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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09:47 PM

玄宓 -【冉冉孤生竹】《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23 03:06 AM 編輯

【書名】:冉冉孤生竹

【作者】:玄宓

【內容簡介】:

  李冉冉武俠穿越心得——如果上蒼再給我一次穿越的機會,我會說八個字:珍愛生命,遠離妖孽。

  希望大家認真的看一遍文案——首先要弱弱的說一句:這是一篇偽武俠,童鞋們不要被開頭迷惑了……

  這是一個狗血中帶有彪悍,猥瑣中帶有激情的故事……
  
  關於某個神經質的小妞穿越到武林之後的囧事……

  「老娘不是炮灰!老娘不是萬年女配!」她本來很想這樣高聲叫嚷,但一遇上江湖中的刀光劍影就立馬偃旗息鼓,從此以後心中惟一的願望便是——高高興興吃飯,平平安安睡覺。

  ……估計廣大女生都會萌的男主類型……請帶好避雷針……祝大家看文愉快,笑瞇瞇

  最後嚴肅的提醒:本文女主較無能,較炮灰,較自私​​,較無恥……要看萬能女主或者瑪麗蘇聖母的請繞道……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03 PM

  01-神器血牙

  殘陽如血,已是日落時分。

  流水潺潺,竹林深深,本是清雅秀絕之地,卻教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硬生生破壞了景致。地上屍首遍布,大部分身首異處,面目扭曲,死相極其恐怖。

  隔著已被鮮血染紅的小溪,有兩隊人馬正在對峙,人數卻形成了極大反差,一方十來個人,身著白衣,個個都掛了彩,面上是隱忍的驚懼之色。此刻,領頭的中年男人滿頭大汗,微顫的手按在劍鞘上,一臉緊繃,如臨大敵。另一邊,紅衣少年冷冷駐足,嘴角含笑,手指瑩白如玉,反復擦拭掌心間通體碧綠的竹簫,眼瞳漆黑如墨,漫不經心瞥過對面的人,“還是不肯交出千決心法?”

  語氣淡淡,聽不出一絲威脅之意,對面的眾人卻不自覺齊齊向後退了一步。他又輕笑:“原來昆侖殿全是一幫鼠輩,秦無傷呢,是不是知道我要來躲起來了?”

  半晌,後方的一個妙齡女子終是忍不住,揮劍相向:“段離宵你這個魔頭,不准你侮辱師尊!”說罷,躍身向前刺去,一旁眾人因為一時情急,拉不住她,只好站在原地干瞪眼。

  銀光一閃,女子身形一晃,繼而軟綿綿倒到了地上,寸長利器從她額間釘入,眾人再一看,只見其圓睜著雙眼,面目扭曲,竟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為首男子心生不忍,別過頭去,緊握的拳頭卻洩露了他的怒氣,“千決心法是武林聖物,怎可交於你這等敗類!今天你如此誅殺我昆侖弟子,我們定要你血債血償!”

  段離宵瞇了瞇眼,黑眸裡已是滿滿的不耐煩,“找死!”長袖一揮,一旁竹葉紛紛落下,他手腕一翻,再一推,原本已無生命的葉片化作暗器,速度極快,直逼眾人咽喉。

  誰都沒料到他的武功修為竟已達到暗器信手拈來的程度,昆侖一干弟子全都一愣,等到反應過來時卻已來不及抵御,眼看就要喪命。

  危急之間,忽然大風驟起,突如其來的氣流將沖勁消去了大半,化作暗器的葉片頓時失了准頭,晃晃悠悠飄到了地上,眾人抬頭,見一老者鶴發童顏,一臉肅然正氣,負手立於竹林間,

  昆侖弟子大喜:“師叔!”,紛紛圍繞過去,老者略一擺手,示意無需多言,轉而面對段離宵,“段莊主此番大動干戈,實在無謂,千決心法乃我派受武林同盟所托特為保管之物,怎可隨意交於他人,今日你若執意強取,就先過老朽這一關。”

  說罷,抽出腰間銀龍,雙目灼灼,看向段離宵。

  後者微微一笑,撫過碧簫,眾人定睛一看,只見那纖細手指滑過之處,原本碧綠的色彩竟轉為銀白,待到他手再度移開,那簫竟已變成一柄通體雪白的劍,他手腕一抖,劍身陡然加長,隱隱泛著寒氣。

  老者臉色一變:“血牙!這……怎麼會……”

  段離宵兀自笑的優雅:“無彥長老好眼力,沒錯,這就是血牙。”

  神器血牙,外形為簫,需要極強內功才能駕馭的寶物,取人性命卻能滴血不沾,故而得名。傳聞此劍已失蹤數百年,當年鑄劍師邱翰墨耗盡畢生精力,鑄成血牙,然後孤身一人,於中秋之日挑站六大門派的高手,六戰全勝,從此名聞天下。可隨後邱翰墨就從江湖中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連帶著那把血牙也不見了蹤跡。

  關於這段淵源,無彥是清楚的,可為何這把劍會在段離宵手中,真真是教人想不通。此人武功造詣本就極高,年紀輕輕修為已凌駕於眾人之上,放眼江湖怕沒幾人是他對手,若再加上血牙……他低下頭,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看來此戰勝負已分。

  瞥一眼身後滿臉信任表情的弟子們,無彥終是不忍他們跟著自己喪命,眼下掌門正在閉關,自己若倒下了,昆侖百年基業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略一沉思,他再抬頭時又是一臉沉著,捋了捋花白長須,直言道:“段莊主若真想要千決心法,何不等到下月武林大會,選盟主之余我昆侖還會將心法轉交給少林保管,屆時心法下落已不屬本門職責,相信以段莊主實力必定是如探囊取物。”

  聞言眾人一臉詫異,不明白向來嫉惡如仇的無彥長老為何要引狼入室。

  段離宵黑眸緊盯著無彥長老,仿佛想從其臉上看出點破綻,後者歎氣:“段莊主何須懷疑老朽,比起千決心法,老朽自然更看重昆侖眾多弟子的性命。實不相瞞,心法其實就在坤虛山昆侖殿,段莊主請便。”

  坤虛山,以奇門遁甲聞名,過百步就有一機關,險要重重,乃是昆侖歷來篩選掌門的地方,山勢越高處則越危險。數百年來,也有不少俠士滿腔熱血想要挑戰,可要麼半路而返,要麼有去無回,久而久之,這座山已成了危險的代名詞,除了歷屆掌門,無一人敢再上山,將心法置於山頂昆侖殿確實是最好的方法,完全杜絕了江湖宵小的覬覦。

  段離宵收回血牙,輕笑:“長老這般坦誠相告,段某人銘記在心,先前諸多冒犯了”說罷,也不顧眾人反映,拂袖離去。

  昆侖一干弟子看著眼前同門師兄弟的屍首,悲從中來,這個喪盡天良的魔頭,今日奪去數十條人命,輕描淡寫一句冒犯就過去了,竟無人制的了他嗎?

  先前的領頭男子一臉忿忿不平:“師叔,徒兒不懂,你為何要告訴他心法的下落……甚至還要縱虎歸山?”

  “如今你們師尊正在閉關,還是不要和莫離山莊正面為敵的好”

  “可是這樣,倒教那魔頭小瞧了去,還以為我們昆侖怕了他們!”

  無彥不語,轉身看向落日,心裡百轉千回,萬般苦澀,看來下月武林大會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02-初遇禍水

  半山腰處,一紅一白的身影在這綠意盈盈的林間格外顯眼,身穿白衣的少年走在前邊,不時有暗器之類的襲來,少年身法敏捷,招式靈活,倒也沒出什麼岔子。

  後邊的人突然間停下,少年疑惑的回頭:“主上,怎麼了?”

  段離宵側著頭,眼神閃爍不定,“破軍,有沒有聽到人的聲音?”

  名喚破軍的少年愣了一下,隨後答復:“沒有,這坤虛山除了昆侖掌門秦無傷之外,怕是不會有其他人的。”

  段離宵笑笑:“也對。”轉身走到破軍身側,“再往上就是離人陣了,你在這等著吧,我自己上去。”

  “是。”破軍拔劍插入土裡,順勢盤腿坐下:“屬下就在此恭候主上。”

  這時又有一模糊的聲音傳來,隱約能聽出是個女人。

  兩人全都聽見了,均是一愣,破軍迅速站起,詫異的道:“主上,這……”

  段離宵微微蹙眉道:“果真有人。”視線掠過身旁的少年,又復而開口:“你還是在這等。”

  語畢身形一閃,便不見了人影。

  .

  樹木繁茂,翠竹成陰,鳥鳴聲清脆悅耳,和著不遠處的潺潺流水聲,叫人心醉。

  李冉冉坐在地上,瞪著眼前這片美景發呆,她已經苦思冥想了好久,久到連前一晚宿醉帶來的頭疼都消逝可仍未想出答案,自己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一遍遍的回憶,卻始終理不清頭緒,依稀記得昨晚死黨失戀陪她喝了許多,可接下來的事就完全沒了印象,醒來的時候發現腦門上開了個小口,卻摸不到血,一切都詭異的很。再次探探周圍,她確信從未來過這邊,於是更加納悶。

  難道是……哪個朋友的惡作劇?她伸長脖子往山下望去,一片雲霧繚繞,搖搖頭,有誰會這麼無聊把她背到海拔這麼高的地方來。那麼就是自己夢游了,囧……這個可能性更低,連一百公尺都要跑到二十秒以後的人,你能指望她爬山麼?

  更要命的是,手機沒信號,她剛才准備去前方探探路,卻異常郁悶的發現周圍布滿了陷阱,而且全是相當要命的專業級機關,轉瞬之間便能輕取人性命。

  於是在做出種種猜想均被否定後……那麼好吧,盡管她不想承認這麼荒謬的事情,但拜各種小說所賜,她仍然很狗血的懷疑自己穿越了。

  眼下這種狀況除了求救怕是別無他法,她放開嗓子叫嚷,長長的尾音在靜謐的山林間不停回蕩。

  話說回來,李冉冉本來是抱著僥幸的心情喊救命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來英雄救美。

  重點是,這英雄還是個絕世美男。

  晨光裡,紅衣少年烏發如墨,眉目如畫,眼神妖嬈,定定的看著她。

  死黨包依依同志曾經說過,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女性,YY美男乃是每天必須做的功課。李冉冉深得其教誨,孜孜不倦的貫徹著這一方針。

  只是,她素來有賊心沒賊膽,此時碰上如此絕色,也只略略瞟一眼,不敢在那張妖孽的臉上多做停留。

  少年緩緩走近,李冉冉大驚:“別亂動啊……小心!!!”

  利箭勢如破竹,夾帶呼嘯而來的風聲,迫在眉睫的危險。

  李冉冉趕忙閉上眼,不忍看到一代美男就這樣香消玉殞。過了片刻,不見聲響,她略略睜開一條縫。

  精致的臉龐陡然在她面前放大。

  極為年輕的面龐,看起來或許比她還要小,皮膚白皙,光滑如緞,那雙眼極為出色,眼角微微上挑,長睫濃密,眨眼的時候就像小扇子似的,看的李冉冉心癢癢,真想伸手去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美色當前,她很沒出息的結巴了:“我……我……”

  少年微微皺眉,自發接過話:“你是何人?”

  李冉冉自覺羞愧,清清嗓子,伸出手:“我叫李冉冉,你好。”手在半空停了許久,她悻悻的收回去,心想美男總是驕傲的,摸摸鼻子,又道:“請問你怎麼稱呼?”

  疑惑表情一閃而過,他只是一味的盯著她,並未作答。

  李冉冉被他看的發毛,不由暗自揣度來人的身份,身上衣襟雖然樣式簡單,但布料一看便知上等,撇去那張禍水臉孔不談,眉宇之間滿滿的張揚與桀驁已洩漏他的性格。她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此人必定不是什麼忠良之輩,說不定就是個大反派……

  段離宵盯了她半晌,突然伸手圈住她手腕。

  李冉冉只覺腕間一陣劇痛,下意識開始掙扎,無奈成效頗微,猶如蚍蜉撼大樹,對方甚至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低下頭自顧自的想心事。

  段離宵黑眸一瞇,心中越發奇怪,這個女人脈象羸弱,顯然不會武功,可她竟然毫發無傷的上了坤虛第九界,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廂李冉冉正漲紅了臉想要擺脫那只手,大怒:“你放開我!”

  段離宵卻突然收手,似笑非笑:“你膽子倒不小”

  李冉冉低頭看手腕,已是青紅一圈,暗暗心驚,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果真彪悍得很……轉念一想,自己孤身一人穿到這莫名其妙的時代,既無美貌又無可防身的武藝,怕過不了幾天就得慘遭非命,不如跟著眼前的人,先混口飯吃才好。於是陡然換上獻媚的嘴臉:“大俠果真天生神力,小女子欽佩得很。”

  段離宵怪異的瞅她一眼,閒閒發話:“你是怎麼上來的?”

  李冉冉開始痛苦的咬手指,這個問題俺自己也困擾很久了,最後她指指天空,“上邊掉下來的。”

  氣氛突然變冷。段離宵眼裡開始閃現莫名光芒,指尖微微用力,握緊血牙,這個女人果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戲弄他,這般胡言亂語。

  李冉冉這才注意到他懷裡通體碧綠的竹簫,映著那雙青蔥纖長的手,分外好看。抬頭瞥見對方一臉隱忍的表情,突然意識到自己言語裡的錯誤,於是慌忙改口:“其實我是被人暗算才扔到這兒的,我一醒來便頭疼的緊,以前的事情全然不記得了。”瞥見對方滿臉的懷疑,她又撥開頭發,指指自己的腦門子:“你看這,看到沒?我真的磕到腦袋了……”

  段離宵眼中光亮一閃而過,隨即輕笑:“沒有過去的人,倒有些意思。”

  這時忽而傳來聲音:“主上。”

  李冉冉驚訝的看著從天而降的破軍,白衣少年衣衫飛揚,如輕雪一般緩緩落在地上。

  段離宵狹長的眼眸瞥他一眼:“不是叫你候著的嗎?”

  破軍撩開衣擺,單膝跪下,清俊的臉上滿是憂慮:“屬下見主上遲遲未歸,擔心……”

  “罷了,天色已晚,這離人陣一入夜就難破了,先回莊吧。”

  李冉冉已經在一旁看傻了,平時電視上武俠劇看了不少,沒想到還真碰到這種雷同的劇情。眼睛掃過畢恭畢敬的破軍,又看看氣定神閒的段離宵,決定下猛料,她可憐巴巴的瞅著段離宵:“小女子如今孤身一人,全然不知將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還望大俠收留,來世必定結草銜環,做牛做馬,來報大俠今日之恩。”

  段離宵卻突然笑了,笑容異常清澈,眉宇間掩不住的清雅絕倫。

  李冉冉杵在原地,一臉期盼的看著段禍水,後者但笑不語,她心裡七上八下,等了半天,他終於開口:“破軍,扛上,走了”


  
  清澄如鏡面的湖泊,映著滿天星斗,絢爛到極致,偶有微風吹過,湖面上熠熠生輝,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湖畔開滿未知名的粉色花朵,花瓣呈淚滴狀舒展開來,露出珍珠白的花芯,迎風而立,搖曳生姿。

  太美了!李冉冉尖叫一聲沖上去,腿剛邁出,有硬物擊中腿彎,她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回頭看見破軍手中拈著石子,大怒,老娘一路被你當麻袋扛回來,眼下還要給你行大禮?無奈人在屋簷下,她憋著一口氣,在地上忿忿不語。

  破軍滿臉歉然:“小姐勿惱,此花名為醉綺羅,劇毒,聞香而致命,七步之內傷人心肺,三步之內必死無疑。”

  李冉冉滿腦門黑線,差點忘了這裡是武俠世界,什麼天花亂墜的事都能發生,僵硬的轉過脖子,她望著那片夢幻花海,大歎可惜。

  眼角瞥到紅色身影緩緩融入花海,她一愣,繼而反應過來,急忙拽住破軍的袖子:“你看你們莊主……他不要命了啊?”

  破軍但笑不語。

  粉色花海裡,紅衣少年靜靜駐足,月華如水,流瀉一身,他半垂著頭,手指溫柔撫過花瓣。這是怎樣的畫面,竟美好到有些不真實。風吹起他未束的墨發,掩去他的面容,這一刻雖看不清他的表情,李冉冉卻突然感覺到了他的悲傷。

  留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圍繞在那片醉綺羅上,破軍略微遲疑下,便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紅色藥丸,遞給她,“小姐若真想親近此花,吃下清心丸即可。”

  李冉冉看著對方攤開來的手心,卻遲遲不肯去接,一個勁的懷疑會不會有毒。

  像是看出她的遲疑,破軍取過自己掌心的藥吞下,對她眨眨眼,隨後又倒出一顆遞給她。

  看著他清澈的目光,李冉冉大窘,恨不能有個地洞鑽下去,這下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屁顛屁顛的跑到段離宵身後,對方頭也不回:“你倒是厲害,這麼快就騙到了清心丸。”

  李冉冉大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騙了,姐姐這是人緣好,無奈此刻寄人籬下,只好瞪著他的後腦勺解恨。

  空氣中隱隱的花香,沁人心脾,兩人一前一後,默默無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05 PM

  03-爬山風波

  李冉冉挪了挪步子移到段離宵身畔,望著眼前映著漫天星斗的湖面不由自主道:“好美的景致,就如仙境一般。”

  段禍水倏然轉頭看她,漂亮的黑眸緩緩瞇起:“知道這湖叫什麼名字麼?”

  李冉冉搖頭。

  他開始微笑:“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李某人豎起耳朵:“叫什麼?”

  他伸手一指,前邊花海頓時開了一條岔,中間孤零零的立著一座碑,上邊是朱砂描刻的繁體字。李冉冉端詳了半天,才看出“斷魂湖”三個字。

  變態!這名字哪裡好聽了,她瞪著眼前的美男,一臉不苟同的表情。

  段離宵不理會她,自顧自的說下去:“知道這醉綺羅為何這麼美的原因麼?”

  我怎麼會知道!她聳聳肩,表示不清楚。

  段離宵歪著頭,也不說話,眼神銳利的盯著她。

  李冉冉屈於淫威,只好裝出一臉好奇樣:“為什麼啊?”

  對方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因為我用了最好的花肥。”

  說罷意味深長的看向前方。

  李冉冉滿臉問號,實在搞不懂此番對白有何用意,剛想問破軍,頭一回卻發現他已不見了人影。她往四周掃了一圈,都不見破軍,一慌,扯住他的衣袖:“你的屬下不見了!”

  段離宵皺眉,不露痕跡的擺脫那只手:“他已經回莊了。”目光仍是定定的注視著前方。

  李冉冉只好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一座巍峨的大山,原先被湖泊和花海吸引去了目光,倒也未加留意,此刻看來,這座山高聳入雲端,山壁陡峭,峰巒雄偉,實在是頗為大氣的磅礡之景。

  她跟著一同觀賞了片刻,頓覺無聊,悻悻道:“什麼時候能到你家?”

  他淡淡道:“已經到了。”

  話音剛落,面前山壁突然裂開一個小口,李冉冉目瞪口呆的看著從裡面飛出兩個黑衣人,衣襟飛揚,姿態優美,緩緩落於他們面前,齊刷刷跪下:“恭迎主上回莊。”

  頓時暴寒,轉過身默默翻個白眼,好爛俗的台詞……

  段離宵也不說話,揚揚衣袖,示意兩人起來。

  兩人這才注意到段離宵身側的女子,見其一身短衣短褲,大截肌膚暴露在外,頓時略顯尷尬,迅速別開眼,不敢再看。

  李冉冉暗自好笑,還沒穿吊帶呢,就把你們這兩個封建小青年嚇成這樣了。反觀段離宵,一臉視若無睹的模樣,鎮定得很。再次感歎一下,果真當人家領導的,就是不一樣。

  “青玉回來沒?”

  其中一人走上前,回道:“回稟主上,青玉他任務失敗,現在正押在水牢裡。”

  段離宵淡淡道:“還押在水牢做什麼?”

  那人聞言把頭垂的更低:“那……主上的意思……”聲音顫栗,強忍的恐懼。

  段離宵輕笑,隨口道:“埋了吧。”

  眼神若有似無的飄過那片醉綺羅。

  李冉冉瞬間毛骨悚然,原來那句話是這個意思,把人活埋了做肥料,這位仁兄實在太彪悍了。

  段離宵突然側首看她:“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李冉冉嚇得直點頭,暗自叫苦,攤上這麼個變態的主,以後的日子難過了……

  四人走至山前,李冉冉開始瞪著那道離地至少有五層樓高的門發火,好好的莊園非要把門開在這麼高的位置,這不擺明了看不起他們這些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麼?

  段某人擺擺手:“你們先上去”

  兩個黑衣人足尖一點,頃刻便已到達目的地。留下李冉冉一臉羨慕的站在原地。

  黑眸滑過笑意:“你呢?”

  李冉冉此刻看著那張無懈可擊的笑臉,怎麼瞧怎麼覺得不順眼,賭氣道:“我自己爬上去。”

  “好”

  再抬頭,紅色身影已然站在了那山壁上。她頓感無力,這可真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段離宵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道身影以龜速緩緩上爬,唇邊笑意愈來愈濃。

  夜色加深,風越來越大。

  李冉冉象只壁虎一樣緊緊貼住山壁,攀住突出石塊的手開始發抖,雖說以前玩過攀巖,可那是在有保護措施的前提下,現在她只要一瞥到下邊她就頭暈眼花腿抽筋。不玩了,於是,某人開始放聲尖叫:“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我有恐高症,救命啊!!!”

  聲嘶力竭的喊了好一會,沒人來救她,當然,她也沒掉下去。

  段離宵好整以暇的換個姿勢:“怎麼還沒掉下去?”

  李冉冉大怒:“我掉下去對你有什麼好處?”變態!

  段離宵眨眨漂亮的眼睛:“我喜歡看別人驚慌失措的樣子,很有趣。”

  李冉冉無語,此人已經變態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又堅持了一會,她絕望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干脆摔下去,也許會再穿回去也說不定,想到這,她突然勇氣倍增,老娘死過一次的人了,怕什麼!

  閉上眼,她緩緩松開手,身體不斷下墜,耳邊滿是呼嘯的風聲,灌得她耳朵生疼。

  也罷,這樣去了也好。意識一放松,連日來的疲憊便湧上來,她只覺有東西纏上她腰間,卻再無力氣查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

  熟悉的街道,這是回家的路。

  街上霧蒙蒙的,並沒有多少人,她也不以為意,懷著虔誠的心一步一步往前走,滿心歡喜,終於,可以回去。

  門沒有鎖,她輕輕推開,如往常一般的歡快語調:“媽我回來啦!”

  一屋子的人,壓抑的氣氛,沒有人回頭,亦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一愣,驚奇的發現平時不常聯系的親戚都在,此刻他們一臉哀戚,正圍著她的父母。

  不祥預感陡然升起,抬頭,她赫然發現客廳中央掛著巨幅的黑白照片,相中的女子巧笑倩兮,驚人的熟悉,分明便是她!

  扭頭看著雙眼通紅的父母親,她杵在門邊,艱難的開口:“我回來了……聽見了嗎?”

  仍舊沒人作答,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想要觸碰母親,卻驚恐的發現手指毫無障礙的穿透了對方的身體。

  仿佛瞬間血液就凝固了,她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漫天遍地的暈眩感蓋下來,她終於崩潰,站在原地又哭又叫:“爸媽你們哭什麼,你們看看我,我沒死,我還好好的,你們看,你們看啊!”

  有親戚上前,拍拍母親肩膀,安慰道:“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讓冉冉安心的走吧”

  她滿臉不可置信,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間,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

  這不是真的!!!

  猛然翻身坐起,李冉冉冷汗涔涔,滿臉驚慌,是夢,原來是夢。

  她一臉心悸的揪著衣襟,扭頭卻對上一雙溫柔的眸子,那雙眸子的主人好面熟,她歪著腦袋想了片刻,突然反映過來:“破軍?”

  對方含笑點點頭。

  試探性的開口:“我……沒摔死?”

  破軍怔住,隨即調皮的眨眨眼:“難道小姐以為此刻在和牛頭馬面交談麼?”

  李冉冉撲哧笑出聲來,原來古人也有如此風趣幽默的,不甘示弱的頂回去:“牛頭馬面哪有公子你生的俊?”

  少年頓時紅了臉。

  李冉冉默哀,代溝啊代溝,果真還是開不得玩笑。

  順手倒過茶遞給她,破軍詢問:“小姐做噩夢了?”,

  她接過,感激的笑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不提了……我昏迷多久了?”

  少年臉上立馬呈現不自然神色:“已經三天了,其實……“

  吞吞吐吐,必有隱情!李冉冉擺擺手:“有話直說,無妨。”

  “小姐可還記得服下的那粒清心丸?”

  李某人臉色一變,“有毒?”

  “自然無毒,只是……”

  李冉冉心急,你倒是一口氣說完嘛!擠牙膏似的,你以為這是說相聲還留包袱呢?

  小心肝顫啊顫,她弱弱的問道:“只是什麼?”

  “清心丸是用來解醉綺羅的毒性的,加入了不少特殊藥材,習武之人吃下並無大礙,可在下一時疏忽,並未確認小姐是否習武,所以……”

  瞥見李冉冉滿臉焦急,他面有愧疚,繼續說下去:“普通人吃了會產生幻覺,而且是心底最可怕最恐怖的景象。通常入睡時會隨夢境產生。”

  略略松了一口氣,李冉冉擦擦冷汗,“那這種狀況會持續多久?”

  “五天左右。”

  “有辦法麼?”

  破軍搖搖頭。

  NND,每天做這種夢要折壽的,李冉冉咬牙:“那我不睡了還不成麼?”

  破軍苦笑:“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頓了頓,他認真的盯著李冉冉:“小姐這幾天沒事別出房門,明天我再派人過來伺候。”

  李冉冉咬著手指頭,一臉郁悶。

  .

  還有最後一個夜晚,熬過去就解放了!

  已經一天一夜沒闔眼的李某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眼角含淚的鼓舞自己……

  睡意源源不斷湧上來,她迫於無奈,打了盆冷水,把頭埋進去,借以清醒清醒。

  一只手從背後伸出來。

  李冉冉大驚,不自覺嗆進了好幾口水,想要起身,無奈後腦勺被人壓住,動彈不得。來人氣力極大,她雙手在身後亂揮,卻被那人點了穴道,頓時無力,軟軟的把頭垂在了水盆裡。

  肺裡空氣越來越少,像要炸開似得,無法想象的痛苦,她緊閉著雙眼,這一刻,生不如死。

  敲門聲突然響起。

  同一時刻,黑影從窗口掠出。

  久久不見人來應門,一推開門,破軍一驚。趕忙拎出李冉冉,後者癱軟在他懷裡,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頭發上全是水,好不狼狽。

  “發生什麼事了?”

  李冉冉有氣無力的張張嘴,隨即又閉上。破軍了然,解了她的穴,扶到椅上,“小姐可是被人偷襲?”

  她點點頭,蒼白的臉上全是驚魂不定。

  “可曾看到來人面貌?”

  李冉冉搖頭,突然眼神一亮,從手心上捻起一根頭發:“你看!”確切來說,這是一根紅色的頭發,極長極軟,妖冶的色澤,泛著隱隱的光。

  破軍接過,臉色突然變得異常難看。

  李冉冉異常振奮:“你認識?”敢暗算你姑奶奶,丫今天非把你逮出來不可。

  破軍不說話,低頭細細端詳那根頭發,突然站起身,“小姐就不要管此事了,我立刻多派兩個護衛過來,你好好休息。”

  說罷旋身出去。

  留下李冉冉很是郁悶,裝什麼神秘,明明就知道那人,還不肯告訴她。心煩意亂之際,她把自己拋上床,不管了,老娘要睡了,管它噩夢春夢,統統放馬過來。



  04-新的一天

  明媚的早晨,窗外喧囂聲漸漸清晰。

  “我聽陳叔說主上此番回莊還一同帶回了個女子。”

  “莫要胡說!主上明明就……”

  “你知道什麼!護衛們親眼看到的。”

  “這……怎麼可能!”

  “喏,現下我們便是要過去伺候她的。”

  “是個什麼樣的人?”

  “噓……先進去再說……”

  屋內,床上的人兒重重的翻了個身。頭朝下,拿枕頭堵住腦袋,可惜沒用,噪音仍在繼續。

  沒見過男人這麼八卦的!!!李冉冉翻身坐起,頂著鳥窩頭,面色不善的盯著剛好推門進來的黑衣八卦男A和B。

  兩人被她盯的心裡毛毛的,端著銅盆和早膳愣在了門邊。

  眼尖的看到其中一人手中貌似有吃的東西,李某人頓感腹餓難耐,搖搖爪子,示意讓兩人進來。

  “小姐醒了,先漱洗……”

  目瞪口呆的盯著某女異常彪悍的搶過手中的早膳,八卦男A的後半句話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五分鍾後……

  桌上一片狼藉……

  兩少年面面相覷,額角滑落冷汗……

  李冉冉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有失禮,好歹咱也是受過21世紀教育的人,怎麼就跟個山寨頭子似的……於是趕忙低下頭做淑女狀擦拭嘴角……

  兩人反應過來,開始默默收拾碗筷。

  這兩人屬於典型的見生人就裝啞巴的孬種,剛才在門外的八卦勁一去不復返,此刻低眉順目的樣子叫李冉冉看了窩火。

  “你們叫什麼名字?”

  兩人對視一眼,個子稍微高點的那個應聲道:“他叫書影,我叫琴讀,我們都是主上派來伺候小姐的,以後小姐有什麼吩咐都可以和我們說”

  李冉冉不時拿眼睛瞟他們,自從穿到這個光怪陸離的武俠年代後,倒是狠狠的飽了眼福,之前屬於領導階層的段禍水先不提,這兩個清秀的少年皮膚細膩,眼神清澈,放到現代也是個校園王子的主。再配上這麼優雅的名字,書影琴讀……身為女人的李冉冉又無恥的嫉妒了……

  半晌,她歪著腦袋閒閒開口:“書影琴讀麼?在我這邊就喚你們為青菜蘿卜如何?”

  桌前站立的兩人頓時化作石雕,腦門上無數黑線。

  “怎麼?有意見?”

  “青菜(蘿卜)但憑小姐做主”

  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卻不敢反抗,李冉冉頓感心情大好,昨天老娘被人欺負了,今天就從你們身上欺負回來!

  “主上吩咐要是小姐醒了就帶去大堂,小姐換過衣服就隨我們去吧。”

  說罷將一套疊的整齊的白衣放在床上,然後畢恭畢敬的退出,帶上門,守在門外。

  李冉冉的小心肝又開始打顫了,竟然完全忘了自己還在別人的地盤上呢,果真是一得意就忘形啊……

  門外有人催促:“小姐,好了沒?”

  認命的拿過衣服,胡亂的往身上套,這邊的衣服竟沒有古裝片裡的那麼繁瑣,簡單的裡衣和外袍,都是極好的料子,不染纖塵的白。

  憑良心話講,李冉冉不算漂亮,充其量也就清秀,但身段還是相當不錯的,除了胸平了點。174公分的身高較尋常女子來說高了許多,但骨架子小,看起來完全不覺魁梧,雙腿筆直,腰身纖細,再加上她本身皮膚極白皙,穿上這款飄逸的白衫竟也亭亭玉立,頗有些出塵的味道。

  打開門,外邊的青菜蘿卜均是一怔。

  李冉冉面露得意,驚艷了吧?

  兩人不約而同指指她的鳥窩頭,為難道:“小姐,這樣去恐怕不妥”

  大受打擊,原來不是為俺的美貌所傾倒……

  拿過梳子,她梳順了一頭及腰長發,松松的系了根絲帶就出門了。

  青菜蘿卜也不以為意:“小姐請隨我們來”

  一路上美景不斷,隨處可見的精致樓台,稍微走一小段路必有一處花園,裡面開滿叫不出名的妖艷花朵,香氣卻異常的清新,有點像段禍水身上的味道,不過顯然濃郁了很多。

  李冉冉有些心神恍惚,步伐漸漸慢下來,走在前頭的兩人發覺不對經,回頭時發現她已朝著那大片的花海走去。

  青菜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她,手勢極快的在她頸側按了一下,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卻完全忘記剛剛的舉動。

  蘿卜站一旁笑笑:“小姐,這花不可多聞,會產生幻覺的”

  這難道就是古代版的搖頭丸?囧……

  三人轉過長長的回廊,面前是一座造型古樸的建築,風格與別處的奢華大相徑庭。

  朱紅色的大門前守著一個青衣男子,李冉冉再走近一些,忍不住哀嚎,怎麼又是美男啊,都快審美疲勞了。

  青衣男子面容較剛毅,稜角分明的臉,眼神冷冽,瞅著緩緩走近的三人不語。

  蘿卜恭敬的彎下腰:“暗護衛”

  男子不發一語,轉身推開門,示意三人進去。

  隨後大門又緩緩合上。

  又是一條走廊。

  李冉冉心想,看來是個大人物,捅捅旁邊的青菜:“他什麼來頭?”

  青菜一愣,隨後潛伏在心底的八卦症狀蠢蠢欲動:“是主上身邊的隱衛,武功深不可測。”

  “而且惜字如金,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蘿卜在一旁興致勃勃的補充。

  “聽說他從小就跟在主上身邊保護了。”

  “而且……”

  “還有啊……”

  李冉冉大翻白眼,她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這兩人都快把別人祖宗十八代挖出來了。

  說話間三人已耽擱了不少時間,蘿卜突然反映過來,推一推她:“糟了,小姐,快去吧,你穿過長廊就是了”

  李冉冉猶豫:“那你們呢?”

  青菜又開始裝沉穩:“大堂豈是我們下人能去的地方。”

  說完和蘿卜一齊退至門兩側,“我們就在這等著小姐。”

  不算太長的走廊,李冉冉縮著步子,盡量拖延時間。

  眼前是珍珠卷簾,泛著潤白光澤。小樣,真愛顯擺。順了順呼吸,她撩開珠簾,走了進去。

  .

  屋子裡很暗,空氣裡仍流動著隱隱的花香。

  刻工繁復的雕花玉窗將外頭的暖日晴光掩去大半,絲絲灑在鋪滿五彩瑪瑙的地面上,精致的水紅色紗帳挽束在寬大的白玉床兩側,段離宵斜倚在上面,襟口微敞,一頭墨發散在身上,漆黑的眼瞳映著桌幾上的七彩琉璃燈,乍一看,竟有些奪人心魂的意味。

  身側,有兩個黑衣少年正動作輕緩的替他捶腿,他微微張口,立即有人將剝好的葡萄喂入他口中,他仰著白玉般的脖頸,喉結滑動的軌跡是不露聲色的誘惑。

  李冉冉垂下眼簾,珍惜生命,遠離妖孽。

  一片靜悄悄。

  半晌,段禍水側了個身,狀似不經意的歪頭問道:“休息的可好?”

  好你個頭,一大早就有人在房門外唧唧歪歪。心裡這麼想,臉上已換上客套的表情:“好的很好的很。”

  段離宵揮了揮手,身畔隨伺的兩個少年領命退下。優雅的打了個哈欠,他緩緩坐直身。

  李冉冉一個勁的研究地上的裝飾,這太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瑪瑙該值多少錢啊,瞥一眼笑的高深莫測的段離宵,她咂咂嘴,敗家。

  下巴一涼,她一愣。

  經典的調情姿勢。

  李冉冉抬眼,便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美顏,玉白手指曖昧的流連在她的下顎,帶著滲人的涼意。

  李冉冉瞪大眼:“你……你干嗎?”

  手緩緩滑落,在她脖子上停頓,段離宵淡淡的笑:“你到底是何來歷?”

  警聲大作。李某人腦子裡難得的清楚,他終究還是懷疑那番失憶的措辭了,怎麼辦,她不安的絞著衣擺,琢磨著怎樣給對方一個完美的回答。

  手指突然圈攏。李冉冉死命瞪著眼前依舊笑的無害的少年,拼命掙扎,無奈雙方力氣懸殊過大,她只能不停的用眼神表示懇求,不可遏制的想到前一天晚上那種窒息的感覺,她開始感到鋪天蓋地的恐懼。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這樣掛掉的時候,他卻突然收了手,李冉冉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一臉後怕。

  段離宵悠哉的踱步:“肯說了麼?”頓了頓,又笑笑“不說的話也不要緊,就做成花肥好了。”

  李冉冉頭皮一炸,驀然想起那片醉綺羅,活埋的滋味光想想便足以叫人毛骨悚然了,她可不願意用一身皮肉去養活那變態的毒花……

  久久未得到回應,段禍水開始皺眉,漂亮的黑眸緩緩瞇起。

  李冉冉幾乎是眼含熱淚:“我真沒騙你,我到現在還一直頭痛,我真的失憶了。”

  “你又如何記得自己叫李冉冉?”

  李冉冉一愣,這人真不好糊弄。如何解釋呢?心一橫,她捏緊拳頭:“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別的什麼都不記得,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答案只有這麼一個!”來啊,有種就掐死我啊,大不了老娘再穿回去。這麼一想,心裡頓時安定了許多,她伸長脖子挺直腰,兀自強裝鎮定。

  等了半天仍不見回應,她偷偷瞥一眼段離宵,發現此人正一臉高射莫測的看著她,目光飽含深意,她頓時心驚肉跳,朝天豎起三個手指,“我發誓我騙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古代發這種毒誓是很少見的,因為古人大多相信因果報應,可對李冉冉這個現代人來說,發誓只是一種確保對方信任的手段,在現代,只要她一說出“如果我怎麼怎麼我就怎麼怎麼”的句型時,她的朋友基本都是保持不屑的表情,硬逼她簽下“如果再犯罰款多少多少元”此等條約才肯作罷。故而得知,對待李冉冉這種人,金錢威脅其實有效得多。

  段離宵卻果真並未追問下去,轉過身,接過小廝遞上來的白綢,閒閒的擦手。“那麼你是打算留在山莊了?”

  她一下子洩了氣,低下頭小聲的問道:“我要是現在說要離開,行麼?”

  對方留給她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說呢?”

  李冉冉聳拉著腦袋默不作聲。

  段禍水又躺回那張白玉床,“檀月,送李姑娘回去休息。”說完徑自閉眼,回復初見時慵懶的模樣。

  隨伺在旁的少年緩緩站起來,低下頭:“是”

  可怕的批斗會終於結束了。回去的走廊上,李某人本想以熱情的態度與檀月閒話家常,卻在對方冷冷的目光下無奈地閉上了嘴。

  不遠處,青菜蘿卜正在翹首等待。

  經過這次與大BOSS的對決,她突然覺得這兩個八卦男萬份的親切可愛。

  快步沖上前,她對著兩個黑衣少年粲然一笑,回頭道:“檀月公子,就送到這吧。”

  三人回去的路上,夕陽把影子拉得長長的。

  李冉冉感慨:“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身旁白菜語氣無限崇拜:“小姐好文采”

  “一般一般,中國第三”

  “何謂中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06 PM

  05-莫離山莊

  很彪悍,這是李冉冉在這住滿一個月之後得出的結論。

  首先是性別問題,莊裡大大小小三百來號人竟然清一色都是男的,她曾私底下問過青菜蘿卜好多次,沒想到兩人在這個問題上異常堅持,每次都義正嚴詞的告訴她這是禁忌,不可再問。害的她好奇心蠢蠢欲動卻得不到滿足,只能暗自YY……

  最另類的是,明明是一個山莊,裡邊卻又分成了兩部分,上次去過的大堂其實是作為類似中界的位置,而大堂的後邊其實別有洞天,雖然她沒有去過啦,但據可靠消息,那邊是隱衛和死士的棲息地,包括刑堂和水牢也設在那處,李冉冉向來標榜熱愛和平,自然對那些光聽描述就覺陰森的地方很沒有好感。

  而她目前所居住地所屬位置,也就是鳥語花香,頗為賞心悅目的光明一方,雖然它有個很雷人的名字叫做白殿,由此推出另一邊的名字——夜殿。

  沒錯,就是“夜店”!李冉冉很不想笑,但是她真的很佩服段離宵能想出這麼有後現代氣息的名字,實在是太太太BH了……

  說到人員問題,總結了一下,覺得以下十八字乃是最好的寫照:

  白殿的人,很傻很天真。

  夜殿的人,很冷很暴力。

  幾乎所有的下人和各部門總管都住白殿,這些人大多熱情友善,與李冉冉在現代接觸的人無異,因此她差不多全混熟了,現在的生活條件已經完全超出了小康,向著流油水的方向大步前進。

  .

  午後,陽光透過樹叢,落下斑駁的影子,李冉冉蹲在灌木旁,豎著耳朵聽戲。

  稚嫩的男聲,略微帶著哭腔。

  “總管,我不想去夜店,我真的不想去,你派別人去好不好。”

  “唉,沒辦法,今日輪到你送飯,你就忍忍吧。”

  “可是……可是夜店的人好可怕,上次琴讀哥哥才和我說過。我不要去……”

  李冉冉抽了下嘴角,蘿卜這個死長舌,專嚇小孩子,太不可愛了&

  “你不去誰去?這都是輪流安排的,再推脫就罰你這個月薪餉!”

  哽咽的聲音頓時大起來。

  歎口氣道:“孩子,沒人想去夜店,可是……”

  李冉冉聽到這,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她都憋好久了,這夜店夜店的,聽的實在太別扭了,清清嗓子,她跨步邁了出去。

  黑衣老者一愣:“李姑娘。”

  “陳叔。”李冉冉點點頭。

  扭頭看到站一邊的小孩子,十一二歲年紀,紅著眼圈流著鼻涕,哭的好不傷心,她同情心立馬泛濫,心下一軟:“姐姐幫你送吧”

  小男孩眨眨此時仍然霧蒙蒙的大眼睛:“真的麼……?姐姐真要幫我麼?”

  陳總管為難:“姑娘……這……”

  李冉冉擺擺手,換上燦爛笑臉:“沒事啦,不就送個飯嗎,又不會少塊肉。”

  一只手拉住她的衣擺,她低頭,看到小男孩紅撲撲的臉蛋上閃現無比感激的神色,怯怯的開口:“姐姐真好,不過要小心……那邊住了個很可怕很可怕……”

  “西華!不得放肆”

  李冉冉被突然大聲的陳總管嚇了一跳:“陳叔怎麼了?”

  “沒……沒事,小姐真要替西華去麼?”

  她笑著頷首,低下頭,摸摸小男孩的腦袋,“你叫西華啊?”

  “嗯!”他用力點點頭,又踮起腳尖努力湊到李冉冉耳邊:“姐姐一定要小心!”

  李冉冉無語,這送個飯怎麼搞的像上刑場似的……

  .

  去過廚房,端了食盒,眼下她站在回廊裡,一臉犯愁,回想剛剛陳伯叮囑的話,“姑娘穿過大堂,一直向裡走,把令牌交給守衛,他會帶你去暗門,送完就回來,切記不可逗留。”

  心裡一陣哆嗦,如果只是單純的送個飯,沒道理大家都避之不及呀,肯定有內幕,完了,這下真可謂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她垮下臉,暗自唾罵自己,裝什麼聖母,非要捨己救人,現在好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正猶豫間,後方傳來腳步聲。

  李冉冉一慌,再不走就遲了,趕忙扔下食盒,正待逃命。

  一只手將她拎了回去。

  她回首,身後浩浩蕩蕩一大隊人,看來剛開完小會。

  紅衣美男兀自笑的優雅:“來這做什麼?”

  李冉冉大怒,就算是你家的狗也不能拎來拎去啊,心下打定主意不說話。

  段離宵瞅一眼地上的食盒,“不說話?”

  仍舊不吱聲。

  “那以後都別說了,去陪醉綺羅吧。”

  做花肥!!!她一下子白了臉,急跳腳:“我……我是送飯來的。”

  黑眸微斂,他側過頭:“破軍”

  白衣少年上前道:“屬下在”

  “暗門的飯菜平時是誰負責的?”

  “是白殿那邊安排的人手。”

  段離宵似笑非笑的睨著她:“陳總管讓你送的?”

  李冉冉低下頭,囁嚅著開口:“是我自己要求的。”頓了頓,突然想起些什麼,她又一臉義正嚴詞的道:“在你這白吃白住也不好,我不是那種人!”

  段某人點點頭,“既然你這麼有心,以後這個差事就交給你了。”

  李冉冉欲哭無淚,掙扎了半天,憋出一句:“多謝莊主成全。”

  段離宵涼涼的補充:“記得把食盒收回來”

  說罷沖她笑了笑,拂袖離去。

  言下之意她得等對方用食完畢才能回來,李冉冉頓時覺得段禍水走前的那個笑容異常惡劣,忿忿握拳,臭小子,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

  長長的走道,兩旁是陰暗的石壁,刻滿了詭異的圖騰。潮濕的空氣,隱隱約約彌漫著血腥味,耳邊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在狹隘的空間裡不斷回蕩。

  李冉冉心驚肉跳,覺得眼下這種場景像極了恐怖片,怪不得白殿的人不願來這送飯,她幾乎每走一步就要四處張望一下,擔心突然間會不會蹦出個什麼東西來。

  走到盡頭,已沒有了路,眼前壁上掛著兩個火把,她借著火光仔細看了看,並沒有什麼機關活門之類的,心裡納悶,沒道理啊,這明明是死胡同,飯到底要送到哪兒去……

  背後一陣涼意。

  她扭頭,便對上了一雙沒有溫度的眸子。來人一身黑衣,面無表情,面色極為怪異,隱隱泛著青灰色,一臉死氣沉沉的看著她。

  李冉冉努力遏制已到喉嚨口的尖叫,忙不迭空出一只手掏出腰間令牌遞過去,心下大驚,這就是傳說中的死士麼?果然很強大……

  對方接過令牌,伸手擰了一下石壁上的火把。

  片刻,石門緩緩打開。

  李冉冉傻了,這種電視劇裡出現頻率極高的機關,竟然真的存在!忽然又覺得羞愧,為毛自己就沒想到這個火把的玄機呢……

  兩人進入後,石門又自動合上。

  周圍靜得可怕,原先那些可怖的慘叫聲都隔絕在了身後,李冉冉默默的跟在黑衣人身後,心裡暴寒,這人走路完全沒聲音,真想知道段禍水是怎樣培養出這麼神奇的……呃……人類。

  眼光四處亂飄,終於見識到了傳說中的暗門……李冉冉默哀,果真很暗,原本外邊走幾步就有一個火把,這邊卻大大縮減了數量,能見度極低。

  她努力瞪大雙眼,發現兩旁全是凹進去的石房間,無門無窗,面積不大,約是現在10平方面左右,方方正正,極為規律。她一愣,這是干什麼的?

  定睛一看,才發現每個房間裡都有一人,闔著雙眼,盤腿而坐,因為身著黑衣,再加上這邊又極為黑暗,不仔細看的話幾乎毫無存在感。

  李冉冉汗顏,突然覺得自己的住宿條件和這幫死士比起來簡直是天堂,不由深深同情起他們,轉念一想,段禍水不見得是個摳門的人啊,白殿這般窮奢極侈,沒道理這麼冷落夜殿的下屬……

  正納悶間,前邊的人突然停下腳步。李冉冉伸長脖子,眼前又是石壁,沒了出路。

  恍然大悟,肯定又有機關。

  黑衣人轉身看著她,伸出手指指食盒。

  李冉冉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的意思,一臉無奈道:“我也想交給你,早點回去,可是你們主上要我親自送進去啊……”

  那人略微頓了頓,隨即為她打開機關,身子稍稍向旁挪了一步,示意她進去。

  這次石門只開了一道縫,極為狹窄,李冉冉只好硬著頭皮,擠進去,心裡大罵段離宵變態,仗著自己苗條就羞辱他人。

  .

  眼前忽而一亮,李冉冉極為不適應的眨眼,待看清眼前景物後,呆若木雞。

  異常寬闊的空間,同外邊一樣也是呈方型,只是四壁均是由寒玉制成,每個角落裡都立著琉璃柱,上邊是大如成人拳頭的夜明珠,熠熠生輝,照的整個房間如同白晝。

  李冉冉再次感覺這個世界很奧妙,這珠子都快趕上現代的日光燈了,人家還不用電呢……

  其實這根本不能算一個房間,因為它除了正中央高起的一塊玉台外,就沒有任何的擺設了,眼下,那玉台上,正坐著一個人。

  那人背對著她,身著白色絲袍,一頭妖冶紅發,垂落到地上。



 06-暗門門主

  時間靜悄悄的流逝。

  那人仿佛未聞動靜,依舊穩若磐石的坐在那,一動也沒動。

  她愣愣的盯著這個背影,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欲將她置於死地的神秘人,那人也是少見的紅色長發,古代根本沒有染發劑之類的東西,這樣天生的紅發又有幾人?

  無可言喻的恐懼在心底緩緩滋長。她幾乎想要奪門而逃,按了按胸口撫平呼吸,她強忍懼意的開口:“我是來送膳的。”

  那人聽到她聲音,猛然回頭。

  李冉冉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紅色的眼瞳,異常蒼白的臉孔,嘴唇卻鮮艷欲滴,此刻他站在她面前,身姿單薄卻修長美好。

  很美,卻是病態的美。

  李冉冉看著他緩緩向自己走來,只覺那雙妖冶的紅瞳裡滿是殺氣,她倉惶的垂下眼簾,不敢再看。

  周圍靜得可怕,只聽得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腳步頓停,耳邊響起略微低啞的男聲:“怎麼這次想要上門找死麼?”

  匡當,食盒掉落在地,滿地狼藉。

  李冉冉大驚,果真是他!原來那晚的神秘人竟是暗門的人,破軍必定已經告知了段離宵,可那變態竟然還叫她來送飯,著實可惡!

  捏緊拳頭:“你為何要殺我?”

  “因為你是女人。”

  李冉冉瞬間就石化,盡管她事先想過了各種答案,但顯然心裡抗打擊能力還是過低,被這句話雷的一塌糊塗。

  “是女人怎麼了?”

  “是女人就該殺!”

  李冉冉大怒:“你干脆把你娘也殺了!”

  對方點點頭:“我殺了,就埋在醉綺羅下。”

  晴天霹靂,這人比段離宵還變態,李冉冉驚恐的看著病態男冷冷的拔出劍,欲做最後掙扎:“天下的女人這般多,你殺的光嗎?”

  他不緊不慢的道:“我看不順眼的就要殺。”

  “那你怎麼才能看順眼?”

  “我心情好的時候。”

  “那你心情怎樣才會好?”

  “……少廢話,前些日子出任務留了你這麼久的命還不知足!”

  冷光滑過,劍氣破嘯而來。

  緊閉雙眼,李冉冉心裡哀嚎,娘的這什麼破劇情,動不動就得死,還以為自己是女主的命,眼下男配都沒泡到一個就要掛了,老天不公啊!

  危急關頭,腰間頓覺一緊,再睜開眼,人已在那片玉台邊緣,她微愣,隨即緊緊拽住身邊人的衣袖,滿臉感激,你可真及時啊,決定了!今天就升你為男配!

  破軍沖她安撫一笑,隨即看向臉色不善的病態男:“炎門主請勿再動手,李姑娘是我門下的人,我必護她周全。”

  對方閒閒的收回劍:“我竟不知破門主收了女人入門,是嫌日子太清閒想找點麻煩消遣麼?”

  李冉冉扭過頭去,死命捂住嘴才能不笑出聲來,“破”門主,好囧的頭銜……直到其余兩人面露不解看她,她才清清嗓子,強裝鎮定。

  破軍拱手,客氣道:“人我帶走了,還望炎門主體諒。”

  說罷拖過李冉冉便往外走。

  那人倒未加阻攔,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們。

  於是李冉冉便在一道“殺死你”的眼神中步履盎然的走了出去。

  .

  踏出夜殿,頓覺空氣清新,草長鶯飛,生活無限美好,她放慢腳步,靜靜享受這段午後的快樂時光。行至中途花園,李冉冉停下腳步:“其實你知道他就是那晚的黑衣人對不對。”

  破軍默認。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話說到一半她又頓住了,這莊裡關系利害錯綜復雜,怎會為了她小小一個人就打破平衡,眼下他能來救她已經很難得了,心裡一軟,她又道:“謝謝你,你的兩次救命之恩我記下了。”

  “兩次?”

  “醉綺羅那次,要不是你拉住我……”

  破軍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次還害姑娘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李冉冉擺擺手:“對了,那個紅頭發的什麼來頭?”

  “是暗門的門主,同影統領一樣,自小陪主上長大,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李冉冉默,跟著段禍水果真會性格扭曲,精神分裂,從此走上變態的不歸路,想必那個影統領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轉頭又問:“那你呢?”

  破軍臉色暗了暗,輕聲道:“我七歲那年父母雙亡,是主上帶我回莊的,如今已經十一年了。”

  李冉冉同情的拍拍他:“別去想了,那你也算和他一同長大了。”

  破軍訝然:“一同長大?我第一次見到主上的時候他已經十七歲了。”

  李冉冉嚴重被刺激到,尖叫出聲:“你說什麼?那照你這麼說他都二十八了?”

  破軍點點頭。

  她頓時傻了,段禍水看起來頂多不過二十,誰料竟足足長自己六歲,他到底是靠什麼保養的,話說古代人不是很顯老的麼?納悶啊納悶……

  破軍看她一臉呆滯,輕聲道:“這些年除了統領看起來年紀略長,主上和炎門主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不老妖怪!太神奇了!他們是練了什麼神功麼?李冉冉一臉向往,誰不知年齡乃是女人大忌,若能青春永駐,她願意暫時放下與段禍水的仇恨,向他虛心討教……

  .

  說曹操曹操到。(曹操說:“誰叫我?”)

  不遠處,段離宵靜靜佇立,仍舊一身紅衣,白色梨花綻放在他頭頂。

  紅與白,構成絕美景致。

  李冉冉不得不承認,撇去此人變態性格不談,他的皮相確實是相當賞心悅目的。

  見兩人走近,段離宵輕輕抬手,破軍領命退下,只余李冉冉一人,尷尬站在原地。

  他隨手拈下一片梨花花瓣,微笑,“你命真大。”

  李冉冉瞬間就清醒,大怒,指著他的鼻子,“你故意的!”

  他眨眨眼:“在下不知李姑娘所言何事”

  好啊,還敢在老娘面前裝無辜,李冉冉瞪大眼:“你明知他有殺我之心還派我去送飯!”

  “是你自己向陳總管討來的差事,現在倒怨起我來了?”

  李冉冉哽住,半晌又不甘道:“那你剛剛也可以阻止我……”

  段離宵似笑非笑:“我為什麼要阻止你?”

  李冉冉沒了聲響,自己是個小角色,是生是死他自然不放在眼裡。無奈之下她只好嚷嚷:“就沖我是你們莊裡惟一一朵鮮花,你也得救我!”

  他閒閒的看著她:“這個自喻倒有趣,你倒說說,你哪裡像朵花了”

  反駁不成反被辱,李冉冉想死的心都有了,聳拉著腦袋有氣無力道:“我先回房了。”

  正准備灰溜溜的走人,只聽背後段離宵涼涼拋下一句,“別忘了明天繼續去暗門送飯。”

  李冉冉跌倒,這變態就是不讓她好過!

  .

  一臉沮喪的走在路上,誰知半路便教人拉進了某個房間,李冉冉大驚,正要尖叫,突然看到滿屋子的人,全是白殿的熟面孔,連中午那個叫西華的小孩子也在。

  眾人圍上來:“李姑娘沒事吧!”

  李冉冉心生感動:“沒事,你們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麼?”

  西華咚咚咚跑過來,仰起頭問道:“姐姐有沒有看到那個妖怪?”

  李冉冉一愣,既而恍然大悟,看來紅頭發紅眼瞳的人在這果真是異類,想她那個時代大家都熱衷於染發和戴有色隱形眼鏡,並美其名曰為時尚,孰料到古代竟成妖怪了。

  見她不語,眾人以為她受到太大驚嚇,陳伯一臉愧疚的走上前:“都是我們沒用,讓姑娘受驚了。”

  李冉冉回神,保持微笑:“哪兒的話,是我甘心為大伙做些事。”

  周圍的人均被李某人的聖母精神感動了,誇口稱贊她捨己為人的高尚情操。

  李冉冉被誇的飄飄然,瞬間極度自我膨脹:“今後大家再也不必為了這件事苦惱了,從明兒個起,我會全權負責暗門的伙食!”

  眾人無不潸然而淚下,就差沒跪下來以表感激之情。

  見時機成熟,李冉冉清清嗓子,“其實我一直想開創一個門派,可惜我一屆女流,人單勢薄,根本無人追隨我。”頓一頓,歎了口氣,“只怕這個夢想到死都不會實現了。”

  眾人交換一下眼神,有人猶豫道:“可惜我們已是莫離山莊的人,不然……”

  原來他們以為自己在慫恿他們背叛山莊?李冉冉趕忙解釋:“各位聽我說,其實這個門派就是閒暇時大伙一塊聚聚,聊聊心事,互相了解一下,僅此而已。”

  陳伯拍了一下掌:“既是這樣,我老頭子第一個加入!”

  見有人領頭,余下眾人紛紛應和:“我也加入!”“還有我!”

  一時屋內好不熱鬧。

  李冉冉笑瞇了眼,雙手一揮:“我宣布,八卦門於今日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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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08 PM

  07-冒險之夜

  是夜,月色朦朧。

  斷魂湖畔,簫聲幽幽,如泣如訴,空靈之樂盤旋在夜空,教人不甚唏噓。

  紅發男子略低垂著頭,迎風而立,面容上滿是隱忍的悲傷。

  簫聲驟停,“炎臻”

  紅發男子收起表情,快步上前:“屬下在!”

  段離宵轉身:“消息探的如何?”

  “六大門派已定下月十五在昆侖舉行武林大會,屆時千決心法定會出現。”

  段離宵點點頭,不語。

  炎臻探詢道:“那下月我們是否……”

  “自然要去。”

  炎臻抬頭,“主上可知昆侖掌門秦無傷已閉關兩月有余,下月待他出關之時必定修為大長,再加上六大門派人多勢眾,屬下惟恐此番前去困難重重。”

  段離宵輕笑:“先去探探那幫自詡正道人士的虛實,心法一事不急於一時。”

  “嗯。”突然又想起什麼,他略皺眉:“主上,那女人是何來歷?”

  段離宵一愣,隨即明白他說的是李冉冉,黑眸滑過笑意,“據她自己所說”頓了頓,他指指天,“上邊掉下來的。”

  冷風吹來,炎臻僵在了原地。

  恢復神色,他又淡淡道:“那女人還有些用處,你先別動她。”

  “是,屬下知道了。”

  .

  與此同時,某個地方燈火通明,人聲沸鼎,好不熱鬧。

  “祝我們八卦門盛名遠播!”

  “祝門主功德無量,壽與天齊!”

  趁著眾人仰頭飲酒之際,李冉冉迅速端過自己酒杯,不露聲色的把酒倒到地上,隨後又用力把杯子放到桌上,一臉豪氣沖天道:“好酒!”

  眾人均未識破她的伎倆,李冉冉借機不停勸酒,終於……

  嘔吐的,耍酒瘋的,唱歌的,齊聚一堂,場面著實混亂。

  她用力敲昏幾個鬧事的,拖到後院,老天保佑啊,這是她第一次揍人,應該不會出人命的吧……

  一臉警惕的往門外看看,她開始慶幸夜殿的人不常來這邊巡視。她躡手躡腳的走近,搖醒幾乎要陷入睡眠的陳總管,“陳伯,醒醒,醒醒!”

  陳總管趴在地上極度緩慢的翻過身,“呃……嘔……”

  一大灘酸臭液體赫然呈現。

  李冉冉趕忙捂住鼻子,蒼天啊,以後再也不干這種傻事了……

  心一狠,她努力搖晃著陳伯,後者搖頭晃腦:“天在轉啊,天在轉……天怎麼在轉啊……”

  李冉冉滿頭黑線。

  湊到他耳邊:“陳伯,我問你幾個問題!”

  “門主盡管問,我老頭子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上刀山下火海,上天遁地……”

  李冉冉趕忙打斷:“你在這莊裡幾年了?”

  “自我父輩起……便一直在這……嘔”

  她翻了個白眼,強忍胃裡惡心:“這莊裡為何沒有女人?”

  陳伯響亮的打了個酒嗝,斷斷續續:“因為……主上……討厭女人……”

  李冉冉詫異,原以為只有那個病態男厭惡女子,竟然連段禍水也……好大的八卦新聞!

  “那他為什麼討厭女人?”

  “因為老莊主夫人……她……她……”

  李冉冉豎起耳朵。

  “她……”再次翻了個身,他含糊道:“我不能說!”

  說罷竟翻身睡著了,任她怎麼叫怎麼搖就是不醒。

  我X啊!關鍵時刻啊,她一臉郁悶,轉身走到青菜蘿卜旁邊,一看,這兩小子流著口水一個疊在另一個大腿上,睡的好不香甜。

  扭頭再看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狀況,她頓感無力,這招“酒後吐真言”只能是兩個字概括——失敗!

  .

  悻悻的走回房間,屋內一片漆黑,李冉冉也不以為意,取過火折子點燈,沒想到這玩意平時看著挺容易,用起來卻頗費周折,她吹了好幾口還未吹著。

  老娘平時肺活量挺高一人,怎麼今天就不行了,她憤怒,憋足氣,“呼——”

  耳邊突然傳來低笑聲。

  李冉冉大驚,一下子吹岔了氣,還不幸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誰……是誰!”

  黑暗中一雙晶晶亮的眸子盯著她,李冉冉一呆,那人順手接過她手上的火折子,點亮油燈。

  瞬間光線明朗,床邊紅衣少年含笑佇立。

  段離宵!李冉冉開始惶恐,半夜三更他來做什麼,她不自覺往門邊退一步,“這麼晚了,段莊主有事?”

  段離宵微皺眉,並未回話,一個輕躍來到她面前,兩手撐在門上,將她困住。

  李某人傻掉,這……這不是傳說中經典的強吻姿勢麼?若不是陳伯剛剛透露此人厭惡女子,她定會毫不猶豫的自作多情一番……

  精致臉龐緩緩靠近,李冉冉極度緊張,手心冒汗,結結巴巴:“段莊主……男……男女授受不親……”

  對方卻仿若未聞,淡淡道:“喝酒了?”極端曖昧的距離,李冉冉叫苦不迭,只覺對方溫熱呼吸就在耳邊,她倉惶的別過頭,不敢開口。

  “我在問你話——”輕柔的嗓調,略微拉長的尾音,就如情人間的呢喃。

  她閉眼大喊:“喝了!喝了!和白殿的人一起聚了一下!”

  他倏然嗤笑:“你倒好興致,就不知悠然居那幫不省人事的醉鬼是怎麼回事?”

  李冉冉心裡咯登一下,段禍水會不會以不法聚會的名義把他們統統都卡嚓了,可憐她的八卦門才成立不到兩天……

  小心的咽了口唾沫,她瞅了眼風輕雲淡的段某人,強裝鎮定的道:“他們酒量太差,三杯就倒了。”

  段離宵盯了她半晌,松手退開,語氣卻仍然綿軟:“再不許搞小動作,不然——”

  實實在在的威脅!李冉冉立刻表演小雞啄米:“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偷偷摸摸了!”老娘要光明正大的把八卦門發揚光大!到時把你們的山莊名改成“八卦山莊”,多牛X啊!

  段離宵轉過身,微笑:“今夜就別睡了。”

  思想極為不CJ的李某人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

  學好輕功,走遍天下都不怕!

  ——李冉冉名句

  她一臉暈眩的看著眼前不斷掠過的景物,只覺胃裡翻江倒海,終於放聲尖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要暈了!”

  無人理會,速度卻陡然加快。

  於是她故意把臉偏向那紅色軟綢,改變戰略,“再不放我下來我要吐你身上了!”

  對方一頓,李冉冉大喜,就知道你小子有潔癖!

  孰料,一記手刀,某人眼前一黑,軟趴趴的垂下了頭。

  某美男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清靜了。

  .

  確切來說,李冉冉是被腰際一陣劇痛弄醒的,她目瞪口呆的看著段離宵慢條斯理的收回銀針,大怒:“你做了什麼!”

  他眨眨漂亮的眼睛,“弄醒你呀。”

  “你不會叫醒我嗎?非要那麼歹毒,你你你!!!”李冉冉火大。

  他攤了攤手,語氣無辜:“我叫了呀,叫不醒。”

  深刻了解此人演技的高深,李冉冉默默的閉嘴,別過頭生悶氣。

  段離宵輕笑:“回去找個人教你輕功。”

  “真的???”

  “嗯,讓炎臻教你。”

  “……”耍老娘很有趣嗎?

  .

  耳邊突聞鳥鳴聲,清脆婉轉,極為動聽,李冉冉抬頭,便看到一只色彩斑斕的鳥,體態較小,火色羽毛,白色尖喙,綠色眼眸,金色尾翼,此刻正瞪著綠豆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李冉冉不自覺就笑出聲,這是什麼鳥,簡直就是會飛的調色盤,令她不由自主想到大街上那些穿著五花八門的大嬸們,最雷人的是,那只鳥看人的眼神好囧……

  她一邊抹著眼角的淚水,一邊指給段離宵看:“你看你看,那只鳥,好不好笑,哇哈哈哈……”

  段離宵臉色一變,冷冷道:“還不閉嘴!”

  李冉冉一愣,扭頭便看到那鳥以極快的速度向她俯沖下來,眼神凶狠,再不復剛才的憨態可掬,她嚇得立馬蒙住眼,小鳥發怒了,後果很嚴重。

  段離宵迅速拽住她,略微提氣,往後退了一大段,隨即取出血牙。

  李冉冉坐在地上,怒視他,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情逸致吹簫?

  孰料簫聲一起,那鳥忽然就停住了攻勢,展翅躍上一旁的參天古樹,和著那蕭曲歡快的鳴唱起來。

  靜謐的樹林,天籟的聲音,一切突然就變得美好起來。

  李冉冉只覺得那簫聲中滿滿的悲傷,說不出的百轉千回,雖和著那清脆的鳥叫,卻仍教人心酸。半晌,最後一個簫音緩緩隱去,段離宵抬手,那鳥聽話的飛過來,停在他的手心上,任他一下一下輕撫羽毛。

  李某人忿忿站起身,這年頭,連鳥都貪戀美色,日子沒法過了!

  段離宵半闔眼:“這鳥,叫做叱畫。”

  李冉冉嘴角抽搐,倒過來念不就是花癡麼?果然鳥如其名,絕妙的名字啊!她低下頭暗自偷笑,忍的好辛苦。

  段離宵瞥一眼她,又道:“叱畫鳥生性高傲,一旦感覺被侵犯,必會以性命相搏,擅啄人眼睛,而且津液有劇毒,沾上的人,很快就會全身腐爛而死。”

  她一下子跳起來,腦門上全是冷汗,原來花癡鳥這麼不好惹……心虛的看了看那只在段離宵懷裡好不愜意的鳥,她開始慶幸剛才的死裡逃生。

  支支吾吾開口:“剛才……謝謝你救我……”

  段離宵淡淡的“唔”了一聲,伸出手,那鳥復而又停在了前方的枝椏。

  “我們跟著它走。”

  李冉冉湊上去,好奇問道:“到底要去哪?”

  “去找這只鳥的主人——傾城樓主萬不曉。”



  08-傾城樓主

  這夜極為靜謐,沒有月光,沒有星芒,只有稀奇古怪的樹木不停擋住他們的去路。

  叱畫歪歪扭扭的飛在前頭,李冉冉一頭霧水的看著同樣呈不規律曲線前進的段禍水,心下大惑,這一人一鳥沒事表演Z字形步伐作甚……

  掃一眼周圍處處透著古怪的樹林,她也不敢放肆,只得老老實實的循著Z路線前進,行路間四周不斷傳出類似野獸的悶吼聲,李冉冉聽的毛骨悚然,加快步伐趕至段離宵身後,抖著嗓子問道:“這……什麼聲音?”

  前邊人兒倏然轉身,眼神明媚,“想知道?”

  相處了一段日子,李冉冉已經深諳此人笑容背後的危險,當即堅定的搖頭:“不想。”

  “可我想告訴你。”段離宵頓一頓,看一眼面前滿臉隱忍的李冉冉,輕笑:“是不曉先生養的妲畫貓。”

  大花貓?李冉冉默,這個傾城樓主絕對是這個時代無厘頭的最佳代表,身邊的寵物名字都雷人的很……

  段離宵唇畔一彎,笑意加深:“妲畫嗜血,凶殘,偏好食人心肺,想不想見見?”

  李冉冉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終於崩潰,她知曉段某人必不會讓他人如願以償,於是迅速點頭:“想!”說罷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對方能夠決絕的拒絕她……

  孰料段禍水竟微笑著頷首:“嗯,那就讓你見見吧”

  她瞬間就覺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腦中閃過悲哀畫面,她癱坐在無人的舞台上,一束淒涼的燈光打在自己身上,周圍秋風瑟瑟,落葉戚戚,她在那邊流著眼淚默默的唱:“變態的心思你呀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不會明白……”

  紅袍被夜色掩去,李冉冉扭頭已不見了段禍水的身影,大驚,忽而聽到極端尖銳的簫音,腳下一頓,輕柔男聲在耳後響起:“可要瞧仔細了。”

  嚎叫聲陡然變大,她忐忑不安的注視著前方突然出現的一雙幽藍眼瞳,繼而是兩雙,三雙……最後慢慢密集起來。

  窸窸窣窣的動靜過後,又不見了聲響,李冉冉稍喘一口氣。

  突然無數黑影從身旁躍出,集中在前方,黑色皮毛暗色花紋,表面看起來與一般家貓無異,可仔細一看,嘴角獠牙駭人,四爪鋒利無比,體態也較大,此刻正昂著頭一步一步向他們逼近。

  她幾乎可以聯想到侏羅紀公園裡的血腥場景,轉身揪住後方段禍水的衣袖:“我……我們還是先去傾城樓吧……”

  他側過頭頭淺笑:“欣賞夠了?”

  李冉冉點頭如搗蒜。

  簫聲再度響起,叱畫聞音飛回,嘶鳴一聲,那群猛獸陡然散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李冉冉擦擦額頭冷汗,偷偷的瞪了段某人一眼,後者瞇了瞇狹長的眸子,正笑的一臉無辜。

  .

  穿過樹林,視線轉而開闊,蕭瑟的景象,眼前是一大片空曠的平野,荒蕪不見人煙,只有一棟塔樓孤零零的佇立在中央。

  “到了。”

  李冉冉垮下臉,瞪著眼前毫不起眼的古塔。

  這就是傾城樓?外形古樸,約六層樓高,顏色以灰黑為主,沉悶暗淡,毫無美感可言。

  好失望好失望好失望,她悶悶的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段離宵也不理會她,招來叱畫,解下腰間玉佩掛與它脖上,溫柔低語:“你先去吧。”五彩小鳥掉轉頭狠狠瞪了一眼李冉冉,隨即緩緩展翅,飛入塔樓。

  李冉冉怒,連鳥都欺負到老娘頭上了!頓時憤憤然:“什麼破鳥,總有一天拔光你的毛!教你日日裸奔!”說罷,她頓感心情大好,感歎一下,啊Q精神果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備信條。

  於是伸爪一揮:“咱們上去吧。”

  前腳剛邁出,突然重心一歪,腳跟毫無前兆的下陷,且速度極快,不過一會兒她的整條右腿都陷了下去。李冉冉驚慌,明明看起來是尋常的土地,為何卻如沼澤地一般駭人,她死命巴住邊緣的硬地,卻減緩不了身子下沉的趨勢。

  段離宵歪頭打量她:“你越掙扎陷得越快。”

  還敢說風涼話!李冉冉欲哭無淚:“拉我上去啊……”

  他笑笑:“還不到時候。”

  李冉冉怒,死變態,再不拉老娘就要去閻王老子那報道了!無奈使出必殺技——漫畫少女星星眼,她可憐巴巴的瞅著他:“這位英雄,救救小女子吧。”

  段某人笑意加深:“還不夠。”

  突然憶起某人的惡趣好,她開始尖叫,努力做出惶恐絕望模樣,伴著痛心悔恨的眼神潸然淚下。

  上邊的紅衣美男突然笑出聲:“有趣,真是有趣。”

  說罷向她遞出手。

  李冉冉忙不迭抓住救命稻草,別過頭沒好氣的翻白眼,開心了吧,今天老娘就當一回演員娛樂娛樂你。站定身子,她仍是滿臉後怕:“這沼澤怎麼看起來這麼奇怪?”

  段離宵斜睨著眼看她:“這是奇門陣法,只會產生幻覺,不會有絲毫損傷。”

  “什麼!!!”李冉冉氣急敗壞的走到他面前:“那你剛剛為什麼不說!”害老娘嗓子都喊疼了!

  段離宵輕笑:“在下怎麼捨得錯過姑娘你捨命演出的一場好戲。”

  變態!李冉冉鼓著腮幫子,敢怒不敢言。

  .

  腳下是上好的紫檀木,華麗雅致,教人不忍佇立其上。七彩琉璃燈懸掛正中,熠熠生輝,牆邊白玉長梯蜿蜒至上,這塔中的每一處都是奢華精巧,美輪美奐。

  李冉冉並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憑心而論現代的家具裝飾或許比這邊還要更勝一籌,可此刻讓她感到異常驚艷的卻是六幅畫。

  那些畫一人多高,端正掛於牆面上,無一絲多余裝飾,卻能在第一眼就攫住所有人的眼光。只因每副畫裡都有一個傾城之姿的美人。

  李冉冉目瞪口呆,一臉驚艷的指指畫:“這些都是真人?”

  段離宵瞥一眼她沒出息的樣子,淡淡道:“自然是真人,畫上右下角都有他們的名字和來歷。”

  她隨即走到離她最近的畫邊細細端詳,畫中美人兒濃眉大眼,一臉英氣,身著青色衣裙,手執長劍,含笑而立,不由暗贊道,真可謂巾幗不讓須眉。作畫人的技巧顯然十分高超,將人物神態勾勒的栩栩如生,看久了竟會讓人產生錯覺,仿佛下一秒那人就要從畫中走出來。

  眼神下移,見一排蒼勁小楷:“武當派弟子王重陽”

  放屁!王重陽明明是男的,而且是全真教的創始者,怎麼變武當的人了!李冉冉頓覺荒謬,轉頭問道:“這些來歷都准確麼?”

  段某人冷笑:“傾城樓主萬不曉享負盛名,江湖上的事無所不知。你說准不准?”

  李冉冉默,看來不該把金庸大師的作品往這裡套……

  磨蹭了好久,段某人終於皺眉:“你要在這看到何時?上邊一層還有。”

  她興奮,迅速撥開珍珠簾子邁上二樓玉石台階。

  眼尖的瞥到一個白衣書生的畫像,她激動的幾乎想把臉都貼上去,原來不只有美女,還有美男!

  段離宵一把拽住她:“你要是毀了這些畫,我想我會很樂意看到不曉先生將你碎屍萬段。”

  李冉冉小心地點點頭,果然美人都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越往上走,那畫中美人就越出塵動人,上至三層,她只覺得眼睛快要承受不住,畫中人無論男女都已大大凌駕於她的審美觀之上,李冉冉低下頭,心想,這隨便哪一個帶回去,都足以讓現代那些自以為是的“美女”們羞憤而死了。

  傾城樓果真不辱其名,她甚至覺得這樓裡的一切華麗擺設都是多余的,只因這些卓絕出眾的絕色美人,已是最好的裝飾。

  在五層拐角處,她竟然看到了病態男的畫像,大驚:“這這……”

  段離宵點頭:“是炎臻五年前的模樣。”

  李冉冉湊上去,蒼白臉孔紅色長發,的確是他,和現在的樣子竟然絲毫不差,她轉身瞥瞥身側的段某人,你們到底是怎麼保養的……

  轉念一想,這不曉先生倒是這裡的異類,大部分人都懼怕紅發紅眼的炎臻,他竟能保持正常欣賞態度還將他的畫掛在五層,唔……挺有現代眼光的人,她越來越期待接下來與他的會面了。

  .

  六層出乎她意料,什麼都沒有,觸眼可及的只有滿牆的紫色紗幔,李冉冉皺眉:“還以為最高層會有最大的驚喜呢,結果什麼都沒有……”

  段離宵不語,視線移至窗外。

  狂狷豪放的笑聲夾雜著尖銳的破嘯風聲隱隱傳來,李冉冉還未回神,便發覺身前多了一人。

  來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子,面容被濃妝掩蓋,一身粉衣綴滿亮片,咋看之下像個閃閃發亮的粉色聖誕樹,肩上停著那只色彩斑斕的花癡鳥,怎麼看怎麼詭異的畫面。

  李冉冉嘴角抽搐,看來不會打扮真的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聖誕樹拖著長長的裙擺,斜一眼看過李冉冉,復而又對著段離宵道:“段莊主不會忘了規矩吧,我這傾城樓除了美人兒可是誰都不許進來的。”

  李冉冉一愣,這個閃閃發亮的大嬸就是傾城樓主?隨後突然又意識到她話中的意思,大怒,老娘再丑丑得過你嗎?你都能當樓主了,難道老娘連門都不能進來?正要開口反駁,喉頭突然一癢,再開口時卻赫然發現已發不出聲音,只能轉身怒瞪著始作俑者。

  段離宵完全無視張牙舞爪的某人,淡淡道:“在下此番前來正是為了這個丫頭”

  “哦?”萬不曉突的湊近李冉冉,不停繞著她轉圈,口裡嘖嘖有聲:“臉蛋不行,身段也不算好,段莊主莫不是想要老身為這丫頭畫上一幅?”

  這大嬸好毒的嘴,李冉冉恨不能跳起來與此人舌戰三百回,無奈被人點了啞穴,此刻只能跺腳順帶眼神抗議。

  段離宵冷冷瞅她,眼神裡明明白白的寫著威脅,“再亂動就點你大穴”。

  李冉冉立馬就焉了。

  “久聞傾城樓眼線遍布天下,在下想要不曉先生查一查她的來歷。”

  李冉冉低頭尋思,段禍水果真對她那番失憶之說持懷疑態度,調查一事向來都是隱蔽秘密的,眼下卻堂而皇之的把她這個被調查人帶過來,此人果真狂妄的緊,就不怕她暗地裡報復麼。想了一會,她又覺無奈,想報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萬不曉挑眉又看了她一會:“段莊主夜闖迷蹤林就為了要老身調查這沒姿色的丫頭?”

  李冉冉背過身,氣的差點吐血。

  段離宵微笑:“正是。”

  “老身可不做虧本的買賣。”

  “不曉先生不妨直說。”

  萬不曉一下子笑瞇了眼,“段莊主的畫像在樓裡掛了三年之久,想必也是時候為你換幅新的了。”

  原來是要讓段禍水做模特,李冉冉恍然大悟。

  段離宵輕笑:“近日莊內事務繁多,恐怕抽不出時間,不知先生是否還記得五樓拐角那副畫像的主人?”

  萬不曉一拍手,“叫炎臻對不對!老身記得,是個極漂亮的人兒,脾氣也倔得很。”

  他點點頭,繼而道:“炎臻是我莊裡的人,他那幅畫怕也有五年了,若先生有心的話我讓他明日便上傾城樓來……”

  萬不曉喜笑顏開:“自然好,自然好。”

  “那這丫頭的事……”

  “老身這就安排人手去查,三天後再給莊主答復。”

  段離宵滿意的頷首。

  李冉冉無語,這廝竟然拿兄弟來做擋箭牌,心裡默默為炎臻掬一把同情淚,可憐的孩子,你就這樣被你們莊主給賣了……

  段離宵順手解了李冉冉穴道,正准備告辭,萬不曉忽而換上獻寶表情:“老身最近新做了一幅畫,還請段莊主不吝賜教。”

  說罷一揚手,附於左面牆上的紫色紗幔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原本紫紗背後的畫像一點點顯露出來。

  李冉冉一看,便愣在了原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10 PM

  09-驚鴻一瞥

  這一刻,仿佛聽見花開的聲音。

  瞬間就迷離。

  白衣男子躍然於紙上,眉眼低垂,撫琴而坐,如墨長發華麗流瀉於地上,額間朱砂印記殷紅顯目,雖看不清完整面容,姿態已是驚心動魄的出塵美好。畫像背景是霧氣飄渺的逶迤山巒,氣象萬千,恍如仙境。

  李冉冉只覺是仙人下凡,低頭卻瞥見畫像右邊的注釋,“昆侖掌門秦無傷”,這謫仙般的人物竟然真的存在!她訝然,如此年輕便當上掌門,驚才絕艷的好事,倒全教他一人占去了。

  神思恍惚間,忽有硬物擊中後頸,一陣劇痛,她回過神,段禍水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李冉冉立馬感到羞愧,竟然看美男看到呆,老臉都被丟盡了……

  倒是萬不曉看到她如此反映,一臉得意:“這是老身十天前剛完成的作品,段莊主覺得如何?”

  李冉冉隨即轉頭望向段離宵,發現此人眼神掃過畫時竟帶著滿滿的鄙夷,待到旋身面對萬不曉時卻已換上客套表情:“不曉先生妙手生花,普天之下怕再難找出能與先生一較高下之人,這畫本身……自然是好。”

  她掏掏耳朵,忽然聽出了話外音,那語意分明就是畫雖好,人卻不怎麼樣。於是她斜睨一眼段離宵,小人,你丫肯定是嫉妒了,嫉妒人家冰清玉潔,氣質高雅……

  萬不曉卻並未聽出言外之意,一張五顏六色的臉上全是驕傲自負:“老身可是在這畫上花了許多心思,秦掌門這畫像看來是要長占我傾城樓頂層的位置了。”

  李冉冉瞅見萬不曉面上不斷落下的粉,一陣惡寒,拜托,明知道自己妝濃就別做這麼生動的表情了,終於看不下去,她忽而湊上去發言:“為何不曉先生你不把畫像主人全部的樣貌描繪出來呢?”

  一陣安靜。

  萬不曉面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紅,最後轉為惱羞成怒:“你這個黃毛丫頭懂什麼!”

  李冉冉看得目不轉睛,大感神奇,這麼厚的粉下還能映出臉色來,著實難得。轉念又覺對方反應過度,自己又沒問什麼教她難堪的問題,何必如此介懷。

  接下來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最終段離宵一把扯過她,拱手道:“這丫頭本就不識書畫這等高雅之物,說話難免魯莽,還請先生包涵,在下忽然想起還有事要辦,就先告辭了,三日之後等候先生消息。”

  說罷拽著李冉冉就從窗口翩然躍出。

  不是有樓梯麼!跳窗干嘛!李某人大驚失色,驚嚇之余卻仿佛聽到萬不曉在背後幽幽歎了口氣:“這等天人之姿又豈能輕易描摹於紙上,唉。”

  .

  走出迷蹤林東方已經發白,李冉冉跟在段禍水身後瞇縫著眼,因為一夜沒睡,此刻困意源源不絕的湧上來,她含著眼淚,哈欠一個接一個不停。

  突然頓住,大叫:“我還沒看到那右面牆上的畫!”捶胸頓足,無比心痛,錯過了一個欣賞絕世美男的機會。

  段離宵不語,轉身一臉古怪的看著她。

  李冉冉遲鈍的大腦這才反應過來:“不會是你的畫像吧?”

  他微笑:“你說呢?”

  李冉冉垮下臉,嘟囔道:“那就沒必要看了。”

  繞過段禍水繼續前行。

  倏然左邊膝蓋一陣麻意,她遂不及防撲倒在地上,啃了滿嘴的泥,抬頭大怒:“你做什麼!”

  段離宵蹲下身,看著一身狼狽的李冉冉,語氣好不溫柔:“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頭皮一麻,她恍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忍不住在心裡哀嚎,蒼天啊,一不小心觸到了某變態極度敏感的自尊心,死定了。

  “您聽錯了……小的剛剛沒說話啊……”

  段離宵湊近,手指輕輕滑過她臉頰,輕聲道:“你看你,臉上全是泥還不擦。”

  李冉冉毛骨悚然,瞪大眼看著上方邪惡的某男。

  他笑笑,繼續說下去:“若真喜歡泥土,我倒可以成全了你。”

  聞言她迅疾站直身子,臉色慘白,“不不不,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泥土。”

  “那就別讓我再重復一遍。”

  變態!只會威脅別人!無奈硬著頭皮開口:“我說那就沒必要去看那左牆面上的畫像了,因為您本人就站在我身前,豈是那些膚淺的畫像可以比擬的?”

  說得好!!!這馬屁還不把你拍下,李冉冉在心裡不停為自己喝彩,真真佩服自己到五體投地。

  段離宵盯了她好一會,冷哼一聲:“見風使舵的本領倒挺強的。”

  說罷徑自離去,李冉冉愣了一會,隨即歎氣,這一驚一乍的該消耗老娘多少腦細胞啊……

  .

  掙扎著回到房間,李冉冉幾乎一沾床就昏死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然近傍晚,屋子裡一片昏暗,她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湊近門邊卻聽到房門外有人竊竊私語。

  搞什麼!她怒,肯定是青菜蘿卜,又在老娘門外聊八卦,於是一把拉開門,大吼:“你們這兩個小屁孩,有完……”話到一半,卻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門外白殿眾人正在來回踱步,撞上李冉冉突然開門,不由愣住,此刻她一身狼狽,昨夜的衣裙也未曾換下,褲腳一只高一只低,頭發零亂,雙眼布滿血絲,嚇人得緊。

  西娃一把抱住青菜的腿尋找安慰:“書影哥哥……”

  青菜也呆若木雞:“小姐……你……”

  半晌,“啊!!!”異常慘烈的尖叫聲響起,伴隨著“砰”的一聲,無辜的門隨即遭殃。

  門外眾人再度面面相覷。

  糗大了,什麼臉面都沒了,她萬分沮喪的整理儀容,再出門時外邊氣氛已經變得有些尷尬。陳叔拖著西華作望天狀,青菜蘿卜眼神飄忽,剩下的人假裝很忙……

  李冉冉頓時覺得好笑,感到不自在的應該是自己才對,這些人分明是不想讓她介懷剛剛的事才作如此舉動,真是一幫可愛又讓人感動的家伙……

  清清喉嚨:“別裝了。”

  眾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圍過來:“小姐昨晚必然很累吧……”

  李冉冉一驚,什麼意思,昨天她和段禍水出去一夜的事這麼快就傳播開來了?也罷,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於是鎮定的點點頭,“嗯,是很累。”

  聞言一旁眾人紛紛低下了頭,面有羞愧之色,陳伯率先發言:“都是我們貪杯,害小姐為我們操心一夜,還要找人將我們送回房。”

  原來不是有關宿夜未歸的事……這下換李某人困窘了,昨夜一看套不出話自己就先溜了,壓根沒想到這幫醉鬼,真是罪過啊。話說回來,那負責搬運的好心人到底是誰?

  見她不語,陳伯又道:“白日裡不敢打擾小姐,現在天黑了才過來,本想我們自己派人送過去,可主上又指明要小姐送……”

  送什麼?瞥見一旁的飯盒,她幾乎咬牙切齒:“段……離……宵!”就是不肯讓老娘好過是不是,就是想看老娘掛掉是不是!

  .

  白衣少年默然靜立在走廊盡頭。

  李冉冉慌忙收起齜牙咧嘴的表情,笑瞇瞇的看著前幾天剛剛被自己升上男配位置的破軍,對方臉上仍舊是一萬年不變的溫柔表情,“小姐昨晚辛苦了。”

  她一愣,怎麼又是這句,隨即擺手道:“沒事沒事,應付那些醉鬼綽綽有余啦。”

  破軍眨眨眼,微笑:“但把那些不省人事的醉鬼拖回各自房間可是辛苦的很。”說罷按住肩膀晃了晃手臂。

  李冉冉頓時反應過來,昨天的活雷鋒是他!自己居然還這麼大言不慚的在當事人面前邀功,羞愧啊羞愧……

  “你怎麼會……”

  他側過頭,繼續調侃:“夜巡的時候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從悠然居出來,便進去查看了一下,誰知竟碰到這等苦差事。”

  “我哪有鬼鬼祟祟!我只是……”沒套到話一時憤怒而已……李冉冉低頭擺弄衣角,頓時覺得自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破軍見著眼前女子糾結萬分的模樣,頓覺好笑,“小姐無需介懷,只是下次務必別把人灌得這麼醉,免得在下搬運起來不方便。”

  李冉冉被他逗樂了,“那下次喝酒我就找你,到時把你灌醉了拖回房,嘿嘿……”奸笑兩聲。

  對面少年陡然臉紅。

  李冉冉暗自得意,小樣,功力還是不夠深吧。於是,厚臉皮也成了某人的閃光點之一。

  回頭瞥見她手中飯盒,破軍遲疑道:“小姐是要去暗門嗎?”

  李冉冉暗叫一聲“糟”,光顧著和男配培養感情了,於是急匆匆往前走,邊走邊回頭,“你可得好好干!”干好了讓你當男主,干不好就給老娘下崗!

  留下一頭霧水的破軍還愣在原地。

  .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來到暗門顯然已經沒有上次的惶恐心態,除了隱隱擔心要如何應對病態男之外,此刻她甚至可以算是心情愉悅的和兩旁石室裡的死士們打招呼,雖然別人完全不鳥她……

  走至盡頭,壓力突然就大起來,她看著領她進來的護衛轉身要離開,反射性跳到那人前邊攔住去路,聲音顫抖:“大哥……陪我一起進去好不……”你不陪我進去,可能就要替我來收屍了……

  那人冷冷瞥她一眼,隨即衣襟一晃,不見了蹤影,留下李冉冉悔不當初,為什麼剛才沒把我家男配帶進來,嗚……

  一推開石門,她就聽到刺耳的尖嘯聲,隨後便覺頸側一陣涼意,探手一摸,血!

  李冉冉頓時頭暈,恍惚想到,以前見別人流血沒有多大反映,此刻一見著自己的血便體虛口干了,原來自己是個貪生怕死的角色,囧……

  回過神才發覺距離她頭頸不到一公分的牆邊插了一根碧簪,前段已全部沒入牆中,看得出來施力極大,你還真想殺了老娘!她不禁怒火中燒,抬頭狠狠瞪向始作俑者。

  但見炎臻散著一頭紅發,眉心緊皺,面色蒼白到幾近透明,眼神卻異常狠厲,再望望周圍,原本平整的玉台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劍痕,她暗自心驚,什麼事這麼大火。

  “怎麼又是你!”暴怒的聲音震得她的耳朵隱隱作痛。

  她無奈道:“我也不想來啊,可是……”

  “滾出去!”

  於是她立馬很沒種的扔下食盒准備落荒而逃,剛一轉身卻被長劍攔住去路,她只好干巴巴的開口:“炎門主不是讓我出去的麼?”

  炎臻紅瞳顏色加深,湊近她緩緩開口:“今後再敢靠近暗門,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罷收回劍,一臉隱忍的看著她。

  李冉冉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縮著脖子迅速走出去。

  石門在身後慢慢合上,隱約聽見尖銳的劍嘯聲和某些咬牙切齒的聲音,李冉冉豎起耳朵,只聽到“死老太婆”“我殺了你”之類的語句,突而腦中靈光一閃,貌似今天就是段禍水讓他上傾城樓給閃亮大嬸做模特的日子,看他這麼抓狂的樣子,難道說……

  她在腦中YY了好幾個版本,最終成功的娛樂到了自己,剛剛的恥辱感一掃而光,余下的是滿滿的幸災樂禍,於是腳步也愈加輕快起來,經過石長廊時還好心的唱了首好漢歌送給常年不見天日的死士們,搞的整條回廊都是她歡快的歌聲,活像個慰問演出。



  10-夜半訪客

  “小姐,熱水已經准備好了。”

  “嗯嗯!”

  青菜一臉納悶的看著雙眼發亮的李冉冉,搞不懂她為何對沐浴這事如此熱衷,幾乎天天都要淨身,而且一洗就是半個時辰,直到水涼了才肯出來,著實令人費解……

  蘿卜隨伺一旁,捧著滿是玫瑰花瓣的玉盆,猶豫道:“那這些花瓣……”

  “撒!全撒下去!”

  李冉冉興奮的指揮兩人,心裡無限感慨,在現代她是懶人一個,洗澡基本也是草草了事,可到了這兒情況明顯就不一樣了,前期工作都有別人准備好,連她前些日子提出的花瓣浴都能一次性滿足,檀木浴盆,幽蘭熏香,面面俱到,完了……她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腐敗了……

  霧氣裊裊,水溫怡人,仿佛渾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都舒張開來,她愜意的把頭靠到浴盆邊緣,闔上眼睛准備小憩一會。

  門外忽然有人聲傳來:“屬下參見主上”

  “嗯。”仍是慵懶的嗓音。

  李冉冉一驚,迅速坐直身子,這個時候段禍水來做什麼?腦中迅速滑過眾多小說裡的經典片段,男主闖入女主房間,女主正好在洗澡,於是……

  正在她努力甩頭借以擺脫腦中綺麗畫面時,青菜略顯驚慌的聲音響起:“主……主上……不能進去,小姐正在裡面沐浴……”

  半晌沒有聲音。

  李冉冉松了口氣,回去吧回去吧,天大的事也等老娘洗完澡再說。

  片刻,門開啟的聲音清晰傳入李某人耳中。

  李冉冉大驚失色,段離宵你果真是個變態,封建社會的道德觀都被你給敗壞了!

  心急之下便想站起來拿屏風上的衣服,誰料人沒立穩腳下一滑,她便又摔回了浴盆裡,而剛剛夠到手的衣服也因扯下力道太猛而順勢拖倒了屏風。

  於是……情況就變得有些尷尬了。

  少了原本阻隔視線的屏風,一進門兩人便是大眼瞪小眼的狀況。段離宵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輕笑:“你的迎接方式還真是特別。”

  李冉冉簡直窘到了極點,可剛剛嗆了不少水,一時說不出話來,此刻只能盡量把身子往水裡縮,來應對此人絲毫不知收斂的目光。

  他閒閒走到椅子邊坐定,順手斟一杯茶,“這麼多玫瑰,味道難聞的很。”

  李冉冉叫苦不迭,說這些有的沒的干嘛,拜托您老人家快點出去吧……

  瞥一眼作苦瓜臉像的李冉冉,他狀似不經意的道:“下次摘些醉綺羅過來,肯定比這等俗花強上百倍。”

  她頓時感到脊背發涼,能想到用毒花泡澡,段禍水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要解釋……

  水溫漸漸變涼,李冉冉開始覺得不適,於是試探著開口:“段莊主,水涼了。”

  他喝口茶,點點頭:“知道了。”然後放下茶杯,換了個坐的姿勢。

  李冉冉怒,知道了還不出去!還想讓老娘給你現場表演芙蓉出水麼!死命瞪著段離宵,她感到額上青筋暴跳,隱忍著開口:“您看您是不是回避下……”

  段離宵歪著頭,“為什麼要回避?”

  “崩”她仿佛聽到腦中的某根弦斷了,於是理智也好,羞恥心也罷,統統被丟到了一旁,她抓著衣服蓋住前邊的身子,迅速從水裡站起,指著段禍水的鼻子就吼:“男女有別男女有別你到底懂不懂!要是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等到女人洗澡的時候就沖進來,那全天下的女人都不用嫁人了!”

  他站起來,指出她的錯誤:“錯,還可以嫁給那個看到她洗澡的男人。”

  李冉冉吐血,隨即又不甘示弱的反駁:“難道我也得嫁給你?”

  段離宵輕笑:“那也未嘗不可。”

  聽出他話裡的調侃之意,她更是怒火中燒,“誰要嫁給不喜歡女人的男人!”

  黑眸一瞇,他並未接話下去,眼睛裡的溫度卻陡然變冷。

  李冉冉懊惱,自己這不是找死麼,說什麼不好偏偏說到別人的小秘密。看著段離宵一步步向她走近,她愈加驚慌失措,不由自主抓緊了胸前的衣服。

  不到片刻,人已在她眼前站定,不到五公分的距離,兩人幾乎是面貼面,李冉冉戰戰兢兢的抬眼看了下比她高出半個頭的段禍水,發現此人一張臉已經冷到分辨不出面部表情了,於是低下頭不敢再看,視線剛好到他弧度優美的下巴處。

  兩人僵持著,近到有些曖昧的距離,她甚至可感到他溫熱的呼吸,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整個背面是真空的,於是僵硬的往後挪了挪,卻被段離宵一把拽住手,她只好單只手捂住胸前的衣服,顫著聲音:“你……要干嘛?”

  寒意滲人的精致臉龐緩緩湊近,“誰告訴你的?”

  李冉冉覺得此時要是把陳叔供出去就太不仗義了,於是別過臉:“我……不知道……”

  手腕上的力度猛然加大,“別讓我問第二遍。”

  李冉冉疼得眼淚汪汪,咬牙道:“你把我手廢掉好了!就算如此我的答案還是只有這三個字!”

  就在她以為手骨要被折斷的時候,段離宵卻突然放開了她,不怒反笑:“怎麼平時膽小如鼠的人也有骨氣了。”

  李冉冉氣鼓鼓的轉過臉,選擇無視他。

  “我倒希望你以後去了別處也能這般有骨氣。”

  什麼意思?她滿臉疑惑的看向他。

  段離宵意味深長的淺笑,忽然又貼到她的耳邊,拉長了語調:“其實……我確實不喜歡女人。”

  李冉冉捂著衣服的手抖啊抖,太近了太近了,要走光了 ……

  頓了頓,眼神若有似無的飄過她的胸前,又道:“不過像男人的女人倒在容忍范圍之內。”

  待到李冉冉反應過來,段禍水已經不見了人影,她握緊拳頭,竟敢這樣羞辱老娘!!!

  “段、離、宵!!!!!!!”咬牙切齒的聲音在這寂靜夜空裡不斷回旋。

  門外青菜蘿卜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

  月黑風高之夜,眾人好夢之時。

  李冉冉卻睡意全無,此刻化身為小禽獸,憤懣的咬著被子,這種每天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她約摸估計現在也就晚上9點不到吧,周圍卻一片死寂了……

  開始滿床打滾,好想上網好想上網好想上網……正郁悶間,突然喧囂聲驟起,緊接著四周開始有急促的腳步聲紛紛聚攏來。

  李冉冉住的是個小閣樓,相當於平時居民住宅的二樓,此刻她推開窗向下望,只見黑壓壓一大片人,出什麼事了?她匆匆披了件外衫就走出房門,正好與一臉驚慌的青菜蘿卜對上。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快回房快回房!”青菜一臉堅決的推著她往回走。

  竟敢不讓老娘看熱鬧???李冉冉一把拍掉他的手,板起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有刺客闖入莊裡,炎門主也在與他交手中受傷了。”言下之意,來人的武功十分高強,某些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還是回房躲避的好。

  竟然打傷了病態男?偶像啊,李冉冉呈現星星眼狀態,恨不得立刻與那位刺客留念合影。

  蘿卜瞪著她:“小姐怎麼還在發呆,快點回去!”說罷,拽著她往回拖。

  死命巴住門,李冉冉在內心狂喊,讓我見了我偶像再回去。

  一陣風吹過。

  原本緊抓住她衣袖的人松開了。

  視線朝下,青菜蘿卜癱在地上,不省人事。老天終於聽到了她的呼喚,偶像現身了。只是……若是沒有頸上的劍,就好了……

  經典的劫持畫面,來人捂住她的嘴輕輕躍上了房頂,再次感受到了輕功的魅力,她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竭盡所能的學會這門技術,至少逃命的時候管用。

  溫熱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告訴我暗門的位置,否則就殺了你。”刻意壓低的聲音。

  李冉冉一驚,是個女人?往後靠靠,明顯感到背後的綿軟觸感,波濤洶湧啊,她自卑了。

  來人也一愣,明顯感覺到了這帶著輕薄意味的舉動,“你!”惱羞成怒之下,原本抵著的劍刃又近了幾分。

  李冉冉只覺得脖子一陣刺痛,她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做了什麼,老大啊,我也是女人,你沒吃虧啊。嘴被捂住沒法解釋,情急之下,她抓過女刺客未持劍的手就往自己胸上按。

  怎麼樣?感覺到了吧?

  後方的人已經徹底僵掉了。

  李冉冉發現開始有不明液體滑入領口,完了,流血了。

  “你是女人?”不再刻意掩飾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清脆。

  點頭如搗蒜。

  來人點了她的穴道,繞到她前方站定。一身緊身黑衣,身材凹凸有致,黑色面巾蒙去了大半臉孔,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柔媚的可以滴出水來,流轉之間顧盼生姿。

  鑒定完畢,是個大美女。

  “我解開你的啞穴,你放聰明點!”揚揚手裡的劍,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她只能再次表演小雞啄米。

  喉嚨得到解放,李冉冉開始犯愁,剛剛那個什麼暗門的位置要是答不上來怎麼辦。

  “莫離山莊怎麼會有女人?”喃喃自語。

  李冉冉松口氣,千萬別問我亂七八糟的問題。

  黑衣美女打量了她半晌,突然上前掐住她的喉嚨,語氣異常的凌厲:“說,你和段離宵是什麼關系?”

  李冉冉苦笑,為什麼這邊的人都那麼愛掐別人的脖子,“我是他的……”

  沒有預兆的被打斷,該女加重手上力度,眼神變得凶狠起來,“段離宵厭惡女人眾所周知,你怎麼會住在這裡,你到底是何人!”

  “我……咳咳……我……”李冉冉被掐的喘不過氣來,瞪著精神異常的女刺客,又問問題又不讓老娘說話,有病!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

  “姑娘夜半來敝捨屋頂賞月,真是好雅興”

  李冉冉循聲望去,月夜下站著一小隊人,最前邊的男子紅衣黑發,眉目如畫,不是段禍水又是誰。

  黑衣美女一僵,眼光直接忽略李冉冉,黏到了段離宵身上。

  李冉冉不敢輕舉妄動,拼命向大BOSS眨眼。

  “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姑娘定是為了定魂珠而來。”段離宵徑自笑的優雅,不理會某人的求救眼神。

  李冉冉瞥一眼已經入癡的黑衣女子,X的,沒見過美男啊,丟我們女人的臉。悄悄轉頭,想不露痕跡的脫離那只手的掌控。

  成功了。

  下一刻,她開始犯難,這麼高的屋頂,怎麼下去……

  貌似下邊的人也不會來支援她的吧。

  像是發現了她的心裡活動,段禍水沖李冉冉微微一笑。

  笑屁啊,還不快把老娘我救下去,李某人眼下真是欲哭無淚。

  身畔女子猛地回神,再次揮劍指向李冉冉,“交出定魂珠,不然我就殺了她!”

  劍尖距離她心口只有些微的距離。更郁悶的是,李冉冉發現下邊的領導仍舊沒有要來救她的意思。

  月正當中,星空璀璨。抬頭望天,李冉冉發現自己真的很不想在如此美妙的夜晚死去。

  不見段離宵回答,女刺客手腕一施力,劍尖已刺入她表層皮膚,鮮血開始暈染胸前的白衣。“不想她死就交出來!”

  默哀三分鍾,李冉冉很想提醒這位女俠,所謂威脅,是要以對方重要人事作要挾,眼下這種狀況,就算殺了她也沒用的。

  周圍一陣騷動,李冉冉看到青衣護衛隊舉著弓箭站在不遠處,一片青色後方隱約有兩抹黑色人影。

  青菜蘿卜!這兩個少年面帶焦急的看著屋頂,眼睛裡全是水氣。

  李冉冉頓感心裡暖暖的,就沖你們兩個,也要努力保命。

  段禍水終於發話:“姑娘到底是哪個門派的,再過15日不就是你們白道的同盟日麼,若你們真想要定魂珠,不如選個日子一齊來討,省的在下三不五時就要擔心招呼不周。”一番話說的極為動聽,眼神裡卻是滿滿的不屑。

  女子握緊了拳頭,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段離宵,去年的武林大會上,我們交過手的,你忘了嗎?”

  那張臉不出李冉冉意料,一點也沒比那雙美眸遜色,此時美女眼含熱淚,我見猶憐的姿態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心軟的。

  可惜段禍水不是正常男人。淡淡的笑容,三分疏離,七分冷淡:“原來是天鳩宮的桑若與姑娘,有失遠迎。”

  女子盈盈大眼裡滿是喜悅:“你……你還記得我?”

  段離宵黑眸滑過厭惡,轉瞬即逝。

  李冉冉蹲在屋頂悶悶的咬著手指,這到底演的是哪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12 PM

  11-流水無情

  情況開始有變化了。

  李冉冉總算搞清了狀況,很明顯,這個天什麼宮的美女暗戀段禍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言情書上這種戲碼看的多了,怪不得她對自己的態度這麼古怪,看樣子是把自己當情敵了。

  眾人冷漠的看著黑衣女子。

  沒有得到段離宵的回答,又被這麼多人這樣盯著,桑若與自感羞愧,大庭廣眾之下問出這般不知分寸的話,又氣又羞,一時找不到抒發的途徑,只能拿李冉冉開刀。

  “既然段莊主不肯拿出斷魂珠,那我就只好先殺了她了。”

  銀光一閃,劍鋒直逼李冉冉咽喉。

  完了,這女的惱羞成怒了,情急之下,李冉冉大吼一聲:“劍下留人!”

  桑若與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叫聲驚得一頓。

  要抓緊要抓緊,鼓起勇氣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與段離宵的關系嗎?”

  桑若與果然一頓。

  下方開始有好幾道探究的眼光射上來。

  本來莊裡的人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女的就頗感納悶,現在可以聽到正版女主角的闡訴,人人都豎起了耳朵。

  桑若與冷笑一聲:“就憑你,最多是個階下囚和主人的關系了”

  你真聰明……但是這聲冷笑成功的把李冉冉的潛力逼了上來,看不起老娘,老娘就讓你在今天嘗嘗心碎的滋味!

  “你不知道有些男人不喜歡美女的嗎?”

  李冉冉昂著頭,內心和表情形成鮮明對比,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拿劍的手不可遏制的抖了一抖,桑若與厲聲道:“難道他會喜歡你這個平凡的男人婆嗎?”

  所以說,女人對於情敵的態度是很可怕的。

  撇撇下方的段禍水,此人眼下笑的極為開心,本就是絕代風華的臉,此時竟襯得周遭一切事物都失了顏色。

  呸,今天姑奶奶就娛樂娛樂你這個小兔崽子。

  李冉冉緩緩撥開劍,優雅的站起身來,“實不相瞞,小女子就是段離宵未過門的妻子。”

  語畢,周圍一片抽氣聲。

  尤其是後方的青菜蘿卜,一臉挖到大新聞的表情。

  只有知道內幕的破軍仍然保持鎮定。

  “你胡說!你少在這邊胡說八道了!”桑若與漲紅了臉,聲音不自覺高了好幾度。

  很好,有效果了,撥了撥頭發,她清清喉嚨:“面對現實吧,我與離宵從小青梅竹馬,兩人早已私定終身,今生他非我不娶,我也非他不嫁。”

  匡鐺鐺,後方開始有人掉兵器了。

  段離宵兀自笑的開心,好久沒有這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李冉冉被自己惡心到了,努力壓下胃裡的酸意,保持微笑。

  “那為何我從未聽說過段離宵有未婚妻,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妖女,睜著眼睛說瞎話!”桑若與顯然受了不小的刺激,本來姣好的臉竟然猙獰的有些可怕。

  “噢,這個啊,那是因為離宵他樹敵眾多,為了保護我,所以從未對外公開過我的身份,而且我一直住在莊裡,從來都沒有出去過,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了。”

  理由很充分,可信度極高。段離宵點點頭,表情略帶嘉許。

  一石驚起千層浪,群眾隊伍們開始竊竊私語了。原本面無表情的隱衛們也換上了一副吃到蒼蠅的表情。

  看到段離宵點頭,桑若與頓時心沉到了谷底,吶吶囁嚅著:“不可能不可能的……”

  下猛料了!“你又何必這樣自欺欺人呢?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記得要來喝喜酒啊。”李冉冉站的極有風度,努力擺正身姿,伸開雙手,一派女主人的風范:“莫離山莊歡迎你!”

  桑若與就好像被人抽了骨頭,怔怔的看著段離宵,見他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眼淚如斷線珍珠,奪眶而出。

  看到她這樣,李冉冉略感於心不忍,可此時保命要緊,她堅決的走到屋簷邊,瞥見一臉興奮的青菜蘿卜,眼一閉,縱身一跳。

  兩人不負眾望,接住了她。

  再次站在地面上的感覺真好。

  抬眼,看到仍然傻在屋頂上的桑若與,滿臉的傷心欲絕。

  情字,果然最教人痛。

  桑若與眼神越過眾人,癡癡望著段離宵,閉了閉眼,兩年前的那天她只一眼便記住了那個意氣風發的紅衣少年,自此,那個身影夜夜入夢,教她魂牽夢縈,此次盜取定魂珠的師門任務也是她主動向師父請纓,誰料,兩年不見,一向遠離女色的他竟然有了未婚妻,她不甘,她不甘!

  胸中妒火橫生,她一臉憤恨,對著李冉冉罵道:“你這個賤人,賤人!”

  X的,這人真不值得同情,李冉冉大怒:“你也別想什麼定魂珠了,定魂珠他都送給我老爹當聘禮了!”

  周圍人齊齊雷倒……

  桑若與雙手結成蓮花印,手掌輕輕往外一翻,強大氣浪順勢推出,本來已經縮小包圍的隱衛們只能生生迎上這一掌,巨大的沖擊力使得一排人身形不穩,嘴角也殷殷滲出血來。

  段離宵微微一皺眉頭,攔下正要迎上前的破軍檀月,“你們不是她的對手。”

  李冉冉目瞪口呆,這個類似沖擊波的東東已經徹底讓她的思維短路了,她剛剛竟然這樣不知死活的惹了一個高手中的高手,努力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轉頭看著身旁同樣嚇傻的青菜蘿卜,“我想你們可以准備替小姐我送終了”

  桑若與雙眼赤紅,狠命瞪著李冉冉,手心一揚,就要再次揮出一掌。

  李冉冉反映極快的推開身旁的兩個愣小子,默默閉眼,耶穌爺爺,我來了。

  身子一輕,腰被什麼東西一卷,再次睜開眼,竟然已在五六米開外的參天古樹上。

  她一愣,目光再次轉向前方戰場,段離宵手中紫綢落在地上,原來是他……這個妖孽竟然還有救人的時候。

  “桑姑娘,在下敬你是客,可如今你卻傷了在下的未婚妻。”他頓一頓,語氣開始凌厲:“看來定是要逼在下出手了。”語畢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即瞥向正在抱樹的李冉冉,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某人聽著著重加強的“未婚妻”三個字,開始心驚肉跳。

  桑若與此時最後一點希望也教他口中的話語擊成了碎片,此時對著段離宵直取要害的碧簫,竟然避也不避,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關鍵時刻,又一黑衣人趕到,李冉冉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一晃眼,桑若與和那神秘人就不見了。

  段離宵神情鎮定,喝住正要追的死士們,撫著手上竹蕭笑笑:“早猜到了,天絕老兒必不會讓他大徒弟涉險的。”

  扭頭又給了李冉冉一個回眸一笑:“你還要在樹上呆多久?”

  說罷自己長袖一揮,施施然的離去。

  留下一干眾人帶著崇敬的眼光望著李冉冉,未來的女主人啊……

  李冉冉苦著臉面對樹下一大堆的粉絲,頭疼道:“各位先幫幫忙讓我下來……”

  .

  已經接連下了兩天的雨了,雨勢不大,滴滴答答,綿綿匝匝,卻惹人無故生憂,李冉冉總懷疑是老天爺在同情那位桑姑娘,因此這陰雨天氣也間接成了她愧疚的導火線,畢竟是她害別人失戀的,作孽喲……哀怨的歎口氣,她趴在窗台上,凝視著屋簷上掛下的水柱,煩惱不已。

  窗外忽而有人影閃過。

  李冉冉一愣,再定睛瞧的時候卻又發現一切正常如昔,她隨即迅速關上窗門,這兩天發生的詭異事件實在太多,她還是乖乖躲屋子裡就好,鎮定的給自己倒了杯水,門卻忽然被人撞開了。

  青菜面色僵硬的跑進來,默默關好門,貼著牆壁大口喘氣。

  李冉冉反射性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待看清來人後,又一臉驚魂未定的按著胸口:“干什麼,想嚇死我啊?!”

  青菜滿臉驚慌,指指門外道:“小姐,我剛剛清掃完畢大堂,發現隱衛們又扛著人出去了……”

  她聽的一頭霧水:“扛著人干嘛?”

  他搖搖頭,結結巴巴的道:“不……不知道,聽陳叔他們說是扛去斷魂湖畔處刑……”

  李冉冉恍然大悟,肯定是做花肥!頓了一頓,她又問道:“這種事常常發生麼?”

  青菜遲疑了一下道:“以前我只負責在後院那邊澆灌花圃,所以關於暗門那邊的刑罰只是聽說卻從未遇到過,此刻親眼看到真真是嚇人的緊。”

  李冉冉看著青菜異常驚慌的臉孔,疑惑也一陣陣擴大,活埋人做花肥最多也只是拉著活人出去埋了,最令人難以接受的部分是發生在斷魂湖畔,眼下這個運輸的環節有何可怕的?心裡困惑不已,她推開門正准備一窺究竟,卻和門外的人撞了個正著。

  破軍攔住她,轉而將她推進門內,“小姐還是不要出去看的好。”

  李冉冉好奇心頓起:“真的很可怕麼?”

  “唔,確實嚇人。”他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瞥見李某人仍然不依不饒的表情,挫敗的歎口氣,補充道:“要將處刑之人砍去四肢,剜去眼睛,割去舌頭才能埋入土。”

  匡當,茶杯掉落地上摔了個粉碎,李冉冉大駭,她只知段離宵變態,卻沒料到他竟然變態到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這種行為遠遠超出了她原本的判斷力,她一時反映不過來,只能傻傻的看著地上的碎片發怔。

  青菜擔心的推推她,“小姐,不要去想了。”

  忽然又有一人在門外通報:“請李小姐過去大堂,莊主有請。”

  李冉冉苦笑了下,最近果真霉的很,什麼事都湊到一起了,正想回答,破軍卻先替她開了口:“你先回去吧,小姐一會兒就過去。”

  孰料那人卻異常堅持:“莊主吩咐了,要小的立刻帶小姐過去。”

  李冉冉感激的拍拍破軍的肩膀:“沒事的,我先去了。”

  推開門,門外的人一身灰衣,外貌平淡無奇,屬於典型的往人堆裡一扎就尋不著影兒的那種,那人彎下腰,恭敬道:“請小姐隨我來。”

  李冉冉點點頭,回頭給了破軍和青菜一個放心的眼神,便跟著去了。一路無言,兩人一前一後,待走至長廊前,前邊的人卻突然停住不動了,李冉冉往前邁一步,狐疑道:“怎麼不走……”

  那人陡然竄到她身後,她只覺腦後一陣疼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12-事出蹊蹺

  李冉冉在顛簸中醒來,一睜開眼就發現身邊呈現不斷倒退的景象,那人的輕功顯然極好,帶了個大活人還能在房簷樓閣之間上竄下跳,她就像個破布袋一樣掛在那人肩上,被顛的幾乎要吐出來,只覺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她兀自強忍,緊緊閉著眼,不敢驚動那人。

  此刻已是子夜時分,周圍一片寂靜,偶爾有兩三盞微弱燈光在黑暗裡搖曳,那人扛著她一路狂奔,迎面而來的冷風刮得她臉上隱隱生疼,在那一刻她深刻感受到了扛人也是門技術活,上次她在破軍肩上就像做了次免費飛機,平平緩緩,穩穩當當,而段禍水那次最多就是個火箭飛艇,速度雖快倒也不太難受。可在眼下這廝身上,完全就像在坐雲霄飛車,一會兒高一會兒低,還不帶歇停的急速前進,她約摸著加上昏睡的時間,最起碼也跑了兩個時辰了,到底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要解決?心裡疑惑叢生,她穿來還不到一個月,除了莫離山莊,根本與外界沒有聯系,這人冒這麼大的風險劫持她到底是何用意?

  正納悶間,速度陡然停止,李冉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狠狠甩到了地上,一陣眼冒金星,她掙扎了半晌,還未起身又被人拎住了衣領拖了起來,“進去。”

  她勉強抬頭,看到前邊的匾額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字“江北客棧”,回頭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灰衣人,心裡猶豫了片刻,終是跌跌撞撞的走了進去。

  大廳陳設老舊,油燈昏暗,裡邊的小二站在櫃台後昏昏欲睡,見李冉冉進來不由精神一振,殷切的迎上前:“姑娘,打尖還是住店?”

  李冉冉虛弱的抬抬手,示意他看後邊,店小二一見那灰衣人神色就變了,迅速躥回原先的位置,結結巴巴道:“客……客官……您回來了……”

  他冷哼一聲:“大夫來過沒?”

  那店小二聞言更是心驚:“您出去那會兒,小人已經請大夫來過了,尊夫人現在正在房裡休息。”

  “情況如何?”

  “說是傷寒,只開了些尋常的藥,小人已經派人熬好送過去了。”

  那人臉色愈加冷冽,“庸醫,全是一幫廢物!”

  櫃台後的人瞬間就倉惶的低下頭,不敢多言。

  李冉冉一愣,看來此人的老婆臥病在床,想四處尋醫所以投宿在這家客棧,可他為何會出現在莫離山莊又劫持了自己?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關系?她越想越感到蹊蹺,心裡隱隱的不安,總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就要做了炮灰。

  灰衣人不再言語,轉身上樓,走了幾階樓梯,忽而扭頭盯著她,李冉冉慌忙跟上,邊走邊偷偷使眼色和那店小二求救,孰料對方故意拿了本賬冊,假裝沒看到她傳來的眼神,李冉冉火大,開始遷怒,這人一點雷鋒精神都沒有,真是太不可愛了!

  轉過拐角,便是最裡間的廂房,快走至門前時,那人卻陡然放輕了腳步,李冉冉斜睨著他,喲,還真體貼。不防灰衣人猛然回頭,正好撞到她的大不敬表情,她立馬心虛的低下頭,搓著衣角不敢再放肆。

  那人狠瞪了她一眼,隨即輕聲警告:“進了門不許隨便出聲,否則……”李冉冉鎮定的點點頭,過了片刻突然苦笑,看來自己的抗壓能力大有進步,果真是被段禍水欺壓慣了,竟然不懼怕外來的威脅了……

  剛進門便聽到低低的咳嗽聲,李冉冉循聲望去,但見床上有一團蜷曲的身影微微顫動,隱約看得出是個女人的輪廓,她下意識走上前想要看個仔細,卻發現有人比她行動更快,灰衣男子滿臉憂心,迅速撩開床帳,“吟惜,怎麼了?”

  李冉冉這時也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樣,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眼前的人臉色泛黑,兩頰深凹,嘴唇青紫,再看身軀,消瘦的幾乎不成人形,裹在寬大的衣襟裡,更覺觸目驚心。她只看了一眼,便別過頭去,那灰衣男子卻突然扭頭怒視她,眼裡毫不掩飾的憤恨。

  李冉冉呆住,她性格隨和,人緣一直都不錯,何曾被人如此仇視過,可那眼神卻是那般真真實實的憎惡,帶著強烈的譴責和仇恨,她不知如何應對,明知自己從未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卻還是反射性的垂低了視線。

  不一會,女子虛弱的聲音傳來:“……郁黎”

  他坐在床邊,拿過枕頭放在床頭,扶她坐起來,“我在”

  女子緩緩撫上他的臉頰,“我想看看你。”

  “好。”

  李冉冉杵在房中央,目瞪口呆的看著那灰衣男子伸手揭去臉部的偽裝,露出原本清俊的臉龐來。易容術!!她興奮的無以復加,太神奇了,這門傳說中行走江湖的必學技術,竟讓她在這碰到了。

  .

  極端斯文的臉龐,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眉眼之間帶著幾分桀驁,若不是親眼見到那張面具從他臉上撕下來,她真要懷疑剛剛那個五官平凡的路人甲會是眼前的這位美男,於是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一步想要再研究個透徹,孰料腳下一滑,絆倒了桌邊的圓凳,打斷了床畔那對苦命鴛鴦的深情對視。

  女子詫異的看著她,剛想開口,卻又開始劇烈的咳嗽,灰衣人趕忙細心的替她撫背平緩呼吸,一邊還不忘用眼神威脅李冉冉,後者迅速意識到了錯誤,扶起凳子,聳拉著腦袋站在原地。

  好一會兒,揪心的咳嗽聲才停下來,“郁黎,她……是誰?”

  他瞅一眼李冉冉,回頭又道:“是我替你新買的丫鬟,這樣偶爾我不在的時候也有人照料你。”

  李冉冉在心裡尖叫,你說謊你說謊,你這個沒有長鼻子的匹諾曹!無奈眼下的狀況不得不逼著她打落牙齒和血吞,她只好保持緘默。

  女子聞言臉色一暗,“我已是將死之人,又何必……咳咳……再拖累人家姑娘。”轉過臉勉強抹去淚水,又道:“郁黎,我也不想再……委屈你這麼辛苦……”

  他突然握緊她的手,“我不准你再這樣說……”

  囧……李冉冉聽到這番天雷的對白立馬汗毛倒豎,默默轉身閉眼,嗚……難道穿到瓊瑤劇了?盡管現場的氣氛著實悲哀淒慘,她卻渾然不覺感動,腦子裡大段大段的肉麻語錄湧上來,只覺一陣陣惡寒。

  還好兩人並未再狗血下去,那女子執意要許她自由,李冉冉暗自竊喜,沒想到遇上了個聖母,如今出了段禍水的勢力范圍,若真能出去游歷一番,豈不妙哉。

  孰料天不從人願,灰衣男冷冷瞥她一眼,繼而說道:“吟惜,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之人,夫君戰死邊疆,我是看她孤苦無依才買了她。”

  什麼!!!李冉冉挖挖耳朵,一臉不敢置信,老娘連婚都沒結倒成了寡婦了,心下大怒,下意識就要反駁:“我不……”

  他卻猛然盯著她,空出右手按到腰間,她直覺這動作如同警匪片裡的拔槍前兆,此時不從,更待何時,於是心一橫,咬牙道:“我已無處可去,還望夫人收留。”

  女子微微頷首:“既是如此,若姑娘不嫌棄,便留下與我做伴吧。”

  李冉冉憋屈的點了點頭,心裡破口大罵,好你個死劫持犯,竟敢隨意改動人質的身份,滿口胡言亂語,下次千萬別落在老娘的手裡,否則定要讓你知道螃蟹媽媽是橫著走路的!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李冉冉從惡劣情緒裡回神,看到聖母正對她微笑,不由一愣,都病的如此嚴重了還這麼和藹可親,當下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於是回道:“我叫李冉冉,夫人叫我冉冉就可以。”

  她擺擺手:“那麼你也無需太見外,我姓江,叫我吟惜便好。”

  “好啊,那以後……”

  “夠了!”一直靜默不語的人忽然暴怒。

  江吟惜詫異的看著身畔的人,自兩人成親後,這三年多來,他從未對她大聲說過話,眼下她只是同這個女子說了幾句話,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仿佛……仿佛變回她初次見他時的模樣,心裡一陣恐慌,氣血上湧,她只覺喉嚨一陣腥甜,匆忙捂住嘴。

  冷郁黎懊惱的低咒,輕輕掰開她的手。

  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李冉冉看的心驚肉跳,“沒事吧?要不要先躺下來休息一下。”

  冷郁黎扶她躺下,又盯了李冉冉半晌,忽然就站起來,“吟惜,我先去隔壁幫李姑娘安頓一間房,一會就來看你。”

  說罷徑自推開門走出去,李冉冉疑惑的回頭看著仍在水深火熱裡的江吟惜,又轉過身鄙視的望著江郁黎,你老婆還在痛苦之中,你就這麼走了?

  “還不出來!”

  “……是”

  一關上門,她便感到衣領一緊,隨即被人拎到了另一間房。

  “你干什麼!”李冉冉扭身怒瞪著冷郁黎,卻在看清他面部表情後僵在了原地,猙獰的臉,滿是殺意的雙眸,她心下大駭,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怕了麼?”他冷笑一聲,抽出腰間的匕首。

  “看那邊!”她迅速往窗邊一指,隨即繞過他往門外跑,誰知還未跑出兩步,便教人扯住了頭發一把拉了回去。

  “啊!”李冉冉沒有防備,一下子就狠狠摔在了地上,只覺頭皮火辣辣的疼,她硬是逼下湧上來的淚意,抬頭看著冷郁黎。

  “疼麼?”他似乎極不情願看到李冉冉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拖起來,“你可知道,吟惜每天都要忍受比痛上百倍的折磨!”

  李冉冉瞪大眼看著眼前面目扭曲的男子,他瘋了!拼命的掙扎,卻只能在對方極大的手勁下困難的擠出幾個字:“又……不是……我的錯……”

  他忽然加大手中力度,厲聲道:“不是你的錯,你敢說不是你的錯!”瞥見地上的人已經被掐的一臉青紫,他又緩緩松開手,“也對,其實也不能歸咎於你。”

  李冉冉大口喘著氣,可是接下來的話,卻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

  “因為最該死的,就是你的未婚夫段、離、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13 PM

  13-城外十裡

  李冉冉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桑若與來的那晚想必他也是在場的,自己信口雌黃竟然招來了這等厄運,她搖頭苦笑,真不知道該佩服自己演技好還是該感歎古人太天真。

  “你笑什麼!”

  李冉冉看著神色陰晴不定的冷郁黎,心下暗自揣測,此人必定與段禍水有一段極為糾結的的過去,搞不好他夫人的病也是段離宵造的孽,而眼下這種狀況很明顯是要用她來威脅段禍水,如此一來,自己的安危倒得到了保障,這麼一想,她心裡便有了底,抬頭正色道:“你到底與段離宵有什麼過節?”

  “過節?”他冷哼一聲,隨即惡狠狠的道:“我恨不能飲他的血,剝他的皮,若不是他,吟惜也不會這般倍受折磨。”

  猜對了!果真與段禍水有關,這麼說來自己倒真成了炮灰了,她郁悶的垂下了頭,恍然又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尊夫人……是被他所傷的麼?”

  聞言冷郁黎臉上又浮現出濃濃的恨意,不一會兒又轉為悲傷,沉默了半晌才極輕的開口:“是中了毒。”

  “什麼?”她一時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對方卻忽然暴怒:“我說她中了毒,你聽到沒有,她中了醉綺羅的毒,無人可解,無藥可醫!我想盡了辦法卻仍然沒有希望,為什麼……為什麼……”說到最後語氣已然轉為哽咽。

  李冉冉忽然就有些同情他,想必也是情到濃時恨不能代替對方受過吧,這般的癡情,真叫人唏噓不已……轉念又覺蹊蹺,那毒花不是有解藥的麼,那時破軍給她服下的清風丸不就是麼?

  正納悶間,冷不及防下顎一緊,隨即便感到嘴裡被塞了一粒東西,事發突然,她下意識便咽了下去,待慢了一拍的大腦反應過來時已然木已成舟,為時已晚,於是憤然道:“你喂我吃了什麼!”

  “放心,只是普通的藥丸,最多教你疼上一宿,吃點小苦罷了。”

  李冉冉怒:“你有病!你何必這樣算計我!下毒的人又不是我。”

  冷郁黎嗤笑:“那又如何?你可是他的未婚妻。”

  我不是我不是!她在心裡尖叫,掙扎了半天,卻只能默默低下頭,這種狀況容不得她否認,若是一不小心激怒對方可就大禍臨頭了。

  像是很滿意她的安靜,冷郁黎輕笑:“你乖乖的呆著,忍一忍天就亮了,你的夫君過不了多久便會來救你的,到時我們再好好算算賬。”

  說罷拂袖離去,走到門邊卻又停住,扭頭道:“不要妄圖逃走,否則——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李冉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幾乎要崩潰,段離宵會來救她母豬都能上樹了,慘了,這次真的必死無疑了……

  .

  清脆鳥鳴聲陡然響起,他警覺性的翻身坐起,彈手點亮燭火,待看清眼前事物後,又靜下心來,輕輕取下綁在信鴿腿上的紙條,走至燈邊。

  緩緩攤開來,上邊是淺金粉的字跡:“身份不詳,無跡可循——傾城樓”,於是陡然失笑,“竟真是沒有過去的人……倒是個好人選……”

  外頭忽然有人來報:“主上!破門主求見。”

  “讓他進來。”

  白衣少年匆忙步入大堂,單膝跪地:“主上”

  段離宵打了個哈欠,復而又走回白玉榻邊躺下:“什麼事?”

  “屬下在李姑娘房裡發現了這個。”

  他伸手接過那片薄薄的紙,白底紅字異常刺眼:“明日子時葉檀城外十裡亭,過時不候。”黑眸一瞇,“為什麼這麼久才發現人不見了?”

  破軍垂頭,“申時有人帶走了李姑娘,自稱領命而來,屬下以為是您的意思,所以未加阻攔,直到夜半巡查時才發現有問題。”

  段離宵看了他半晌,忽然輕笑:“看來我莫離山莊倒成了來去自如的地方了,近些日子培養的護衛們可真是能干。”

  破軍低頭不語。

  他揮了揮手:“殺掉,再換一批。”說罷闔上眼,不再開口。

  破軍遲疑:“那李姑娘……”

  躺椅上的人又緩緩坐起身,斜睨著眼看他,“你倒挺關心她的。”

  “屬下只是……”

  “行了,我自有主張,你下去吧。”

  “是”

  一切又歸於寂靜,他又取過那封血書看了一遍,手掌握起陡然一用力,紙屑紛紛灑灑的從指縫裡落下,“十裡亭,哼。”

  .

  月光透過紙窗滲入屋內,隱約見一人影弓著身子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一般的安靜。

  她靜靜的躺在那,明知大門就在身邊卻沒有力氣起身逃掉,只能任由汗水浸透衣衫,蝕心噬骨般的疼痛源源不斷的沁入四肢百骸,這一刻,她只祈求能快些過去。

  窗戶忽然被人推開,一黑影迅速閃入,待發現地上人而後,挪近距離,觀察了半晌,又皺眉自言自語:“月夜毒發,江北客棧,唔,就是你了。”

  李冉冉恍惚間只聞到一陣香味,隨即便感到身子一軟,陷入了無盡黑暗中。

  .

  夜涼如水,有頎長身影沐浴在月華之下,靜靜佇立,唯美如雕塑。

  片刻,後方輕輕傳來落地聲,隨即輕快的語調響起:“人帶回來了!”

  “不是她。”淡淡掃一眼仍在昏睡中的女子,他轉身便要離開。

  後邊的青衫男子趕忙上前,“唉唉,君公子,是您自己說的,冷夫人身中劇毒,暫時落腳於江北客棧,這女子明明就全部符合啊!”

  “看清楚,這分明只是穿腸散而已,若是醉綺羅,哪能讓她如此好過。”

  青衫男子搔搔頭,“這……要不我再去跑一趟?”

  “不必了,拿著。”一袋銀子不偏不倚落到男子手中,後者看了看手裡的錦袋,一臉遲疑道:“並未完成所托之事,豈能……”

  “把她送回去,權當運費。”說罷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愣住,詫異的看著君離央走遠的身影,不一會兒又回過神來,掂了掂手上的銀子,輕笑:“倒也不算虧本生意。”

  一醒來便對上一張近在咫尺的臉孔,李冉冉“喝”一聲,嚇得趕忙往後撤退,邊退邊打量對面的男人,彎彎的眸子,尖尖的下巴,十足十的一張娃娃臉,於是稍微放下戒心,抬眼問道:“你是誰??”

  對方仍舊笑瞇瞇的看了她一會,隨即回道:“我叫吳療。”

  噗哧,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有人會取名叫無聊的麼?這年頭怎麼名字都起的這麼囧……

  他納悶的觀察她臉上的表情,“我的名字很好笑麼?”

  李冉冉咧著嘴擺手,“不好笑,真的不好笑……只是有點滑稽罷了……”

  他聽懂了滑稽二字,頓時憤憤然握拳:“你果真是在嘲笑我,本還想貼些銀子給你,現在算了!”

  李冉冉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銀子?”

  對方卻不肯作答,仍是一臉氣鼓鼓的,配上那張娃娃臉,著實可愛,李冉冉強忍住掐他臉的沖動,耐心安撫:“抱歉,我只是覺得你的名字起的好,並沒有嘲諷的意思。”

  吳療轉過臉來,“真的?”

  “真的!”李冉冉汗,怎麼跟個大孩子似的……

  “那就分你一些吧。”他興沖沖解開袋子,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全倒出來,亮閃閃的白銀,瞬間就刺痛了李冉冉的眼睛,好一會兒她才從興奮勁裡緩過來,滿臉問號:“你送我銀子干嘛?”

  “為了補償你啊。”

  “為什麼要補償我?”

  “因為我累了,不想送你回去了。”

  李冉冉終於崩潰,“拜托你一次說完整好不好,我都聽的雲裡霧裡的。”

  他聳肩道:“今天晚上有人讓我偷偷把冷夫人帶來,我搞錯對象了。”

  李冉冉一驚,反射性問道:“誰托你的?”

  吳療一臉嚴肅的搖頭:“干我們這行的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李冉冉絕倒……“那你怎麼會把我誤當成冷夫人的?”

  他托著下巴認真回憶:“當時你渾身大汗,臉色泛青,完全符合君公子所說的……糟!”

  於是立馬掩嘴,滿臉懊惱。

  李冉冉呆了半刻,突然大笑:“還是說出來了吧!挖哈哈哈!我現在知道了,你的委托人就是那什麼君……”

  吳療慌忙打斷她:“不可以說出去!否則我千手過客的名號就沒了!”

  李冉冉斜眼睨他,“就你這樣還敢頂這麼威風的名號,偷個人都要偷錯。”

  他苦笑:“我也是第一次偷人,以前都沒有這樣的經歷。”

  李冉冉忽然就爆笑:“下次小心了,要偷人的時候千萬注意,別被自己娘子逮到了。”

  他反應過來,漲紅了臉結巴:“你……你……女孩子家說話這麼輕浮!”

  瞥見美男臉紅,李冉冉又起調侃之心:“你那些銀子我也不要了,既然你都把我偷出來了,自此天涯海角我都要跟定你了。”

  還未聽對方回應,忽而有一道輕柔的男聲插入:“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

  語畢兩人雙雙愣住。



  14-不期而遇

  兩人循聲望去,見一人斜倚前方古樹下,紅衣耀目,風采翩翩,此刻正嘴角含笑的望著他們。

  李冉冉大驚,這人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還沒想好跑路便被捉了個現行,要真被逮回去指定要受到懲罰,於是急忙拽住身側吳療衣袖准備求救,誰知還未開口卻被反握住了手腕。

  吳療僵硬的開口:“是段離宵!”

  李冉冉不解,“你認識他?”

  他點點頭,忽然又一臉驚慌道:“怎麼辦,他定是要捉我回去。”

  李冉冉愣住,“他捉你作甚?”

  吳療湊近她,語氣懊惱:“上月我經過莫離山莊時覺得好玩就踐踏了一大片的醉綺羅。”

  李冉冉無語,頭腦短路的人果然不能用常理來分析,看他一個勁的眨眼睛,不由疑惑:“你干嘛老給我使眼色啊,是要我先跑麼?”

  吳療繼續忽閃著大眼睛,“不,我一緊張就這樣。”

  她頓時滿臉黑線的扭轉頭,卻發現段禍水不知何時就站到了他們眼前,心下一慌,下意識便往後倒退了一大步。

  段離宵向她伸出手,語態溫柔:“冉冉。”

  李冉冉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這聲音極端誘惑,甚至還含著一絲隱晦的寵溺,這是在演哪出?她硬著頭皮開口:“什麼事?”

  段離宵微笑不語。

  吳療陡然丟開她,閃身移到遠處樹椏上,一邊逃命一邊還不忘指控她:“你你你!原來你和他是一伙的!”

  李冉冉默,看著仍舊攤在眼前的那只玉白纖手,遲疑的抬起頭,待發現眼前美男笑容逐漸冰冷之際,匆忙便把手放上去,瞬間便覺寒氣滲入掌心,她倉皇的低著頭不敢說話。

  “炎臻。”

  李冉冉神奇的看著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紅發男子,不由咂舌,這些人都是會隱身術的麼?

  段禍水長袖一揮,輕描淡寫道,“去把那人殺了。”

  “是。”

  聞言她心裡一緊,手心不由沁出汗意,段離宵扭頭瞥她一眼,“難道他不該殺?”

  李冉冉沒好氣的回道:“不過就是踩了你幾株花,犯得著這麼趕盡殺絕麼?”

  他忽然低下頭,拉近彼此距離,“再敢胡言亂語,就把你毒啞了。”

  李冉冉掙扎了片刻,終是閉上了嘴,望著炎臻追趕的方向默默祈禱,吳療同志,你自求多福吧。

  “走吧。”

  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回莊麼?”

  “不,去昆侖。”

  李冉冉好奇道:“去那干嘛?”

  段離宵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去見識一下武林大會。”

  .

  小心地除去安置在門外的暗器,推開門,卻不見了人影,冷郁黎滿臉陰霾,抽出壓在醉綺羅下邊的紙:“欲求解藥,明夜子時十裡亭,務必帶上尊夫人一同赴約。”

  瞥見一旁大開的窗戶,他暗自咒罵自己,一時大意竟失去了手上最有分量的棋子,段離宵手中若真有解藥,想必也是需要付出極大代價去交換的,眼下這個狀況,真真是完全處於劣勢。

  耳畔忽然傳來痛苦的低喘聲,他一驚,迅速趕至隔壁房間,一進門,便瞥見雪白被單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大片血跡,床上女子縮成一團,面容因疼痛而扭曲,抱著雙肩劇烈咳嗽著。

  “吟惜!”冷郁黎迅速扶起她,制住她周身大穴,她軟軟的倒在他懷裡,嘴唇微張:“郁……郁黎……咳咳……”

  “我在這,你睡一會好不好?”

  沒有得到回音,懷中的人兒早因過度虛弱昏了過去。冷郁黎低下頭,看著她因毒性而分辨不出原本面貌的臉,幾乎要忍不住心底強烈的刺痛感,只覺霧氣彌漫了眼睛,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憶起在風華仙台初次見面時的她,面容若初春暖日,眼光瀲灩,笑靨如花,美的那般朝氣,那般炫目,只一眼便攫住他所有目光,而如今他眼睜睜看著她的生命日漸凋零,卻無能為力,只能日復一日的活在擔心失去她的陰影裡。

  本以為經歷了重重阻礙,從此便能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逍遙日子,孰料美夢卻即將化為泡影……面容陡然轉為憤怒,冷郁黎猛地捏緊拳頭,這一切!全是拜段離宵所賜,這一世,若吟惜有什麼閃失,上窮天下碧落,他定會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

  坤虛仙山,霧氣飄渺,巍峨逶迤,遺世而孤立,幻美若仙境。此刻山腳,有一人手執長劍,身姿傲然,清晨的日光淡淡的籠罩了他周身,他略仰著頭,靜靜駐足,仿若在等候什麼人。

  “君公子。”

  他扭頭,見一鶴發老者站立身後,於是禮貌頷首:“無彥前輩。”

  老者捋了捋花白胡須,“公子一路上長途跋涉,辛苦了,不知莫先生近來可好?”

  君離央點頭:“多謝前輩關心,家師一切安好,只是恕晚輩愚昧,不知此番前輩喚我前來昆侖的用意。”

  “是為了心法。”

  “有人要盜取千決心法?”

  無彥歎口氣:“正是。前些日子段離宵孤身一人來我昆侖,欲取心法,大開殺戒,老朽為避生禍端,便告知他武林大會之日心法轉交給少林一事,想必屆時他必定會現身……唉——”

  君離央淡淡道:“前輩是要我同段離宵一戰?”

  無彥道:“不單單是你,老朽已同各大門派掌門商量過,到時集眾人之力,將那魔頭一舉拿下。”

  君離央略微一沉思,又道:“恐怕如此一來,倒教天下人恥笑我們以多欺少。”

  無彥苦笑:“如今血牙也在他手上,再加上定魂珠,恐怕憑單人之力難以與之抗衡,此人心狠手辣,若不早日除去,他日必成江湖大患。”

  聞言他黑眸滑過一絲光亮,“血牙?邱前輩鑄造的那把神器?所言當真?”

  “自然,那日老朽親眼所見,那魔頭已能輕易駕馭血牙,想必其武功修為已達登峰造極的地步,我們只有一同齊心才有勝算。”

  君離央側過頭,並未回應無彥的話,只覺心底熱浪陣陣,血液也開始沸騰,血牙,竟會在段離宵手中,自己八年來辛苦尋覓都不見其蹤影,孰料……眼中狂熱加深,他旋即躬身抱拳道:“君某必定竭盡所能,不負前輩所托。”

  無彥心中一喜,急忙道:“有了君公子這番話,老朽就放心了。不如今晚公子便在昆侖歇下,也好計劃一下此事。”

  他微皺眉:“在下今晚還有私事,明日一早,必定前來拜訪。”

  無彥擺手:“無妨,那就明日再敘。”

  “那麼在下就先告辭了。”剛往前便走了兩步,他又突然停住,仰頭望向坤虛山頂,“不知貴派秦掌門何時出關?”

  無彥一愣:“應該便是這些天了。”

  目光再度拂過山巔,他微微一笑,便轉身離去。

  .

  夜色濃重,周圍極為寂靜,偶爾有風吹過,嗚嗚作響,在這黑夜裡回蕩,更顯陰森可怖。

  他在不遠處停下,但見亭子裡有一人背對著他坐在石凳上,紅色衣衫極為顯眼,他冷冷開口:“段離宵!”

  那人卻恍若未聞,仍舊端坐在那一動也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輕柔嗓音傳來:“沒把尊夫人帶來麼?”

  冷郁黎強忍怒意道:“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你別想活著走出這十裡亭!”

  對方聞言不怒反笑,口氣真不小,可惜要死的那個人恐怕不是我。”

  語畢忽然站起身,步步逼近。

  “是你!!!”冷郁黎驚恐的往後倒退一大步。

  銀色面具精巧蓋住上半張臉,他點點頭,唇畔彎起弧度,“是我,你看你,為了個女人搞得這般辛苦,又是何必呢?不如讓我送你一程。”

  冷郁黎開始有些害怕,只因吟惜還一個人留在客棧裡,他不想就這樣拋下她,留她一人孤單單的受折磨,握緊手中的劍,他開口道:“不如我們打一場,若我贏了,你們便不要再糾纏下去,若我輸了,只求你們放過吟惜。”

  面具下的臉笑意陡然加深,“但我不想同你打一場,也不想答應你這些可笑的條件,我所收到的命令只有一個,那便是——殺了你!”

  話音剛落,銀光一閃,直逼對方咽喉。

  冷郁黎避過數道暗器,閃躲間,那人卻已至他身後,手腕一送,劍尖從背後刺入,穿胸而出,鮮血滴滴答答的順著劍刃流下來,在腳下漸漸匯聚成一灘。

  他滿臉不甘和遺憾,終是倒在了地上,紅衣人站在他身邊,嘖嘖搖頭:“好一個癡情郎,是不是現在還想著你的吟惜。你放心,我不會去殺你夫人的,因為我比較想看你們夫妻陰陽相隔。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獗刺耳的笑聲漸漸遠去。

  冷郁黎十指在地上劃出血痕,圓睜著雙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黑夜裡,風聲依舊,卻已不復平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15 PM

  14-定魂寶珠

  馬車緩緩行進在青石路上,噠噠馬蹄聲淹沒在周圍的喧鬧中,在這晴暖的午後,譜出一曲不怎麼動聽的樂章。李冉冉不時撩開簾子往外看一眼,只覺外邊人聲沸鼎,熱鬧異常,讓她心癢難耐,恨不能跳下車大肆逛上一番。

  扭頭看了眼段禍水,一臉慵懶,渾身上下就像沒骨頭似的歪在軟榻上,右手執一把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她不以為然的撇嘴,太不懂得享受生活了,天天就知道躺著,也不出去運動運動,腐敗的享受階級,老娘深深的鄙視你。

  察覺到她的眼光,他微微一笑,自顧自的從懷裡取出一物,握在掌心細細把玩,李冉冉趕忙擦亮眼睛,好漂亮的寶石!約幼童拳頭大小,通體墨綠,隱隱泛著柔和的光澤,和著透進馬車的金色晨光,更顯得流光熠熠,再定睛一瞧,發覺其中間有道乳白色光條,極為纖細,不仔細看很容易忽視,她大感驚艷,湊上前眼巴巴的問:“這是什麼?”

  他側過頭,斜睨她一眼:“送給你老爹的聘禮,怎麼,不記得了?”

  定魂珠!李冉冉隨即想起那晚的信口開河,不由低下頭大窘,不到片刻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湊上前道:“這做什麼用的?”

  段離宵輕笑,也不回答她,瞇著狹長的眸子定定看著她,半晌才好整以暇的開口:“有些悶,給我扇扇。”

  李冉冉不甘願的挪過去,認命的接過羽扇,邊扇邊又討好道:“懇請英明神武的段莊主為小女子解開疑惑吧。”

  聞言他愈發笑得開心:“再說個笑話聽聽。”

  李冉冉怒,你這還沒完沒了了!看著那張妖孽的臉,她簡直恨不得把扇子掄上去,無奈想起此人向來視人命為螻蟻,集變態之精華,實在不敢正面與他為敵,只得低下頭,不停搜索大腦裡的笑話庫存。

  段離宵微微撐起身:“不肯說?”

  李冉冉哭,第一次正面意識到嚴肅的問題,為毛想了半天全是那些不健康的笑話,自己果真是太不純潔鳥……總不至於對著古人開黃腔吧,她踟躇了半天,也沒好意思開口,瞥見對方臉上漸漸露出不耐神色,不由心裡一顫,孰料他忽然坐起身,將定魂珠送至她眼前:“看好了。”

  但見其手掌微微聚攏,開始有紅光乍現,而那珠子原本墨綠的顏色漸漸隱去,中間乳白的色澤彌漫開來,李冉冉只覺視線變得模糊,身子也逐漸僵硬,正大驚之際耳畔又傳來輕笑聲:“過來坐好。”

  她一愣,剛要就地坐下,卻猛然發覺身體已不受控制的走至榻前,更詭異的是,明明她的神智是清晰的,卻開不了口,也無法挪動身軀,渾身上下惟一能活動的便是眼睛,心底不由得大駭,原來這就是定魂珠的功效,竟然如此彪悍,簡直就是把人當木偶一般的操縱。

  段禍水滿意的點點頭,復而又躺回去,單身撐著額際發號指令:“好了,說笑話吧。”

  話音剛落,李冉冉馬上反射性的張嘴,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聽著自己的嗓音突然冒出來:“從前,有一對夫妻,由於平時縱欲過度……”第一句話剛冒出來,她就恨不得咬舌自盡,這個笑話是她上高中後從前排男生那聽來的,之後每次和死黨聚會,她都會不亦樂乎的拿出來講,於是成為李冉冉必講的成人笑話之一,此刻受到定魂珠的蠱惑,竟然不由自主就說了出來。

  她雙眼緊瞪著榻上的美男,希望他能夠大發善心讓她停下來,誰知對方只是在聽到縱欲過度四個字的時候挑高了眉毛,隨後便繼續一臉無害的沖著她笑,李冉冉悲憤,長的人模人樣的沒想到思想這麼齷齪!

  笑話還在繼續:“由於平時縱欲過度,丈夫得了一種罕見的疾病,大夫診治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丈夫便會很快死去,於是兩人決定分房睡,就這樣過了半月之余,某天晚上,丈夫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他發現妻子正一臉凶神惡煞的瞪著他道:‘我是來殺你的!’丈夫苦笑了一下,緩緩脫去褲子:‘我也正准備自殺。’笑話完畢。”

  話音剛落李冉冉便被自己雷到了,她驚訝的發覺原來自己也有當配音演員的天賦,一個下三濫的笑話竟然被她講的格外生動,丈夫妻子的角色甚至還用不同的音階來表示,語氣高低急緩都控制的恰到好處,她暗自心想,人的潛力果真不可估量。

  僵硬的轉動著眼珠子,發覺段禍水此刻正高深莫測的盯著她,她一愣,不好笑麼?笑點未免也太高了吧,孰料對方閒閒的開口:“再講一個。”

  什麼!!!她瞬間就感到自己的小宇宙爆發了,聽黃色笑話上癮了是不是,老娘又不是為了給你講黃段子才出生的!無奈管不自己的嘴:“某夜,丈夫正於桌邊看書……”

  段離宵看著李冉冉,發覺此女本來白皙的臉陡然漲的通紅,雙眼飽含怨氣的瞪著他,嘴巴卻還兀自說個不停,不由笑出聲音:“好了,今天就說到這吧。”

  抑揚頓挫的語調終於停止了,李冉冉暗自松了一口氣,段離宵伸手將定魂珠從她眼前掠過,她一下子便軟了下去,片刻又察覺手腳能動了,於是軟趴趴的倚著馬車壁,心裡還在羞愧剛剛的笑話事件。

  段離宵忽然湊近:“原來你腦子裡裝的都是這些。”

  李冉冉尷尬萬分,扭過頭不再說話。

  馬車仍在前行中,只覺得耳邊喧囂聲愈加清晰起來,想必是到了最熱鬧的市集處,這時又聽車夫喚道:“兩位客人,到了。”

  李冉冉撩開簾子,啪的跳下車,剛站定便看到眼前十足耀眼的匾額,上面的四個金漆大字在陽光下異常閃亮:“江東客棧”她一愣,難道是江北客棧的姐妹店?想了一會又覺不太可能,人家這裝修這氣勢可是高檔多了,光牌匾就下了不少血本,論星級絕對是特五星,哪像那家破破爛爛的小旅館。

  余光看到段禍水也下了馬車,紅衣妖嬈,面容……咦!李冉冉瞪大眼,跑到他身邊:“你什麼時候換的臉?”太精妙了,一點兒破綻也沒有,只是稍微改變了下眼角的弧度和膚色,便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面貌了。

  他抽出一張銀票遞給車夫,掃一眼滿臉好奇的李冉冉,也不理會她,自顧自的進了客棧。李冉冉拿鼻孔瞪他,拽個屁,老娘也會化妝,改明兒化個煙熏狀給你們見識見識!

  .

  江湖是什麼?在李冉冉眼裡,無非就是喝喝酒,揮揮劍,一幫人窮極無聊時砍砍另一幫,憑心而論,她一聽到這狗血的兩個字總是會不自覺的想到那些個白衣飄飄的俠女,冷面無情的殺手,以及充當炮灰角色的路人甲們,但是一走進江東客棧,卻全然不是這回事了。

  大堂內座無虛席,並沒有想象中江湖兒女豪邁喝酒大聲吆喝的畫面,反倒是異常壓抑的氣氛,因為是晚膳時間,人人都是不發一語的進食,偶爾有人交頭接耳,也是刻意壓低喉嚨,仿若不想被別人探得秘密似的。

  瞥見兩人進來,跑堂的矮個青年立馬迎上來,滿面歉然:“二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天位置全滿了,不如請二位去別處看看。”

  李冉冉朝著角落努嘴:“那不是還有一張空桌麼?”

  聞言青年又道:“這個位置已經有人訂了。”

  李冉冉挑高眉,有沒有搞錯,古代也有預約。無奈之下扯扯段禍水的袖子,詢問道:“那我們換一家吧?”孰料對方全然沒有移步的打算,直接就把一錠銀子往櫃台上一丟,面無表情的道:“夠了沒?”

  青年為難道:“可是那位客人我們得罪不起……客官還是……”話音未落,那錠銀子就生生的嵌進了桌裡面,嚇得他趕忙改口:“兩位快請就坐,快請就坐。”

  李冉冉瞅著一臉雲淡風輕的段禍水,翻了個白眼,你直接往桌上這麼一拍就好了,何必浪費銀子……兩人走至桌邊坐定,便有紫衣美女款款而來,體態婀娜,眼含春水,一臉嫵媚的柔聲道:“二位客官想吃點什麼?”嘴上說著兩位,眼神卻頻頻往段離宵那暗送秋波。

  李冉冉瞥見此女含情脈脈的樣子,當下便明白了兩三分,大感惋惜,可惜段禍水不喜歡女人,否則出來一趟便能帶個美女回莊,豈不是人生快事?正無限YY間,忽然瞥見段離宵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盯著她,頓覺毛骨悚然,於是正襟危坐,不敢再胡思亂想。

  紅衣美男溫柔的沖她一笑:“冉冉想吃點什麼?”

  李冉冉瞬間就感到有殺人眼光惡狠狠的在她身上穿梭,心裡暗自咒罵段禍水不要臉,竟然出這麼陰險的招,她不敢抬頭,只能輕聲道:“來個宮爆雞丁好了。”

  “抱歉,沒有。”

  “那來個糖醋魚。”

  “也沒有。”

  這都沒有???李冉冉狐疑的看了一眼那位點菜的美女,發現對方正一臉輕蔑的斜睨著她,不由胸悶的道:“涼拌豆腐總有了吧?”

  “還是沒有。”

  李冉冉怒,正要發作,段禍水閒閒的接過話:“那你們這有什麼?”

  紫衣少女迅速換上親切的表情:“這位公子,您想吃點什麼?”

  “宮爆雞丁,糖醋魚,涼拌豆腐。”

  “好。這就為您去准備。”說罷沖禍水甜甜一笑,這才纖腰款擺的款步而去。

  李冉冉氣的差點背過身去,捶胸頓足吐血不止。

  等菜的過程間,閒著無聊,她便開始觀察起周圍的人,左邊四人均是一身青衣,身背長劍,面色陰沉,此刻正湊在一起交流些什麼,而前邊的那桌氣氛則相對輕松得多,不時有輕笑聲傳出,李冉冉豎起耳朵,只能隱約聽到“崆峒”“盟主”之類的詞語,頓而恍然大悟,這幫人肯定都是去參加武林大會的,怪不得現在生意這麼好,原來都集中在這天了……

  “客官,您要的菜。”

  李冉冉看著一臉憨厚的店小二,松了口氣,還好不是那個小氣的紫衣女子,否則指不定又要鬧出點什麼來,伸了伸脖子,卻發現那個女招待又跑到一張全是年輕少俠的桌邊去了,眼下正掩著嘴,笑的花枝亂顫。於是默默低下頭慶幸,還好段禍水易了容,不然可就麻煩了……

  拿起筷子,她夾了點魚肉放進嘴裡,忽然又好像發現了什麼:“咦!怎麼沒有酒?”

  段離宵放下碗,瞇了瞇眼:“你想喝酒?”

  “沒……沒……我隨便說說的……”李冉冉匆忙擺手,心裡一個勁犯嘀咕,電視上不都這麼演的麼,一口酒,一口肉,這才是武俠劇嘛……

  兩人默默扒飯,段離宵吃的極慢,動作優雅,神情悠閒;反觀李冉冉,狼吞虎咽不說,食量也較尋常女子大了許多,正准備叫小二再添一碗飯之際,忽而一把刀天外飛來,插在了那盤糖醋魚的正中間,李冉冉手一抖,滿臉心痛,背面還沒吃呢……

  前邊那桌的大漢晃著一身肥肉跑過來,拔起大刀:“不好意思,扔錯方向了。”轉身又揮著刀砍到了另一張桌子上。

  那桌剛好是坐在李冉冉他們左邊的青衣劍客們,見此挑釁動作立馬齊刷刷站起來,抽出背上長劍指著那個豬肉男:“不要命了是不是!”

  豬肉男冷笑一聲:“別以為你們華山派在這裡竊竊私語就沒人聽見,告訴你們,此番武林大會前三甲必定屬我青花派,你們少在背後詆毀他人!”

  青衣人中年紀較長的那個站出來:“笑話,連六大門派都沒站出來說話,你們這些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倒敢口出狂言!”

  這時又有人站起來了:“你說誰是小幫派!敢情除了六大門派之外就全不足掛齒了?”隔壁桌的大胡子怒目相視。

  那中年男子本自覺說錯了話,可若道歉又覺面子上掛不住,於是心一橫道:“就是說你們這些個小幫派,一群無能鼠輩!”

  此言一出,頓時激怒了許多原本安靜用膳的人,眾人紛紛站起來,一時間劍拔弩張,混戰一觸即發。

  李冉冉看得熱血沸騰,打呀,快打呀,這才是江湖啊!段離宵奇怪的看她一眼,緩緩站起身:“我們走了。”

  她哀怨的盯著他:“過會兒走不行麼?”老娘還沒看戲呢!!!

  “行,那我先走了。”施施然轉身。

  “哎!等等我!”於是一溜煙跟上去。

  街上,天色已暗,華燈初上,一派平和繁華之景,不時有妙齡女子經過他們身邊,害羞帶卻的偷偷看一眼段禍水,隨即紅著臉迅速走開。

  李冉冉轉過身,義正嚴詞的道:“下次你得把自己易容的再難看些。”

  段禍水微笑:“為什麼?”

  李冉冉攤手:“這麼多姑娘對你有意思,不覺得麻煩?”

  “她們看她們的,關我什麼事。”

  李冉冉無語,半晌又興奮的湊過去:“不如你把我化成一個絕世美女!這樣以後人家都看我,就不會注意你了!”

  段禍水認真的看了她半晌,歎口氣:“難度太大。”



  15-共處一室

  兩人在街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覺時間又流逝了大半,李冉冉早已對那些源源不絕的注目禮見怪不怪,此刻心裡唯一所想的便是段禍水今日心情著實不錯,竟然肯這樣隨著自己漫無目的地瞎逛,難得啊難得……

  於是繼續悠哉悠哉的往前走,忽然身旁人腳下一停,“找到了。”李冉冉順著他的眼光望去,但見有一間極不起眼的小店落在街角處,屋簷外掛著一面殘破的灰布,待湊近了看隱隱發現上面映著繁體的“布莊”二字。

  原來是要換裝備了,李冉冉拿斜眼睨他,你丫總算知道自己這身紅衣有多招搖了。

  剛進門,便有中年婦人滿臉堆笑的迎上來,“兩位來購置衣裳的吧?隨便瞧,隨便看,款式齊全,包您滿意。”一邊說一邊唾沫星子滿天飛,李冉冉惡寒,瞥過眼打量此人,典型的小市民形象,約三十上下年紀,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直轉,一看便是個精明的主。

  於是又扭頭看向段離宵,見其眉頭緊蹙的盯著牆上,不由也隨著他抬頭望去,一看便覺驚艷,略顯陳舊的壁上掛著五六套女子衣衫,都是極嫵媚的款式,水袖羅裙,腰間玲瓏束帶,連顏色都是備受年輕女子喜愛的粉紅粉綠。

  李冉冉立馬就興奮,以前她便是熱衷於買衣服的人,甚至明知道有些衣服不合適自己,但只要漂亮她也定要買回來權當欣賞。此刻見了這麼多美輪美奐的古裝,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才陡然明白到現在的處境,無奈之下只能默默低下頭,她李冉冉是有智商的人,自然不會傻到叫那變態買衣服給她。

  段離宵淡淡開口:“沒有別的了麼?”

  女子一愣,繼而又諂媚道:“尊夫人這麼標志,肯定合適這幾款,都是樂彩坊剛推出的新貨,我們向陽城裡的姑娘幾乎人人都買了一件。”

  李冉冉被她一誇,一時輕飄飄的,也顧不上糾正對方的稱謂錯誤,一個勁的點頭,買吧,買吧,就當老娘天天給你消遣的娛樂費吧……

  段禍水微微一笑:“那就——”

  某人趕忙豎起耳朵。

  “這件吧。”手指一抬,李冉冉望去,不由大失所望,灰不啦幾的顏色,款式又普通,要不是下邊是裙,她都分不出這究竟是男裝還是女裝。

  那女子同情的看看她,露出的眼光大抵是“你怎麼嫁了個這麼摳門的丈夫”,李冉冉咬牙,忿忿瞪著段離宵拿著同色系的衣襟進後間更衣的背影,片刻又湊近她哀聲道:“我命不好。十五歲就跟著他,至今沒吃過一頓飽飯。”

  對方訝然,隨即愈加憐憫的望著她:“大家都是女人,我明白的。其實我也是早些時候剛剛守寡,要論苦處,我比你更慘。”說罷搖頭苦笑,那張原本精明的臉也蒙上了悲哀。

  李冉冉歎了口氣,又道:“我從未奢想過他能買件衣服送我,我只盼他能多花點時間陪我。”頓了頓,她又哽咽道:“可他卻只知道在外邊花天酒地,嗚嗚嗚——”

  在那個時代自然是沒有人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的,於是煽情的假哭瞬間就感動了那人,她伸出手拍了拍李冉冉抽動的肩膀,義憤填膺道:“竟有這般禽獸的男人!夫人不必難過,這衣裳……我就送給夫人了!今後若有什麼難處,就到我王嫂地方來!我保你下輩子吃喝不愁!”

  李冉冉訝然,她原本只想偷偷背後詆毀一下段禍水就好,孰料對方竟然這麼熱心,又送衣服又放言說要照顧她下半生,不由也緊緊握住了王嫂的手,原來還是有很多好人的,大嬸,原諒小人膚淺,剛開始竟把您想成了市儈的商人,罪過罪過。

  布簾門忽然被撩開,灰衣男子隨即現身,李冉冉一驚,收回手,偷偷把那件粉色的衣裳藏到身後,王嫂迅速反應過來:“公子換好啦,這可真是人模人樣呀——”

  李冉冉默,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變扭呢……段離宵睨她一眼,湊到她耳邊:“我都聽見了,花天酒地,嗯?”

  她頓時就覺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還好他並未再追究下去,轉過身付了銀子便旋身離去。李冉冉感激的嘲王嫂笑笑:“多謝大嫂,下次若有機會,再來登門拜訪。”

  王嫂連忙擺手:“快點跟上去吧,不然一會兒你夫君又要虐待你了。”

  李冉冉腦神經“啪”一跳,看著門外笑的格外燦爛的段禍水,頓覺大事不妙。

  從布莊出來,街上已然清靜了許多,小販走商們早已各自回家,連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大半,一時倒顯得空蕩蕩的。

  李冉冉因為一直介懷剛剛的事,也不敢開口,只能怯怯的跟著段禍水的腳步悶聲不吭的向前走。期間路過不少客棧,一問均是沒有空房,於是繞來繞去,又走回剛才的江東客棧。

  探頭進去,發現裡面一片狼藉,桌子椅子歪七歪八的倒在地上,盤子蹀筷的碎末鋪了一地,那個招蜂引蝶的紫衣美女正挨個往肇事者們收錢,最終點完銀兩數目後,眉開眼笑的嬌聲道:“歡迎各位下次再來砸!”

  李冉冉絕倒,不由向門邊正在處理善後工作的少年打聽:“怎麼回事?”

  少年不以為然道:“這些武林人士每年這個時候都要過來鬧個好幾次,早習慣了,只要記得賠雙份的錢就好。“

  她不由納悶:“那他們怎麼肯乖乖的賠錢呢?”

  少年指指天花板,壓低聲音:“我們上頭有人!”

  再次絕倒……

  這時原本在二樓盤賬的掌櫃也下來了,張口便是:“打完了沒?打完了就請各位盡快就寢吧,明日也好早些起來繼續切磋武藝。”扭頭又看到段離宵二人,不由恍然大悟:“二位是要住店是吧?”

  李冉冉點點頭。

  掌櫃又問:“請恕在下冒昧,兩位是夫妻麼?”

  段禍水一愣,隨即淡然道:“不是。”

  掌櫃兩手一攤,為難道:“可我們這兒只有一間空房了。”

  此言一出,剎那間便將李冉冉雷了個焦裡焦外,她只能怔怔的盯著前方,腦子裡像裝了個揚聲器似的不斷重播那句被無數古裝劇用爛的狗血台詞,越想便越頭疼……為毛這種爛劇情要安排在她和段禍水身上……

  耳邊忽然傳來某人涼涼的聲調:“無妨,這間我們定了。”

  李冉冉大驚失色,舌頭也開始不聽使喚:“你……”

  “姑娘不必覺得難堪。”掌櫃笑的一臉曖昧,忽然又湊近道:“像你們這樣的小情人我也是見得多了。小三兒,帶兩位客官上樓!”

  什麼意思?李冉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後邊傳來的騷動聲吸引了注意力,扭頭便見到一黑衣女子立於門邊,眉頭緊蹙,臉色雖冷冽如霜,卻仍無損於她的美貌,此刻正手持長劍冷冷盯著大堂內的一地狼藉,周圍眾人的眼光均落在她的身上,她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轉身詢問掌櫃:“我的座位呢?”

  掌櫃的一時愣住,過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回道:“陸姑娘,實在是抱歉……你看現在這個樣子……恐怕……”

  李冉冉忽然頓悟,原來是那個預約位置的人,只是沒想到竟是個冷美人,話又說回來,明明那麼早便定好了座為何現在才來……旋身卻發覺身畔段禍水正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位陸姑娘,不由一怔,這家伙不是對女人沒興趣的麼,這麼這會兒又轉了性子欣賞起美女來了?

  陸青依目光搜尋了一圈,最終落到了那幫肇事者身上,“是他們干的?”

  掌櫃默不吭聲,那堆人裡忽然站出一個青衣男子,李冉冉一看,發覺正是傍晚那個口出狂言侮辱其他幫派的人,只見其大步邁至陸青依身邊,抱拳道:“在下乃武當派第七十九代嫡傳弟子王繼傑,剛才與眾位江湖朋友切磋了一番,若不巧妨礙到了陸姑娘用膳,王某在此賠罪,還望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

  話音未落,凌厲劍嘯聲便響起,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回過神來卻看到青衣男子臉上多出了兩道血痕,李冉冉暗自驚歎,好快的速度,完全看不清出招的過程,江湖果真是深不可測,處處都有高手。

  王繼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原本有心想認識一下這個絕色美人,孰料竟被佳人當眾給了個下馬威,眼下周圍一片靜謐,他卻覺得別人仿佛都在笑話他,憤而握緊拳頭,面色陰霾的瞪著面前的黑衣女子。

  陸青依冷哼一聲:“廢話連篇!”

  眾人開始低笑。

  王繼傑終於拔劍相向,咬牙道:“王某好心和你解釋,你卻這般無理,本不想與你一屆女流計較……”

  陸青依臉色一變,再度出手,劍氣如虹,勢不可擋,不過一眨眼工夫,劍已回鞘。反觀對方,身上的衣襟一條條襤褸的掛在身上,只剩貼身長褲,披頭散發,模樣滑稽至極。

  “一屆女流?若再敢看不起女人,我定挑斷你的筋脈,讓你生不如死!”說完也不顧對方反映,徑自走到角落邊,腳尖一抬,將倒於地上的桌子輕輕翻起,隨即落座,喚來小二點菜。

  周圍眾人早已看傻了眼,杵在原地不敢做聲。

  陸青依扭過頭,冷聲道:“還有你們!今後要打架的,等到本姑娘吃完後再動手!”

  “是是是。”眾人慌忙點頭,立馬作鳥獸散,余下武當的幾個弟子看著自己的大師兄,低下頭辛苦的憋著笑。

  王繼傑惱羞成怒:“笑什麼!全部跟我出去!”說罷頭也不回的竄出門,背影慌張,滿身狼狽。

  鬧劇結束,李冉冉看著自斟自飲的黑衣女子,敬仰之心如黃河泛濫滾滾而來,帥啊!太TMD帥了!簡直是女人的驕傲!什麼時候老娘也能這麼威風一下子就好了……

  耳畔輕柔嗓音倏然響起:“看完熱鬧了沒?”

  李冉冉抬眼,這才意識到今晚要和某些人共處一室的狀況,大腦一下子短路,完了,光顧著看別人瀟灑,都忘了自己的處境了!怎麼辦怎麼辦,老娘雖然不是活在封建社會的迂腐之人,可也沒開放到隨便就能和男人一起過夜,況且這男人還不是個正常的主……

  段離宵一把扯過她,往樓上帶,走至二樓回廊處,又回頭瞧了一眼陸青依,心裡疑惑叢生,蒼穹劍,為什麼會在她手中……

  .

  這算不算古代版的開房間?而且這對象還不是她男朋友!李冉冉囧囧的想著,努力忽視床上那個正在凝氣吐納的身影,轉頭打量房間布置。

  琉璃梳妝匣,八角玲瓏檀香盒,彩繪屏風,紅木大床,不得不說,這家客棧完全對得起它的客流量,這般精致的擺設,不僅不讓人覺得奢靡,反而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讓人一進門便覺身心放松,疲憊一掃而光。

  門外陡然傳來敲門聲,“客官,您要的熱水。”

  接著便有人魚貫而入,擺桶,倒水,關門,動作有條不紊,一氣呵成。李冉冉僵硬的轉過脖子:“這是干嘛?”

  段禍水睜開眼,微微一笑:“沐浴。”

  “誰?”

  “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16 PM

  16-人心叵測

  裊裊熱氣在房間裡彌漫開來,映著微黃的燈火,給周遭事物布上了迷蒙的色澤。她隔著浴桶觀察對面美男的臉色,發覺其一臉正色,全然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心裡不由一顫,抓緊襟口惶惶道:“我今天沒有沐浴的打算,這桶水還是讓給段莊主吧。”

  沒有得到回應,他只是一味的盯著她,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桶壁上打著節拍。

  李冉冉頓覺毛骨悚然,也顧不上多想,撒開腿就往門外跑,“就這樣了,你慢慢洗啊——我先出去了!”

  還沒到門邊便覺雙腿一麻,緊接著全身僵硬不能動彈,她睜大眼,咬牙切齒:“卑鄙!動不動便點人大穴!”

  段離宵也不惱,悠悠踱步到她跟前,瞇著眼睛湊近:“怎麼這麼不聽話,也罷,由我親自代勞便是了。”

  說罷伸手緩緩解去她的腰帶。李冉冉呼吸一頓,欲哭無淚,只覺那條腰帶抽離的過程簡直是一場災難,她猜不透對方的意圖,腦子裡一片渾噩,堅持了半晌,那只手卻陡然滑上肩頭欲褪去她的外衣。李冉冉終於破功,閉眼大叫:“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總可以了吧!”

  “唔”他點點頭,順手解了她的穴道,轉身坐到花梨木椅上。李冉冉僵硬的轉過身子,磨磨蹭蹭的背對著他解衣裳,外袍……中衣……最後到了褻衣時,手指開始不聽使喚的顫抖。她停下動作,哭喪著臉轉頭望向段離宵,發覺此人正單手撐著下巴一臉無害的望著她,她深知這類表情背後的深意,心裡頓時一陣恐慌,踟躇了片刻終於還是開口:“你……到底要做什麼?”

  段禍水笑意加深:“冉冉以為我要做什麼?”

  老娘怎麼知道!她暗自詛咒,沒見過這麼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明明對女人沒興趣,還要逼她褪衣,難不成自己的魅力已經大到讓這個變態蠢蠢欲動了?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忿忿咽下心底的惡氣,聳拉著腦袋站在原地。

  段離宵指指木桶:“進去。”

  某人大喜,不用脫了?!當下便迅速的跳進水裡,水花嘩啦啦濺了一地。衣衫迅速被水浸透,貼在她身上,李冉冉知道此刻離春光外洩也不遠了,但眼下這個狀況對於作為現代女性的她來說,勉強還算能接受。於是側過身子,努力把胸口那一片貼著桶壁,至於背上……顧不了那麼多了。

  段離宵瞥一眼她,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輕輕拔去木塞,倏然便有奇異的香味飄散開來,隱隱的甜香,煞是好聞。

  李冉冉只覺這個味道有點熟悉,一時三刻卻想不起來,只能扭頭問段禍水:“這是什麼?”

  他淡淡一笑,抬高手腕,將瓷瓶裡的液體盡數倒入了浴桶,“是種毒藥。”

  毒藥?!李冉冉大驚,正要起身問個明白,遂不及防的劇烈疼痛卻又令她重重摔回了桶裡。好熱,火灼似的尖銳疼痛,尤其是背上,像被人用烙鐵印燙一般,她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不斷的流眼淚。

  段離宵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全然沒有要救她或者解釋的意思,嘴角仍然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冉冉,忍一下。”

  李冉冉眼淚流得更凶了,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笑得出來,簡直是不可原諒!她掙扎了片刻,沙啞著開口:“你這個……王八蛋!”

  段離宵眨眨漂亮的眼睛,微笑不語。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駭人的痛意才漸漸消逝,李冉冉此時只剩下出氣的份兒,哀哀的趴在桶壁上,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

  “如何?”他蹲下身,對上她的眼睛。

  李冉冉氣不打一處來,用盡力氣朝他吼:“你怎麼不來試試!”

  他淡淡的笑:“我試過了,很小的時候便試過。”

  她一愣,正想張口說點什麼,身子卻猛然被人提起,她奮力掙扎:“你干什麼!放開我!”輕松制住她的抵抗,段離宵一手按住她後背,將她面朝下的壓在床上。

  片刻,傳來布帛撕裂的清脆聲。李冉冉尖叫:“段離宵!你瘋了!住手!住手聽到沒有!”

  他卻依舊我行我素,直到她背上再無遮蓋物才停下手靜靜凝視,玉白肌膚,泛著柔潤光澤,中間大片的裸露部分卻映上了暗紅色的圖騰,仔細一瞧,竟是一朵花的形狀,肆無忌憚的綻放在光潔肌膚上,隱隱透著妖冶。

  他的笑容倏然變得溫柔,手指輕輕撫過那片肌膚,“這毒,叫做離人露,每月中旬便會發作一次。”

  李冉冉又羞又氣,身子卻不受控制的輕顫,狠命把頭埋進枕頭裡,悶悶的開口:“為什麼給我下毒?”

  他輕笑:“需要你去辦一些事情,所以得讓你聽話。”

  她瞬間就火大,一把抓過身邊被子蓋住,翻身坐起,“要我做事你可以直說!難道你這麼不信任別人,非得用毒控制嗎?”

  段離宵歪過頭看她:“我從不相信別人,對於我來說,下毒比那所謂的信任有效得多。”頓了頓,看到李冉冉愈加冷冽的臉色,他又湊上去安撫:“以後我每月月初便會教人給你去送解藥,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她瞪他,只覺一陣陣心寒,原來竟是要利用她,怪不得之前都忍讓著她,努力平復怒火,她又開口:“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事?”

  他站起身,眼神忽然變得凌厲,“我要你,拜入昆侖。”

  .

  頂著一雙熊貓眼下樓,李冉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淚眼朦朧的尋覓段禍水的身影,此人昨晚和自己說完話便出門了,一直到現在還沒回來。拜某人所賜,她一夜都沒睡好,倒不是為了擔心他的安危,只是為了那該死的……唔……離人露。心有余悸的摸摸背上,她不無沉痛的又歎了口氣。

  大廳裡一片靜謐,三三兩兩的人坐在一起吃早膳,狼吞虎咽,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李冉冉眼神一飄,移到角落邊孤身一人坐著的灰衣男子,面目平凡,並無特別之處,只是那身慵懶優雅的氣息暴露了他的身份。

  認命的走過去,剛剛坐定,灰衣人便抬頭沖她一笑:“冉冉怎麼知道是我?”

  你化作灰老娘也認得你!李某人還在為下毒事件氣憤不已,打定了主義要和他冷戰,於是閉緊了嘴巴不打算開口。

  段離宵看著她的眼神忽然變得冷厲,握著茶杯的手一緊。桌對面的李冉冉也怒了,怎麼著,你給老娘下毒老娘還得對你感激涕零好言好語不成?自尊心一旦被激發出來,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當下便狠命拍了下桌子,正要起身離去,忽而有一白色身影在她面前停下。

  “主上。”清俊少年恭謹的彎下腰。

  段離宵點點頭,隨即又瞥一眼李冉冉。後者正睜大了眼睛滿臉訝然的盯著白衣少年,他眉頭一蹙:“我們走。”

  李冉冉此時已經華麗麗的激動了,男配!男配你可總算來了,再不來老娘都快被人給毒死了。想到在莫離山莊時就是這個人一直照顧著她,而眼下他在這般關鍵時刻出現,真真是教她安心了不少。

  破軍偷偷扭頭,沖她安撫一笑,笑容一如往常溫柔,李冉冉笑瞇了眼,對著他挑了挑眉。兩人便跟在段離宵身後出了江東客棧。

  .

  晨光明媚,和風暖日,李冉冉坐在馬車前端的駕車位上,微仰著頭享受日光映在臉上的溫暖。撇去車廂內那個大BOSS不談,她覺得此時的心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愉悅的。

  破軍斜過頭:“小姐很開心?”

  李冉冉咧開嘴:“有你在怎麼能不開心?”瞥見對方微紅的臉,她又偷笑,這人真是純情的很,不像某人,隨便看女人身體都不覺得可恥!一念及此,她又側過身狠狠瞪了一眼,恨不能視線戳穿馬車壁,將段禍水身上捅出幾個窟窿來。

  破軍納悶的看著她:“怎麼了?”

  李冉冉一下子就激動起來,萬般委屈的瞅著身畔的少年,用口型隱晦的道:“他、給、我、下、毒!”

  破軍愣了半晌,隨即反應過來,同樣以口型回問:“什麼毒?”

  李冉冉指指背上,又用雙手擺出一個花的造型,他臉色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咬緊了唇,不再開口。

  她心裡一涼,這什麼表情?難道這毒並不像段禍水所說的那般輕松?腦子裡一片空白,忽而馬車裡傳來輕柔嗓音:“冉冉,進來。”

  聲音帶著軟軟的腔調,卻是十足十的命令口吻,李冉冉百般不情願,固執的坐在原地,拽著衣角不想起身,破軍朝她輕輕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她進去。

  無奈之下撩開門簾鑽了進去,段禍水仍舊笑的沒心沒肺:“過來。”

  她故意和他唱反調,挑了個最遠的角落盤腿坐下,他也不說話,只是從懷中探出一物。李冉冉一見那墨綠的定魂珠便頭皮發麻,原本的骨氣也消失殆盡,一邊痛罵自己一遍挪挪身子坐到了軟榻下。

  “昨晚和你說的話可曾記得?”

  李冉冉瞪著他:“拜入昆侖?他們會要我這個毫無武功基礎的人麼?”

  他淡淡的笑:“這個你無需擔心,只要乖乖的聽話便是。”

  她氣悶,踟躇了片刻又鼓足勇氣道:“這離人露的毒到底有多烈?我要是月初沒拿到解藥,會怎麼樣?”

  段離宵閒閒的扭頭看著車窗外,“腸穿肚爛,渾身肌膚腐蝕而亡。”

  她瞬間臉上便沒了血色,愣愣的看著地上,只覺心理恐慌一陣一陣的擴大。竟有如此恐怖的毒藥,段離宵拿它來控制別人果真是個好選擇,可惜她李冉冉終究也只是個俗人,再不甘又能如何?成為他人傀儡殘喘苟活與慷慨激昂壯烈赴死,她還是會選擇前者……苦笑了下,她無力的倚著馬車壁,拼命忍住不斷湧上來的淚水。

  他俯下頭緩緩湊近:“想明白了?”

  李冉冉吸了吸鼻子,用力的點點頭。

  他滿意的笑笑:“很好。”

  外頭忽而傳來極為嘈雜的人聲,隨著馬車的前行,噪音越發大起來,甚至蓋過了車輪的滾動聲。

  破軍撩開簾子,低垂著頭:“主上,到了。”



  17-武林大會

  人山人海,萬分喧鬧。放眼望去,全是身著各色衣袍的武林中人,一批接一批,摩肩接踵,應接不暇。

  不時有黑袍小童穿梭在人群中,滿面笑容,神態恭謹。李冉冉納悶,旋身向身畔的破軍問道:“這些人在做什麼?”

  破軍笑笑:“是昆侖的弟子們,在為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人引路。”

  李冉冉伸長脖子,眼前是兩座大山,高聳入雲端,中間蜿蜒的小路一直通向遠方,此刻小徑上全是人,從她這個角度望去,這支隊伍正以極端詭異的緩慢速度前行。見此情形,她不由得皺了皺眉,與其這樣人擠人,倒不如分批進去還來得快一些。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太陽開始有些毒辣起來,三人便站到了離人群稍遠的樹蔭下。李冉冉拿手扇著風,嫉妒的望著正拿羽扇一派瀟灑的段禍水,為毛自己出門的時候就忘了帶扇子呢,就算沒帶扇子,帶把油傘什麼的來遮遮太陽也是很好的啊,眼下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段離宵瞇著眼,瞅著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冷嗤一聲:“倒不知這次武林大會來了這麼多人。”

  破軍應道:“據屬下所知,此番大會要選舉新一任的盟主,再加上千決心法的轉接大典,自然吸引了不少野心勃勃之輩。”

  李冉冉在一旁豎起耳朵聽的極為認真,受古裝連續劇荼毒已久,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本什麼心法肯定是人人覬覦的寶貝,說不定練了以後能夠刀槍不入或者天下無敵。想到這兒,她又偷偷瞄了眼段禍水,難不成這廝也是為了這本高級的心法而來?

  接觸到她探索的眼光,段離宵微微一笑:“冉冉想說什麼?”

  一聽這軟膩的語調,她心裡便毛毛的,此人也不知哪跟神經錯亂了,自從出了莊之後便一直極為親暱的喊她冉冉……要是之前,她興許會以為這是一種友好親近的表現,但他竟然在她身上下毒!還是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劇毒!這叫她如何心平氣和的面對他!心情一下子又變得極度惡劣,於是憤憤然握拳回道:“沒什麼想說的。”

  段禍水忽而移步拉近兩人距離,“又撒謊了,嗯?”

  某人頓時被最後那個極富威脅的“嗯”字給震住了,哀怨的道:“沒什麼,其實我只是有些熱。”

  他順手遞過羽扇,“喏。”

  這麼好?!李冉冉受寵若驚的接過,正要道謝,又聞某人涼涼的道:“替我扇扇。”

  老娘抽死你!她頓時氣的牙癢癢,一怒之下把氣全撒在那把可憐的扇子上,揮著手臂拼命晃動。而那羽扇的質量貌似也不怎麼好,才揮了幾下便散了架,於是便有了鵝毛滿天飛的壯觀景象。

  破軍在一旁好心提醒:“小姐,你太用力了。”

  李冉冉看一眼手裡七零八落的扇子,什麼假冒偽劣產品,她把扇子塞回段離宵手裡,扭頭又認真的看著破軍道:“姐姐告訴你,以後買東西千萬不要貪便宜,太小氣的下場就是這樣。這做人啊,也是一樣的,要是太不給人留余地恐怕會適得其反,要知道,狗急了也是會跳牆的!”

  破軍愣住,段離宵閒閒的接過話:“冉冉這是承認自己是狗了?”

  放X!李冉冉漲紅了臉,偏偏又不敢反駁,只能悶悶的踢著腳下的小石頭洩憤。

  這時忽而聽到腳步聲,繼而又有輕快的聲音響起:“三位是要前去會場的吧?請隨我來。”

  李冉冉抬眼,便看到一個頭扎雙髻的少女,一身黑袍,大眼睛圓滾滾的,長的甚為討喜。見三人均未做應答,她搔搔頭,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弄錯了?”

  破軍略略上前一步:“這位姑娘,我們三人確實正要前去武林大會,還請姑娘帶路。”

  她一拍手:“我就說嘛!師兄們老嫌我笨,還不讓我招待客人!”說完又歪頭打量了三人半晌,“你們是哪個門派的呀?”

  破軍又道:“我們三人無門無派,只是想去看看熱鬧罷了。”

  少女笑瞇瞇的點了點頭:“確實很熱鬧哦!今年在我們這兒舉辦,所以人也特別的多。而且,我們昆侖這次還要招收一批新的弟子,你們不是暫時沒有幫派麼?要不要考慮一下?”

  本來一直沉默的段禍水此時卻忽而開口:“其實在下的妹妹一直很景仰貴派,若真有機會的話……”

  “妹妹?是你嗎?”她好奇的湊到李冉冉跟前發問,後者在接受到某人的眼神威脅後無奈的妥協:“沒錯,我就是他妹妹,我一直想加入昆侖派,做夢都想,想的我都快發狂了。”

  “哎呀!你真是和我很像呢!我曾經也是想的快發瘋了呢!”少女興奮的拍拍李冉冉的肩,一臉遇到知音的表情,“你放心啦!一會兒比武結束後的選拔試場我會幫你向師叔他們美言幾句的!”

  李冉冉默默的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囧……

  四人邊聊邊走,不知不覺已匯入了大部隊的行列,因為此時大部分人已進入了會場,路上的人也不若剛才那麼多了,前行速度加快了不少,不一會兒,便走到了羊腸小道的盡頭。

  視線陡然開朗,極為寬闊的露天會場,中間是搭建而成的擂台,鋪著紅色地毯,面積頗大,李冉冉琢磨著在上邊沖刺個50米應該不是問題。四周則全是臨時搭建的看台,基本由木頭和籐條制成,造型古樸,倒也不顯得簡陋。最靠近擂台的那一圈擺上了紅木椅,看來是類似貴賓席之類的了。

  “我們往那走。”少女腳步輕盈的在前邊帶路,走至看台左前方的位置停下,轉身沖李冉冉眨眨眼:“看在你這麼想成為我師妹的份上,我幫你們留個好位置喲!”說罷便衣袂飄飄的旋身離去。

  李冉冉再度絕倒,這是什麼邏輯……

  三人坐定不久,便有白髯老者走至擂台中間,清清嗓子正色道:“由於敝派掌門仍在閉關,所以這次的武林大會就由老朽代為主持,還請各位見諒。”

  語調平緩,聲音卻異常洪亮,李冉冉驚歎,傳說中的內力傳音!老娘總算見識到了!台上的講演還在繼續:“由於上任慕容盟主任期已滿,故而此次大會便要推選出一個新的盟主來,所有江湖上的朋友都可上來比試。以擂台為界,只要出了這個界,就算輸。點到為止,不可惡意傷人。現在比試開始!”

  話音剛落,便有一青衣人躍上了擂台。

  李冉冉滿臉興奮,這麼快便有人上去,想必過不了多久便能看到一番精彩的打斗場面,環顧四周,在座眾人也都群情激昂,吶喊聲一陣高過一陣。孰料那人上到擂台後便直接往中間的老者走去,繼而在他耳邊嘀咕兩句後又回到了台下。

  眾人納悶不已,黑袍老者摸摸胡須,狀似尷尬的道:“為保本次比武的公平性,我們請了六大門派的掌門來監督評判,下面先請他們為大家說幾句。”

  聞言現場噓聲一片,李冉冉頓時滿頭黑線,年少時每逢升旗儀式校長廢話連篇的苦痛記憶還映在腦海裡,這次竟然有六個人要發表演講,怎一個苦字了得?

  還好華山崆峒的掌門個性直爽,說了兩句又匆匆回座了,少林的萬宗大師干脆就示意謝絕上台演講,最煩的就是那個峨眉派的老女人,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天還沒說完,李冉冉在台下聽的哈欠連連,此人從武林的發展史說到江湖的動亂不安需要眾人努力雲雲,最後還不忘大肆吹噓峨嵋派有多麼多麼偉大神聖,直接就讓在座的武林人士陷入半昏迷狀態。

  只聽不知誰帶頭說了一句:“老子聽不下去了,峨嵋派的老禿驢還不快點滾下來!”

  說真的,李冉冉心裡是很為這位仁兄的勇氣鼓掌叫好的,但是峨嵋派浩浩蕩蕩的幾十個人很快就找到了發聲源,還齊刷刷的拿劍抵著他的喉嚨,這就有點那個啥了……於是本來不畏強權替群眾道出心聲的美事倒像是要變成了喪事。

  昆侖的弟子們見狀趕忙過來做和事佬,“大家能夠在今天齊聚一堂,便都是朋友,何必動怒呢?”

  那被架住脖子的彪型大漢仍是嘴硬:“老子就是看不慣那峨眉那老婆娘,唧唧歪歪的,呸!”

  李冉冉瀑布汗,都到這節骨眼上了,老大你還敢逞口舌之快,果真是強人。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火上澆油:“峨眉全是女流之輩,能成什麼大氣候?”

  於是在場的女俠們便不樂意了,戰爭再次升級,到處是兵器交接的聲音,一片混亂。

  李冉冉只覺腰上一緊,人已被帶離了混戰區,她抬頭看著身邊的人,發現此人正笑得一臉譏誚,不由一愣:“你笑什麼?”

  他笑意加深,輕輕道:“好一幫高尚光輝的正道人士。”

  她順著他的眼光望去,那邊仍然打得不可開交,忽而頓悟了段禍水此話背後的含義,沉默了半晌,突然發現破軍不見了身影,正四下找尋之際,人群中又爆出了一個聲音:“快住手!師太遭人暗算了!”

  氣氛一下子便沉靜下來,眾人望向擂台,但見峨眉掌門癱在地上,胸口開了個大洞,汩汩的往外冒著血,面容扭曲,雙目圓睜,顯然已經斷氣。眾人不由大駭,身為六大門派掌門之一,其武功修為自然是不可估量的,究竟是什麼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殺掉這樣一個高手?

  幾乎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峨眉的弟子們悲痛欲絕,跪在地上淚流不止,場面一時變得哀戚不已。最後仍是由先前的那位老者打破僵局:“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李冉冉狐疑的望著空曠的擂台,並沒有人啊,他到底在叫誰?不到片刻,便傳來輕笑聲:“無彥前輩真是料事如神,果然猜到我要來了。”

  紅衣男子仿佛從天而降一般,緩緩落到擂台中央,銀色面具覆住上半邊臉,只露出了弧度優美的下頷。

  眾人大驚:“段離宵!”

  李冉冉立馬傻眼,這……怎麼可能?明明段禍水就站在她身邊,她慌忙轉頭詢問身邊的人:“怎麼回事?”

  段離宵瞇著眼睛,閒閒的道:“我也不知道。”

  李冉冉急了:“你怎麼會不知道!這人根本就是在冒充你!”

  他歪過頭,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她頓時一愣,半晌才氣急敗壞的道:“有病啊你!峨嵋派的掌門死了要賴到你頭上,難道這樣也無所謂嗎?”

  段禍水眨眨眼睛,湊近她:“冉冉是在為我擔心嗎?”

  李冉冉怒:“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他聳聳肩,依舊笑得沒心沒肺:“這些年頂著我名號的怕是數不過來了。”

  李冉冉怔住,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閉上了嘴不再開口。

  台上的對峙仍在繼續。紅衣男子狀似不經意的道:“剛才一時失手殺了白掌門,真是抱歉,無彥前輩還是快些將千決心法交出來,這樣的話就不會有更多的人為此丟了性命。”

  “辦不到!”無彥抽出長劍,目光灼灼的看著對方,“想得到心法,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那就得罪了。”語畢身形一閃,繞至他身後,隨即手腕一翻,揮出一掌,直逼對方心脈,這一招又快又狠厲,無彥避得極為驚險,轉身的時候腳步踉蹌了一下,一時不防,掌風已至跟前。危急關頭,有人及時出手,碎石擊中紅衣男子的手腕,使他偏了方向,一掌擊在了台面上,瞬間便凹下去了一大塊。

  紅衣男子環顧四周,卻發現已被人包圍,見此場景他不無嘲諷的道:“沒想到你們這些個名門正派也愛玩以多欺少的把戲。”

  人群之中的君離央微微蹙眉,為何不見血牙,這個掌法陰毒狠厲,倒不像是那魔頭的武功套路,更何況,那人也從未在臉上戴過面具……不對,這個人,不是段離宵!正要開口警告眾人之際,忽而又有一股濃烈的香味襲來,不由大驚:“快閉氣!”

  可惜為時已晚,大部分人都吸入了毒氣,軟倒在地上不能動彈,少部分內力雄厚的人勉勉強強的靠兵器撐住身體,也是一副極為辛苦的模樣。

  無彥掙扎道:“卑鄙!”

  紅衣人冷哼出聲:“要論小人還是你們更勝一籌,廢話少說,快些交出心法,我便留你們一個全屍!”

  無彥勉強抬起頭:“你……做夢!”

  聞言他不怒反笑,悠閒地開始繞著眾人散步,遠處古樹上的李冉冉看的心驚肉跳,“你說他會不會把他們全殺了?”

  段禍水靠著樹干假寐:“只怕是殺光了人也拿不到那心法。”

  李冉冉皺眉:“為什麼?難道真要為了這本心法犧牲不成?”

  “不,因為心法根本還在昆侖殿上。”

  她張大嘴:“你怎麼知道?”

  段離宵微微一笑,並未回答她,眼光重新看向前方。

  紅衣人繞著擂台邊緣搖頭晃腦,隨手抽了無彥手上的劍,嘴裡嘖嘖有聲:“一個個都這麼倔,那好,我就成全了你們。既然今天是你們昆侖做東,就先從昆侖的人殺起!”

  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節,利刃毫不猶豫的刺入某個昆侖弟子的胸口,慘叫聲陡然響起,他笑的愈加開心,抽出長劍,復而又在原來位置刺入第二劍,三劍過後那人便完全沒有了聲音,他聳聳肩:“真不好玩,這麼快就死了。”

  眾人看的驚懼不已,不少昆侖弟子已在地上哭喊:“師叔,師叔,救救我們!”

  無彥咬牙:“魔頭!有種便沖我來!”

  紅衣人慢慢的轉身,踱步到他跟前:“噢?既然無彥前輩這麼說了,晚輩自然要成全你,待你去了黃泉後,再送你的徒子徒孫過來和你團聚!”

  銀光一閃,劍刃眼看就要沒入無彥的咽喉。倏然強勁氣浪襲來,紅衣人悶哼一聲,身形不穩,往後倒退了幾步才止住,待看清來人後,他又直起身,擦去嘴角鮮血,輕笑道:“秦掌門,別來無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18 PM

  18-昆侖無傷

  四周一片寂寥,只聽得到微風拂過樹梢的颯颯聲。

  他靜靜的站在那,不發一語。月白長袍不染纖塵,腰間掌門玉玦上的紫金流蘇沿著衣褶垂順而下,濃墨黑發宛若渲染了夜的顏色,奢華的傾瀉至膝。龍章鳳姿,天質自然,眉目間滿是掩不住的清高淡漠,讓人有心向往卻不敢接近半分。

  誰都沒有開口,眾人幾乎是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一刻;只有那紅衣人仍在散漫的笑,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惟獨閃爍的眼神卻不自覺的洩漏出幾分慌亂來,千算萬算沒料到秦無傷今天出關,谷主這步棋可真是下的懸了……

  “蕭墨。”淡淡開口,玉碎一般的聲音。

  聞言紅衣人一驚,神色變得極為難看,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劍,心裡忐忑不安,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難不成前些天……定了定神,他又回復吊兒郎當的態度:“秦掌門,我今日來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若是由你親自奉上千決心法,我想我們谷主定會感到萬分榮幸。”

  風灌進白衣男子的長袍,獵獵作響,他垂眸掃過地上那兩具屍首,目光愈加冷然,“今日你的命,留下。”

  蕭墨微微退了一步,隨即大笑:“秦無傷,你真當自己是神了麼?要我蕭墨的命,沒那麼容易!”五指忽而曲起成爪,他縱身一躍,直探對方心窩。

  眾人見他手背顏色陡然轉成黑色,皆是一驚。君離央緊蹙眉頭,這麼邪門的功夫,絕非正統武流,招招皆是取人性命的狠辣招式,只是這毒辣的作風倒是似曾相識,竟有些像……那個人。一陣恍惚,直到耳畔傳來悠長的劍鳴聲才反應過來,定睛一看卻不由詫然,“流淵!”

  這把昆侖祖師爺的佩劍,薄如蟬翼,極有靈性,百年來雖供奉在坤虛九界上,卻再未有人駕馭的了它,孰料此刻在秦無傷手裡卻極為聽話,但見其指尖輕輕一揮,便如銀色閃電一般直掠對方面門而去。

  蕭墨本已攻至秦無傷跟前,見其不閃不躲,疑惑之下不由多生了幾分警戒心。此刻眼前一花便直覺有異,反射性的旋身一避,卻不防那劍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回旋過長空後又向他沖來。他躲得極為狼狽,心底陣陣苦笑,昆侖無傷,果真是不同凡響,探了數月的消息,竟不知其能隔空馭劍,難道自己真要命喪與此?

  電光石火間,又有暗器破嘯而來,與半空中的長劍交擊在一起,發出尖銳的嘯聲,同一時刻,有黑色身影頓現,長綢卷過紅衣人的腰身,足尖一點,踏空而去。

  秦無傷衣袍一揮,召回流淵,也不追趕,只是迅速走至白髯老者身旁,點了其身上大穴後又緩緩注入體內真氣。

  無彥睜開眼:“掌門師弟,是誰救走了……”

  他淡然道:“剛才那黑衣人是祭夜谷主。”

  無彥愣住,“祭夜谷主?可他不是早就……”

  秦無傷略一點頭,“其中原因我並不清楚。眼下軟筋散的效用已褪去了大半,師兄若感覺好些了,便助我一起將其余人的毒性解了吧。”

  “好。”

  .

  遠處,李冉冉狐疑的望著擂台,剛剛打了一會兒怎麼現在又沒動靜了?太不過癮了,隔得又遠又沒望遠鏡,退票!老娘要退票!

  段禍水在她耳邊輕喚:“冉冉。”

  李冉冉側過頭,被面前的忽然放大的臉嚇了一跳,差點掉下樹去,情急之下只能拼命扒住段禍水的腰,呃……話說這腰際線條……真的很……那個……誘人……

  他瞇著眼睛把她拎上來,眼神略略瞥過那只鹹豬手,某人立刻心領神會的縮爪坐好,他漾開紅唇淺笑:“看到那個穿白衣服的人了麼?”

  她點點頭。

  段離宵附耳過去:“那便是昆侖掌門秦無傷。”

  李冉冉愣了一下,立刻回想到那晚在傾城樓上的驚艷之圖,那畫中謫仙竟然就在她眼前?然後她因為沒有高科技觀察器具就這樣錯過了美男的英姿?老天爺,你要不要這麼殘忍啊……很想仰天長嘯,礙於場景限制,她也只好低下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段離宵閒閒的看她一眼:“你想法子接近他。”

  “什麼?”李冉冉詫異的盯著段禍水,困難的咽了口唾沫,她又小心翼翼的道:“你不是要我去……勾引他吧?”話說她的定力真的很不好,那人如此美好,只怕一不小心就要被反勾引了……

  他忽然就笑出聲來:“勾引?你腦子裡果然裝的全是這些。”

  李冉冉大窘。

  他又看了她一會,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去盜取千決心法。”

  聞言她大驚,下意識又反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段禍水將身子倚上身後的樹干,涼涼的道:“我會助你入昆侖,但進去之後就看你自己了,每月初我自會派人來探聽情況,順便把解藥給你。”

  她倏然意識到自己身中劇毒的情況,頓覺心裡百般苦澀,終究還是要遭人利用,還是這般明晃晃的威脅利用,苦笑了下,她悶悶的開口:“為什麼是我?”

  他緩緩合上眼睛:“若心法失竊,也沒人查得到你。”

  她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他說的確實無可厚非,自己本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自然沒有背景沒有身份,所以即便東窗事發,也沒人懷疑到自己頭上,或者說,是他的頭上。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段莊主真叫小女子佩服,想必做大事的人都是像您這般高深遠見的。”

  段離宵忽而睜開眼,也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柔聲道:“冉冉,你要聽話。”

  李冉冉轉過臉不看他。

  他一把將她拉過來,眼神變得狠厲,口氣卻愈發綿軟:“記住,可千萬不許背叛我。”

  .

  拜軟筋散事件所賜,武林大會的時間因此拖延至三日之後,各門各派紛紛回到原先投宿的客棧養精蓄銳。而原本擱置在後頭的昆侖選拔入門弟子的計劃反倒提前到了第二天,場地仍舊設在原本的擂台上。

  昆侖本就是六大門派之首,平時甚少公開收徒,眼下這個狀況無疑是為一心想修習上乘武藝的有志之士提供了極好的機會,當然,這裡提到的“有志之士”並不包括李冉冉,此刻她正一臉茫然的蹲在地上畫圈圈,完全無視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忽然一只手伸過來,用力的在她的肩頭上拍了一下。

  她抬起來,看到一張極為燦爛的笑臉,頓時一愣。

  黑袍小姑娘伸出五個指頭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隨即又笑瞇瞇的道:“干嘛一直發呆呀?”

  李冉冉看著擂台下方黑壓壓的人,歎了口氣:“來的人可真多啊。”

  少女聽出她話裡的言外之意,微微撩起外袍蹲在她身邊,眨巴著眼睛道:“放心啦,你天生神力,這些人應該都不是你的對手。”

  她狐疑的指指自己的鼻子,“天生神力?我?”

  對方點點頭:“是啊,你哥哥和我說的,他臨走前還特地拜托我以後多照顧照顧你,你哥哥對你很好噢!”

  李冉冉翻個白眼,段禍水到底在搞什麼鬼,原以為他會呆到自己進入昆侖後再走的,誰知今天一大早就離開了,走之前還在不忘在人家小姑娘面前鬼扯,去他的天生神力,老娘要真有這特異功能,也不會一直任人宰割了!於是再度憤憤然開口:“他對我才不好!”

  孰料對方一臉認真的看著她:“我知道你爹娘反對你拜入昆侖,但是你哥並沒有阻止你啊,你看,他找到了離家出走的你,還陪你一起來這邊拜師,所以你真的不應該怨恨他噢!”

  李冉冉目瞪口呆,此人完全被段禍水洗了腦,已經無法溝通了,無奈之下只能轉移話題:“什麼時候開始選拔?”

  她瞅瞅台下的那排紅木椅子,回道:“應該還要過段時間吧,師叔他們還沒有來。”

  李冉冉忽然湊近她:“負責評判的就是你師叔?那你們掌門會來麼?”

  少女擺擺手:“師尊怎麼會來,又不是什麼大事,交給師叔他們就夠啦。”

  聞言她心裡一陣遺憾,不可否認,再度失去近距離觀察美男的機會實在是挺可惜的。

  看到李冉冉難掩失望的表情,少女嘿嘿一笑:“其實我們也很期盼能夠看到師尊,他平時住在昆侖殿上所以不太容易見到。不過你放心啦,等你入了昆侖,至少每個月的試煉日都有機會見他一面。”

  李冉冉默默抹一把辛酸淚,一個月一次,那老娘的心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偷到?正郁悶間,忽而聽到台下傳來騷動,扭頭望去,見黑衣老者已然入座,身旁還坐著兩個稍微年輕一些的中年男子。

  少女迅速的站起來,“無彥師叔到了,我要過去那邊啦,你一會可得好好表現!”說罷旋身飛奔而去。

  李冉冉慢吞吞的走至台下,周圍全是人,個個摩拳擦掌,一臉堅定的表情,看此情景她心裡更加惶恐不安,自己完全是個不懂武的人,大學時代曾經加入過跆拳道社團,結果去了兩天便因腿腳酸軟放棄了,從小到大運動神經也是比別人少一根……越想越害怕,完蛋了,她一會兒上台肯定要被人打趴下。

  老者站直身子,清清喉嚨道:“想必大家都清楚今天是我昆侖選拔入門弟子的日子,規則很簡單,不分男女,不分兵器,認輸為止,但有一點請務必記住,不可使用暗器,若各位沒有異議的話,比試現在便開始。”

  “我先來!”一彪型大漢手執鋼刀躍上擂台。

  隨後又有一黑衣女子輕盈的落到台上另一邊,雙手一抱:“在下陸青依,請指教!”

  李冉冉定睛一看,發覺正是那天在客棧打跑了武當派大師兄的冰山美人。女子仍然是一臉冷凝之色,背著長劍,明明是江湖中人,卻流露出高貴又不可褻瀆的氣質。

  發覺是一纖細女子前來挑戰,大漢不由哈哈大笑:“小妞,別怪本大爺沒提醒過你,刀劍無眼那,要是不小心傷了你,大爺我可是會心疼的。”

  陸青依厭惡的皺了下眉,“廢話少說!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語畢對方笑的更加猖狂:“好,那就別怪本大爺不夠憐香惜玉了!”大刀一揮,向她身側攻去。

  李冉冉早在客棧便見識過此女神乎其技的劍法,於是心裡默默的為那不知情的大漢悼念。只見陸青依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隨即側身避過刀風,趁著對方扭身的空暇,迅速的向他背後擊出一掌。

  台下人早已驚呆,如此輕盈的步法可真是前所未見,而那大漢受到那一掌後便一動不動的站在台上,過了很久才支持不住的倒下。

  無彥微笑著鼓掌:“好身手,我昆侖自是需要你這般的人才。”說罷扭頭吩咐一旁的雙髻少女:“瑤光,帶陸姑娘去後邊大殿。”

  李冉冉暗自驚歎,這陸青依果真是女中豪傑,連劍都沒拔就把人家打趴下了,實在是太彪悍了。她琢磨著自己想要進入昆侖,就得找一個弱一點的對手,掃視了一圈,卻發覺完全沒有合適的人選。

  人數逐漸減少,優勝者在後殿等候,淘汰者垂頭喪氣的離去。天色也開始變暗了,李冉冉已經接近崩潰邊緣,怎麼辦怎麼辦?要是冒冒失失上去打架,說不定會導致終生殘疾,但若沒有完成段禍水的要求,恐怕也難逃一死,話說回來,他明明說過要幫助自己進入昆侖,可一大早就跑的沒影了,可惡!

  忽而有人走至她身邊,“不知在下可否同姑娘比試一番?”

  李冉冉抬眼,見一男子身形頎長,臉上的胡子遮去了大半臉孔,而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卻是異常清澈,還隱隱有些熟悉,她不由一愣:“你……”

  男子眨眨眼:“在下君魄。”



  19-拜入師門

  “接下來還有哪位要上去?”無彥掃了一圈會場,目光最後落在那滿臉胡子的青年上。

  那青年微微一笑:“我!”繼而信步向擂台走去。

  “那麼還有誰願意向這位小兄弟挑戰?”

  半晌,角落裡有一只手顫巍巍的舉起,“呃……小女子願意一試……”

  無彥略感詫異的看著那只手的主人,一身灰衣,身材纖細,連聲音都是溫吞吞的,全然不像個練武中人……不過,人不可貌相,先看看再說。

  “師叔——師叔——”有人在他耳邊小聲叫喚。

  無彥瞥一眼後方的小腦袋,無奈道:“瑤光,你又怎麼了?”

  少女嘿嘿一笑:“師叔,現在上台的這位姐姐我認得。”

  “噢?你如何認得?”

  她不無得意的道:“昨天便是我領這位姐姐來到會場的,她哥哥還托我照顧她呢。”

  無彥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胡說!人家分明比你年長,還用你照顧?”

  “那可不一定!她要是進了我們昆侖,就是我師妹了!我這個做師姐的自然有義務多幫助新人。”她睜大了眼睛振振有詞,頓了頓,又湊上去道:“師叔,這個姐姐為了來我昆侖拜師學藝可是吃盡苦頭了,她甚至不惜反抗爹娘離家出走呢!難得有心人啊,真是……”

  無彥頓感好笑的打斷她:“你這是在慫恿師叔收她入門嗎?瑤光,平時師叔是怎麼教你的,不可徇私不可護短,你這樣做豈不是對其他人很不公平?”

  瑤光晃晃腦袋,“天大的冤枉啊!其實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哪能算得上徇私護短呢?我只是可憐她的一番苦心。”

  “好了,若這位姑娘真有些過人之處,我自會收她入門,你就不必多言了。”

  她扁扁嘴,無奈的拉長音:“是,徒兒知道了——”

  冷風吹過,帶來些許寒意。

  李冉冉戰戰兢兢的站在台上,手心裡全是汗,怎麼辦,雖然知道對面的就是破軍,也明白接下來他必然會故意輸給自己,可這般光明正大的作弊,實在是叫人心虛不已。扭頭又看了眼坐在評委席上的無彥,她抖的更厲害了,這老頭一看就是厲害角色,萬一讓他識破就糟了,肯定會被三振出局,嗚……

  “姑娘請指教!”對面的男子拉開架勢,滿臉凜然。

  李冉冉立馬笑出聲來,這種故作強悍的表情真的很不適合某人,即便他現在裝上了大胡子,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仍然是怎麼看怎麼不搭。心頭奇異的緊張感消失了,她兀自前俯後仰,笑的好不開心。

  破軍佯裝大怒:“姑娘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在下麼?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鐵掌君魄的厲害!”語畢,雙腳一蹬,一個後空翻,雙手往地上一拍,又借力穩穩落在了地上。

  眾人在看他原先落掌的地方,只見那木板已被穿透,原本平坦的擂台生生多出了兩個空洞來,不由暗自驚歎,交頭接耳之聲不絕於耳,“好掌法。”“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冉冉默默的盯著破軍,你小子忽然顯擺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想同老娘一起合謀騙人了?她心裡百般疑惑,最終還是決定相信他,畢竟她也沒別的選擇了不是麼?

  於是干脆豁出去了,冷笑一聲:“我就是看不起你那又如何,雕蟲小技也敢在我天下無雙小李飛刀李冉冉的頭上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原本想拿“赤練仙子李莫愁”的頭銜過來一用的,轉念又憶起那女人最後貌似沒什麼好結果,於是姑且借“李尋歡”的名號頂上,反正大家都姓李嘛。

  擂台下邊的人均是一愣,這麼響亮的名號為什麼自己沒聽過?眼見此女氣勢洶洶,滿眼殺氣,當下也信服了幾分,於是各個湊上前去,心想可千萬不能錯過一場精彩的高手對決。

  破軍腳步一移,瞬間逼近,李冉冉下意識往前一擋,正好隔開了他的進攻,兩人手掌對手掌,開始對峙。

  她只覺有股暖流從手心裡緩緩進入心脈,不一會兒便感到熱氣上湧,額頭開始冒汗,眼神飄到對面的破軍,見其腦門上竟然有清煙裊裊升起,她不自覺張大了嘴,這……不就是古裝劇裡常見的高手過招場面麼?一想到自己的頭上也在冒煙,幾乎就要憋不住笑,破軍一個勁的使眼色,她心裡苦不堪言,拜托……再演下去老娘都要得內傷了……

  下邊的人似乎都激動了,只當他們互拼內力,於是紛紛喝彩,叫好之聲不斷傳來。瑤光偷偷的觀察身旁老人的神色,見其仍是一臉波瀾不驚的神色,忍不住出聲:“師叔,你看到了,那位姐姐可是個高手呢!”

  無彥側過頭淡淡的笑:“那倒未必。”目光再度回到台上。

  兩人仍然一動不動的對峙,李冉冉每次眼光瞥過破軍,總會被那一臉便秘的表情給雷到,無奈之下她只好抬頭望天,孰料對方卻忽然一用力推開她,她一時間控制不住身體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反觀破軍,身子猶如拋物線一般直接飛到了擂台的另一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掙扎著爬起來,剛直起身子又狀似無力的摔了下去,反復了好幾次。李冉冉默默將身子背向觀眾,雙肩一抽一抽的拼命笑,這小子太能演了,不去奧斯卡真是可惜了……

  眾人一陣驚呼,誰都沒料到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子有如此渾厚的內力,竟然能把一個高手給震飛。李冉冉面對台下的抽氣聲,不免也有些得意,雖說是做戲,但這種做蓋世大俠的感覺確實很令人回味啊。

  雙手叉腰,洋洋自得,“認輸了沒?”

  他勉強站直身子:“我呸!下輩子吧!”

  李冉冉挑眉:“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撲上前,又是一掌,可憐的破軍只好非常配合的從這邊飛回到那邊,她玩得不亦樂乎,咚咚咚的跑過來跑過去,一拳接一拳,台下人的眼神也隨著空中那道妙曼的弧線飄來飄去,不時伴隨著“哇,好高啊!”“哇,好遠啊!”諸如此類的驚歎聲。

  下邊忽然有人發話了:“師兄,這樣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李冉冉停下來,發現說話的人是那老頭身邊坐著的那個中年大叔,既然別人都發話了,自己也沒必要再演下去了,於是便站在原地等待勝利的結果。

  無彥輕輕道:“那位小兄弟不是還沒認輸麼?”

  李冉冉恍然大悟,一把沖過去揪起破軍的領子,“怎麼樣,姑奶奶的拳頭你吃夠了沒有!”

  他虛弱的回應:“我不……”

  李冉冉瞪他,你還演出慣性了不成!

  他眨眨眼,示意最後再來一下。她立刻心領神會,伸出雙手往他肩頭一拍。“轟隆”一聲,某些人穿透了木板直接掉在了擂台下端。

  中年大叔再度發話:“師兄,我看勝負已分,不如……”

  無彥捋了捋白須,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李冉冉,最後點了點頭:“李姑娘,請移步後殿。”

  出了會場,便又回到剛才的羊腸小道,她拖拖拉拉的跟著前方的少女前行,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破軍,見其正一臉灰頭土臉的從擂台下方爬出來,一身白衣沾上不少髒污,模樣極為狼狽,想起剛剛的那幕又覺好笑,於是捂著臉偷偷樂了半天。

  前邊的人忽而停下腳步,一臉崇拜的表情,“原來姐姐果真是高手呢!”

  李冉冉愣了一下,干笑兩聲:“哪裡哪裡,僥幸獲勝而已。”

  瑤光眼睛彎彎的看著她:“剛剛那些是什麼招式?”

  她隨口胡謅道:“大力金剛掌。”

  “那不是少林的獨門功夫麼?”

  “……”出師不利啊,想了想,她又換上嚴肅的表情,“其實這套掌法是我爹花了三十年的心血創作出來的,至於名字我不可隨意告訴他人,所以……”

  “所以你爹要你繼承家傳武功,不讓你拜入別的門派對不對?”她一臉認真。

  “呃……對。”李冉冉汗顏了一下,多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啊,相對而言,她覺得自己就像引誘小紅帽的狼外婆一般,可恥啊可恥。

  本以為後殿會在很隱蔽的地方,結果居然就在先前經過的那兩座山的拐角處,她抬頭看了看左邊那座雲霧繚繞的山峰,昨日由於這邊站滿了人到也未曾注意,此刻空下來了忽而覺得異常的眼熟,在哪見過呢……

  瑤光扭頭狐疑的盯著她:“姐姐,到了,不進去麼?”瞥見李冉冉異常肅穆的表情,不由順著她的眼光望去,“是在看坤虛山麼?”

  坤虛……山?她腦子裡轟的一聲,如遭春雷,這名字貌似段禍水和她提過,這、這不就是她穿越過來最先到的地方麼?兜了一個圈子又回來了!舊地重游或許本應該是欣喜的,只是她對這座山實在是沒什麼好感,處處都是殺人於無形的暗器機關,太恐怖了。

  瑤光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她,“姐姐……姐姐?怎麼了?”

  她轉過頭,指指那個方向,“據說你們掌門平時都在那上邊?”

  “嗯,就在坤虛十二界的昆侖殿。對了,姐姐現在也算是我們昆侖的人了,以後也要跟著大家一齊叫師尊。”

  只要能順利盜得心法,讓她叫他上帝都成,她哭喪著臉默默轉身,上次才至九界的時候段禍水就放棄上去了,眼下要獨自一人去偷那位於最危險處的千決心法,簡直就是中國男足妄圖闖進世界杯,不可能的任務嘛……

  兩人在後殿不遠處的竹林下站了半晌,忽而有一粉衣女子翩然而至,體態修長,姿容美好,明眸皓齒,色如奇葩,李冉冉看的忘了眨眼,怔怔的盯著美女出神。

  瑤光恭敬的作揖:“小師叔。”

  美女優雅的點點頭:“你們無彥師叔呢?”

  “回稟小師叔,應該還在會場。”

  “嗯,我過去尋他。”半晌,她眼波一轉,留意到身旁的李冉冉,沖其粲然一笑:“新入門的弟子?”

  李某人被這一笑迷的暈頭轉向,只覺身邊景物倏然失色,怔怔的點頭。那粉衣人兒見她如此反映,頓時笑的愈加迷人,伸手拍拍她的肩:“要好好努力啊。”說罷衣襟飄然的離去。

  李冉冉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感慨道:“你們小師叔真是個大美人啊。”

  瑤光古怪的盯著她,歎了口氣:“小師叔是男人。”

  “什麼?男人?!”她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這般天資絕色的美人,竟是男的?

  對方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第一次見到小師叔的人都會這個反映,唉,姐姐你以後就知道了。”

  李冉冉還在郁悶,男人?難道是異裝癖?可仔細一想,他身上的衣服倒也不見得是女款,只是顏色稍顯粉嫩了,看來是自己搞錯了,囧……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後殿,李冉冉佇足打量,異常寬敞的殿堂,朱紅漆柱,挑高屋簷,再加上深色的布帷懸掛在頂上,很是肅穆的感覺。裡頭已然站了二十幾號人,基本都是坐著,只有角落有一女子抱劍而立,神色孤僻,姿態冷然,正是那位冰山美女陸青依。

  又過了片刻,瑤光走至中央,清清嗓子道:“請稍候片刻,一會師叔他們便會過來。各位請自便。”

  李冉冉笑瞇瞇的看著她,小姑娘還蠻有領導風范的嘛,轉身正想找把椅子坐下來,忽而有雙手將她拉至一邊,她一驚,抬眼看清來人後愣住:“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19 PM

  20-再遇故人

  對方一臉頑皮的看著她,“我什麼?”

  仍舊是那張討喜的娃娃臉,只是膚色黑了好多,她詫異的挑高眉:“你沒死?”(忘記的童鞋回顧第14章)

  他頗為自得晃晃腦袋:“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

  聞言她微微蹙眉,炎臻的武功她是略有所知的,即便比不上段禍水,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竟然就這麼讓他毫發無傷的跑了?

  見她滿臉肅穆的表情,他又扁嘴:“怎麼你看到我沒死不高興麼?”

  李冉冉換上安撫的表情:“怎麼會呢,畢竟我們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嘛。”

  他這才眉眼彎彎的點了點頭,忽而又想起什麼,悶悶的道:“我都忘了其實你和那段離宵是一伙的,你們是不是都想殺我?”

  李冉冉看著那張皺成包子的娃娃臉,心癢難耐的上去掐了一把,真的是很可愛啊,怪不得有這麼多人迷戀正太。

  吳療倉惶的低下頭:“你做什麼你。”

  李冉冉看著臉紅耳赤的某人,笑的一臉邪惡:“我之前不是就說要跟你到天涯海角嘛,現在你倒是先跟來了,我怎麼能不感動的掐你一下呢?”

  他揉揉臉,正色道:“我才不是為了你來的,我有正事要辦。”

  “又是什麼人叫你偷東西?”

  吳療搖搖頭:“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李冉冉斜眼看他:“少來這一套,上次你不也這麼說,還不是把那個君離……唔”

  他迅速上前捂住她的嘴:“不能在這亂說!”

  李冉冉憤憤的拍開那只手,“干什麼你!注意形象!這麼多人看著呢!”掃了一圈周圍,發現暫時沒人留意這邊後,她又湊到他耳邊威脅道:“只要你告訴我這次要偷什麼東西,我就不把你上次的事說出去!否則……”

  他踟躇了片刻,為難道:“好吧,但你要發誓不和任何人說。”

  天知道某些人根本不信什麼因果報應,典型的無神論者,發毒誓比說笑話還輕松,於是非常配合的伸出三個手指保證:“我發誓,不然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狐疑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附耳過去:“偷一根頭發。”

  頭發?她驚訝道:“誰的?”

  “來了。”

  這是什麼回答?牛頭不對馬嘴,正要追問之際,卻發覺堂中已然多了四人。其中三個便是早先在會場看到的評委組,另一個則是那風華絕代的小師叔,不知怎麼的,自從知道此人的真實性別後,她就覺得怪怪的,無論如何,一個男人能把粉色穿的這麼美好,實在是很打擊女人的一件事情啊。

  吳療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看向那粉衣人,李冉冉恍然大悟:“對象是他?”得到肯定答案後,她又追問道:“誰讓你偷的?”

  他堅定的轉過身:“這次打死我也不告訴你了!”

  李冉冉恨恨的瞪了他片刻,見其仍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也只能悻悻作罷。

  後殿裡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粉衣的美人兒身上,不少人竊竊私語暗自猜測他的身份。李冉冉眼神飄忽,忽而注意到角落裡的陸青依有些不尋常,原本冷落冰霜的神色有所緩解,甚至那一直以來波瀾不驚的眼神也變得朦朧起來,甚至可以說是……含情脈脈的。

  李冉冉被自己的發現嚇了一跳,難不成這冰山美人暗戀這粉衣男?她頓時陷入無限YY中,但他們兩個若是站在一起,那畫面……咳咳……最多也只給人一對姐妹花的感覺吧。

  像是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粉衣男悄悄的沖她眨了眨眼,李冉冉立馬閃到吳療身後,撫著小心肝默默無語,千萬別對她放電啊,她的抵抗力真的不算太好。

  無彥緩緩踱步至正前方,“各位此刻能夠站在這邊,想必都是有一番真本事的人。”李冉冉聽的心驚肉跳,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虛呢……

  “眼下你們也算是入了我昆侖的門了,本應該在明日舉行拜師大典,但是各位也知道,昨日……”

  “師兄,不如還是由我來說吧。”倏然有人出生打斷,聲音異常的輕柔。

  無彥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粉衣男子朝眾人微微一笑,這才好整以暇的開口:“昨日賊人來襲,明日大典取消,改成武林大會。對了,我是你們的小師叔,花信,其余三位在會場應該介紹過了吧。那就這樣吧,瑤光,領你們師弟妹們去飄渺居歇息。”

  說罷也不顧眾人反映,尋了個空位,懶懶的靠到椅背上。

  無彥頗為頭疼的扶著額:“師弟,我還沒說完呢。明日還有……”

  他打了個哈欠,輕輕道:“明日事明日再說豈不是更好,師兄你每次都要長篇大論,叫人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

  無彥搖搖頭,哭笑不得。

  這時眾人已開始隨著引路的小姑娘步出後殿,李冉冉扯扯吳療的袖子,示意跟上去,冷不防後邊有一道聲音傳來:“李姑娘,你還不能走。”

  不能走?她膽戰心驚的轉過頭去,瞥見那黑袍老者正一臉微笑的看著她,不由一哆嗦,難不成作弊的事情被知道了?現在就要將她逐出師門?

  渾身僵硬的杵在門邊,吳療從她身邊腳步翩然的經過,臨走前還不忘擠眉弄眼一番。李冉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繼而慢吞吞的走回去。

  這時偌大的殿堂裡只剩下了三個人,那名為花信的美男仍是坐在椅上假寐,無彥站在中央,負手而立。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間周圍顯得極為靜謐。

  半晌,他客氣道:“李姑娘,請坐。”

  先禮後兵!她直覺有詐,只能忐忑不安的坐下,略微定了定心神,這才開口道:“不知前輩叫我留下來所為何事?”

  他輕輕抬手:“姑娘無需緊張,只是閒話家常罷了。”

  李冉冉偷偷翻了個白眼,如果單純只是閒話家常為什麼偏偏只留她一人,難不成她長的比較有親和力?平生最恨別人說話拐彎抹角的了,偏偏這邊的人都愛一套一套的,著實讓人受不了。歎口氣,她又道:“前輩有話不妨直說。”

  無彥似是有些訝異,沉吟片刻道:“姑娘剛剛使的那套掌法讓老朽大開眼界,不知出自何門何派?”

  這一句話恰恰擊中了某人的死穴,她憋了半天,仍是憋不出個所以然來,原先騙騙那小姑娘也就算了,若是讓她在這睿智的老者面前睜眼說瞎話,難度系數實在太大。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垂頭喪氣的開口:“其實我根本不會武功……”

  聞言他臉上絲毫沒有驚訝的表情,仿佛一切早在他預料之中,轉過身又淡淡的道:“那位小兄弟又是怎麼回事?”

  她低下頭小聲的道:“那人……那人也是我雇來演戲的。”

  “噗哧”有人笑出了聲。

  李冉冉抬頭,見那美男半瞇著鳳眸看她,頓時大窘,這般不光彩的事情還得讓第三個人聽到,著實丟臉得緊。

  花信歪過頭,懶懶的趴在身側的小桌幾上,調侃道:“想不到姑娘竟下了這般苦功夫,在下佩服。”

  她一聲不吭的站在原地,頗為尷尬,念初中的時候老師要求默寫課本,她曾為了不被罰抄而將所有要求段落用鉛筆抄在課桌上,結果當場就被抓了個現行,還在教室門口罰站了一節課,羞愧的無地自容。而現在……唉,差不多就是當時的那種感覺吧,小心翼翼的抬眼望了下無彥,見其仍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她更加陷入絕望之中,這次怕是要被轟出去了。

  “師兄,我看李姑娘倒也不像是惡意欺騙之徒,出此下策也是為了入我昆侖,情有可原。”

  李冉冉感激的看著他,完全沒料到此人會替自己說好話,更何況她與他在這之前只說過一句話,壓根算不上熟。

  花信回她一個千嬌百媚的笑,軟下腰又伏回桌幾上。

  無彥捋了捋長須,不語。

  李冉冉急忙跪下:“我知錯了,希望前輩能看在我一番苦心上,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今後絕不再犯,潛心修習武藝,將昆侖絕學發揚光大!”

  他垂下眼簾,緩緩開口:“那就略施薄懲,從現在開始罰跪至明日傍晚。”說罷拂袖離去。

  花信站起身,走至她身邊,略帶同情的看她一眼:“保重。”旋即步出了大門。

  .

  厚重的布簾掩去外邊的日光,只余下室內昏暗的油燈微微增加了一些亮度。

  紅衣男子跪在門邊,頭幾乎貼到了地面上,眼神裡滿是恐懼。半晌,床榻邊傳來沙啞的聲音:“蕭墨,你可真叫我失望啊。”

  聞言他不受控制顫抖起來,咬著牙道:“屬下辦事不利,願受門規處置。”

  床上的人緩緩坐直身子,冷哼一聲:“蠢東西,盜個心法還要我親自過去救你,你說我留著你還有什麼用?”

  “屬下知錯,屬下知錯,還望谷主再給屬下一次機會。”頻頻磕頭。

  那人呼吸一頓,厲聲道:“誰讓你磕頭的!停下!”

  蕭墨惶惶的看著他,額頭上已有血跡滲出。一只手忽而撫上他臉頰,輕輕卸去那銀質面具,粗礪指尖滑過他光潔的下頷,充滿迷戀的在上邊流連。

  片刻,他輕聲道:“可不許毀了這張臉。知道麼,你長的和你娘一模一樣,一樣的美,一樣的媚。”頓了頓,他又緊皺起了眉頭:“可惜,你娘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竟然敢背叛我,你說,你會不會背叛我,說!”

  手指陡然用力,像是要捏碎他的下頷,他只能忍痛道:“屬下不會,屬下會一輩子對谷主忠心耿耿。”

  “很好,過來。”

  蕭墨難堪的閉上眼,任那雙手在身上游移,握緊了拳,指甲陷入掌心,卻也止不住那滿心的屈辱感。外邊和風煦日,明明只隔了一道窗一扇門,他卻覺得自己像是要被永遠關在這黑屋子裡,永生永世受著折磨不得翻身。



  21-月下相逢

  夜色正濃,大門敞開著,一眼便可望見正中間有團灰色人影,再仔細一聽,隱約傳來細碎的人聲,夾雜著些許低吟哀嚎。

  萬惡的封建主義,萬惡的體罰制度,去他娘的略施薄懲……她已經記不得跪了多少個時辰了,小腿那塊仿若失去了知覺,膝蓋處也被不平整的地面硌得生疼。微微撐起身子,打算換個方向跪,孰料才剛抬起腿便立刻疼得齜牙咧嘴,低頭一看,果然膝蓋那塊的布料已滲出了血跡。

  流血了?流血了!她頓感心跳加快,頭暈目眩,從小到大一直有一怪癖——看見血就緊張,當然這血只限於她自個兒本身。這也就不奇怪我們的李冉冉大小姐在高中那會兒曾因運動會失足絆倒而直接昏迷進了醫院,旁人還以為她是因為摔斷了腿傷勢嚴重,孰料最後診治結果只是擦傷,搞的醫生老師一干眾人哭笑不得。還好眼下膝蓋處只是微微滲出些血絲,她還能勉強保持清醒,於是努力轉移視線不去留意那小片血跡。

  忽而一陣風刮過,那門吱呀一聲半掩上,片刻又被吹開來彈到牆面上發出撞擊聲,在這寂靜偌大的空間裡不斷回旋。

  汗毛直豎,她心驚膽戰的四處張望,拜那陣怪風所賜,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異常詭異起來,那原本懸掛頂梁上的的深色布帷不停搖曳,本就是一人高的長度,又被吊在半空中,某人異常發達的想象力即刻便爆發,她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那布帷下會忽然伸出兩只腳來……

  不一會兒,一切又歸於平靜。她暗吁一口氣,努力趕走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恐怖畫面,孰料片刻後方又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啪嗒”……

  猛然回過頭,並無人影,於是狠命搖了搖腦袋,只道是自己一時聽錯了。

  “啪嗒”……

  身體開始莫名的顫抖,她頓覺自己呼吸急促起來,再度鼓足勇氣往身後瞥一眼,這次卻清晰的瞥到了一個白色的人影,再想看仔細些的時候,那身影卻又一晃不見。

  娘咧,鬧鬼了……李冉冉很想拔腿狂奔,但是這不爭氣的身板一到危難時刻便自動癱軟,無奈之下她只能緊閉上雙眼,祈求能快點熬過去。

  腳步聲越來越密切,一聲接著一聲……

  同一時刻,某人已經開始念大悲咒了。

  倏然一只手輕輕搭上了她的肩,李冉冉身子一僵,哆哆嗦嗦開口:“這、這位朋友,這麼晚了……還來找我,想必是有什麼心願未了吧,你、你放心,有什麼事就和我說,我會盡力幫你完成遺願,讓你早日超生。”

  那鬼聽了移開了手,慢慢繞到她的正前方,用一種異常恐怖的聲調說道:“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她拼命搖頭:“小人不敢褻瀆了您的姿態,這樣說話就好。”

  又過了半晌,突然沒了動靜。她忐忑不安的跪在那,雙眼閉的死緊,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安靜?難不成那鬼打消主意改找別人去了?

  正疑惑間,一道尖叫猛然在她耳邊響起:“啊——”

  “啊——”她反射性的大叫,撐著身子死命向後挪,待看清眼前人後,又氣結道:“你!”

  他聳聳肩,攤手道:“想不到你這麼膽小。”

  李冉冉氣憤的瞪著那張可惡的娃娃臉,擦掉眼角邊被嚇出來的淚水,怒火攻心之下,一時哽住說不出話來。

  吳療笑嘻嘻的湊過去:“我剛叫你睜開眼睛你又不肯,現在嚇到了也不能怪我啊。”

  她恨恨的捶了下地,一只手不停敲打自己的胸口,真他奶奶的慪氣啊……

  他捉住她的手,一臉無辜:“生氣啦?我真不是存心要嚇你的。”

  一把甩開那只手,不語。

  吳療討好的笑:“別生氣啦,保證沒下次了好不好,和我說話嘛——”

  她白了他一眼,撒嬌也沒用!老娘剛剛都快肝膽俱裂了,賠得起麼你!

  他委屈的瞅著她,掏出懷裡的一包東西,“剛才打聽到你在這兒,所以特意去找食物給你的……”

  好吧,她承認她是心軟了,某些人的娃娃臉配上那可憐巴巴的眼神殺傷力真的很強,無奈的開口:“你帶了什麼吃的過來?”

  他興奮的攤開油紙,“燒雞,涼皮,肉膜,酥餅,桂花糕,還有粽子。”

  李冉冉傻眼:“這麼多?昆侖的伙食這麼好?”

  他語氣輕快的道:“當然不是咯,這些可都是我去城裡拿……呃,買的。”

  鬼才相信你是買的!她懶得去計較那麼多,一天餓下來肚子早就高唱空城計了,把手往衣服上抹抹,撕了個雞腿便大快朵頤起來。

  他笑瞇瞇的問道:“好吃吧?”

  李冉冉胡亂的點頭。

  “那你慢慢吃,我得去忙了。”他站起身,朝她揮揮手。

  “去哪裡?”

  吳療神秘的眨眨眼:“去找花信。”

  她慢條斯理的把那塊掛在嘴角的燒雞皮吸進嘴裡,拍拍他的肩:“祝你馬到成功,如願偷得小師叔的頭發。”

  “我什麼時候失過手?走咯!”自信滿滿的轉身離去。

  李冉冉很想提醒他上次偷人事件便是以失敗告終的,最後還是決定看在美食的份上不打擊這純良的孩子了,於是低頭一心一意的解決食物。

  不到片刻,門外又有腳步聲響起,她不耐煩的抬頭:“怎麼又回來……”

  “啪”,雞腿掉在了地上,她只能睜大眼傻傻看著來人。

  一襲白袍微微曳地,銀色光暈淡淡籠罩了周身,仿佛隔絕出一份疏離來。出塵的姿態,月色般清冷的眉眼,此刻正微微蹙眉看著眼前的人。

  李冉冉不自覺就垂下頭去,生怕褻瀆了那謫仙一般的人。只消一眼,她便認出了這人便是傾城樓上那幅畫的本尊——昆侖掌門秦無傷,腦中不自覺映出一行字——流風回雪,瑰麗無邊,她終於明白為何當初萬不曉沒有將他的全貌描繪出來,即便容貌能躍然於紙上,神情氣韻怕也是難以刻畫的吧。

  “你是何人?”淡淡的語調。

  她手忙腳亂的將油紙包好,不倫不類的彎腰作揖:“師、師尊,我是昆侖新入門的弟子李冉冉,我……”

  他瞥一眼面前畢恭畢敬的女子,問道:“為何深夜在後殿逗留?”

  她略顯尷尬的輕聲道:“觸犯門規,被無彥師叔罰跪至明日傍晚。”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她緊張的絞著衣擺,生怕他繼續詢問受罰的原因,不知為什麼,她著實不情願在他面前撒謊,先前想好的托詞怎麼都無法在那雙洞悉人心的墨眸前敘說出來。

  幸好他也並未追問下去,從她身邊徑直走過,頭也不回的道:“無需再跪了,回飄渺居吧。”

  李冉冉愣愣的點頭,走至門口又頓住,踟躇了片刻開口:“師尊……”

  “還有何事?”

  她紅著臉道:“我不知道那個飄渺居怎麼走。”

  秦無傷這才轉過身來,“也罷,你隨我去正殿吧。”

  她連忙跟上去,走至後殿角落處才發覺那邊原來有個很隱蔽的入口,他推了推嵌在牆壁裡的活格,那原本是牆的部分便緩緩向兩旁分開。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正殿,李冉冉跟在他身後,鼻間總是縈繞一股若有似無的檀香味,她加快腳步縮短與他的距離,這才確定這香味原來是他身上傳來的,於是努力吸了一口氣,這可比那些什麼高級的香水好聞多了。

  裡邊一片漆黑,原本外邊還有月光的照明,這邊卻是什麼都看不見,她試探著開口:“要不要點個火把什麼的?”

  “不用。”剎那間,燈火驟明,空間並不大,每面牆邊都立著一排小木架,上邊擺滿了紅燭,正中偏前的地方有一座半人高的石像,是一個老者打坐的樣子,微垂著頭看不清面容,卻仍然讓人覺得仙風道骨,高潔無比。

  他眼光久久凝結在石像上,“這是你師祖。”

  李冉冉小心翼翼的問道:“是師尊的師父麼?”

  秦無傷點了點頭,解下腰間掌門佩劍,恭敬的呈上面前的供桌,順手取來一邊的香點燃,三支為一簇,舉高於頭頂,莊重的跪下。

  她硬著頭皮湊上前,有樣學樣的點香,繼而……跪下,天知道有多折磨她的膝蓋,唯一慶幸的是這邊還鋪了軟墊,不會太過煎熬。

  李冉冉是現代人,本來便對這種祭拜之禮極為陌生,再加上膝蓋傷處隱隱作痛,她跪不到三分鍾便開始糾結起來。偷偷睜開眼看向身側,發現秦無傷仍是閉著眼睛,不由壯大了膽子細細端詳起來,弧度優美的下頷線條,玉白膚質,暖色燭火下更顯細膩剔透,唇色比起常人略顯蒼白,額上朱砂印記卻是殷紅顯眼。繞了一圈又回到那雙極為漂亮的眼睛上,卻赫然發現他已睜開了眼眸,於是立刻做賊心虛的轉過頭。

  他取回流淵,垂下眼簾,“回去吧。”

  “是。”

  .

  走在月夜下的羊腸小道上,迎面而來的風微涼,吹散了身邊人的一頭墨發,李冉冉只覺他那一身白袍配上冷傲清俊的姿容簡直就是飄飄欲仙四個字的絕佳寫照,只可惜沒有相機,否則也好拍一張下來留作紀念。

  飄渺居在昆侖山的半山腰處,因此需要走不少路,她的腿本來就受了傷,又沒有輕功,於是即便要登上這海拔全然不算高的地方仍是一個難題。

  他眼光瞥過她的膝蓋處,便已了然,繼而朝她伸出手。

  太過紓尊降貴,也太出乎她的意料,李冉冉猶豫的看著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掙扎道:“師尊……這……”

  “來。”他的語調依舊聽不出什麼情緒,只是有一股叫人不容拒絕的威懾力。

  她乖乖的伸手過去,剛碰到他的手指,便覺一涼,不同於段禍水的沁寒入骨……不可否認的,她甚至有些喜愛這觸覺,仿佛薄荷一般清新的感覺。

  兩人貼的極近,近到她一轉頭便會擦到他的耳朵,於是只能僵硬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她的腳尖都沒有落地,眼前不斷掠過倒退的風景,月涼如水,風過如浪。

  半晌,速度驟停。這麼快到了?她愣了一會兒,慌慌張張收回纏在他腰上的手臂,“多謝師尊。”

  秦無傷微微頷首,衣袖輕揚,白袍漸漸掩去在夜色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21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4-5 07:04 PM 編輯

  22-採花大盜

  破軍進入夜殿的時候,正趕上段離宵在訓練新的死士,十幾個彪型漢子一字排開,上身赤裸,被檀月挨個刷上猩紅色的藥水。

  “主上。”他垂低眼眸,視線不敢亂瞟。

  段禍水涼涼的笑:“你來的正好,過來一同幫忙。”

  破軍走近檀月,伸手正要接過那藥水,卻聽到“卡嚓”一聲極為清脆的骨頭折斷聲,緊接著是隱忍痛楚的悶哼。他扭頭便看到排在最左邊的男子滿頭大汗,手臂軟軟的垂下來,顯然已是廢了一條胳膊。

  他不忍的轉過頭去,盡管一早便知道新的死士需要折斷四肢抹上歸氣露再重新接好從而達到增強力道靈活筋骨的作用,但此刻親眼看到卻真真叫他心寒無比。

  “愣在那裡做什麼?”段離宵瞅他一眼,隨即步態優雅的走至第二人身邊,反手握住對方的臂膀,輕輕一推,那人卻顯然沒有第一人的堅強,倉皇的吼出了聲。

  他不耐的皺眉:“檀月。”

  黑衣少年彎下腰:“屬下在。”

  “先去毒啞了,一會兒再喚我過來。”頓了頓,他又瞇著眼睛看向破軍,“你去幫著檀月。”

  聞言白衣少年踟躇道:“主上……我……”

  段離宵冷哼一聲:“心慈手軟,沒出息的東西。”

  破軍立刻噤聲,垂下頭去。

  “出來。”衣袖一揮,示意破軍跟上,兩人一同出了夜殿。

  外頭暖日和風,一派生機盎然之景。段禍水半倚靠在亭欄上,微闔著雙眼,一臉無害的表情,晴光落在他的紅衣上,反射出驚艷的色澤。

  破軍恭敬的站立一側,心底仍是忐忑不安。半晌,段離宵淡淡開口:“那丫頭入了昆侖了沒?”

  “啟稟主上,應該沒有問題。”

  “應該?”他危險的瞇起眸子。

  破軍急忙道:“屬下確實陪著李姑娘演了一場戲助她獲勝,也聽到那無彥親口……”

  他冷冷的打斷他:“不是要你殺了昆侖一人讓她易容進去麼?誰讓你用這種低劣的法子?當無彥那老頭是傻子麼?”

  “屬下只是擔心易容進去終歸有些不妥,何況李姑娘並不能隨意模仿他人的性格,所以才出此下策。”

  段離宵盯著跪在他面前的白衣少年,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她現在狀況如何?”

  破軍抬眼道:“昨晚李姑娘不知是何原因惹惱了無彥,怕是要罰跪到今日傍晚。”

  聞言他仍舊面無表情的道:“想必是那老頭發現了你們的伎倆,沒將她逐出師門算是客氣了,也罷,讓那丫頭吃點苦頭也好。”語畢拂袖離開,走出幾步路又突而回頭道:“擅做主張,自己去刑堂領罰。”

  破軍緩緩起身,“是。”

  黑影躡手躡腳的摸進屋子裡,看到床上的被窩裡仍是一團隆起,不由暗自竊笑,迅速的上前,一把掀掉被子。

  “哇!”被子裡的人沒叫,始作俑者反而慌亂的捂眼尖叫。

  李冉冉懶洋洋的翻了個身,雙手無意識的在身旁摸索,嘴裡咕噥著:“冷……”

  瑤光將被子丟回她身上,腳跟一轉自己也坐上了床,狠命的搖了搖那仍在半昏迷狀態的某人:“小師妹,醒醒,小師妹!”

  手勁極大,她痛苦的睜開眼,有氣無力的道:“瑤光師姐,又怎麼了?”可憐可憐她吧,昨晚跪到凌晨才睡的,睡到現在加起來也不過四個時辰,誰受得了啊……迷迷糊糊間又閉上了眼睛。

  “醒——醒——啊——”獅吼功一出,誰與爭鋒,李冉冉差點沒抱著被子從床上滾下來,忙不迭的應聲道:“我清醒了,我清醒了,你不要再叫了!”

  她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又古怪的問道:“你怎麼……怎麼穿的這麼少睡覺?”

  李冉冉看一眼自己身上,少嗎?不少啊,抹胸和褻褲,該遮的都遮牢了,自己原先在現代還裸睡呢。

  “你的裡衣呢?”她狐疑的問道。

  李冉冉大默,穿著這麼一身長衣長褲睡覺,太束縛了,於是一臉鎮定的開口:“這是我個人的怪癖,還望師姐能夠替我保密。”

  瑤光莊重的點點頭:“小師妹放心吧,師姐絕不會將此事宣與第三人知道。”

  真好騙,李冉冉笑瞇瞇的看著她,忽而又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麼?”不是說今天是武林大會麼?還以為所有人都會去那邊幫忙從而自己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誰知道又被這個咋咋呼呼的小丫頭破壞了。

  她興奮的拉過她:“走,看熱鬧去!”拽著她腳步極快的往門口走。

  李冉冉嚇得花容失色,死命的巴住屋裡的某根柱子,尖叫:“我還沒穿衣服呢!我還沒穿衣服!”

  瑤光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又忘了!你的衣服我放在床頭了,快去換上吧。”

  她瞥一眼那套黑袍銀邊的昆侖統一服裝,說真的,她還是比較懷念在莫離山莊的那身飄逸白衣,唉歎一聲,心不甘情不願的換上。

  兩人出了門,瑤光領著她,徑直往後殿走去,李冉冉皺眉:“師姐,這好像不是去會場的路啊。”

  她眨巴著大眼睛道:“我們先不去看武林大會。”

  “那去哪?”

  瑤光神秘兮兮的附耳過來:“我和你說噢,昨晚有個采花賊想要偷襲小師叔,被當場抓住,而且這個色膽包天的賊人還是我們新入門的弟子呢,現在後殿那邊已經聚了一小幫人了,我們也快去看看!”

  “什麼?!”李冉冉驚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後殿裡一片喧鬧,遠遠望去,便看到身著黑袍的昆侖弟子裡三層外三層,將原本還算寬敞的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她滿臉黑線的轉過頭:“這就是師姐所謂的聚了一小群人?”

  瑤光不好意思的干笑:“嘿嘿,因為武林大會每年都有得看,於是大伙兒才想圖個新鮮看看采花大盜嘛——”

  一幫吃飽了撐著的人!李冉冉無語,忽而又念及吳療現在的處境,不由得加快腳步往裡面走,瑤光在後邊直嚷嚷:“小師妹,等等我,等等我嘛!”

  她大步撇開那個丫頭,奮力撥開人群往裡擠。話說我們的李冉冉童鞋以前剛念大學的時候,學校食堂由於排隊人數過多演變至混亂的場面,於是常常會有許多膾炙人口的經典詞句流傳出來,例如“不經歷擠壓,怎能見飯菜”雲雲。某人由於生性懶惰,總是等用餐高峰期過了才去,但在連續吃了一個禮拜的殘羹冷炙之後,終於還是憤而加入了人擠人的隊伍。四年混下來,最後連她的室友都頗為自豪的感歎:搶飯,還是我們寢室的李冉冉最行!

  所以對於眼前這種小范圍的擁擠,她當然沒放在眼裡。沒用多久她就已經站在了最靠裡的那一圈位置上,眼光掠過前方,但見某青年哀怨的站在椅子上,額頭上貼了一張長長的白紙,上書六個大字——“吾乃淫賊是也”。

  “噗——”她頓時爆笑,雖然覺得很對不起吳療,但是那張皺成包子狀的娃娃臉再配上一臉小媳婦的表情,確實太讓人崩潰了……她的笑點本來就極低,此刻更是笑的前俯後仰,不可抑制,引得四周眾人紛紛側目。

  感受到周圍傳來的視線,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的放肆,清了清喉嚨,不好意思的閉上嘴,忽而又感到前方有道灼熱的視線在盯著她,抬眼望去便發現吳療正憤憤然的瞪著她,那眼神大抵是——怎麼連你都嘲笑我!太不夠朋友了!

  李冉冉趕忙擺手賠不是,努力壓下心中的笑意,只是沉寂了不到一分鍾她又破功了。正開懷之際,忽而一只手輕輕搭上了她的肩,“何事笑的這麼開心?”

  眾人恭敬的彎下腰:“小師叔。”

  花信點點頭,仍舊是一身粉衣,眉目如畫,風采動人。等了片刻不見回答,他又挑高眉問道:“不妨說出來,大家一同樂樂。”

  李冉冉尷尬的低下頭,不語。

  見狀他也不再刻意刁難,轉而面向眾人道:“此人夜半偷入我房中,究竟意欲何為我不知,但有一點要警告你們,今後不許隨意進入他人寢房,若有違者,下場便與他一樣。”

  語畢周圍便傳來竊竊私語聲,李冉冉甚至還聽到某個膽大的弟子輕聲嬉笑:“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不就是貪戀小師叔的美色嘛,哈……”

  剛說完便有一陣極強的掌風過來,眾人定睛一看,但見門外不遠處有一人癱在地上痛苦的呻吟,顯然是剛剛被人震出去了。

  花信袍袖一拂,厲聲呵斥:“胡言亂語,清幽,儒林,你們兩個將他拖入刑堂領杖三十。”

  不到片刻便有兩黑衣小童自人群中站出,低頭道:“徒兒領命。”

  眾人何時見過花信如此大發雷霆,平時看他總是一番和顏悅色的模樣,就連偶爾生氣也是皺一皺眉頭便過去了,此刻這般惱怒著實出乎意料,於是紛紛惶恐的低下頭去,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李冉冉困惑的抬眼偷偷觀察花信臉色,那人不過是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犯得著這麼大動肝火麼……

  “至於你,今日就收拾包袱,我們昆侖不歡迎你。”冷冷轉過身,他看也不看吳療一眼,徑自往門邊走去,眾人連忙讓開一條路,邊往旁邊退邊同情的望著站在椅上的小青年,可憐喲,才剛入門一天就要被逐出師門……

  吳療有氣無力的從上邊跳下來,心裡百般不甘,唉,還沒偷到頭發呢,這可沒法交差啊……

  “小師叔請留步!”話音剛落,她就後悔的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心裡惡狠狠咒罵自己,聖母病又發做了是吧!抽死你個不成材的東西,還妄想替別人出頭!無奈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即便她再怎麼糾結也無濟於事。

  花信瞥她一眼,“怎麼?還有事?”

  李冉冉鼓足勇氣,上前道:“敢問師叔他犯了何罪?”

  “不是說了麼?擅自闖入……”

  她硬著頭皮打斷他:“可是作為一個新入門的弟子,他並不知道這些規矩,而且他也是仰慕師叔的風采,才會一時犯下錯誤,恕我直言,師叔的懲戒未免過重了。”

  此言一出,頓時驚起了滔天駭浪,這話要是用在一男一女身上倒還勉強合適,可花信是男的,吳療也是男的,說到仰慕風采這四個字,不免有些惹人遐思……

  花信臉色一變:“住口!你也想去刑堂是不是!”

  吳療感激的朝她搖搖頭,示意她無需再多言。李冉冉視線呈望天狀,惟恐一不小心看到怒火攻心的小師叔,定了定心神她又道:“其實男人仰慕男人也是正常的,他能這般勇於向小師叔闡明心跡,也是一種值得肯定的表現……”

  見她越說越離譜,吳療急急澄清:“我才不是……”

  李冉冉狠命瞪他一眼,老娘替你開脫,你還敢唧唧歪歪!

  於是他又非常哀怨的垂下了腦袋。

  趁著還有點勇氣的時候,一口氣說完吧,念頭一出,她嘴巴裡便像上了發條似的辟裡啪啦說個不停:“也許你們會覺得這很可恥,但是仔細想想看,你不過是愛上了一個同樣性別的人,有什麼錯呢?愛,無論美丑,無論身份貴賤,更是無論性別,愛,就要大聲的說出來,不要隱藏你的心,不要束縛你的情感!”

  以上這段話節選自她在初中三年級演講比賽上的台詞,當然,中間那句“愛上同樣性別的人”是她臨時加上去的。因為據說那次比賽優勝者可以在中考分數上直接加二十分,於是當時年少無知的李某人便從爛俗的電視劇中棄其糟粕取其精華的編了這麼一篇稿子,早上念,晚上念,念到事隔五六年之後仍能記得當中最為狗血的一段。雖然當時她不幸的在初賽就被刷下去了,但這並不影響其在古代的發揮啊!看,周圍的人不都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寂靜了好一陣,角落有人怯怯的開口:“呃,其實我也對小師叔……”

  不到片刻,又一男聲響起:“我也是……”

  花信面上青一陣白一陣,滿臉隱忍的表情,李冉冉甚至能看到他額上暴跳的青筋,不由心裡一顫,慘了,這次可真的惹火他了……

  “全部給我滾——出——去——”暴怒的聲音。

  眾人紛紛作鳥獸散,一時間屋內空空如也,只剩下兩位當事人和始作俑者的李冉冉。

  吳療白了她一眼,都是你,胡編亂造!

  李冉冉不甘示弱的白回去,靠,還不全是為了你!

  花信側過頭,不怒反笑:“倒不知道你這般好的口才。”

  某人陪著笑臉:“多謝小師叔謬贊,一般一般啦。”頓了頓,又試探著開口:“小師叔,那個……呃,他可以留下來了麼?”

  花信冷哼一聲:“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轉身離去。

  吳療納悶道:“什麼意思?”

  李冉冉敲了一下他的額頭,“笨!就是說你可以繼續呆在昆侖了!不過以後見著花信得繞路走!”

  他垮下臉:“那頭發怎麼辦?”

  她氣結,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自己想辦法去,老娘不奉陪了!”

  於是旋身邁出了門檻,留下一臉苦惱狀的娃娃臉。



  23-困難重重

  本想再回飄渺居睡個回籠覺的,可是……為什麼昆侖連睡覺的地方都要造在半山腰啊啊啊啊啊!某人華麗麗的爆發中,眼下又累又困,實在沒那個閒情逸致爬山。糾結了半天,腦中忽而有個念頭掠過,於是笑瞇瞇的掉轉方向,沿著蜿蜒的小路前行。

  會場一片空寂,只剩幾個黑袍小廝在低頭打掃,李冉冉愕然,現在也不過是下午兩三點的光景,難道武林大會這麼快便結束了?她轉身詢問身側的昆侖弟子:“請問一下,六大門派的人呢?還有那些個江湖中人都去哪兒了?”

  那人聞言抬起頭來,單手握著掃把,不無囂張的問道:“新來的?”

  李冉冉一愣,繼而道:“是,我前些天剛入門的。”

  他倏然仰高頭,叉腰道:“沒規矩!師兄都不叫!”無奈李冉冉比他要高出些許,他沒法俯視對方,只能努力墊高腳尖顯示出高高在上的模樣。

  於是李某人就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兩只鼻孔在她面前不停地晃啊晃,心裡一陣惡寒,硬生生壓下不適,陪著笑臉道:“是我疏忽了。請問師兄,大會已經結束了麼?”

  大鼻孔斜眼睨她:“這麼低劣的問題都問的出來,怎麼配做昆侖弟子!”

  靠,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竟然攤上這麼個神經病。李冉冉徹底無語,扭頭迅速往回走。

  他卻忽然伸出手攔住她的去路:“站住!怎麼?師兄教訓兩句都不成了麼?你好大的架子啊!”

  “我身體突感不適,想要回去歇息,這樣可以麼?”她沒好氣的道。

  “不可以!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嗎?師兄我現在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聽好了啊——”他洋洋得意的挑高眉毛,“每年的武林大會到中午便結束了,眼下前輩們必定是在江東客棧替新任的盟主擺賀喜酒。”

  賀喜酒?居然還有這個風俗,這邊果真同原先記憶裡的武俠世界不同,一切都彪悍的很。她幾乎可以聯想到那些個大俠們輪流舉著酒杯向盟主敬酒道賀的場面,哎哎哎,再來個新娘子就完美了,賀喜酒都能成喝喜酒了……

  見她垂頭不語,大鼻孔更是語氣張狂:“怎麼樣,是不是現在也很想去江東客棧啊?可惜你資歷太淺,師兄我去年便去了一次,那場面可是……啊啊!痛!痛!”

  耳朵被人忽然拽緊,他疼的齜牙咧嘴,拼命求饒:“師姐,師姐,放手,放手啊!”

  瑤光瞪著一雙大眼,氣沖沖的開口:“就知道你在欺負新人!還敢張口閉口資歷的,他們來之前還不是你資歷最淺,不成材的東西!”語畢,仍覺不解氣,直接給他腦門來了個爆栗。

  他一臉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忿忿的杵在原地不語。

  李冉冉傻眼,原來這大鼻孔就是個小角色,敢情一直在她面前打腫臉充胖子來著。眼光又瞥到那仍是滿面肅然的圓臉小姑娘身上,不由失笑,這丫頭原來也挺有架勢的嘛。

  瑤光努力的搭上她的肩,指著大鼻孔道:“你給我聽好了!冉冉是我最關心的小師妹!以後不准欺負她!再被我看到,小心……”伸出拳頭示威性的揮了揮。

  他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不會有下次了。”

  她不耐煩的一揚手:“還不快去掃地!”

  “是。”

  李冉冉拿手肘捅捅她:“瑤光師姐好威風啊——”

  她這才恢復原先可愛的模樣,眼兒彎彎的道:“七源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你以後見了他也無需畏懼。”

  老娘怎麼可能會怕這麼個臭小子?雖然覺得荒謬,但這丫頭能為自己這般挺身而出確實令她窩心不已,於是感激道:“多謝師姐剛剛替我解圍。不過他們真的去江東客棧了麼?”

  “他們?”瑤光呆了一瞬,片刻後又反應過來,點點頭道:“對啊,每年都是去那邊慶賀的,今年應該也不例外吧。”

  罪惡的腐敗階級啊,她是去過那家天價客棧的,裝潢氛圍確實還不錯,但段禍水結賬那天卻結結實實的把她給嚇到了,大把大把的銀票往外淌,看得她心疼不已,要是這些錢能夠分一小部分給她那該有多好……

  “小師妹也想去?”

  李冉冉艱難的從臆想的錢堆中回神,擺擺手:“不是啦,我是想問,新任的盟主是誰?”

  瑤光一拍手:“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還好剛剛我已經先和負責會場秩序的師兄們打聽過了,今年的盟主……唔……應該是君公子。”

  君離央?她倒是沒有正面接觸過此人,但是憑心而論,她對此人並無多大好感,教唆吳療去偷冷郁黎妻子的不就是那個君公子麼?無論出於什麼理由,偷別人老婆就是應該譴責!最痛苦的是那白癡吳療偷人還偏偏搞錯對象,直接害她被冷郁黎折磨了一晚——所以說,她與那個偽君子的梁子結大了!

  “師妹你沒事吧?”瞥見牙齒咬的格格響的某人,瑤光不無擔心的問道。

  李冉冉努力緩和波瀾的心境,正色道:“師姐我們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啊?你不是剛睡醒麼?”

  某人攤手,“沒辦法,內分泌失調就這樣。”

  內分泌是何物?瑤光皺著眉頭正要發問,李冉冉又眼巴巴的貼過來:“師姐,我的膝蓋好疼,一會兒上山的時候……”

  瑤光拍拍胸膛:“沒問題,我的輕功還是不錯的!”

  李冉冉奸笑中……

  回去的路上,途徑坤虛山,她忽而憶起昨晚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不由脫口道:“師尊也去了那賀喜酒麼?”

  瑤光搖頭:“師尊自大會結束後便與師叔們去了斷念殿,想必是在商議兩日後的入門大典。”

  李冉冉恍然大悟,類似於開學典禮之類的吧,不過眼下入了昆侖也上不了坤虛山啊,她該怎麼完成段禍水交於她的任務……

  一只手伸過來拍了拍她的肩,“小師妹這一個月可要好好表現啊,下月還有拜師大典,到時我們昆侖輩分較高的長老們都會從中挑選資質較好的弟子,所以你可得加把勁!”

  她忽而就興奮起來:“那師尊也會收徒麼?”只要成了他的徒弟,應該也是一同住在昆侖殿吧,屆時偷心法不是容易得多?

  “呃……師尊不收徒的吧,至少我入昆侖八年,從未見過他在拜師大典上選中過弟子。”瑤光狀似苦惱的搔搔頭。

  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李冉冉無精打采的垂下了腦袋。

  見狀她連忙安慰道:“但是你那套掌法這麼厲害!說不定師尊會破格收你為徒噢!”

  聞言某人把頭垂的更低了……

  “怎麼又這麼晚來!”無彥看著剛進門的粉衣男子,微微皺眉。後者鐵青著一張臉,氣沖沖的找了個位子坐下,繼而拿過桌幾上的茶猛灌。

  見狀他略微驚訝的調高了眉,這個師弟向來都是舉止優雅從容不迫的,今天怎麼會這般不顧形象,“怎麼回事?誰給你氣受了?”

  花信也不回答,只是騰地站起來,大步走至背對著他的白衣男子面前,“掌門師兄!”

  秦無傷側過頭來,“何事?”

  他極為哀怨的埋怨道:“以後你就搬下來住吧,也好替師弟我分擔一下。”

  淡淡瞥他一眼,又背回身去。

  無彥笑道:“那些弟子們又去你房門外了?前些天我才教訓過他們一次,先前倒也不見你這般生氣。”

  花信惱怒的道:“前幾次我只當他們頑劣,可昨兒個夜裡居然摸進我房裡來了!實在是目無尊長,不守法紀!”

  “噢?想必剛剛你就是去處理這事了?”

  他狀似頭疼的撫額道:“是啊,可惜有個丫頭伶牙俐齒得很,攪得後殿那邊一灘渾水。我不想徒生過多煩惱,只好草草了事。”頓了頓,他又無奈的開口:“掌門師兄,你就不能安慰我兩句?”

  秦無傷面無表情,好半天才開口:“既是如此,派你去駐守藏經閣可好?想必七長老他們定會歡迎你。”

  “咳咳……”聞言他差點把茶水噴出來,開玩笑,讓他天天對著那些老古板,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於是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是呆在飄渺居就好。”

  無彥頓感好笑的搖了搖頭,隨即轉頭問道一旁的秦無傷:“師弟今年仍不打算收徒弟麼?我看今年招進來的幾個弟子資質都不錯,不如……”

  秦無傷忽而打斷他:“歷年來長老們教出來的弟子均是略有所成,今年就照舊吧。”

  花信懶懶的歪在太師椅上,“掌門師兄你這可不對了,我和無彥師兄都收了好幾個徒兒了,就你還孤家寡人一個,住在昆侖殿上也不嫌悶得慌。”

  無彥抬眼望著那依舊冰冷出塵的白色身影,暗自歎口氣,當年師父收這個師弟入門時便早已說過,性格寡淡,資質上佳,實為我門之大幸。這些年來他獨挑起掌門之位,昆侖上上下下五百弟子哪個不對他敬仰萬分。只是……他這麼久來不收徒弟,怕也是這淡泊的性子所致吧……

  拉回了心神,他了然的笑笑:“既然掌門師弟早有安排,我也不好再強求。只是,若你臨時尋覓到合適的弟子,可要好好考慮一番。”

  秦無傷垂下眼簾,他又何曾不知道眾人的殷殷期盼,這掌門嫡傳大弟子的位置空缺已久,確實是有所不妥,可師父臨終前曾囑托他此生只能收一個弟子,他怎好隨意了事,於是這一拖便拖了七年……想到這些年來長老們的催促,他眉心微微皺起,或許……確實不該再蹉跎下去了。

  半晌,他略一頷首:“下月拜師大典我會留意的。”

  看來有戲?!花信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隨後與無彥交換了下眼神,後者沖他點點頭,一臉微笑的捋了捋胡子。

  忽而有弟子在門外恭敬喚道:“師尊,二位師叔,天鳩宮的人已到,眼下正在止心殿等候。”

  無彥擺手:“知道了,你去回復說我們一會兒便過去。”

  “是。”

  花信疑惑道:“武林大會都結束了,他們天鳩宮的人還來做什麼?”

  秦無傷道:“是為了暗夜帖的事。”

  花信一愣,隨即道:“天鳩宮素來與祭夜谷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會收到追殺令?帖上的人名是誰?”

  “齊沐。”

  花信嘖嘖歎道:“傳聞天絕老兒身邊有兩個親信,一是大徒弟桑若與,二是義子齊沐,看來果然不假,想必是為了他寶貝義子的性命來我昆侖尋求庇護了。”

  無彥輕輕喝住他:“師弟,不可胡亂推斷。”

  秦無傷衣袖輕揚,“先去止心殿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22 PM

  24-冤家路窄

  樹叢裡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李冉冉猛然回頭:“出來!”

  半晌,某張娃娃臉探出來,一臉狗腿的表情:“被你發現了啊,冉冉好厲害!”

  她冷嗤一聲:“少拍馬屁!我又不是死人,你故意弄出這麼大動靜誰會沒聽見?說吧,找我什麼事?”

  吳療干笑:“也沒什麼事……”

  李冉冉挑高眉,“沒事我可走了。”

  吳療連忙拉住她,口氣頗為哀怨:“就不能多聽我說一會兒麼?”

  “有事說事,沒事走人!”她加重語氣,滿滿的不耐,老娘難得靜下心來沿著飄渺居散散步,全被你這小子破壞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垂頭喪氣的道:“我偷不到頭發。”

  李冉冉斜眼睨他:“喲,你不是號稱千手空空的神偷麼?”

  吳療瞬間就漲紅了臉,踟躇著道:“那是我爹的名號,我爹已經過世了,所以……”

  “讓我想想,上次你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她拉長音,調侃的語調,待發覺面前人兒頭都快垂到胸前時,收起玩笑的神色:“我問你,你上次把我和冷夫人搞錯的事兒還記不記得?”

  他微遲疑下,點了點頭。

  李冉冉眨了眨眼,開始扳手指,“如此算來,你欠我一次。加上方才下午我幫你解圍那也算一次……”

  吳療小聲的囁嚅道:“我也被你說成有龍陽之好的人了,扯平了吧。”

  她掏掏耳朵,一臉欠扁的表情:“你說什麼?我沒聽見,再說一遍!”

  屈於某人淫威之下,他聳拉著腦袋默不吭聲。

  李冉冉滿意的點點頭,“再加上你要我幫忙盜取小師叔的頭發,你一共欠我三個人情。古有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三樣事加起來分量也不小了,你可得弄條巴拿馬運河給我。”

  “什麼?”他滿臉問號,為何最後那句話自己完全聽不懂。

  她不以為意的拍拍他的肩,“以後你得做我的跟班,知道了麼?”

  吳療果斷的拒絕:“我不會做任何人的跟班,我還有好多任務沒完成呢。”

  “不想要頭發了?嗯?”她威脅的湊近,“你可得想清楚啊,要是沒讓你的雇主滿意,千手空空的名號恐怕只得毀於一旦了,你讓你爹如何才能在九泉之下安心?你這是讓神偷界為你蒙羞啊!”

  語氣激憤,引人熱血沸騰,這是李某人高中班主任高考前用來鼓勵一干學生的話,她稍作了改動,不過用在某些單純的人身上效果顯然不錯。

  眼下吳療正陷入天人交戰中,一邊是自尊,一邊是老爹和神偷界,思量再三以後,他長長的歎一口氣:“就照你說的吧,但是……”

  李冉冉笑瞇瞇的接過話:“我明白我明白,以後你就和我一同呆在昆侖,當然你有了任務盡管出去,我自是不會攔你。不過有一點我可的和你說清楚,今後你要好好聽我的話,不可隨意頂嘴或者反抗,否則……哼哼……”冷笑兩聲。

  於是就在這一刻,吳療同志異常淒慘的簽下了震驚中外的《昆侖跟班條約》。

  李冉冉興奮的揮爪,“先叫聲老大來聽聽。”

  “老大。”

  “乖——”若不是場景限制,她現在真的很想仰天長笑。片刻吳療又可憐巴巴的貼上來:“老大,那頭發的事……”

  “走,老大現在就幫你辦妥了!”

  兩人走至飄渺居的另一面,這裡便是花信的住處了,離地約有三尺高的閣樓,裡邊是古韻濃厚的素雅廂房。李冉冉暗自詫異,看不出花信平時穿的這般亮眼,骨子裡倒也蠻樸素的嘛。

  黑衣小童正在裡邊打掃,見忽然有人進來,不免一愣:“你們……”

  李冉冉換上恭敬的語氣:“師兄好,我們是新來的弟子,無彥師叔吩咐了,以後這種粗活交給我們做就行了,師兄快快去歇息吧。”說完便順手接過那人手上的掃帚,彎下腰認真的掃起地來。

  那人客氣的點點頭:“既然這樣,就拜托師妹了,不過小師叔素來不喜歡別人亂翻他的東西,所以打掃完了務必將一切擺回原來的位置。”如此這般囑托一番後,他便旋身離去。

  李冉冉提起掃把,認真的看了好一會兒,見其上面干干淨淨,一根頭發都沒有,不免有些失望。

  吳療睜大眼望著她,“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老大果真是聰明!”

  李冉冉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一句:“多謝!”

  她拎過枕頭,摸遍了床褥,仍是沒找到一根頭發,心下疑惑不已:奇怪,這人難道不掉頭發的麼?回頭看了看星星眼狀態的娃娃臉,她嚴肅的道:“你先出去等,你在這我沒辦法專心找。”

  “我幫老大一起找吧。”他說著便要邁向前來。

  “不聽話了?閉嘴,出去!”

  某人只好含恨離去。

  李冉冉這才匆匆忙忙的再搜一遍,無奈摸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沒有,怎麼辦?好不容易才騙來一個跟班……

  忽而腦門中有念頭一閃而逝,頭發?頭發!老娘這一頭及腰青絲也是頭發嘛,於是晃晃腦袋,隨手捻起一根撥了下來,動作干淨利落。走出門對上一張滿是期待的臉,她不無得意得伸手:“拿去。”

  吳療只差沒跪下來謝主隆恩,李冉冉心情頗好的揮揮手:“交給你雇主吧,早去早回。”

  .

  此時已是日落時分,斜陽西下,灑落一地余暉。

  她在無限的自我崇拜中晃悠到了山腳下,慢悠悠的在羊腸小徑上來回的踱步,明日起就得早起練武了,眼下可得抓緊偷懶。

  正瞇縫著眼享受美景之際,對面浩浩蕩蕩的來了一小隊人。她的眼光不自覺就被那個白色身影吸引,竹葉飄落,悠悠落在他肩頭,她甚至有沖動想替他拂去……

  雙方距離漸漸縮小,她隱約聽得到那些人交談的聲音,片刻又有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昆侖果然是好風景,清風竹林,淡雅出塵,實在是讓人心醉不已。”

  好熟的聲音,李冉冉不自覺皺起眉,在哪聽過呢?她悄悄往旁邊挪一步,無奈四周並沒有什麼藏身之處,她只好略低下頭,靜待他們走過。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她偷偷抬眼望過去,竟然發現了一張熟人的臉,桑若與!!!真是冤家路窄,她怎麼會來昆侖?沒有時間再多想了,眼下扭頭竄逃顯然是不理智的做法,情急之下她火急火燎的轉過身,背著雙手佯裝欣賞風景,心裡祈禱對方能夠無視自己。

  不一會兒,好聽的男音響起,“李姑娘怎麼在這?”

  又是花信這個倒霉孩子!李冉冉哭喪著臉,仍是不敢轉過身,小聲的應道:“回稟小師叔,弟子在此面壁思過。”

  對方顯然是挑起了興味,“何事面壁思過?”

  神啊,救命啊!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好幾道眼光在身上梭巡,心裡擔心不已,要是被桑若與認出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於是順勢跪下,“因為下午頂撞了小師叔,所以愧對於心,特來此地懺悔。”

  花信微微一笑:“有錯改之,實為大幸也。回去吧,可別誤了晚膳。”

  聞言她身子一僵,咬牙道:“不,我自知罪孽深重,必要在此跪上幾個時辰,否則難解我內心的愧疚!”

  桑若與驚訝道:“秦掌門,人人都說昆侖人才輩出,我今日可算是親眼目睹了,貴派弟子的高潔品性實在令我汗顏不已。”

  秦無傷眼光略略瞥過仍然背對跪著的女子身上,隨即淡淡道:“桑姑娘客氣了。”頓了頓,他又側頭對著李冉冉道:“無需再跪了,起身吧。”

  掌門都發話了,豈敢不從。她迅速抓起泥巴往臉上抹,忐忑不安的站起來,眾人一見均是一驚,見其鼻歪嘴斜,更詭異的是,一張臉上全是髒污,早已分辨不出原來的外貌。

  花信脫口而出:“你臉怎麼了?”

  李冉冉心裡在流血,一世英名全毀了,她用力閉了閉眼睛,“弟子忽然患了傳說中的面癱,需要泥土才能治好。”

  無彥愣住,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為何從未聽說過這種怪病,但見此女一臉痛苦的神色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於是正色道:“不如叫個郎中來診治一番吧。”

  桑若與插嘴道:“我幼時的奶娘也曾得過此病,甚至全身不能動彈,連……都需他人料理。”說罷同情的忘了李冉冉一眼。

  李某人沒聽懂中間那兩個字,但她很快便恍然大悟,小宇宙瞬間爆發,混蛋!你奶娘那是全身癱瘓,大小便不能自理,老娘只是單純的演一下面部肌肉萎縮罷了!用得著這麼誇張麼?!

  慌忙開口澄清:“師叔無需擔心,此病是遺傳的,家父也曾患過,只要一日三次泥敷便可治愈,無需擔心。”爸爸,女兒對不起你!

  “那……好吧,若是有什麼意外狀況,你便告訴瑤光,讓她來通知我。”

  “多謝師叔關心。”

  鬧劇結束,李冉冉尷尬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真真是欲哭無淚,看來這桑大小姐在的這幾天,她都沒辦法以真面目示人了,唉——



  25-好久不見

  果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拜“面癱”怪病所賜,她得以避開今後三日的武訓,一想到不用頂著大太陽扎馬步,她的心情就異常的嗨皮。

  “真正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快樂”——大學宿捨長大人的名句。此句話在這一刻真真切切得到了驗證,她推開窗,望著山腳下縱橫有序的方塊陣形,幾乎可以想象到那些新入門的弟子揮汗如雨的模樣。

  半晌又搖搖頭,悠哉悠哉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心底裡的劣根性卻蠢蠢欲動,於是某人無奈的歎了口氣,為什麼這一刻她竟然希望太陽能夠更烈一些呢?自己果真是個邪惡的人啊……

  “吱呀——”門忽然被人推開。

  緊接著有輕快的女聲響起:“小師妹!”

  李冉冉迅速撲到床上,將被子蒙到頭上,尖叫:“站住,不要過來!”

  瑤光遲疑了片刻,又道:“呃,我是來給你送午膳的。”

  半晌,悶悶的聲音傳來:“放在桌上好了,師姐快點離開吧,這病有可能會傳染的。”

  她擔心的望了一眼床鋪上的人影,踟躇道:“那你一個人會不會……”

  “不會的,再過二日我便能痊愈了,師姐無須擔心。”李某人此刻苦不堪言,這小妞熱心過了頭,三不五時就要闖進來探一探她的狀況,自己總不能二十四小時抹著泥漿吧,囧……

  “那我走了,晚上再過來看你。”

  聞言李冉冉慌忙開口:“啊,不用了,晚膳我就不吃了,我可能要從下午睡到明天早上,師姐晚上早些歇息吧。”

  瑤光歎口氣道:“好,你好好休息,師姐先走了。”

  腳步聲漸遠,她小心地將被子掀開一條縫,確認房內無人後,這才緩緩走到桌邊。三菜一湯,放眼望去,一片綠油油的蔬菜。李冉冉拿著筷子,無力的撥弄幾下後又放回桌上。不是她挑食,只是她真的好想吃肉,嗚嗚嗚嗚……

  “砰”門再次被人撞開。

  糟了!情急之下她只能把臉往菜盤裡躲,沾了一臉青色汁液後又語氣輕快的道:“啊,師姐,我忽然又想起其實綠色植物對我的臉也很有幫助,所以……”

  門邊的人瞬間呈現呆滯狀態,伸出手指抖啊抖,“怎麼我才消失了一個晚上,你、你就變成這副傻樣了。”

  什麼?李冉冉甩掉滿頭菜汁,繼而費力的睜開眼,待看清來人後又沒好氣的道:“你才一副傻樣呢!快把門關上!”

  吳療靠近她,拎起某人頭上的一根青菜,皺眉道:“老大,你討厭吃素菜也沒必要拿自己的臉當武器吧?直接倒了不就好了?”說罷又取過一邊的面巾遞給她。

  李冉冉憤憤的擦著臉,控訴道:“告訴你多少次了,進來要敲門要敲門!就是不長記性!”

  他委屈的瞅著她:“你之前沒和我說過啊……”

  “還敢頂嘴!忘了你昨天答應我什麼了?”她斜睨他一眼,決定直接拿這個娃娃臉開刀。

  吳療低垂著頭不發一語,片刻又恢復開朗模樣,從懷中取出一物道:“我把小師叔的頭發交給雇主了,喏,這是今天發了賞錢買的。”

  什麼東西?她看著桌上那支精致的蝴蝶玉簪,臉色由陰轉晴,小樣兒,看不出還挺會討女孩子開心的嘛——

  吳療一臉誠懇的道:“你幫我瞧瞧好不好看。”

  李冉冉將那支簪子放在手心裡把玩,一個勁的點頭:“好看好看!我很喜歡!”頓了頓,她又狐疑的盯著他看了許久,無緣無故送什麼簪子?難不成這小子對自己有意思?啊啊啊……怎麼辦,其實她對老牛吃嫩草興趣不是很大也……

  他輕輕從她手中抽出玉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她應該也會喜歡,謝謝老大的意見。”

  李某人瞬間垮下雙肩,自作多情這四個字壓得她抬不起頭來,太TMD丟人了!於是只能佯裝不經意的問道:“送給誰的?”

  他微微紅了臉,輕輕道:“送給……%¥#@。”

  她遷怒的一拍桌子:“有屁就大聲放出來!別別扭扭的還像不像個男人!”

  吳療鼓起勇氣把簪子塞回李冉冉手中,咬牙道:“請老大幫我轉交給瑤光師姐!”

  原、來、如、此!李冉冉覺得女性自尊心受到了嚴峻的打擊,雖說從頭到尾她對吳療也沒那方面的好感,但是,就這麼被一個年紀大約十六七歲的青澀丫頭給比下去,她仍然覺得很慪氣啊,看來年輕果然是本錢……望天狀歎氣:“知道了,明日我會幫你交給她的。”

  “謝謝老大。”他興奮的笑彎了眼,滿臉期盼。

  李冉冉白他一眼,恨不能揪著對方的耳朵大聲告訴他早戀有罪!早戀有罪啊!

  “晚上我幫老大帶吃的來吧,這些你肯定也吃不慣。”他指指桌上的菜一臉了然的道。

  受傷的心又得到些許安慰,她趴在桌上,涼涼的回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他忽然一拍腦袋,急忙道:“我還得去下邊上武訓課,老大你不去麼?”

  她把自己扔上床,“我裝病,你不准和別人說!”

  “老大英明!放心吧,我絕不會洩密!”他狗腿的附和,一邊匆匆忙忙的旋身離去。

  李冉冉有氣無力的翻個身,外邊陽光如此燦爛,是個適合睡午覺的天氣啊——

  .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自己抽搐的胃給弄醒,好餓——翻身下了床,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她瞅瞅桌上,仍是一片狼藉,不由咬牙低咒:“死兔崽子,又敢騙老娘,送個吃的送到現在還沒來!”

  規律的敲門聲倏然響起,她趕忙跑至門邊,拉開門栓,一把將外邊的人拖進來,“怎麼這麼晚才來!想餓死我啊!”

  他不發一語的瞅著她,滿臉無辜。

  李冉冉攤開手:“拿來。”

  他微微蹙眉:“什麼東西?”

  還敢裝傻!她恨恨的上前掐了一把娃娃臉,恰完又覺得有些不對,怎麼這麼涼?愣了一瞬又惡狠狠的威脅道:“快把吃的交出來,否則……”

  “啊,我忘了。”他忽而漾開笑容,淺淺的弧度,卻是有些曖昧的誘人。

  李冉冉詫異的盯著他,總覺得這家伙今天晚上有點怪怪的,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湊上前又仔細瞧了一番,沒錯啊,就是這張欠扁的娃娃臉啊!聳了聳肩,或許是自己多想了吧。

  於是洩憤似的拍了他兩下,“混蛋!老娘要活活被你餓死了!”過了半晌又怒氣沖沖的坐下來,捶了捶肩膀,換上嬌貴的語調:“過來幫我捏捏。”

  他眨了眨眼,黑眸忽而變得有些深不可測,不到片刻又恢復過來,淡淡笑道:“好。”

  舒服啊,這就是有跟班的福利啊,李冉冉喟歎一聲,繼而趾高氣揚的繼續指揮:“這兒!對,重點!再重點!”

  身後的人仍舊一聲不吭的繼續做苦力,只是低垂著頭看不清面部表情。

  她閒閒的開口:“小吳啊,怎麼晚上這麼安靜啊?是不是覺得沒幫我帶飯心裡愧疚的慌?”

  耳畔有人輕輕靠近,軟軟的語調:“你說呢?”

  這聲音不是吳療的!李冉冉瞬間毛骨悚然,視線下移到肩頭的那雙手,瑩白如玉,纖長美好,好像記憶裡某個人的手……

  是他!某人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巴也開始不聽使喚的結巴:“你……你……”

  他緩緩撕去臉上的偽裝,瞇了瞇狹長的眼,“冉冉,好久不見。”

  燭火映射下的眼瞳漆黑如墨,隱隱泛著妖冶。殺傷力實在太大,她略略瞥頭轉移視線,一邊不忘暗自腹誹:幾天不見這廝,那張臉倒是越發的禍國殃民起來,老天不公啊,何時也賜她一張天仙臉吧……

  見她一直愣愣的坐在地上,他了然的笑笑,“原來你不喜歡坐在椅子上。”

  李冉冉這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站起來,狐疑道:“你來這做什麼?”

  “來看看你。”段禍水加深笑意,伸出手將她按至椅上,緩緩為她揉捏起肩頸來。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一下子便僵硬了身子,只覺那徘徊在頸側的力道像是永無止境的緩刑一般,時時刻刻啃噬著她的神經。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她小心翼翼的道:“不用按了……”

  聞言他語氣輕柔的開口:“怎麼?不舒服麼?”

  感受到肩上突然加重的手勁,她慌忙點頭作搗蒜狀:“舒服舒服,太舒服了!”心裡默默啜泣著補上一句,舒服的老娘都快崩潰了……

  像是很滿意她的誠惶誠恐,他緩緩挪開手,側頭問道:“見過秦無傷了麼?”

  她一愣,隨即回道:“見過了,昆侖師尊,我到這兒的第二天便見過了。”

  他微微挑高眉,“如何?”

  什麼如何?長相麼?李冉冉思索片刻,決定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天人之姿,確實讓人驚艷。”

  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薄唇輕啟:“我是問你有沒有辦法接近他。”

  李冉冉低頭大窘,沒辦法,她就一膚淺的小女子,一想到秦無傷那三個字,腦中便不自覺浮現出月夜謫仙的妙曼景致……

  他倏然拉近兩人距離,輕笑道:“他很好看?”

  李冉冉皺起眉頭,問這個干嗎?無奈面前的那張精致臉龐實在離她太近,近的幾乎能感覺到他的溫熱鼻息,她沒來由的頭暈目眩,結巴道:“呃……好、好看。”

  “我好看還是他好看?”惡劣的更靠前一些,鼻尖對著鼻尖。

  這個姿勢未免也太親暱了,她緊張的手心裡全是汗,只覺兩頰仿若似火在燒,猶豫了片刻,這才道:“各有千秋。”確實是各有千秋,這個選擇題太困難,論長相,不分軒輊,論氣質,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怎麼比?說完又悄悄外後退開一些距離,但見段禍水唇畔笑意漸濃,卻抵不過其眼中的森寒冷意。

  於是恍然大悟,換上諂媚表情,“仔細一想,還是段莊主略勝一籌啊,不不不,是很多籌!”

  他終於大發慈悲的放過她,轉身倚靠到床欄上,“說個笑話聽聽。”

  李冉冉徹底無語,此人大半夜跑來找她不會就是為了聽笑話吧?鑒於上次斷魂珠的陰影,她決定還是主動點的好,清清嗓子道:“一只熊閒日子太悶,就開始拔自己的毛,一根,兩根,三根……都拔光了,這時熊忽然說:‘我好冷啊’。”

  “……”

  不好笑?她偏頭想了會兒,繼續講:“有個胖子從房頂摔了下來,結果就變成了——死胖子!噗——哈哈哈哈!”

  某些人笑點極低,一發作就不可收拾,通常在她間歇性抽搐的時候知情的朋友都會默默的走開,但顯然段禍水並未意識到這一點,於是在他忍受魔音穿耳長達數十分鍾後才緩緩開口:“笑夠了沒?”

  李冉冉慌忙正襟危坐,一邊捂嘴一邊掙扎道:“我不笑了……我真的……噗,太好笑了,哈哈哈,你都不覺得好笑麼?”

  老天啊,誰來救救她,她知道自己這樣很容易引起段禍水的憤怒,可她停不下來啊……囧,一把趴倒在桌子上,她拼命掩飾笑聲。

  “我知道怎麼讓你停下來。”他閒閒的開口,伸手一把拉起她。

  李冉冉驚恐的睜大眼,不會要殺人滅口吧!正惶恐間,只覺頸側一麻,她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對著那一臉雲淡風輕的始作俑者指指自己喉嚨。

  “啞穴,安靜多了。”他無視某人的張牙舞爪,兀自笑的優雅,半晌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這是離人散的慢性解藥。”

  她狐疑的瞪著他,不是說一個月一次麼?怎麼這次這麼快?

  “差點忘了,離人散最初五日內必須服下初次解藥,否則便會加速毒發。”他手指輕叩桌面,漫不經心的說道。

  差、點、忘、了?李冉冉大怒,老娘的命掌握在你手裡,你居然還這麼健忘!要是今天沒想起來,是不是自己就要無聲無息的掛掉了?

  感受到她殺人的眼光,他又放軟了語調:“記得早些服下,我聽聞下月便是昆侖的拜師大典,你可莫教我失望。”頓了頓,他又道:“只要讓秦無傷收你為徒,就能多些把握取到心法。”

  她沒好氣的翻個白眼,說的容易,你怎麼不來偷偷看!

  伸手解了她的穴道,他又重新戴上人皮面具,“明白了沒?”

  李冉冉仍然處於別扭狀態,氣呼呼的扁嘴,不作回應。僵持間,耳畔忽然傳來輕微的爆破聲,她轉過頭便看到桌上的陶瓷杯已呈現粉末狀態,從段禍水手心裡揚揚灑落。

  “明白了,明白了!”她很沒骨氣的縮了縮脖子,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很好。”他推開門正要出去,李冉冉卻出聲喚住他:“那個……吳療呢?我是說原本要來找我的那個人在哪裡?”

  段離宵美目微動,“扔在後殿了。”

  她心裡一緊,強壓下不安道:“你把他怎麼樣了?”

  他頭也不回的離去,涼涼拋下一句話:“你不如親自去問他,當然,前提是他還活著的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0:23 PM

  26-忽覺秘聞

  夜色濃重,此刻已是萬籟俱寂的午夜時分。

  山風陣陣,樹蔭密布,遮掩住大部分的月光,隱約見一白色身影在下山小徑上跌跌撞撞的前行。

  快些,再快些!她顧不上膝蓋因為疾步奔走而被撕裂的舊傷,咬著牙拼命往前跑。昆侖山勢極陡,再加上其石階所造寬度寬窄不一,一不小心便容易踏空。她為了加快速度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的往下邁,忽而腳下一個趔趄,身子一歪便栽了下去——

  碎石紛紛掉落在身上,她無力的抱住頭,一邊還不忘自嘲:原來從石階上滾下來才是最省時間的方法。看來老天爺對她李冉冉果真算不上壞,只讓她摔了這麼點兒高度,要是從飄渺居那邊開始摔估計她現在已經提早見佛祖了。

  想要掙扎著起身,手心撐地的一瞬卻是遂不及防的鑽心疼痛,她傻傻的看著自己那根呈現詭異彎曲角度的食指苦笑,從小連發燒感冒這類小病小痛都沒有的人居然也骨折了麼?吳療啊吳療,這次為了救你老娘可是付出沉重代價了。

  冷風刮得面頰生痛,她小心翼翼的將受傷的右手背到身後,躡手躡腳的進入後殿。裡面仍是一派肅穆景象,靜謐無聲,空曠的大堂一目了然,李冉冉狐疑的瞇起眼睛,明明沒有人啊,難道段禍水騙了她?可是以那家伙的性格來說根本不可能有這般閒情逸致來騙人……於是不死心的繞著搜遍了角角落落,卻依舊不見吳療身影。

  到底去哪了?她急的團團轉,吳療被段離宵扔在後殿,眼下即便不死也是去了半條命了,受了這麼重的傷照道理來說是無法獨自離開的,那麼……或許他被人救走了?

  正疑惑間,門外忽而傳來人聲,李冉冉沒來由的心慌,迅速望了望四周,貓腰躲進了正前方的檀木桌下。

  一前一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後殿中央。她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桌上垂下來的紅布正好遮去了她的身形,只露出一雙不安的眸子四處打量。

  “你這般喚我出來也不怕叫人看到?”漫不經心的腔調,卻是異常驚艷的輕柔嗓音,分不出男女,映在耳中極為動聽。

  片刻又有沙啞男聲響起:“哼,我只是好心過來提醒你,做大事者必然要狠心斷情,別到時婦人之仁又下不了手。”

  “在下早與谷主談好了條件,又怎會臨時變卦?一統天鳩宮是我的願望,我可沒傻到將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白白浪費掉。”

  天鳩宮天鳩宮……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她困惑的盯著眼前的那兩雙鞋,一白一黑,黑色極其普通,單純的色調,並無過多裝飾;而那雙白的在外側鑲有兩條銀線,看起來頗為別致。

  外邊的談話仍在繼續,“那麼三日後仍然按照原計劃進行,屆時你可莫要壞了大事。”

  那原本輕柔的嗓調卻陡然變冷:“就不勞蕭公子費心了,想必平時伺候谷主也累了吧,不如趁早回祭夜谷歇息吧。”

  “你!”聲音飽含怒氣,嚇的桌子底下的某人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不慌不忙的持續挑釁:“如何?難道我說的有錯?”

  對方卻已完全被激怒:“信不信我殺了你?”

  “噢?你不妨試試。想必你們谷主今後必定需要我的幫忙,若是你想讓他稱霸江湖一統春秋的夢想落空,你猜他會不會放過你?”

  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四周只有風聲嗚咽,李冉冉的腦子倏然靈光乍現,想起來了!那天鳩宮不就是桑若與所在的門派麼?從他們的對話來判斷,這個聲音妙曼的人必然也是同屬於天鳩宮的,只是與那個疑似大反派的谷主達成了某種邪惡的協議,背叛?陷害?看來很快又要上演一出奪權篡位的戲碼了……

  冷叱聲打斷她的臆測,“無須得意太久,終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裡,到時我會將你今天羞辱我的十倍奉還給你!”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輕笑聲伴隨著腳步聲遠去。

  余下那雙黑鞋的主人在桌前停留了好半天,最後也一同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小心的撩起桌布,她微微探頭出去,確定周圍沒有人後,才狼狽的爬了出來。冷靜片刻後才回想起自己一開始來到後殿的目的,糟了,吳療到底去哪了?會不會是被那兩人抓走了?可他們又的的確確是在自己藏匿好之後才進來的啊……抓耳撓腮仍是一片混亂,她的大腦由於接受了太多爆料信息呈現短路狀態,只好閉了閉眼睛,努力理清思緒。

  剛走出殿門外,便覺渾身冰寒,低頭才發覺自己竟然只穿著單衣便出來了,視線往下,忽見觸目驚心的紅色,白色布料已然被血滲透,大片大片分布在腿側、膝蓋、腳踝處。她怔怔的抬起手臂,果然也有血跡,看來是剛剛摔落石階的時候磨破了皮,方才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兩人身上,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傷處……

  一陣頭暈目眩,她暗自呻吟出聲,這該死的恐血症千萬不能在這時候發作啊,要是昏倒在後殿門口說不定明天就被人滅口了。死命掐著手肘處的傷口讓自己清醒,她搖搖晃晃的撐到了坤虛山腳下,終於支持不住,眼前忽而一黑,繼而失去了意識……

  .

  一圈、二圈、三圈……

  眉梢微微上揚,表情有些疑惑。

  四圈、五圈、六圈……

  額角隱隱抽動,面部肌肉僵硬。

  七圈、八圈、九圈……十圈、十一圈、十二圈……

  “師姐!”她終於忍不住發飆,打斷了眼下正勤勤懇懇幫她包扎的小姑娘。

  “啊,怎麼了?”瑤光笑瞇瞇的抬起頭,手上半卷紗布的另一頭還連在某人的食指上。

  李冉冉頗感無力的看著那根巨大無比的手指,它的體積已然是隔壁大拇指的兩倍有余,眼下裹了那麼多層紗布,看起來又胖又腫,滑稽至極。於是歎氣道:“可以了,就這樣包行了。”

  “不行!”她堅定的搖頭,“小師叔剛剛才囑咐過不能沾水,所以你就忍忍吧。”

  順手取過一旁剪子,李冉冉耐著性子解釋道:“不能沾水的是身上那些擦傷的位置,手指主要傷勢是脫臼,現在接回去了固定一些時候便能痊愈,所以不需要包扎的。”

  “是這樣麼?”瑤光歪著頭想了片刻,又湊上來認真道:“那我幫你把身上那些傷口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不用了!”她心驚肉跳的迅速拒絕,憑心而論,她對扮演活人版木乃伊實在是沒有興趣……

  對方不依不饒的持續靠近,“小師叔說過了,不及時處理會惡化的!”

  小師叔小師叔!噢,她真是恨死花信了……掙扎無果之下,李冉冉試著轉移話題:“師姐,有人托我轉交一樣東西給你。”

  聞言她果真停下了手邊動作,詫異的問道:“什麼東西?”

  李冉冉齜牙咧嘴的從床上起身,從枕頭下摸出一支玉簪遞給瑤光,“你看看,喜歡不?”

  她驚喜的接過去,“好別致的簪子,玉質和色澤皆是上品,實在難得。”說完又走至窗邊,反復對著陽光仔細端詳,臉上滿是掩不住的歡欣。

  李冉冉納悶的喝了口水,用得著這麼開心麼?不過就是一支造型精致的發飾罷了,也算不得什麼高級貨吧……

  “鳳間珍坊!師妹你過來看看,我就知道這般精巧的首飾必是出自名家之手。”瑤光興奮的將玉簪遞到李冉冉眼前,指著簪尾某處示意。

  她伸長了頭頸,找了半天才勉強發現那四個繁體小篆,於是頓感荒謬,在現代哪個商家不是努力把屬於自己的標志印在最顯眼的位置,哪會像眼前這支簪子一般還特地將LOGO印在最容易忽視的地方,難不成古人的眼力比較好?

  瞥見李冉冉滿臉沉思的模樣,瑤光輕輕貼近她耳朵神秘兮兮得道:“我們昆侖門禁頗嚴,平時不允許下山,只有那些資歷較深的師兄師姐們才有機會去外邊游歷一番,而師姐們幾乎每次都會偷偷帶鳳間珍坊的飾物回來。”

  這麼受歡迎?可是她還是比較喜歡鑽石之類的啊,沉沉歎了口氣,李冉冉再次鄙視下自己,看來自己果真是個沒有藝術眼光的人……左手取過簪子,細細簪進瑤光的發裡,“好了,翡玉配美人,養眼得很。”

  瑤光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頭上,隨即攬過銅鏡端詳,過了一會兒又依依不捨的將簪子拔下。見狀李冉冉眉頭微蹙:“怎麼了?戴著挺好的啊。”

  她輕輕擺手:“門規不允許。”

  李冉冉搖搖頭,昆侖真是扼殺了一大幫青春少女的愛美之心啊,太變態了……

  “對了,是誰讓你轉交給我的?”

  “是某位傾慕師姐風采的男子,因臉皮較薄無法親自過來交給你才托我做個中間人。”李冉冉賊賊的笑。

  瑤光紅著臉嗔道:“不許胡說。”

  她繼續調侃:“哪有胡說,不然他為什麼不送給別人偏要送給你?還不是對你有了別的心思,師姐你就不要害羞了,大膽的承認吧。”

  “我不和你說了,我要出去了。”慌慌張張的跑至門邊,又忽然扭頭道:“咦?你的臉好啦?”

  李冉冉心虛的低下頭:“多虧了師姐前日替我挖的泥,效果出奇的好。”

  她點點頭道:“那就好,晚些時候要去斷念殿堂訓,你莫要忘了。還有你身上的那些傷口……”

  居然還記得!!!李冉冉絕倒,拉開喉嚨嚷嚷道“師姐,我和你說啊,那個愛慕你的男子他……”

  話未說完瑤光便似一只受驚的兔子一般急急的離開了屋子。

  李冉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底沒來由的惆悵,吳療啊吳療,我可是替你將東西交到你喜歡的女子手中了,可是你為何還不出現呢……

  .

  斷念殿正好位於坤虛昆侖兩座山的交界處,與斷心、斷情兩大正殿共同組成昆侖的三大戒律堂。三殿外形相似,分布位置也是極為接近,只不過另外兩殿多用於刑罰,斷念多用於堂訓罷了。

  此刻斜陽西下,氣溫倏然降低,殿內一片沉寂,身著黑袍的弟子們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聆聽長老們的每日訓誡,無彥、花信高坐殿前,神情莊重,不發一語。

  李冉冉在門外探頭探腦,心裡掙扎不已,一不小心便遲到了,她實在沒有膽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去……踟躇了好久,她不自覺的撐在門上做苦思狀,孰料那門本就是虛掩著,被她這麼一靠,便敞了開去。

  摔進去的那一刻,腳好好死不死的絆到了門檻,中間的弟子們紛紛躲避,於是剎車不及的某人便直接以大字型趴在了師叔們的面前。

  眾人紛紛扭過頭去竊笑。

  “跪聽教誨便可,何須行此大禮?”強忍笑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地上的人仍舊一動也不動。

  “師兄,你說她會不會這麼一摔便暈過去了?”花信瞥一眼地上,隨即涼涼的對著無彥開口。

  無彥歎口氣:“快些起來吧。”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什麼都聽不進,什麼都看不見,李冉冉不斷在心裡碎碎念,神啊,若是可以,請讓她在這一刻死了吧,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花信輕笑道:“若是你想一直這樣躺在這裡,我們也可以奉陪。”

  聞言她沮喪的爬了起來,灰頭土臉的道:“弟子知錯了。”

  “錯在哪裡?”說罷他又轉頭對著眾人道:“都聽好了,今日就讓你們的小師妹來做這堂訓。”

  敢拿老娘當示范教材?李冉冉大怒,恨不能沖上去暴打花信一頓,無奈敵我力量懸殊太大,最後也只得咬牙向惡勢力屈服:“弟子不該遲到,不該在門外猶豫不決,更不該……裝死……”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無彥拍了拍桌子:“安靜。”扭頭又對李冉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回到群眾隊伍中去。

  她紅著臉走到眾人後方,只覺人生中從未有過這麼尷尬的時刻,緩緩的跪下,心裡打定了主意下次再也不做這種傻事了……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無彥和花信隨即站起,迎至門邊:“天絕宮主,齊公子。”

  李冉冉回頭的一剎那便看到了傳說中的古代版輪椅,眼光往上飄,是青色的長衫,再往上飄,便被那張略顯蒼白又清俊的臉龐給吸引住,這可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絕佳代言人啊——目光重新回到輪椅上,大感惋惜,可惜身有殘疾啊……

  輪椅後方的男子大約五十開外年紀,五官英武,不怒而威,見花信二人前來,便抱拳道:“沐兒方才說要參觀一下昆侖,我便帶著他四處逛了一番,孰料竟打擾了貴派的堂訓,實在是過意不去。”

  無彥客氣道:“天絕宮主來我昆侖做客乃是我們的榮幸,若是二位不嫌無趣的話,不妨留下來。”

  天絕遲疑道:“這……”

  那青衫少年微微一笑,接過話道:“那就叨擾了。”

  聲音極為悅耳,教人如沐春風。李冉冉驚恐的低下頭,頓感心跳如擂鼓,是他!昨天晚上在後殿出現的人!這個聲音,她絕對不會聽錯。

  偷偷抬眼望了望青衫下擺處,白鞋銀紋,於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惶恐不安的握緊拳頭,她心底泛開一層層不安的漣漪……



  27-人間仙境

  接下來的堂訓她一句都沒聽進去,眼神總會無意識飄到齊沐身上,後者在多次與她目光相撞之際總是沖她微微一笑,笑容清澈絕倫,即便坐在輪椅上也是掩不去的斯文秀雅。

  李冉冉做賊一般移開視線,眉頭卻越皺越緊,自己絕不會認錯的,只是昨夜見到的那人明明是可以行走的,可為何眼前的少年又坐在輪椅上?是演戲麼?若真的只是在演戲,又何必假裝腿疾,難道說是在掩蓋些什麼?這其中必然有貓膩……

  “今日就到這吧。”無彥起身輕揮衣袖,眾弟子行過跪拜大禮後紛紛離去。李冉冉磨磨蹭蹭了半天,回頭瞥了一眼齊沐的腿,這才邁出了大門,全然沒注意到齊沐因為她這一舉動而若有所思的表情。

  拐過斷念殿,便是通往後山的小路,路旁雜草叢生,很多不知名的植物都已經覆滿了路面,顯然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過這邊。她心事重重的游蕩來游蕩去,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路口。

  昆侖弟子明令禁止進入後山,違者廢去修為後逐出師門,李冉冉在入師門的第一天便記住了這條被長老們反復警告的戒條。拜狗血的電視劇所賜,她揣測裡邊必然有什麼昆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通常諸類秘聞代表的都是深不可測的危險。而且目前為止,某人的夢想只是單純的活下去,所以對於潛在的威脅還是盡量保持避而遠之的觀望態度吧。

  這麼一想,她便輕松的壓下了好奇心,算算就寢時間還早,於是心血來潮的蹲在路口欣賞起夜空來。

  墨夜如畫,星落無痕,她興奮的看著天際某處一瞬而逝的光亮,不自覺吶吶出聲:“流星!”迅速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的那一刻卻忽而不知道該許什麼願望,回去現代會不會早已是奢望……

  歎口氣站起身,回頭的剎那倏然發現身後有人,李冉冉倉皇的握緊手心,瞪大眼睛看著來人。

  青衣少年費力的轉動著輪椅,朝她緩緩靠近。

  她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心下大駭,他來做什麼?莫非是發現了自己早已得知他的詭計所以特地過來殺人滅口的?

  齊沐在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唇畔含笑,柔聲問道:“姑娘是在欣賞風景麼?”

  李冉冉強忍下不安的心跳,回道:“嗯,公子也是為此而來麼?”

  他一臉無害的表情,搖搖頭道:“剛才在斷念殿發覺姑娘仿佛一直很留意在下,所以隨口和無彥前輩問了些姑娘的事情,誰知道四處走了走便遇上了你。”

  謊話連篇!李冉冉垂下眼簾,此處人跡罕至,他分明是故意尋來的,想必是從無彥那邊打探到了些消息,所以以防萬一過來試探下自己。可是如今這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是他真起了殺心該怎麼辦……

  見她不語,齊沐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聽無彥前輩說,姑娘昨夜昏倒在坤虛山腳下?”

  李冉冉哆嗦了一下,心虛道:“因為不小心從石階上滾落下來,所以才會失去意識。”

  “那不知姑娘為何夜半時分還要下山?”

  查戶口啊你!她心裡又驚又怕,生怕答的一個不小心就要被他給卡嚓掉,惶惶道:“昨夜無心睡眠,忽而想起睡前運動可以幫助入眠,於是才會想到爬山這個法子。”

  齊沐原本清澈的美眸倏然變得冷冽,反問道:“是這樣麼?”

  李冉冉迅速彎腰作揖,“天色已晚,公子若無其他事情的話我便先回去了。”

  齊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恐怕姑娘走不了了。”微微半闔上眼,他殺意遂起。

  完了,他要動手了,難道自己真要命喪與此?她急中生智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公子……我……剛才在殿上是否很唐突……我知道你如今必定看不起我這般不知羞恥的女子。”說罷垂下頭一副掙扎模樣。

  齊沐為她突如其來的話語感到驚愕,只覺手心被其緊密貼合,暖意融融。

  李冉冉繼續作戲,“不敢一直看公子的眼睛,只好偷偷的注視你,孰料……還是……被你發現了。”

  她拼命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對方全然被她弄蒙了,甚至原本一直風平浪靜的臉上也出現了詫然的表情,“你……”

  “什麼都不要說。”李冉冉憋了半天的氣終於成功了,此刻臉上紅如朝霞,眼波流轉,任何人看去都是一番懷春女子害羞模樣,頓了頓,她又開口:“我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昆侖弟子,不足以引起公子的注意,若是、若是你偶爾能想起今日的話我便心滿意足了……”

  齊沐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錯愕不已,古時女子多含蓄,何時聽過這般大膽的言語?一時混亂,他反倒忘了動手,只能神情古怪的凝視著她。

  不過對於李冉冉來說,這種對白實在是小兒科,而且瓊瑤劇裡多得是更肉麻更彪悍的台詞,她早就習以為常了,眼下某人甚至還有閒暇時間低頭含羞帶怯的睨他一眼,將這個暗戀角色刻畫的入木三分。

  瞥見對方眼光一直在自己臉上徘徊不去,她決定速戰速決,矯揉造作的跺了下腳:“不要這樣看著人家啦——”特地拉長最後一個“啦”字,她成功的把自己惡心到了。

  齊沐仍未回過神來,眉頭微蹙道:“姑娘……”

  李冉冉迅速打斷他:“人家不和你說了啦——”

  旋身扭腰離去,先是風情萬種的蓮步輕移,待出了對方視線後,這才拔腿狂奔,一口氣跑至坤虛山下她仍是不減速度,只覺風聲呼嘯而過,若是此刻讓她重新測驗100米必能有驚喜效果。

  正准備上山之際忽而撞上一人,她驚慌的抬起頭,看清來人後便愣在了原地。

  夜風拂面,撩過他一身雪白衣袍,墨發未束,不似平時的高不可攀,反倒多出幾分飄逸灑脫來。

  “師尊。”她手忙腳亂的退一步,生怕一不留神便褻瀆了這月華般清冷的男子。

  秦無傷掃過她面目驚慌的臉龐,淡淡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她迅速搖頭:“沒事,多謝師尊關心。”

  他點點頭,隨即繞過她繼續前行。

  李冉冉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而發現了某個嚴重的問題,剛剛一時投機取巧暫時穩住了齊沐,但並不保證他一會兒不追殺過來,眼下自己毫無反抗能力,若是再被逮住那可真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於是鼓足勇氣小跑步追上秦無傷,低聲開口:“師尊。”

  他略略側過頭,“何事?”

  李冉冉踟躇片刻,小聲道:“弟子有一些問題要問師尊。”

  秦無傷靜靜不語,美目凝在她臉上,靜待下文。

  要想什麼借口留下他呢?其實她只是想讓他暫時充當一下自己的保鏢罷了,可總不能直接要求對方送她回飄渺居吧,那樣的要求實在太難啟齒了……

  微紅了臉,她佯裝自然的咳嗽兩聲:“咳咳,那個,我們邊走邊說好不好?”

  他沉默不語。

  就當李冉冉以為沒有希望心灰意冷之際,秦無傷才薄唇輕啟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夜幕下的小道上,兩畔竹林靜謐,偶爾有幾片青葉落於他們周圍,畫面有些和諧的美好。李冉冉一直低垂著頭,明明是想往飄渺居那邊走,卻在不知不覺間隨著前邊人的腳步偏離了目的地。

  走至路盡頭,是一片異常絢麗的桃花林,李冉冉驚訝的調高眉,為何來了昆侖這麼久,卻從未發現如此美景?仔細一想又皺起眉頭,不對啊,這條路她來過,貌似白天沒有桃花林的吧?若她沒記錯的話,這邊應該是一堵牆啊……

  好奇的走向前,伸出手正要撫觸那粉色花瓣,卻有人快她一步擋在身前。

  “奇門陣,跟著我走。”他拂回寬大袖袍,腳跟一轉繞到了最左邊。

  李冉冉愣愣的看著那片原本密實的桃花林緩緩挪開來,空隙不大,惟有一人可過。她乖乖的跟在他身後,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金老先生筆下郭靖和黃蓉一同在桃花陣中追逐的畫面,於是一陣心神恍惚……

  秦無傷倏然拉過她,厲聲道:“專心一些。”

  李冉冉看著腳側那支銀慘慘的利刃,一下子便軟了腿,哆哆嗦嗦的跟上去,心裡苦不堪言,才剛從齊沐手中死裡逃生,若是莫名其妙掛在這裡,豈不是天大的冤枉……

  左轉右拐又過了好些時候,面前豁然開朗,李冉冉張大了嘴,驚歎的無以復加,吶吶念出聲:“人間仙境。”

  虛幻的雲霧若有似無的漂浮在空中,兩側是異常高聳的巍峨山巒,層疊起伏,綺麗萬千。正中山壁有一處泉眼,清澈水流從中傾瀉下來,注入下方的湖泊。月色傾城,水面倒映出無限旖旎,叫人心醉。

  她發誓她從未見過如此夢幻的景致,哪怕是這些年來旅游過各處名勝古跡,也沒有一刻像眼前這般震撼。有些傻氣的揉了揉眼睛,她望著湖中間高出的一塊玉白石台發愣,這上邊好像放著一樣長條狀的物品,距離太遠無法看清……

  努力瞇了瞇眼睛,仍是無法辨認出,於是轉過頭欲詢問身邊人,孰料秦無傷先開了口:“你有何問題要同我說?”

  李冉冉困窘的低下頭,自己本來就是隨意找了理由跟著他的,哪來什麼問題要問,眼下即便胡謅怕也瞞不過他。無計可施之下只好發揮轉移話題的功力:“師尊,那邊是什麼?”

  “琳琅琴。”目光隱約變得柔軟起來。

  她憶起那傾城樓上的那幅畫,那上邊他也是撫琴而坐,悄悄瞥一眼身邊人的側臉,但見他出塵面龐在月光下越發朦朧起來,眼神迷離,竟有些罕見的溫柔。

  李冉冉的心跳忽而就漏了一拍,倉惶的轉過頭去不敢再多看。

  秦無傷收回覆在琴上的視線,淡然道:“還沒想起問題麼?”

  她緊咬著下唇,遲疑該如何開口,半晌才別扭道:“呃,師尊會彈琴麼?”

  聞言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心裡略微有些詫異她的問題,片刻才頷首表示默認。

  李冉冉壯著膽子要求:“能不能彈一首給弟子聽?”語畢又覺自己厚顏無恥,急急補充道:“弟子知道自己逾矩了,弟子……”

  話還未說完她便怔怔的看著秦無傷飄然落在了那片玉石上,片刻便有驚艷曲調錚錚逸出,在這絢爛的星夜下肆無忌憚的流洩,琴音纏纏匝匝,掠過耳際,掠過心扉,她仿佛被一張無形的網攏住,逃不開,走不掉,只能忘了呼吸忘了眨眼,心心念念的望著遠處的白色身影。

  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表情,仍然是天荒地老一般的美好。她忽而慌亂起來,這是怎麼了,無端心緒被琴擾,變得一點兒也不像平時的自己了……

  一曲方停,她猶沉浸其中而不自覺,直到秦無傷回到身邊才兀自撫平心跳,笑道:“師尊好琴技,此曲只乃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弟子今日真是有幸了。”

  .

  回去的路上,兩人默默無語,李冉冉緊皺眉頭,腦中不時有莫名其妙的念頭冒出來,她壓下了這個又放任了那個,搞的自己心煩不已。

  坤虛山下有身影長身玉立,微仰著頭,仿佛在等待什麼人,聽到腳步聲那人忽而回過頭來:“師兄,去沉月台練完琴了麼?”

  李冉冉從秦無傷身後探出頭來,一看來人便愣了一下,是花信,他怎麼會在這?片刻又俯下身去:“小師叔。”

  花信看到她便僵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好一會兒才道:“你怎麼會和師兄在一起?”

  李冉冉不經意道:“無意中碰見的,弟子斗膽跟隨師尊去了練琴的地方。”

  聞言他垂下眼簾不語。

  秦無傷蹙眉問道:“這麼晚了,師弟怎麼還在這邊?”

  花信輕笑道:“方才練了一會兒劍法,有些地方始終參不透,所以才想來這等師兄一同研究一下。”

  李冉冉狐疑的瞇起眼睛,要研究劍招為什麼要等到半夜三更,明天不也可以練的麼?又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不過秦無傷顯然也是同她想的一樣,“今日太晚了,有事明日再說吧。”

  花信揚眉笑道:“也好,那師兄便回昆侖殿吧,我與冉冉姑娘同路,可以一同回去。”

  “也好。”點了點頭,秦無傷旋身離去。

  李冉冉看著皮笑肉不笑的花信,忽而心底有絲涼意竄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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