」

  公子偃笑道:「其次就是…我希望二位能夠給予我一些軍備和糧草上面的支持,要是我什麼都沒有,我是不可能成功的。」

  姬定對此倒是沒有做太多考慮,道:「如果數量不是非常過分,我們楚國願意給予公子支持。」

  公子偃又道:「最後,我需要你們楚國將巨陽前線一半的兵力,調去攻打徐州。」

  姬定皺眉問道:「你們宋軍呢?」

  公子偃笑道:「我們如今是防守的一方,如果你們楚軍不先撤走,減少對我宋國的威脅,我又如何敢相信你們楚國。」

  姬定呵呵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巨陽是我們楚國的地盤,你們的士兵站我國領土上,說自己是防守的一方,公子不覺得這很矛盾嗎?」

  「一點也不矛盾。」

  公子偃道:「區區幾萬宋軍,難道還能夠在楚國興風作浪,就算楚軍撤走,我軍也不敢深入。」

  惠施道:「如果楚軍從巨陽撤走,宋軍可能不敢深入,但是你們宋軍便可從南邊迂迴到襄陵後方。」

  公子偃笑道:「故此我才說這很難啊!你們擔心我軍會迂迴至襄陵,我也擔心,一旦我們國內有變,楚軍會不會趁勢殺入我國。

  不過我認為,楚軍若是撤走,我們宋軍也難以給楚國致命一擊,但如果楚軍不撤,楚軍卻可以給我們宋國致命一擊。」

  姬定道:「但是我以為,我們楚軍在前線牽制住宋軍主力,公子在國內才會有機會。」

  公子偃笑道:「這就不用楚相操心了。我的條件暫時就這麼多,如果二位不答應,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姬定反問道:「難道公子不打算傾聽我們的條件。」

  公子偃笑道:「你們的條件難道不是讓我宋國去得罪強大的齊國嗎?」

  姬定道:「原本是的,但是如今我要增加一個條件。」

  公子偃問道:「什麼條件?」

  姬定道:「雖然目前我不能做主,但是第一個條件必須是雙向的,也就是說,公子也得派自己的兒子來我國生活。」

  公子偃笑道:「我的兒子能夠與楚王的公子交換,這是我的榮幸。」

  姬定呵呵一笑,道:「我會盡快給予公子答覆的。」

  公子偃起身拱手一禮:「告辭。」

  公子偃離開之後,惠施便道:「這公子偃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難對付啊!」

  姬定笑道:「但至少比跟一個傻瓜合作要好。」

  方才他就說,已經做好挨一刀的準備,因為宋國是否變節,對於此次戰爭的影響,那是不可估量的,這條件自然是任由公子偃開。

  姬定又向惠施問道:「惠相認為大王能夠接受人質的條件嗎?」

  惠施沉吟少許,嘆道:「這不接受也沒有辦法啊!關鍵在於你們楚國會否願意接受?」

  魏惠王交出一個兒子,換取最後的勝利,魏惠王完全不會猶豫的。

  但是楚國不同,楚國可是大國,而且楚王心高氣傲,會不會願意讓一個兒子去二流宋國做人質。

  「這我也真說不準啊。」姬定搖搖頭,他現在連楚威王有幾個兒子都不太清楚。

  惠施又問道:「關於撤兵一事,你怎麼看?」

  姬定道:「不瞞惠相,這我倒是能夠理解,若站在他那邊看的話,這個要求,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讓我們的主力去跟齊軍交戰,對於宋國的威脅自然會減少許多,即便國內發生動盪,也不會立刻被人趁虛而入,但是能不能這麼做,我也得回去跟昭陽商量一下。」

  惠施點點頭。

  目前來說,主要是楚國,魏國基本上沒有太多的資本提出什麼苛刻的條件來,哪怕是襄陵,都是楚軍在幫忙防守,惠施的任務是撮合楚國與宋國,而不是來搗亂的。

  回到國內,姬定立刻寫了一封信給楚威王,同時又去到巨陽與昭陽商量,關於調兵前往徐州的可能性。

  「如果在宋軍未撤兵之前,就調集一半的主力前往徐州,那麼巨陽有可能會失守。不過……」

  稍稍一頓,昭陽又道:「不過這並不致命,畢竟齊軍主力都在正面,從宋齊的排兵佈陣來看,他們是以防守為主,宋軍即便攻下巨陽,也難以在短時日內更進一步。而我們要防備的就是惠相的擔心,宋軍會不會迂迴到襄陵南邊。」

  姬定道:「徐州方面呢?」

  昭陽道:「如果從巨陽抽調一半兵力過去,我們就有足夠的兵馬,守住我軍側翼,宋軍是難以得逞的。」

  姬定稍稍點頭,道:「我不能保證公子偃就沒有包藏禍心,也許這是一個圈套,也許不是,大將軍以為這個條件可否接受?」

  昭陽思索良久,道:「如果事先做好準備,那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關鍵原因還是齊軍主力都在正面,即便中計,巨陽丟了,敵軍也難以更進一步,擴大戰果,也不會對楚國造成致命的打擊。

  相比起成功的利益,這風險,還是可以承擔的。

  姬定點點頭。

  現在的關鍵,就在於楚威王能夠接受與公子偃交換人質。

  信中,姬定沒有過多得添油加醋。

  只是如實告知。

  甚至都在信中寫明,不能確定公子偃值得信任,以及會否成功。

  至於其中利益,楚威王只怕比姬定心裡還清楚。

  宋國如果在這時候變節,那將會給齊國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啊!

  甚至於盟軍直接奠定勝勢。

  「令尹怎麼看?」楚威王向高固問道。

  高固沒有做聲。

  這畢竟涉及到君王家事,身為臣子還真不好開口,姬定也只是告知這個事情,除此之外,半句話沒說。

  楚威王又道:「令尹無須顧忌什麼,有話但說無妨,事已至此,勝利才是最為重要的,我們楚國也輸不起這場戰爭啊!」

  高固這才開口道:「大王,那公子偃應該也知道,大王是絕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個兒子,而置楚國於險境,故此臣以為,公子偃提出這個條件,恰恰證明,這不是一個圈套,他是有心要取代其兄。」

  一個人質決定不了什麼,也不能幫助公子偃得到什麼,他能要挾誰呀!

  正如公子偃所言,這只是有比沒有好,或者說只是為了體現雙方合作的一份誠意。

  楚威王稍稍點頭,道:「那就答應他的條件。」

  雄才大略的楚威王,又豈會被一個兒子所羈絆。

  勝利!

  勝利才是最為重要的。

  在得到楚威王的點頭後,姬定立刻又約見公子偃,雙方暗中達成協議,將由楚國和魏國支持公子偃推翻其兄長的政權。

  ……

  新鄭。

  盟軍大帳中。

  「如今我們趙韓聯軍是連連取勝,而你們正面卻始終未得到突破,你們竟好意思責怪我們?」剛剛來到新鄭的大戊午面對他們張儀、公孫衍、公子疾的指責,是激動地反駁道。

  公子疾道:「但是你們勝利對於解救大梁是毫無益處,我一再傳令給你們,讓你們先對付南邊的齊軍,如此一來,我們便可對在魏的齊軍,形成包夾之勢,而你們卻越打越北,都快打到中山國的邊境去了。」

  大戊午爭辯道:「我們不是沒有與齊軍作戰,只是相對而言,那燕軍更弱,我們國君便想從燕軍這裡突破,事實也證明,我們國君的戰略非常成功,我們取得節節勝利,你們不能將你們的失利,強加於我們頭上。」

  作為盟軍統帥公子疾,希望趙國能夠迅速擊退進攻邯鄲的齊軍,然後從邯鄲南下,兩面夾擊在魏國的齊軍主力。

  可是趙韓聯軍在擊退從南邊來犯的齊軍之後,卻選擇一路北上,追著燕軍和中山軍打,而在對南邊的齊軍,只是採取防守策略,這令公子疾大為惱火。

  因為這導致齊軍的北翼是穩如泰山,一點壓力都沒有,反而盟軍一直擔心自己的側翼會不會被齊軍襲擊。

  而盟軍之所以傾向於與趙國結盟,不就是希望趙國能夠在北邊給予齊軍更多的壓力麼。

  張儀倏然起身,怒斥大戊午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趙國打著什麼主意,你們只是希望借我們的兵力,消滅中山國和燕國的主力,而非一心想要解救大梁之圍。」

  大戊午極力爭辯道:「中山軍和燕軍難道就不是敵人嗎?消滅他們的主力,無異於剪除齊國的羽翼,這對於正面難道就沒有幫助嗎?諸位還請放心,一旦我軍消滅中山軍主力,便會立刻南下,消滅齊國入侵主力。」

  公孫衍冷冷道:「然後為我大梁人收屍嗎?」

  正當這時,一人匆匆入得帳中,將一封密函遞給張儀,低聲道:「這是楚相送來的密信。」

  張儀立刻拆開來,看罷,他將信一合,瞟了眼大戊午,道:「我不管你們是在打勝仗,還是打敗仗,但如果你們不遵從統帥的命令,那我們也就沒有必要結盟。

  方才楚相來信,他們楚軍正在積極準備攻破徐州,但是需要我們能夠牽制住更多齊軍主力。

  所以我會馬上下令讓魏章率兵南下,你們自己去消滅中山國和燕國吧,這不是我們秦人來此的目的。」

  大戊午見張儀態度堅決,心裡也有些虛,沉吟半晌之後,他點頭道:「好吧!你們既然對於我們戰略頗有成見,那就依你們的意思,但如果有任何閃失,這都是你們造成的。」

  如果齊國、韓國不給於趙國支持,趙國就是再能打,也不能以一國之力,同時對抗燕國、中山國、齊國。

  公子疾問道:「相邦,楚軍有破徐州之策?」

  張儀道:「楚相信上是這麼說的。」

  ……

  趙肅侯確實是打算借盟軍的支持,先消滅中山國和燕國的主力,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在圖謀吞併中山國,甚至於燕國。

  因為趙肅侯也知道,秦國和楚國都不會支持他吞併中山國的。

  但是在張儀也不傻,他哪裡看不出趙肅侯的小心思,在他和公孫衍的威脅之下,趙國也只能改變戰略,放棄殲滅中山國主力,率兵南下與齊軍作戰。

  而同時公子疾、公孫衍也率領前線主力,對齊軍展開大規模攻勢,給予齊軍施加更多的壓力。

  為楚州創造爆ju的機會。

  大梁!

  「這燕人真是一群廢物,寡人當時真不應該選擇跟他們燕國合作。」

  齊威王得知燕軍戰無不敗,不但拖累他們齊軍,連中山軍都被拖累了,不禁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了。

  鄒忌道:「燕國國君曾對於是否與我們結盟,尚存疑慮,燕軍又豈會拚死一戰,而趙國可是頂著亡國之禍而戰,這戰鬥力自然是遠勝於燕軍。我倒是希望趙軍能夠打到燕國國內,如此也能激發燕軍的鬥志。」

  齊威王嘆道:「但可惜趙軍又選擇南下,我們是否要向燕國增兵。」

  鄒忌搖搖頭道:「目前前線壓力也大,暫時可能抽調不出太多的兵力前去支援。此外,臣以為趙國更希望能夠重創燕國,而非是消滅我們齊軍,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將趙軍引到燕國境內,若不讓燕國知道這戰敗的後果,他們是不會傾盡全力的。」

  燕軍的戰鬥力雖然不如趙軍,但也不至於這麼狼狽,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燕國沒有下定決心打著一戰,要知道燕國只是被迫綁上戰車的。

  可人家都是為存亡而戰,這也導致燕國在此次戰爭中,表現的是一塌糊塗。

  正當這時,一個士官走了進來,道:「啟稟大王,徐州方面傳來消息,楚軍從巨陽調派走三萬主力,加上他們國內前去支援的兩萬援兵,共有五萬大軍增援徐州。」

  齊威王神色一慌,立刻問道:「難道巨陽的宋軍已經戰敗了?」

  那士官回答道:「宋軍並未戰敗。」

  齊威王道:「如今楚軍已經抽調走三萬主力,宋軍又在幹什麼?」

  那士官道:「宋軍已經展開反攻,但是由於之前準備不充分,導致未能抓住機會,一舉擊敗楚軍,目前楚軍已經退守到巨陽城。」

  巨陽的宋軍,只是牽制楚軍主力,以及掩護徐州,就沒有做好深入楚國腹地的打算,他們也沒有想到楚軍這麼不將他們當回事,說走就走,當時宋軍統帥都懵了。

  認為這只是楚軍的一個圈套,不敢冒進,直到楚軍從前線不緊不慢的後退百里,在巨陽城下佈置防線,宋軍才反應過來。

  齊威王皺眉道:「昭陽又在玩什麼花招。」

  鄒忌道:「大王,如今楚軍突然增兵五萬至徐州,這徐州不一定守得住啊!可若是讓宋軍繼續南下,以攻代守,這後勤補給也難以跟上,且有可能會被楚軍截斷後路,臣建議還是讓宋軍立刻馳援徐州。」

  齊威王點點頭,他也不太相信宋軍,道:「就依相邦之言,立刻命令宋軍馳援徐州。」

  ……

  商丘。

  「主公真是料事如神,齊國果然下令讓我軍前去支援徐州。」

  戴偃嘴角揚起一抹得意地微笑,向自己的家臣道:「如今我國後勤都在加緊給予齊軍支持,哪還有人力物力支持我軍南下。

  另外,徐州對於齊國而言,是至關重要,齊王自然不會用巨陽來交換徐州。你立刻去告訴陳吾,讓他建議君上,派溫傑率兵前去支援徐州。」

  「是。」

  ……

  襄陵!

  「惠相,你是在強身健體嗎?」姬定看著面前來回踱步的惠施,問道。

  惠施停下腳步來,反問道:「你一點也不緊張嗎?」

  姬定道:「緊張,但是惠相令我更加緊張。」

  惠施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嘆道:「到底這準備的時日還是太短了呀!也不知公子偃能不能成。」

  姬定笑道:「但是公子偃既然有把握答應,那他肯定有辦法。」

  「但願如此吧!」

  咚咚咚!

  一陣急促地敲門聲響起。

  惠施立刻道:「進來。」

  只見法克走了進來,道:「先生,惠相,公子偃已經拿下商丘,不過沒有抓住那宋國國君。」

  惠施驚喜道:「這麼快?」

  法克道:「那公子偃要求楚軍調兵前往徐州,可能只是一個圈套。」

  姬定皺眉道:「此話怎講?」

  法克立刻將過程告知了姬定和惠施。

  原來那公子偃早就收買了前線大將溫傑,關鍵他知道宋軍是沒有能力遠征楚國的,只能在附近打打,因為補給線都給了正面的齊軍。

  既然宋軍無法深入楚國腹地,那麼公子偃就料想齊國肯定會讓宋軍前去支援徐州,於是他又暗中命人,建議讓溫傑率兵前去支援。

  結果溫傑並沒有前去支援徐州,而掉頭殺回商丘。

  然而,在宋國國內,許多貴族都不願意再打下去,而公子偃又向他們保證,自己絕不會讓宋國再捲入齊楚之間的戰爭,並且表示只要擔任國君,立刻撤出此次戰爭,而這番表態,立刻得到國內許多貴族的擁護。

  當溫傑率兵返回國內時,幾乎就沒有遇到抵抗,反而加入貴族是越來越多,就連中層階級都主動加入。

  宋國國君戴剔成是問詢而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6 12:23 AM

第0155章 戰爭只是政治的延續

  這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隨著這戰爭規模越打越大,就如同幾個高手在拼內力,誰都不敢撤手,只能不斷地輸入內力,就是賭對方先死。

  宋國也被迫徵召更多的士兵、勞役,以及更多的糧食。

  這已經覆蓋到宋國所有的階級。

  關鍵,他們都不知為何而戰?

  而宋國也沒有做好打一場大戰的準備,這國內工作做得並不到位,導致民間是怨聲載道。

  只不過迫於齊國的淫威,大家也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而如今公子偃站出挑大樑,表示反對這種無謂的戰爭,要想鄭國一樣,選擇中立,宋國國內的貴族紛紛擁護他。

  在民意的支持下,以及楚國的暗中支援,戴偃順利成為宋國新一任國君。

  而戴偃上任的第一道政令,就是表示要撤出此次戰爭,宋國選擇中立,同時下令前線士兵全部回國,並且要求楚國不准追擊。

  對於這道政令,宋國子民是滿懷期待。

  這楚國會不會放人?

  如果楚國放人,代表宋國中立成功,新國君是有能力帶領宋國走向中立,遠離戰爭。

  但如果不放。

  那就很是尷尬。

  放!

  還是不放!

  昭陽其實是有些猶豫的。

  雖然事先都已經商量好了,公子偃將會選擇中立,並不是倒向楚國。

  但這年頭誰講信任啊!

  如今的身在巨陽的宋軍,那就是楚軍的盤中餐,煮熟的鴨子。

  要知道之前可還是宋軍主動挑釁楚國的。

  楚國上下對宋國其實是滿懷怨氣。

  是不是趁機殺入宋國呢?

  不少楚國將軍慫恿昭陽一舉吞併宋國,然後趁勢入侵齊國。

  由於外事皆有姬定做主,昭陽只是負責統兵打仗。

  昭陽也不敢擅自決定,但面對誘惑,他還是很心動,於是就找來姬定,他先是試探性地說道:「唉…我還以為這宋國會倒向我們,與我們一道攻齊國,這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這事先都已經說好,如今昭陽卻來了這麼一句話,姬定豈不知昭陽在盤算什麼,於是道:「大將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公子偃又有何理由說服大家擁護他?宋人擁護他,不就是想要退出這場戰爭麼。」

  昭陽點點頭,「那倒也是。」

  但語氣中,卻透著一絲不情願。

  姬定又道:「大將軍,即便公子偃算是在背後捅了齊國一刀,但是目前的局勢,齊國仍然非常需要宋國,如果公子偃倒向齊國,齊國還是會對他張開懷抱,而同時也會令宋人明白,我們楚國想要吞併他們。到時,宋人必將齊心協力,與我們拚死一戰,這情況可能比之前更加糟糕。

  此外,大將軍莫不要忘記秦國與我們的戰爭還未結束,秦國就真的願意見到宋國投向我們懷抱嗎?此舉真是可能會令我們楚國深陷困境。」

  聽到這後半句,昭陽忽覺背脊發涼,是呀,如今秦楚只是被迫結盟,秦楚之間的戰爭尚未結束,不禁擔憂道:「如今這局勢對我們極為有利,這秦國會不會從中使詐?」

  姬定點點頭道:「極有可能,秦國不願見到齊國強大,但是更加不願意見到我們楚國強大,畢竟咱們楚國如今可是與秦國挨上了。」

  昭陽又有一些不甘,道:「難道我們要白白錯失這個良機嗎?」

  姬定笑道:「那自然不是,戰爭並未結束,齊軍主力可還在大梁,我們不可能在徐州撤兵,同時,我們也得配合盟軍主力,針對齊軍作戰。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齊國不一定會輸啊!」

  昭陽點點頭,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在這種情況下,進攻宋國,顯然不明智的,原因還是那個原因,秦國和齊國自然都不願意見到楚國吞併宋國。

  最終,昭陽下令,不允許追擊撤退的宋軍。

  宋軍可真是流著一身冷汗,在往回撤。

  在一個山頭上,姬定望著撤去的宋軍,偏頭向子讓道:「老先生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子讓鬆了口氣,道:「還算你遵守承諾。」

  說著,他又瞧了眼姬定,問道:「你似乎心情不錯。」

  「當然,」

  姬定點頭道:「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如今宋國中立,齊國必然在大梁支持不了多久,此次戰爭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的……」

  子讓問道:「難道你們不會趁機攻入齊國嗎?」

  姬定皺眉道:「這還真說不定,如果趁機攻入齊國,秦國是得不到多少好處,楚國將會成為最大的贏家,我猜想張儀會從中阻擾的,但如今我也不太敢保證張儀會怎麼選擇。」

  之前他失算過一次,故此他這回不太敢妄下判斷。

  如今局勢依舊非常複雜,怎麼將這勝利果實揣入囊中,人人都打著自己算盤啊!

  但緊接著,姬定又道:「不過當前的局勢,對於我們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子讓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這一場戰爭打得每個國家都是支離破碎,戰爭結束之後,各國都需要恢復,而這就是我們墨者大展身手時刻,我們新會可以快速的在各國擴張。」

  子讓突然瞧了眼姬定,道:「此次戰爭真的與你毫無關係?」

  姬定愣了下,旋即苦笑道:「老先生,向來都只有時勢造英雄,從未有過英雄造時勢,我只是想要抓住這個時機,這不能代表是我創造的時機。」

  時勢造英雄!

  公子偃抓住了機會,故此他就是宋國的英雄。

  數萬宋軍竟然無損撤回到國內,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公子偃也因此聲望大漲。

  一舉奠定他在宋國的地位。

  沒有宋軍在南邊牽制楚軍,齊國的菊花是完全暴露在楚軍的鐵槍之下,同時楚軍可從魏國南部北上與正面盟軍主力夾擊齊軍。

  面對這大好局勢,昭陽都不想放過。

  畢竟削弱齊國對於楚國是大為有利,這楚國難就難在,秦齊兩大強國剛好是東西兩邊,左右牽制,令楚國總是兩線作戰。

  如果能夠直接消滅齊國,那楚國就是無敵一般的存在。

  面對如此誘惑,楚軍上下都跟了雞血似的。

  沒了宋國的牽制,楚軍主力匯合成兩路,一路從襄陵出發,北上堵截齊軍的後路,另一路繼續進攻徐州。

  可真是風雲變幻。

  齊國的情況頓時變得岌岌可危。

  十餘萬精銳之師,若是被楚軍截斷後路,可能就都得交代在大梁,要知道齊威王如今可還在大梁啊!

  太可怕了!

  故此當身在大梁的齊威王,得知宋國政權更迭,嚇得是面色蒼白,差點都沒有暈厥過去。

  如今齊國並沒有處於劣勢,雙方還是勢均力敵,大家都在拼一口氣,就看誰堅持不住,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宋國國內發生政權更迭。

  這種失敗,可真是讓人最為不甘心的。

  「那該死的戴偃,寡人定要將其碎屍萬段。」

  齊威王真是怒髮衝冠,立刻向鄒忌、田盼道:「你們立刻派軍攻打宋國。」

  這一刀捅的可真是要命啊!

  鄒忌趕忙道:「大王請息怒,如今我們得應該趕緊退回國內防守,如果這十幾萬精銳被敵軍包圍,那…那我們可就完了。」

  田盼鬱悶道:「但…但是這貿然撤軍,只怕前線敵軍會趁勢進攻,而後面又有楚軍,這……」

  說到這裡,他都不敢繼續想下去。

  目前齊國還不知道宋國到底是怎麼打算,根據形勢來看,宋國極有可能倒向楚國,那樣的話,齊國都變得岌岌可危。

  楚軍直接可以通過宋國境內,進攻齊國首都,亦可背上包圍齊軍主力。

  鄒忌卻非常冷靜地向田盼說道:「將軍趕緊率部分主力,前去阻攔楚軍,掩護大王撤退,至於前線,由我來擋著。」

  齊威王、田盼驚訝地看著鄒忌。

  你擋得住嗎?

  前面可是十萬秦軍啊。

  如果田盼抽調人馬去擋住楚軍,那前線可能就會崩盤啊!

  鄒忌拱手道:「臣絕不會令大王失望的。」

  正當這時,一人匆匆入得帳中,「啟稟大王,成大夫回來了。」

  齊威王聞言,趕緊道:「快讓他進來。」

  「是。」

  這成文規乃是在宋國負責後勤事宜的。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四十來歲,面容消瘦,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入得帳內。

  不等他行禮,齊威王就問道:「如今宋國究竟是什麼情況?」

  成文規道:「回稟大王,臣當時正在命人運送糧草,未來得及逃脫,被那公子偃擒住,不過公子偃並未為難臣,而是讓臣來告訴大王,他只不過是順應民意,不想與大王為敵,故此齊國留在宋國的糧草,他也會讓人送過來,以及,宋國不會協助楚國入侵宋國,還望大王能夠體諒他們宋人。」

  鄒忌、田盼聞言,不禁是長鬆一口氣。

  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如果宋國倒戈,對於齊國可能是致命的呀!

  但齊威王依舊是陰沉著臉。

  在他看來,這連施捨都談不上。

  就如同背後被人捅了一刀,但對方又遞上一塊抹布,讓他摀住傷口。

  簡直就是羞辱。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忍著,待秋後算賬。

  田盼立刻率領一半主力前往南線應戰楚軍,掩護齊威王撤退。

  鄒忌接管前線軍權。

  他立刻將所有的將領都召入帳中。

  發給他們一人一塊令牌。

  將軍看著令牌,是一臉疑惑,上面寫著的是一些縣城的名字。

  鄒忌立刻道:「你們立刻率領本部人馬,撤往令牌上面地點。」

  將軍聽罷,大驚失色。

  哪有這麼撤兵的。

  主動將兵力分散,這跟丟盔棄甲,狼狽逃竄,有什麼區別。

  到時敵軍趁勢殺上來,他們將毫無抵抗力。

  「相邦,這……」

  「這是命令,你們只需照做便是。」鄒忌一揮手,打斷了他們的質疑。

  「是。」

  待將軍們離開之後,鄒忌又叫來家臣樑柱,將一封信函遞給他,「你立刻將這封信送去給張儀。」

  「是。」

  ……

  同樣!

  盟軍也被宋國的突然變節震驚了。

  還能這樣。

  這幸福來的太快,盟軍上下,都有些難以接受啊!

  公孫衍是喜出望外,瘋狂地催促盟軍出擊,決不能放跑齊軍的主力,只要前線先拖住齊軍,等到楚軍趕到,就可以圍殲齊軍這支主力。

  可惜統帥不是他,而是公子疾。

  不!

  如今的統帥,已經變成張儀。

  齊軍已經命懸一線,勝利是唾手可的,而且是很難逆轉的,在這時候,政治家又將登場。

  畢竟戰爭只是政治的延續。

  而張儀如今也有些慌。

  因為他並不知道宋國的真實情況,而姬定之前可是跟他說有破徐州之策,如今看來,這顯然是一個謊言。

  那小子沒有說實話啊!

  如果讓楚國吞併宋國。

  張儀是斷不能接受。

  這未免太可怕了。

  他現在考慮的已經不是齊國,而是楚國,前一刻的盟友,又變回了敵人。

  他是第一時間派人去打聽宋國的情況。

  在得知宋國選擇中立,同時楚軍並未進入宋國,只是兵分兩路,一路進攻徐州,一路從襄陵北上。

  張儀這才稍稍鬆得一口氣,不禁又道:「那楚相還真是我主的心腹大患啊!」

  對於姬定的這一招,他是既佩服,又擔憂啊!

  這可真是釜底抽薪,不費一兵一卒,就直接奠定勝勢。

  正當這時,一人入得屋內,「啟稟主公,齊相派人送來一封信。」

  說著,便將信函遞了過去。

  張儀接過來,拆開一看。

  真是滿篇的髒話。

  鄒忌怒罵張儀忘恩負義,雖然我們之間沒有結盟,但一直保持著默契,就是共同針對楚國。

  如果當時不是我們齊國出兵楚國,你們未必能夠守住巴國那半壁江山,而你們卻又與楚國聯合起來對付我們齊國。

  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

  而這也將打破秦齊牽制楚國的默契,如果下回楚國再進攻秦國,我們齊國絕對會袖手旁觀。

  看罷,張儀呵呵笑道:「這老頭罵人還真是厲害呀!」

  說著,他又喃喃自語起來,「如今削弱齊國的大好機會就擺在面前,若是放走齊軍主力,可真是養虎為患。可若不放走齊軍主力,屆時齊國又拿什麼去制衡楚國?」

  這真的很傷腦筋啊!

  此次戰爭已經告訴張儀,齊國有多麼強大,秦國也不想齊國太強大,可問題是,如果圍殲齊軍主力。

  到時誰來制衡強大的楚國。

  三晉都已經打廢了,齊國要是再被打趴下,楚國可真是白撿一個大便宜啊!

  秦國畢竟相距太遠。

  鄒忌這封信,表面上是怒噴張儀,實則是提醒張儀,秦齊制衡楚國,這是地理決定的。

  正當這時,公子疾突然到來。

  張儀趕忙將公子疾請入屋內,不等公子疾開口,便道:「將軍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想與公子商量。」

  公子疾聽得一愣,問道:「什麼事?」

  張儀道:「如今齊國敗局已定,將軍認為我們可否在擊敗齊軍的同時,趁機拿下韓國和魏國。」

  如果圍殲齊國主力,那麼齊國暫時無力與秦國抗衡,前線都是秦軍主力,魏國已經奄奄一息,根本不可能擋住秦軍,這確實是佔領魏國的好時機。

  公子疾愣了愣,道:「這恐怕很難。首先,我們現在的補給多半依賴韓國和楚國。

  其次,我們並沒有做這方面得準備,韓國和魏國也不會束手就擒,如果我們趁機攻佔魏國,北方的趙國和南方楚國,甚至於齊國,都會向我們宣戰,這可是非常危險的。

  除非我們與楚國商量好,尚有機會,但是這裡畢竟相距咸陽甚遠,楚國可能會更佔便宜。」

  「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張儀遺憾地點點頭。

  要打一場滅國戰爭,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秦國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準備,之前秦國的一切準備都只是為了打贏這場戰爭。

  可哪裡知道宋國會突然變節,如果姬定事先告訴張儀,張儀可能會做這方面的準備。

  那麼反過來想,楚國可能已經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張儀越想越覺得,不能這麼幹,突然他又向公子疾問道:「對了,將軍來此是為何事?」

  公子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立刻道:「哦,是這樣的,齊軍主力突然撤退,可是撤退的方式,有些怪異。」

  張儀問道:「怪異?」

  公子疾點點頭,道:「齊軍主力突然分散成數十股小隊,撤往大梁以東的各個縣城,如果我軍現在殺上去,對方是毫無抵抗,故此許多將軍認為該立刻出兵,全殲齊軍這支主力,再南下配合楚軍,殲滅齊軍勝於的主力。但是我覺得這不太對勁,這樣撤兵無異於自尋死路,故此前來詢問相邦。」

  張儀想了一會兒,突然笑道:「鄒忌這隻老狐狸,可真是狡猾透頂啊。」

  念及至此,他又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既然我們無力佔領韓魏,也就不能給予齊國致命一擊,以免讓楚國佔了便宜。」

  說著,他便向公子疾道:「既然大家都要求出兵,那就出兵吧。不過公孫衍肯定會制止你的,若是他態度強硬,那也就不要勉強。」

  公子疾聽得是雲裡霧裡,道:「公孫衍一直都在催促出兵,他怎麼可能制止我們出兵?」

  張儀笑道:「若是公孫衍不制止的話,那就出兵,可是我想,他一定會制止的。」

  公子疾不相信,回到大帳,他就召來各路將帥,佈置追擊的計劃。

  果不其然,公孫衍立刻站出來道:「萬萬不可。」

  公子疾納悶道:「之前犀首一直催促著出兵,如今怎又阻止我們追擊。」

  公孫衍道:「難道統帥還未看出齊國的伎倆麼。」

  公子疾問道:「什麼伎倆?」

  公孫衍道:「齊軍此番將主力撤退到各個縣城,顯然是想綁架我國子民,以此來阻止我軍追擊。而此番戰爭已經對我國造成巨大的傷害,吾王不想再令子民生靈塗炭,故此我們魏國將會派兵前去驅趕齊軍,以免他們傷害更多的子民。」

  公子疾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公孫衍。

  咱們是老熟人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婦人之仁,這種好機會,都白白浪費。

  要不是張儀有言在先,公子疾非得好好嘲笑公孫衍一番。

  他也沒有勉強,點頭答應了下來。

  ……

  大梁!

  王宮。

  「反了!反了!寡人就知道這公孫衍不可信!」

  魏惠王得知公孫衍竟然制止盟軍追擊,氣得是吹鬍子瞪眼。

  被齊軍圍困了這麼久,老頭恨不得拆齊人骨,吃齊人的肉,喝齊人的血,不管怎樣,肯定是要齊人血債血償啊!

  惠施道:「大王息怒,此事怪不得犀首,是臣讓犀首去阻止盟軍出兵的。」

  魏惠王震驚地看著惠施,道:「相邦為何要這麼做?」

  惠施嘆道:「這都怪鄒忌那老狐狸老謀深算,設下一個魚死網破的圈套。」

  「魚死網破?」魏惠王越聽糊塗了。

  明明就是齊軍狼狽逃竄,怎麼就成魚死網破了。

  惠施解釋道:「如今齊軍分散撤往我國東部各縣城,如果盟軍出兵追擊的話,那屆時齊軍被殲滅了,而我們的大半領土,也就順勢會被秦軍給佔領了。」

  「……」

  魏惠王猛然醒悟過來。

  齊國是豺狼,秦國可是猛虎。

  這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如今秦軍十萬主力正在大梁以北,還沒有深入腹地,大梁以東全都被齊國佔領著。

  一旦盟軍追擊,跟著齊軍就能將魏國給佔領,到時大梁又被包圍了。

  惠施又道:「倘若齊軍沒有分散主力,以我國現有的兵力,恐難敵也,而如今齊軍主動分散兵力,那麼我軍是佔有優勢的,也就不需要盟軍幫忙,大王可立刻下令犀首派兵前去齊軍,收復失地,如此也可以給我國子民一個交代。」

  魏惠王眼中一亮,是連連點頭。

  鄒忌其實給了魏國兩個選擇,要麼大家就魚死網破,要麼你魏國就獨佔整塊蛋糕。

  齊軍主力一旦分散,也不需要盟軍出擊,魏軍就能夠搞定,那鄒忌分散兵力,就是保證魏軍自己就能夠擊敗齊軍,不需要依靠盟軍。

  因為齊國現在最怕的不是打殘的魏國,而是虎視眈眈的秦軍,鄒忌是寧可被魏國追擊,也不願意被秦軍追擊。

  這損失是肯定避免不了的,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若由魏王親自派兵收復失地,這對於魏王政權來說,可是一個很大的彌補。

  畢竟之前輸得那麼慘,就沒法向子民們交代啊!

  這絕對是一份厚禮啊!

  惠施又道:「此外,大王還得趕緊派兵南下,與楚國夾擊齊軍主力,順勢將楚軍擋在襄陵,但亦不可將楚軍趕回楚國,畢竟秦軍主力還在我國境內,楚軍若在,秦軍自也不敢妄動。」

  魏惠王這才想到,對了,如今可是有一群老虎在我家裡。

  如今魏國真沒有資格去考慮復仇,因為復仇就得依靠秦楚的力量,但秦楚也不是什麼好人,一旦盟軍攻入齊國境內,魏國不就成為盟軍的公共廁所了嗎?到時怎麼將他們趕走啊!

  這當務之急,應該先保住自己的領土完整,那麼既要制止秦軍東進,同時也要制止楚軍北上,但還得保證他們都在自己國內,相互制衡。

  說到底還是魏國已經被打得殘廢了,沒有力量與秦楚任何一國抗衡。

  這勝利果實,沒有一絲甘甜,還帶著一絲苦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7 12:48 AM

第0156章 利益至上

  然而,感到苦澀,不僅僅是魏國,還有趙國。

  由於齊國本土岌岌可危,田嬰拋下一切,率領齊軍回去救援。

  這本是趙國反攻的大好機會。

  可就這時,魏章卻不願意領兵出擊,從導致趙軍錯失良機,中山軍、燕軍也紛紛撤回本土防守。

  缺少盟軍的支持,此時快要筋疲力盡的趙國也無力攻伐燕國和中山國。

  但趙肅侯自然不會就此罷休,他還是命大戊午前去交涉。

  不過他也清楚秦國不太可能會支持他消滅中山國,以及攻伐燕國。

  邯鄲,城牆之上。

  趙肅侯望著凱旋而歸,卻無半點高興的趙國勇士們,眼中閃過一抹恨意,他偏頭看向身邊的少年,「雍兒,你可知道,我們這回是輸在哪裡嗎?」

  趙雍瞧了眼父親,道:「輸在我們還不夠強大。」

  趙肅侯欣慰一笑,道:「不錯,我們還不夠強大,故此我們才屢屢受制於秦國、楚國、齊國。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誰值得我們依靠,若想成就霸業,就必須依靠我們自己,只有當我們真正強大起來,他們才不敢對我們指手畫腳,我也不需要依靠他們才能夠擊敗敵人。」

  趙雍點點頭,清澈的瞳孔,露出不符合其年紀的堅毅。

  ……

  雖然齊國已經敗退,盟軍是勝勢已定。

  但這局勢依舊是撲朔迷離。

  按理來說,應該是要趁勢反攻齊國。

  可是秦軍主力在大梁以北駐紮下來,是按兵不動。

  而楚軍則是恰恰相反,兩路楚軍都顯得非常激進。在宋國的牽制下,楚國大將景翠率軍在徐州是大破齊軍,趁勢拿下徐州。

  可算是了了楚威王的夙願。

  當時楚威王就在這裡,敗給齊國大將田盼。

  但是由昭陽率領的楚軍主力,從襄陵北上,卻遭遇齊國大將田盼的阻截。

  雖然最終公孫衍率領魏軍趕到,但由於魏軍之前還分兵去從齊軍手中收復各縣城,導致這兵力不足,未能與楚國包圍齊軍主力。

  而田盼本就無心念戰,他來此的目的,主要是掩護齊威王與前線的齊軍主力撤退,避免被楚軍給截斷後路。

  如今齊威王已經安全撤回國內,故此田盼也沒有念戰,非常輕鬆地突破魏軍的防線,撤回到國內。

  這可是將昭陽氣得火冒三丈。

  他倒不是生氣公子疾沒有出擊,因為事先姬定跟他說過,張儀可能會玩手段。

  他生氣的是,魏軍也沒有全力以赴,還分兵去收復那些縣城。

  而楚國可是非常渴望借此削弱齊國,避免東線的壓力,如此一來,便可專注與秦國爭奪巴蜀。

  但是魏國也有魏國的考慮,雖說齊國差點讓魏國亡國,但是如今魏國其實也並不希望給予齊國重創。

  說到底還是魏國如今被打得是滿目蒼夷,急需一個平衡的環境,來供自己恢復國力,楚國若是太強大,東邊完全沒有制衡他的國家,這魏國心裡也有些害怕,魏國也希望齊國能夠牽制楚國,而楚國又能夠幫魏國牽制秦國。

  均勢才有利魏國。

  可見國與國之間,不能感性,務必做到絕對理性。

  當然,公孫衍可不會這麼跟昭陽說,要知道目前楚國可是魏國目前最大的依仗,他是告訴昭陽,秦軍並沒有出擊的打算。

  昭陽聞此消息,自也不好再抱怨什麼。

  因為他也明白,秦軍肯定是希望見到齊楚兩敗俱傷,如果楚軍繼續追擊,萬一秦國背後來一刀,真是哭都找不到人。

  雖然楚國沒有達到目的,但到底得到了楚威王夢寐以求的徐州。

  這還是可以接受的。

  可若不反攻齊國,那如何結束這場戰爭?

  只有談判。

  但不管是打,還是談,都繞不開秦楚二國。

  故此姬定也來到大梁,與張儀會面。

  「你們秦人是來大梁看風景的嗎?」見到張儀,姬定笑吟吟道。

  言下之意,就是諷刺秦人故意放跑齊軍,畢竟楚國上下對此非常不滿,不管姬定自己是怎麼想的,代表楚國的他,自然得想張儀表達楚國的憤怒。

  張儀笑道:「我們秦人當然不是來看風景,只是我認為楚相已經成功在齊國扶植一個傀儡,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

  當時姬定是說有破徐州之策,隱瞞了更迭宋國政權一事。

  宋國巨變時,張儀可也是慌得一筆,嚇得不輕,他甚至都打算,與齊國聯手,反攻楚國。

  因為宋國倒向楚國,同時又重創齊國,這可是秦國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楚國將會成為一個龐然怪物。

  好在宋國及時表示中立,同時還齊國官員和齊國糧草如數送還給齊國,以及不准楚軍過境。

  這才讓張儀鬆口了氣。

  姬定道:「那公子偃可非我的人,我給予他的幫助,其目的就是為了破徐州,雖然有所隱瞞,但我並沒有欺騙秦相。」

  張儀閉了閉眼,略顯疲態地說道:「這裡就你我二人,不知你想狡辯給誰聽?」

  姬定尷尬一笑,咳得兩聲,問道:「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

  張儀反問道:「你們又有何打算?」

  姬定道:「我知道你們是肯定不會答應與我軍聯手伐齊,這我們可以接受,但是齊國過於強大,而我們在巴蜀的戰爭還未結束,如果不削弱齊國,待我們酣戰之時,齊國又有可能捲土重來,而下一回可沒有一個宋國去背叛齊國。故此我們楚國希望逼迫齊國交一些城池給魏國和趙國,以此來削弱齊國。」

  張儀道:「齊國在撤退之時,已經是損兵折將,而宋國也不再對齊國唯命是從,同時徐州被你們楚國拿下,我以為這已經足以。」

  「足以?」

  姬定笑道:「秦相不會是在說笑吧?這對於齊國而言,可是連傷筋動骨都談不上。」

  張儀突然偏頭看向姬定,道:「除非貴國不再干預河東事務,否則的話,我們秦國不會再要求齊國做任何事。」

  姬定道:「那我們還是談談關於燕趙的事吧!」

  張儀問道:「你有何打算?」

  姬定道:「方才可是我先說的。」

  張儀沉吟少許,道:「趙侯不願意放過中山國和燕國,尤其是中山國,據我所知,那趙侯是非常渴望一舉消滅中山國。」

  姬定道:「但這並非是秦相所願?」

  張儀道:「難道這又是楚相所願?從此番戰爭來看,那趙軍的戰鬥力可還要勝於齊國,強大的趙國可能比強大的齊國更難對付,畢竟齊國懂得進退,而趙國就如同一個莽夫,難以跟他們講道理。」

  姬定道:「但是我們楚國可不打算得罪趙國。」

  張儀道:「只要我們都表示無意參與趙國與中山、燕國的戰爭,趙國光憑其一國國力,是難以消滅中山國的。」

  姬定思索一會兒,道:「如果我們都表示不參與他們之間恩怨,那會令他們覺得我們兩個狼狽為奸,將他們三個國家都給得罪,說不定這還會讓齊國有機可乘。」

  張儀稍稍皺了下眉頭,問道:「那你有何建議?」

  姬定道:「我支持趙國去討回公道,秦相你就反對,將矛盾引到我們身上來,反正我們也沒有打算握手言和。」

  張儀想了想,道:「那樣的話,我們秦國就會得罪趙國。」

  姬定道:「而我們楚國也會得罪燕國與中山國。」

  換一種說法,就是楚國將支持趙國,而秦國將支持燕國與中山國。

  但如果採取張儀的建議,可能會讓齊國有機可乘。

  他們說不管,齊國可沒有說不管。

  而燕國與秦國有著傳統盟友關係,在燕國與齊國結盟的前提下,秦國依舊願意支持燕國,兩國關係必然會更為穩固。

  而秦國迫切需要燕國在東北制衡趙國與齊國。

  權衡再三,張儀點頭道:「好吧!就依楚相所言。」

  姬定突然掏出一張紙遞給張儀。

  張儀稍稍一愣,問道:「這是什麼?」

  姬定道:「此乃鄭國托我轉贈秦相的,是濮陽的一間宅院。」

  當初張儀是堅決反對鄭氏,同時在濮陽鎩羽而歸,至今秦國都沒有派遣官員到濮陽。

  張儀笑道:「聽聞楚相與鄭公主關係十分密切。」

  言下之意,姬定是幫鄭氏修復與秦國的關係。

  姬定道:「這是兩回事,我認為,有濮陽在,我們這些人的才能更能夠得以發揮。」

  張儀稍一沉吟,道:「但是濮陽跟齊國、魏國、趙國,以及你們楚國的關係更為密切。」

  姬定笑道:「那只是表面上的,贏者才是濮陽的老大,秦相這回去濮陽,那定是風光無限,誰又敢說秦相半句。」

  張儀沉吟一會兒,接下那份地契來,拱手道:「你就多謝了。」

  其實姬定不送這份地契,秦國也打算派官員駐紮於此,因為上回秦國就吃了這個虧,他們在濮陽弄了許多動作,而秦國是一無所知,更沒有從中干預。

  對於秦國這樣的強國,可是很吃虧的。

  按理來說,秦國的想法是非常重要的。

  而就張儀個人而言,濮陽也確實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戰場啊!

  與張儀交涉過後,姬定又來到大梁,與魏王、惠施會面。

  「張儀的態度非常明確,絕不會讓齊國做出任何賠償。」姬定略顯遺憾地說道。

  惠施嘆了口氣,事先他其實也想到了。

  魏惠王卻是憤怒道:「齊國給我國造成這麼大的傷害,我國索要賠償,這也礙著他秦國了麼。」

  魏國制止秦國、楚國反攻齊國,只是擔心自己被秦楚瓜分,可不代表魏國就願意這麼放過齊國。

  魏國是希望能夠向齊國索要賠償。

  這也很正常,打輸了,當然得付出代價,一直以來也都是如此。

  關鍵魏國如今十分需要這賠償。

  姬定道:「張儀這麼做的原因,就是希望齊國能夠繼續制衡楚國。不過我認為,也許不需要通過秦國,魏國也能夠得到齊國的賠償,只不過需要換一個說法。」

  魏惠王趕忙問道:「卿有何妙策?」

  姬定道:「齊國戰敗,丟了徐州不說,宋國還背叛了他,故此齊國現在處境也是非常艱難的,孤立無援,相比起魏國而言,齊國是更需要盟友。」

  惠施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與齊國修好?」

  姬定點點頭,道:「將賠償換成支援,我想齊國會非常願意的。」

  魏惠王道:「可是他們剛剛差點消滅我國,如果寡人又去求他們支援,寡人就不要臉面麼。」

  姬定道:「當秦國拒絕支持大王向齊國索要賠償,因而使得魏國上下感到憤怒,齊國有可能會趁虛而入,主動與魏國接洽。」

  魏惠王想了想,如果齊國主動硬塞,那面子上倒也過得去,關鍵魏國如今非常迫切地需要支援啊!

  ……

  與此同時,鄒忌與田盼率領著殘餘敗將退至齊國阿城(山東省聊城市陽谷縣)。

  而一直領軍在趙國作戰的田嬰也退了回來,如今齊國可真沒有功夫去照顧北方戰局,主要還是因為齊國心裡也知道,燕國是不可能來救他的。

  但就局勢而言,齊國已是命懸一線啊!

  齊國三駕馬車趕緊在前線佈防,不敢有絲毫怠慢,鬼知道敵軍會不會趁勢殺過來。

  幾日都未合過眼的田盼,拖著疲憊的身子入得屋內,向坐在裡面得鄒忌和田嬰道:「適才又傳來消息,秦軍和楚軍都未有動靜。」

  「呼---」

  田嬰和鄒忌都是長出一口氣。

  轉眼間,齊國幾乎要面臨亡國的厄運。

  只能說這人生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看來相邦所料不錯,秦國是不會讓楚國佔了這便宜。」田嬰道。

  鄒忌笑道:「既然活下來了,那我們就未必輸了。」

  田嬰問道:「相邦有何打算?」

  鄒忌笑道:「如今我國實力得以保存,對於周邊各國都存有威懾,而秦國與楚國之間的矛盾也並未化解,那麼我們就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

  這秦、齊、楚三國都按兵不動,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這麼多兵放在這裡,可是要補給的呀。

  尤其是秦國。

  故此張儀這時候站出來,邀請各國相邦去濮陽會談。

  此次戰爭,皆因宋齊攻楚伐魏而起,秦國並未捲入他們之間恩怨,要知道秦國此次出兵,可是以大義之名,前來支援魏國。

  張儀是主持此次會議的最佳人選。

  當然,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原因。

  若沒有實力,那誰也不願意聽他的話。

  如今秦國和楚國可是左右這一切,各國亦是紛紛響應,其中也包括齊國,要是張儀再不開口,鄒忌就打算發出邀請。

  時隔一年多,張儀再度來到濮陽。

  由於上回張儀是灰溜溜的離開,這回鄭國必須要給足牌面。

  除姬舒之外,鄭國文武大臣全部出來迎接,實在是他們不會玩,會玩的話,估計紅地毯都給鋪上了。

  而姬舒之所以沒有出來,倒不是姬舒不願意,而是上回張儀明確表示秦國不支持一個女人掌權。

  張儀也沒有打算收回這句話。

  姬舒自然不便出面。

  姬舒如今也不在乎,你秦國不承認,我鄭國照樣過得滋潤。

  然而,鄭國的繁榮,令張儀是目瞪口呆。

  這道路比咸陽還要寬敞,路上亦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到處都是店舖,鱗次櫛比,郊外都看不見一個破衣爛衫的平民。

  剛剛從魏國來到這裡的張儀,彷彿覺得從地獄來到了天堂。

  是不是為了迎接咱們相邦,故而將乞丐都給藏起來了。

  不少秦人心想。

  張儀滿懷好奇地向殷順且問道:「殷大夫,你們鄭國治理的不錯啊!」

  上回他來的時候,鄭國剛剛復國,國內是亂成一團,這才多久,就發展成這樣,這不是變法,而是仙法啊!

  殷順且忙道:「秦相誤會了,我們濮陽平時倒是沒有今日這般繁榮。」

  張儀問道:「這是為何?」

  殷順且如實道:「這都是因為各國都在交戰,唯有我國是處於中立,並未捲入其中,不少人來此避難,故而才有這般繁榮景象。」

  「原來如此。」

  張儀點點頭,又是誇讚道:「要是各國都如貴國一樣,那可真就天下太平了。」

  羨慕倒不至於。

  誰都能夠滅你,你再繁榮也是為他人準備的,只不過如今留著你,對大家有益無害。

  其實姬定是跟張儀一同來到這裡的,只不過他有意讓張儀風光一下,他是大清早就悄悄入得城內,探望姬舒母子。

  「哎呦!我這兒子什麼時候才願意讓我抱啊!」

  姬定很是不爽地將聲嘶力竭的兒子送到姬舒懷裡。

  嬰兒一到姬舒懷裡,立刻就不哭了,這令姬定十分沮喪啊!

  姬舒笑道:「誰讓你陪他的時日少。」

  這話一出口,姬舒忽覺有些不妥,忙道:「我並非是埋怨……」

  「我知道。」

  姬定抬手輕輕攬著她,道:「我確實很少陪你們母子,尤其是這段日子,你們應該過得非常不安吧?」

  姬舒幽幽道:「要說沒有,那也定是騙人的,不僅僅是我,我們鄭國子民,人人都是惶恐不安。其實在這期間也曾來過幾支小股軍隊,想來我國劫掠,好在大司馬他們也做了充分準備,才將那些人給擊退了。」

  姬定笑道:「但如今雨過天晴,我們也算是因禍得福,經此一役,大家都會認為濮陽是非常安全的,尤其商人,將會有越來越多的商人來我們這裡做買賣。」

  姬舒卻道:「可是若讓我選擇,那還是不要打的好啊!」

  姬定道:「你不能這麼想,如今的富商可都是貴族,越多的貴族來濮陽,那麼濮陽就越安全。」

  姬舒稍稍點頭。

  姬定又道:「哦,差點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如今魏國被打成了一片焦土,這急需恢復,到時我們可組織商人前去魏國做買賣,幫助魏國恢復國力。」

  姬舒稍一沉吟,道:「你是想借此在魏國發展新會?」

  「聰明!」姬定笑著點頭道:「這一場大戰,雖然並非是我所期望的,但結果卻有利於我們,因為這場大戰為新會創造了壯大的土壤。」

  正當這時,那傅姆突然來到門口,道:「啟稟公主,燕國客卿蘇秦求見。」

  「燕國客卿?」

  姬定愣了下,笑道:「不愧是蘇秦,這麼快就上位了。」

  姬舒道:「他應該是來見你的吧。」

  姬定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他。」

  當姬定出現在外屋時,蘇秦並不感到意外,趕忙上前行得一禮,「蘇秦見過楚相。」

  姬定拱手道:「恭喜先生榮升燕國客卿。」

  蘇秦道:「多虧楚相的支持,蘇秦才有今日。」

  姬定笑了笑,又請蘇秦坐下。

  「如今燕國是什麼情況?」姬定問道。

  蘇秦如實道:「燕國上下也非常恐慌,雖然盟軍並未窮追不捨,但是燕國還是非常擔心趙國報復,故而派我前來,希望得到秦國和楚國的支持。」

  姬定笑道:「此事我與秦相已經商量好了,我們會聯手制止趙國繼續對燕用兵。」

  蘇秦忙道:「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姬定又道:「但是先生還得去會會張儀,鞏固與秦的關係,相信這也是燕國目前所期望的。」

  蘇秦點頭道:「我知道。」

  姬定突然問道:「此次張儀是邀請相邦來開會,燕相為何沒有來?」

  蘇秦道:「這是因為在開戰之前,我曾勸燕國與齊國結盟,並且向燕君保證,即便戰敗,我依然會幫助燕國得到秦國和楚國的支持,避免燕國成為眾矢之的,故此燕君才派我來此。」

  姬定笑道:「看來先生已經料到今日。」

  蘇秦搖頭道:「那倒是不敢說,只不過我想到秦楚之間矛盾並非那麼好化解,故此即便秦楚取得勝利,秦國也不會願意削弱齊國太多,使得齊國無力制衡楚國。」

  真不愧是蘇秦,看得果真是透徹。姬定笑道:「故此選擇與齊國結盟,不過輸贏,燕國都不會受到打擊。」

  蘇秦訕訕點了下頭。

  姬定又道:「但是先生可不要忘記,燕國最大的威脅就是齊國,若先生能夠得到齊國的支持,先生將在燕國無往不利。」

  蘇秦忙道:「由於我當時建議燕君與齊國結盟,故此齊王也是非常信任我。」

  「是呀!這真是一舉數得啊!」姬定點點頭,又道:「這回我又再送一份禮物給先生,讓先生更加深得齊國的信任。」

  蘇秦期待地看著姬定。

  姬定道:「你應該知道,此次勝利,完全在於我與惠相成功策反公子偃。」

  蘇秦點頭,道:「此事我也聽說了。」

  姬定道:「齊國對此一定是非常憤怒,非常迫切地想要報復楚國,你可以建議齊國,給予越地支持,搗亂楚國後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秦聽得一驚,呆呆地看著姬定。

  姬定道:「先生對此有疑問嗎?」

  蘇秦微微一怔,沉吟少許,道:「不…不是,只不過楚相為了我蘇秦,不惜給楚國製造麻煩,這蘇秦實在是承受不起啊。」

  他就是想問姬定,哥,你到底在圖什麼?

  如張儀,忠於秦國。

  如惠施,忠於魏國。

  姬定好像沒有忠於誰。

  姬定如實道:「我只忠於我自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8 12:37 AM

第0157章 兵在無間

  這深秋的陽光是和煦的,是珍貴的,因為大家都清楚寒冬即將來臨。

  濮陽!

  宮廷內的一個大院中站著老中青三人,沐浴陽光中,談笑風聲。

  可誰又能夠想到這三人乃是齊相鄒忌,秦相張儀,以及楚相姬定。

  要知道前一天,他們可都還要至對方於死地。

  「真是抱歉,讓齊相擔驚受怕多日,好在無事發生。」姬定笑吟吟道。

  鄒忌豈聽不出諷刺之意,呵呵道:「多謝楚相關心,這擔驚受怕倒是談不上,只是二位讓鄒某好等呀!」

  姬定笑道:「是嗎?可真是從未見過這迎賓之人,是背朝著賓客的,還丟了一路的破銅爛鐵,這是哪門子的禮儀。」

  鄒忌皮笑肉不笑道:「我們齊國底蘊深厚,又豈是蠻子可懂的。」

  姬定道:「如果我們楚人都算是蠻子,那秦人……」

  一旁看戲的張儀見戰火燒到自己這裡來,自也不遑多讓,笑呵呵道:「我突然發現二位有點非常像似,看上去,可都不像似一個失敗者。」

  鄒忌道:「這上午贏了三錢,下午輸了一錢,敢問秦相,這到底算贏,還是算輸?」

  張儀搖頭道:「這我不知道,畢竟我可從未輸過。」

  姬定道:「但也從未贏過。」

  張儀輕蔑一笑道:「這裡就我們三人,楚相這話無異於自欺欺人啊!」

  姬定笑道:「是呀,這裡就我們三人,敢問你們秦國又想欺負誰?」

  鄒忌笑道:「二位先別爭了,如今徐州已經被楚國佔領,而宋國又倒向楚國,我們齊國已經難以再給二位添亂,二位可以盡情地在巴蜀分個高下,我也好奇這巴蜀究竟會歸誰所有。」

  姬定瞧向鄒忌,鄙夷道:「齊相,你這挑撥離間的伎倆,可真是非常拙劣。」

  鄒忌笑道:「你們二位,還需要我來挑撥嗎?」

  張儀聞言,不禁心生感慨,道:「若是只有兩隻老虎,那怎麼也能夠分出個勝負,可如今偏偏有三隻老虎,這又如何決出高下。」

  正當這時,一個下人入得院內,道:「啟稟三位相邦,魏相、韓相、趙相……已經到了會議室。」

  姬定道:「可不是只有三隻老虎,可還有著一群豺狼。」

  其實三隻老虎倒是好決出勝負,兩隻老虎先聯手,瓜分另一隻老虎,然後再決出勝負,關鍵就還是有一群豺狼,但兩隻老虎聯手時,另一隻老虎肯定會與那群豺狼聯手。

  鄒忌點點頭道:「是呀!還有一群豺狼在,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先將這一群豺狼給消滅了,待吃飽喝足之後,咱們再決高下。」

  姬定與張儀相視一眼,皆是笑而不語。

  鄒忌問道:「你們笑甚麼?」

  張儀呵呵道:「就怕我們剛剛露出獠牙,齊相就已經備好晚宴,宴請那些豺狼。」

  姬定點點頭道:「秦相言之有理,畢竟齊國目前可是一位急需朋友的孤家寡人。」

  「是嗎?」

  鄒忌笑意一斂,道:「那咱們就走著瞧。」

  「請!」

  「請!」

  三人一邊相互擠兌著對方,一邊往會議室行去。

  他們之所以這麼輕鬆,那僅僅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而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也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

  來到會議室,裡面坐著魏相惠施,韓相公仲侈,趙相大戊午,中山相司馬賙,以及剛剛上任的宋相陳吾。

  可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室內溫度彷彿驟降至零下。

  作為此次會議主持者張儀率先說道:「我們秦國此番出兵,只為解救大梁,如今魏國的困境已然解除,我們秦國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他話未說完,鄒忌就冷笑一聲道:「秦相說得如此大仁大義,可我怎麼記得,在我們齊國攻打魏國之時,你們秦國也在出兵攻打魏國的河東地區,要論不知羞恥,你張儀若稱第二,可無人敢稱第一啊。」

  此話一出,一眾相邦紛紛看向鄒忌。

  到底誰才是勝者。

  不過這也都是秦國咎由自取,如果秦國當初出兵出擊齊軍主力,鄒忌豈能這般囂張。

  趙國反而幸災樂禍,恨不得鄒忌多懟幾句。

  「你這敗軍之將,何以言勇?」魏相惠施怒噴鄒忌,「論假仁假義,誰也不及你齊國,滿嘴的仁義道德,卻幹著強盜之事,真是無恥至極。」

  鄒忌哼道:「你可真是賊喊捉賊,分明就是你們魏國不遵守協議在先,如今卻來冤枉我。」

  惠施一聽這話,當即氣得是吹鬍子瞪眼,「你這真是血口噴人,分明就是你們齊國唆使宋國挑起楚宋戰爭,又出兵支持宋國,牽制楚國主力,從而偷襲我國,你們齊國才是這一切得罪魁禍首。」

  鄒忌爭辯道:「這話說可得講憑證,當初我們五國簽訂不戰協議,同時由我國負責保證宋國不被楚國吞併,各位都是答應的,我們齊國始終遵守協議,未有一兵一卒參與到巨陽之戰之中,兢兢業業在宋國國內待著,以防宋國被楚國吞併,可是你們魏國卻偷偷借兵三萬給楚國,是你們背信棄義在先,我們齊國才不得不出兵的。」

  惠施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因為當時巨陽之戰,還真是宋軍在打,齊國主力都藏在宋國,準備偷襲魏國,但如果是由法官來判定的話。

  那肯定是鄒忌贏,事實還真是魏國違反協議在先。

  姬定突然看向陳吾,笑道:「宋相,你們宋國為何突然選擇中立。」

  陳吾稍稍一愣,道:「這是因為我們宋人厭倦了戰爭。」

  姬定道:「是嗎?可我記得最初可是你們驍勇善戰的宋人先發動對巨陽的戰爭,而在那之前我們楚國一直都在爭取談判。」

  陳吾遲疑少許,又瞟了眼鄒忌,道:「那是因為前任國君對齊國唯命是從,而這並非是我們宋人真正所願,故此吾君才會順從民意,取而代之。」

  姬定看向鄒忌笑道:「證據?」

  鄒忌笑道:「你們不會相信一個謀朝篡位,甚至企圖弒兄的人的話吧?」

  惠施譏諷道:「你指得是田氏篡齊嗎?」

  鄒忌道:「不,我指得是三家分晉。」

  「……」

  聽的一聲冷笑,只見那大戊午說道:「我來此可不是要來與你們爭論誰對誰錯,而是希望能夠讓輸得一方付出代價。」

  姬定點頭道:「趙相所言不錯,齊國、中山國、燕國給我們造成巨大傷害,他們理應對我們賠償。」

  惠施怒目瞪向鄒忌,道:「尤其是齊國。」

  鄒忌道:「輸得一方?我們齊國可從未認輸,我此番只是受秦相所邀,來此商議停戰一事。」

  大戊午立刻看向張儀。

  張儀道:「我之前就說了,我們秦國此番出兵,只為支援魏國,不為其它。除此之外,我還要為燕國說一句公道話,燕國一直以來都不想與我秦國為敵,只因趙國堅決拒絕與燕國停戰,從而導致燕國與齊國結盟,如今我們秦國還是會繼續維持與燕國盟友關係。」

  蘇秦笑道:「多謝秦相支持。」

  大戊午怒道:「秦相是不是弄錯了,我們才是盟友,燕國可是我們的敵人。」

  張儀面無表情道:「如果趙國當初願意與燕國講和的話,那麼戰爭早就結束了,我們根本不是死這麼多人,更不會坐在這裡談判,而是坐在臨淄,你們趙國不顧我們的利益,一心只為自己著想,那也就休怪我們不顧忌你們趙國的感受。」

  姬定道:「是中山國和燕國趁著趙侯出征塞外,趁機入侵趙國,趙國不答應與燕國結盟,這難道有錯嗎?」

  張儀笑道:「趙國入侵中山國,吞併中山國的領地,楚相怎又不說一句公道話。」

  「如果不談正義和公道,那麼這談判將毫無意義。先告辭了!」

  言罷,姬定便起身離開了。

  惠施、大戊午、公仲侈也起身離開了。

  鄒忌也站起身來,向張儀嘲笑道:「真不知道你們秦人來中原幹什麼。」

  張儀反唇譏風道:「就是想來看看你們齊人氣急敗壞的樣子。」

  鄒忌冷冷道:「別的意的太早,你可還未有贏。」

  ……

  由於大家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故此這一場會議以不歡而散告終。

  回到住所,大戊午便憤怒道:「我早就說過,若想停戰,就必須將對方徹底消滅,真不知道你們為何還要對張儀抱有期待,如果張儀真的渴望幫助我們,當初就不會放跑齊軍。」

  惠施道:「那為何你們趙軍不繼續進攻中山國?」

  大戊午沒有做聲。

  惠施嘆了口氣,道:「我們魏國此次損失遠大於你們趙國,我們更渴望找齊國報仇,所以不是我們不想繼續打下去,而是我們都已經無力再繼續打下去。」

  公仲侈直點頭道:「我們韓國也損失慘重,如今看來,秦國和楚國又拉幫結派,他們之間的矛盾,可是一直都還未解決,如果我們繼續鬧下去,只會被他們捲入新得戰爭中,但是最終受傷的永遠是我們。」

  此次大戰,幾乎都是在中原打的,三晉因此損失慘重,而秦國和楚國憑借雄厚的國力,還能繼續打下去。

  但如果繼續打下去,秦楚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但三晉必亡,因為他們的國力已經耗損殆盡。

  對於三晉而言,可真是左右為難。

  真是打也不對,不打也不對。

  ……

  而那邊惠施離開之後,便立刻邀請蘇秦上門,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燕國與齊國還未正式解除盟約。

  「燕國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鄒忌問道。

  蘇秦道:「燕國還是更期望與秦國結盟,而非是齊國,另外,燕國對於齊國可是有著很強的戒備之心。」

  鄒忌眼中閃過一抹怒火。

  正如姬定所言,齊國還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蘇秦又道:「不過我發現燕相子之野心不小。」

  鄒忌聞言一怔,道:「你怎知道?」

  蘇秦點點頭,道:「因為我就是子之推薦給燕君的,子之希望我能夠負責外事,如此他便可專心內政,而除我之外,朝中許多人也都是子之的人,燕君對於子之是深信不疑,長久下去,燕君大權必然旁落。」

  鄒忌瞇了瞇眼,道:「是呀!楚國可以憑借支持公子偃令宋國背叛我齊國,我們亦可這麼做,破壞燕國與秦國的關係。」

  蘇秦道:「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將這一招用於楚國。」

  鄒忌問道:「你有何計策?」

  蘇秦道:「據我所知,雖然楚國當年一戰,殺掉了越王無疆,以至於越國四分五裂,但是楚國並未吞併越地,昔日的越國貴族各自為政,一片混亂,如果齊國能夠支持其中一個政權統一越地,那麼楚國將無力在專注於與齊國爭霸。」

  鄒忌眼中一亮,道:「是呀!我怎就沒有想到在越地給楚國製造麻煩,楚國那麼大,想要治理好,可非易事,先生此策果真是妙啊!」

  「多謝相邦誇獎。」蘇秦拱手一禮。

  鄒忌又道:「越地一事,我會想辦法去做的,但燕國方面可能得交予先生。」

  蘇秦道:「蘇秦絕不會令大王和相邦失望的。」

  說著,他稍稍頓了一下,又問道:「但不知道相邦打算如何應對當前的危機?」

  鄒忌嘆道:「雖然秦楚不會聯手對付我齊國,但是楚國和秦國都在拉幫結派,從而孤立我齊國,這局勢對我齊國還是非常不妙。」

  齊國這回可算是得罪了三晉。

  蘇秦稍稍皺眉。

  鄒忌瞧他一眼,問道:「先生可有良策能夠助我化解危機?」

  蘇秦道:「秦楚爭先拉幫結派,無非是因為秦楚之間的矛盾並未化解,他們都只是在為下一場秦楚大戰做準備,但是我以為三晉是不想再戰,尤其是魏國,若再打下去,魏國只怕會不戰自亡。

  秦楚想要繼續爭霸,而三晉卻渴望停戰,他們的想法是背道而馳,如果齊國主動向魏國施以援手,同時表達渴望停戰,相信齊國將能夠與三晉緩和關係,如此一來,齊國也將不被鼓勵。」

  鄒忌聽得是頻頻點頭,又向蘇秦笑道:「還是先生看得透徹。」

  蘇秦謙虛一笑。

  其實是不好意思。

  因為這一切都是姬定吩咐他的。

  其實最不想繼續打下去的,乃是姬定,因為這一場戰爭已經為新會製造出大片的土壤,繼續打下去,那可能會破壞這些土壤,現在姬定是渴望停戰,從而將戰場化整為零,在各個局部進行,而不是又掀起一場大戰。

  這種規模的戰爭,姬定難以掌控。

  而鄒忌十分擔憂被秦楚孤立,他之前盟友都已經背叛了他,他必須要尋找新的盟友,於是他派人約見惠施。

  惠施早就有準備,因為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決定採納姬定的策略,與齊國握手言和,從而換取齊國的支持。

  因為秦國肯定不會幫魏國繼續打下去,而秦國不動,楚國也不敢動。

  魏國單方面也無力與齊國抗衡。

  且同時魏國急需援助。

  與齊國握手言和,對於魏國是利大於弊啊!

  「真是想不到齊相會約見我,我們之間難道不是無話可談了嗎?」惠施見到鄒忌,卻是冷冰冰地說道。

  鄒忌笑道:「國家大事,大家只是各為其主罷了,不應該傷及我們之間的友情。」

  惠施道:「故此在事情還未解決之前,暫時還是不要談及我們之間的友情。」

  「好吧!」

  鄒忌點點頭,道:「我們就還是先談正事。關於此次戰爭,我不想做過多解釋,因為如果換成你們魏國,你們也會這麼做的,天下諸侯,誰不想成為中原霸主。

  如果秦國願意繼續幫助你們魏國對我國用兵,也許我們會戰敗,會願意給予你們魏國賠償,但現實就是,因為秦楚之間的恩怨,秦國不可能繼續幫助貴國,而貴國也無力繼續攻伐我國。

  而我國也渴望與貴國中歸於好。」

  惠施冷笑一聲:「你們說戰就戰,你們說和就和,真當我們魏人好欺負麼。」

  鄒忌道:「那你們想怎樣?繼續打下去,還是與楚國一道,繼續跟秦國鬥爭。」

  惠施沒有做聲。

  鄒忌又道:「惠相,如今秦楚已經在為下一次大戰做準備,如果我們不能重歸於好,那我們也都將被迫綁在他們的戰車之上,難道這是你們魏國所願嗎?」

  惠施兀自沒有做聲,但神情稍稍緩和了幾分。

  鄒忌見罷,趕緊趁熱打鐵道:「如果貴國願意與我國重歸於好,我們齊國願意給予貴國支援。」

  惠施一怔,道:「當真?」

  鄒忌點點頭,道:「但不能說是賠償,因為我們齊國並未戰敗,也並未投降,還望惠相能夠諒解啊!」

  惠施思忖半晌,道:「此事我還得考慮考慮。」

  鄒忌點頭道:「真是希望此事能夠早點了結,我好與惠相再把酒言歡。」

  換而言之,在此事未有完結之前,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

  出得院子,上得馬車,只見馬車裡面坐著一個年輕人。

  不是姬定是誰。

  「談得怎麼樣?」姬定笑問道。

  惠施道:「你真是料事如神啊!與你想的無絲毫差別。」

  是我讓蘇秦去說的,這能有差別嗎?姬定笑道:「齊國如今比魏國更需要盟友,故此相邦可千萬別不好意思,只管張嘴。」

  惠施苦笑地搖搖頭,感慨道:「想不到我魏國會有一日連自己國家命運,都得依仗仇人的幫助。」

  姬定道:「可再慘也不及那越王勾踐啊!他都能夠翻盤,為何魏國不行。再加上,我會暗中相助魏國。

  接下來,秦楚之爭還是持續下去,這會令秦國無暇兼顧三晉,而齊國也暫時無力再圖霸業,故此魏國將會得到一個非常和平的環境。

  待惠相回去之後,可得專注國內治理,恢復民生。」

  惠施嘆道:「這談何容易啊!」

  姬定道:「在農業方面,一年一收,這受制於天,是難以馬上見到成效,但是工商業方面,卻能夠快速發展,只要有錢便行。

  到時我會與公主商量,讓濮陽的商人前往魏國做買賣,給予魏國帶去錢財,幫助魏國恢復。」

  惠施聽得一喜,感激之眼,難以言表:「這可真是……」

  姬定卻笑道:「看來惠相已經將我視作了楚相。」

  惠施一愣,道:「說到這事,我還真想問問你,你如今真的只是一心為我魏國?」

  姬定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圖得是權力和名譽,我一直謹記著,我能夠有今日,完全在於魏楚聯盟,維護魏楚結盟,對我百利而無一害。」

  惠施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

  秦國的態度,令魏國沒有太多選擇,而惠施也不想在秦楚間搖擺,他還是希望能夠團結三晉。

  故此他回去之後,沒有對公仲侈和大戊午隱瞞,而是如實相告。

  公仲侈是非常支持,如果不與齊國重歸於好,那麼三晉勢必捲入秦楚之爭,他們需要齊國的支持。

  關鍵韓國是真的不想再打了,韓國國內比宋國厭戰程度還要高,因為韓國國力較弱,難以在這種大戰中取得利益。

  而大戊午對此存有疑慮。

  因為齊國一直支持中山國,這顯然不利於趙國吞併中山國,可是齊國與燕國又有矛盾,而燕國如今又有秦國支持,若想對付燕國,趙國也需要齊國的支持。

  至於中山國麼,可遠沒有燕國的威脅大。

  大戊午權衡再三,也答應魏國與齊國重歸於好。

  如此一來,這局勢跟戰前並沒有多少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徐州被楚國佔領,同時宋國中立,但是大國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出現質的變化。

  而這一場大戰,各國卻都是損失慘重,包括秦國和楚國,耗了大半國力,結果卻打了個寂寞。

  也著實令人哭笑不得啊!

  但其實這在亂世,經常發生,各國都得去拼,不拼是不會知道結果的。

  如果能夠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那齊國說什麼都不會開戰的,可問題是大家都不知道。

  但卻有一個贏家。

  這個贏家就是姬定個人。

  此次大戰雖並不是姬定一手促成的,但姬定卻成為唯一的大贏家。

  而且這勝利的果實,可真是清甜爽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9 12:18 AM

第0158章 佈局

  在戰爭中期,也就是在那個僵持階段,其實秦、楚、齊,都已經不再考慮是否能夠一舉成為霸主,而是都渴望對方損失更慘重。

  換而言之,就是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這只是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爭,就看誰損失一千,誰又損失八百。

  這一通比划下來,各國都損失慘重,局勢也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楚國雖然得到徐州,但是楚國錯失進攻江州的最佳時機,同時,國力損耗也不小,此次戰爭中,楚國用兵是最多的,還是地理決定一切,一旦各國開團,楚國的攻擊點和被攻擊點都是最多的,用兵肯定也是最多的。

  只因楚國實力雄厚,故此他能夠抗住。

  而姬定是最不願意見到這種大規模戰爭,故此他才成為此次戰爭的最大受益者。

  因為在此戰過後,未來兩三年,是沒有哪個國家願意再打一場這種規模的戰爭。

  既然無法開團,但是紛爭依舊存在,那就只能採取小規模的衝突。

  亦或者使用非戰爭的手段來削弱對方。

  而這都是姬定想要的。

  不但如此,這一戰還幫他一舉完成了全局佈局。

  他的佈局,就是寄望於大國在小國博弈,在小國製造動盪,然後他再火中取栗。

  就如同巴蜀地區。

  秦楚之爭,徹底摧毀巴蜀政權,而在這政權更迭之間,將會有一個空窗期,而這就是姬定所期待的。

  他不敢,他也不能在大國亂搞。

  如他在衛國,在楚國,在魏國,那都是提出對國家很有幫助的建議,如此他才能夠贏得君主的信任。

  然後他再利用大國權力,為自己謀取私利。

  而此戰過後,宋國、中山國、越地,都將是大國之間博弈的焦點。

  齊國肯定不會願意讓宋國站在自己的對立面,而同時蘇秦又獻上良策,你楚國弄我宋國,我就弄你越地。

  而中山國又處於齊、燕、趙之間,三國肯定會在中山國進行新的一輪博弈。

  這些地方本就是姬定計劃中的關鍵棋子。

  如今佈局已經成功,接下來就是採取行動。

  而在巴蜀,已經取得不錯的成果。

  由於之前秦楚商定,雙方一同從江州撤兵,應付中原大戰,張儀趕緊調派兩萬精銳,前去幫助陳莊控制蜀地。

  有了這兩萬軍隊,陳莊終於控制住以成都為中心的平原地區,也就是盛產糧食的地方。

  但是此外許多地方的鬥爭依舊在繼續,並且是愈演愈烈,因為在那山林之中,秦軍就不佔優勢,圍剿的成本太大了。

  但不圍剿也是不行的。

  這秦國是兵農一體的,而秦國的策略是從本土移民到蜀地,一方面駐守蜀地,一方面耕種土地。

  但問題是這戰爭一直都在繼續,秦人來到蜀地就沒法去耕地。

  陳莊也察覺到這個問題所在,他渴望在寒冬到來之前,清除那些反對勢力。

  於是在深秋之時,陳莊對境內的反對勢力,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圍剿。

  但並沒有取得期待的結果。

  「這是一個圈套?」

  陳莊震驚地看著家臣甘鳴。

  甘鳴點點頭道:「是的,我們的人在經過一片山林時,百餘人慘死在裡面設好的陷阱中。」

  陳莊緊鎖眉頭道:「這不可能,這是我們的人提供的線索,怎麼可能會錯?」

  甘鳴道:「我們現在已經失去對方的消息。」

  陳莊眉角一揚,道:「什麼意思?」

  甘鳴道:「我們的人很可能被對方發現了。」

  「……」

  陳莊皺眉道:「想不到這群人如此厲害。」

  甘鳴道:「根據我們目前所得知的消息,成都以南的人馬,都是蜀國軍隊,此次這路人馬損失不小。

  而在成都附近的人馬,是一個名叫新會的組織,這個組織內部的首領,多半都是墨者擔任,故此他們非常擅於在山林中佈置陷阱。

  而如今墨者行會的鉅子,不就在我們咸陽麼,主公可傳信給咸陽,讓君上委任鉅子前來對付這個新會組織,我們就可以一心對付蜀君。」

  陳莊稍稍點頭道:「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其實他們對付新會是勝多負少,只要逮著對方那就是勝利,但問題是這成本太高,幾千人過去圍剿,可能對方就只有一兩百人。

  而他又偏偏人手不足,這麼消耗,他們可耗不起啊!

  可是不對付新會,也是不行,秦軍需要勞役,同時又需要讓蜀地安定下來,而新會專門針對勞役動手,散播對秦國不利的言論,導致這局面愈發動盪。

  利用墨者行會來對付新會,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

  成都以西的一片茂林中。

  「組長,冤枉,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呀!」

  ……

  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大漢被五花大綁著,跪在黑弋面前,聲嘶力竭的大喊道。

  「冤枉?」

  黑弋沉眉道:「我也希望你是冤枉的,但是你知不知道,之前我給你們五個人的地點其實是不一樣的,偏偏秦軍是偷襲我給你的地點,你叫我任何相信你,正是因為你的通風報信,令我們多少兄弟慘死在秦人手上。」

  此話一出,那大漢瞳孔驟縮。

  黑弋揮手道:「拖下去,會規處置。」

  立刻便上來幾人,將那大漢往林中拖去。

  「冤枉!我是冤枉,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任憑那大漢歇斯底里,一旁的人皆是神色淡漠,甚至不少人眼中還充斥這怒火。

  正是因為這些內奸的存在,令他們幾番差點喪命,且有數百人因此而亡。

  新會五子之一的杜遠走上前來,嘆道:「隨著我們的人越來越多,這種情況還會不斷發生的。」

  黑弋點點頭,道:「故此我們要更加小心,另外,我們也要不斷派人深入敵軍陣營,如此才能夠確保萬無一失。」

  杜遠道:「可是如今秦軍不再信任苴人,多半都是任命秦人,這令我們的任務更加困難。」

  「秦人?」

  黑弋微微皺眉,道:「我們在秦國也認識不少人。」

  杜遠道:「你的意思是?」

  黑弋道:「我們可以先滲透到秦國,然後幫助我們的人從秦國來到蜀地,如此定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杜遠稍稍點頭道:「如此倒是可行。」

  黑弋又道:「對了!如今我們的規模越來越大,我們急需更多的武器。」

  杜遠立刻道:「我這回來就是來跟你說這事,之前魯師弟已經送信到廣都,我們的第一批裝備已經從楚國運送到蜀地,但是想要運送到這裡來,我們還得再商量商量,可不能被秦軍給截了去。」

  「嗯。」

  這新會雖然一直都在被圍剿中,但規模卻是越剿越大,而原因就是秦人派重兵圍剿他們,導致在蜀地,秦人必須以強權壓制蜀人,不敢絲毫放鬆。

  再加上之前需要運送糧食去前線,而如今又得加緊儲存糧食。

  這可都需要勞役啊!

  但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越來越多蜀人加入新會,包括許多讀書人。

  當然,這裡面也有姬定的功勞,是姬定告訴他們如何宣傳的,可比墨者行會之前的宣傳,要厲害得多,這起到很多大作用。

  ……

  濮陽!

  上次會議不歡而散,而張儀也沒有打算再舉辦會議,因為沒有什麼意義,在那種會議,大家肯定是相互指責,爭吵不休。

  魏國是怎麼也不可能在會議上與齊國握手言和。

  但是私下,大家根據國家利益進行取捨。

  那就不如私下活動。

  各國相邦相互走動著,都在尋求新得盟友。

  「宋相還請放心,我們秦國一定會支持貴國國君的,絕不會任由齊國或者楚國欺凌貴國的。」

  張儀語氣溫和且堅決地向宋相陳吾說道。

  陳吾激動地拱手道:「多謝秦相支持,秦相的大恩大德,我們宋人沒齒難忘。」

  張儀笑著點點頭。

  等到陳吾離開之後,魏章就道:「相邦,這宋國夾在齊楚中間,同時也是齊國此戰兵敗的關鍵原因,我們如今支持宋國,不會給我秦國帶來麻煩嗎?」

  張儀笑道:「這種麻煩,是越多越好啊。」

  稍稍一頓,他繼續說道:「此戰過後,大家心裡都明白,誰若敢冒頭,必然會遭到群起攻之,如果齊國或者楚國,敢對付宋國,那我們秦國便可號召諸侯一同攻伐。

  因為誰都明白,如果齊國或者楚國吞併宋國,下一個對象就肯定是他們。

  如此一來,我們秦國便可以最小的代價,削弱其它諸侯國,而如宋國、中山國都會倒向我們秦國,我們在中原的威信也隨之增長不少。」

  ……

  「客卿,我最近聽說這中山相和宋相與張儀走得很近。」司馬昭魚向姬定說道。

  姬定微微笑道:「這都是意料中的事,他們與秦國並無利益糾紛,他們要防備的是我們楚國和齊國,可唯有秦國可與楚齊抗衡,故此與秦國交好,非常符合他們的利益。」

  司馬昭魚道:「但是這對我們十分不利,我們以為宋國必定會投靠我們,如此我們便可利用宋國來對付齊國。」

  姬定笑道:「他們這種手段,只不過是最為基礎的,他們尋求秦國的支持,可秦國的支持是什麼?

  無非就是當他們受到欺負時,站出來為他們做主,但是平日裡這種支持,是可有可無的。

  而宋國就在我們邊上,我們對宋國的影響是無時無刻的。」

  司馬昭魚困惑道:「客卿的意思是?」

  「商業。」

  姬定笑道:「待我楚國變法之後,這商業定要更上一層樓,我們將會給宋國貴族帶去無窮無盡的財富,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當宋國貴族的財路都來此我們楚國,那麼在關鍵時刻,他們自然就會選擇我們,如果想要控制一個國家,首先要控制這個國家的財政,而這是我們楚國的優勢,因為我們楚國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秦國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司馬昭魚點點頭,又道:「我聽聞如今大將軍的封地已經成為我們楚國最為富裕的地方。」

  姬定笑呵呵道:「如果你們司馬家族想來請我去變法,這價錢可是不便宜啊!」

  司馬昭魚訕訕笑道:「我還以為客卿會看在我們的交情,給予我們一個稍低的價格。」

  姬定想了想,道:「到時再說吧。」

  如今楚國不少貴族看著昭陽的封地,從一塊荒地,直接變成楚國最為富饒的城鎮,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由此可見,姬定還真不是在吹牛。

  天下息壤,皆為利往,導致許多貴族都想請姬定前去變法。

  正當這時,法克走了進來,道:「先生,白老先生已經去到了冶煉坊。」

  姬定點點頭,又向司馬昭魚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宋國他們的舉動,無須在意,有能耐他們就將自己那塊地移到秦國邊上去,否則的話,他們就要被我們楚國捏在手中。」

  司馬昭魚笑著點點頭。

  在這不經意間,他已經對姬定馬首是瞻,因為跟姬定在一起工作,十分輕鬆,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雖然事實並非如此。

  出得門來,姬定便乘坐馬車,前往濮陽最大的冶煉作坊。

  要說這兩年來,濮陽哪方面發展的最快,莫過於冶煉技術,尤其是鐵方面。

  原因就是投資大。

  因為當初官府可是購買了不少農具發放給平民耕地。

  是購買,而不是自己生產。

  這個區別是很關鍵的。

  作為商人來說,肯定就要追求更便宜的原料,因為這樣的話,利潤空間才會更大,而這鐵顯然比銅要更加便宜啊!

  商人拿著官府的訂單,開始發展鐵的冶煉。

  而這方面的技術,之前一直是齊國最厲害,如今已經被鄭國超越,由於各國商人都跑來濮陽,同時因為戰爭的原因,許多工匠也偷渡來到鄭國。

  濮陽的冶煉技術是突飛猛漲。

  「白圭見過楚相。」

  鬚髮蒼白的白圭,來到姬定面前,拱手一禮。

  「不敢!不敢!老先生無須多禮。」

  姬定趕緊回得一禮,又道:「聽聞如今要在濮陽生活,不可能繞得開白老先生。」

  白圭忙道:「哪裡!哪裡!這都是其他商人說來諷刺我的,其實我能有今日,全憑楚相當初為鄭國設計的制度。」

  姬定笑道:「那為何發財的不是別人。」

  白圭謙虛一笑,道:「從中得到好處的,可不止我一人,另外,若是楚相專注做買賣,又豈會輪得到我。」

  他可是洛邑、濮陽兩地的首富,又豈不知姬定的財富,畢竟姬定的牙粉買賣,是可以覆蓋到所有國家,光憑這一點,就沒得比啊!

  只不過姬定在做買賣方面,比較低調,以及他楚相的身份十分顯赫,以至於大家都忽略了他的財富。

  「哪裡!哪裡!」

  姬定謙虛一笑,又道:「聽聞之前齊國本想請老先生前去幫忙破大梁城,但是白老先生是寧死不屈。」

  白圭忙道:「吾乃一商人,哪有這般氣節,只不過我實在是不知那破城之策,我與他們說了,可他們又不相信,我當時只能選擇逃離濮陽。」

  姬定道:「齊人沒有再找先生麻煩吧?」

  白圭搖搖頭道:「暫時沒有!」

  姬定點點頭,又道:「若是齊人想要來找老先生麻煩,老先生可告知我,我一定會幫助老先生的。」

  白圭忙道:「多謝楚相照顧。」

  姬定笑道:「不謝,公主是我夫人,我自然得幫助她。」

  二人交談片刻,白圭又引著姬定去參觀那冶煉作坊。

  這一圈逛下來,姬定笑道:「聽聞『人棄我取,人取我與』乃是白老先生的經商之道。」

  白圭忙道:「讓楚相見笑了。」

  「不敢!」

  姬定又道:「這個八個字說來容易,可想要每時每刻都做到這一點,那可不容易啊!不過目前可是有一個大好機會,擺在老先生面前,也不知老先生發現沒有。」

  白圭微微一怔,道:「還望楚相賜教。」

  姬定問道:「老先生可知目前濮陽需求最大的是什麼嗎?」

  白圭沉吟片刻,搖搖頭。

  姬定從袖中掏出一枚錢幣遞給白圭。

  白圭木訥接過錢幣來,突然道:「楚相的意思是----錢幣?」

  姬定點點頭道:「如今各國商人都來到我濮陽做買賣,這導致各國貨幣都在濮陽流通,如此多種類的貨幣,交易起來必然有所不便,如果我們濮陽能夠做出一種貨幣,供大家用於錢幣兌換,那樣的話,必然深受大家歡迎。」

  白圭聽得眼中一亮。

  姬定又道:「此外,在我濮陽,鐵器漸漸取代銅器,那麼銅的需求就會慢慢降低,換而言之,老先生可以獲得足夠的銅來生產錢幣。」

  白圭不敢置信地看著姬定,又疑惑道:「如此妙策,為何楚相要告知我。」

  姬定笑道:「因為我志不在此。」

  一旁的法克卻在暗自偷笑。

  這可不是什麼幫助,這是吩咐,因為姬定就是白圭的頂頭上司。

  這白圭原本是在魏國當官,後來他見魏王昏庸無道,又不愛惜人才,同時也對這些諸侯不再保佑希望,於是就棄官從商,回到老家洛邑做買賣。

  恰逢洛邑巨變,議會制橫空出世,商人地位空前。

  白圭憑藉著自己才幹,很快就得到姬扁的賞識,在姬定離開後的第二年,姬扁就將王宮中許多買賣上的事務,交給白圭打理。

  也是姬定傳信給姬扁,讓他派白圭來濮陽承包鹽鐵的。

  「此外,我還有一個條件。」姬定突然說道。

  白圭方才還在想,這天下真的免費得午餐麼,故此聽到姬定這麼一說,他反倒是放下心來,問道:「不知楚相有何條件?」

  姬定道:「魏國對於鄭國有恩,如今魏國非常困難,公主也答應給予魏國幫助,但是據我所知,齊國也將會給予魏國支援。

  而齊國主要的支援,是糧草和布匹,我希望我們鄭國能夠給予魏國錢幣上的支援。」

  白圭疑惑道:「可是我們自己也沒有多少錢幣。」

  姬定笑道:「我是這麼打算的,由我們無息借錢給魏國,待他們恢復過來,再還給我們,但是同時要求魏國拿著這錢必須購買我們的商品,比如說農具,這可是魏國目前最為需要的。」

  白圭老目一睜,呆呆望著姬定。

  姬定笑道:「老先生認為可不可行?」

  「可…可行,我認為非常可行。」白圭點著頭道。

  姬定道:「那就這麼定了。」

  說完此事之後,姬定便乘坐馬車回去了。

  姬定一走,白圭的一個學生便走上前來,一臉困惑道:「老師,無息借錢別人,來買咱們的貨物,這可不划算啊!雖然咱們也可以從中賺點錢,可是我們也承擔他們不還錢的風險啊!」

  白圭瞧他一眼,笑道:「你能想到這一點,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那學生疑惑地看著白圭,道:「學生愚鈍,不知老師此話是何意?」

  白圭笑道:「從賬目上來看,這的確不划算,但你想想看,一旦魏人習慣於用我們貨幣,以及使用我們的貨物,那麼這財富將變得源源不斷,區區利息又算得了什麼,不止如此……」

  說到這裡,他突然沉默了,心想:如果魏國的錢幣,控制在我們手裡的話……

  過得半晌,他回過神來,見學生好奇地看著自己,嘆道:「此人果真如傳言一般,乃不世奇才,老夫遠不如他。」

  ……

  回到宮中,姬舒見到姬定入得屋內來,便道:「你回來的正好,方才富術送來這些契本,說是你讓他準備的。」

  姬定點點頭,道:「如今越來越多的商人來到濮陽,這交易也變得非常頻繁,而交易又容易引發糾紛,若無規矩,刑獄司也非常難判定,故此我讓富術弄一種比較規範的契本。咦?怎麼有這麼多份?」

  姬舒忙道:「這是用各國文字寫的,畢竟來咱們濮陽做買賣的商人是來自各國。」

  姬定大手一抓,頃刻間,桌上面就只留下一份契本。

  姬舒見姬定將其餘的契本揉成一團,扔到竹簍裡面,不免驚詫道:「你這是作甚?」

  姬定笑道:「一份足以!我可不想審視一份契本,卻還得通曉各國文字,想要發財,那就必須要懂得書寫這種文字。」

  姬舒道:「這可能會引起大家的不滿。」

  姬定道:「在財富面前,任何不滿都只是一時的。」

  姬舒疑惑道:「可是為何你要這麼做,這其實也並不是很麻煩。」

  「因為……」

  姬定突然看向姬舒,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真實的身份?」

  姬舒稍稍一怔,道:「你…你願意告訴我嗎?」

  姬定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知曉。」

  關於是否向姬舒表露自己真實的身份,姬定一直都很猶豫,雖然如今他非常信任姬舒,但是出於自我保護,他就不想對任何人吐露自己真實的身份。

  但這顯然對姬舒不公平,其實姬舒也猜到姬定肯定不是一般人。

  隨著兒子的出身,以及姬扁非常渴望見見孫子。

  姬定認為有必要告訴姬舒。

  姬舒想了想,帶著一絲期待地看著姬定,道:「你若…若願意告訴我,我…我倒是想知道。」

  她當然想知道自己所愛之人的真實身份。

  姬定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可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我們曾有一面之緣。」

  姬舒道:「可是我始終想不起我們在哪見過。」

  姬定笑道:「那你是否記得,你曾去過一趟洛邑拜見天子。」

  「天子?」

  姬舒美目一睜,又仔細打量著姬定,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你好像……」

  姬定稍顯羞澀道:「其實我是天孫。」

  「天孫?」

  姬舒錯愕地看著姬定。

  什麼鬼?

  姬定笑道:「就是天子之子,我的真名叫做姬定。」

  「天子之子?」

  姬舒稍稍點頭,道:「原來如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10 12:39 AM

第0159章 書同文,車同軌

  原來如此?

  就這?

  姬定稍顯詫異地瞧著姬舒,好奇道:「你的反應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啊!」

  同時心裡也在犯嘀咕,難道她已經知曉我真實的身份?是了!是了!定是我晚上說夢話,讓他聽了去。

  姬舒抿唇笑道:「其實我之前就已經想到,你可能也是哪個亡國之君的後代,但是沒有想到你原來是天子之子。」

  哦…原來是這樣。姬定稍顯尷尬道:「是呀!如今天子與諸侯也沒有多大的區別,興許還不如諸侯。」

  「我可不是這意思。」姬舒無力地辯解道。

  事實就是如此,如今的周王,早已經跌落神壇,是毫無威信可言,就好像這兩次大戰,周王屁都沒有放一個,說不定還縮在被子裡面瑟瑟發抖。

  姬定哈哈一笑,將她摟了過來,道:「如此也好,我還擔心會嚇著你。」

  姬舒抿唇一笑,輕輕偎依在姬定懷裡,「我可沒有這麼膽小。」

  她為了復國,曾一度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只要姬定還活生生在她面前,那麼這世上已經很少有事情會令她感到非常害怕和恐懼。

  「不過,」姬舒又輕嘆道:「不過在未遇到你之前,我是完全看不到復國的希望,而你卻要復興大周,這得有多難啊!」

  姬定一臉輕鬆地笑道:「確實不容易呀,但是對我而言,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

  「嗯?」

  姬舒直起身來,疑惑地看著她。

  姬定笑道:「曾幾何時,我並沒有什麼復興大周的念頭,正是恐懼和不安,促使我走上這條路的。」

  說著,他嘆了口氣,感慨道:「還記得當初我住在那深宮之中,但是外面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令整個王宮惴惴不安,我亦是如此。

  故此,當時我就在想,不管我是出門奮鬥,還是繼續留在宮裡,我都會活在不安和恐懼之中,那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選擇出門搏一搏,至少我有機會將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

  姬舒輕輕點了點頭,對此她很能理解,就這大環境而言,不管姬定做出什麼選擇,過得都非常難的,且都非常危險,他躲在宮裡未必就比現在輕鬆,他可不是嫌生活太安逸,就出來找刺激,而是兩者沒有多大的區別,突然又問道:「你為什麼要選擇我?」

  姬定稍稍遲疑了下,訕訕笑道:「我怕我說出來,你會不開心。」

  姬舒卻是笑道:「已經不開心過了。」

  姬定愣過了下,旋即哈哈笑得幾聲。

  確實!

  姬舒早已經過了憤怒的階段,記得當初姬定可沒有少令姬舒生氣啊!

  姬定瞧了眼姬舒,確定她不是在說反話,才道:「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是我父王曾說你是一位大美女。」

  姬舒稍稍翻了下白眼。

  「你還別不信,要沒有這個前提,那就沒有之後的考慮。」

  姬定又道:「另外,就是與你在一起,我不會有太多的負擔,畢竟這復興之路,乃是九死一生,我也不知道我將要面對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能否活過明天,故此我不想去牽連一些無辜的人,但是你卻比我更早地踏上這條不歸路。」

  話說至此,姬定偷偷瞄了眼姬舒,只見她只是點了下頭,倒也看不出,她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還有就是……」話說至此,姬定是欲言又止。

  姬舒卻是笑道:「還有就是我的恩師。」

  姬定點了下頭,道:「墨家本就是我計劃中的一環,而你恰好又與子讓有著師徒關係,對我而言,你就是最佳的人選。」

  姬舒沉默少許,道:「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一切。」

  姬定笑道:「謝謝你幫我分擔這一切,其實藏著這個秘密,並不是那麼好受。」

  姬舒抿唇一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問道:「但是你的身份與這契本有何關係?」

  姬定道:「幫助你復國,一方面是期望能夠彌補我對你的虧欠,另一方面,就是我需要濮陽這個地方。

  將來我若復興大周,我絕不會再讓諸侯分裂我的國家,到時候我將要統一一切,包括文字、車軌、錢幣。

  而濮陽將會我為此打下基礎。」

  說著,他緩緩抬起手來,看著手中的契本,「其實這份契本也並不合我意,我需要一種更加規範、簡單的文字,便於在紙上書寫。」

  姬舒美目怔怔地看著姬定,過得片刻,她才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姬定問道:「你說什麼?」

  姬舒瞧他一眼,道:「以前我總是覺得你似近似遠,你似乎就站在我面前,但卻又是如此模糊,我始終都捉摸不透。

  如今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你看得遠比我看得要遠得多,故此你的許多行為我都看不明白。

  就好比這契本,你若不說,我是如何也想不到,你竟是在復國成功在做準備。」

  姬定笑道:「這人生苦短,但我要做的事太多了。」

  姬舒輕輕點了下頭,對此她是深有體會,雖然她一直渴望復國,但是當她成功復國,她卻手足無措。

  姬定似乎想起什麼來似的,道:「哦,我父王希望能夠見一見你們母子,到時父王將會對你進行冊封,你就以此為由前往洛邑。」

  姬舒眼中閃過一抹羞澀,又問道:「你不去嗎?」

  姬定沉吟少許,道:「我希望當我回到洛邑之日,就是從我父王手中接過王冠之時。」

  在此次大戰之前,也許他並不敢放出這豪言壯語,但是如今他已經度過最為艱難的時刻,他也順利完成了整個中原的佈局。

  勝利的曙光已經悄悄照入屋內。

  那麼接下來就是為此付諸行動。

  各國相邦在濮陽經過一系列的交涉,或多或少都得到一些利益,如宋國就得到秦國、魏國、楚國的支持。

  因為支持宋國中立,其實就是在削弱齊國。

  同時魏國也得到齊國和鄭國的支持。

  燕國、中山國也得到秦國和齊國的支持。

  這麼多國家,需要秦國的支持,秦國自然成為贏家之一。

  楚相姬定雖然沒有太多的活動,但是楚國必然也是贏家之一。

  趙國相對來說,應該此次會議上的最大輸家。

  這主要是因為趙國的外交策略,與秦、齊、楚三大國利益背道而馳,趙國想要消滅中山國,這是秦、齊、楚都不願意見到的。

  而趙國亦不願為此妥協,可是趙國暫時還沒法與秦、齊、楚三國抗衡,唯有當自己足夠強大,令秦、齊、楚認為為了中山國與趙國開戰,並不划算。

  而齊國是戰場上的最大輸家,丟掉了徐州,丟掉了宋國。

  可見這博弈,始終圍繞著秦、齊、楚三個大國之間。

  齊國失敗,秦楚自然得利。

  但不管是失望的一方,還是得利的一方,都無意再開戰,也沒有資本再打下去。

  各國相邦陸陸續續返回國內,組織撤兵一事。

  姬定倒是沒有回楚國,他只是讓司馬昭魚先回去覆命,他還得留在濮陽,處理有關於援助魏國的事宜。

  而其實這個事,也關乎著他的自身利益。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這麼費心。

  「借錢?」

  惠施瞧了眼姬定,道:「我以為是鄭國給予我國援助。」

  什麼援助,你就是想白嫖唄。姬定笑道:「惠相應該也知道,公主在鄭國其實沒有什麼權力,財政也不是公主完全控制,甚至可以說,這國家財政也沒有多少錢。

  當然,公主會援助魏國一些,但也不會太多,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主要的援助方式,還是借錢給貴國,並且還是由我國商人借錢給貴國。」

  惠施皺眉不語,顯然對於這種援助非常不滿。

  這借錢就不能算是援助。

  姬定又道:「惠相莫要失望,且聽我說完,我敢說,鄭國的援助,遠比齊國的援助要對魏國的幫助更大。」

  惠施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姬定道:「齊國的援助,只不過是一時的,而我的這番援助,將會給魏國帶來的極大的幫助,首先,我們的援助是無息的,借多少,就只需要還多少。其次。」

  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下,又向莽使了個下眼色。

  砰砰砰!

  只見莽將一些鐵質農具放到桌上。

  惠施好奇道:「你這是作甚?」

  姬定道:「這是濮陽的冶煉作坊,最新生產出來的農具,而目前我們濮陽的平民,都已經用這鐵質的農具,根據這兩年來的觀察,其作用是之前農具的三倍有餘。

  換而言之,當農民使用這種農具,一個人就能夠耕三個人的土地,足以彌補戰爭中人力損耗,魏國能夠在明年春季,就開始恢復農業生產,並且隨著發展,不出三年,魏國國力要更甚戰前,尤其是對河東地區的幫助,因為河東地區是採取均田制,當河東地區使用這種農具,無異於如虎添翼。」

  惠施聽得眼中一亮,道:「當真有這麼好嗎?」

  姬定笑道:「魏相若有空的話,可去外面瞧瞧,眼見為實。」

  惠施稍稍點頭。

  姬定道:「我們商人借錢給魏國,魏國可以馬上拿著這錢,購買這些農具,加快恢復農業生產。」

  惠施好奇道:「為什麼不直接借農具給我們。」

  姬定道:「這主要是考慮到魏國需要的不僅僅是農具,可能還有其它的工具,如果直接借錢給魏國的話,惠相就可以根據國內的需求,制定最為合理的購買計劃。」

  惠施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如此確實更好。」

  姬定伸手握著一把鋤頭,道:「一把鋤頭的價錢並不貴,但是它耕種無盡的土地,更為關鍵的是,當魏國依靠齊國的援助時,等於是國家命運握在了齊國人的手裡,而這一把鋤頭,能夠魏國掌控自己的命運。」

  惠施撫鬚笑道:「難怪你在做買賣也能夠取得巨大的成功,這番說辭,我倒真是無言反駁。」

  而在這時,小鶯在外道:「先生,白老先生來了。」

  「快快有請。」

  不一會兒,白圭入得屋內。

  「白圭見過楚相,惠相。」白圭還是畢恭畢敬地行得一禮。

  惠施急忙起身,拱手回禮道:「白兄別來無恙。」

  姬定也回得一禮,又伸手道:「老先生請坐。」

  待白圭坐下之後,姬定道:「此次援助計劃,將會由白老先去全權負責。」

  「是嗎?」

  惠施撫鬚笑道:「若是由白兄負責,那我便放心了。」

  說著,他又向白圭道:「聽聞當初齊軍在圍困大梁時,曾求助於白兄,但白兄拒不從命,惠施代我們魏人多謝白兄救命之恩。」

  白圭道:「不敢當,白圭真是愧不敢當,我是真不知那破城之策。」

  惠施笑著點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與白圭早就相識,還曾同朝為官,交情不淺,他知道白圭的才幹,如果沒有破城之策,白圭當時也不會選擇逃跑。

  白圭先自知被惠施看穿,突然瞧了眼桌上的農具,轉移話題道:「想來楚相已經將這農具的用處告知了惠相。」

  姬定笑道:「只是稍微說了一些。」

  白圭點點頭,撫鬚道:「我以為這農具最大的妙處,就是能夠讓每家每戶都能夠獨立耕種,只要使用得當,不但能夠改善平民的生活,還可以改善國家財政,令國家變得更加強大。」

  惠施問道:「區區一把鐵質鋤頭,竟有這麼大的用處?」

  白圭點頭道:「想當初鄭國就是依靠這農具恢復過來的。」

  惠施笑道:「不是吧!鄭國能有這般繁榮,不都是因為天下商人都來此做買賣嗎?」

  白圭道:「但是這商人所得之利,只是屬於他們自己的,倘若鄭國的子民過得不好,鄭國也不可能如今日這般安定。

  以前鄭國的土地,多半都不屬於平民,而是屬於貴族,而如今大多數田地已經屬於平民,但是鄭國貴族也樂見其成。

  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些農具使得一個人可以耕種更多的土地,貴族即便不拿走所有剩餘糧食,所得也不比以前少。

  而貴族沒有拿走所有糧食,就意味著平民有所剩餘,貴族所得沒有減少,而平民所得有所增加,這便又促使平民願意耕種更多的土地,因為越多土地,他們所得就越多,而貴族所得也因此變多。

  而如今魏國的情況與之前鄭國很像似,魏國若想要早日恢復過來,就必須提高子民耕種土地的願望。

  這一點可以向鄭國學習,制定合理的稅收,確保雙方都有所得,都有所餘,如此,民可安之,國可安之。」

  惠施聽得是頻頻點頭。

  其實方才姬定說的,也是這個道理,只不過白圭說得更加透徹。

  生產力是推動制度變化的唯一原因,如今鐵器時代正在發展之初,且已經是勢不可擋,而鐵器時代預示著,生產力的進步,而生產力的進步,必然會淘汰舊制度。

  那麼就看大家能不能把握這個機會,那些與生產力抗衡的國家,必然會走向滅亡。

  其實鄭國已經做出很好的表率,當時鄭國可是一窮二白,逼得鄭國將所有的資源都賣給商人,從而換取這些農具,發放給子民。

  而這些農具也給予鄭國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白圭也察覺到這個現象,他看到鐵器在未來的作用,以及給社會帶來的變化,故此他才不計成本研發冶煉技術,他認為這裡面擁有著無盡的財富。

  「白兄大才,惠施汗顏。」惠施拱手一禮。

  雖然白圭乃是商人,但是卻得到惠施極大的尊重,要知道孟子也與白圭交情不淺。

  這都是因為白圭為人正直,從不依靠詭計進行欺詐。

  如今的商人多半都是玩奢侈品,因為在當下,只有奢侈品才能夠適用於長途運輸,而白圭是第一個以販賣大宗商品為主的商人,盈利手段在於薄利多銷。

  他的理念就是『人棄我取,人取我予』。

  當糧食盈餘,價格較低,他就會收購,這是每個商人都會幹得事,但是區別在於,待糧食緊缺之時,他就會出售糧食,但是價錢是非常便宜,絕不會哄抬糧價,只是保證自己有得賺就行。

  不管是惠施,還是孟子,都非常尊重其為人,孟子甚至都願意捨命相救。

  故此當姬定將援助一事交予白圭,惠施真的是相當放心。

  而白圭的計劃,也讓姬定非常放心,因為白圭真正領悟到其中的奧妙。

  不過他並不知道,白圭也意識到他的野心。

  就是貨幣。

  一旦這個援助計劃成型,將預示著濮陽貨幣將會強勢進入魏國,甚至於取代魏國貨幣。

  而一旦掌控一個國家的貨幣,那麼也將掌控這個國家的財政。

  當然,這並不容易,因為沒有人是傻子。

  魏王也不會甘願將本國貨幣交予鄭國。

  這就還需要雙方博弈。

  不過姬定沒有以國家名義借錢給魏國,而是以商人的名義,就是他知道國家之間的博弈,鄭國不可能戰勝魏國。

  但是商人之間的博弈,那就不一定了。

  而姬定的野心遠不止如此。

  翌日。

  姬定召開朝會。

  朝會?

  當殷順且他們聽到這句話時,都快要哭了。

  他們都已經忘記上一次朝會是什麼時候召開的。

  甚至於他們都已經快忘記自己乃是朝廷官員。

  大殿。

  「之前我曾讓富大夫寫一份契本,而原因就是隨著商人越來越多,交易變得愈發頻繁,因此產生的糾紛,也在與日俱增,但是針對這方面的律法,顯然還未得到完善,以至於刑獄司難以做出公正的判決。

  而律法如何給予公正的判決,我認為,不管對錯,首先一點要規範,唯有在規範之下,才能夠給出公正的判決。」

  說到這裡,姬定看向富術道:「但是富大夫,令我非常失望。」

  富術一臉懵逼,甚至產生自我懷疑,連個契本我都寫不好了麼,趕忙道:「還望侍中賜教。」

  姬定道:「我做這件事的原因,為求化繁為簡,你卻給我來了一份各國文字的契本,也就是今後在刑獄司為官之人,不但要懂得審案,還要通曉各國文字,你讓我上哪找這種人才。」

  富術問道:「事實上如今各國商人都來到我濮陽,交易雙方可能一個是齊人,一個是楚人。」

  「我說得只是其一,而你說得是其二。」

  姬定豎起一根手指來,道:「這不但會給刑獄司添加負擔,同時還會增加交易的困難,一個是齊人,是一個楚人,齊人看不懂楚文,楚人看不懂齊文,那就會出現一個情況,就是即便契本違例,也不能判決誰對誰錯,也許吃虧的一方,只是因為看不太懂對方的文字。」

  殷順且一方面覺得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但另一方面也好奇,這該怎麼辦,於是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姬定道:「很簡單,創造出一種通用文字,所有契本必須用這種文字來書寫。」

  紲錯立刻道:「何須創造,直接用咱們鄭國的文字便可。」

  姬定笑道:「首先,我們鄭國憑什麼讓別人用咱們國家的文字,我們沒有這個地位,而且這會讓人誤解這是為了給予我們鄭國人優勢。

  其次,我仔細研究過當下的文字,這些文字都是來自於黃紙之前,而如今黃紙取代竹簡,已經是大勢所趨,我們何不借此機會,創造出一種更適合於黃紙的文字。」

  不少喜愛書法的大臣頻頻點頭。

  這行家一聽,立刻就有所領悟。

  當下文字是從鐘鼎上來的,亦可以說是從石壁上來的,文字自然深受載體的影響,黃紙是一種全新的載體,更便於書寫,其實已經潛移默化的影響到大家的書寫方式。

  有些筆畫,是可以一筆完成的,只不過以前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即便意識到也沒有在意。

  姬定又道:「除此之外,還有量器方面,輕重、長短、大小,這各國都不一樣,這也會令交易變得非常繁瑣。

  我們也必須要制定出一個標準來,各國商人來此,都將這個標準交易,那麼商人交易起來,將會更加方便。

  為什麼我會提出這個建議,首先,當然是因為你們閒得慌,無事可做。」

  此話一出,大家都尷尬地笑了。

  確實是閒得慌。

  姬定也笑了笑,又道:「其次,這一切都是服務於商人,讓交易變得更加簡單有效,一旦商人感受到其中的妙處,那麼就會越來越多的商人來我們這裡交易,我們鄭國的繁榮才能夠繼續維持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11 12:29 AM

第0160章 我支持,誰反對

  正如姬定自己所言,這人生苦短,但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雖然他很年輕,但也無暇閒庭信步。

  每一步!

  都至關重要!

  也都是在為未來打基礎。

  他如此費盡心思的將濮陽打造成一個商業大都會,為得絕不是財富。

  他早就計劃好,通過商業來推行書同文,車同軌,以及統一度量衡,將來若他能夠復興大周,直接拿來用就行。

  不過誰也猜不到他的這個打算。

  關鍵他的理由,是非常充分。

  書同文、車同軌,在濮陽來說,就是服務於商人。

  濮陽的繁榮,是基於商人。

  你給我帶來繁榮,我服務於你。

  難道還有比這個合理的事嗎?

  激動!

  殷順且他們很是激動!

  可算是有事可做了。

  這兩年他們可真是太閒了。

  但是迎面就是當頭一棒,這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就引起軒然大波。

  不少大富商非常反對這個政策。

  其中一個關鍵原因,就是如今在濮陽的商人,多半都不是濮陽本地人,而是來自宋國、齊國、楚國,以及魏國的大富商。

  這誰的拳頭大,自然由誰來決定。

  推行新的文字,新的度量衡,他們可都得重新適應。

  為什麼?

  我們為什麼要去重新讀書。

  這不是沒事找事幹嗎?

  另外,官府長久沒有作為,同時民間十分繁榮,導致他們也不習慣於官府對他們發號司令。

  他們是拒不接受。

  沒有辦法,只能求助於姬定。

  老大!

  這還得你來搞定。

  姬定就讓殷順且在膾炙酒舍舉行一場探討大會,而他只是作為嘉賓出席。

  「如今的濮陽,亦非昔日的濮陽,那些人可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姬舒一邊幫著姬定披上獸皮披肩,一邊稍顯擔憂地說道。

  姬定卻是一臉輕鬆地笑道:「我亦非昔日的我,我比之前可是更不好對付了。」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道:「可惜你又不願陪我去,要不然的話,你會更加癡迷於我。」

  姬舒稍稍一翻白眼,是搖頭不語。

  她覺得姬定什麼都好,就是銳氣太盛,見誰都是咄咄逼人。

  連孟子都敢硬剛。

  在他的字典裡面,似乎就沒有『屈服』二字。

  乘坐馬車來到膾炙酒舍。

  剛下得車來,姬定忽然停住腳步,偏頭看向一輛緩緩行來的馬車。

  過得片刻,那輛馬車來到酒舍門前,只見一位美貌少婦從馬車上下來。

  不是蔡夫人是誰。

  當蔡夫人見到姬定時,不免一愣,旋即輕輕頷首道:「先生。」

  「夫人。」

  姬定拱手一禮,笑道:「想不到夫人也來湊這熱鬧。」

  蔡夫人笑道:「這事可是關乎著濮陽的每一個人,我也想來瞧個結果。」

  「那倒也是。」姬定點點頭,又道:「對了,最近怎麼沒有見夫人去宮裡?」

  蔡夫人道:「如今有你在,公主也就不需要我幫忙。」

  姬定笑道:「難道不是大司馬,讓你與我保持距離。」

  蔡夫人只是笑了笑。

  姜佐到底是齊國委派來的,而當時齊楚勢如水火,尤其姬定策反宋國之後,當時令齊國真是非常緊張,生怕濮陽被盟軍佔領,姜佐如今可是受齊王之命來此,他為了避嫌,於是讓女兒暫時別跟姬定接觸,以免齊國方面會誤會。

  「好在雨過天晴。」

  姬定伸手道:「夫人請。」

  蔡夫人輕輕頷首,與姬定一同往裡面走去。

  「老師!」

  忽聽得一個聲音傳來。

  「嗯?」

  姬定停下腳步來,左右看了看,道:「奇怪!這聲音好像季武的聲音。」

  蔡夫人輕輕抿唇,也不做聲。

  「老師!」

  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

  姬定四處張望,忽然目光鎖定在一個門口維護治安的一個錦衣衛身上,瞅了半晌,突然手一指道:「臭小子!裝神弄鬼,還不過來。」

  那錦衣衛趕緊走過來,抱拳道:「學生姜季武見過老師。」

  姬定打量著姜季武,只覺這小子跟換了個人似的,一點也不像似之前那個無所事事的紈褲,如今的姜季武神采飛揚,威風凜凜,成熟了許多,也不怪他第一眼都沒有認出來,道:「你小子變化挺大得呀!」

  姜季武立刻破功,嘿嘿笑道:「是嗎?那不知學生何時能夠跟老師去外面闖蕩。」

  姬定眨了眨眼道:「啥意思?」

  姜季武激動道:「老師,你不會忘記了吧,你說只要學生有進步,就跟著老師出門闖蕩。」

  「我…我有……」

  姬定偷偷瞄了眼蔡夫人,他真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

  蔡夫人點了下頭。

  「這…我怎麼會忘記。」姬定道:「不過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裝模作樣。」

  姜季武立刻道:「我可不是在裝模作樣,我之前一直在邊境守衛濮陽,並且立下戰功,如今我已經榮升為錦衣司長,這一代可都歸我管。」

  蔡夫人那雙秋水雙瞳,滿是自豪地看著弟弟,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姬定笑道:「那你自己說,你這位錦衣司長是否有資格跟著我這位兩國相邦出門闖蕩。」

  姜季武眨了眨眼,撓著脖頸道:「那…那興許還不夠。」

  姬定道:「那你就繼續努力。」

  姜季武點頭道:「老師放心,學生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

  姬定笑道:「我就你一個學生,你不會令我失望,你只會令我感到絕望。」

  姜季武頓時覺得亞歷山大。

  是呀!

  我是老師的唯一學生,我不能令老師丟人。

  未等他回過神來,姬定已經與蔡夫人從他身邊走過。

  「想不到令弟變化這麼大。」姬定稍顯驚訝地說道。

  蔡夫人道:「這都是先生教育的好。」

  「這我可真是受之有愧。」姬定搖搖頭,道:「要是換成別人,可不會有這般效果,還是令弟自己懂事。」

  蔡夫人立刻點頭道:「季武自小就聰明伶俐,只不過疏於管教,才令他差點誤入歧途,好在先生及時將他拉了回來。」

  「又來了!」

  姬定苦笑地搖搖頭,道:「那夫人幫我帶孩子這麼多天,我又該如何答謝夫人,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蔡夫人面色一紅,啐道:「我可不是幫你,我是幫公主。」

  姬定深知蔡夫人臉皮薄,倒也沒有繼續打趣她。

  酒舍內本是人聲鼎沸,當姬定出現時,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姬定,泛著綠油油的光芒。

  完全無視姬定身邊那位大美人。

  姬定低聲道:「夫人,是不是只有在我身邊,才會有一種綠葉的感覺。」

  「綠葉?」蔡夫人錯愕道。

  姬定道:「襯托我這朵鮮花。」

  「……」

  蔡夫人無言以對。

  「楚相!」

  「周侍中!」

  「周先生!」

  過得片刻,眾人激動地站起身來,是毫無默契的稱呼著姬定。

  「等等!」

  姬定手一抬,道:「你們別來找我,今日我只是作為嘉賓出席,有問題去找殷大夫他們。」

  說著,他手向旁邊的雅座一引,與夫人上得四五臺階,來到一間雅座裡面坐下。

  眾人無不露出失望之色。

  要知道濮陽的繁榮,可是姬定一手締造的,而大家對於這種繁榮有著諸多爭論,一直以來都想要姬定論一論,可惜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今日好不容易逮住姬定,他自想問個明白。

  哪知姬定無意與他們討論。

  早就在此等候的殷順且見大家都不肯罷休,還蠢蠢欲動,生怕他們轉而跑去跟姬定議論儒家、法家之事,趕緊起身道:「今日我請各位前來,主要是為了探討,關於是否統一文字、量器一事。」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道:「我們看這事根本就無須探討,如今一切都很好,也沒有誰對此有議論,朝廷真是閒著沒事做。」

  「言之有理,朝廷閒著沒事做,可以自己去找事幹,沒有必要給我們找事幹,我可不閒。」

  ……

  反對聲是一浪高一浪。

  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殷順且。

  殷順且等一干大夫,很是憤怒,我好歹也是一個官員,你們可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

  由於官府長久不作為,變得越發沒有威信,真的還不如一個錦衣衛好使。

  目前這些商人最畏懼還是錦衣衛。

  包括各國官員。

  因為錦衣衛乃是墨家勢力控制的,墨者可都是瞎子,就不看身份和地位的,誰犯罪都抓。

  正當這時,一個文士突然回頭看向姬定所在的雅座,問道:「不知楚相對此有何看法?」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姬定身上。

  他們就是故意將姬定拉下來討論。

  畢竟姬定在這裡可就沒有輸過。

  姬定來到雅座邊上,道:「今日我是作為商人來此,各位還是稱呼我為周先生。」

  一人又道:「聽聞這是周先生的想法。」

  姬定當即怒斥此人道:「誰造的謠,這分明就是富大夫想的,我不過是幫他拿到朝堂上議論。」

  「是…是嗎?」

  「當然是的,我剛剛處理完楚國的事,哪有功夫惦記著想招來折磨你們,真當我跟殷大夫他們一般閒啊。」

  ……

  殷順且他們徹底傻了。

  明明就是你提議的,怎麼你翻臉就不認人了。

  難道我們又被賣了。

  立刻便有一人問道:「如此說來,周先生也反對統一文字、量器。」

  姬定道:「當然不是,我絕對支持朝廷這麼幹,我都已經吩咐牙粉作坊那邊,一切照做。」

  「為什麼?」

  「因為我的牙粉要賣去各個國家,故此統一文字和量器,對於我的買賣是有幫助的,我當然支持。」

  頓了一下,姬定又道:「哦,將來你們要跟我做買賣,也得這麼做,當然,你們也可以不跟我做買賣。」

  這時,又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老夫也支持朝廷,理由跟周先生一樣。」

  眾人偏頭一看,滿臉鬱悶之色,說話的可是白圭,濮陽最大的鐵器、糧食、黃紙商人。

  「哼!原來你們早就沆瀣一氣,想逼我們就範。」一個齊國商人憤怒道。

  如今齊國很不爽姬定。

  「我今日只是一個商人,我沒有任何權力逼迫你們做什麼,我只是做出對我買賣最有利的決策,正如你們反對朝廷的政策一樣,我支持你們的反對,也希望你們能夠諒解我的支持。」

  說罷,他便回到位子上。

  眾人竟無言反駁。

  姬定也沒有反對他們的反對,他們自然也不能反對姬定的支持。

  蔡夫人笑道:「我還以為你會以理服人。」

  姬定笑道:「難道他們是以理反對嗎?他們就仗著自己的拳頭大,那我的拳頭比他們的拳頭更大,我為何要跟他們說道理。」

  蔡夫人稍稍點了下頭。

  而堂內顯得十分沉寂。

  大家都不做聲了。

  最初他們來到這裡,多半就是為了牙粉買賣,如今姬定要這麼幹的話,怎麼反對,總不可能連錢都不賺了吧!

  此外,白圭也支持,這個就很致命,如今洛邑大量的黃紙都是運送到濮陽來販賣,這可都是當下的大宗商品。

  關鍵白圭最近還取得鑄幣權,導致不管做什麼買賣,全都繞不過他們啊!

  他們可以反對朝廷,但不能反對自己的大金主啊!

  重新讀個書,就能夠賺很多很多錢,誰不讀啊!

  這還反對個屁啊!

  過得一會兒,不少從事牙粉交易的商人,態度立刻大轉變,表示支持。

  堅決支持。

  準備了一肚子道理得殷順且,是目瞪口呆。

  就這?

  好吧!

  其實在姬定設計這個制度之時,可不是說要放棄權力,他打下來的江山,憑什麼放棄,他是要另立山頭,權力其實還是在姬定手裡。

  他若支持,誰敢反對?

  姬定和白圭可是濮陽最大的商人,其實白圭也是他手下,他們製造的財富,佔據一半以上。

  誰敢跟他們作對。

  目前洛邑其實也是這個情況,周天子的權力完全被議會架空,但是周天子可是洛邑最大的商人,且掌控著核心技術。

  他說的話,大家還是要聽啊!

  這也是為什麼,姬定從容的調度洛邑的財富。

  只不過之前姬定從未用過這一招,大家也沒有在意,如今他們可算是意識到,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姬定又向蔡夫人道:「夫人,我的任務已經為完成,也沒啥熱鬧可看,公主和我兒子可都很想你,如今已經雨過天晴,要不你跟我一塊回去,順便看望一下他們。」

  蔡夫人點頭道:「好啊!」

  二人剛剛下得臺階,

  一個年輕文士攔在他們面前,拱手一禮道:「翟白見過周先生。」

  這位翟白乃是儒生,之前衛侯當權時,就一直都是周先生堅定擁護者。

  姬定自然得給面子,不然的話,人家肯定會認為,你如今成為楚相,了不起了,翻臉不認人了,於是拱手一禮:「原來翟白兄,失禮!失禮!」

  「不敢!不敢。」

  翟白道:「先生今日是來探討統一文字、量器一事,我本不應該來打擾先生的,但是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翟白,還望先生能夠為翟白解惑。」

  姬定是明知故問道:「什麼問題?」

  翟白道:「還是關於儒墨道刑名之爭,如今各學派都認為濮陽的繁榮皆因自己的學派,而我知道,濮陽能有今日之繁榮,全憑周先生的才智,還望周先生能夠為吾等解惑。」

  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姬定身上。

  他們這些讀書人倒是不關心是否統一文字、量器,如今在濮陽,學派之爭,已經達到白熱化,各地大師級別的人物也紛紛來到濮陽,探討濮陽繁榮的原因。

  饒是蔡夫人也是充滿期待地看著姬定。

  姬定目光一掃,笑道:「我知道原因,但是我不能說。」

  翟白好奇道:「這是為何?」

  姬定笑道:「因為我若說出來,那可就不靈了。」

  「啊?」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

  姬定拱手道:「抱歉。」

  不能說?

  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可真是太神了。

  這裡面到底暗藏著什麼玄機?

  眾人開始冥思苦想起來。

  趁著他們愣神之際,姬定與蔡夫人火速開溜。

  來到門外,正準備上馬車時,忽聽後面傳來一個聲若洪鐘的聲音,「如偷雞摸狗,姦淫擄掠之事,自是心虛不敢亂言,可是這造福於民,造福於國,焉有不敢說之理啊。」

  姬定回頭看去,只見兩個兩個老者走了出來。

  正是白圭和孟子。

  「周濟見過孟先生,白先生。」姬定趕緊行得一禮。

  白圭趕緊拱手回得一禮。

  孟子卻是昂首問道:「你不敢說出其中原因,是否擔心他國學了去,超越你們鄭國。」

  白圭到底是一個商人,他還是有圓滑的一面,面對這些大官員,他還是顯得非常謙卑,不願多惹是非。

  但孟子一身正氣,是與非分得很清楚,無愧於心,跟誰說話都是充滿著底氣。

  姬定笑道:「那倒不是,他們也學不去。」

  孟子問道:「既然不怕,那何不來說聽聽。」

  近一年孟子也都待在濮陽,也在研究濮陽因何繁榮,他可是非常反對墨家那一套,而且他也非常反對重利思想,但濮陽極為重利,人人交口言利,且墨家思想影響頗深,如今濮陽都開始施行薄葬,而不是厚葬,要知道厚葬是儒家所提倡的,而薄葬是墨家所提倡。

  但是商人重利,大多數商人都不願意將錢浪費在葬禮上面。

  但如今鄭國百姓比魏國百姓過得還要好。

  並且,孟子也不能否認,墨家在其中做出得貢獻。

  這令他對自己產生懷疑。

  姬定苦笑道:「我若說出來,就真的可能失靈。」

  孟子見姬定又不像似在敷衍他,沉吟少許,道:「我保證不說出去,你看如何?」

  白圭亦是連連點頭。

  姬定沉吟少許,道:「好吧!」

  幾人去到白圭在這邊上的住宅。

  坐下之後,姬定就向孟子問道:「孟先生認為自己可是完美之人?」

  孟子道:「這世上哪有完美之人啊!」

  姬定笑道:「孟先生不是在謙虛吧。」

  孟子搖搖頭。

  姬定又向白圭問道:「白老先生認為孟先生完美否?」

  白圭撫鬚笑了笑,道:「近乎完美。」

  孟子很是尷尬,趕忙道:「白兄莫要取笑我。」又趕緊向姬定問道:「你為何這般問?」

  姬定道:「這人無完人,思想又是來自於人,是不是可以說,思想亦無完美一說。」

  孟子沉吟少許,然後點了點頭。

  這個邏輯是非常合理的。

  思想就是來自於人,不可客觀存在的,如果人不是完美的,思想也就不可能是完美的。

  姬定道:「我師從雜家,堅持一個信念,就是存在即合理。」

  「存在即合理?」

  孟子小聲念叨一遍。

  姬定笑道:「我知道孟先生非常反對墨家思想,但如今這麼多人信仰墨家,其必然有獨到之處,否則的話,也不會得到那麼多讀書人的支持,當然,儒家、刑名、道家,皆是如此。」

  白圭深表認同,問道:「但是這與濮陽繁榮之因有何關係?」

  姬定道:「原因就在於他們的爭執。」

  「爭執?」孟子詫異道。

  姬定點點頭,道:「如今各學派都希望將濮陽繁榮之因,歸於自己頭上,故此各學派都在為此競爭。為了讓大家信服,他們都拿出一些可以立竿見影的想法,且都是各派思想中的精華。

  儒家的仁義為懷,刑名之學的公正嚴明,墨家的一視同仁,以及道家的無為而治等等。

  更為關鍵的是,在這競爭的過程中,大家都在尋找對方的錯誤,為了避免不被對方攻擊,導致每個人都務求完美。

  如那刑獄司審案,比任何一個國家審案都要慎重,都要複雜,為何,就是因為墨家掌控著刑獄司,任何一個冤案,都有可能導致墨家成為眾矢之的。

  儒家亦是如此,我當初將幫助鄉民之事,交予儒家,要是在其它國家,這中間難免也會有貪污受賄的現象,但是在濮陽就不可能發生,因為不敢,這要被逮住,估計就得移民去塞外,中原都無立足之處。

  今後誰若提仁政,只會被人嘲笑。最終連一針一線,都沒有少鄉民的。

  這濮陽繁榮之因,就是在於他們相互競爭,相互監督,我若告訴他們答案,平息他們的爭論,這反而不利於濮陽的發展。」

  「原來如此。」

  孟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白圭問道:「既然是競爭,那遲早還是會分出勝負,不知楚相認為,哪家學派將會最終獲勝。」

  姬定思索半晌,道:「多半是周學。」

  「周學?」

  孟子錯愕道:「未曾聽過這家學派。」

  「噗!」

  一旁的蔡夫人突然笑出聲來。

  孟子偏頭看向蔡夫人,道:「夫人因何發笑?」

  蔡夫人未答話,白圭倒是先哈哈大笑起來。

  孟子恍然大悟,呵呵笑得幾聲,又向姬定問道:「何謂周學?」

  姬定笑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孟子雙目一睜,在這八字面前,竟覺一絲羞愧,這在他的人生中,是極為罕見的。

  白圭側目瞧了眼孟子,心道:真是人無完人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12 12:24 AM

第0161章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你怎就回來了?」

  在家帶孩子的姬舒看到姬定時,不免稍感詫異。

  他認為這事在朝中就爭了半天,如今要跟各國商人去解釋,這必然是要交涉很久的。

  哪知姬定還能夠趕在午飯之前回來。

  姬定卻是風輕雲淡道:「還跟白老先生和孟先生喝了幾杯茶,否則的話,應該還要早上一個時辰回來。」

  這又是怎麼回事?姬舒好奇地看向一旁蔡夫人。

  蔡夫人只是莞爾一笑。

  姬舒又向姬定問道:「你怎說服他們的?」

  姬定瞧了她一眼,嘆道:「你呀!可真是將我教你的都給忘記了。」

  姬舒道:「你教過我什麼?」

  姬定笑道:「我用得著去說服他們麼,在這裡我最有錢,我要執行朝廷的政策,那誰敢不執行,難道不想跟我們做買賣了嗎?」

  姬舒眨了眨眼美目。

  就這麼簡單?

  是的!就是這麼簡單!

  姬定和白圭帶頭,要是準備不足,就很難跟他們做買賣,不跟他們做買賣,就很難在濮陽立足。

  而濮陽如今可是商人眼中的香餑餑。

  此次戰爭充分說明,相對來說,濮陽可是非常安全的,雖然濮陽也沒有幾個士兵。

  這鄭國又開始一輪新得改革。

  可以將此次改革,可以稱之為媒介改革。

  改革的重點,就是製造媒介。

  各國有各國的文字、語言、度量衡,鄭國就是要提供一種媒介,用於他們交換。

  恰好,各國大師都齊聚濮陽。

  這項工程對於他們而言,可是極具吸引力,於是他們主動參與其中。

  而濮陽也成為中原最為熱鬧的地方。

  畢竟中原其它國家士氣已經低落到谷底。

  看著那滿目蒼夷,各國的君主、相邦,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齊國雖然是戰敗國,但是直至戰爭結束,也未有一兵一卒進入齊國的核心領地,那徐州本就搶來的,如今只是又被人搶了去而已。

  而齊國的國力也沒有損耗殆盡,跟秦國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

  不過,齊國對此次失敗是非常不甘。

  要不是宋國政權更迭,還真就不知道最終誰會取得勝利,當時齊國的後勤可是佔據絕對優勢,這越往後拖,對齊國越有利,也可以說這是齊國離中原霸主最近的一次。

  既然不甘、不服,那就還是要幹。

  只是在幹之前,得先做個檢討。

  要避免重蹈覆轍。

  「此次戰敗,主要原因有三,其一,我們未能說服秦國與我們站在一邊,若當時秦國與我們結盟,這戰爭恐怕早已結束。

  秦楚都心懷霸業,故此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不能奢望他們會幫助我們成就霸業。

  其二,我們低估了燕國與秦國的關係,若是燕國傾國之力來打這一戰,結果可能也會發生變化,當時正是燕國未盡全力,以至於趙國也牽扯我軍部分兵力。

  其三,也是最為主要的一點,就是宋國。」

  說到宋國,鄒忌不免長嘆一聲,道:「這也怪臣,臣當時若能察覺到宋國國內的不滿,興許是能夠避免的。」

  齊威王擺擺手道:「相邦無須自責,這怪不得相邦,從目前得知的消息來看,那公子偃是早有謀劃,一直都在等待著機會,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成功的。」

  田嬰道:「大王說得是,但是宋國對於我國而言,是至關重要,若無法消滅宋國,霸業根本就無從談起。」

  齊國的地理位置本就不太好,是無險可守,而宋國是可以直接威脅到齊國的腹地。

  這是很可怕的。

  如果當時宋國不選擇中立,而是允許楚軍進入宋地,這齊國可能要面臨亡國的風險。

  當然,秦國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齊威王皺眉問道:「你們可有計策消滅宋國?」

  田盼道:「如果其它諸侯國不干預的話,臣有信心可擊敗宋國。」

  「只要我們出兵宋國,秦楚必然會干預的,也正是因為當時宋國宣稱中立,秦國才沒有追擊我軍,張儀就是擔心若是給予我們重創,讓楚國佔了便宜。」

  說到這裡,鄒忌稍稍一頓,道:「若要消滅宋國,還得另謀出路。」

  齊威王問道:「相邦可有計策?」

  鄒忌道:「據那宋君戴剔成所言,公子偃之所以能夠籠絡大多數貴族,原因就在於,戰爭斷得那些大貴族經商之路,導致他們對此非常不滿。既然宋國貴族如此重視商業,那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利用商業來消滅宋國這個隱患。」

  齊威王趕忙道:「如何利用商業來消滅宋國?」

  鄒忌道:「臣在濮陽之時,發現因為戰爭的原因,導致許多商人從商丘去到濮陽做買賣,也正是因為如此,濮陽變得十分繁榮。

  而在此之前,這繁榮是屬於商丘的,同時這繁榮裡面,都離不開我們齊國。我們可以暗中減少我們與宋國的商業來往,將這些財富都給予鄭國,將來不管是去楚國,還是去三晉,都往濮陽走。

  如果公子偃不能讓宋國變得更加繁榮,他的君權自然也無法穩固。

  同時我們可在宋國國內,散佈濮陽掠奪宋國財富的言論,使得宋國與鄭國敵視,一旦宋國對鄭國動武,那麼楚國、魏國都不會坐視不理,而在這時候,我們進軍宋國,其它諸侯國自然也不會反對的。」

  田嬰眼中一亮,又道:「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告訴宋國那些貴族,濮陽的繁榮,源於其制度,而鄭國制度,可以說是無君主制度,公子偃自不會答應,如此亦可離間公子偃與那些貴族的關係。」

  齊威王聽得連連點頭,道:「此計可行,正好我們如今也得休養生息,不宜再戰,若能用非戰的手段,解決這個隱患,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齊國靠海,擁有無盡的鹽,而如今的商業,這鹽就是黃金一般的存在,是硬通貨,其中涉及巨大的利益。

  故此齊國經常使用經濟戰略,從內部攻克敵人。

  齊國也非常樂於使用這種手段。

  鄒忌突然道:「不瞞大王,其實此策,是來自於蘇秦。」

  齊威王哦了一聲:「蘇秦?」

  鄒忌點點頭道:「是的,在濮陽的時候,蘇秦曾與臣密會過一次,他向臣獻計,給予越地支持,在越地扶植起一個強大的政權,用來搗亂楚國的後方,臣才想到亦可將此策用於宋國。」

  田嬰道:「是呀!如今越國也只是分崩離析,還有一大部分領土並未被楚國吞併,那楚國可以利用宋國內部矛盾,給予我國致命一擊,那我們亦可支持越國,牽制楚國。」

  可說著,他又嘆了口氣,道:「只可惜,未有早想到這一點,如今徐州被楚國佔領,我們是難以滲透到越地。」

  鄒忌笑道:「關於如何滲透越地,蘇秦建議利用商人來滲透。如今濮陽的牙粉大量銷往楚國,相信不久,便可去到越地。我們可以利用販賣牙粉去越地,以此來滲透其中,之前我就已經派人去越地打探消息。」

  說著,他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又道:「蘇秦還獻有一策,可助我過削弱燕國,甚至於一舉消滅燕國。」

  齊威王聽罷,大為驚喜,睜大眼睛問道:「消滅燕國?」

  鄒忌點點頭道:「是的。據蘇秦所言,那燕相子之是暗藏野心,如果我們能夠借蘇秦之手暗中給予子之支持,使得他們君相不和,我們便可在燕國製造混亂,然後趁機消滅燕國。」

  齊威王真是喜出望外,如果這一條條計謀都能夠得逞,那麼齊國將不費一兵一卒,亦可稱霸中原,因為這基本上就削弱了齊國周邊的所有的強敵,這可比打仗爽多了,哈哈笑道:「蘇秦對寡人真是忠心耿耿啊!」

  鄒忌點點頭道:「臣也沒有想到,蘇秦有這般忠心。」

  可是他們哪裡想得到,蘇秦竟是一個三面間諜,而蘇秦真正的主公,乃是姬定。

  ……

  濮陽!

  膾炙酒舍。

  只見孟子、白圭、殷順且等等各位大師,名家,紛紛圍在一張桌旁,伸長脖子呆呆地望著桌面。

  「好了!」

  姬定將筆一放,抬頭看向眾人,「你們認為如何?」

  「這…這是『鄭』字嗎?」

  「是的。」姬定點點頭。

  「哇!」

  「可真是好漂亮的字啊!」

  「哎呦---」

  眾人盯著黃紙上那個『鄭』字,不免是驚嘆不已。

  經過數日的造字運動,大家造出不少字來,但是對於交上來的作業,姬定還是很不滿意,這筆畫還是那麼模糊,歪歪扭扭的。

  他只能親自下場。

  第一次亮出他的楷書,當然,是繁體,這樣大家還都能夠認識。

  雖然書法對於他而言,只是一個愛好,談不上寫得多麼好,但在如今,那足以一覽眾山小啊!

  如今的字不是一筆一劃,方方正正,有些筆畫是非常隨意的,當下耳朵旁差不多就是一個8下面留一撇。

  殷順且問道:「周侍中,這…這是你造出來的?」

  姬定點點頭。

  這……

  真是信心碎了一地啊!

  那些以書法自傲的大師,真是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他們研究書法的年歲,可比姬定年紀都要大啊!

  可是姬定卻能夠造出這麼漂亮字來。

  可瞧著一筆一劃,似乎都大有講究。孟子都有些不太相信這是剛剛造出來的,他也真是沒有見過這等奇才,問道:「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眾人無不側耳聆聽。

  姬定笑道:「其實也沒有怎麼想。」

  哭了!

  這一句話,令不少人淚崩。

  沒怎麼想?

  我要這腦子還有何用?

  又聽姬定說道:「各位應該知曉,之所以要造字,其目的是為了滿足商人的需求,其關鍵又是在於契本。

  這契本可就是法,法的特性就是公正嚴明,故此我就認為寫在契本上面的字,必須要方方正正,一絲不苟,能夠給人一種莊重、嚴謹的感覺,基於此,我才造出這字來。」

  這個理由真是完美啊!

  孟子聽得亦是連連點頭,對這字更是喜愛。

  法是如此,做人更需要如此。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癡迷道:「周先生,你能否再寫一個,讓我等仔細觀摩觀摩。」

  「我……」

  嘴剛剛張開,姬定突然醒悟過來,暗罵:你這老頭好生可惡,差點就讓我露陷了。他輕咳一聲,笑道:「我也就只是造出兩個字來,一個『鄭』字,一個『周』字。」

  那老頭忙問道:「這周字又該如何寫?」

  姬定一笑,又執筆寫了一個「周」字。

  眾人連眼都不敢眨,人人伸著食指,無意識地跟著姬定比划著。

  只恨如今沒有0.5倍的快樂。

  正當眾人如癡如醉之時,姬定突然瞧了眼手中的筆,心想:是呀!我怎麼沒有考慮到做這墨汁買賣?

  之前他也沒有在意這方面,今日討論起書法,突然意識到當今這墨汁,實在是令人寫得難受。

  關鍵這墨汁可以長途運輸。

  正當這時,法克突然擠到裡面來,低聲道:「先生。」

  姬定瞧他一眼,又向殷順且道:「你們就跟著這個思路去造,我這還有點事。」

  「周侍中,你先別忙著走,我這裡還有一點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我就造出這兩個字,沒啥可以指教的。我這真有事,有空再聊吧。」

  言罷,姬定便與法克離開了這裡。

  馬車上。

  法克稟報道:「坤大管家派來的第一批人,一共五十人,都已經來到了濮陽,是安排他們直接去越地麼。」

  姬定搖頭笑道:「先不要讓他們去越地,我已經為他們找得一個大金主,先安排他們在濮陽從事牙粉運輸,洗白他們的身份,到時自會有人請他們去越地的。」

  法克點頭道:「是,我知道了。」

  姬定又道:「另外!將更多的人力物力分配到巴蜀那邊去,越地方面應該不需要我們花什麼錢。」

  那蘇秦獻給鄒忌的計策,其實都是他出的,他就是要借齊國的財力,在越地扶植新會。

  雖然他是財大氣粗,但是同時支持巴蜀和越地的新會,也令他感到亞歷山大,在巴蜀,他是借楚國對蜀軍的支持,來擴張新會,可惜楚國的支持是先給到蜀王,然後再輪到新會,他還是要承擔一大部分,由於新會擴張迅速,如今他對巴蜀的支出,可是與日俱增。

  故此在越地方面,他就打算全部用齊國的錢。

  齊國付錢,他幫著齊國在越地擴大影響力,在楚國背後製造一個強大的敵人。

  大家是各取所需。

  「還有。」姬定又道:「你再寫封信給坤才,讓他安排一個有點地位的商人過來,我要再開一門買賣。」

  法克問道:「啥買賣?」

  姬定笑道:「墨。」

  ……

  咸陽。

  如果說齊國對於此次失敗是充滿著不甘,那麼身為勝利者的秦國也如同吃了屎一般,說不出難受。

  雖然此戰削弱了齊國,趙國,魏國,但是秦國也付出很大的代價,秦國的勝利是相對於其它諸侯國的失敗。

  不是你贏我輸。

  而是大家都輸了,只是別人輸得更多而已。

  當張儀凱旋回國時,國內是連一點喜悅都沒有。

  不但如此,還有不少批評聲。

  在秦人看來,當時齊軍都沒有打到秦國來,那咱們為什麼要幫魏人賣命。

  魏人可是咱們的仇人啊!

  「相邦受委屈了呀!」嬴駟是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因為國內的情緒,導致他也不便於為張儀設宴慶功,只能低調處理啊!

  張儀嘆道:「臣萬不敢當,臣亦不覺委屈,因為此番大戰,我國損失不小,且所得甚少,而原因乃是我們沒有預見齊國想要一舉消滅魏國,以至於當時被迫應戰。」

  「這也沒有辦法啊!」

  嬴駟嘆了口氣,當時那情況,不救魏國,讓齊國吞併魏國,將來誰還擋得住齊國,又道:「之前陳莊來信,蜀地如今還未控制住,且情況也是相當嚴峻。」

  張儀愣了下,道:「臣在臨走之前,曾調派兩萬精銳前去相助,這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嬴駟皺眉道:「據說當地出現一個由墨者建立的組織,名叫新會,正是這個組織處處與我們為敵,且又躲在那深山之中,常常令我軍疲於應付。故此陳莊來信,希望寡人請鉅子前去相助。」

  張儀納悶道:「這墨者行會,臣亦知曉,他們怎麼可能對我軍造成太多的麻煩。」

  嬴駟嘆道:「這都是因為蜀人記恨我們秦人,而新會又以反秦為口號,導致許多蜀人願意加入新會,那新會是日益壯大,怎麼都殺不盡。」

  張儀想了一會兒,道:「若是如此的話,萬不可派鉅子前去啊!」

  嬴駟問道:「為何?」

  張儀道:「墨者為民,若讓墨者去到蜀地,他們可能還會同情蜀人的遭遇,反而不利於我們。」

  嬴駟點點頭,問道:「依相邦之意,我們該當如何應對?」

  張儀道:「如今我國也急需恢復,同時還可能要在江州繼續與楚軍作戰,不宜再在蜀地大規模用兵。」

  說話至此,張儀稍稍一頓,道:「臣以為我們可以以蜀制蜀。」

  嬴駟道:「以蜀制蜀?」

  張儀點點頭,道:「我們可以在當地扶植起一個由蜀人統治的政權,由蜀人來管理蜀人,而我們只需要控制那一小群人即可,如此便可消除蜀人對我們的敵對情緒。」

  嬴駟皺眉道:「這不是又倒回去了嗎?寡人還打算再派一些人去蜀地耕種。」

  張儀嘆道:「這也沒有辦法,目前我們難以調派更多的人力前往蜀地,依靠蜀人的話,是可以幫助我國分擔很多壓力,同時制止新會的擴張,完成對蜀地的控制,等到我國恢復之後,可再另做安排。」

  嬴駟點點頭,又問道:「楚國還會繼續在江州用兵嗎?」

  張儀道:「目前從楚相的態度來看,極有這個可能,但可能規模也不會跟之前一樣,畢竟楚國此戰也損耗巨大。不過臣來路上,想到一策,可助我國加強對中原的控制。」

  嬴駟急忙問道:「相邦有何計策?」

  張儀道:「與中山國、宋國、韓國拉近關係。」

  嬴駟好奇道:「在這三國中,除韓國,其餘二國皆是小國,韓國也是三晉中最弱的一國,他們能夠幫我們什麼。」

  張儀道:「他們不能幫我們什麼,但是我們能夠幫助他們。如此次大戰,齊國圍困大梁,令諸侯國都深感不安,包括我們,都被迫捲入此次戰爭。

  可不管是趙國、齊國,還是楚國,若想要成就霸業,韓國、宋國、中山國都是他們的攔路石,他們第一步肯定是要吞併這些國家,一旦他們有所動作,我們便此次一樣,號令諸侯,共伐之。

  待我們實力強大之後,我們亦可借他們挑起戰爭,趁機攻入中原。」

  嬴駟稍稍點了點頭。

  張儀又道:「基於此次我們出於大義解救大梁,使得中山國與宋國皆向我們示好,就只剩下韓國。

  故此我們第一步該拉攏韓國,只要將韓國拉到我們這邊,一來可以離間三晉,二來亦可方便我們進軍中原。」

  嬴駟道:「我們又該如何拉攏韓國?」

  張儀道:「臣在回來的路上,順便在韓國視察了一番,其國內是哀嚎遍野,路上隨處可見餓死的人,韓國目前急需支持,而魏國、趙國皆無力支持韓國。

  這時候我們可以對韓國伸出援手,而且韓國若與我國交好,也不需要在宜陽駐紮重兵,以此減輕其國內的負擔。」

  嬴駟點點頭,道:「好吧!就依相邦之策。」

  如今各國都已經無力再戰,故此他們都開始換套路,尤其是秦、齊、楚三個大國,都改變戰略方針,打仗這種損耗國力之事,那就還是先免了吧,咱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楚國。郢都。

  「周客卿為何沒有回來?」楚威王向司馬昭魚問道。

  司馬昭魚道:「周客卿說他還得處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主要是幫助魏國恢復。」

  「那魏國不是有惠施老頭在麼,他讓鄭國給點錢就是了,犯得著他親自留在那裡麼。」

  楚威王怫然不悅道:「寡人看這都是藉口,他無非就是貪戀美色,如今咱們國內變法急需要他,江州那邊到底怎麼辦,可也還未決定。趕緊派人去,將他叫回來。」

  「是。」

  在這不經意間,楚國已經離不開姬定。

  這國內國外,可都是姬定留下的坑,關鍵這坑別人還填不了。

  而且楚威王年事已高,國內變法一事,不能拖下去,因為如今很多人已經改變態度,支持新法了。

  這在楚國可真是難得一見,楚威王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13 01:44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1-11-13 02:13 AM 編輯

第0162章 當初對我愛理不理

  這明爭剛罷,暗鬥又起。

  未等寒冬過去,新的一輪較量又拉開了序幕。

  這就是戰國時代。

  一個不進則亡的時代。

  要說這暗鬥,那不得不說,齊國說第二,無諸侯國敢稱第一。

  這其實跟齊國富裕的程度也有一定關係,這富裕的國家就不太愛打仗,就愛玩一些陰謀詭計,沾一些便宜。

  齊國與秦國在東西兩邊,真是如同陰陽兩極,有許多特質都是截然相反的。

  最先出手的也是齊國。

  「租借碼頭?」

  姬定稍顯詫異地看向姬舒。

  姬舒點點頭道:「齊國借援助魏國一事,要求我們租借一個碼頭給他們,供他們運輸糧食去魏國。

  此外,我們還收到一些消息,齊國要求魏國修建河道和拓寬道路,方便齊國運送糧食,看來齊國此番是真心想要援助魏國,渴望修復與魏國的關係。」

  姬定瞧了眼姬舒,道:「真心?我看不一定。」

  姬舒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凝眉思索一會兒,道:「我們先辦法弄清楚齊國此番援助的運輸路線。」

  姬舒稍稍一愣,道:「這並不難,但是這重要嗎?」

  姬定點點頭道:「非常重要。」

  畢竟這援助路線又不是什麼機密,很快他們就將路線圖弄了過來。

  「果然如此。」

  看著路線圖,姬定微微一笑。

  姬舒倒是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來,道:「這路線圖有何玄妙?」

  姬定指了指圖紙,笑道:「若只是援助大梁的話,道路和河道都不需要再往南修,但是齊國卻要求魏國將道路修到襄陵去。」

  姬舒道:「襄陵在此次大戰中也是損失慘重啊。」

  姬定笑道:「我不相信齊國會這麼無微不至,還考慮到襄陵問題,即便齊國真的這麼體貼入微,考慮到襄陵魏人的生活,這最優的路線,應該是從宋國運輸過去,而不需要經濮陽。」

  姬舒猛然反應過來,道:「是呀!這路線皆是遠離宋國。」

  姬定道:「我想齊國之所以將路線修至襄陵,不是為了援助魏國,而是要借此拓展與楚國的貿易。

  如果將來中原與楚國的貿易都是往襄陵至濮陽這條路線走,那麼宋國在商業上,將會被孤立。

  你看,這宋國周邊鄰國主要就是齊、楚、魏三國,而這一條路線,使得魏國得利,那魏國自然答應,以楚國與魏國的關係,自然也會願意選擇往魏國走,將來宋國會排擠在外。」

  姬舒蹙眉道:「如此說來,齊國是想借商業迫使宋國屈服?」

  姬定點點頭。

  姬舒道:「那我們該如何阻止齊國?」

  「阻止?」

  姬定笑道:「為什麼要阻止?齊國這麼做的話,濮陽可是深受其益啊。」

  姬舒道:「可是你好不容易才令宋國中立,如果任由齊國這麼做的話,宋國可能還會向齊國屈服。」

  姬定笑道:「放心!這回宋國可不會輕易屈服的,前任宋君可還在齊國待著,你讓那公子偃如何屈服,宋國肯定會給出反擊的。呵呵,這也正合我意,宋國本就是我計劃中的一個戰場。」

  正當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法克的聲音,「先生。」

  「進來吧!」

  只見法克走了進來,衝著姬定眨了下眼。

  姬定道:「直接說吧!」

  如今他對姬舒已經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法克一怔,旋即道:「先生,方才我們得知消息,那田修正在向白圭施壓,企圖控制鄭國的鹽利。」

  姬舒微微一驚,道:「這鹽利可決不能交予齊人。」

  姬定也道:「關於鹽價,律法可是有明文規定,田修想幹什麼?」

  法克道:「田修只是說,他打算在濮陽修建一個鹽倉,齊國的鹽將會經濮陽,賣往各國,並且田修還保證,關於鄭國國內的鹽買賣,他不管的,他只管銷往其它諸侯國的鹽買賣。」

  姬定又道:「白圭怎麼說?」

  法克訕訕道:「齊國到底財大氣粗,齊鹽一旦進來,咱們鄭國自產的鹽根本就賣不過他們,白圭認為如果不與他們合作,齊國是能夠輕鬆將咱們擊垮,到時連鄭國的鹽價,都是他們說了算,除非我們不准齊鹽進來,否則的話,白圭認為還是要與他們合作。」

  姬定微微聳肩道:「可是沒有哪條律例,表示我們可以拒絕齊鹽入境,以齊國在我們鄭國的影響力,我們也無法拒絕。」

  姬舒道:「可是讓齊國完全控制我們的鹽,將來誰又能保證齊國不會抬高鹽價。」

  姬定輕鬆愜意道:「暫時不會就行,先讓齊國玩著吧!」

  說著,他又向擔憂的姬舒道:「你無須擔心,這其實是我所期待的,玩這種遊戲,我可比他們都要擅長。」

  話音剛落,門口一人道:「周侍中,方才屈大夫捎來一封口信,楚王希望周侍中能夠早日回國。」

  姬定聞言,不禁看向姬舒。

  姬舒眼中閃過一抹鬱悶,但也就是一閃即過,笑道:「你還得以正事危險,你若失敗,我們就再也無法相見了。」

  姬定笑道:「可是我不想在這大冬天趕路,還是在天氣轉暖再說吧。」

  姬舒心中一喜,嘴上卻道:「可是楚王找你,定有要事。」

  姬定道:「若是急事,屈善就不會只稍一封口信進來,必然是要跟我見面談,我知道是什麼事,不打緊的。」

  ……

  紲府。

  只見大堂中坐著三人,除主人之外紲錯,還有田修與白圭。

  「田大夫,這等好事,我也願意,但是我當初能夠拿下鄭國的鹽鐵,在於我給予公主許多保證,而如今貴國一方面要控制鄭國的鹽,如今又要涉及糧食,這會令我很難做啊。」白圭很是為難地說道。

  田修瞧了眼白圭,道:「白先生誤會了,我們齊國可不是想要控制鄭國鹽和糧食,鹽的話,我說得很清楚,白先生還是負責鄭國國內的鹽買賣,之外由我們負責,所得之利,可遠比現在要多。

  至於糧食,我們也不是想要抬高鄭國的糧價,而是我知道這兩年來,鄭國未涉及到戰事,這倉內囤積著許多餘糧,我們齊國以布匹交換鄭國的糧食,然後再援助魏國,以此來節省運輸損耗,白先生做了這麼多年的買賣,應該是能夠理解吧。」

  紲錯在旁道:「白先生,目前魏國是急需糧食,如果可以直接濮陽運送糧食去魏國,這的確要節省不少時日啊!另外,我們鄭國每年也從齊國購買不少布匹,這筆買賣誰也不會虧。」

  他雖然是鄭國大夫,但可是聽命於魏國,目前魏王天天盼著齊國的援助,如果直接從濮陽發貨,那可是非常近啊。

  白圭緊鎖眉頭。

  說是這麼說,但是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確實!

  鄭國目前屯有不少糧食,一方面,生產力的進步,這耕地翻了一番多,而另一方面,又沒有打過什麼仗,朝廷消耗糧食的事不多。

  但是齊國要大規模在宋國收購糧食,齊國馬上就能夠成為鄭國最大的糧商,齊國就可以控制鄭國的糧價。

  田修笑道:「紲大夫所言不錯,鄭國每年也都從我齊國購買不少布匹,如今鄭國子民缺得是布匹,不是糧食,此次我們給予布價,可比往日可還是要便宜許多啊!」

  說著,他掏出一塊布條來,遞給白圭,「這個價,你看如何?」

  白圭接過布條來一看,大驚失色道:「這…這價錢?」

  「太低了是嗎?」田修笑道。

  白圭點點頭。

  田修道:「那是因為我們算過一筆賬,即便是這個價錢,也比從齊國本土運送糧食到魏國要節省許多錢,為了能夠籌足更多的糧食,故此我們才給出一個非常低的價格。」

  白圭沉吟少許,道:「我可以答應,但是我要確保所有你們所交換的糧食都必須援助魏國,不能留在鄭國。」

  一個商人掌控這麼多糧食,對於本國行業是很恐怖的。

  如果運送出去,那影響就要減弱許多。

  田修道:「如果白先生不放心的話,由白先生幫我們直接運去魏地好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加上這個價錢,白圭毫無拒絕的理由。

  但是從紲府出來,白圭看著布價,眼中透著困惑。

  因為他認為即便用布交易糧食,然後援助魏國更為划算,但齊國也不需要給這麼低的價錢。

  他料想這裡面定有陰謀。

  但是他只能保住鄭國不被影響,其餘的,他也難以干預。

  ……

  冬去春來。

  齊國大量的布匹順河道進入濮陽。

  白圭本是濮陽最大的糧食商人,如今他是搖身一變,成為濮陽最大的布匹商人,齊國從他手中換走大量的糧食。

  膾炙酒舍。

  在一間屋內,五個商賈打扮的中年人坐在裡面,個個是面容嚴肅,他們可是戰後第一批來到濮陽做買賣的宋國布商。

  他們原本打算趁著各國都需要恢復,從中大賺一筆,結果來到濮陽,迎接他們的卻是當頭一棒。

  其中最為年長的向坐在左邊的一人問道:「談得怎麼樣?」

  那人搖搖頭道:「白圭表示他今年不再需要進購任何布匹。」

  又有一人緊張地問道:「關於布價,他又如何說?」

  那人兀自搖頭道:「白圭說這個價錢,他就已經能夠賺得不少,且鄭國上下都知道他是以什麼價錢進購到齊國的布匹,如果他抬高布價,那會影響到他的名譽,同時還會影響到他的糧食買賣。」

  「這可怎麼辦?如此低的布價,我們是賣多少,就賠多少啊!」

  「齊國援助魏國是有限的,那麼這布匹的數量自然也是有限的,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聯合起來,買下這些布匹,反正這麼低的價錢,我們也不會虧啊!」

  「如果齊國一直以這個價格出售布匹,那我們怎麼辦?」

  「這不可能,這個價錢,只是相對於援助魏國糧食,是比較划算的,平時這麼賣,是肯定不划算的,齊人如此狡詐,豈會做這虧本買賣。」

  「嗯!這倒是的,這個價錢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我們買下這布匹,然後抬高布價,還能夠從中賺不少錢。」

  「如果咱們要這麼做,還得聯合更多的布商,光憑我們幾個,難以吞下這麼多布匹。」

  「可是齊國方面,是朝廷出面,咱們也應該向君上稟報此事,最好是與朝廷聯合,一塊抬高布價。」

  ……

  田府。

  「主公,宋人上鉤了,聽說如今在濮陽的幾個宋國大布商,正準備收購白圭出售低價的布匹。」

  「意料之中!」

  田修那張和藹可親的胖臉上,露出一抹奸笑,「那宋國長久以來,都是以交易絲麻為主,布價下跌,他們肯定著急!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能夠收購多少布匹。哈哈……」

  原來齊國故意以低價布交換鄭國的糧食,用於援助魏國,只不過是欲蓋彌彰,真正目的,乃是打壓布價。

  因為宋國第一出口產品就是絲麻。

  以前宋齊有著非常親密的關係,他們是一直把控著布價。

  而如今分道揚鑣,那麼壓低布價,對於宋國商業將會產生巨大的衝擊。

  宋國商人被戰爭耽擱了整整一年,都急需恢復買賣,必然會選擇收購,否則的話,宋國的絲麻就賣不出去。

  關鍵這些商人沒有想到,齊國是在針對他們,因為齊國這個套路玩得確實非常巧妙,齊國直接運送糧食去魏國的話,這運輸成本是非常高的,而運送同價值的布匹,運輸成本是要降低很多的。

  故此從鄭國買越多得糧食,就越划算,齊國給出這個價格,其實是非常合理的。

  如果這個低價布,是不長久的,那麼宋國商人收購這些低價布,待齊國這一波過去之後,再將布賣出去,那是肯定大賺的。

  因為如今三晉、中山國、燕國都需要進購布匹,之前戰爭導致糧食缺口很大,首先都是要恢復糧食生產,那麼布匹就需要用其它貨物去交換。

  但如果齊國一直都壓著這布價,那……

  ……

  而這時,姬定已經回到楚都,他還是盡量拖得一些時日,入春之後,才啟程回國的,不過路上他可是拚命的趕,真是披星戴月,他也害怕楚威王真的會發飆。

  記得上回姬定立下大功回到楚國,楚國貴族的反應十分冷淡,那慶功宴更是因為姬定囂張的態度,鬧得是不歡而散。

  而這回姬定立下的功勞,還比不上上回,甚至可以說只是功過相抵,因為這場戰爭多半都是引他而起,幸虧楚國最後拿下徐州,否則的話,楚國連贏家都談不上。

  但是姬定此番回國,卻得到大家非常熱情的歡迎。

  這剛剛入宮,那些楚國貴族便將姬定團團圍住,讚美之沫,如滔滔江水,氾濫不絕。

  幸虧姬定手持羽扇,是左擋右擋。

  直到昭陽到來,姬定才找了個藉口,抽身去到昭陽身邊。

  「看來我已經提前完成了對大將軍的許諾。」姬定小聲言道。

  昭陽呵呵笑道:「可不只是提前,而是未來三年的承諾都已經完成了。」

  這昭氏家族的買賣,一直都是昭微在負責,昭陽是專注於軍政大事,但如今昭陽卻成為昭氏家族的主要財富收入。

  昭陽封地製造的船,在此次戰爭中,可是發揮出至關重要的作用,對於楚國,有三個大戰場,這後勤壓力非常大,得虧這些船及時出現,才減少了後勤壓力。

  這船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

  貴族們紛紛改用水路運輸貨物。

  訂單爆炸似地增長。

  昭陽封地也成為當今世上,首個工匠規模要多於農民的地方。

  姬定笑道:「難怪他們這麼熱情。」

  昭陽道:「不過你先別開心,去年大王幾番傳信給你,你卻如今才回來,大王對此可是非常生氣。」

  姬定道:「我是真的有事。」

  昭陽笑道:「你自己去跟大王解釋吧。」

  過得一會兒,大家來到殿內。

  「咦?」

  當姬定進入殿中的時候,發現這殿內的兩邊各放置著兩排椅子。

  慢悠悠進來的高固呵呵笑道:「周客卿,你這椅子可真是救了老夫的命啊!呵呵……」

  說著,他便來到最前面的椅子坐下。

  姬定下意識目光往他們胯下一瞥,發現他們都已經穿上褲子,他是真沒有想到,變化會這麼大,他們這麼快就接受了這些新事物。

  不是說楚國非常保守嗎?

  景翠突然走過來,瞅著一臉懵逼的姬定,笑道:「周客卿,此次徐州大戰,你這褲子可也是功不可沒啊!」

  姬定錯愕道:「將軍此話從何說起?」

  景翠道:「原來穿上這褲子更方便作戰,也更方便騎馬,使得我軍士兵戰鬥力增加不少。如今大王已經下令,所有士兵都必須穿上褲子。再加上年邁的大臣也更需要坐在椅子上,故此朝中大臣也紛紛都穿上褲子,坐上了這椅子。」

  可見戰爭是進步的催化劑啊!

  原本姬定的計劃,是利用椅子來誘惑大家穿褲子,但沒有想到景翠突然發現這褲子能夠更方便士兵作戰,於是他先下令全軍士兵統一換上褲子,在徐州一戰中,楚軍的戰鬥力顯然比以前要高一些。

  而楚威王常年帶兵打仗,是非常重視軍政,得知褲子能夠提升戰鬥力,立刻下令全軍換上。

  畢竟這士兵也不需要講什麼禮儀。

  而當時情況非常危急,楚威王又是天天開會,且一開就是大半天,大臣們是跪得膝蓋都直不起。

  又見楚威王悠然自得坐在椅子上,完全感受不到他們的痛苦,於是也都換上褲子,坐上這椅子。

  但不是說立刻就推廣開來了。

  如今就漸漸變成,褲子變成一種工作服,大家在做事的時候,就換上這種服飾,閒暇之時,還是穿著舊服飾。

  正聊著,那楚威王來到殿中。

  姬定尋思著如今該怎麼行禮。

  只見大臣站在椅前,向楚威王躬身一禮,楚威王回得一禮,然後君臣一同坐下,姬定也是有樣學樣。

  楚威王瞟了眼姬定道:「周客卿還捨得回來啊!」

  姬定忙道:「回大王的話,臣之所以留在濮陽,乃是為了處理援助魏國一事,而此事關乎我楚國利益,臣不敢有絲毫怠慢。」

  楚威王道:「是嗎?此事與我楚國又有何關係?」

  姬定道:「大王,我們與魏國可是盟友關係,如今魏國被打得滿目蒼夷,急需援助,如果臣不處理好這些事,那麼魏國必然會向我們楚國索要支援。

  而臣知道我們楚國也付出巨大的代價,為了避免魏國向我們楚國索要太多援助,故此臣才盡力安排齊國和鄭國給予魏國援助。」

  楚威王眨了眨眼,咳的一聲,點頭道:「卿做的很對,此番卿又立下大功,寡人亦不知如何賞賜卿。對了,寡人聽說卿尚未成婚,要不這樣,寡人許一門婚事給卿,就當時封賞。」

  姬定愣住了。

  還有這種賞賜?

  楚威王道:「卿對此賞不滿意嗎?」

  姬定忙道:「大王,臣已經成婚,就…就是與那鄭國公主。」

  楚威王道:「卿與鄭公主的事,寡人也聽說了,但是你們並未成婚,而且如今卿乃是我楚國客卿,該當在楚國安頓下來。」

  如今姬定對於楚國而言,那是至關重要,楚威王認為姬定作為濮陽人,在楚國沒有家室,這是不穩妥,得讓他在楚國安定下來,將楚國當成自己的家。

  姬定也察覺到楚威王的意圖,道:「大王,公主已經生了臣的孩子,臣若再成婚,會引得公主不開心……要不這樣,臣下回接公主來楚國住。」

  楚威王斜目瞧他一眼:「是嗎?可是寡人聽說,除了鄭公主之外,卿還與那個齊國寡婦糾纏不清。還是說,卿看不上我楚國女子?」

  日!這定是屈善造的謠,下回我去濮陽,有他好看的。姬定道:「謠言!這絕對是謠言!臣與那蔡夫人是清清白白的呀。」

  楚威王哪裡肯信啊!

  這時,高固突然道:「大王此乃周客卿的家事,不宜拿到朝堂上來說啊!」

  不少大臣紛紛點頭。

  我們一群貴族坐在這裡,聽你們兩個談論泡妞的事,可真是豈有此理。

  楚威王尷尬地瞧了群臣一眼,解釋道:「周客卿立下大功回來,寡人只是想犒賞他,無意談論他的家事。」

  高固立刻道:「大王,如今國內變法已經耽擱了一年多,如今周客卿已經回來了,變法不宜再拖下去。」

  群臣頓時跟雞血似的,紛紛站出來,表示得趕緊推行新法。

  這一幕令楚威王差點笑出聲來,以往變法,哪回不鬧得頭破血流,很難看到一個支持的,如今他們既然主動求變法,於是又看向姬定道:「卿以為如何?」

  姬定訕訕道:「大王,臣之前可就有言在先,請臣變法,那可是得出錢的呀!」

  楚威王點頭道:「是,寡人沒有忘記,但如今卿是為國家變法,那這錢就由寡人出吧,要不就折算成一門婚事。」

  大臣們一聽,原來大王談得不是私事,而是公事,那…那倒是可以談。

  姬定神色一變,起身拱手道:「蒙大王青睞,臣才有今日,為大王效力,臣做任何事都不足以報答大王對臣的知遇之恩,又豈敢跟大王收取費用,臣必將全力以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14 12:33 AM

第0163章 先民後王

  既然是要正式變法,那楚威王自然不會讓這變法變得這麼跟買賣似的,這事還是要嚴肅對待的。

  不過即便付錢,這些貴族也肯定會願意的。

  這貴族反對變法,完全就是屁股決定腦袋。

  但此乃人之常情。

  而姬定的法,實在是太迷人了,在坐的貴族大夫們,真是很難抗拒其中誘惑。

  真的是非常誇張。

  當初姬定在昭陽面前,許下千倍之利時,人人都認為他在吹牛。

  可哪裡知道,他還超額完成了。

  而貴族反對變法,保得也是自己的利益,如今這變法利益還要勝於不變,那……

  當然變啊!

  屁股決定腦袋。

  之前催促姬定早日回來的,可不只有楚威王一個人,許多貴族大夫也都在催,因為昭陽封地的收入,如今都能夠按天來算。

  早一日變法,他們可就多賺一日的錢。

  這不香麼。

  而關於姬定的大小法,已經向楚威王詳細闡述過,楚威王也就沒有再多問,就直接下令,讓姬定主持變法,由屈易為、司馬昭魚協助。

  這可就是來真格的,不像之前,楚威王並未明確下令,要求在全國推行變法。

  而令尹高固不在其中。

  按理來說,這種事不可能避開令尹。

  那麼這意思就很明顯,如果變法成功,姬定就是下一任令尹接班人。

  在定下此事之後,這朝會就結束了,隨後楚威王又將姬定、昭陽、高固、屈易為、景翠召入後殿商議巴蜀戰事。

  秦楚雖作為盟友,可雙方沒有停戰,在江州,兩軍可還在對壘中,如今秦楚已經擊退齊國,那麼這邊該怎麼辦?

  秦國方面暫時還未有任何動作,可見秦國比較滿意現狀。

  但姬定怎麼可能會讓巴蜀停下來,秦楚之爭若是停下來,新會那點點規模是肯定扛不住秦國的攻勢。

  姬定是非常堅決地說道:「我們必須馬上發動對江州的進攻。」

  高固道:「可如今大戰方休,我們不應該先休養一陣子嗎?」

  姬定笑道:「令尹說得不錯,此番大戰,各國都損耗不小,故此秦國肯定也是這麼想的,那麼作為對手,自然不能如對方所願。」

  高固道:「老夫之意,並非是要如秦人所願,而是我們也需要休養。」

  楚威王是稍稍點頭。

  如今現在就開戰,對於楚國而言,這戰爭就沒有停過。

  可是作為大國,若不打仗的話,那誰又會承認你的地位。

  打還是要打,只是規模大小的區別。

  姬定搖頭道:「不!我們需要戰爭。」

  「需要戰爭?」高固詫異道。

  姬定點點頭道:「目前變法在即,而我之前就曾說過,我們楚國優勢在於潛力,在於還有很多很多的荒地,而這都需要人力去開墾,而此次變法的一個關鍵,就是發展,給予平民土地,然後以此來增加國家稅收。

  那麼如何將土地分給平民,很簡單,通過戰爭來進行分配。但凡立下戰功之人,國家將給予他們農具、種子、土地。縱觀天下,也唯有我們楚國可以喊出『一戰可養一生』的口號,如此可激勵士兵,奮勇殺敵,同時亦可促進國家財政收入和地方財政收入。

  而就戰略而言,我們也決不能讓秦人在巴蜀站住腳,那樣的話,秦國從繞過三晉,從西邊入侵我國,這會削弱我們的合縱戰略。」

  合眾戰略就是楚國聯合三晉、燕國,抗衡秦齊兩大強國,目前來說,這個戰略,是可以封堵秦國的,將秦國擋在函谷關裡面,但如果秦國拿下巴蜀,合縱就難以圍堵秦國。

  「關鍵,此戰我們必勝。」姬定是充滿自信地說道。

  「必勝?」

  昭陽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笑道:「隨著新式船隻的出現,可極大減輕我們的後勤,另外,即便不開戰,也會有許多船隻前往巴中運送鹽,那為什麼不順道運送糧食過去。

  是,戰爭肯定是要消耗,但是對方如果消耗的比我們快,那這戰就值得一打,而且,若是我們取得勝利,巴蜀的財富將隨著船隻惠及全國。」

  楚威王是直點頭,道:「卿說得很對,我們決不能讓秦國得到巴蜀。」

  說著,他又看向昭陽,「還是由大將軍負責此次戰事。」

  昭陽抱拳道:「臣領命。」

  高固道:「但是這回我們可得防著齊國一手啊!」

  姬定笑道:「我在濮陽之所以逗留這麼久,也是在為此事做安排。」

  高固忙問道:「你有何良策?」

  「宋國!」

  姬定道:「如果得不到宋國的支持,齊國是難以對我國造成很大的威脅,屆時齊國唯一可以攻擊我國的地方,就只有徐州。

  而根據目前所得知的消息,齊國打算利用商業孤立宋國,這對於我們楚國大為有利,我們亦可借商業,與齊國在宋國博弈,將齊國拖在宋國,拔不出手來對付我們。」

  楚威王笑道:「這不就是卿化整為零的戰略。」

  姬定點頭道:「是的,我楚國地域廣闊,這是優勢,也是劣勢,就看我們能否揚長避短。如此次大戰,就充分展現出我們地域縱橫東西都得劣勢,只要我們與秦齊任何一國展開大規模交戰,另一國必然乘虛而入。但如果只是在局部博弈,那就能夠凸顯出我們的優勢。」

  楚威王問道:「那我們該如何在宋國與齊國博弈?」

  姬定道:「如今宋國表明中立,那麼我們可先等齊國出手,我們再以援助為名,見招拆招。」

  高固道:「誰都知道齊國擅用商業,我們能拖得住齊國嗎?」

  姬定笑道:「令尹不要忘了,目前地方的商稅記錄,那可是我締造的,並且遠遠將那管仲甩至身後,那鄒忌再厲害,也比不上管仲。」

  楚威王哈哈一笑,道:「難得卿如此自信,寡人也想看看卿是如何利用商業擊敗齊國的,好,就依卿之意。」

  這就是為什麼姬定乃是此次戰爭的唯一贏家。

  因為如今大家都必須休養生息,爭鬥必然是在局部,這可是姬定最為渴望的。

  他之前做的一切,也都是在為此佈局。

  ……

  商定此事之後,姬定便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府去了。

  有一說一,楚威王的擔憂,絕非是庸人自擾,這楚國還真沒有給予姬定家的感覺,回府就如同回酒店一樣。

  「格格格!」

  剛剛入門,就聽得一陣公雞叫,只見一隻大公雞撲向姬定。

  姬定當即嚇得呆若木雞。

  一道冷光閃過。

  雞頭飛出。

  雞身落下。

  過得片刻,姬定偏頭看向莽道:「莽,這是一隻活生生的公雞,當你用刀斬斷其顱,會有血飆出來的,麻煩你下回擊落即可,不需要用砍的。」

  莽冷漠地看著濺得一身是血的姬定,道:「先生,如果不是一隻雞,而是一個刺客,那麼我遲疑片刻,斷得可能就不是雞頭。」

  姬定沉吟少許,道:「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呀!先生!」

  後知後覺得小鶯蹦上前來,趕緊拿著絲帕幫姬定抹去臉上的血跡。

  姬定瞧著手忙腳亂的笑意,呵呵一笑,從她手中拿過絲帕來,一邊自己抹著,一邊笑道:「沒事!」

  這時,一個瘦弱的男子邁著灌鉛的雙腿,蹣跚地來到姬定面前,顫聲道:「主…主公,抱…抱歉。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姬定眉頭稍稍一皺,又抬目往院內看去,只見到處都是雞飛狗跳,一群不修邊幅地懶漢抓住雞,提著鴨,是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你們在幹什麼?」姬定欲哭無淚地問道。

  那瘦弱男子哆嗦著嘴皮子道:「我…我們得知主公回來了,就…就想打掃一下,沒…沒有想到主公回來的這麼快。」

  法克聽罷,卻是一臉幸災樂禍。

  這可都是你自找的。

  找了這麼一群雞鳴狗盜之輩,這家還能像似一個家嗎?

  姬定心虛地瞄了眼法克,咳的一聲,道:「快點將這裡打掃好,然後在這裡集合。」

  說罷,就逕自往後院走去。

  半個時辰後。

  姬定換了一身衣服,來到前院,只見百餘人戰戰兢兢地站在院中,就沒有一個衣冠整齊的,有個蠢貨甚至還打著赤膊,雖然院中的雞飛狗跳已經消失不見,但是仍可聽見狗叫、雞叫、鳥叫、蛐蛐叫。

  其實姬定招的不止這麼一點人,但還有一部分人在處理府上的財務問題,站在這裡的,全都是一些雞鳴狗盜之輩。

  「輕鬆一點,方才那事不怪你們。」

  姬定笑道:「這是我的疏忽,沒有安排任務給你們,以至於你們太清閒了。」

  眾人聽罷,更是忐忑不安啊!

  這話誰信誰傻逼啊!

  這擺明是要整我們啊!

  「先生,這是關於他們技藝的記錄。」法克將一份文案遞給姬定。

  姬定接過來,一邊看著,一邊掃視著他們,突然道:「黑烏是誰?」

  「是…是小人。」

  但見一人戰戰兢兢地舉起手來,正是方才那個瘦弱男子。

  姬定笑道:「是你呀!這上面寫你擅於養馬等牲畜,這些都是你養的吧?」

  那人訕訕道:「只有一部分是小人養的。」

  立刻便有一人道:「什麼一部分,大部分都是你養的。」

  那瘦弱男子尷尬地低下頭去。

  姬定一笑,又道:「嘰嘰是誰?」

  「小人是嘰嘰。」

  「好名字。」

  姬定點點頭,又道:「你擅於偽造令牌。」

  嘰嘰訕訕點了下頭。

  「魚頭是誰?」姬定又道。

  一個相對清秀的男子舉起手來,「小人是魚頭。」

  姬定笑道:「你會易容術?」

  那男子點點頭。

  姬定呵呵道:「你們別不好意思,這全都是才能。從這上面來看,你們全都是犯罪高手啊!」

  「……」

  不少人臉都紅了。

  姬定又道:「我如今是楚國客卿,那你們認為我招你們這些犯罪高手過來當門客,圖得是什麼?」

  法克也是一臉好奇地看著姬定。

  這個問題,他始終都想不明白。

  大家亦是面面相覷。

  一人突然道:「是不是讓我們幫助客卿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姬定哈哈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我叫阿貴。」

  「阿貴?」

  姬定目光在文案上搜索了一番,道:「阿貴,擅鉤技者,也就是偷東西。」

  阿貴臉紅了。

  姬定微笑地看著他,道:「你說得也不全對,我不是讓你們去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而是看中你們的才能,故此我不會怪你們將我的府邸弄得是烏煙瘴氣,我需要的就是你們的破壞力。」

  這誇還是貶。

  大家也有些懵。

  姬定笑道:「但是話又說回來,我不可能花錢請你們來,專門對我家進行破壞,故此我會安排你們去我的對手家搞破壞。」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道:「如今且秦人已經佔據蜀地,到時我會安排你們去蜀地,在那裡,你們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才能,給秦人製造混亂和麻煩。」

  阿貴道:「我們可不會打仗呀。」

  其餘人也紛紛點頭,眼中滿是恐懼。

  他們要敢上戰場,就不會成為犯罪高手,就是因為怕死,才另謀出路。

  姬定笑道:「不需要你們打仗,就比如說你阿貴,你若偷得秦軍一隻雞,我就賞你兩隻雞,就是這麼簡單。」

  阿貴鬱悶道:「又是偷雞?我還以為我們可以幹一些正當的活。」

  什麼情況?敢情你們來我這裡,是想要洗白身份呀?姬定怒斥道:「你說什麼胡話,偷楚人的雞,那是不正當的,偷秦人的雞,那可不是什麼不正當,而是正義。」

  「正義?」

  阿貴都傻了。

  偷東西都是正義的活?

  「當然,」姬定道:「如果偷秦人的雞,都不屬於正義,那我們楚國勇士殺那麼多秦人,豈不是罪大惡極?」

  不少人是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是呀!偷秦人的雞那就是正義的。

  姬定道:「總而言之,你們給秦人製造的任何一個麻煩,對於我楚國,那就是功勞,我還會賞賜你們土地,女人,甚至於官府的職位。」

  眾人聽得目光急閃。

  幹著違法的事,拿著正義的酬勞,還能夠當官。

  這事值得一幹啊!

  姬定笑道:「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就留下,不願意的話,我也會給你們一筆錢,足以讓你們回到家裡。」

  「願意!我們願意幹!」

  「是的,我們願意。」

  ……

  他們這些人回去,也是成天在外面偷雞摸狗,而如今有人花錢讓他們去偷雞摸狗,這等好事,上哪去找啊!

  可真是太刺激了。

  姬定點點頭道:「那好!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馬上我就會安排任務給你們,在巴蜀那邊,我也會安排人接應你們的。」

  「是,主公。」

  等到這些人離開之後,法克突然道:「先生,就他們這些人,又能夠給秦人帶去多少麻煩?」

  姬定笑道:「他們當然不能給秦人製造什麼麻煩,但他們加上杜遠等墨者,那就能夠給令秦人感到頭疼。

  如杜遠那些墨者,經常是以正義自詡,自然是不屑於幹這些雞鳴狗盜之事,但做事不玩手段,又何來的家財萬貫,有些事必須由這些人去幹,杜遠他們是幹不了的。」

  其實他招納這些人,就是為了輔助新會。

  新會畢竟是打著正義旗子,有些事,縱使對自己有利,他們也是不能幹的,因為正義的旗子若是倒下,新會也就會分崩離析。

  姬定要專門招一批人,在灰色地帶活動。

  從戰術的角度來說,秦國追求的是遵紀守法,那麼要對付秦國,反過來就行,那就是不遵紀守法,只要能夠破壞秦國的法制,秦國就玩不轉了。

  當越來越多的犯罪高手進入蜀地,秦國就越難以控制蜀地。

  當然,前提是正面要有人牽制。

  姬定很快就根據他們的才能,組合成一個個小組,讓他們以小組為單位,進入蜀地。

  然而,未等姬定將這些犯罪高手從府邸清空,那些貴族大夫們就主動上門來。

  因為根據如今的制度,既然楚威王已經將變法交予姬定主持,那麼姬定就可以直接在府上設立官署,與大家決定變法事宜。

  不需要事事都先請教楚威王。

  大堂內。

  一眾貴族大夫是充滿期待地看著姬定。

  如今的姬定在他們眼中那就是財神爺。

  姬定瞧了這些貴族大夫一眼,道:「首先我要說明一點,對於各位的支持,我不會有半分感激,一,你們沒有付錢,二,要感激也是你們感激我,而不是我感激你們。

  故此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要不願意變法,大可以離開,我不會強求的,我的新法可是很靈活多變,少塊地,我還少點事做。」

  氣氛立刻急轉直下。

  我們就不要面子麼。

  貴族大夫們是非常不爽。

  屈易為道:「周客卿此言差矣,我們都是為楚國著想。」

  姬定道:「有些話還是說清楚一點的好,免得好像是我在求著你們變法似的,我不喜歡求人。」

  「行行行,算是我們求著你變法,這你總滿意了吧。」一個老者無奈地點頭道。

  可真是活見鬼了。

  就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變法者。

  商鞅也囂張,但至少大家可以去懟商鞅,姬定囂張,大家卻還得哄著他。

  姬定稍稍滿意地點點頭,旋即正色道:「變法變法,圖得就是利益,國家利益,君王利益,貴族利益,平民利益。

  而如商鞅、吳起他們變法,只不過是想方設法將貴族利益挪至國家利益,說得好聽一點,就是劫富濟貧,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搶劫,關鍵他們都是變法的得利者,這如何能夠服眾。」

  方才還對姬定非常不滿的貴族大夫們,不禁是連連點頭,飽含熱淚地看著姬定。

  對!

  你說得真是太對了!

  會說你就多說一點。

  姬定又道:「而我的變法,不同於他們的變法,既然變法圖得就是利益,那麼我就從利益來解釋我的變法,我的新法將會根據利益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層,自然是要確保君王利益有所增長。

  第二層,就是確保貴族利益有所增長。

  第三層,確保平民利益有所增長。而這三層利益加起來,就等同於國家利益,三者都增加,國家利益自然也就會增加。」

  屈易為道:「這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其實一點也不難。」

  姬定笑道:「就拿大將軍的封地來說吧,是不是三者都得利。」

  屈易為道:「但那是因為新式船隻。」

  姬定笑道:「船隻只是讓大將軍得利,可當地貴族也從中得利,為何會這樣,就是因為船隻給當地帶來了一部分從未產生的利益,故此他們都能夠分一杯羹去。

  換而言之,若要讓三者得利,很簡單,就是創造出更多的利益,在舊利益不變的情況下,分配新利益,三者都將得利。」

  一個名叫鍾美的大夫問道:「可如何創造出更多的利益?」

  姬定笑道:「發展工商業和農業,這也是我新法中的第二大核心,發展計劃。記得當初我初到楚國時,大王曾問我,為何來楚國,我的回答,楚國擁有無盡的潛力,可供我施展所有的才能。

  潛力是什麼,就是地大物博。

  我的發展計劃,可分為兩大部分,第一大部分,就是發展農業,這我們將會吸取秦國的政策,就是給立下戰功的士兵分發土地,放心,這些土地,可不是各位手中的土地,而是那些荒地。

  而第二大部分,就是發展工商業,可用耕地,分發給士兵,而山林、藪澤、礦業則供商人開發。

  而這兩大部分利益,可都是之前沒有的。」

  眾人聽罷,似覺很有道理,但又覺哪裡不對。

  還是司馬昭魚先察覺到問題所在,道:「如此簡單,為何之前就沒有人想到。」

  眾人猛然醒悟過來。

  對呀!

  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讓平民開發荒地,讓商人開發林澤,之前怎麼就沒有人幹。

  姬定笑道:「太宰難道忘記,我這變法是基於什麼嗎?」

  司馬昭魚稍一沉吟,道:「墨家。」

  「正是。」

  姬定道:「為什麼以前沒有人去開荒那些荒地,很簡單,代價太大,普通平民根本就沒法開發,而貴族擁有著肥沃土地,自然也不想幹那苦活。

  商人跑去南邊開採礦業,且不說開採的難度,就放著一堆等著他們,他們又怎麼運送上來。

  而墨家是可以解決這些問題的,墨家發明的船隻,可供商人以極少的成本將南方貨物運送到這裡來。

  在濮陽,墨家所製造的工具,可供平民擁有肚子開墾荒地的能力。」

  通了!

  通了!

  將墨家加進來,一切就說得通。

  辦法是簡單,為何之前做不到,就是因為沒有墨家的技術支持。

  這可是關鍵啊!

  而這也是姬定與商鞅、吳起他們最大不同,商鞅、吳起都是依靠強權變法,而姬定則是利用技術來突破。

  關鍵墨家研製出來的新式船隻,已經證明這一點是可行的。

  一眾貴族大夫們是恍然大悟啊!

  姬定瞧了他們一眼,笑道:「其實發展並不難,只要大家同心協力,就一定能夠做到,難就難在這利益如何分配,畢竟誰不想多的。」

  貴族大夫們斜目瞧向姬定。

  是這麼回事,你懂就好,可別吳起一樣,藏著一肚子壞水。

  姬定道:「而關於如何分配,就是我新法的第一大核心,也就是大小法。對了,大小法在古渤海一帶執行的非常順利,要不我們按照那裡做法?」

  鍾美當即道:「不可!不可!我聽聞那邊的大小法,乃是周客卿對當地貴族的妥協,而非是真正的大小法,我們可是非常支持周客卿的。」

  其餘人也紛紛點頭。

  古渤海之地,可不是什麼榜樣,而是血一般的教訓啊!

  麻海他們腸子都悔青了,真是損失慘重啊!

  姬定點頭道:「也好!反正大小法最精妙的地方,就是能夠在保證王法權威的同時,又能夠靈活多變,因地制宜。」

  說著,他突然看向眾人,問道:「各位認為那三層利益中,誰的利益最為重要?」

  司馬昭魚趕緊道:「自然是大王的利益最為重要。」

  姬定笑著搖搖頭。

  屈易為撫鬚道:「雖然這裡在坐的都是貴族,但你也無須說那些好話。」

  姬定笑道:「我也並非是指貴族。」

  鍾美道:「難不成是平民的利益最為重要?」

  「當然,」姬定笑道:「大王和各位可不會去種地,不會去伐木,平民才是創造利益的基礎,沒有他們,什麼都無從談起。

  關於這一點,各位應該深有感觸才是,我以為各位不會猜錯。」

  屈易為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笑道:「以往城外的野人多半只是貴族的家奴,但是據我所知,越來越多野人不甘願成為貴族的家奴,他們都已經逃離了貴族掌控,我沒有說錯吧。」

  眾人不語。

  顯然是默認了。

  原因也是生產力的進步,導致野人可以獨立耕種,那他們自然不想被這些貴族老爺剝削。

  而這就是李悝、商鞅他們變法的主要誘因之一。

  如果貴族和野人相安無事,那就不需要變法,正是因為這個關係在破碎,導致大家都需要改變。

  而楚國卻反其道而行,可是生產關係乃是生產力決定,而非是人可決定的,你一定要抗拒這一點,就等於是跟老天作對。

  只要楚國不完成變法,楚國是永遠不可能統一六國的,那秦國能夠統一六國,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秦國變法最為徹底,是順應大勢,而不是逆天改命。

  姬定道:「這種情況會導致一個兩敗俱傷的局勢,那些野人得不到貴族的支持,他們難以生產出更多的財富,甚至於無法生產,而貴族也無法從這些野人身上得到利益。

  而我的新法將會令二者重新結合,以求創造出更多的財富來,令大家都有所得。首先一點,就要給予平民好處,鼓勵他們去耕種,而耕種所得,首先要保證平民要有所盈餘,如此他們才不會逃離土地,其次確保貴族的利益,最後才輪到大王。」

  這個套路可真是新鮮,平民第一,貴族第二,大王第三。

  大王吃剩菜!

  有一點意思。

  司馬昭魚質疑道:「這…這行嗎?」

  姬定搖頭道:「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而是理應如此,方才我已經說過,若不給平民好處,他們就不會盡心盡力去耕種。

  那麼同理而言,直接幫助平民耕種的是貴族,若是不能確保貴族的利益,貴族又如何會盡力幫助平民耕種更多的土地,唯有這麼做,利益才能夠最大化。

  反之,若先確保大王的利益,那麼貴族不甘心,平民也不會甘心,又會變成兩敗俱傷的局面。」

  這一番話,不但有理有據,而且簡單直白,唯有先平民,後貴族,最後大王的做法,才能夠利益最大化。

  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而不是尊卑最大化。

  大家得到更多,總比大家都得不到要好!

  在場的貴族對此非常滿意。

  其實不管怎麼算,他們都是排第二,但先平民,後貴族,最後再大王,是更容易得到他們的支持。

  大王都排我們後面喝湯,那我們還抱怨什麼。

  姬定繼續說道:「可如何確保這層層利益分配關係,就是我大小法的核心所在,大小稅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1-15 12:28 AM

第0164章 見微知著

  對於姬定提出來的大小稅法,在坐的貴族大夫們,已經是瞭解得非常清楚。

  這大稅是以農稅為主,六四分,地方佔六,朝廷佔四,而小稅是以商稅為主,店舖什麼的都完全屬於地方稅,朝廷不收。

  朝廷所佔的商稅,主要就是礦稅、鹽稅,以及進出口稅。

  這個設計完全就是出於技術考慮。

  朝廷就只收那些固定不變的稅,如土地、鹽池、銅鐵礦,這些稅都是可以固定的,便於朝廷收繳。

  而流動且變化的稅,因為技術的原因,如今朝廷很難顧得上,且多半還會造成許多麻煩,最終導致得不償失。

  自古以來,商稅玩得最好的國家,就是如今的齊國和以後的大宋,而這兩國的套路其實很像似,都是採取國營政策。

  如那明朝就玩得是一塌糊塗,不堪入目。

  其實最初明朝是玩秦朝的路數,而如今秦國給出的方案,就是將所有人力物力都投入到固定稅上面,也就是極力推崇重農抑商,將商稅壓低到一個非常低的程度,收不收就無所謂,即便收不上,也不會影響到根本。

  而姬定給出的方案,就是將這部分稅全部給予貴族,因為貴族就在當地,他們收這些稅就要方便許多。

  如果商人就是貴族自己,他們甚至都可以不收商稅。

  而這個提議最初在昭陽封地被當地貴族拒絕,原因就在於,田畝稅導致貴族也必須繳稅,在大小稅法面前,誰也沒有免稅特權。

  而當地商稅幾乎沒有,故此在麻海他們看來,姬定比吳起還狠,簡直是空手套白狼。

  之後他們後悔,就是因為當地半個月的商稅就抵上當地一年的田畝稅。

  變法的關鍵還是在商稅,而不是農稅。

  農稅是固定的,你若要收我們的農稅,你就得拿足夠的商稅來補貼我們。

  這其實就是一個利益交換。

  這就又回到姬定方才提到的發展計劃。

  「方才我已經說過,我的發展計劃分兩大部分,第一步,發展是農業;第二部分,發展工商業。如何發展農業我已經說過,關鍵在於如何發展工商業。」

  聽到這裡,每個貴族大夫都打起精神來。

  是奇跡要來了嗎?

  他們都渴望自己封邑也能如昭陽的封地一樣,一鳴驚人。

  姬定突然問道:「各位可知為什麼古渤海地區會在短短一年光景,就變成我楚國最繁榮的城鎮。」

  司馬昭魚道:「那都是因為新船隻。」

  姬定又問道:「為什麼新船隻就能夠帶來繁榮?」

  司馬昭魚答道:「那是因為新船隻更方便長途運送貨物,導致大家都爭先購買新船隻,故而給當地帶去繁榮。」

  「太宰說得對。」

  姬定點點頭,話鋒一轉道:「但是太宰只說中其一,還有一點,就是古渤海地區四面環水,乃是水上交通要衝,一旦水路成為主要的運輸航道,即便現在搬走船塢,那邊依然會非常繁榮。

  而我們楚國還有很多的如古渤海一樣的地區,尤其是在荒蕪的南方,只因當初水路運輸不便,導致那些地方縱使能夠種植桑樹,有非常多的銅鐵礦,依然無人問津,原因就是運輸成本太高,是不可能從中得利的。

  而新船隻的出現,將會改變這一切。我的發展計劃,簡單來說,就是依托於水上運輸。」

  說到這裡,他偏頭向法克使了個眼色。

  法克立刻向外喊道:「抬上來吧!」

  只見幾個下人抬著一扇屏風入得屋來,就放在大門前。

  眾人回頭看去,但見屏風上面畫著一幅非常粗糙的楚國地圖,更準確的說,乃是楚國境內幾條主要的河道圖。

  姬定起身來到屏風前,道:「不知各位有沒有發現,我國境內最繁榮的幾個大成鎮,全都在主要水域邊上。」

  屈易為道:「此乃自然形成的,因為水域邊上的土地肥沃,可耕種糧食,這人自然就多。」

  姬定點點頭道:「屈大夫說得極是,我的發展計劃也是要依托於水域。如果在坐的各位在這些地方有封地的話,我可以很負責任告訴你們,你們發財了。」

  眾人一聽這話,眼睛立刻睜大一倍。

  頓時有人開心有人愁。

  司馬昭魚道:「客卿是打算在這些地方建設船塢嗎?」

  姬定搖頭笑道:「我之前不是說過,船塢只是繁榮原因之一,關鍵還是在於古渤海的地理位置。

  這些大成鎮都在主要的水域邊上,有著天然的優勢,另外,這些大成鎮人力非常充沛,這些地方將是我發展計劃的工業區。

  船塢可能只是其中之一,也許還有屏風、草蓆、布匹,酒、茶、油等等。」

  大家一聽沒有新東西啊!

  鍾美就問道:「這能夠帶來多少財富。」

  姬定笑道:「百倍?千倍?不知道各位的要求是什麼?」

  鍾美訕訕道:「這千倍倒是不敢想,百倍足以。」

  在他們看來,百倍都是奢望啊!

  姬定笑道:「百倍很輕鬆,千倍可能還需要花些時日。」

  鍾美驚訝道:「這酒、茶能夠賺這麼多錢嗎?」

  「足以。」

  姬定笑道:「我知道各位都有經營這方面買賣。」

  說著,他手往旁邊一伸。

  法克心領神會地遞上一支筆。

  姬定接過筆來,笑道:「我現在就畫出各位的經營規模。」

  說著,他執筆在地圖上點了幾個小點,畫了個十幾條很短的線,直起身來,笑道:「各位請看,這就是如今各位的經營規模,在一個城鎮周邊的田莊裡面,生產一些酒,布匹,然後賣給城裡面的酒舍,我應該沒有畫錯吧!」

  眾人定睛一看,雖然看著寒磣了一點點,但也不能說是畫錯了,都稍稍點了點頭。

  姬定又執筆根據圖上幾個重要城鎮,畫上幾個大圈,又畫上十幾條長線,直接畫出屏風外。

  「抱歉,這圖弄了小了一點,這線應該是覆蓋整個中原地區。」

  姬定稍顯不滿地搖搖頭,又道:「各位請看,這就是我發展計劃前後的區別,這個圈容下一百個點應該沒有一點問題吧!」

  大家都看傻了。

  啥意思?

  鍾美眼巴巴地問道:「客卿所畫是何意思?」

  姬定笑道:「各位如今的生產,所有原料都僅限於自己的封地,方圓百里已是極限,但是由於新船的出現,使得方圓數百里之物,皆可用之,所銷往之處,更可以達到千里之外。

  就好比說我在郢都建設一個紡織作坊,但是我用的絲,可能是來自五百里之外,用船運送到這裡,然後在這裡紡織成布匹,販賣到缺乏布匹的趙國、燕國、秦國。

  為何我要先提工商業,因為工商業規模將決定非糧食的農作物發展,比如說茶和桑樹。

  我們南邊有許多山地,那些地方都不能種植糧食,但是可以種植桑樹和茶樹,而以前由於運輸成本高,在那邊種這些沒有意義,現在我們可以將那邊都發展起來。

  即便在這幾個主要城鎮沒有封地的貴族大夫,亦不要失望,在這些城鎮的周邊,亦能夠發財。

  而這部分財富,可是之前沒有的,這足以彌補你們向朝廷所繳納的田畝稅。」

  聽到這裡,大家總算是明白過來。

  簡單來說,就是先在工業城鎮製造需求,而需求將促使周邊農業發展。

  而由於新船隻的出現,給予商人販賣大宗商品的基礎,不一定非得販賣什麼奢侈品。

  屈易為、司馬昭魚相視一眼,皆是撫鬚一笑,目光中滿滿都是嘆服。

  他們終於明白,之前姬定那麼囂張,並非是性格所至,而是另有原因。

  從如今的結果來看,要是沒有船塢,這些都無從談起啊!

  如果當時姬定拿出這番話,試問誰會搭理他。

  但現在不同,由於大家都見識到新船隻的妙處,這番理論是絕對可行的。

  可見不管貴族當時是什麼態度,他都必須要這麼幹,先建船塢,再全國變法。

  「而這裡面也就涉及到如何確保貴族的權益。」

  嗯?

  這些貴族大夫又充滿疑惑地看向姬定。

  權益?

  那就是不僅僅是關乎財富,還關乎權力啊。

  可是這裡面哪裡涉及到權力問題。

  姬定解釋道:「屈大夫和司馬太宰都可為我作證,在我初任客卿一職時,就提到過要以貴族為先,要維護貴族的世襲制,這也是我和商鞅、吳起最大的不同。」

  這也是貴族反對吳起的最關鍵原因。

  如果沒有世襲制,貴族將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司馬昭魚和屈易為也都點點頭。

  這是事實。

  姬定上來就先提到這一點。

  這些貴族大夫們聽得非常舒心。

  真懂事。

  屈易為就問道:「可是這與你的發展計劃有何關係?」

  姬定笑道:「屈大夫莫不是忘記,我曾說過,貴族利益與楚國利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楚國若亡,貴族亦亡,貴族若亡,楚國亦亡,當初吳起給楚國帶來最大的破壞,就是令楚國貴族損失慘重。」

  「說得好!」

  「當初老夫還將周客卿與那吳起相提並論,唉…真是老目昏花,還望周客卿勿要與老夫一般見識。」

  ……

  這些貴族大夫們,一聽這話,紛紛向姬定拱手致歉。

  那吳起死前最後一計,使得楚國七十多個大家族遭受到巨大的打擊,整個貴族階層都受到很大的影響,在那以後,楚國王權得到進一步提升。

  楚王心裡肯定開心。

  但這永遠都是貴族心裡一道至今都隱隱作痛的傷疤。

  姬定的這一番話,真是令在坐的貴族,感動得無以復加。

  姬定笑道:「各位無須道歉,在我家鄉有一句話,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非常理解各位為何反對變法,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反對的。」

  鍾美撫鬚笑道:「真是好一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妙哉!妙哉!」

  這些貴族大夫們,立刻將姬定視作自己人,徹徹底底將姬定與吳起分割開來。

  姬定笑道:「那麼基於此,當貴族利益與國家利益相向而行時,我楚國必然走向強盛,若背道而馳,我楚國必然會分崩離析。

  故此我的變法,其實就是確保貴族利益和國家利益相向而行。如何確保,很簡單,貴族家族內部世襲,朝廷不過問,朝廷只管貴族在朝中的世襲。

  務必要求各個大家族最聰明的人才,去到朝中為官,為大王效力,如此一來,既確保貴族的權力,又確保國家的興盛。」

  大家聽得是頻頻點頭,誤會解除了,真是聽什麼都順心啊!

  「再看看我的發展計劃。」

  姬定突然手往屏風上一引,道:「之前我已經提到,將分發土地給予那些立功的士兵,這些土地,就是這些圈內的荒地,可是這些荒地以前也無人管,那麼誰去管理這些地方?

  就是貴族子弟。貴族子弟將會從這裡開始,先管理一個鄉,之後管理一個縣,一步步走向朝廷,成為我們楚國的頂樑柱。

  換而言之,就是這些爵位,都將是為貴族留著的,但是在貴族內部,必須要競爭上位。

  而這也有利於貴族,因為這些地方,將都涉及到貴族的利益,這些可都是財富,管理好了,個人得利,家族得利,國家得利,一舉三得。」

  屈易為、司馬昭魚聽得不禁眼中一亮。

  他們兩個之前就知道這事,但如今配上這發展計劃,卻要更加精妙。

  在這份發展計劃中,這些荒地本就屬於多出來的利益,是用於彌補貴族的繳納田畝稅,就是屬於貴族利益。

  貴族自然地派人去管理,而管理的同時,還能夠得到晉陞,這可真是省事。

  為了自家的財富努力,還能夠得到國家的權力。

  世上還有比這更美的事嗎?

  另外,如今雖說貴族世襲,但他們貴族內部也得相互競爭,而變法只是將貴族競爭更加規範化。

  甚至可以說,對大多數貴族要更好。

  因為如今楚國最高權柄,被昭、屈、景三大家族把持著,改為這種競爭模式,三大家族之下的貴族將會變得更具有競爭力。

  當然,三大家族本錢雄厚,他們還是會佔據很大的優勢,只是要面臨更多的競爭。

  但是權力並沒有發生質的變化,還是他們這一群人在玩,其他人都無法染指。

  一個大夫突然問道:「既然朝中官職都必須貴族世襲,那周客卿你……」

  姬定笑道:「關於這一點,大王也問過我。我問各位,若是換成司馬太宰或者屈大夫,坐在這裡,說著同樣的一番話,各位會信服嗎?」

  氣氛立刻變得有些微妙。

  大家偷偷瞄了眼屈易為和司馬昭魚,言不由衷地點頭道:「當然會信服。」

  姬定笑道:「這變法關乎各位的切身利益,我認為應該坦誠交流,各位若是謙虛,而我又不知道,就可能會造成誤會,吃虧的又是你們。」

  大家默不作聲。

  當然不會信服,司馬昭魚和屈易為也是貴族,也是競爭者之一,這規矩要也是你們定的,天知道你會不會更偏向自己。

  姬定笑道:「楚國若要保證貴族世襲制度,必須要有一個客卿,且這客卿決不能世襲,可以從各國招募最聰明的人才,亦可以從本國提拔一個非貴族出身的人才,這才有利於貴族競爭。」

  無話可說。

  心服口服!

  身為客卿的姬定,竟然要求客卿決不能世襲,可見他是多麼的公正無私。

  鍾美拱手道:「難得周客卿如此大公無私,吾等欽佩不已。」

  一眾貴族大夫紛紛拱手。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姬定為何能夠做到大公無私。

  原因就是姬定志在天子,又豈會甘願世代為臣,這世襲不要也罷。

  不過這一場會議,可真是別開生面。

  如商鞅、吳起他們變法,談得都是君王、國家利益,而最終目標都是天下,而姬定是見微知著,他著重於談平民利益,談貴族利益,以及君王利益。

  至於天下,他提都沒提。

  而這也是令這些貴族大夫信服的主要原因。

  利益這事,還就怕模糊不清。

  你越往大了說,這個人就利益就越模糊,越模糊,就越讓人懷疑。

  自私乃人性。

  如果講不清個人利益,這天下就無從談起。

  商鞅能夠成功,也是因為他講清了個人利益,他的變法中,裡面包含著大量土地政策,從而保證了大部分權貴利益。

  吳起就沒有講清楚。

  而姬定比商鞅還要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們要在哪方面需要付出多少,又會從哪裡得到多少。

  故此會議結束之後,眾人皆是滿意而歸啊!

  未等姬定喘口氣,小鶯突然來到屋內,「先生,那荊夫人已經在後堂等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姬定稍稍一愣,道:「你沒有告訴她,我這裡有事嗎?」

  小鶯道:「我說了,但是她說沒有關係。」

  「唉…這上吊也得喘口氣啊!不過好在對方是一個大美女,這秀色可餐,亦可放鬆。」

  姬定自言自語一番,便起身去到後堂。

  只見那荊夫人坐在裡面,今日她身著一襲紫色裙衫,比往日少了一絲慵懶,但卻多了一絲高貴,而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兀自是嫵媚動人,攝人心魄。

  高貴中的性感嫵媚,對於男人而言無疑是致命毒藥。

  真是人間尤物啊!

  姬定感慨一句,稍稍拱手道:「真是抱歉!讓夫人久等了。」

  荊夫人起身,輕輕頷首道:「該是我說抱歉才是,其實我也知道不該再此時打擾周客卿,但是由於之前幾回我都是這麼打算的,結果卻都未能見著周客卿,故而今日才在此等候,也還望周客卿多多擔待。」

  去年每回姬定從外面回來,都只是逗留兩三日,便又馬上離開,荊夫人屢屢撲了個空,這回荊夫人學聰明了,要找姬定,決不能等到明天。

  「豈敢!豈敢!這都是我的錯。」姬定點點頭,自嘲地笑道:「我想夫人從未遇到過如我這麼不負責任的合作對象吧。」

  荊夫人笑道:「雖然我知道周客卿肩負著重任,但我只是一個商人,如今我將自己所有的錢都用在與周客卿的合作計劃上,若是失敗了,只怕得讓周客卿養我一輩子。」

  「是嗎?」姬定眉頭一皺,道:「這可糟糕了。」

  荊夫人問道:「糟糕?」

  姬定點點頭道:「我從未有失敗的經驗,也不知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夠令我的計劃失敗,且不讓夫人看出來,這真是傷腦筋啊!」

  荊夫人稍稍一愣,旋即笑道:「周客卿的口才真是名不虛傳啊!」

  「讓夫人見笑了。」姬定坐了下來,正色道:「我並沒有想到夫人會將自己所有的錢都押上。」

  荊夫人輕嘆道:「我也沒有想到,最初我只是派人去各地購買絲綢和木材,越買越多,結果就將錢給用盡了。」

  姬定笑道:「夫人如此精明,花錢又豈會這般隨意,我想夫人定是見到新船隻的妙處,才押上自己所有的錢吧。」

  之前由於交通不便,導致盛產絲綢的地方,價錢就非常便宜,多則賤,木材亦是如此,荊夫人就派人去南方大肆購買,囤積起來,待船隻一到,這價錢必然上漲。

  荊夫人避重就輕道:「如今這錢都已經用盡了,可是我還從未購買這麼多絲和木材,亦不知如何將其變為貨物,以及該賣給誰,而周客卿的牙粉作坊非常成功,這還需要周客卿指教。」

  她以前玩得是設計,以及一些奢侈品,並未涉獵過大宗商品,如今買得這麼多原料,如果沒有姬定的幫助,她根本就不敢這麼做。

  「這我自然會幫助夫人的。」姬定點點頭,沉吟少許,又道:「這樣吧,正好大王近日已經決定讓我主持變法,而我變法的第一步就是發展各地的工商業,這與我們的買賣也是息息相關,而我也需要這方面的人才,夫人做買賣多年,且熟悉楚國各地的情況,夫人何不參與到變法裡面來。」

  荊夫人驚訝道:「我可以參與其中?」

  姬定笑道:「我一個外人,且年紀還不過弱冠,都可以主持這麼關鍵的變法,夫人為何不能參與其中,就是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荊夫人沉吟少許,笑道:「好啊!」

  男女搭檔,幹活不累!姬定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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