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玄宓 -【冉冉孤生竹】《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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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1:06 PM

  56-命在旦夕

  凌亂的衣襟散了一地,床帳蓋在交纏的兩具身軀身上,空氣裡滿是曖昧的味道。酒壺倒在床榻邊的木凳上,壺口還在滴滴答答的往外漏著酒液……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

  床、床居然散架了?李冉冉目瞪口呆的盯著暗紅床帳下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拖出了現場。伊娘姐姐麻利的關好門,繼而愣愣的杵在原地,表情尷尬,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他們……呃……很激烈。”不知道怎麼回事,李冉冉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

  秦無傷面無表情的凝著她道:“也許是床板本身質量不好。”“質量不好?”李某人呆了一瞬,隨即爆笑,師父太有才了,說笑話的時候都自己都完全不會發笑的,很好很強大。伊娘姐姐接過話道:“兩位還是隨奴家去前廳吧。”兩人跟在她身後穿過回廊,其間某人一直腦中遐想萬千,十分不純潔的考慮哪個姿勢才會讓床榻掉,話又說回來,這種概率真的很小吧,要是OOXX的時候突然出這個狀況多郁悶啊……搞不好從此心裡都有陰影了,從此無法在正常的床上那個,只能轉移戰場到長桌,梳妝台,圓凳,啊!差點忘了,打野戰也可以!她正在那YY的歡快,視線全然放在自己的腳尖上,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拐角處的漆柱,沖擊力極大,瞬間就讓某人鼻子下掛了兩道紅紅的血痕。

  伊娘姐姐目瞪口呆:“這麼大根柱子你沒看到麼?”李冉冉抱著鼻子逞強:“我有斜視不行麼?”秦無傷歎一口氣,抬手將她的血擦掉,李某人乖巧的仰著頭,只覺那衣袖沾著淡淡的清香,輕輕柔柔的在她鼻下掠過,連帶著痛楚都降低了許多。為了不刺激可憐的鼻子,她只能張著嘴巴呼吸,一邊還不忘道謝:“謝謝師父。”

  他點點頭,隨即扯下染了血的半截袖口攥在手心裡。李冉冉那一碰就碎的玻璃心直接歸為塵土,有那麼髒麼?洗洗不行啊,非要撕掉才安心……“你不是有恐血症麼?”“什麼?”她反射性的抬頭。秦無傷淡淡重復道:“你不是怕看到自己的血麼?”啊啊啊……原來他是在關心自己,好感動……嗚嗚嗚……李某人的心再度回歸零傷害安全狀態,還迅速升級加上了秦無傷牌保護層。

  苗疆的建築風格其實和中原的區別不大,這一點讓李冉冉很是疑惑,因為以前在教科書上看到上邊說是以吊腳樓、長形茅草房以及石屋為主,可這邊完全就和之前在中原見過的沒什麼兩樣,她困惑的皺眉詢問身側女子:“這裡的房子都是那樣的麼?”伊娘姐姐笑著道:“是啊,我們受中原某些文化影響,除了巫女的屋子還是舊時的吊腳樓,其余的都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了。”李冉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三人邁入前廳,但見有白發老婦高坐堂前,面容慈祥,神情閒適,那和藹可親的模樣讓李某人無端生出一分好感來,聯想到自己在現代的祖母,也是這般樣子的呵……“阿娘,這二位是來參加伊娘妹妹婚禮的。”伊娘姐姐貼心的說明。老婦點點頭,笑呵呵的道:“遠來是客,快請坐下,我伊娃娃要成親的郎君可是你們的朋友?”

  秦無傷應道:“實不相瞞,花信乃是在下的師弟。”“那更應該好好招呼了,湘娃娃你幫他們安排個好的住處。”老婦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們這兒有個習慣,遠方來的陌生人一定要去見一見巫女,不知二位是否有異義?”

  伊娘姐姐補充道:“你們不用多想什麼,其實原本沒有這個規定的,若不是二十年前有個女魔頭闖入……”“湘娃娃!”老婦倏然厲聲打斷,口氣決絕。女子自知失言,慌忙垂下頭不敢再多話。李冉冉暗自揣測對方的話,心底疑問陣陣,難不成這裡又有什麼大陰謀?蒼天啊,她才剛剛從應接不暇的陰謀圈裡跳出來,可不可以讓她過一段舒服安逸的日子啊……秦無傷微微皺了皺眉頭,斟酌一番後道:“入鄉隨俗,我們自然是不會有意見的。”

  “好。”老婦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湘娃娃帶他們過去。”這麼急?李冉冉頓覺荒謬的抿了抿嘴,用得著這麼警惕麼?那個巫女看來就是類似安檢系統了,所有陌生人都要去她地方報道一下,那若是碰到她不順眼的人呢,難道就要統統驅逐出境?好古怪的習慣……她不甚苟同的暗自翻了個白眼,卻意外看到身側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於是加快腳步趕至他身邊,輕聲問道:“師父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樣?”秦無傷瞥一眼她,再揣測一下與帶路女子的距離,繼而低聲道:“我是在想你小師叔什麼時候能夠出來。”李冉冉笑嘻嘻的調高眉:“師父你思想不健康喲——”“胡扯。”他淡然駁斥,“我們要盡早回昆侖,還有很多事務等著處理。”

  “你要帶小師叔回昆侖?”她一下子就急了,“那伊娘怎麼辦,萬一人家一次中獎了,豈不是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麼?然後過了幾年後悲情母子再一起上昆侖尋親麼?”聽她越說越離譜,秦無傷終於面色薄怒,冷斥道:“胡言亂語!你師祖曾讓我們這一輩三人發過誓,此生心系昆侖,不可娶妻,你小師叔又怎麼可以和那女子雙宿雙飛!”李冉冉慌忙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可是……可是他們都有了夫妻之實了啊!”

  他冷冷抽回袖子,道:“先師遺訓,怎可違逆!這是你小師叔犯下的大錯,回昆侖必要重責,至於那女子……我無能無力。”聞言她無精打采的垂了下頭,心裡有沖動立馬跑回伊娘身邊告訴她早點抓緊時間私奔,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無情的打壓下去,照著師父的性格,天涯海角也會揪他們出來的吧,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啊,更何況,花信會不會同伊娘私奔還是個問題呢,哎……先師遺訓先師遺訓!她發現她從未像此刻這般如此厭惡這個詞。

  不知不覺間腳下的路變得狹隘起來,小路蜿蜒至叢林深處,原本開闊的視線一下子縮攏。李冉冉伸長脖子向遠處眺望,卻因著那高大茂密的林木遮去了日光而看不清盡頭的路。

  “一直沿這條路走到底便是巫女的住處了,敲門時請先說明來意,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對了,若是有興趣,還可以問卦,很靈的!”伊娘姐姐善意的提醒道。“謝謝。”秦無傷禮貌頷首。小徑極窄,只能容納一人通過。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背後,只覺周圍陰森森的,甚至隱約有不知名的詭異嚎叫聲從某個位置傳來。越往裡面走溫度就越低,走到路盡頭處,李冉冉已經凍得上下牙床直打架,只能雙臂抱肩道:“師父,很、很冷……”他微微側過臉,神情有絲無奈,“早知道便該先教你內功心法。”說罷伸手圈住她手腕。

  溫熱暖意從指尖流入,緩緩彌漫開來,游走在身體的筋脈裡,帶來怡人感受。她舒服的瞇起眼,道:“這就是真氣麼?”秦無傷收回手,道:“對,不過只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羨慕啊,武功高強的人就是好,冬天都不用穿棉衣不用生活取暖了……在這一刻,李某人又堅決的立下了要成為武林高手的決心,只不過這次決心能持續多久就看造化了……

  杉木支撐的三層吊腳樓,一面背靠山壁,屋簷上鋪了厚厚的茅草,邊沿有長短不一的布條垂下來,仔細一瞧,還能看到上邊畫著奇形怪狀的符咒。大風陣陣,在最下層架空的支柱間穿梭,發出淒厲的嗚咽聲,使人毛骨悚然。很邪門……她瑟縮了下,下意識又扯住前邊人的衣角,“師父,我覺得有點怪怪的,要不別進去了吧?”他目光淡漠似水,掠過她臉龐,道:“你又不是一個人。”言下之意就是他會在她身邊。

  是啊,有師父在自己還在龜毛些什麼……聽到這句話仿佛吃了顆定心丸,李冉冉勇氣倍增,於是緊跟著他一鼓作氣上了竹梯。二層看來便是廂房了,走至中間,深色布帷隔絕了兩人視線,秦無傷沉凝片刻,手指叩擊布帷下的木門,出聲表明身份:“有人在麼?我們是中原來的客人,想在這邊逗留兩日。”

  好半天都沒有動靜,就在他想再敲一次的時候,異常嘶啞的聲音從裡邊傳出來:“中原人?我有好久沒看到中原人了,進來吧。”李冉冉頓覺刺耳的皺起眉頭,好難聽的聲音,都分不出是男是女了。聲音再度響起:“我的嗓子前些年就壞掉了,還請姑娘包涵。”李冉冉大驚,她居然聽得到自己心裡所想的,太令人不可思議了!進了屋才知道比起裡邊,外面簡直是光線充足空氣清新,屋子裡飄著惡心的腥臭味,連燭火都微弱的可憐。能見度極低,她費力的瞇起眼,才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背對著他們坐在籐木椅上。

  “兩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女人慢悠悠的轉過臉。李冉冉幾乎要控制不住的尖叫,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密布的刀疤覆蓋了全部的面頰,縱橫交錯,完全分不清原來的面貌,最恐怖的是她其中的一只眼眶黑洞洞的,沒有眼球。

  “嚇到你們不好意思,我的嗓子和我的臉一同毀在了幾年前。如今傷疤雖好,還是一樣嚇人啊。”女人沉沉的歎氣,口氣裡掩飾不住的遺憾。秦無傷靜靜佇立一旁,也不接話,好半晌才道:“巫女可對我二人身份有所質疑?”

  女人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笑聲,“你們是敵是友從一入門的時候我便知道了,不過既然來了,就讓我替你們每人卜上一卦如何?”李冉冉拋掉恐懼,勢利眼的道:“可以問財富運勢麼?”沒辦法,她真的厭倦做跟班了,好想做個女王啊……“可以。”女人抬手示意她坐下。李冉冉笑嘻嘻的道:“不然你一會兒也幫我師父算算運氣。”女人用一只眼睛看了秦無傷半晌,幽幽的道:“沒有挫折的人生,你可滿足?”

  秦無傷美目微動,沉默不語。李冉冉臉上浮現欽佩之色,看來是說到師父的痛處了,這巫女好生厲害……她迅速圈腿坐好,狗腿道:“巫女大人,幫我測測財富運。”女人仔細的觀察她的臉,過了好一會兒又道:“請姑娘把手伸出來。”還要看手相?李冉冉卷了卷袖子,依言將手放到籐木桌上,“麻煩巫女大人了。”

  伸出兩指搭在她脈間,女人的臉色忽而變得極為難看,眉心緊攏,目光深沉。李某人看的心驚肉跳,這是什麼表情,是說自己這輩子注定沒有發財命麼?!許久,女人出聲打破沉寂:“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贈給這位姑娘,還望這位公子出去等候。”

  秦無傷側過身,用目光詢問她的意見。李冉冉心急如焚,當下點頭如搗蒜:“師父你等我一會會就好,我馬上就出去和你會合。”待到室內只留下兩人,女人才收回手,慢條斯理的吐出驚人語句:“姑娘你中了毒。”

  李冉冉呆了片刻,心想對方也許略懂醫術,知道自己中毒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於是輕笑道:“巫女大人實在叫小女子欽佩,不瞞您說,我確實中了毒,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

  “離人散的毒對麼?”她單手隨意敲擊著桌面,“慢性毒,無解藥,只能靠每月醉綺羅的花粉來以毒攻毒。”李冉冉恍若被人從頭到腳倒了一桶涼水,腦中一直回旋著幾個字——無解藥,醉綺羅……憤憤然握緊了拳頭,她的心猛然劇烈收縮了下,原來他又騙她!這毒沒解藥,他卻一直用另一種毒藥來壓制她的毒發,還這般惡劣的瞞著她,段離宵呵段離宵,你果真是無法信任別人永遠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女人撐著下頷,收回手指,敲擊聲驟停,她咧著嘴一字一頓:“可惜啊可惜,姑娘你命不久矣了。”



  57-再回昆侖

  “命不久矣?”她怔怔的重復。女人慢條斯理的靠回椅背,繼而道:“至多不過三個月的命,坦白說,離人散的毒並不算太烈,不過最可怕的地方是它的毒素會自行在體內滋長,日子一久,沁入五髒六腑,大羅神仙也難救。”

  李冉冉十指掐入掌心,沉默不語。就算平日再沒心沒肺,此刻直接面對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也讓她生生驚出一身冷汗來,只覺恐懼漫天遍地的壓過來,逼得她無處躲藏。女人輕笑:“姑娘現在一定很恐懼吧,想想死之前還要渾身潰爛,嘖嘖,光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我要走了!”她騰地站起來,一時用力過猛撞到桌沿,震得膝蓋處隱隱作痛。

  “姑娘別急著走,想必我接下來的話你會很感興趣的。”女人出言挽留。

  李冉冉倏然止住腳步,旋身靜候下文。見狀女人滿意的笑笑:“不知姑娘是否聽過蘇神醫?”她火氣忽然就上來,厲聲道:“我拜托你一次性說完行不行?我沒那個美國時間和你磨嘰!”

  “還真是急性子。”女人也不惱,收起笑意沉聲道:“我和名滿天下的妙手神醫蘇鉛華有些交情,他在我這兒留了顆千金難求的續命丹,雖不能解你全毒,但保你三年壽命也是綽綽有余了。”

  李冉冉垂下眼眸,低聲問道:“你要什麼?”“我就喜歡和聰明人做交易。”她低低的笑,頓了頓又道:“我先問你幾個問題,首先,那給你下毒的人究竟是誰?”“你問這個做什麼?”李冉冉警惕的挑高眉。“你要是不想回答只管走,我可不勉強人啊——”女人閒閒的拉長音。眼下最壞的打算不過是一死,自己也沒什麼損失……這麼一想,她便放寬了心,側過頭道:“是莫離山莊的莊主。”女人用僅存的一只眼睛看著對方,意味深長的道:“段離宵是吧,呵呵,想想也是他,醉綺羅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弄到手的。”

  “還有什麼問題?”李冉冉被對方盯的心驚肉跳,強壓下奪門而逃的沖動,別過眼光轉而望著自己的腳尖。“你和段離宵……是什麼關系?”李冉冉沒好氣的道:“你說他都給我下毒了,還能有什麼關系?我不過是他的傀儡或者說一顆棋子罷了。”她諷刺道:“你這顆棋子還真重要,居然讓他把醉綺羅都貢獻出來給你做壓制毒性的藥引。”

  “笑話,那毒還不是他下的,要不是他我會落到如今這種四面楚歌的地步麼?”李冉冉捏著拳頭,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

  女人歪著頭,半邊長發落下來蓋住空洞的眼眶,細細把玩著手指,她徐慢道:“好了,我要問的問完了,但是今後若是有段離宵的消息,你要一五一十的跟我匯報,飛鴿傳書也行,你差人送過來也行。”又要老娘做小兵張嘎?這幫人還真是沒玩沒了了……李冉冉忍下摔門而走的欲望,定定瞅著對方,這怪異的女人到底要做什麼,為何要知道段禍水的消息,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系?是仇人?還是……另有內幕?瞧見她半天不語,女人倏然出聲道:“不用考慮了吧,性命攸關的時候可要把握住機會啊。”

  李冉冉半信半疑的開口:“我怎麼知道你那顆藥是不是隨隨便便拿來唬我的。”

  “我不介意為你做個小小的試驗。”女人涼涼的笑,伸手喚來角落處的瘸腿貓,親暱的抱它上了桌幾,隨後取過一旁架子上的某只罐子,拔開木塞灌入貓嘴裡。不過半晌,那只貓就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癱在桌面上一動也不動。李冉冉汗毛倒豎,這人真是可怕,心狠手辣的做法比起段禍水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看到了麼?我喂它吃了五毒粉,就快死了。”女人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貓肚皮,似在欣賞它垂死的模樣。“快喂它吃解藥啊!”李冉冉焦急催促,實在不忍心看著一個生命就這樣從眼前消逝。

  女人嗤笑道:“急什麼,斷了氣也能救回來。”語畢,從衣袖裡探出紫色錦盒,小心翼翼的打開。但見有玉白色的半圓形珠子躺在盒子中間,隱隱發著柔和的光澤。李冉冉瞠目結舌的看著對方摳了一小塊塞進貓嘴裡,片刻工夫那貓又活蹦亂跳的站起來,歡快的在桌面上拖著瘸腿走來走去。“怎麼樣?現在相信了吧。”女人緩緩的將錦盒推到桌的另一邊。

  李冉冉接過,狐疑道:“這只有半顆吧,還有一半呢?”女人表情愜意的撫著貓背,像是不經意的道:“你想的倒是很齊全,不過我不想做虧本生意,萬一你收了藥又不好好替我辦事怎麼辦?”“我……”她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那你想怎麼樣?”

  “剩下的藥會分成十份,每個月我收到你的信函後就會派人送過去的,你記得寫好自己的落腳處。”又是這樣!每次都一刀一刀的凌遲,為什麼不給老娘一個痛快!

  李冉冉悲憤交加的握著錦盒,掙扎了許久才出聲妥協:“就照你說的辦。”“啊,差點忘了提醒你,續命丹要在每次你服下醉綺羅花粉後才能使用,否則沒有效果。另外,我和你的這個秘密你不會同別人去說吧?”女人笑了笑,指指自己額頭道:“記得守口如瓶,你心裡在想什麼我這兒都知道。”李冉冉頓覺氣悶難耐,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剛踏出房門就呆住,她不適應的眨眨眼,白衣勝雪的男子背對著夕陽負手而立,余暉灑落在其墨發上,柔和的泛著溫暖光華,這畫面竟美好到有些不真實。狂亂的心情一點點被安撫,她松開緊攥的手心,輕輕喚道:“師父——”

  秦無傷微微蹙眉道:“怎麼那麼久?”李冉冉心虛的低下頭,“都是女人,所以順便聊了下家常,沒什麼的。”

  他臉上掠過懷疑神色,沉吟片刻,淡淡道:“先回去吧。”兩人沿著原路走回,出口處伊娘姐姐正翹首等待,看到人影便拍著胸口長吁一口氣:“還以為你們出什麼事情了,嚇死奴家了。”

  李冉冉好奇道:“如果被判定為是不速之客,巫女會怎麼處理?”伊娘姐姐臉色猶豫的道:“奴家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阿娘說,那些人進了巫女的屋子就沒再出來過。”看來那女人果然不好惹……李冉冉瑟縮了下,暗自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和她對著干,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三人回到前廳,各自准備回房的時候卻看到有眼熟的粉色人影從某房門外一閃而過,秦無傷衣袖輕揮,就聽那人哎喲一聲跌在地上。

  再定睛一看,卻發現是衣冠不整的花信,眼下面露尷尬的望著他們。李某人此刻心情極差,決定先拿眼前這個代罪羔羊調劑一下心情,於是誇張的舉起手道:“喲,這不是我們勇猛的小師叔麼!”花信咬牙切齒的道:“胡說些什麼!”李冉冉被那臭臉嚇了一跳,忽而想到自己和伊娘共犯的事實,不禁暗地裡惶恐起來。可惜沒過多久她又再度回復阿Q精神,反正老娘說不定三個月後就要掛了,還怕他做什麼!於是不依不饒的繼續摸老虎屁股:“小師叔了不起啊,我都幫你想了個稱號叫做‘一夜十次郎’,你聽聽,多麼貼切你光輝的形象啊!哈哈哈!”聞言眾人均是一愣,半晌伊娘姐姐先反應過來,按著眼角嬌笑:“李姑娘真是有趣的緊,這般……奇特的綽號還是第一次聽到。”花信被氣得鐵青著臉說不出話來,就連秦無傷也是嘴角輕揚,淡漠入水的目光裡隱約有了絲笑意。

  李冉冉一下子娛樂了眾人,自信心空前的膨脹,就連那陰霾的抑郁心情都好了許多,她咧著嘴笑,眼角余光不經意瞥到另一個熟悉身影——伊娘?!氣氛一下子變得沉寂起來,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空氣就像凝固了似的,壓抑的氛圍直叫人喘不過氣來。終於,有人出聲打破僵局:“你……要走?”花信避過她的視線,輕聲道:“對。”伊娘蒼白著臉,繼而問道:“回昆侖?”花信轉過身,語氣決絕的道:“對,從此以後不要再見了。”“那麼祝你一路順風。”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的消失在眾人視界裡。

  ……就這麼完了?這麼完了?李冉冉聽了一段不超過兩分鍾的對白,其間還夾雜著大片沉默的空白,她真的很無語,靠著觀看狗血電視劇培養出來的火眼金睛,她隱隱察覺到花信對伊娘的態度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厭惡,而伊娘的舉動就實在讓她費解了……明明是那麼喜歡的男子,怎麼就這樣放他走了,之前不都是死纏爛打的麼,為何要強作灑脫的說再見呢……花信半垂著頭,徑自向前走,邊走邊道:“師兄,我們這就回昆侖。”秦無傷向伊娘姐姐點點頭,“叨擾了。”伊娘姐姐急的直跳腳:“怎麼回事!不是說過兩天就是婚禮麼?為什麼一個個都要走?”

  李冉冉恨恨的道:“某些負心漢吃干抹淨了不認賬,我們身邊的人又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架著他成親吧!”說完瞧見花信仍是腳步未停,她不由得大怒:“有沒有良心啊!人家女孩子都這麼倒貼你了,你還不拿出點誠意來!薄幸之徒,你沒人性!我鄙視你!”“冉冉!”秦無傷歎一口氣,打斷她的喋喋不休,“我們走了。”“可是伊娘怎麼辦啊,師父你勸勸小師叔……”她真的很拿伊娘當朋友唉,不想讓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收如此委屈。他淡然道:“別人的事不要插手。”“我……”糾結了半天,也無濟於事,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兩人背後離去

  子夜時分,一片靜謐。李冉冉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想心事,太多的疑團和瑣事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回到昆侖已有三天,她卻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天天魂不守捨的窩在房間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十足成了古代的宅女。

  月色透過窗落進屋內,透出一室清靜。她呆呆的望著窗外的桃花林發愣,過了一陣子終於心煩意亂的下了床,方向明確的朝著最右邊的房間前行。悄悄推開門,視線所及的是某只肉乎乎的圓胖生物正撅著屁股趴在寒冰床上,她躡手躡腳的靠近,一把拍在對方圓溜溜的屁股上,隨即動作敏捷的跳離一米遠。惱怒的低嚎聲響起,白澤捧著爪子醒過來,看到始作俑者後立馬憤憤然沖上來想要報復。李冉冉可憐巴巴的瞅著它:“大白,我心情不好,送我去山下散散步好麼?”白澤氣呼呼的轉圈,不理她。李冉冉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求你了,我真的很郁悶。”它半信半疑的盯著她,最後仍是敗在女人的眼淚下,四肢著地趴好,示意她騎上來。

  李某人在心裡奸詐的笑,自從知道這胖墩是雄性以後她就多了一樣武器對付它,還得出真理——眼淚不僅對男人有用,對雄性生物也有用。迎面而來的山風讓慌亂的心緒得到抒放,她放柔動作揪著白澤毛茸茸的耳朵,舒服的瞇起眼享受這難得安逸的一刻。

  片刻工夫已到山下,她留戀的摸摸白澤的腦袋,“要不我們再來回兩趟?”話音剛落,對方就轉過身,直接拿屁股對著她。李冉冉爆笑:“你怎麼那麼可愛,我真是太喜歡你了。”它哼哼兩聲,坐在山腳下的古樹旁。“不用等我,我一個人逛逛,可能要很久,你先回去吧,天亮了再來接我。”她感動的撲上去抱抱它。白澤晃晃腦袋,繼而邁開短腿上了坤虛。

  漫無目的地四處溜達,她習慣性的朝著後山走去,行到一半,卻失望的頓住腳步,大叔都不在了,還去做什麼……轉念又懷念起那破破爛爛的木屋來,於是改變了想法,去看看也好,說不定能找出什麼段禍水抓大叔的原因來。木屋仍舊同她最後來的那次一樣,四處可見凌亂的打斗痕跡還有滿屋子觸目驚心的血跡,她心酸的撫過牆壁上的劍痕,不可抑止的感傷起來。正蹲在角落唏噓的時候,身後就傳來清晰可辨的腳步聲,她猛然回過頭,舌頭不自覺的打結:“你……你怎麼在這裡?”他佯裝無辜的眨眨眼,輕笑道:“我來找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1:13 PM

  58-難言之隱

  月色似水,如清泉流瀉在他的紅衣上,勾勒出迷蒙的畫面。偶爾有涼風從敞開的窗口掠過,吹亂了一頭墨發,他也不以為意,斜倚在牆上漫不經心的道:“你跟著秦無傷去了苗疆?”

  李冉冉蹲地上,頭也不抬的道:“你不是都知道麼?那些探子三百六十五日全年無休,你現在又何必多此一問。”他略低下頭看著她不斷拿小石子砸地的模樣,忽而冷笑道:“話中帶刺,綿裡藏針!冉冉啊冉冉,你怎麼變得越來越不聽話了。”她沉默不語,繼續拿後腦勺對著他,只是手中力道漸漸加大,石頭敲擊在地面發出咚咚的聲音,在這不大的空間裡持續回旋。良久,軟泥的嗓音響起:“你在生氣。”聲音篤定,仿佛已經下了判斷。

  老娘恨不得直接扇你一巴掌,你說老娘生不生氣!李冉冉咬著下唇,氣悶的丟掉小石頭,拍拍雙手剛想站起來,手腕卻遭人拽住,她身心不穩,一個踉蹌倒在對方的懷裡。她瞪大眼,氣憤的嚷嚷:“又做什麼!”他輕而易舉制住對方的掙扎,甚至還空出一只手捏住懷中女子的下頷逼她抬起頭來,“你一定是在生氣。”頓了頓,他微瞇起狹長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拉長音:“可惜——我不喜歡有人對著我擺臭臉,那會讓我看了心情不好。”誰管你心情好不好!李冉冉惡狠狠瞪著他:“下次要看什麼表情,麻煩提前三天通知,我會做好准備演技精湛的等候您的大駕光臨。”段離宵俯下頭拉近兩人距離,語氣倏然變冷,“看來是我縱容你太多了。”

  “隨便你怎麼說。”她撇撇嘴,轉過臉不看他。空氣中的甜香味變得更加濃烈起來,纏纏匝匝的蔓延開來,李冉冉頓覺頭暈目眩,深知這是對方發怒的征兆,可此刻她實在無法對著這個貌若無害實則處處置別人於死地的少年妥協,怒火攻心之下干脆翻個白眼裝木頭人。

  他扣著對方下巴的指尖陡然加重手勁,唇畔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字一頓的道:“冉冉你出息了啊,不想要離人散的解藥了?”一聽到離人散三個字,李冉冉腦門中緊繃的弦瞬間就斷開,仰高頭尖嚷:“你還有臉跟我說解藥,這算哪門子的解藥!你這根本就是……”說到一半,卻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於是生生頓住了話頭,僵硬的撇過頭去。“是什麼?”段離宵冷冷接過話。“是明晃晃的威脅,你這樣每個月給我一點解藥有什麼用,我日日夜夜都吃不飽睡不好,擔心隨時隨地會死掉。”她心虛的抿了抿嘴,額角有冷汗悄然滑落。

  他倏然松開對她的鉗制,高深莫測的盯著她,半晌才恢復慵懶的表情,輕笑道:“我怎麼覺得你胖了不少。”“胡說!”李冉冉對這個詞異常敏感,辯解道:“我一直都是這樣,沒胖也沒瘦。”

  段離宵目光瞄過她胸前,恍然大悟的道:“啊,有個地方確實維持原樣,看來是很難有所發展了。”李冉冉沒心情跟他鬼扯淡,直接道:“你今天來找我到底什麼事?”他悠閒地來回踱步,薄唇逸出嘲諷:“你是不是貴人多忘事,全然不記得我當初派你進昆侖的目的了。”千決心法?!李某人汗顏不已,說實在的她還真的忘了……訕訕的搓著手,她虛弱笑道:“我怎麼會忘呢,不過那心經據說是在昆侖殿上,可我翻遍了那三間廂房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他不耐的挑高眉:“就不知道從秦無傷身上下手麼,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隨便放在屋子裡。”

  李冉冉吞吞吐吐道:“我……我沒想到……”“沒想到?”段離宵逼近她,一字一頓:“你是沒想到還是根本不去想,你是不是現在想幫著他來對付我?”她被逼的退無可退,後背抵上牆面,而那笑容惑人的少年微微的俯下身來,雙手撐在她肩兩側,語氣輕柔的道:“冉冉,你會不會背叛我?”李冉冉神經終於崩潰,一把推開他,大吼:“你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啊?你童年有陰影還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總懷疑別人要背叛你,段離宵我拜托你,不要老是用你那狹隘的心胸去看待別人,不要把每個人都想的跟你一樣自私好不好!”話音剛落,肩膀猛然一沉,她驚訝的睜大眼,看著將頭埋在她脖頸的少年,繼而惱羞成怒的猛捶他後背:“這時候還想吃老娘豆腐啊你!”半晌,有悶悶的嗓音響起:“若是想我死,你再多捶幾下就行了。”李冉冉驚覺不對勁,用力拉開他,但見其唇畔有血絲滲出,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竟是一副重傷麼樣。她從未見過這家伙有如此軟弱的時候,當下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嚇到了麼?”他淺淺的笑,繼而迅速捂住嘴,鮮血從指縫裡漏出來,一滴一滴在地上開出血花。僵硬的四肢疲軟無力,他只能竭盡全力用血牙撐住身子,最終還是不支的沿著牆緩緩坐倒。

  “你受傷了?”她喃喃的問道。他將頭靠到牆上,閉上眼反問:“是不是覺得很開心?”頓了頓又半睜開眸,蠱惑道:“冉冉,其實你可以試著殺了我的,現在是最好的時機,過了今天,就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李冉冉握緊拳頭,表情陰晴不定,片刻後蹲下身從他手中抽出血牙,不發一語的凝著他。

  “朝這兒刺。”他抬手指指胸口,笑容冰涼。她舉高血牙,手臂微微顫抖,“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麼?我告訴你,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他微笑著看她,嘴角血痕蜿蜒至頸部,然後與他身上的紅衣融為一體。腦中混亂一片,不是有兩個聲音竄出來,一個叫囂著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便從此少了威脅,另一個則哀歎著不要沖動,其實想想他也不算太壞……李冉冉死死咬著唇,握緊血牙的掌心開始被邊緣的利刃磨到,傳來清晰的刺痛感,她被這巨大的壓力逼的頭痛不已,再也受不了的尖叫一聲,將血牙狠狠往牆上一扔,那竹簫的前半段剎那間深深插入壁內,牢牢釘住。

  “我不殺你純粹是因為我心地善良,我是個爛好人是個人人鄙視的聖母。”她面無表情的摩挲著手心傷口,繼續道:“可我真的沒有辦法苟同你的做法,你濫殺無辜,你為了達成自己目的隨意玩弄他人性命,我不懂你那些一統江湖的大業對你來說到底有多大的誘惑,我只是想知道,你睡覺的時候會不會被噩夢驚醒,你在踩著那麼多人屍體往上爬的時候到底會不會內疚!”

  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他歪著頭,像是睡過去了一般,安靜面容就象個無邪的孩子。

  李冉冉用力閉了閉眼,往後退了兩步,輕輕的自言自語:“我竟那麼不巧被你看中做了棋子,我從前買彩票都從來沒中過一次,居然在這裡那麼巧就遇上了你。”

  莫名其妙的情緒湧上來,她難耐的紅了眼眶,加重語氣吼道:“我在這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地位權勢金錢財富,什麼都沒有!你威脅一個像我這樣的人很有成就感麼?我只想平平淡淡的活下去,難道也是奢望麼?老娘不干了!去你媽的陰謀,去你媽的心法,統統滾一邊去!”一鼓作氣的吼完,眼淚卻再也不受遏制的湧出眼眶,視線變得一片模糊,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想要完完全全發洩所有的委屈和不堪。

  半晌,有輕歎聲傳來,繼而是虛弱的女聲響起:“我做過噩夢。”她狐疑的吸吸鼻子,抬頭望著他,鼻音濃重的道:“你剛剛說什麼?”段離宵靜靜的靠著牆,輕輕重復:“我總是夢見幼年時被一個女人逼著喝下各類毒藥的場景。”

  難不成這家伙還真有童年陰影?李冉冉發洩過一回,總算平靜了許多,略微側過臉問道:“那女人是誰?”一陣沉默,他抿著嘴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良久都等不到答案,她索性放棄了,“你不想說就算了……”“是我娘。”她驚愕的倒抽氣:“你是他親生的麼?”段離宵涼涼的笑:“自然是親生的。她想煉制最烈的毒藥去殺了我爹,又怕別人要背叛她,就找我這個兒子做藥人。”李冉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依她對段禍水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編這樣一個謊話來尋她開心的,實在是沒必要也沒意思,所以這個聳人聽聞的事情是真的……了?

  “你娘現在在哪裡……”她沒話找話。他眼神迷蒙,笑意愈加明顯,“死了,被我用她親手煉制出來的藥毒死了,就葬在醉綺羅下。”

  李冉冉插嘴道:“炎臻他娘不是也被他殺了葬在醉綺羅下麼?”“對,是同一天,他娘是個寡婦,和山莊裡好幾個長工勾搭在一起,炎臻受不了,就殺了她。”

  你們兩個還真有一段淒慘的童年啊……李冉冉無語,這麼對比起來自己簡直就是在社會主義新時代茁壯成長的健康寶寶,轉念一想,她又小心翼翼的挪到他跟前,“所以你從此以後就不再信任別人,性格扭曲從而走上不歸之路了?”“性格扭曲,不歸之路?”他費力喘了口氣,危險的眸子幾乎瞇成了一條縫。

  李冉冉瑟縮了下,隨即想到眼下的處境是敵弱我強,於是再度不怕死的道:“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變態麼?獨裁自私狠毒霸道,這幾點你有哪一項不符合的?而且說話那麼刻薄,還從來不肯試著相信他人。”段離宵嗤笑道:“這世上連親生母親都狠得下心做這種事,我憑什麼再去信任別人?”

  這……也沒錯啦……李某人搔搔頭,“我還是認為你改一改性子比較好,而且我是絕對不會因為你童年問題就原諒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種種罪惡的!”他輕飄飄一句話扔了回來:“我有求你原諒麼?”“……”吐血。李冉冉盤腿在他身邊坐下,斟酌了半天,還是決定將心內疑惑說出口,“那個……離人散是不是沒有解藥?”聞言他抬手圈住對方的手腕,“你聽誰說的?”“不是啊……我自己隨便猜的……”她裝作若無其事的避開他的眼光。“解藥當然是有的,這藥是我研制的,我難道不清楚麼?”李冉冉死去的心再度活過來,“真的?”他惡劣的笑:“假的又如何,是真是假你又辨別不出來。”她氣鼓鼓的掙開他的手,順便報復性的推了他一下,“你混賬!”

  熟料對方被她輕輕一推就倒了下去,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冰涼地上。她伸出一根指頭戳戳他,“喂——”沒有反應。她驚慌的站起身來,繞到他身前卻發現他耳朵和眼睛也滲出血來,恐慌倏然襲上心頭,她心慌意亂的拍著他的臉:“段離宵,段離宵,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59-晴天霹靂

  雷聲隆隆,片刻工夫就下起漫天大雨,毫無預兆的砸在屋簷上,發出雜亂綿密的聲音。偶有刺眼閃電赫然映在暗黑的天幕裡,像是巨大的裂痕,叫人看了觸目驚心。她費力的撐起他靠在自己肩上,一手忙不迭去探他的鼻息。察覺還有微弱的呼吸後才慌亂的拿衣袖擦拭其眼睛和耳朵裡流出來的殷紅鮮血,熟料那片紅色竟是越擦越多,片刻工夫便沾的她滿手血跡,連帶著對方原本□在外的白皙肌膚也染上大片痕跡。“你不是這樣就死了吧?”聲音有些恐慌,她看著他毫無生氣的臉,突然就懷疑起來——這家伙平日一副唯我獨尊的無敵模樣,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該不會是……騙她的吧?

  於是奮力掐他的腰,“你是不是閒日子太清閒了,跟老娘在演戲,啊?”

  “你再掐他他肯定要提早去見閻王了。”熟悉的聲音忽而在背後響起。李冉冉回過頭,就看到某娃娃臉嘻嘻哈哈的站在門邊,一身黑衣濕嗒嗒的貼在身上,就連頭發也不停地往下滴著水,一副落湯雞的樣子。“小吳!”她驚呼。他咧開嘴:“老大,好久不見。”說罷徑自走到段離宵身側扶起他,翻手為掌,從其背後緩緩注入內力。李冉冉瞪圓了雙眼,“你不是和他有點小過節的麼?怎麼……”“噓……”他分神打斷她,隨即全神貫注的閉上眼,為紅衣少年療起傷來。

  傳說中的內力療傷?李某人華麗麗的??了,看著飄渺的白煙從兩人的頭頂上源源不斷的冒出,她再度膜拜武俠劇的狗血編劇,原來……原來真有這麼回事兒!而且貌似看來還蠻好用的,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段禍水的流血症狀大大得到緩解,唇角和耳朵的血已經止住,唯獨鼻子下還掛了紅紅的兩道,看起來頗為搞笑。“看來他不是故意演戲騙我了……”李冉冉低聲喃喃。吳療長長的歎一口氣:“老大,不是我說你,人都七孔流血了,犯得著演戲這麼賣力麼?”

  她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斟酌片刻,指指倚在牆上的少年道:“他剛剛是怎麼回事?”

  他搖搖頭,完全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你不知道?”李冉冉狐疑的瞇起眸,“你為什麼要救他?段離宵不是和你有過節麼?你踩了他的花,然後他要殺你,對不對?”吳療心虛的低下頭:“確實是這樣沒錯,我救他也不過是因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她陡然就火大,忍不住飆出髒話:“放X!你這個梁上君子什麼時候懂得這些道理了?”

  他臉上滑過受傷表情,小聲反駁:“我不是……”“對不起。”她自知說錯了話,趕緊道歉:“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只是……唉,最近事情很多,我想我可能快瘋了,你不用理我。”“老大,其實我……”他欲言又止。倏然咳嗽聲傳入兩人耳畔,李冉冉循聲望去,就看到段離宵半瞇著眸子歪在牆邊,肩膀劇烈抖動,頭頸上染上大片血跡,乍眼看到,駭人的緊。“主上。”吳療單膝跪下,面色恭謹。紅衣少年好不容易止住咳,抬抬手示意他起來,耐人尋味的眸子移到一旁的女子身上,像是在等著看一場好戲。六月的天悶熱不堪,李冉冉卻仿若置身冰窖種,徹頭徹尾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她不可置信的倒退了兩步,腳下一個不經意撞到桌腳,瞬間癱坐在地上。血液好像瞬間就倒流回大腦裡,驚人真相一旦揭露開所帶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痛楚,那種被人背叛的感受她終於在今天體會到了……

  自己竟如此愚蠢,還掏小蹺的把他當知己當兄弟,誰知對方根本就是別人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她在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裡不過渴望一個能說說話的交心人,眼下老天居然連最後一絲溫暖都要毫不留情的奪走麼?心猛然一縮,她咬著牙奮力想要起身,卻因手心刺進碎石吃痛而再度摔倒。

  吳療不忍的想要上前扶她,李冉冉厲聲冷斥:“滾開!叛徒!”他訕訕的縮回手,垂下眸子不發一語。她終於爬起來,憤恨的瞪著他道:“你們老早就是一伙的對不對,呵,全把我一人當傻子,說什麼以後就跟著我喊我老大,說什麼要幫我度過所有難關,我呸!”“不是的不是的。”吳療手足無措的解釋:“我和老大你之前說過的承諾都是認真的,我是前兩個月才決定追隨主上的,最早的時候我根本不是懷那種目的接近老大你的!”

  “我不想再聽了!”李冉冉走上前狠命踹了他一腳。吳療也不躲,滿臉愧疚的杵在那,就像一座石雕。“他說的是真的。”段離宵深吸了口氣,撫著胸口輕笑道:“之前我正苦惱在你身邊安插個什麼人才好,恰巧他自己送上門來,替我解決了這個問題。”李冉冉死死捏住掌心,不甘的對著吳療大吼:“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吳療囁嚅著唇道:“我有苦衷的……”她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只要是個人都會這麼說!其實呢,你好好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根本就是貪圖他給你的利益,說吧,是金錢還是權力?”他垂頭喪氣的杵在原地,片刻又上前拉住她,語氣焦灼的道:“老大,我真的有一些原因,我以後再告訴你好麼?”“滾!”李冉冉嫌惡的抽回手。鬧劇結束,段離宵涼涼的笑:“冉冉,你看,最親的人都可能會背叛你,你再傻傻的對別人好也沒用,是不是?好好的為我辦事,至少我不曾騙過你。”“一丘之貉。”她頭也不回的離去。“你要記住,下月初之前必須把心法交給我。”他抹掉再度溢出來的唇畔血絲,決絕的道

  雷雨交加,周圍陰沉的可怕,她在惡劣的天氣裡快步疾走,大雨滂沱,劈頭蓋臉的澆了她一身,她也不以為意,不時洩憤似的踢掉腳邊碎石,嘴裡還不忘咒罵那殺千刀的兩人。

  待走到坤虛山腳下,才發現有白色的圓胖影子坐在古木下,頭一點一點的像是在打瞌睡。走近一看才發覺時白澤,她驚訝的看著它哆哆嗦嗦的捧著爪子,毛茸茸的耳朵此刻無精打采的耷拉下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你在等我麼?”她感動的上前摸摸它的腦袋。白澤抖抖身子晃掉水珠,鼻子裡撲哧撲哧喘著粗氣,拿腦袋頂頂她的腰,隨後服貼的趴在地上。李冉冉感動的一塌糊塗,抱著它不撒手,“還是你對我最好了,虧我以前還那麼小人的對你,大白大白,嗚嗚嗚……”白澤無奈的搖搖腦袋,繼而一溜煙的沖上昆侖殿。燭火微亮,從木窗中透出來,帶來些許溫暖感覺,隱約可以看到男子手捧書卷的輪廓。她心驚膽戰的貓下腰,想要偷偷回自己房間,剛邁了一步那窗就沒有征兆的吱呀一聲——

  “冉冉。”清冷又不失威嚴的嗓音響起。她戰戰兢兢的抬起頭,剛好對上那探出來的男子臉龐,墨發有幾縷被雨水打濕,黏在他精致的下頷邊,然後水珠就異常嫵媚的順著其白玉頸項滑落到內襟裡……“師、師父……”她慌慌張張的收回目光。秦無傷微微蹙眉看著她狼狽模樣,薄唇逸出歎息:“你先進來。”李冉冉絞著衣擺進了屋,繼而端坐在木椅上,正襟危坐的態度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身上的水珠不斷落下來,很快就在在地上形成小水灘。她不好意思的挪挪屁股站起來:“師父我還是回房吧,你這兒都被我弄亂了。”

  “坐下,為師有話問你。”他放下手中書卷,順手遞過來一條干布。李冉冉受寵若驚的接過,胡亂往臉上抹兩把,笑瞇瞇的道:“謝謝師父。”

  秦無傷拿著布輕輕為白澤拭干水滴,淡淡問道:“為何深更半夜還要出門?”

  “我睡不著……我在擔心伊娘……”她老老實實的回答,確實一開始是失眠才下山的,至於後來碰到那兩人純粹是意外,所以這……不算是撒謊吧?他美目微動,低聲歎道:“是不是還在埋怨師父沒讓你小師叔留在苗疆?”

  “不是。”她搖搖頭,認真的道:“我想過了,就算師父命令小師叔留下來,他也不會肯的。說到底要怪就怪他太過薄情,而且師祖立下這個不許你們成婚的規矩簡直不可理喻……”

  秦無傷斂眉呵斥:“住口!”神色薄怒,目光陡然變得冰寒起來。完了,惹惱他了……李冉冉瑟縮了下,趕緊規規矩矩的認錯:“徒兒一時口不擇言,對師祖不敬,還請師父責罰。”“罷了。”他陡然轉過身背對著她。李冉冉一下子就慌了,跑上去扯著他的袖子放軟聲音道:“師父別生氣,我錯了。”

  秦無傷輕輕收回手,一字一頓的道:“你師祖立下這個規定不過是想讓我們這一輩能更好的守著我昆侖百年基業,你可知二十年前……”頓了頓,又微微別過臉去:“這事不提也罷,對了,你和齊宮主到底怎麼回事?”聞言李冉冉愣了一瞬,“齊宮主?”半晌又反應過來:“沒什麼關系啊,就是書上所說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抬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句話可不是這麼用的。”李冉冉大窘:“我的意思是說,我和齊沐是很普通的朋友關系,真的。”

  “可有所謂的兒女私情?”秦無傷旋身坐到圓凳上,徑自倒了杯茶輕輕啜飲。

  她頓覺荒謬的驚呼出聲:“兒女私情?怎麼可能,我對他沒那種意思啊,而且就見了不到三次面,師父你怎麼會這麼想?”他從袖口裡探出一封紅色信箋,淡然道:“你自己看看這個。”李冉冉好奇的接過來,看不到三行字就驚愕的無以復加,上頭的小楷端端正正——

  天鳩宮與昆侖素來交好,同盟亦有三十余年,在下與貴派嫡傳大弟子李姑娘兩情相悅,還望能與秦掌門結成這門親事,也算是親上加親,望速回復。兩情相悅?親上加親?李冉冉只覺轟隆一聲,就像被人在腦門裡放了個連環炮,瞬間就崩潰:“師父,我和你說……我……咳咳……”正欲解釋,就被口水嗆得說不出話來。

  秦無傷眸中滑過笑意,垂眸道:“不要激動,若是你們真是私下許了終身,為師也不會為難你們,讓他選個好日子登門下聘就是了。”李冉冉手足無措,無奈心急之下愈加結巴起來,“我一點也不想……咳咳……”

  他抬手拍拍她的背,道:“慢慢說,不要緊。”她忽而血氣上湧,太多亂七八糟的情感交雜在一起,一時間眼前一黑,軟軟的倒在他懷裡失去了知覺。秦無傷眉目間略有波動,輕聲歎道:“看來果然是另有隱情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1:21 PM

  60-千鈞一發

  四處都是迷霧,化不開抹不去,彌漫在長長的走道裡,盡頭處的紅衣少年笑容冰涼:“你看,你身邊都沒有值得信賴的人,就像我一樣。”她倉惶的尖叫:“胡說!你胡說!我有師父,還有瑤光,還有吳療……”

  “是麼?”他冷冷的挑眉,隨即衣袖輕揮,喚來眾人。那些熟悉的面孔倏然出現,毫無歉意的譏笑:“我們都是為了目的接近你的,你還不知道麼……”“真是個傻子,被我們騙得團團轉。”“呵呵,天真的丫頭……”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捂住嘴,不甘和悲傷肆無忌憚的湧入,讓她囁嚅著唇,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相信了麼?”嘲諷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似在自言自語,半晌又轉過身忽然開始狂奔。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裡離開這裡……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離去,在那抹身影即將消失在眼簾的時候輕輕抬起手,“冉冉,不許背叛我!”面前忽而冒出一個窟窿,她止不住步子,就這樣邃不及防的跌了下去。

  極深的距離,良久都沒有跌到底,她在半空中拼命地伸長手,想要抓住邊上的籐蔓,孰料在夠到的一瞬間,原本靜靜的植物冷不防從中間綻開,露出了猩紅的液體和綿密的倒刺……“啊——”猛然翻身坐起,李冉冉心有余悸的喘著氣,好可怕的夢……低頭一看才發覺裡衣已被冷汗浸濕,此刻粘糊糊的貼在身上極不舒服。心一橫干脆爬到寒冰床上,冰涼寒意瞬間沁入皮膚,她縮了縮脖子,決定“冰鎮”一下暫時短路的大腦。再度躺下時卻沒了任何睡意,此刻窗外仍是黑漆漆的一片,想必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她抱著膝蓋將自己蜷成一個圈,鴕鳥似的窩著想心事,不堪的回憶一幕幕襲上心頭,她終是忍不住的捶床,“可惡,那小子也聯合著段禍水來騙老娘,老娘就那麼好騙麼?混蛋混蛋混蛋!”

  寒冰床發出悶悶地敲擊聲,紋絲不動,倒是李某人的手隱隱作痛,“啐,就沒一樣順心的事!”她糾結著一顆心下了床,正准備倒杯茶解解渴,身子卻不受控制的直直朝地面倒去——

  先是背上傳來莫名的麻意,繼而疼痛在一剎那迸發開來,張牙舞爪的朝著四肢百骸大舉進攻,她張大著嘴想要求救,喉嚨卻因為劇痛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唯一慶幸的是此刻大腦異常的清醒,她深知是離人散的毒發作了,昨日一時激動竟忘了和那家伙要解藥了,而那巫女給的續命丹又不能單獨服用,這可如何是好……余光瞥見一旁的茶壺,她心生一計,用盡全力推了一把桌腳,那壺茶水果然晃動兩下倒在了桌面上,繼而咕嚕嚕滾了兩圈到桌子邊沿。有沒有搞錯啊,為什麼還不掉下來……李冉冉緊緊掐著手心,掙扎著抬高頭看著那只茶壺,眼下背部像被人用利刃生生剖開,撕心裂肺的痛,她只能冀望隔壁的人會察覺到異樣趕過來。

  半晌,清脆的碎裂聲傳入耳畔,在靜謐的夜裡形成擾人清夢的噪音。緊接著敲門聲驟起,一同伴隨的還有男子清雅的嗓音:“冉冉?”李某人再度不幸的想到了上次在天鳩宮被君離央劫持的時候齊沐那恪守禮教的小子在門外徘徊了好半天,錯過了營救的大好時機,師父會不會也……片刻工夫,木門就被人推開,她望著面前貌若謫仙的男子,無力擠出幾個字:“師父……救我……”秦無傷看清狀況後,愣了一愣,隨即迅速將她抱起放置寒冰床上,一手將她扶起坐在自己身前,另一手封住其體內大穴。

  手指一觸及她的背便覺熱浪滾滾襲來,他詫異的挑高眉,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比平時快了幾分,“怎麼回事?”李冉冉耷拉著腦袋,疼的幾乎要流下淚來,只能微微抬手指指背上。白色的裡衣呈現半濕狀態,早已有些透明,此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大致的花朵圖騰。

  秦無傷猶豫片刻,長指微動,將她的裡衣褪到腰際,大片背部肌膚一覽無遺,而模糊的圖案清清楚楚的顯露出來,原本暗紅的色澤此刻鮮艷的有些可怕,尤其是花瓣部分,竟若有似無透著嗜血的氣息。好熟悉的花……他淡淡蹙眉,仿佛想起了什麼,斟酌了一會兒又半闔上眼,雙掌貼在其背後,想要壓下她體內興風作浪的毒素,誰知道那毒竟察覺到他的意圖,每當他運功傳輸內力的時候就流散開來,直到他收回手的時候又聚在一起叫囂。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李冉冉只覺身上一會兒熱一會兒變正常,那疼痛也一陣一陣,反復無常的間歇性發作,讓她陷入崩潰邊緣。而此刻顯然是有更崩潰的事在等著她,師父的手,師父的手……“冉冉,閉上眼。”秦無傷歎口氣,在距離她胸口不到半公分的位置停下。

  如今李冉冉的臉完全看不出半分慘白的模樣,紅霞布頰,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她聽話的閉起眼睛,心卻要跳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為什麼她腦海裡會意淫出那麼多猥瑣的畫面,難不成她真的是色女麼……秦無傷輕咳一聲,微微別過臉去:“為師用內力護住你心脈,然後……”

  師父這是在解釋麼?還是說其實是在害羞……眼下痛楚又消停了會兒,李某人打起精神,頗感興趣的研究他臉上表情,低聲道:“師父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了,弟子沒有意見。”語畢她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自己說的這是什麼話啊,怎麼聽怎麼別扭……他輕輕頷首,不再多言。

  心跳猛然加快,灼熱感從他手掌貼合的部分一點點傳遞上來,她偷偷睜開眼,看著對面男子專心致志的模樣,坦白說她從來未曾認真的端詳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總是那麼高高在上似天邊明月,叫人心聲敬畏,唯恐多看一眼就褻瀆了他……此時此刻,天賜良機。毒性一點點壓制下來,她的心思也漸漸變得不聽話起來,眼神從那張無懈可擊的臉龐上移下來,轉至襟口,這麼一看就讓她莫名的激動起來——師父居然只穿著裡衣!

  那麼清冷那麼莊重的男子,竟然忘了禮教規條,是為了她麼?是麼是麼是麼?無數個“是麼”使得某人陷入無極限的幸福漩渦狀態,她抿著嘴,想要收攏唇邊愈加擴大的微笑弧度,視線卻再度悄悄回到秦無傷身上。裡衣,裡衣唉……就是說裡頭什麼都沒穿?李冉冉邪惡的伸長脖頸,想要挖掘一下有什麼爆料,師父的春光可不是那麼容易看得到的,此時不看更待何時!

  “不准亂動。”“噢。”她心虛的縮回頭頸,不甘心的撇了撇嘴。秦無傷額上滲出細細汗珠,這毒太過凌烈,逼得他不得不花三分之一的內力才能勉強護住她心脈,而且還不能保證從此以後就能讓她擺脫死亡的威脅,可惜……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好了。”他收回手,吐納調息。李冉冉摸摸背上,已經沒了最初灼熱的溫度,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父,這毒還會發作麼?”秦無傷的臉色有些蒼白,唇瓣幾乎看不出血色,他沉凝片刻,道:“沒辦法保證,不過……若是再發作我盡力替你壓下去。”頓了頓,他又道:“現在,我有話要問你。”她緊張的低下頭,心底陡然升起不祥的預感。“你是怎麼沾上這毒的?”果、然!李冉冉郁悶的閉了閉眼,就知道他要這麼問,否則自己早就找他去解毒了,還不是怕他要刨根問底……

  怎麼辦,難不成要把段禍水同自己的全部糾葛告訴師父麼?那不等同於在自己臉上寫下“臥底”“叛徒”“貪生怕死之輩”麼?若真的告訴他,師父會原諒自己麼?畢竟她也不是出自於本意來昆侖偷心法的,而且現在唯一能讓她依賴的人,除了師父再也不會有其他人了……這麼一想,她便下了決心,正色道:“師父,其實我……”還未說完就遭人打斷,“你先睡吧,明日再說。”秦無傷翻身下床,面容隱約有一絲尷尬,繼而快步走出屋子。

  李冉冉盯著他的背影發愣,不久後知後覺的感到胸前一陣涼意,她懊惱的拿被子捂住頭,老天……剛才竟然就只穿個褻衣面對著師父,難怪他會不自在的先行離去。大字型癱在床上,她心滿意足的歎了口氣,最頭疼的事情解決了,哈哈!我李漢三又要殺回來了!雖說師父也無法保證能壓得住毒性多久,但是……以後她天天粘著他總可以了吧,萬一碰到突發狀況也不要緊。

  她悶在被子裡嘿嘿地笑,為這個光明正大的借口暗自欣喜天色微亮,斷念殿外黑衣弟子恭敬立於兩側,見到剛進門的高挑女子後齊刷刷喊道:“大師姐早。”李冉冉現在已經很適應這個角色了,隨意揮了揮手,“今日晨訓取消,大家自由活動吧。”天知道她比那幫弟子還要憎惡晨訓,因為要念那干巴巴長達數萬字宗卷的人是自己唉,難得師叔們都不在,當然要抓緊時機偷把懶了。聞言下邊眾人爆發出歡呼聲。

  李某人笑瞇了眼,神秘兮兮的道:“不要告訴你們師尊噢!”眾人趕緊點頭:“是。”底下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的閒話家常,開始打發這長達半個時辰的時間,李冉冉坐在堂前,手肘撐在椅背上,想要打個盹,昨夜就睡了不到三個小時,真是要人命……

  “大師姐這樣做不好吧。”冷冽女聲打破了滿堂的竊竊私語。李冉冉撫著額角頭疼的看著陸青依,忍不住在心底狂吼——又是你又是你,每次都喜歡和老娘對著干!你都知道了自己的情敵不是老娘,為毛還是要和老娘爭鋒相對呢!陸青依信步走到眾人身前,板起臉道:“昆侖百年基業,晨訓是每日不可少的,師尊在我們入門時便交代過,要恪守昆侖每一條門規,現在你們連短短半個時辰都無法熬過去,以後還能有什麼大出息!”眾人原本便是心中有愧,此刻再被對方拿師尊和門規一壓,迅速悄無聲息的閉上嘴站好,再也不敢任意妄為。

  李冉冉無語望天,說真的,其實陸青依比自己更適合做領導人的角色呢,倒不如……她突然心生一計,清了清嗓子道:“陸師妹說的也不無道理,她能有這樣的認知和精神實在是值得我們大家學習,我在這裡認真的宣布,今後領讀卷宗的人就是你們陸師妹了!”說罷,捧過重重的卷宗交到對方手裡。陸青依詫然的眨了眨眼,她原本想打壓一下這丫頭,誰知她還將那麼神聖的任務交給自己……心底竄上隱約的愧疚感,她誠懇道:“多謝大師姐。”李冉冉受寵若驚的擺手:“這是你應得的啦。”

  讀吧讀吧,讓你也試試每天口干舌燥的感覺,讓你也嘗嘗捧著數十斤的重物肌肉酸楚無力的滋味!清朗女聲在殿堂裡不斷回響,也許是聽別人讀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晨訓就接近尾聲。她大力拍拍陸青依的後背,翹起大拇指,“陸師妹,好嗓音!”陸青依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冉冉轉身面對眾人道:“就這樣吧,大家有事說事,沒什麼事的話就准備一下去上武訓課。”

  這時門外跑進來一個年輕男子,大聲道:“各位師弟妹們請留步,師尊方才交代要各位晨訓結束後去一旁的斷心殿。”“斷心殿做什麼用的?”李冉冉拉過一個弟子小聲詢問。那少年端端正正的道:“回稟大師姐,斷心殿乃是昆侖戒律堂,與小罰小懲的斷情殿不同,它一般只處理重大事務,例如擅自闖入後山禁地,私自盜取門派內部秘密給外界……”

  啊!這些事兒她都有做過……李某人聽的心驚肉跳,趕忙打斷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我們先過去吧。”走出門外又與一人撞了個正著,她踉蹌了幾步,扶住門柱道:“誰!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

  瑤光心慌意亂的揪住她:“冉冉,小師叔要被逐出師門了!”



  61-長戒懲處

  周遭靜謐無聲,惟有淡淡的檀香味彌漫在空氣裡,稍微紓解了這沉悶的氣氛。她急急忙忙隨著弟子們邁進斷心殿,一入門就看到粉衣男子跪在殿中間,面容低垂看不清表情。殿前有白色身影背對著眾人負手而立,脊梁挺直,姿態昂然,其身側鶴發老者臉色嚴肅,一副莊重模樣。

  李冉冉怔了一怔,隨即快步繞過花信來到殿前,小聲的喚道:“師父,無彥師叔。”

  無彥輕輕點頭。秦無傷則轉過身,淡淡訓道:“你是怎麼做大師姐的?”

  她聽著四周的竊竊私語聲,頓然大悟,拍拍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清清嗓子道:“大家站好,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快點!”聞言在場弟子均是愣住,好一會兒才依言紛紛尋到自己的位置。這時原本死氣沉沉的花信忽而抬頭惡狠狠瞪了她一樣,李冉冉不明所以的和他對視,用口型問道:“怎麼啦?”

  花信鐵青著臉再度低下頭去。李某人忽而爆笑,辛苦的掩住嘴背過身去,剛剛自己那句話另外一個含義不就是——不男不女的站中間麼……“冉冉。”秦無傷皺眉,無聲的歎一口氣。李冉冉趕緊賠笑:“弟子知錯。”扭頭卻看到師父已然站到了略微靠左的位置,余下無彥摸著花白的胡子杵在正中央……她垂下眸子抿了抿嘴,掩飾唇畔不可遏制的笑意,師父你可真是過分,自己一人挪位置也不記得拉一把無彥師叔……“不許再胡鬧。”他衣袖輕抬,示意她站一邊去,李冉冉會意的退至右側,不再多言。

  片刻,無彥沉沉的道:““今日把你們一同召過來是要宣布你們小師叔的事。”

  李冉冉忽覺手心一陣酥麻,反射性的想要縮回去卻被人牢牢地拽住,她壓低聲音斥道:“你要做什麼!”陸青依美眸裡滿是憂心,“小師叔犯了什麼錯?”李冉冉看著其心急如焚的神態,忽而就心軟起來,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單相思的女子,心上人為了另外一個女人犯下滔天大錯,不知道她發現這個事實後會有多難過……皺著眉頭一點一點抽回手,她低低的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肯定清楚!告訴我,是不是和那個妖女有關?”她不依不饒的追問。

  李冉冉用力轉過臉,“說了不知道了!”“安靜!”無彥倏然出聲,待到下邊鴉雀無聲後才略略側過頭道:“掌門師弟……”

  秦無傷白衣輕揚,眨眼便走到跪著的男子眼前,“花信,你任意妄為,擅自離開昆侖,還背叛先師遺訓,同外族女子有了不苟之事,你可承認?”聽見此番言語眾人皆是倒抽涼氣,誰也不敢相信平日裡優雅飄逸的小師叔會做出這般驚世駭俗的事,當下交頭接耳聲不絕於耳。不過對於現代人的李某人來說這件事真的不算過分,本來她就對對師祖立下那不許師父那輩成婚的規定不以為然,此刻她甚至覺得若是情況允許,他們兩個生個孩子再回昆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心底怒意實在難平,前幾天花信拋下伊娘一走了之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不好好折磨一下這小子怎麼對得起那苗疆好女子……

  一想到此,她便幸災樂禍的看著地上的花信,但見其長發掩面,將情緒包裹的點滴不漏,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唯獨顫抖的雙手緊握拳撐在身側,才略微洩露出其心裡的真實想法。

  無彥緩步上前,斟酌片刻勸道:“師弟,逃避可不是好法子。”“我承認。”沙啞的嗓音驟起,伴隨著周圍此起彼落的驚呼聲。秦無傷猛然揮袖,厲聲道:“去把長戒取來。”眾人臉色大變,連帶著無彥也慌了神色,湊上前來道:“掌門師弟,是否太過嚴苛,畢竟……”

  他頭也不抬的打斷:“我自有主張。”面容冰冷,語意決絕。李冉冉躡手躡腳的從眾人身後溜過,插到瑤光旁邊,小聲詢問:“長戒是什麼?”

  瑤光哭喪著臉道:“已經有幾十年沒用過長戒了,是用來專懲違反重大門規的惡徒的。”語畢見身旁女子仍是一臉困惑的表情,又輕聲補充道:“其實長戒就是一根棍子,千年寒冰打造而成,質地堅硬無比。”李冉冉縮了縮脖子,“打在身上一定很痛。”瑤光搖搖頭,道:“遠遠不止這些,你看!”兩個黑衣小童高舉長木匣的兩端恭敬跪在地上,秦無傷長指微動,輕輕撥開有些銹蝕的舊鎖,繼而從中取出一物。

  一米長的銀色條狀物,周身泛著涼意,粗略一瞧並無特殊之處。“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啊,不就是……”話音未完,後半句話便生生斷在了喉嚨口,李冉冉不可置信的揪住瑤光的衣袖:“上邊密密麻麻的刺也是寒冰做的?”瑤光用力閉了閉眼,“刺上還有倒鉤,我聽長老們說過,上次有個門人犯下大錯打了不到十棍就皮開肉綻了,後來血流干而死。”這麼狠?!李冉冉立馬慌了神,雖說花信讓伊娘傷心是該好好懲戒一番,但是萬一他死了那不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麼?不,不行!他不能死……

  正准備站出去說兩句的時候門外開始傳來騷動聲,繼而少年氣喘吁吁的聲音愈加清晰:“姑娘,你不能進去,姑娘姑娘!”眾人循聲望去,但見有紫衣女子身姿妖嬈,眉目動人,渾身上下透出慵懶的野性美,唯獨與這不相稱的是目前其臉上青紅交替的詭異臉色還有眼神裡莫名的悲哀色彩。李冉冉目瞪口呆的看著闖進來的女子,口吃起來:“你……”伊娘沖她點點頭,隨即朗聲道:“秦掌門,不會將奴家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轟出去吧?”

  秦無傷單手托著長戒,漠然道:“既然伊姑娘人都到這了,在下又豈會那般不近人情,還望伊姑娘能夠控制住自己,別讓在下難做。”伊娘攏了攏長發,強顏歡笑道:“奴家純粹是來看戲的,秦掌門多慮了。”

  而地上的男子在聽到這話的一瞬輕輕抬眼望了一下對方,繼而再度回復原先的姿勢,甚至頭比方才還要低了好幾分,這一切發生的極快,短短的連續動作,不過是電光石火間的事情。

  不過緊盯著目標不放的李某人自然是注意到了,不由得望天默默哀歎,這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明明心裡有感覺的不是麼,一早在苗疆就可以雙宿雙飛了,何必弄到現在這個僵局……

  “杖責三十,去藏經閣閉門思過一年。”秦無傷面無表情的開口,瞥見眾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後,加重語氣道:“誰敢求情,一樣杖責!”在場的弟子們趕忙閉緊了嘴,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戒律堂的執掌弟子很快趕到,從秦無傷手中接過長戒,那綿密的倒刺看得李某人心驚肉跳,即便是百般不忍,還是眼睜睜看著第一棍打在了花信的背上……瞬間鮮血湧出沾染了花信的粉色衣襟,他五指分開撐著地,連哼都沒哼一聲。李冉冉在這一刻產生了錯覺,仿佛聽到了倒鉤從肉裡分離出來的聲音,汗毛一根根倒豎,她緊咬著唇望向伊娘,見其雙眼裡透出滿滿的心疼,連帶著臉色也蒼白如紙,靠著柱子的身軀搖搖晃晃,幾乎要站不住。

  她牙一咬,趕忙上去握住她的手臂,“怎麼辦?要不你去求情看看?”伊娘自嘲的笑:“我這個外人求情有用麼?”李冉冉急得團團轉,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眼看著杖責仍在持續的進行中,花信撐著地的手無力垂下,完全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了,而師父還那般鐵面無私半點同門情誼都不講,她不由氣結的慫恿道:“你們現在私奔還來得及麼?”伊娘呆呆的重復:“私奔?”好半天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推開那行刑的弟子,抬眼道:“秦掌門,這事其實不怪他,是奴家……奴家勾引了他,所以,要罰的話奴家自願代他受過。”

  秦無傷淡淡道:“伊姑娘莫開玩笑,你不是昆侖的弟子,又怎能代他受過?”

  李冉冉憋了一口氣,忍不住道:“師父真要活生生打死小師叔麼?真的要讓一對有情人生死相隔麼?”“住嘴!”他面容薄怒,怒聲呵斥:“再敢胡說八道連你一起罰!”她恨恨的跺了一下腳,不再多話。伊娘紅著眼眶,心疼的撫過花信身上的傷口,再抬頭時已換上了堅定的表情:“無論如何,奴家不會讓他死的,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無彥一直靜默不語,此刻仿若看出了端倪,輕輕道:“若伊姑娘執意要代我師弟受過,那也未嘗不可,清木!”

  原本被推開的少年應聲:“弟子在。”“剩下的十棍就由伊姑娘代替吧。”少年不敢妄為,小聲問道:“師尊……”還未等秦無傷回答,地上便傳來虛弱的嗓音:“不可以……”花信殘喘著氣,近乎是支離破碎的語調:“我自己受過,不用她……”李冉冉挑高眉,有戲!這家伙就是傳說中的口是心非外加死鴨子嘴硬啊,肯定是動了心了,其實說不定眼下這個狀況還能促成兩人關系更進一步呢……

  於是她咧著嘴大膽附和:“弟子也覺得無彥師叔說的可行。”秦無傷冷冷看她一眼,繼而沉吟片刻,斟酌道:“花信,你自廢武功退出昆侖吧。”這話其實間接默許他們離開,從此便不用受先師遺訓束縛。伊娘驚喜的扶起花信,“奴家多謝秦掌門成全。”李冉冉心滿意足的長吁一口氣,熟料耳畔又有驚人話語響起:“我自願……領罰去藏經閣,還望師兄……成全……”我X,這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李某人大怒,恨不能一巴掌拍醒對方,平日裡看著挺聰明一人,怎麼到關鍵時刻這麼死腦筋呢……伊娘囁嚅著雙唇,雙肩無力的垮下,“最後問你一遍,可願跟奴家走?”

  一陣沉寂。最後輕輕傳來三個字:“對不起。”“這是第二次你說對不起。”她落寞的笑,“就讓奴家對自己立誓,絕對不會再有第三次了。”說罷旋身離去。李冉冉面色鐵青,正要追出去的時候膝蓋被異物擊中,她不甘的倒在地上。秦無傷衣袖輕揮,那兩扇門便順勢合上,他冷著臉,一字一頓的道:“繼、續。”接下來的過程她選擇了徹底回避,一個人窩在角落裡啃指甲,太多的憤懣和不平湧上心頭,自己不是愛管別人閒事的女子,只是從心眼裡欣賞敢愛敢恨的伊娘,不甘願她折損了自尊和顏面一次次委曲求全,還得不到對方的回應……

  混賬的花信,打的半死不活的最好!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氣氛終於過去,秦無傷視線膠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身上,不發一語。而掌門不說話,周圍也沒人敢說話,好半天過去,還是由無彥率先打破沉默:“掌門師弟,不如先送回飄渺居修養幾次再讓他出發去藏經閣吧。”他在心底緩緩逸出無奈的歎息,“就照師兄的意思。”接著便有人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花信出門,無彥撫著額角道:“就到這裡,大家各自回去吧。”

  “且慢。”秦無傷調轉目光到角落處,“李冉冉,頑劣不遜,上月擅自下山,戒律堂內任意插話,散亂無紀,今日一並受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1:29 PM

  62-手下留情

  她、要、挨、打、了?李冉冉驚恐的貼在牆壁上,瞪著那把血淋淋的長戒半天說不出話來。原本松弛下來的氣氛再度凝固,眾人惶惶的杵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過來。”秦無傷指指剛擺好的長凳。李冉冉徹底崩潰,當機立斷跪下:“師父,弟子知錯了,弟子以後再也不敢任意妄為,請師父饒了弟子這一次……”他眉目間毫無波動,淡淡道:“作為嫡傳大弟子犯了錯怎可不罰,清木!”

  “弟子在。”少年恭敬的低下頭,隨即拿起另一根長木棍,立在凳旁。

  原來不是那把刺蝟棒……李冉冉松一口氣,舒心不到半刻鍾又糾結起來,啊啊啊,就算不是長戒她也吃不消啊,從小就是怕疼怕得要死的人,一丁點風吹草動就哭爹喊娘了,要是真被打上幾十棍還不直接要了她的老命……秦無傷從少年手中接過長棍,“我來。”李冉冉哭喪著臉挪過去,認命趴到長椅上,只覺從未有過這麼丟臉的時刻,那麼多雙眼睛在身邊盯著她看,她卻不得不在大庭廣眾之下挨打……無彥歎口氣,出聲道:“戒律堂的兩位執掌弟子留下,其余人都隨我出去。”

  很快大殿內就只余下四人,李某人抱著木凳,星星眼看著秦無傷,軟綿綿的求饒:“師父,不瞞你說,我的腰和臀小時候都受過傷,經不起一點摧殘,否則很有可能半身不遂,到時候你可能就要養我一輩子了。”他微微卷起袖子,不輕不重一句話扔回來:“養你一輩子又何妨?”這句話本意大概是昆侖養一個吃閒飯的人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另外兩個在場弟子也沒覺得有何不妥,李冉冉卻略紅了臉,忍不住將臉埋在手臂裡暗自呻吟——

  老天,這話真的不適合他,殺傷力太大,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不過很快她的臆想就隨著棍棒落下被華麗麗的扼殺在搖籃裡,屁股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將她迅速拉回現實,嚎叫聲慘不忍聽,連帶著那負責公證的兩個弟子也緊緊皺起了眉頭,似不堪忍受這鬼哭狼嚎的噪音。

  “師父師父,我錯了!師父……啊!疼疼疼!!!”李冉冉殺豬一般尖嚷,眼淚汪汪的扭過頭,渴望用眼神勾起對方的憐憫心。熟料秦無傷面無表情,直接揚起棍子——李某人再也顧不得其他,狼狽的從長椅上滾下來,雙手背在身後哀哀的道:“師父,師父……我再也不敢擅自下山了,你就饒了我這次好不好……”他猛然厲聲道:“越來越不像話了!”語畢長指一動,隔空點了她的穴。

  她僵著身子,任他一把拎到了長凳上,嘴裡卻還不肯停息,一個勁的討饒。秦無傷臉色愈加冰寒,那份原本就存在的疏離和冷漠生生透出來,嚇得邊上兩個少年一動也不動的低垂著頭。

  其實打在身上的那一剎那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可讓李冉冉最為恐慌的就是棍棒舉起到落下的那個時間段,她曾在年幼時看過一篇報道,說是死刑犯在等待槍響的過程常常會嚇到失禁,現在她可真真是體會到這個感覺了……“師父……”她一開始還有力氣鬼吼兩聲,到了後邊完全就是蚊子般哼哼。

  秦無傷很給面子的停下來,淡然道:“還有五棍。”李冉冉皺著一張苦瓜臉,氣若游絲的道:“我知道……你打快一些行麼?”

  他微微別過臉去,歎道:“罷了,剩下的就罰你打掃一個月的後殿。”說罷頭也不回的徑自離去。兩少年手足無措,“大師姐,我們扶你……”李冉冉垂頭喪氣的趴在那裡,好半天才幽幽的道:“我躺一會兒,你們別管我。”

  “可是……”她死命咬著唇憋回眼淚,大聲道:“出去!”兩人手一抖,慌忙疾步出了斷心殿。真是丟人呢……她自嘲的笑笑,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流出來,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暈開深色痕跡,最終與泥土融為一體。渾身冰涼,仿佛是潛藏在心底的某些溫暖在緩緩流逝,此刻她竟沮喪到無力,隱隱有絲埋怨的情緒湧上來,半晌又恍然失笑——自己有什麼資格求他破例開恩呢,在他眼裡昆侖的眾弟子素來是平等的,不容庇護,不容徇私,他向來是高潔無比的不是麼……

  “冉冉。”門輕輕被人推開,繼而有人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李冉冉抬手迅速擦掉眼淚,將額頭抵在凳面上,閉上眼睛假裝鴕鳥。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想挖個地洞鑽下去,只希望獨自舔舐傷口不被任何人打擾……瑤光躡手躡腳的走近,不發一語的蹲在她身側,沉沉的歎氣:“我聽門口幾個弟子說你被師尊責罰了,還好麼?”她仍舊將臉埋起來,只是搖搖頭表示回應。

  “我知道你不好受……”瑤光心疼的摸摸她的腦袋,蹲下來認真的道:“不過你現在一直趴著不上藥怎麼行呢,萬一留下疤痕就好不了。”“嗯。”她模糊的應一聲,隨即慢騰騰的站起來。瑤光趕緊上去一把抱住她,“不要亂動。”李冉冉強撐起笑臉拍拍她的臉:“我沒事,還能走。”.久違的飄渺居,原本屬於她居住的那一間仍是保持空房狀態,她忽而有些戀舊起來,抬抬下巴道:“去我之前的那屋子好麼?”瑤光小心的攙扶她,應聲道:“好。”兩人一同進了屋,但見房內一塵不染,被褥擺設還是保持著她搬去昆侖殿之前的那一晚,她不由得感觸頗深的長歎道:“物是人非啊——”

  “這屋子是吳師弟特地央求無彥師叔空下來的。”瑤光笑瞇瞇的道,“他說你是個戀舊的人,而且對自己用過的東西有一些占有欲,他挺了解你的呢。”李冉冉狐疑的皺起眉,“吳師弟?”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說吳療,她一下子就沉下了臉,冷嗤道:“假惺惺。”“什麼?”瑤光不解的反問。她擺擺手,不想再提起這個人,放慢動作爬到床上,抱著枕頭道:“這屋子平日裡還有別人來麼?”瑤光緩步走至書櫃旁,拉開抽屜,取出幾個瓶瓶罐罐,一股腦捧在懷裡才回道:“沒有,自你上昆侖殿的那日起便沒有人來過。”李冉冉悶聲不吭,待到對方坐到床榻旁才冷不防道:“你騙我,這些藥哪來的?”

  她愣了一愣,繼而遲疑道:“吳師弟前些日子……”“行了!”李冉冉忿忿的打斷,然後忽而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過分,將頭埋入枕頭悶悶的道:“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瑤光了然的笑笑,小心翼翼的抽去她的腰帶,剝下外衣,視線一接觸到對方的裸背便不自覺驚呼了一聲。李某人無法看到自己的背,趕忙緊張的追問:“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慘不忍睹?”老天保佑啊,雖然在這邊沒什麼機會穿露背裝了,可好歹也不能留疤吧……“呃……怎麼會這樣呢?”瑤光納悶的敲了敲額頭。李冉冉握著拳頭使勁把脖子往後扭,嘴裡直嚷嚷:“你倒是說啊,到底怎麼了?”

  “完全看不出被杖責的痕跡,連個淤青都沒有。”她詫異的挑高眉,試探性的在對方背上戳戳:“疼麼?”“啊——”李冉冉反射性的大叫。瑤光加重力道摁了一下,“真的疼?”“好像……不怎麼疼……”李冉冉???宓幕卮穡?汗,難不成剛剛在斷心殿的痛楚是自己產生幻覺了?瑤光頓覺不可思議的抿了抿嘴,“我聽人說你在裡頭叫的很是淒慘。”她訕訕的笑:“在裡面被打的時候確實是很痛,我叫一叫有助於血液循環。”

  “血液……循環,我明白了。”瑤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李冉冉不信邪的在床上扭動扭動,突然敞開雙臂蹦起來,“沒事!居然不疼了!哈哈!”吼完又甜滋滋的漾開笑容,心知那必定於師父手下留情脫不了關系。瞅著她異常欣喜的面容,瑤光細心的將其衣襟整理好,繼而晃晃藥瓶子道:“跌打酒還擦麼?”

  “不擦了。”她生龍活虎的跳下床。瑤光趕忙攔住,“哎哎哎,別這麼誇張,好生躺著。”李冉冉由著她按回去,乖乖道:“我今晚就睡這兒了,這兒果真是我的福地。”

  她無奈的笑笑,囑咐道:“你好好歇息一晚,明日我再來看你。”.靜夜,新月如鉤。黑影似風,一瞬間便竄至屋門外,謹慎的四處張望一番後便拉開木窗輕盈的一躍而入。屋內床榻上有女子極端不雅呈現大字型狀態,仔細一聽還有輕微的鼾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清晰可辨。

  他瞇了瞇眸子,順手從桌上茶碗裡沾了幾滴水,朝著那酣睡的女子面上彈過去。

  “……”她無意識的咕噥兩聲,翻個身繼續睡。“真能睡啊。”他似有些不耐,踱步至她身邊一把將其揪了起來。李冉冉在半夢半醒之間忽而感到天翻地覆,立刻驚慌失措的抱頭鼠竄:“地震了地震了!”冷靜下來後卻對上一雙戲謔的眸子,她後知後覺的大腦這才反應過來,抱著被子防備的退到角落裡,“你怎麼三天兩頭的過來,不怕被昆侖的人發現麼?”

  段離宵隨意的坐下來,輕笑道:“兩天不見,倒有些牽掛你。”她沒好氣的頂回去:“我看你是巴不得見到我死吧。”他歪著頭打量她,忽而湊近道:“我怎麼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李冉冉心虛的轉過視線,“什麼不一樣了,你少胡說八道了。”

  “我在想……”他俯下頭,用手背輕輕滑過她的臉,帶著極度蠱惑的聲音低聲道:“為何毒發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天,你的臉色看起來還是那麼紅潤呢?”她在心裡暗叫一聲遭,立馬裝腔作勢的指責:“你還好意思說!就是因為你前天沒把解藥給我,害的我差點去鬼門關走了一趟,活生生受罪!”“真的?”他笑的一臉雲淡風輕。

  “自然是真的。”李冉冉佯裝篤定的道。段離宵皮笑肉不笑的睨了她一眼,從懷中取出一小盒紙包遞過去,“解藥這種東西,吃了總比不吃的好。”她一把拍掉那他的手,“我不吃!我……我是說已經熬過這次了,留給下次好了。”

  聞言他很快就變了臉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直直朝對方胸口探去。

  “你有病啊!”她激動的往後躲避,卻抵不過他的執意。一觸碰到其前胸附近他就感到有些不對勁,像是有股強大內力在保護著對方的心脈,他了然的笑笑,“看來你以後都不需要我的解藥了。”李冉冉也不再掩飾,落落大方的道:“沒錯,我現在不受你威脅了,是不是很失望啊?”瞧見他陰晴不定的表情後,她又不怕死的挑釁:“要不要再下一種毒來控制我?”他不怒反笑,涼涼的道:“天真,你真以為離人散能壓得住麼?”語畢站起身閒適的在屋裡踱步。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對方,身體每個毛細孔都處在警戒狀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要折了小命。

  繞了大半圈後他終於停下來,“聽說齊沐來和你求親了?”他問這個做什麼……李冉冉摩挲著手背,道:“是啊。”“很好。”他唇畔綻開笑意,“我要你答應他,”



  63-走為上計

  “齊宮主最近的舉動可真叫人意外啊。”蒼老的男聲裡夾著隱約的諷刺。

  齊沐悠閒的坐在梨花木椅上,捧著香茗輕笑:“請恕在下駑鈍,不知谷主所言何意。”

  聞言躺椅上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轉過臉不語。一旁忽而有人涼涼的道:“聽說你最近戀上了昆侖的某個女子,怎麼,想要娶妻生子退出江湖了?”“蕭公子此話差矣,俗話說先成家後立業,齊某也只是顛倒了順序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般渺小的願望對蕭公子來說,怕也是此生無望了。”說罷眼神飽含深意的掠過二人。

  蕭墨難堪的握緊了拳,臉上青紅交替,氣得牙關緊咬,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屬下略有不適,想先行告退。”祭夜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繼而沉沉的低笑:“其實老夫對齊宮主的下步棋可是好奇得很,想必你不會教我失望的吧?”

  “谷主英明。”齊沐氣定神閒的靠回椅背上,“那女子的意義可不僅僅是昆侖的嫡傳大弟子而已。”“噢?”祭夜頗感興趣的挑高眉。齊沐頓了頓,斟酌道:“這番前去求親,結果不出兩個,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對我來說都是利大於弊。”祭夜點點頭,片刻又耐人尋味的拉長音:“上月老夫派蕭墨夜潛昆侖,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齊沐靜默不語,等待下文。他摩挲著躺椅的扶手,緩緩道:“這個李冉冉和姓段的竟是舊識。”“段離宵?”齊沐驚訝的眨眨眼,半晌又平靜下來,狐疑的道:“難不成谷主懷疑……”

  祭夜微微合上眼,“想必老夫和齊宮主想到一個地方去了,這丫頭的事老夫就不再插手,你自己看著辦吧。”齊沐垂下眼眸,薄唇漾開算計的弧度:“谷主放心。”說罷起身離去。“等等。”祭夜倏然喚住對方,“老夫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入戲太深的下場可是你我都不樂於見到的。”“谷主多慮了。”面容一僵,齊沐兀自壓下心底湧起的莫名情緒,頭也不回的步出大門

  昆侖殿,正午時分。“大白,大白,你看看我這身新衣服贊不贊?”“……”“我知道你不會說話,不過你至少也用行動表示一下嘛,例如滾來滾去啦,撅屁股啦,這不是你最愛做的低能動作麼?”

  “……”一陣寂靜,好半天傳來重物倒地聲。李冉冉面容猙獰的趴在地上,雙手雙腳四處亂揮,“起來啊起來!我昨天才被師父杖責,很痛的好不好!”白澤晃晃腦袋,屁股仍舊牢牢地坐在女子身上,順便舔舔爪子徹底無視對方的存在。

  李某人這才意識到嘴賤帶來的危害,慌忙扁著嘴討饒:“我沒有說你低能的意思,話說回來,你知道低能什麼意思麼?哎呀……這不是重點了,重點是你再不起來我就要內出血了!”語畢還極端痛苦的咳嗽數聲。

  白澤氣呼呼的站起來,邁著小短腿奔至門外,扭頭看到李某人爬起來一臉奸笑的時候頓覺自己上當,當即又不甘心的跑回去。李冉冉敏捷的跳上寒冰床,“來啊來啊——”這只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淚和冰寒物體,真好,兩樣她都有,哈哈……它氣勢洶洶的在下面兜圈子,時不時揚揚爪子,以示威脅。片刻傳來房門開啟的聲音,玉潤嗓音似清風拂過:“不許胡鬧。”

  一人一熊瞬間沉靜下來,白澤活蹦亂跳的往秦無傷身上蹭,李冉冉不屑的在心裡冷哼,切,熊到了昆侖還是熊……他安撫的拍拍白澤的頭,淡淡道:“上藥了麼?”李冉冉愣了一愣,這才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隨即輕聲道:“沒有,因為瑤光說不會留疤,就沒上。”秦無傷撩一下白袍,坐於凳上,面無表情的道:“不疼吧?”李冉冉點頭如搗蒜:“恩……不疼,多謝師父。”

  “謝我做什麼。”他隨意倒了一杯茶,“忘了和你說,為師雖然每下打的位置都不同,不過要是不上藥,三天後就會淤青渾身酸痛,到時候可別怪為師沒提醒你。”啊啊啊……師父的隱性人格再度飆發了!李某人糾結的低下頭,“我知道了,我會記得上藥的。”“齊沐晚些時候會過來。”“什麼?”她瞪大眼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秦無傷指節輕輕扣著桌面,“看來他是想正式上門提親了。”李冉冉一下子就結巴了:“我……他……”秦無傷輕輕打斷她:“你准備一下,有什麼話親自同他說吧。”衣襟飄揚,閒步離開。

  接下來的時候她徹底陷入死胡同裡,腦子裡不斷響起昨晚段離宵說的話——

  “我要你答應他。”“他們想試探我,我便遂了他們的意。”“你嫁過去,昆侖和天鳩的消息都可以在我掌握中。”“好死不如賴活,相信你不會拒絕我的吧,當然,如果你試圖告訴秦無傷的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段離宵一定是瘋了……

  李冉冉心煩意亂的在房裡胡亂游走,身後的大白不明所以,努力睜大瞇瞇眼瞅著她。腳步頓停,她一把揪住大白的耳朵,不顧對方的掙扎吼道:“我為什麼要嫁給齊沐呢?你說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大白拼命拿頭頂她,熟料李某人在發狂狀態中力氣和抗擊打能力也比平時強了許多,此刻竟然能同對方平分秋色,死命揪著不撒手,嘴裡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難道我要一輩子為段離宵做牛做馬麼?我不甘我不甘啊……”

  火氣漸漸上來,她拿頭抵住大白的額頭,惡狠狠瞪著對方:“老娘豁出去了,干脆嫁給那個假裝殘疾的,再在新婚之夜把他毒死,然後趁著混亂溜回莫離山莊把姓段的也毒死,最後老娘自刎同歸於盡,你說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三個咬牙切齒的好不好把白澤嚇到了,它原本服貼的毛一根根倒豎起來,爪子撐在身後不知所措,只能順著對方的意思乖乖點頭。“你說好?你竟然說好!”李冉冉憤怒的拔了一根它的毛,“你就這麼希望老娘走上極端路麼,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白澤委屈的歪著腦袋,猶豫片刻後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做了個逃跑的動作。

  李冉冉忽而眼中精光乍現,“你是叫我跑路?”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她沉下心認真思索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先前為了離人散的毒沒辦法跑,現在既然壓下去了,就沒必要再擔心那麼多了,雖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復發,不過至少可以遠離紛爭在外瀟灑一段時間。

  越想她就越激動,緊緊抱著大白感動的道:“你願意跟我私奔嗎?”語畢又覺用詞不對,糾正道:“以後跟著我混吧,我會對你好的,哪怕只有一口粥我們兩也分著喝。”白澤搖搖頭,過了一會兒服貼的趴在地上,表示可以送她一程。李冉冉感激的笑笑:“好,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強。大白兄,我永遠會記得你。”

  白澤翻了個身,平攤開身體。計劃定下,就是時間的問題了,她反復思考,決定還是選在婚禮當天比較好,新婚當夜,新娘遭賊人擄走,這個標題不錯。嘴越咧越大,她顧不得研究這個拙劣計劃裡的重重漏洞,滿心歡喜的部署起來,自由仿佛盡在眼前,觸手可得……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半年來為了陰謀論和威脅論沒有一夜是睡得安穩的,而這一次,老天一定得幫她……敲門聲頓起,“冉冉,隨我下山。”她笑瞇瞇的打開門,“師父,齊沐來了?”秦無傷淡然瞥她一眼,隨即微蹙起眉頭,“怎麼這般開心?”

  “沒什麼沒什麼。”走在他身邊,她時不時抬頭注視他的側臉,陽光下竟好看到讓人暈眩,心底浮起荒謬的想法——若是可以,將師父打暈帶走該多好……陡然失笑甩掉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強迫自己忽略那離別的惆悵,私心的將手悄悄湊近他的寬袖,柔軟面料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過手背,她咬著下唇在心裡一遍遍默念——師父,師父……

  “你是不是有話要同為師說?”他停下步子,眉心微攏。她心虛的別過臉去,“沒有……”告訴他了又怎麼樣,姓段的真能因為忌憚秦無傷的名號放過她麼?她已經決定要逃到一個遠遠的地方去誰也找不到自己,任誰都沒辦法動搖這個決定……

  聞言他美目裡染上些許惱意,移開視線不再看她。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正殿,一入門便看到輪椅上的少年滿面笑容的等候在那裡,身旁有小廝悉心遞上沾濕的帕子,他慢條斯理的接過,手卻在視線觸及李冉冉的那一刻自然的松開,那塊布很快落在了地上。

  他眼神裡滿是藏不住的欣喜,喚道:“冉冉。”頓了頓,又覺不妥,恭敬的垂下頭道:“秦掌門,李姑娘。”李冉冉無語,幾天不見,這小子的演技與日俱增啊……秦無傷衣袖輕揮,“上茶。”“不忙。”

  齊沐開門見山的道:“前些日子發來的信函兩位已經看過了吧,實不相瞞,其實在下今日是特地上門求親的。”秦無傷不語,半晌側過頭詢問身旁女子的意見。李冉冉扯開嘴角,語不驚人死不休:“齊沐,我們成親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1:36 PM

  64-女兒佳釀

  “齊沐,我們成親吧。”此言一出,大堂內倏然無聲,李某人面帶微笑的靜默不語,悄然觀察身旁眾人反應,心底很是滿足於自己造成的轟動性效果。半晌,青衫少年率先反應過來,有些無措的握住輪椅扶手,繼而不確定的問道:“你……你方才說什麼?”

  “你不是來求親的麼?”李冉冉聳聳肩,“我答應。”聞言眾人倒抽一口涼氣,一般女兒家碰到這種上門求親的事情哪個不是羞澀等候,欲語還休,偏偏她大膽妄為,居然能三言兩語就自己允這這門親事,實在叫人咂舌。“冉冉。”秦無傷淡淡蹙眉,眼神裡滑過不解。她聽出師父口裡隱約的警告意味,連忙擺正姿態半垂眼簾道:“徒兒全憑師父做主……”

  眾人頓感好笑的側過頭去。秦無傷默歎一口氣,微微別過臉去,“齊宮主,在下想單獨同你說兩句話。”

  齊沐揚手揮退一旁扈從,沉聲道:“秦掌門有話直說。”他點了點頭,隨即道:“冉冉,你出去。”“我?”李冉冉詫異的指指自己鼻子,她為什麼要出去啊……她可是當事人唉……

  秦無傷不容置疑的發號施令:“出去,帶上門!”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拖著步子,合上房門的瞬間悄悄把耳朵緊附上去,想偷聽些談話內容,熟料還沒探得只字片語便猛然傳來異物砸在門壁上的聲音,嚇得她立馬站直這身子。

  “不許偷聽。”清潤男音一字一頓。李冉冉心虛的摸摸耳朵,退至不遠處的古樹下等候。初夏的天氣已然悶熱不堪,此刻她倚靠在樹下,卻感受不到一丁點“大樹底下好乘涼”的愜意,反倒是陣陣焦慮襲上心頭,逼得她愈加心浮氣躁起來……

  最終還是習慣性的蹲下來,手指作梳攏這攏頭發,順便理清思緒——這兩人在裡面無非就是討論有關於她嫁不嫁的事宜,為何要這麼隱蔽的談,是有什麼話不想讓她聽見麼……難道說師父要拒絕齊沐?可沒理由啊,她自己都親口答應這……左思右想都找不到答案,她心煩意亂的站起來,眼角余光卻瞥到有熟悉身影從前方經過,於是連忙出聲喚住對方,“等等!”瑤光一愣,看清來人後詫異道:“冉冉?你怎麼在這兒?”

  李冉冉招招手,“過來陪我說說話。”她斟酌片刻,便一同靠到樹干上,關切的道:“怎麼這?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是麼?”李冉冉摸摸臉,長長的歎口氣:“我很糾結……”“糾、結?”瑤光歪頭想這一會兒,很快釋然的笑:“你在糾結些什麼?”

  李冉冉倏然扳過她的肩膀,一本正經的道:“瑤光,我問你幾個問題!”對方顯然是被她沉重的臉色嚇到這,忙不迭的點頭,眼神清澈的可以擰出水來。李某人支吾道:“呃……如果說一個男人不讓一個女人嫁給另外一個男人,代表……什麼?”

  “啊?!”瑤光瞪大眼,“你怎麼會想到問我這個問題?”李冉冉別扭道:“你先回答我。”她垂下眼思考半晌,抿嘴道:“應該有很多種原因,不過最有可能的不出三種。”

  李冉冉挑高眉:“哪三種?”瑤光嚴肅的扳手指:“第一種,這個男人喜歡這個女人!”李某人一聽到這個答案就華麗麗的囧了,師父會喜歡她麼?那般高高在上的男子怎麼可能看的上她,事實上她懷疑師父大人到底會不會有動心的那一天……不過若是真的有那一天,不可否認,這真是一個很誘人的假設啊……她輕輕笑著搖頭,甩掉不切實際的想法,道:“還有兩種原因呢?”

  “第二種,這個男人和那個男人有仇!所以千方百計阻止相愛的人在一起。”瑤光少年老成的搖頭晃腦,頓這頓又繼續道:“最後一種你應該猜得到。”李冉冉腦中靈光一閃,邪惡的拿手肘捅捅對方,“瑤光沒想到你思想這麼前衛,男男戀都想得出來,不簡單喲——

  ”“什麼男男戀?”瑤光滿臉問號,正欲追問之時那緊閉的大門忽而敞開來,她趕忙畢恭畢敬的低下頭:“師尊,齊宮主。”秦無傷微微頷首,側過身對著齊沐淡然道:“那麼就這麼說定了。”齊沐難掩喜悅之色,“下月初八?”他寬袖輕拂,薄唇逸出答復:“下月初八。”李冉冉聽的雲裡霧裡,好一會兒才反映過來是在說她成親的日子,這個月都快到底這,下月初八不過就是再過一星期的時間,太好這,自由就在眼前,她可要好好准備准備……

  齊沐猶豫這片刻,羞澀走近道:“冉冉,我下月便八人大轎過來迎娶你……”

  李某人此刻被觸手可得的勝利沖昏這頭腦,下意識的調侃道:“八人大轎怎麼行,至少也得十六人,還有十裡紅妝,你可要好好幫我布置這,未來相公。”齊沐眉眼裡滿是幸福,應聲道:“那是自然的。”語畢,又轉身道:“秦掌門,我想同冉冉說兩句話。”

  秦無傷面無表情的道:“但說無妨。”李冉冉爆笑,拜托,齊沐的意思明顯是要讓外人自發走開好不好,師父怎麼會聽不懂,故意裝傻罷這……瑤光輕咳一聲,行過禮後先行離去。

  齊沐尷尬的看著一動不動的白衣男子,只好又詢問身前女子:“冉冉,我有兩句話同你說,可否……”李冉冉故意模仿秦無傷的腔調:“但說無妨。”齊沐愣住,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秦無傷目光若有似無的掠過二人,道:“齊宮主不會不知道成親前的規矩吧?”

  齊沐訕訕的笑:“是在下逾矩了。”語畢旋身告辭。待對方走後,不知為何李冉冉忽而感到些許壓力,空氣中的悶熱感夾雜著他身上傳來的檀香味,混在一起莫名觸發這她的緊張。此刻身側男子不發一語,她沒來由的心慌,咬著下唇開始不自覺的搓弄衣擺。

  沉寂許久——她終於憋不住這:“師父,這兒很熱,我們上昆侖殿去吧。”秦無傷微抬高下巴,語氣決絕:“我問你,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李冉冉驚慌的低下頭,他的眼睛帶這洞悉一切的光華,剎那間便讓她無處遁形,有那麼一瞬她真的很想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但接下來的時刻腦子裡就出現這另一個聲音不斷提醒自己——

  “告訴他又如何,他能護得住你一輩子麼?”“你敢保證他知道後不把你當叛徒懲處麼?”“逃吧,逃的遠遠的,不要再理會這些江湖紛爭這。”頭痛的扶額,她真真恨透這自己的軟弱無力,瞻前顧後,什麼時候自己竟然變成這這般唯唯諾諾的女子,縱是素來性格不算膽大,可也沒到現在這種一聽風吹草動立馬心驚肉跳的地步吧……

  汗顏的苦笑,她不敢看他,只能悲哀的擠出幾個字:“師父,我無話可說。”聞言他面色陡然變得冷冽,猛然拂袖而去。李冉冉呆呆的杵在原地,直到有人推她才反射性的扭頭,看清對方面容後驚訝道:“怎麼又回來這?”瑤光神秘兮兮的道:“冉冉你居然騙這我那麼久,原來你和齊宮主早就……”

  “胡說。”她出聲打斷。瑤光笑的一臉促狹:“我哪有胡說,我剛剛都聽到這,你下月初八要嫁給齊宮主這對不對?好啦,不要害羞嘛!”李冉冉頹然無力,懶得再解釋,只能由著對方去臆測。“來,去我那兒,我有東西要給你。”

  手被拽住,李某人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背後小跑步,“瑤光你慢點,慢點!”心下疑惑不已,這丫頭怎麼一下子那麼興奮……半柱香後——李冉冉???逵猩竦目醋哦苑交?身地鼠不停刨著地面,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頭,“瑤光你做什麼?是嫌日子太無聊這是不是?”她頭也不抬的繼續刨地,時不時抬手抹一把額際滑落的汗,手背的髒污很快蔓延到這臉上,她也顧不上,專心致志的在土裡翻著什麼。李冉冉湊過去,尋這塊干布替她擦掉泥漬,“找什麼呢?”瑤光倏然一拍大腿,欣喜的道:“找到這!”紅布封口的酒壇子在地裡靜靜躺著,壇身上貼這張殷紅的紙,上邊的三個大字早就因為時間久遠而模糊難辨。李冉冉費力的瞇起眼,納悶道:“你就是要給我看這個?”

  “是女兒紅。”她小心翼翼的捧出來,放到桌子上,輕聲道:“這是我娘在我出生那一年埋在老家榕樹下的,說是要等到我出嫁的時候再挖出來。”“那你現在挖出來……”瑤光悵然的摸摸酒壇子,“可惜我娘在我十歲的時候就過世這,我自小就沒有爹,所以決定一人來昆侖學藝,怎麼樣也好過外頭的風餐露宿。而這酒,便一直沒離開過我,我到這飄渺居,將它埋在地下,心想著只要等到我出嫁的時候,就能遂這娘的心願……”看來也是個苦命的娃啊……李冉冉心疼的拍拍她的背,“肯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我想同你一起分享。”她抬頭,目光熠熠。李冉冉連忙推辭:“這怎麼行呢,這是你娘留給你的,還是等到你成婚……”

  瑤光打斷她:“冉冉,我一直都覺得和你很投緣,現在你快要出嫁這,我將酒拿出來慶賀,祝你今後與齊宮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可是事實上這根本就是一樁假婚姻啊……李冉冉困擾的眨眨眼,又不忍拂這對方的好意,只能道:“那過兩日再喝吧。”瑤光固執的搖搖頭,“最近幾日你肯定會為這新嫁娘的事很忙,我也不便叨擾,就今天,我們不醉不歸。”李冉冉心驚肉跳的看她拿出茶碗斟滿這酒,別扭道:“瑤光,我酒品不太好唉……”

  “酒品?”她無奈的歎口氣:“我喝醉酒很容易發酒瘋的,到時候不小心傷害這你就不好這。”

  瑤光不以為意的端起茶碗遞過去,“你再找借口我可要生氣這。”李冉冉接過,陪著笑臉道:“就一碗好不好?喝多這我頭會疼,真的!”

  瑤光看這她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好,反正重要的是祝福和心意!來,我祝你和齊宮主今後相敬如賓!”這麼一碗應該不會醉吧?李冉冉嗅著空氣裡濃烈的酒香,沉吟片刻便一鼓作氣灌這下去,辛辣液體一入喉,瞬間似火灼一般滑過咽喉,她張大嘴不停拿手扇著風,嗆的眼淚都快飆出來:“這酒好烈!”瑤光面不改色的道:“因為陳年酒時間埋的越長就會越烈,比起尋常的酒自然是嗆這許多。”

  李冉冉哈著粗氣,結結巴巴的道:“那……後勁怎麼樣?”瑤光無辜的道:“應該……很足。”完這……她心底升起挫敗感,當下之計還是趕快回屋子躺著睡覺吧,說不定那寒冰床還可以去去酒勁……於是火急火燎的告辭,顧不得對方的挽留,逃命似的上這昆侖殿……



  65-酒後真言

  月滿天際,柔和光華似水流淌,渲染出安逸又寧靜的畫面。迷朦夜色裡隱約可見女子身影,跌跌撞撞,徘徊不前,踉蹌了幾步後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不見了動靜……良久——有些類似笛聲的特殊鳴叫響起,山林間很快傳來回應的動靜,伴隨著樹枝摩擦的悉悉索索,在這寂夜裡不斷回旋。半晌,純白的神獸幾乎是從天而降,服貼的趴在女子跟前。

  “大白,快,帶我上去……”她只覺太陽穴開始隱隱跳動,連帶著暈眩感也陣陣襲來。用力扣了扣額頭,她在心裡叫苦不堪,這女兒紅的酒勁未免也太彪悍,才一碗就讓她如此崩潰,自己酒量也不算差,如今居然成了“一碗倒”麼……白澤抖了抖圓滾滾的肚皮,繼而迅速馱著身上女子向上沖。夏日的天氣悶熱不堪,即便是有山風吹來也帶著燥熱感,拂在李冉冉臉上絲毫沒有醒酒作用,反倒是讓她愈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粗喘聲。

  半晌,昆侖殿已在眼前。白澤攤平四肢示意對方已到達目的地,等了半天身上的人竟然毫無反應,死命揪著它的耳朵不肯起身。它吃痛的嗷嗷低吼,原地飛快的轉了一圈,想把某人摔下來,熟料對方伸長手一把抱住了它的脖子,嘴裡大呼小叫的直嚷嚷,不知在興奮些什麼……僵持了半天白澤終於惱羞成怒,舉起胖嘟嘟的爪子一把將背上的某人拍飛,可憐李某人還沒反應過來,人就骨碌碌的滾到了寢房外。

  昏黃的燭火映在窗上,透出某個身影,仔細一聽,還有隱約的水聲。李冉冉異常敏捷的爬起來,附耳上去聽了片刻,嘴角歪起詭異的弧度。白澤看著她此刻布滿血絲卻又異常明亮的眼睛,身上的毛都被嚇炸了,趁著她的注意力全在房裡,它捧起爪子正准備開溜,甜甜的嗓音卻不適時的響起——

  “那邊那位穿白衣服的司機大哥,請你等一等。”白澤徹底驚恐,瞪大了瞇瞇眼往後退。李某人撩著長發,脊梁挺直,直線貓步朝它靠近,邊走邊嬌笑:“怎麼都不收錢呢,你好心載我上來,我總得意思意思不是麼?”它捧起爪子捂住臉,眼前這個女子太過陌生,明明是同樣的臉孔同樣的身段,說話方式卻差了十萬八千裡,讓人懷疑是不是鬼上身了……

  她狐疑的瞇著眼睛湊近,一雙手閒不下來的在它背上亂抓,“咦,怎麼這麼多毛,返祖現象麼?”白澤拼命扭動身軀想要脫離魔爪,李冉冉卻全然陷入亢奮狀態,纖纖十指一根接一根的拔著它身上的毛,嘴裡念念有詞:“司機大哥,原來你不止長得像熊,連毛皮都和熊一模一樣……”

  如果白澤能說話,想必它現在肯定會吼回去——“老子不是熊,老子是神獸!”可惜它就算再聰明伶俐還是只能干吃啞巴虧,情急之下也只能采取暴力手段……撅屁股,頂腰,舉爪,拍飛——動作連貫,一氣呵成,李冉冉再度華麗麗的沿著拋物線軌跡在不遠處完美墜落,一落地又不怕死的扶著牆站起來,“哎哎哎,我只是和你商討一下達爾文的進化論,你犯得著這麼窮凶極惡麼?”

  白澤嚇得屁滾尿流,哪裡還敢再逗留,短腿一邁就飛速朝著自家大門前進。李冉冉狀似苦惱的歪著頭,半晌又咧開嘴,哼著小曲一腳踹開了房門。室內春色旖旎,勾起無限遐思。秦無傷墨發傾瀉,散落下來蓋住大半背部,浴桶裡蒸汽裊裊,更襯得他額上掌門朱砂印記紅潤鮮明,總是沒有情緒的雙眸在目光接觸到來人的一剎那滑過驚詫,隨即探手取來一旁的白袍披上,命令道:“出去!”李冉冉愣了一愣,繼而直挺挺的走至門邊,腳尖輕輕一拐,合上大門後又閒閒的靠在牆上,“我就不出去!”秦無傷淡淡蹙眉,臉上略過一絲驚疑,聞到空氣中的酒味才了然的道:“冉冉,你喝醉了,早些回屋休息。”

  她看著對方半干長發以極度蠱惑的姿態貼在其弧度優美的下頷上,目光往下,精致鎖骨上還有晶瑩的水珠,蜿蜒留至半透明的白袍裡……鼻血忽而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李冉冉隨意抬手抹去,全然不知此刻自己的模樣有多可笑……他哭笑不得的別過臉,歎道:“為師現在不方便,你先出去。”李某人倏然來勁,拉長了嗓音道:“美人兒,還敢和爺玩師生戀的游戲——有意思,我喜歡!”

  秦無傷頓覺荒謬的低聲呵斥:“再不出去明日杖責三十!”她嬉皮笑臉的聳聳肩:“杖責一千都行,只要你今夜從了我……”“住口!”他拉下臉,很想將其點穴制住,可心裡又苦惱,若是保持面對面的姿勢杵在原地,那他又怎麼從浴桶裡起身,未免也太失禮……

  李冉冉擠眉弄眼,“來,小爺我陪你洗個鴛鴦浴。”說罷身體力行的跳入桶內,水花嘩啦啦濺起,灑了一地。秦無傷大驚,不再猶豫的抬手,朝著她後頸砍去……誰知道對方卻因動作過大一時沒站穩,瞬間頭顱就被半人多高的水深淹沒,他非常不走運的砍了個空。

  於是皺著眉頭彎下腰,稍稍一探,雙手穿過其腋下將她抱了起來。李冉冉被水嗆得直咳嗽,束發的簪子也在不知不覺中滑落,眼下黑袍被水浸透,沉重的掛在身上,帶來極大的阻礙,她氣憤的大叫:“你放開我!”秦無傷像是被火燙到一般的縮回手,尷尬的背過身,沉聲道:“你給我立刻回房去!”

  李冉冉利索的脫去黑袍,瀟灑的甩到一邊,邪惡的笑道:“你不放開我我怎麼脫衣服啊,美人兒你可真是個急性子……”聞言他又反射性的回頭,但見她白色中衣下粉色肚兜若隱若現,勾勒出纖細的腰身。眼睛染上迷朦色澤,霧氣氤氳,此刻微瞇著,竟透出妖冶的味道……他倉惶的移開視線,生平第一次有些無措,從來未曾碰到這種狀況,自己素來性子淡薄,甚少有女子近身,因著師徒的關系,平日裡與她倒也沒有太多禁忌。可終究是男女有別,怎能如此荒唐……

  不過更荒唐的顯然還在後頭,李某人顯然是酒勁沖腦,不耐的咽了下口水,猛然撲向對方。事發突然,秦無傷一下子沒能穩住身形,重新滑坐下來,背抵在浴桶壁上嗆進了好幾口水。

  她滿意的咂咂嘴,雙手搭在他肩上,就那麼坐了上去……兩人之間再無一絲間隙,緊密貼合,姿勢極端曖昧。“你!”秦無傷臉色鐵青,這種畫面顯然叫他這個做師父的難以承受,眼下怒火攻心,居然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她不以為意的笑笑,伸手探入他的白袍,觸手的皮膚光滑沁涼,完全不似水溫微熱。她愜意的曲起指尖,在上邊來回游走,沒過多久動作愈發大膽,肆無忌憚的綿延直下……

  “還不住手!”他的眉目間再也不若平常的波瀾不驚,牙一咬托住她的腰想將其挪開,手掌貼上對方肌膚的一剎那便有莫名的灼熱感蔓延開來。他微抬高下巴,壓下心悸冷然道:“非要逼著我將你打暈才肯罷休麼?”

  她抿了抿嘴緩緩貼近:“不再自稱為師了麼?”最後一個字的語調落下,紅唇順勢覆上,堵住對方所有未出口的話語……柔軟的觸感挑逗一般在唇上廝磨,燃起陌生的火花……他驚駭的瞪著近在咫尺的面容,心裡泛起驚天大浪,眼前親吻他的女子是自己的徒兒,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狠下心腸反手推出一掌,他再也顧不得其他,率先邁出了浴桶,冷冷凝著呆坐在裡頭的女子,厲聲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胸口遭到重創,疼痛讓大腦倏然清醒了一半,她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排山倒海的怒氣從他身上無形的洩露出來,她完全不知道對方在氣什麼,頭很痛,記憶也仿佛脫節了一小段,只記得剛剛與瑤光喝酒,然後……“你好好清醒一下!”他不留情面的提起原先准備的涼水,淋了她一身……

  涼意瞬間滲入,渾渾噩噩的思路漸漸有了出路,她低頭看看狼狽的自己,再望著同樣衣冠不整的秦無傷,隱約知曉方才發生了什麼事。苦澀感湧上喉口,她半垂下眸,掩去洩露太多情緒的眼神,可心裡仍然有荊棘不斷叢生,刺得心底柔軟的部分鮮血淋漓,難道她在他心裡永遠都只是個徒弟,永遠要恪守那該死的禮教約束麼……

  心猛然縮緊,她終於意識到那些游離在邊緣的思念和甜蜜竟然就是赤裸裸的愛戀,緊接而來的惶恐和迷茫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原本只想要借著師徒的名義遠遠看著他便好,現在居然越來越貪心了麼,可是這般還未開花便已凋零的愛情她李冉冉能要得起麼……

  雙手緊握,她假意打了個酒嗝,拖著濕淋淋的身子從浴桶裡站起來,輕笑道:“還沒清醒又如何?”秦無傷正眼都不瞧她一眼,指著門道:“最後一遍,出去!”她深吸了口氣,眼神清明,口氣篤定:“我不要只做你的徒弟。”表白吧表白吧,也許過了今晚她就再沒有勇氣了。他閉上眼,不發一語。“我真的不要只做你的徒弟。”她悲哀的凝著他的背影,倔強的重復了一遍。

  沉寂許久,他徐慢開口:“你醉了。”她激動的反駁:“我沒醉!我……”話音未落,便被點了昏穴,陷入無邊的黑暗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1:44 PM

  66-狹路相逢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她掐著手心,無比怨念的盯著窗外桃花林下撫琴而坐的白衣男子,絢爛粉色襯得他愈發飄逸清雅,可那冷冰冰的琴音卻明明白白的發出生人勿近的警告。好吧,其實她也不算生人對不對……腳步遲疑的往門口挪了一步,剛邁出又糾結的收了回來,心裡好一番掙扎——

  昨晚那句表白的話想必聰明如他必然能領悟到她的意思,師生倫理對於她這個現代人來說,自然也夠不上特別嚴重的溝壑,可對於他來說,必定是相當恪守的……更何況她喝醉了酒那會兒做的事肯定讓他難堪了,雖然到現在她都記不起自己做了什麼,囧,眼下只有兩條路了,要麼裝傻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要麼去和他道歉承認自己醉酒說錯話……她拳頭松了又緊,苦惱的一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外頭的謫仙男子卻頭也不抬,十指輕輕掠過琳琅琴,錚錚曲調便化成氣浪圍繞在周身,引得樹上的桃花瓣紛紛飄落,偶有幾片打著轉落到他的墨發上,人面桃花,相得益彰。

  她扶著門框,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撩開衣擺久大步向前,走至桃樹前方,卻感覺琴曲變得詭異難捉摸起來,連帶著周圍空氣都布滿了令人窒息的壓抑感。不安的抿了抿唇,她終是忍不住的開口喚道:“師父……”話音未落,琴音戛然而止。秦無傷按著琴弦,淡淡道:“何事?”李冉冉低下頭,輕聲道:“昨晚我喝醉了,要是有冒犯師父的地方徒兒在這裡說一句對不起……”他淡漠的眸子裡仍然不見情緒,隨手將肩上的桃花瓣拂落道:“昨夜的事休要再提。”

  她乖乖點頭,小心翼翼的坐到他身邊,討好道:“師父渴不渴,我去幫你倒水。”

  “不忙。”他不動聲色的拉開兩人距離,“再過兩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今日你就同瑤光一道去鎮上看看有什麼需要采買的物品吧。”聞言李冉冉大驚,“兩日?不是說下月初八麼?明明還有五日啊!”

  他撇過頭沉聲道:“五日後不宜嫁娶,所以為師和你師叔們還有齊宮主商量了一下,決定定在下月初五。”就那麼迫不及待想把她嫁出去麼,他根本就是在意昨晚的事情,想要早點擺脫她!何必還拿出那種爛借口……她倏然變得惱怒,恨恨的咬牙道:“你騙我!那日你和齊沐商量了那麼就又怎麼會不知道下月初八是不是好日子,你現在根本就是存心想讓我早點消失在你面前!”

  “住口!”他美眸瞬間染上寒意。李冉冉徹底光火,“我就是要說!其實我昨天晚上說的話都是真的,我……”

  秦無傷厲聲打斷:“我叫你住口你聽到沒有!”右手高揚起,就停在她臉上方。

  她紅了眼眶,倔強的昂著頭,等著那即將到來的疼痛——半晌卻只聽到一聲歎息,她睜開眼,就看到他略顯惱怒的拂袖而去,白袍上的桃花瓣緩緩飄到地上,她苦澀的笑笑,蹲下身一片一片將它們拾起來。恍惚間背上就感到輕微的壓力,她驚慌的扭過頭,“誰!”白澤趕緊晃晃爪子示意,瞇瞇眼配上圓嘟嘟的身子看起來憨態可掬。“大白!”她嗚咽一聲埋入對方軟綿綿的身軀裡,莫名的委屈和氣憤在心裡滋長,她卻什麼都不做不了,只能抱著白澤尋求安慰。

  山風吹過,灑落滿地的粉色花瓣。冷靜下來後她只覺心情跌至谷底,有些懊惱又有些埋怨,為何剛才自己那般激動,又惹了他生氣,明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掌門,還要試圖拿那些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去試探他,實在是太犯傻了……

  白澤一動不動的癱在樹干旁,留著彈性十足的肚子給李某人做枕頭。她骨碌碌翻了個身,輕輕揪一揪它毛茸茸的耳朵,喃喃道:“你看我這樣算不算失戀了?”白澤費力的抬起來想要看清她的表情,無奈肚子隆起的高度直接阻礙了它的視線,它掙扎了好半晌還是撐不起上半身,最後放棄的攤開爪子重新躺回地面上。李冉冉再度被它滑稽的舉動逗笑,坐直身摸摸它的腦袋,“大白啊大白,你可真是個寶,可惜過了今晚我就見不到你了……”它滾了一圈後坐起來,蹭蹭她的手心,瞇縫著雙眼裡流露出不捨。

  她誇張的大叫:“喲,原來你小樣還有眼睛的,我一直以為你臉上除了鼻子和嘴就沒有別的五官了呢!”它難得好心情的沒和對方計較,舉著爪子在地上刨了刨,然後惡劣的在她身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印記。她抬頭望天,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徐慢出聲:“帶我下山吧。”斷心殿下碰到黑衣的玲瓏少女,一臉興奮得到:“還好在這遇上你,我正苦惱怎麼去昆侖殿找你呢,師尊要我陪你去鎮上……”“不許提他!”李冉冉忿忿的打斷。

  瑤光嚇了一跳,好奇道:“怎麼了?”她擺擺手,不願再多解釋些什麼,旋過身又道:“什麼時候去鎮上?”“呃,師尊說……”瑤光看到對方射過來的殺人眼光後趕忙換詞,“現在就可以,不過天黑之前得回到昆侖。”“走吧。”“客官,這是您要的鐵觀音。”小二利落的將鑲著金線的紫玉茶壺放到桌上,隨即恭敬的退到一側,“還有別的吩咐麼?”說話的同時不由自主的打量眼前出手闊綽的貴客,說實話他在這饕餮樓跑堂也有十余年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見得也不算少了,可就是沒見過這般標志的少兒郎,五官精致的連女子也甚少能匹敵,絕色,絕色啊……

  “我今日心情不算太好。”“啊?”小二困惑的搔搔頭。紅衣少年摩挲著茶杯,微笑道:“所以麻煩你管好你的眼珠子。”眼神透出狠厲,和唇上的笑意摻在一起,讓人看了不自覺的恐慌。“小的知錯了。”他手忙腳亂的替對方倒好茶,隨後連滾帶爬的跑下樓,一邊還不忘在心裡腹誹——果然越漂亮的人就越危險啊,他還是安安心心做個小跑堂就好……破軍靜候一旁,眼神了然的看著自家主子,從前些日子起就是一副喜怒無常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卻半刻都不曾卸下,莊裡這幾日都是人人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他的祭品……

  “破軍。”慵懶嗓音頓起。他垂下眼眸,應道:“屬下在。”段離宵涼涼的道:“替我送份大禮給齊沐。”破軍訝然,“大禮?主上的意思是……”他臉上掠過陰霾之色,一字一頓道:“你自己看著辦。”說話間,眼神忽而掃到街頭的某處,那原本捏在手心的茶杯便驟然落在了桌面上,茶水一點一點蔓延過來沾濕了他的袖口。

  “主上!”破軍趕忙扶正杯子,繼而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但見有兩個年輕女子步履輕盈的走在街頭,身後還跟了個姿態笨拙的黑袍少年,手裡提滿了大小物品,氣喘吁吁的模樣與前邊的同伴形成鮮明對比。

  片刻,若有所思的語調傳來:“她看起來挺開心的。”破軍點點頭,接口道:“要嫁人了,能不開心麼?”段離宵冷嗤:“這門親事又不是她自己決定的。”語畢閒閒的站起身靠到木欄上,視線一直凝在身材高挑的女子身上。

  “不過看小姐那般喜笑顏開,說不定也是願意的。”頓了頓,他又道:“更何況,天鳩宮富甲一方,齊沐又長得一表人才,小姐嫁過去也沒什麼損失……”段離宵不語。破軍繼續煽風點火:“話說回來,主上這步棋真可謂天衣無縫,屆時我們能夠打探到天鳩宮和昆侖兩邊的消息,或許等到小姐懷了齊沐的孩子後,我們又能多一樣……”“住嘴!”他猛然轉身,眼神陰鶩。破軍歎口氣,一語雙關的道:“屬下逾矩了,但是主上真的不後悔把小姐嫁過去麼?”

  段離宵壓下起伏的心情,淡然道:“沒什麼不好的……還有,你今天的話太多了。”

  破軍牙關緊了下,悶聲道:“屬下知罪。”同一時刻,另一邊——“大師姐,還要買麼?”少年苦不堪言,臉頰因著太陽暴曬而滲出細密汗珠。

  李冉冉優雅的轉身,“買,為什麼不買?還剩下多少銀子?”少年艱難的空出一只手摸摸內襟的銀袋,答道:“大概還有一百五十兩。”

  還有這麼多?!她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難得你們師尊這麼大方,不買就太辜負他的一番好意了。”瑤光點點少年懷裡的物品,為難道:“冉冉,這街上幾乎所有的攤販我們都去光顧了一遍,而且,你買的這些東西我看都用不著吧,香爐布匹齊宮主都會送來的,沒必要買啊……”

  李冉冉沮喪的耷拉著腦袋,其實她根本只是借血拼來發洩怒火,買了些什麼東西連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一心幼稚的想要花光他給的錢,在心裡暗爽報復一下,哎,多麼可悲啊……

  腦中靈光一閃,李某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扭過頭大聲道:“不買了不買了,今天就買到這裡吧。”余下兩人納悶的看著她,不明所以。李冉冉在心底奸笑,兩日之後成親,時間變得那般倉促,跑路費自然也要准備好,不過照目前看來,路費也算不上什麼問題了……於是閒閒的伸長手道:“拿來。”少年困惑,“什麼?”李冉冉正色道:“剩下的錢就交給大師姐我保管吧。”

  “啊,好的。”少年不疑有他,畢恭畢敬的交出錢袋。她心滿意足的掂了掂,振臂一揮:“走,我們去酒樓吃一頓。”瑤光慌忙阻攔,“冉冉,不行,我們還得趕回昆侖呢,師尊說了要我們天黑前回去。”

  李冉冉從少年手中分擔了一部分重物,撇過臉道:“今天是我最後的單身派對了,難道你還忍心拒絕我麼?”瑤光迷茫的眨眨眼。李某人輕笑:“以後嫁了人,我便不能隨意的見你了,今日是最後一聚,所以別讓我傷心了。”

  瑤光遲疑了一會兒,無奈道:“好吧,不過吃了飯我們就回去。”李冉冉小心的捧著布匹,應道:“都依你。”三人上了饕餮樓,身著黃衫的小二迎上來,“三位客官,裡頭請,是要坐大堂還是樓上的雅間?”李冉冉打腫臉充胖子,“自然是雅間,給我們最好的包廂。”“包廂?”小二愣住,片刻又反應過來道:“不好意思,最頂層的雅間已被別的客人包下了,所以……”

  “不要緊,我們退而求其次好了。”她不以為意的笑笑,事實上頂級酒宴她也負擔不起,剛剛也是說著好玩的而已,?濉?…三人坐下,點了菜後便喝茶閒聊。本來一切都相安無事,誰知沒過多久同行的師弟就嚷嚷著頭暈,隨即無力的趴到桌面上不見了動靜。

  李冉冉大驚,起身推推他卻仍舊沒有聲響,轉過頭正想詢問瑤光,但見她臉色蒼白,眼神渙散,竟然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她焦急的湊過去扶穩她:“瑤光,你怎麼了?”“我覺得……頭很暈……”話音剛落,人頹然倒下。李冉冉驚恐的站起來,怎麼會這樣,明明她也喝了這茶,為什麼就她沒事!

  房門遭人輕輕推開,沙啞道刺耳的嗓音不期而至:“李姑娘,老身在苗疆等你消息,真真是度日如年啊。”



  67-反復無常

  分不出男女的嗓音此刻聽在耳中全然是煎熬,她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心裡翻起驚濤駭浪,連帶著說話也開始結巴了起來:“巫、巫女大人,你怎麼會在這?”頭戴斗笠的女人黑紗下看不清面容,聞言只是低笑道:“李姑娘貴人多忘事,眼看著都過了一月有余,老身還拿不到有關於那人的消息,實在是心急如焚,於是便親自過來尋你了。”

  李冉冉垂下眼睫掩蓋內心的倉惶,離人散的毒性現在暫時被壓制住,她早忘了有關於交換續命丹的事宜,心想著對方在苗疆,應該不會過來揪她,誰知道……女人徑自尋了個位置坐下來,慢條斯理的道:“看來李姑娘和那位段莊主關系匪淺啊,或許不僅僅是利用的關系?”“何出此言?”李冉冉膽顫心驚的盯著對方。

  女人狀似無意的擺弄著袖口,“性命攸關的事情,姑娘你卻為了不出賣他寧可將自己放到一個危險的位置上,嘖嘖,果然是情真意切啊。”囧…老娘才沒這麼偉大……李某人訕訕的打哈哈:“好說好說,巫女大人太抬舉我了。”話音剛落,就有異物夾著風雨欲來的氣勢極快的掠過耳際,她僵硬的轉動脖子,就看到一根竹筷插在身後的牆壁裡,前端深深嵌入牆體,足以體現操縱者的渾厚內勁。

  半晌,女人開口道:“李姑娘覺得這樣耍別人很有趣麼?”李冉冉額際滑落冷汗,不著痕跡的將手伸入內袋,探到段離宵贈與自己的蝕骨粉後佯裝鎮定的道:“不知道巫女大人這句話有何深意,原諒小女子才疏學淺,實在是無法理解。”

  啪——茶盞被捏了個粉碎,稀稀落落的從女人的手心裡落下來,她身姿依然悠閒,語氣卻溢滿了威脅:“相信李姑娘是聰明人,老身很願意聽一聽這些天你延遲消息的原因。”

  李冉冉望著那灘白色粉末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這……說來話長,不知道這裡說話方便否?”

  “少耍花招。”女人冷哼道:“如果你現在不說老身不介意送你去陰曹地府與閻王交流交流。”

  李冉冉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將懷裡瓷瓶緊捏在手心,回過頭又換上鎮定的表情:“我這不是懷疑隔牆有耳麼?”伴著話音漸漸湊近。“站住。”她依言頓住腳步,強笑道:“怎麼?”女人緩緩站起身,枯樹枝一般的手在昏睡的兩人身上比了比,“若你不擔心這兩個人的安危,那麼盡管試試。”

  糟了,被發現了……事到如今,干脆將計就計,她挺直脊梁姿態優雅的將瓷瓶的封口打開,剎那間空氣中彌漫開刺鼻的味道,蓋過了原本屋子裡的淡雅清香,叫人不自覺的皺眉。

  “知道這是什麼毒藥麼?”李冉冉囂張的晃晃瓶身。女人不以為然的嗤道:“苗疆處處都是蠱毒蛇蠍,再毒的藥老身都見過。”

  李冉冉漾開淺笑,纖手一揚,那瓷瓶裡的透明液體就滴滴答答的落到了桌面上,檀木桌面很快就凹進去,坑坑窪窪的慘不忍睹。她塞回瓶蓋,故作輕松的道:“至於身邊那兩個昆侖弟子,其實你根本沒必要那他們來威脅我,我本來就是段離宵安排進來的棋子,對於我來說,你殺不殺他們我都沒意見。”

  良久都沒有反應,四周陷入沉寂。怎麼回事?她猛然轉過身,就看到對方抱著雙臂抖得篩糠似的,黑紗蒙住了臉,無法窺得此刻表情,只是那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巨大恐懼感讓她疑惑不已,於是試探著走近一步:“你沒事吧?”

  女人反射性的揮舞雙臂,歇斯底裡的尖叫:“不要!不要毀我的臉,我不會再出去了,我不會了——”李冉冉被嚇得夠嗆,慌慌張張貼到牆壁上,瞪大眼警惕的看著對方,小心翼翼的安撫對方:“冷靜下來,冷靜下來,這裡沒人要毀你的臉。”孰料對方此刻狂躁不堪,抽風發作症狀足以媲美任何一座精神病院裡的頭號病患,李冉冉瞠目結舌的杵在原地,眼睜睜望著那頂用來遮瑕的黑紗斗笠落在地上,隨後無力的蒙住眼睛不忍多看,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差,實在是那張臉太過抽象……

  異動聲很快引來小二,還未看清屋內情形就義正言辭的大聲嚷嚷:“本店乃高級場所,禁止打架,禁止斗毆,違者……”話的後半句生生卡在了喉嚨口。良久——李冉冉再度華麗麗的驗證到一個事實,其實男人也可以叫得很嗨,例如現在這位身穿土黃色長襟衫的矮個少年,也許也正處於青春發育期,鵝公嗓聽起來足以讓人汗毛倒豎。

  “鬼啊!救命啊啊啊啊啊!”“不要毀我的臉!我再也不出去了——”一男一女,兩人共同在這不算寬敞的雅間裡鬼哭狼嚎,其情形想必沒有經歷過的朋友也能想象得到,李某人很陰暗的想到了之前在歷史課本上讀到的某片紀實,據說二戰時期德國人曾拿戰虜做噪音試驗,即將人關至密閉房間內,調高屋內聲波,一直到那人受不了精神錯亂為止……

  X的,老娘也要崩潰了!李冉冉箭步上前掐住少年的脖子搖晃,“我說你到底叫夠了沒有啊!”少年緊緊的閉著眼,“鬼差大人饒了我饒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去你的!”李冉冉沒好氣的敲了一下他的頭,“你才多大,能生的出孩子我認你做干爹!還有,你口中的鬼差大人已經走了。”他哆嗦著唇:“真的?”“你自己看看。”少年環顧四周,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道:“那……那鬼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李冉冉狐疑的摸摸被撞壞的窗扇,難道是受不了太大刺激才奪窗而逃的?這女人真是古怪得很,悄無聲息的來,又風風火火的去,搞不懂……“這兩人又是怎麼回事?”少年指著趴在桌旁的昏迷二人組,干巴巴的道。

  “喝醉了。”李冉冉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胡說!”少年迅速反駁,“你們這桌還沒來得及上酒菜呢。”李某人此刻正處在精神不穩定狀態,火大的拍了下桌子吼道:“我說喝醉了就是喝醉了!顧客就是上帝聽過沒有,再敢頂撞小心老娘把你們經理叫來!”

  事實上……他一句都沒聽懂,但是這個高出他足有大半個頭的女子如此氣勢洶洶,他也只好低下頭做縮頭烏龜,“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心裡直抱怨——最近的客人可真是難伺候,中午來了個脾氣怪異的美貌少年,眼下才沒過多久又來個母夜叉……見對方一副想心事的模樣,她出聲打斷道:“幫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大夫。”

  “大夫?可是你不是說他們喝醉了麼?”怎麼又來個這麼八卦的男人……李冉冉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掏出一粒碎銀拋過去,“拿著,這個是賞你的,不許多嘴。”少年立刻領悟,“小的馬上去。”

  對方一走,李冉冉便恢復到六神無主的狀態,手足無措的拍拍瑤光,然後又跑到另一邊推推師弟,可惜兩人沒有一丁點反應,蒼白的面容看上去毫無生氣。她急得團團轉,這苗疆素來是蠱毒橫行,說不定這又是什麼昏睡蠱,尋常大夫可能還醫不好……正郁悶間,小二帶了個人回來,“客官,這位公子自稱是大夫,小的就自作主張將他帶過來了。”

  “破軍!”李冉冉驚訝道,頓了頓又對著小二揮了揮手,後者了然的退出並關上門。

  瞥見閒雜人等出去後,破軍才微笑道:“小姐,這兩人交給我吧,我保證將他們喚醒。”

  不知怎麼的,她忽而覺得心裡毛毛的,下一刻,她的預感就應驗了——“小姐,主上就在樓上雅間,你過去吧。”欲敲門的手在門板咫尺之遙的距離處停下,她深吸了口氣,心情如臨大敵,每次見到那家伙都少不了一番驚心動魄,她的壽命可能在無意間都被折損好幾年了……正胡思亂想間,熟悉的輕柔嗓音自門的那頭傳來:“進來吧,別杵在那。”

  聞言她不再猶豫,大刺刺推開房門,斜倚在木欄上的紅衣少年背對著她,仍舊是一副萬年沒骨頭的慵懶模樣。她硬邦邦的開口:“你叫我來什麼事?”段離宵轉過頭,唇畔掛上漫不經心的笑意,“沒事就不能找你麼?你可真傷了我的心。”

  “你也有心麼?”李冉冉涼涼的諷刺,“有事就直說吧。”隱約看到他面上有悲哀之色一閃而過,她莫名其妙的感到不自在起來,半晌又憤憤然咒罵自己婦人之仁,沒說錯啊,這家伙本來就心狠手辣沒心沒肺的,她何必內疚……他將頭靠回漆柱上,指節輕叩著木欄桿,懶懶的道:“千決心法你是否拿不到了?”

  李冉冉斟酌片刻道:“你不是都讓我嫁給齊沐了麼,以後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又不可能常常回娘家去幫你打探心法。”“好一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瞇著眸子,怒氣一點一點在眼裡沾染開來。

  這家伙生氣了?她瑟縮了下,仍是嘴硬的道:“我又沒說錯,你們這邊不是講究男尊女卑的麼,以後我在天鳩宮,肯定要以齊沐為天,事事都圍繞他為中心。”段離宵垂下眼眸不語,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秦無傷怎麼說,聽到你同意嫁人的時候難道就沒懷疑麼?”聽到這個名字她不由自主糾結起來,臉上滿是落寞和蕭瑟,那個人不但故意忽視她的表白還迫不及待的把婚期提前,他是那麼希望她嫁給別人……

  “冉冉?”綿軟語調再度打斷她的思路。李冉冉抿了抿嘴,應道:“他不會懷疑的。”語畢又極度小聲的補充了一句:“他巴不得我別去煩他。”坦白說這句話說得相當小聲,不過對於武功高強的某人來說,即便是蚊子飛過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怎麼你做了什麼事惹到姓秦的了?”“沒什麼。”話音剛落她就緊緊閉上了嘴,擺明了不想多談。見狀段離宵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態度強硬的道:“你最好老實的……”

  “別再威脅我!”她奮力尖嚷,怒瞪著眼前少年,“我和他表白了,行了吧?”

  他驚訝的眨眨眼,“表白?”李冉冉握著拳頭,牙一咬道:“對!表白,我跟他說我喜歡他!”“如果他不同意你嫁,我想你會立刻乖乖聽他話對不對?”段離宵倏然站起,步步逼近,“我叫你不要喜歡上他,不要背叛我,你全當作耳邊風了。”

  她從未在他臉上見過如此復雜的表情,糅合了憤怒和悲傷,隱隱約約還有一絲絕望……用力閉了閉眼,她微微別過臉去,“喜歡一個人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他伸手將她拉向自己,長指在她發間輕輕穿梭,自言自語道:“怎麼辦呢?”

  李冉冉被迫靠在他的懷裡,對方絮亂的心跳徹底干擾了她的思考能力,只能愣愣的重復他的話:“什麼怎麼辦?”段離宵略略俯下頭,指腹摩挲著她的紅唇,決絕的道:“我不准你喜歡他。”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像是被這種命令的口吻給激到,她開始口不擇言起來:“我就要喜歡,你管得著……唔……”後半句話不幸陣亡在他的唇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1:52 PM

  68-酒樓縱意

  炙熱的唇帶著霸道的溫度,毫不憐惜的掠奪她所有呼吸,這個吻帶著懲罰,絲毫不見甜蜜溫柔,惟有漫天遍地的肆虐……她倉惶躲避,卻被他緊緊按在後腦勺的手所桎梏,只能咬緊牙關不讓對方攻城掠地,雙手奮力捶打他的背,卻猶如蚍蜉撼大樹,她睜圓了雙眼,唇齒間溢出破碎的掙扎聲:“唔……走開……”他的眸色在聽到拒絕後陡然加深,一手攬住她的腰更加貼近自己,微微張開口惡劣的咬了她的下唇。

  李冉冉吃痛的皺了眉,只覺淡淡血腥味彌漫在口腔裡,而對方卻固執的不肯離去,甚至加大力度蹂躪她的雙唇。她忍受不了的還擊,舌尖不甘示弱的抵回去,隨即趁其不備的時候在他唇上還以顏色。

  “唔……”段離宵悶哼一聲,松開對她的鉗制。李冉冉背抵著牆壁,費力的大口喘息,戒備的瞪著眼前的少年,血色沾染了薄唇,襯得他那張臉愈加妖孽起來,眉眼之間滿是惑人的味道。不過此刻對於某人來說顯然不是欣賞美色的好時機,她腦子裡滿是惶恐和震驚,實在搞不清楚這個吻背後的意義,而對方眼裡的掙扎和復雜又讓她莫名遲疑起來,高舉的右手始終揮不下去……

  他站在她面前笑的一臉輕松,“不打?那繼續。”語畢再度俯下頭來。“混蛋!”李冉冉再也顧不得其他,反手就是一巴掌——“啪——”清脆的巴掌聲在靜謐的房間裡響起。片刻後再度陷入沉默。

  他面色陰晴不定的緊抿著唇,風雨欲來的姿態,白皙左臉上清晰的一個紅印,看起來頗為搞笑。李冉冉這時才知道後怕,對方可是拿人當花肥的大魔頭,恐怕是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對待他的吧,自己居然這般魯莽……

  “我我我……”結巴了半天,她還是醞釀不出道歉的詞,算了!本來就是他的錯!憑什麼要她去討好!於是干脆心一橫咬牙怒斥:“你瞪什麼瞪!這就是你耍流氓的代價!”段離宵微歪著頭,半晌不怒反笑:“你果真和其他人不一樣。”頓了頓,才意味深長的道:“知道上一個冒犯我的人什麼下場麼?”她嚇得蒼白了臉,捂住耳朵尖叫:“我不想知道!”他逼近一步,輕而易舉的將她的手捉住反剪到背後,繼而空出一手抬高她的下頷,唇畔漾開淺淺的弧度,“既然冉冉不想知道我就不說了。”這麼好說話?李冉冉狐疑的盯著他。“不過打了人總得付出點代價是不是——”他邪惡的拉長音,臉龐緩緩湊近。

  就知道這家伙沒這麼好心!李冉冉不安的轉動眼珠子,想要逃跑卻敵不過對方加諸在手腕上的力道,掙扎無果之下惱羞成怒:“段、離、宵!”他親暱的用指尖點了點她的鼻尖,輕柔的嗓音似情人之間的呢喃:“怎麼?”

  李冉冉用力拿頭頂回去,孰料對方早就料到她有這一招,閒閒的避過之余還拿斜睨的眼光鄙視她,仿佛在笑她的不自量力。片刻,涼涼的調侃聲在耳畔響起:“惱羞成怒了?”李冉冉閉上眼,大吼:“隨便你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下一秒,熟悉的溫度再度降臨到唇畔,柔軟的觸感夾雜著曖昧的花香,她不可置信的睜開眼,面前是放大的精致臉龐,長睫似羽扇,一下一下拂在她面上,帶來輕微的酥癢感。

  嘴唇濕潤,呼吸間有淡淡的清香傳來,不得不承認,這家伙除了那張臉就連口氣都那麼清新,不拍綠箭可惜了……思緒漫無邊際,好半晌她才從胡思亂想種回過神來,在心裡暗暗咒罵自己,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思想口香糖廣告!

  他只是輕輕碰觸了半刻便退開來,在距離她不到咫尺的距離停住,緩緩道:“冉冉,別咬著牙。”聲音極端蠱惑,綿軟中隱約有一絲沙啞。她仍舊是一副壯士英勇就義的表情,牙關半刻都捨不得松懈,緊閉的雙眼微微顫抖,洩露出驚疑和不安。

  胸口急劇起伏,她忽而想起那句至理名言,進攻是最好的防守。於是冷靜下來,磨利了牙,就待對方送上門時狠狠地咬他一口……他瞇著眸,狹長眼眸裡是勢在必得的自信,長指探出在對方頸後快速一點,隨即略低下頭靜觀其變。李冉冉只覺後頸一陣酥麻,很快的整個下頷都變得無力,她甚至無法咬合上下牙床,只能憤怒的瞪著他,含糊不清的道:“你……耍詐……”“兵不厭詐。”他笑得一臉風輕雲淡,聳聳肩完全沒有愧意。接下來的時間她真真體會到了什麼是砧板上的待宰羔羊,唯一慶幸的是這裡地處繁華地段而且是酒樓而非客棧,否則照這家伙今天的反常狀況來看,自己失身都有可能……“在想什麼?”他並不急著進攻,單手輕撫她的長發,另一手仍是圈著她的手腕。

  李冉冉假意承歡,“你先放開我,我的手很痛。”聞言他果真松了力道,探手在她肩胛上輕點了幾處位置,然後抱她坐到圓木桌上,自己則雙手撐在桌邊緣,將她圈在雙臂范圍內。李冉冉頓感全身僵硬,鐵青著臉試圖用眼神殺死他,“卑鄙小人!”段離宵不痛不癢的回道:“我個人認為做小人比做君子有趣多了。”語畢手順勢搭到她的腰帶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活結。李冉冉大驚道:“你瘋了麼?這兒是酒樓,隨時都會有人上來的,被人看見怎麼辦!”

  他湊過去輕啃著她的耳垂,低聲道:“誰敢上來我殺了誰。”



  69-情意難平

  被點住大穴的身子無法自主,此刻她就像一尊陶瓷娃娃一樣被人安坐在圓木桌上,而且還擺成極端曖昧的姿勢——雙腿被迫張開,中間的空余位置卻擠進了他人的身軀,衣衫凌亂,外衣已被褪至腰際,襟口春光若隱若現,而那始作俑者正埋首在她頸窩處,靈活舌尖若有似無的挑撥著她脆弱的感官。更要命的是,停留在腿彎處的那只手蠢蠢欲動,大有向深處蔓延的趨勢……薄薄的布料阻隔不了對方身上傳來的熱度,她一下子就慌張起來,咬緊牙大吼:“你到底要做什麼!”“要做什麼你會不清楚麼?”他惡劣的反問,甚至頭也不抬的埋頭繼續煽風點火。

  李冉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涼涼的諷刺:“難不成是段莊主禁欲太久,今日忍不住發春了?”他慢條斯理扯去她的腰帶,不溫不火的道:“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腰間束縛一旦除去,原本就松松垮垮耷拉下來的中衣再也支持不住,被他指尖輕輕一勾就落到了地上,玉百肩頭和光裸手臂一覽無遺,他稍稍拉開二人距離,目光放肆掃過她的上半身,繼而瞇起雙眸,眼神布滿侵略色澤,似在審視垂手可得的獵物一般。

  李冉冉只覺暴露在外的皮膚一陣涼意,在對方肆無忌憚的掃視下更加戰栗,就連毛細孔都不由自主的縮緊,心頭不安一陣接一陣……難道老娘真要在今天破處了?蒼天大地啊,她李冉冉活到二十二歲都沒經歷過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好吧,就算明日那個婚禮是假的,可在新婚前夜失身,未免也太荒謬了吧……

  更何況對方還是號稱素來厭惡女人的段某人……“這種時候還能發呆。”戲謔的聲音響起。她猛然意識到貼身的長褲寸寸落下,大驚:“等等!”他充耳不聞,果斷覆上紅唇,打斷她接下來的說辭。李冉冉拼命眨眼示意有話要說,緊扣著牙關不容對方更進一步。孰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長指果斷探入她的褻衣,成功引起她的驚呼,隨即輕而易舉的吞噬了她所有的呼吸……

  這樣下去不行——她深刻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家伙極端充滿了危險,那平時總是微瞇的雙眸裡甚至燃起了欲望的火焰……她倏然意識到了段禍水就算再怎麼喜怒無常再如何自視甚高終究也是個男人,是男人這種狀況下應該會怎麼做?當然是霸王硬上弓了……

  “住、手!”李冉冉徹底被自己下的定論給驚到,斬釘截鐵的開口,頓了頓,又軟弱的補上一句:“求你好麼?”他唇畔染上笑意,收回手,點頭道:“好,我住手。”李冉冉驚疑不定,不過眼見對方沒了下步舉動,仍是稍稍喘了口氣。“但不住口。”語畢,牙尖惡意的咬開她的抹胸系帶。他他他……居然……李冉冉全然無語,她千算萬算都算不到段禍水會有這般厚顏無恥的境界,對付平日裡陰晴不定的他已經夠頭痛了,沒想到眼下他又華麗麗的升級為城牆臉皮2.0版,這可如何是好……

  余光瞥到一旁敞開的窗戶,她突感大窘,尖聲嚷道:“段離宵,你知不知道我們讓別人免費觀賞了一出春宮戲!”他衣衫輕揚,兩道窗迅即合攏,繼而不以為意的在她耳邊輕輕道:“無妨,你若介意晚些我找人挖了他們的眼珠子。”

  變態!李冉冉敢怒不敢言。“繼續。”他再度俯下身。胸口處陌生的顫栗感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她隱忍著快到嘴邊的呻吟,絕望的閉上眼睛,淚水悄悄滑落,順著臉龐蜿蜒而下。不知為何,腦海裡下意識又想到了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一念及此,眼淚便掉得更凶,她再也無法壓抑內心深處的無措和思念,這一刻,她有多盼望那個人會趕過來救她……

  唇上忽而嘗到鹹意,段離宵微抬起頭,便看到她淚眼婆娑的無助模樣。他微微別過臉去歎了口氣,略顯粗魯的擦掉她的眼淚,質問道:“你哭什麼?”她火大的吼回去:“老娘都快被人了能不哭麼!”他看著她的眼睛,像是下了一個決心,“無論以後如何今日我都不會收手。”

  李冉冉睜大淚眼,怒道:“你要了我的身子又有什麼意義?你根本又不喜歡我,何必這樣莫名其妙的來和我做這件事,還是你又在計劃什麼陰謀了!”沒有陰謀……他在心裡默默回答她,片刻又無端惶恐起來,為何他在聽到這丫頭對秦無傷表明心意的事情後會這般氣憤,甚至還失去理智的想要在酒樓裡要了她……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他難得露出的迷茫表情,試探道:“如果你今天強要了我,後果未必承擔得起——”段離宵回神,挑釁的上前啄了下她的唇畔,“你該不會期待秦無傷會來找我算賬吧?”

  李冉冉冷哼一聲:“我明日就要嫁給齊沐你忘了麼?要是天鳩宮宮主在新婚之夜發現妻子已非完璧之身你猜他以後還會不會寵我?我要是一進門就被打入冷宮,相信你也不用指望我替你挖掘情報了,這其中利弊段莊主不會沒衡量過吧?”他背過身苦笑了下,無可否認剛剛怒火泛濫之下素來深思熟慮的自己也會差點犯下這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愚蠢行徑,看來這枚棋子越來越脫出規劃好的局面了……見他沉默不語,李冉冉又試圖循循善誘:“所以說,段莊主還是三思而行啊,你……”

  話到一半,便被踹門聲打斷。段離宵迅速拾起一旁的長袍替李冉冉披上,手心一個用力,將她拽過來拖入懷中,再伸指利落朝著其大穴位置按下。李冉冉悶哼一聲,剎那間驚喜的發現身子能動了,無奈此刻衣不蔽體,她也只好死命抱著段禍水把臉往他胸膛藏。“李姑娘,真是對不起了,看來是老身打斷了你們的好事兒。”低嘎的刺耳笑聲竄入耳際。

  李冉冉一愣,那瘋女人又恢復正常了?未免也太神速了吧……破軍跌跌撞撞的跟進來,抬手費力擦去嘴角血跡,虛弱道:“主上,我攔不住她……”看清屋內場景後又尷尬的轉過視線,耳後羞紅了一大片,慌忙低下頭不敢再多瞧。段離宵視線狐疑的膠在面前頭戴黑色面紗的女子身上,倏然腦中竄過熟悉的似曾相似感,他若有所思的蹙眉道:“你是何人?”女人原先滿心歡喜的以為這次必能甕中捉鱉手到擒來,誰知道竟讓她發現了一個意外之客,而那身醒目的紅衣和精致的面龐讓她很快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當下大驚,火急火燎的翻窗而逃。

  破軍迅速追上前,被段離宵攔下:“不必追了。”斟酌了一會兒,他又沉吟道:“你替我去查查那個女人的底細。”“屬下領命。”很快屋內又只剩下二人,先前的火熱場景仿若被澆了涼水瞬間就冷滯下來,李冉冉裹緊外袍跳離他身邊,防備的退至圓木桌的另一面,後退過程中甚至還不小心踩到了衣襟下擺,她也顧不上春光外洩,火急火燎的樣子活像是躲避什麼瘟疫。

  “過來。”平淡的語調聽不出情緒起伏,惟有那雙眸子洩露了不悅。“我就不過來!”雷聲大雨點小,她很是囂張的拍了一下桌面,一手拽著外袍一手點著對方的鼻尖道:“老娘的豆腐你也吃夠了吧,適可而止!”他不悅的皺起眉頭:“我沒興趣和你玩追來追去的幼稚戲碼,過來!”李冉冉很是憋屈的咽了口氣,哭喪著臉道:“你剛剛沒聽進去我說的話麼?齊沐明日要是……”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段離宵惱怒的打斷她,唇色因為氣怒染上更加魅惑的色澤,似三月桃花,妖嬈綻放猶不自知。怎麼辦\loch……失神或者逃跑?兩樣都不是明智的選擇,其實她真的很困惑也很費解,論美色,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向來是路人甲的命,從小到大被追的次數一個手都數不到;論聰慧,她的成績也是年年從後面數起來比較快……

  那麼這個不可一世的妖孽男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般霸道固執的來索取她的身子?難不成真的是春天來了,獸性發作了麼?正怔忪間,腰間忽而酸軟,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從背後壓倒在桌面上,腿彎處被迫頂著他人的膝蓋,就連手都被握住禁錮在兩側,身上的黑袍再度落地,她又羞又氣,尖叫道:“段離宵,你變態!”“我一直很想問問你,變態是什麼意思?”他揚起唇角,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李冉冉困難的轉過頭,狠狠白了他一眼,“無恥,魔頭,猥褻良家婦女,不要臉!”

  “恩,我喜歡做魔頭。”他很快接口,下一刻親暱的湊過來,薄唇放肆的流連在她的肩頭。

  她縮著脖子,抵御肩上的那處敏感,忽而心生一計,咬牙道:“若是你執意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也不稀罕。”他嗤笑一聲不予回應。李冉冉大窘,用力閉眼道:“我是說真的!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語畢,身上人動作倏然停住,接下來她就再度被當成條鹹魚干華麗麗的翻了個身,兩人面貼面,少年黑晶玉一般的瞳裡透出壓抑不住的怒火,她也不甘示弱,氣勢洶洶的瞪回去。

  氣氛緊張,火藥味四處流竄。好半天,她率先支持不住的撇過頭去,若無其事的道:“我現在正認真思考一個問題——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他面色一僵,掠過一閃而逝的驚詫,態度隨即變冷,不發一語的放開她,轉過身道:“笑話,無中生有的事情,我是不是該懷疑你還沒睡醒。”

  “否認這麼快干什麼,我可以走了麼?”她小心翼翼的觀察他,一邊整理衣衫一邊悄悄挪到門邊。“站住。”我X!又怎麼了!李冉冉覺得自己的心髒已到了極限,一驚一乍的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段莊主還有什麼吩咐?”段離宵頭也不回,沉聲道:“明日你乖乖的嫁給齊沐,不准出亂子。”聞言她沒來由的一陣悲哀,剛剛同自己那般親密纏綿的人轉眼就能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意思意思扯了下嘴角,她敷衍道:“如你所願。”昂首挺直脊梁,她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視線。

  他徐徐扭過頭,寬大衣袖中的手不自覺捏緊,心底好像開了一條細縫,有些東西正以飛快的速度鑽進去,他被這滋長的莫名情緒干擾,心浮氣躁的開始來回踱步。“對了。”她頓住腳步。段離宵垂下眼眸,長睫掩住神色,淡然道:“何事?”李冉冉道:“我那兩個隨我一同來的師弟妹呢?”他伸手扔給她一瓶藥,“還在老地方。”她氣怒難平:“他們本來就被那老巫婆下了昏睡藥,你還讓破軍火上澆油!”

  他猛然冷了臉色,一字一頓:“我沒必要聽你那麼多的質問,這攝魂香的解藥半個時辰內服下才有效,不然你就等著看他們瘋癲一輩子吧。”“你!”李冉冉恨恨跺了下腳,迅速離去。樓下雅間一男一女各自癱在椅子上不省人事,她細心的替他們喂下解藥,片刻瑤光和另一少年就幽幽轉醒,張口第一句話便是:“方才出了什麼事?”李冉冉面無表情的道:“什麼都別問,我們回昆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4 11:57 PM

  70-成親前夜

  細雨蒙蒙,本是初夏天氣,卻因著夜幕降臨時分驟起的大風帶來了不少寒意,小徑早已泥濘不堪,稀稀落落的水滴落下來,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濺起水花。下山路口處,不算太長的隊伍靜靜佇立在昆侖門匾邊,眾人無意打傘,任憑雨水沾濕了衣襟。粉衣男子站在最末端處,笑容恬淡:“不知道這一去是多久。”無彥無聲的歎一口氣,轉而看向一旁的秦無傷,見其面色冷冽,情緒滴水不漏,不由暗自皺了眉,斟酌片刻終是擔憂的道:“師弟,藏經閣路途遙遠,你重傷未愈,多保重。”

  花信點點頭,抿了抿唇喚道:“掌門師兄。”秦無傷旋過身,淡淡道:“還有何事?”他眷戀的掃一眼周圍環境,故作輕松的道:“沒事,只是有些離別的傷感。”

  聞言身後的弟子面上滑過留戀,花信師叔素來最好相處,平日犯了門規也是多由他來出面求情,孰料這次居然為了個苗疆的女子犯下如此大錯,實在是世事難料啊……眾人沉痛的搖搖頭,不約而同的感歎起來。無彥低下眉不發一語,藏經閣乃是試煉之地,通常進去駐守的人沒有二三十年根本無法出來,再加上常年不見天日,惟有古籍和奇門八卦相伴,前幾個被罰去那邊的人就因忍受不了枯燥和黑暗情緒失控……

  一念及此,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無奈掌門師弟這次鐵了心,三番四次求情無果,他也不便再多說,只得暗自希冀花信能在藏經閣熬過這段時日。“時候不早了,你們上路吧。”淡漠男音為這場離別畫上句話。花信輕輕抱拳:“保重!”一行人的背影漸漸遠去,消失在雨幕中。天色此刻完全轉黑,沒有星月的天幕,沉寂的有些可怕,秦無傷側頭詢問一旁弟子:“你大師姐呢?”

  黑袍弟子恭敬道:“稟師尊,還未回來。”他微微擰了眉,又道:“他們何時出去的?”“約莫是兩個時辰前。”無彥接過話道:“或許是他們鮮少下山,一時貪玩忘了時間了吧。”頓了頓,忽而發現前方有三條人影與花信所在的隊伍交錯而過,他捋了捋長須,沉聲道:“看來是回來了。”

  李冉冉詫異的望著人群中面容蒼白的花信,驚道:“小師叔,你……”花信沖她略略一笑:“我去藏經閣,你多保重。”她苦澀的笑笑,不知該說什麼好,雖說心裡還是無法介懷花信對伊娘的殘忍,但是看到他這般蒼涼的模樣,還是有些於心不忍。他很快又跟上別人的速度,半晌終是忍不住的回頭道:“告訴她,好好照顧自己。”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李冉冉握拳,咬唇道:“我會轉告她,小師叔,你……早點回來。”花信禮貌的頷首,不再多言,邁開步伐離去。哎,好好的一對小情人為什麼會弄到這個地步呢……她覺得自己的玻璃心再度敏感起來,心裡為這對苦命鴛鴦唏噓不已,就連身邊人扯她的衣角都沒有發覺,一個勁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冉冉!”瑤光加大手中力度。李冉冉嚇了一跳,慌忙道:“怎麼了?”瑤光努努嘴,示意對方看前邊,“師尊好像在前邊。”她順著眼光望去,男子白衣墨發,卓絕出塵,就連算不上美感的雨幕都成了他最好的背景……

  她放慢了步子走近,一步一步壓著心跳,心裡無端厭惡期自己的不爭氣,為何還是那般容易受他影響,明明他都那般殘忍的拉開二人距離了,難道她就不能對他視若無睹麼,非要每次小鹿亂撞六神無主不可麼……越是走近九越發現他眉間的褶痕有加深的跡象,她強逼著自己轉過眼光,固執的垂下眸不去看他。一同而來的少年率先認錯:“弟子未能照師尊囑咐,天黑前趕到昆侖,弟子知錯。”

  李冉冉死命盯著自己的鞋面,不吭一聲。片刻,清冷嗓音頓起:“為何遲了這麼久?”瑤光趕忙道:“因為……”“不是問你。”秦無傷走至半垂首的女子身前,道:“你來回答。”李冉冉小聲的道:“一時忘了時間,所以……”

  “所以就擅自在外逗留,視師訓為無物?”他語氣愈加嚴厲。她猛然抬頭,便撞進他醞釀著隱約火氣的眸子裡,心下一愣,他在生氣麼?可是……他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氣啊……就因為她遲歸麼?還是說其實是擔心她……

  心情因為這個想法陡然變好,李冉冉喜滋滋的掛著甜笑:“師父說得對,弟子錯了,弟子不該在外面逗留,你罰我吧。”無彥驚訝的挑高眉,這是在自己找罰麼?這丫頭……秦無傷拂袖,面無表情斥道:“頑劣,還笑得這般愜意。”李冉冉在心裡默念一百年,打是親罵是愛……轉眼換上更加甜美的表情:“師父說得對。”

  他淡淡緊了下牙,“那就罰抄門規五十遍!”“是——”她絲毫不引以為辱的拉長音。他面上滑過惱意,暗自別過臉去。無彥稀奇的研究秦無傷的表情,居然能在萬年冰山的師弟臉上看到這般富有生活氣息的情緒,真是叫人歎為觀止啊……

  他頓感好笑的指揮其余二人:“你們先隨我回飄渺居吧。”這對師徒的事,還是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吧……昆侖殿,夜色正濃。李冉冉趴在桌上不雅的咬著筆桿,凌亂的墨跡在白紙上暈染開來,她搖頭歎歎氣,認命的將毛筆往旁邊一丟,“算了,沒天分。”床畔大紅喜服在燭火映襯下更顯奪目,她走過去捧起精致的鳳冠,百無聊賴的數著鑲在上頭的珍珠瑪瑙,嘴裡嘖嘖有聲,齊沐這小子真是下的起血本啊,要不是早已見識過他的演技,她倒是要忍不住懷疑他的用心了……

  “大白,你說這套喜服能賣多少錢?”白澤伸出爪子摸著圓溜溜的腦門,繼而慎重的比了個“五”,有兩滴墨跡異常搞笑的分布在它的眼圈上,讓它看起來完全沒有神獸的威風,反而比較像……“熊貓!噗哈哈——”李冉冉爆笑,再次膜拜自己的創作天賦。白澤惱怒的咬過筆桿,奮力往她身上擦,一人一獸玩得好不開心。“別鬧別鬧!”她小心的躲過對方的攻勢,隨即心血來潮的披上嫁衣,半垂首故作羞答答狀,“怎麼樣,好看麼?”白澤氣呼呼的喘粗氣,無視她。

  李冉冉討好的撲過去,“我說真的,好不好看?這是我第一次穿古代的禮服哎,你好歹給個建議。”它心不甘情不願的睜大咪咪眼,好半天才在地上打了滾,表示還不錯。李冉冉笑瞇了眼,湊過去小聲道:“你先休息下,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跑路了。”小心翼翼的從枕頭底下摸出月華,她環顧四周,發覺自己除了這把大叔贈與的神器外真的沒有絲毫物品可以帶走……不過這樣也好,她釋然的笑笑,所有的回憶就到今天為止就夠了。

  敲門聲倏然頓起——她顧不得脫下紅衣就跑去應門,門外的男子見其如此打扮顯然有一瞬間的晃神,半晌才反應過來道:“隨我去後殿祠堂。”李冉冉訝然:“這麼晚?”他旋身看著桌上的文房四寶,淡淡挑眉:“門規還是祠堂?”李冉冉??的選擇了後者,正要出門之際她忽而心生一計,將手藏在身後不停對著白澤比手勢,白澤順意的躺倒在地上抱著肚子滾來滾去。

  秦無傷俯下身,長指撫過它的毛發,“怎麼了?”她迅速接口:“生病了,看來不能帶我下山了。”他無奈的皺了皺眉,朝著她伸出手:“來。”她掩住竊喜,順從的將手覆上去。月落天際,星月無痕。最後一次了,她眷戀的將頭埋在他肩上,手指揪著他的衣擺不忍放開,過了今天,就是永別,再也不見呵……青草混合著檀香的特殊味道不斷竄入鼻翼間,她聽著耳畔掠過的風聲,周遭景物不斷倒退,幻化成電光石火的絢爛美景。

  她有一剎那的怔忪,心裡滿是悵然和不甘,不想離去,卻又不得不離去,這是怎樣的難題,血淋淋擺在面前。她本以為自己足夠勇敢,可在這般沒有結果的愛情面前終是選擇了逃兵選擇了後會無期,她不知道幾年後的自己是否會後悔,若真是後悔了怎麼辦\loch……怎麼辦\loch……“師父,我不嫁了行麼?”心底的話脫口而出。他將手背到身後,淡淡斥責:“胡鬧。”她張大著嘴,想要在說些什麼,看清他疏離的態度後又放棄的移開了目光,強顏歡笑道:“我開玩笑的,我巴不得早點嫁過去作威作福。”他點點頭,“去祠堂給你師祖上柱香。”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後殿,正要進祠堂暗門時,卻意外發現了不速之客。

  來人斜斜的倚在門邊,聲音涼薄:“秦掌門好久不見。”秦無傷漠然道:“確實是很久不見。”語畢不著痕跡的探手按住腰間流淵。

  對方輕笑:“何必緊張?我今日來可不是為了同你切磋武藝的。”秦無傷一臉風輕雲淡,“倒不知你又深夜到訪的雅興,不切磋切磋豈不是可惜了。”

  “可惜我的目標卻不是你。”李冉冉瞠目結舌,接下來的話全然讓她陷入崩潰——“我來劫親。”



  71-端倪初現

  面前的人,不是吳療。吳療不會用那樣的語氣說話,也不會有這般礙眼的笑容……可是那眉眼,那輪廓卻是這般熟悉,甚至連笑起來臉頰旁淺淺的梨渦都如出一轍……她有些忐忑的掐著掌心,不敢確定面前人的身份,惟有拿眼光一遍又一遍審視對方。

  吳療沖她咧嘴一笑,神情一如既往,面對秦無傷時又換上隱隱的威逼姿態,虎口朝上,暗自醞釀內力,“秦掌門,我實在不想動手,不如就請你行個方便吧。”秦無傷美目微動:“既然來了何不露出真面目?”真面目?什麼真面目?她詫異的回過頭,就看到黑衣少年氣定神閒的抬手擦掉臉上偽裝,露出比原先更加黯黑的膚色,眼睛不若先前的圓,變得有些狹長,劍眉入鬢,而那下巴處……

  有一道突兀的疤痕蔓延至其額角,帶來三分猙獰之色。總的來說,五官變化並不大,可她此刻卻真真切切感到莫名的惶恐,自從那次得知吳療背叛自己後她就未曾見過他,孰料再見面他又是全然陌生的姿態,完完全全否定了過往的印象。這個江湖……太過可怕,人人都戴著假面具,她不禁懷疑起自己這顆傷痕累累的心還能撐多久。

  靜謐的氣氛無形之中滲出壓力,風卷著未合的門扉來回扇動,發出刺耳的聲響。他猛然出腳抵住木門,挑眉道:“你早就知道了。”語氣篤定,是肯定而非疑問。秦無傷面不改色,頷首道:“你混入昆侖妄圖盜取千決心法,想必你爹泉下有知定不會以你為榮。”臉色倏然變得難看,吳療惱怒道:“住口!”雙拳緊握微微顫抖,他唇畔掛上怨毒的笑:“你們還敢提我爹,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利用完我爹後為了一己之私將他滅口,此仇此恨,誓不戴天!”

  秦無傷逸出喟歎:“你爹並非六大門派所傷,他是中了祭夜的暗算才會死於非命。”

  “胡說八道!”吳療鐵青著臉,青筋迸出,與那道疤痕糾結在一起,好不駭人。

  秦無傷淡淡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顧及蘇神醫對昆侖的恩情才容你放肆,孰料你竟聽信小人之輩的挑唆,誤入歧途。”吳療大怒:“我說了不准再提我爹!”李冉冉被這忽然拔高的嗓門給嚇到,驚疑的眼不斷在二人之間游移。

  左邊的少年情緒激動面容惱怒,尤其是那雙眼包含著憤恨和不甘;而右邊的白衫男子卻仍是靜若青松,處變不驚,微風掠過寬袍,更顯得其氣態出塵,卓絕孤傲於世俗之外。二人面面相覷,眼神對峙,空氣中威脅的火花一觸即發。什麼狀況?這就是傳說中二十年前的那起驚天動地大事件的內幕麼?她困惑的皺起眉頭,可是吳療的爹不是神偷麼?又怎會是那個什麼蘇神醫……不過說到蘇神醫,這個名字還真熟,到底是在哪裡聽過呢……

  腦中應景的傳來沙啞嗓音:“老身與名滿天下的神醫蘇鉛華有些交情,他在我這兒留了顆千金難求的續命丹藥。”像是緊閉的門瞬間被打開,她驚喜的一拍手心,對了!前幾日去廟講的時候那老巫婆就說過認識蘇鉛華,這麼看來這個蘇神醫倒是與很多人事息息相關啊……玄機頓顯,一環扣著一環,卻仍是迷霧重重。

  李冉冉的眉心折痕愈來愈明顯,段離宵,祭夜,吳療,巫女,還有蕭墨和大叔,這幾個人之間都有聯系,眼下又多了吳療他爹這個線索,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這件事仿佛從未發生一般,人人都避而不談,她之前也有問過師父,每次都被其輕聲斥責不可多問。

  她管不住自己,好奇心蠢蠢欲動。這廂李某人正在埋頭思索,那廂清潤的男音再度拉回她的思緒——“隱藏了身份和武藝來昆侖,你為了挑起六大門派之間的爭斗還真是用心良苦。”

  吳療冷笑:“我沒必要和你解釋,總之今日我的目的是帶她走。”語畢雙手合十,指縫處隱隱有暗色光芒浮現,片刻那雙掌居然呈現詭異的深青色,其間還夾著火紅色的掌紋,看起來異常可怖。

  秦無傷美目微動,滑過詫異之色,“七絕掌,你從哪學來這麼陰毒的武功?”

  “廢話少說!”他反手推出一掌,支取對方胸口。秦無傷原地佇立,白袍紋絲不動,面容恬淡,波瀾不驚,惟有腰間流淵意識到了危險發出低低的嗡鳴聲。李冉冉愣在原地,直到那一掌快要襲上他的剎那才尖叫一聲撲過去,“師父小心!”

  冷靜的面具倏然被打破,他利落圈住身前女子的腰,足尖輕點,退出幾步遠,厲聲道:“你到底在做什麼!”她結結巴巴的回道:“我看你沒避開……我擔心你……”語畢她垂下眼眸滿是不可置信,自己居然下意識就這樣替他擋了,明明剛才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先快了一步。越想越是惶恐,她汗涔涔的低喘氣,沒有辦法面對他在心裡的地位甚至高出了自己這個事實……

  “你顧好你自己!”秦無傷猛然拂袖。李冉冉委屈的小聲頂嘴:“干嗎這麼凶嘛……”秦無傷不語,微微別過臉去。吳療摸一把冷汗,還好方才及時收回了勢頭,否則若真要打在她身上,怕是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了,不過這對師徒的態度——果然很值得探究。他趁著二人不備的時候悄然逼近,一把握住李冉冉的手腕向後拽:“跟我走!”

  李冉冉氣憤的大叫:“放手!”無奈吳療力氣大過她許多,她雖是用力掙扎仍是擺脫不掉,很快就被對方挾持著踏上最近端的古樹。“別掙扎!難不成你真想嫁給齊沐?”他輕輕一句話扔過來,立刻成功的制止了某人。

  李冉冉放棄的垂下腦袋,“我不想。”“那就行了。”他不再多話,專心逃竄。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秦無傷若有所思的望著兩人飛快遠去的背影,眼裡清明不再,掙扎和遲疑蓋過了原先的果斷決絕。高舉起的手臂無聲的放下,他背過身,並未再追上去,方才他們短暫交談的兩句話竄入耳畔,莫名其妙就打消了他想要追回她的意念。而此刻腦中竟滿是她無賴又頑劣的笑臉——

  “我不想只是做你的徒弟。”“你就這麼巴不得我消失!嫁給別人是不是!”“師父,我不嫁了好不好……”“師父,師父,師父……”軟軟的呼喚一聲接一聲,肆無忌憚的侵入,扎扎實實的竄到心底……薄唇緊抿,眸色加深,他原本就是性子極淡的人,卻總是在她三番四次意外的舉動下情緒外漏,就如同方才她奮不顧身的擋在他身前,他竟不可遏制的有些慌亂,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怒斥,傷了她也惱了自己……

  風勢加大,吹亂了他一頭墨發,思緒仍是纏纏匝匝,無法理清。不該讓吳療帶她走,他知道。不該縱容她讓她拿嫁人當兒戲,他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該擾亂了平靜的心湖,不該讓冥冥之中的那股無力感征服自己。

  這些,他都知道,卻無法做到,聽到吳療幫她逃避嫁給齊沐,他竟然睜只眼閉只眼的順水推舟……他到底是怎麼了,面對同門師弟花信時都能不留情面鐵面無私,任誰罵他冷血無情都沒有手軟,眼下卻為了這個小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手心無意識撫過流淵,他半垂著眼眸,靜默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茫然的神情……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啦!”她在對方背上拳打腳踢。“好好好,我馬上放你下來。”吳療小心的往後邊覷一眼,確認沒人追上來後才停下步子,繼而伸手扶她去溪畔坐下。李冉冉沒好氣的拍掉他的手:“走開啦!”他縮了縮鼻子,低聲道:“老大。”她翻個白眼裝沒看見,“誰是你老大?和你不熟。”吳療悶悶的縮回手,“我上次和你說了我有苦衷的,你還記得麼?”李冉冉沉默不語,俯下身,拿溪水拍了拍臉。他心煩意亂的湊到她身邊,道:“我是真的把老大當兄弟的,你為什麼還要一直生氣呢!”

  “你問我為什麼一直生氣?”她憤怒的拿溪水潑他,“你是我你氣不氣,唯一一個交心的朋友背叛了自己,還天天裝無辜裝可憐,我一想到你們每個人都是懷著目的來接近我,我就覺得惡心!還有你的臉,之前都是易容面對我,虧你還好意思說把我當兄弟。”水珠沿著發梢滴落下來,他苦笑了下:“因為我覺得臉上的疤會嚇到別人,我也不想這樣的。”

  她抬眼看看他,努力壓下心軟的感覺。吳療耷拉著腦袋,繼續道:“其實我接近你是為了千決心法,我知道你……”後半句話自動吞沒,他心虛的別開她投過來的殺人眼光,半晌才鼓起勇氣接下去:“我知道你成為秦無傷的弟子,就可以離心法更近,所以……”李冉冉面無表情的接過話:“所以你就想法設法和我打好關系。”“……”他僵了半天,點點頭。

  她按著額角,惱道:“我真搞不懂,那本破心法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怎麼你們每個人都那麼想要得到它!”吳療蹲下身平視她的眼睛,“很重要,至少對我來說。”李冉冉挪開視線,嗤道:“你還不是妄想一統武林之類的,抱歉,我和狼子野心的人沒有共同語言。”說罷好半天都沒有回應,她在心裡冷笑,敢做不敢認麼?

  “我爹就是為了那本心法死的。”聲音悲涼,隱約帶著刻骨的怨恨。她緩緩轉過頭,便看到吳療神色黯然,無法言明的傷痛彌漫在他周身,她用力閉了閉眼,輕聲道:“所以你想要拿到心法練成絕世武功報仇?”“不。”他激動地站起來,“我要找到它燒掉,讓那些覬覦的人永遠拿不到,我恨它甚至超過六大門派的人,若沒有它,我爹也不會死!”她心念一動,“你爹?你不是和我說你爹是神偷麼?怎麼我聽師父說你爹是神醫。”

  吳療解釋道:“我爹姓蘇,名為鉛華,醫術名滿天下,而我義父,姓吳,他才是我那會兒和你說的爹。”真復雜……李冉冉甩甩頭,沉凝下心情後便開始感歎“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句話說的真對,用在段離宵身上合適,用在吳療身上,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瞥見她一臉嚴肅的表情,吳療輕輕拉住她的衣袖道:“我沒有交過朋友,從小我義父便讓我學武好為我爹報仇,老大,我不否認最初我是在利用你,可是……”後面的話欲言又止。

  李冉冉歎一口氣,仰面躺下來望著星空。他咬了咬唇,“我明白你不願意嫁給齊沐,是主上的意思,我在莫離山莊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趕過來救你了。”聞言她一下子驚得坐直身,“你背叛了段離宵妄自行動?”吳療斟酌片刻,點了點頭。李冉冉無力的軟下去,半晌又焦急道:“那他武功厲害還是你厲害?”吳療摸摸鼻子,“應該……還是他略勝一籌吧。”李冉冉無語,再度大字型攤開來,“你就祈禱他不會發現吧。”他也學著她躺在溪畔,討好道:“那你原諒我了麼?”

  “……”“老大——”“……”男人居然也這麼愛撒嬌。“老大老大——”“好啦好啦,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讓我崩潰的事情了。”“遵命!”兩人放松了心情,相視一笑。星夜璀璨,映著墨色的背景更覺迷人,她瞇著眼,愜意的道:“好美,我有多久沒這麼舒服過了。”吳療規律的晃著手臂,忽而認真道:“老大,我要告訴你我過去的事情。”

  李冉冉好笑的道:“那就講啊,我洗耳恭聽。”他清清嗓子,正欲開講,余光卻瞥到不遠處的一抹紅,在周圍的黑色裡極端顯目突兀。他立馬彈起來,戒備的拉過李冉冉,後者還不明所以的眨巴著眼,嘟囔道:“干嘛這麼一驚一乍的?”

  吳療不語,緊繃的肌膚洩露了情緒。片刻,涼涼的嗓音穿透了黑夜——“真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說故事的雅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5 12:03 AM

  72-莫名其妙

  “完了!”她倉惶的倒抽一口氣,表情猶如驚弓之鳥,連帶著手心也沁出細細的汗珠。風聲嗚咽,似在預兆接下來的悲慘場景,她僵在那裡,欲哭無淚……這家伙無孔不入,完全就是古代版本的全球GPS定位系統,自己怎麼跟他斗啊,這次可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一念及此,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吳療小心的護她到身後,輕聲道:“等一下我纏住他,你抓緊時間逃跑,知道了麼?”李冉冉連忙駁斥:“太荒謬了,我怎麼可能跑得掉,再說我也不會這麼沒義氣丟下你跑路……”

  “可真是患難情深啊,叫人看了頗為感動。”紅影瞬間就逼近,夾著風雨欲來的氣勢。

  吳療退一步,冷聲道:“有什麼事就沖我來,不避殃及無辜。”段離宵瞇著眼,靜默不語。墨發似黑綢,齊齊散在他背後,迷離的月光映在其身上,多一份瀲灩,少一份朦朧,這個人,即便不說話,仍是妖冶危險的可怕。

  良久,薄唇輕啟:“看來是我養虎為患了,你可知背叛我的下場?”李冉冉湊過去,在吳療耳邊細細的道:“你注意了,他對背叛這兩個字有莫名的偏執傾向。”

  吳療一愣,“偏執?”她點點頭,繼續道:“心理方面的疾病,很難醫。”話音剛落,便有異物呼嘯著掠過耳際,她反射性的逸出尖叫,隨即踉蹌了兩部跌坐在一旁。

  “再亂嚼舌根就不是現在這麼小小的警告了。”段離宵滿意的笑笑,瑩白指尖夾著蒼翠的葉片,煞是好看。李冉冉敢怒不敢言,圈起腿坐在那,扁著嘴憤憤不平。“主上,屬下知錯,甘願受罰。”吳療佯裝乖順的俯下身,暗自吐納氣息,手心再度變為青黑色,准備趁著對方分神時攻其不備。

  “來不及了。”段離宵嘴角扯開淡淡弧度,笑靨如同摻了蜜的毒藥,明晃晃的惑人,頓了頓他又道:“你破壞了我精心安排的計劃,還妄圖帶走我的人,嘖嘖,殺你一千遍都不解恨。”

  “還望主上再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吳療跪在地上,以膝蓋抵地,不動聲色的緩緩靠近,手悄悄背在身後給某人打暗號,示意她一會兒抓緊。李冉冉皺緊眉,不是她矯情聖母硬要生死與共,只是她心裡再清楚不過,眼下這個時候,絕不是逃走的好時機。

  先不說以自己的腳程能跑出多遠,光是即將爆發的這場打斗,恐怕也是勝負一邊倒的局勢,到時候吳療重傷,自己還不是要被捉回來……所以說——還是舉白旗投降吧……她認命的歎口氣,居高雙手慢吞吞站起來,正欲開口之際,原先跪著的人倏然高高躍起,毫不猶豫的朝著面前的人發起攻勢,掌法凌厲,招招致命。

  這、個、白、癡!李冉冉急擰了眉,大叫:“住手!別打了!我投降了我投降了!”不過很可惜,沒人理她,那兩個男人正處在白熱化中,自動過濾一切耳邊雜音。“七絕掌?”略微詫異的語調。“沒錯。”吳療自負的笑笑,手上動作仍然不見含糊,掌風掠過便傳來刺耳的呼嘯聲,雙手隱隱泛著青色的暗光,沖著對方的大穴處而去。

  段離宵也不急著反攻,不慌不忙的避過,輕笑道:“真是有趣,我原以為這邪門的功夫已經絕跡了,孰料今日又長了見識。”“這話留著下地府說吧。”吳療殺意頓起,這場戰,不是對方死就是他亡。

  又是一招貼著鬢發險險的擦過,段離宵瞇了瞇美眸,長指撫過血牙,竹簫頃刻拉長,化身為通體雪白的銀劍,他單手握著神器,嗤道:“不知死活。”情勢不對了……李冉冉瞅著段禍水臉上那熟悉的嗜血笑容,再也顧不得其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腳步不停,沖著二人奔去。

  電光石火,武斗戛然而止。“不要命了是不是?”暴怒的聲音劈天蓋地襲來。血牙既出,豈能不傷人,她愣愣的盯著面色鐵青的段禍水,手中刺痛拉回神智,虎口處血肉模糊,染開殷紅的花朵,滴滴答答往下灑落。

  她一陣頭暈,強忍著別開視線,暗自祈禱恐血症不要現在發作才好……吳療趕緊快步走近,“老大你沒事吧?”還未走至李冉冉身邊,強大氣浪便排山倒海的襲來,他費力穩住步子,還沒反應過來胸口已遭重擊,候口一甜,他彎下腰,不受控制的嘔出血來。

  李冉冉捧著受傷的手怒斥:“有沒有搞錯啊你,居然搞偷襲,卑鄙!”段離宵不以為意的挑高眉:“不偷襲也能贏,只是這樣輕松一些,我素來最煩那些公平競爭,在我看來實在是愚蠢至極。”她恨恨瞪了他一眼,隨即走回吳療身前喚道:“小吳,小吳。”吳療虛弱的應道:“沒事,死不了。”李冉冉心疼的替他擦掉唇畔血跡,嘴裡絮絮叨叨:“以前我看到電視劇裡動不動就吐一大堆血,還以為吐血沒什麼大不了,現在看到你這樣,才知道真的不好受,我……”話還未完就遭人打斷——

  “過來!”決絕的口氣,不容拒絕。李冉冉裝作沒聽見,繼續冷嘲熱諷:“我現在才明白一個道理,以後打架千萬要挑對象,有種人呢,詭計多端,勝之不武偏偏還沾沾自喜。”“唔……”痛苦的悶哼逸出。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寸長利刃深陷入吳療的左手臂,猛然轉過頭大吼:“你到底想怎麼樣啊你!”

  段離宵伸出手,一字一頓:“我說了,過、來!”“別過去。”吳療用沒受傷的手拽緊她的袖子。段離宵狀似不經意的把玩手中暗器,嘖嘖有聲:“真是有種。”瞥見對方又要動手,李冉冉只能憋屈的嚷嚷:“我過來了我過來了,你行行好別再亂發飛鏢了!”他不滿她拖拖拉拉的速度,長手一伸直接攬入自己懷裡,低頭認真道:“這不是飛鏢,它叫牽魂釘。”

  有差麼?看起來不都是個暗器……李冉冉翻個白眼,突然又想起些什麼急道:“牽魂釘?是不是帶了什麼毒?”“聰明。”段離宵摸摸懷中女子的長發,略微低下頭對上她的眼睛,“我可以獎勵你不殺他。”

  另一邊,吳療再也支持不住,頹然倒地,面色蒼白如紙,手臂上的傷口滲出黑血,他隱忍著劇痛,牙關緊咬,惟有顫抖的身軀洩露出非人的痛苦來。“你怎麼那麼變態,愛給別人下毒!”李冉冉掙不開他的懷抱,洩憤的拿頭撞他。

  他沖她微微一笑,不痛不癢的撂下威脅:“再亂動我可以試試毒瞎他的眼睛。”

  她無力的垮下肩膀,懇求道:“把解藥給他好麼?”段離宵眨眨美眸,“給一個叛徒?”李冉冉崩潰的道:“他是為了我才做出背叛行徑的,所以……”牙一咬:“你要毒的話連我也毒了吧。”他倏然冷冷放開她,“你以為我不敢動你麼?你不過就是……”

  她難堪的別過臉,打斷道:“我知道我在你心裡也不過就是個棋子,我比誰都明白,你不用一直提醒我這個事實。”段離宵頓住,黑眸有些迷茫色彩,其實原本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捉回她,殺了叛徒,可是被她一攪和,事情就愈發超出他的底線,他一再容忍一再退讓,變得根本不像自己了……

  不該這樣,不該這般心慈手軟,該殺的人還是要殺。心意已決,他單手提著血牙,步步逼近,風拂過紅衣,似暗夜裡開出的絢爛之花。

  “別殺他!”李冉冉驚慌失措的拽住他的衣擺。他不再留情的震開她,“我要殺的人容不得你說不。”沒料到對方會用內力阻礙自己,她穩不住步子,在氣浪作用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心反射性的想要撐住,孰料尖銳碎石沒有預警的刺入還在流血的虎口處,她疼得倒抽涼氣,嘴裡一個勁直哼哼。

  不要回頭,不要在意。他在心裡默默念叨,壓下那些素來厭惡的的軟弱情緒,腳步堅定往前,手中血牙冰冷的可怕,似在提醒他不該有的心軟和矛盾。“嗚嗚嗚……好疼……疼死老娘了!”李冉冉放開嗓子,想借著大哭大嚎分散段禍水的注意力,然後悄悄拿磚頭——其實是石頭啦……

  拿石頭拍暈他,他那麼強悍,應該不會有事吧?看到對方沒反應,她加大音量:“真的好疼啊!媽啊!”“混賬!”段離宵惱怒的低斥,不知是在罵自己還是罵她。腳跟一轉又來到她身邊,他略顯粗魯的拉起她,“你就不能乖乖坐著麼?”李冉冉紅著眼眶,吸吸鼻子道:“別殺他好麼?求你了……”他沉默不語,眸子裡的溫度降到了極點。她囂張的舉起藏在身後的石子,“你要是敢殺他,老娘就……”他不鹹不淡的反問:“就怎麼樣?”拍死你!!!“拍死我自己……”她在對方強大的氣場下心虛的臨時改了台詞。

  段離宵繼續裝深沉。李冉冉高舉的手臂已然有些發酸,但還是兢兢業業的堅持在第一線,反復道:“我真的會拍下去噢!就照著後腦勺,一下就沒命了!”他陰霾的臉色似要刮起狂風暴雨,靜默了良久才拉著她往遠處走。

  李冉冉拼命掙扎:“等一下等一下啦!”“還要怎麼樣!”段離宵也怒了,他真的很想掐死這個不識趣的女人,他從來未曾退讓到這般窩囊的地步。“解藥!”她攤開手。“沒有。”他干脆道。李冉冉張牙舞爪:“你既然都不殺他了干嘛不做好人做到底!”他聳肩:“只是普通的毒藥,毒血放盡後便可以自解。”她氣結:“那你剛剛騙我!”他面露不耐煩:“我只是說帶了毒,又沒說是什麼毒。”說罷拎過某氣急敗壞的女子扭頭便走,走出幾步後忽而又想到什麼,衣袖一拂,送出一陣掌風,不偏不倚擊中吳療右臂。

  喀嚓——清脆的骨頭斷裂聲。李冉冉瞬間炸了毛,“你做什麼!”段離宵輕哼:“只是廢了他一條手臂而已,算是便宜他了。”她憤怒的揮舞拳頭,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陡然湊近的臉龐嚇到,“靠那麼近……干嗎?”

  他低頭仔細研究她的臉,眼睛不大不小,鼻梁勉強算高挺,嘴巴不厚不薄,臉型普普通通……

  結論——平凡中的平凡。那麼他剛剛到底是著了什麼魔會被她的淚眼迷惑呢,見鬼了……



73-心潮起伏

漆黑如墨的夜,看不見星輝和綿雲,惟有清月高掛黑幕中,點點碎芒傾瀉下來,為大地渲染上柔軟的色澤。她無心欣賞美景,倦意綿綿不絕的湧入大腦,渾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休息,可那身前的少年仍是步履輕盈,毫無一絲駐足小憩的跡象……每當她試探著放慢腳步,他總是會異常湊巧的微微回過頭給一記警告眼神。我X,這家伙背後是不是長了眼睛?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拖著猶如灌了鉛的腿繼續前行,風聲戾戾,拂過面頰掠過衣擺,柔軟的布料和肌膚帶來些微的摩擦,她忽而感到莫名的刺痛,針扎一般,不是很疼,卻又綿綿密密的蔓延開來……

“不要磨蹭。”他瞇著漂亮的眸子,口氣裡滿是不耐煩。李冉冉不語,低頭搓著手臂,此刻皮膚轉為火辣辣的灼燒感,愈加不適。

他停住步子,發現她在小心翼翼撩開衣袖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由狐疑道:“怎麼了?”

手臂上□的部分赫然大變,原本白皙的膚色轉為極度的透明,甚至可以看到下邊隱隱的青色筋脈以及殷紅的鮮血,她哆嗦著手指往下按了一按,立刻有蝕骨的痛楚竄至四肢百骸。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大腦裡一片空白,被恐懼俘獲的心卻再也無法回到平靜,李冉冉僵在那裡,喉頭滾了兩下,始終說不出話來。前邊的少年終於等得不耐煩,大步走回她身邊,“到底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哭喪著臉,乖乖伸長手給他看。他的目光在接觸到那片肌膚後倏然變得犀利,沉聲道:“脫衣服。”李冉冉呆住,好半天才結巴道:“脫……脫衣服?為什麼?”段離宵強硬道:“少廢話,快脫。”她防備的揪緊襟口,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一邊還不忘上下審視他,這家伙是不是瘋了,荒山野嶺的居然……難不成他對打野戰有比較有興趣?

亂七八糟的想法皆然而至,李冉冉抖著手指頭:“你別亂來啊,酒樓那次的賬我還沒和你算……你……”後半句話硬生生哽在喉嚨口,因為對方顯然是無視自己的話,長指靈活似游龍,片刻功夫便成功解除了腰帶。“收起你腦子裡那些骯髒的想法。”段離宵語氣不鹹不淡,一把剝去她的外衣毫不手軟。


李冉冉翻個白眼,掙扎未果,完全似蚍蜉撼大樹,無奈之下只好一逞口舌之快:“這年頭日子沒辦法過了,連這種人都那麼愛耍流氓,真的有那麼缺麼?”他也不理會她,手上動作不停,凝重的臉色再也不復平常的風輕雲淡。裡衣褪至腰際,他將她的發撩至一邊,背上的花朵圖騰呈現眼前,鮮紅妖冶的色澤,此刻肆無忌憚的綻放在黑夜裡,連帶著周圍皮膚都襯得愈加蒼白。

段離宵蹙眉問道:“什麼感覺?”李冉冉沒好氣的回過去:“你問我什麼感覺?被人性騷擾的感覺。”他仰著弧度優雅的脖頸,尖尖下頷對著她的額頭,輕輕的晃過來又晃過去,琢磨一番後道:“別再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李冉冉挑高眉,正欲挖苦一番,胸口卻傳來極端輕微的一聲響動,她瞪大了眼,只覺心跳陡然加快,一聲又一聲急劇的沖撞在胸腔裡,緊接著手足漸漸變冷,她不可遏止的牙關打顫,緩緩蹲下去抱著膝蓋,“冷……很、很冷……”這種感覺真是超乎想象的驚悚。她第一次能夠體會到血液的流動,甚至深刻的聽到它們奔流在血管裡發出的躁動聲,身邊的一切事物都變得異常遙遠,充斥在耳畔的唯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說不上有多痛苦,只有漫天遍地的寒意襲來,可這種聞所未聞的身體跡象卻讓她前所未有的驚恐,她張著嘴,像個白癡一樣的跪坐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尖叫,卻恍若入夢境一般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狂亂的揮著手,面容扭曲。身前的少年蹲下來,眼神裡有她看不懂的情緒,她看到他的唇瓣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些什麼,她卻只能聽到開頭的“冉冉”二字,後邊的音節化為朦朧的調調,含糊不清。段離宵制住她的手,“冷靜下來!”李冉冉更加慌亂的掙扎,她可以百分百確定面前的人在對自己說話,可她聽不見,她真的什麼都聽不到……她聾了……心在知曉這個事實後頹然而敗,她感受著身上傳來的冰冷,皮膚上的青筋陡然轉為褐色,分布在幾近透明的皮膚下,如同四散開來的枯樹枝,看起來極端恐怖。

手不自覺撫上臉龐,她突然害怕知道,她的臉是否也變成了那樣……另外一雙手覆上來,堅定的拿掉她的手,她怔怔的抬起頭,便看到他沖她搖了搖頭,表情是她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真摯。是說她的臉沒有毀掉麼?她猛然掙開他的手,奮力朝溪邊跑,她不信,她要親眼看看。腳步還未邁出,人已被禁錮在他懷裡,她指指溪水,示意要過去。他仍舊抱著她固執的不肯放開,只是微微別過臉去,臉上滑過一閃而逝的歉然和憂傷。

這是什麼表情?她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靜不到半分鍾,便開始歇斯底裡的捶打他——

一定是離人散!一定是!都是他害的!都是他!若不是他,她不會這般狼狽,這次是聾了耳毀了容,下次呢,下次是什麼,她還要受多少次折磨,還要被這個男人利用到什麼時候……她恨他!她好恨!段離宵一動不動的任她發洩,半垂的眸子看不出情緒,紅衣在月光沐浴下染上淒迷的色澤。

他微微合起眼,心底有太多的恐慌和震撼堵在那裡,他說不出也忘不掉——他明白這是離人散的毒,是他親手下的毒,他是那般清楚毒發征兆,可他萬萬料不到此刻見她絕望自己的心會有這般強烈的反映。這般強烈的反映呵……超出了他的意料,他無形之中到底放了多少感情在這個女子身上,他真的痛恨這般軟弱的自己,有了在意的人不就是意味著致命的軟肋?

不!他是段離宵,他不該有弱點……懷裡忽然一空,段離宵反應過來就看到李冉冉頭也不回的跑開,背影裡有決絕的味道,她的長發在風裡劃開倔強的弧度,隱隱意味著後會無期。放她走。他在心裡告誡自己。她沒了利用價值了,過不了了幾日就是死期。放她走。她只是一顆棋子而已,毫無地位。她一定要走,她不走,他就會心軟就會莫名其妙的悲傷,他厭惡這些庸俗的情緒。

可是……那道背影越來越遠,他的胸口就空蕩蕩的,風吹過,寂寞的生疼。他痛苦的閉上眼睛,硬生生握住拳頭,任指甲深陷手心。月亮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遠處是連綿的群山,路途不算太長的小徑,此刻在月色照耀下,竟然像是要連到天邊去。

這條路,去了就不再回頭。她發狠的咬緊下唇,臉上未干的淚痕和褐色筋脈交錯在一起,很是?人。心跳的快要沖出胸口,每一下都伴著巨大的回聲,她只覺身子越來越冷,左手手指處已然僵硬。苦澀的笑笑,她搖搖頭,原來終究還是要死……倏然,身子落入花香味的懷抱,她詫異的回頭,就看到他不依不饒的表情。

還不肯放過她麼?李冉冉紅著眼眶,喉嚨裡逸出破碎的音節,他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她都快死了不是麼?她都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麼?他還抓著她做什麼呢?他無聲的歎一口氣,將她樓回懷裡,動作裡有他察覺不到的珍惜。我、恨、你!她用口型惡狠狠的宣告,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恨意。“恨我吧。”他輕輕的道,明知她聽不見,還是說出了口。李冉冉讀懂他的嘴型,在心裡無聲的冷笑,他現在又是什麼意思,來沖當爛好人了麼?他不會以為她是傻子吧,他若是有愧疚之心,那世上就沒壞人了。佯裝乖巧的靠在他懷裡,趁他不備,她冷不防抽出其腰間血牙,直接指著他——

如果你真愧疚,就把命給我吧。段離宵略略攤開手,臉上有難解的笑意。她嘲諷的牽起嘴角,就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他是不會讓自己被她這樣的棋子威脅的。那麼,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手腕一個用力,血牙直接沒入對方的肩胛,過程很順利,中途全然沒有受到絲毫阻攔。

血,頃刻就順著綠色簫身滴滴答答淌下來,甚至沾上了她的手背。她不可置信的對上他的眼睛。你,為什麼不避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5 12:08 AM

74-水月洞天

“逃婚?”不可置信的男聲響起,打破一室沉寂。秦無傷干脆利索的點頭:“對。”單音節作為結束語,顯然是不肯在這件事上多做回應,可惜對方卻不肯放過他,不依不饒繼續道:“秦掌門這個玩笑未免開得太大,齊某昨日還與你確定嫁娶事宜,怎麼可能今日就出你這般荒謬的事?”齊沐的眉心有明顯的褶皺,一雙眼再不復平日的清澈,隱隱戾氣流竄其中,襯得他此刻臉色愈加陰霾。眸光定定的膠在身前的白衣男子身上,齊沐不得不承認眼下自己的心情十分糟糕——

原先的這盤棋可是細細斟酌後才布下的,可眼看著最重要的棋子就要落入他的掌控中,卻忽然有人告訴他煮熟的鴨子飛你?可惡……“會不會是遭賊人擄走?”一旁的手下忽而插話。齊沐冷笑:“這昆侖殿是何等高深莫測的地方,怕是一只蟲子都難飛進去的。

若不是她有心逃走便是什麼人從中作梗你,秦掌門你說是不是?”話中有話,一聽便知。秦無傷面無表情的道:“秦某只能說十分抱歉,這起婚事也只能作罷。”寬袖輕拂,美目微動,清冷淡然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情緒。“不能作罷。”齊沐不假思索的道。作罷?作罷你他拿來牽制段離宵和祭夜的籌碼就沒你,他不是傻子,眼前天鳩宮宮主的位置坐得極不安穩,各方均是虎視眈眈,容不得他疏忽。

一步錯,全盤皆輸,他懂。半仰起頭,齊沐換上誠摯表情,“秦掌門,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如今李姑娘下落不明,但也不能輕易解除婚約。”頓你頓,他又堅定道:“我可以等。”可惜她不一定會回來你……秦無傷無聲的歎息,徑自從檀木椅上起身,踱你兩步後定定看著門外,頎長身姿依舊高挺傲然。瞥見對方全然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齊沐按捺不住的道:“這幾日我也派人一同去找尋李姑娘的下落,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你,到時候再商量成親的……”秦無傷倏然出聲打斷:“不勞齊宮主費心,此事我自有主張。”“李姑娘是我的未婚妻,這一點還請秦掌門牢記於心。”齊沐微惱,眸色陡然加深。

對方三番兩次忽視自己的問題,甚至還拒絕自己幫忙找人的好意,究竟意欲何為?“秦某說你,這樁婚事就此作罷。”他語調波瀾不驚,卻透出不容反駁的決絕意味。

齊沐不語,半垂下眼眸。良久,才低聲輕笑道:“難不成其實是秦掌門不捨得徒弟出嫁,所以才把她偷偷藏起來你?”他這麼猜,並不是沒有根據的,他憶起上次在天鳩宮李冉冉頭頸上那可疑的紅色痕跡,還有她對著秦無傷時全然安心又愛戀的目光,心中猜測更加肯定。聞言秦無傷面色變得冷冽,薄唇緊抿,厲聲道:“齊宮主難不成今日是特地來我昆侖胡言亂語的?”惱羞成怒你麼?齊沐皮笑肉不笑的扯開嘴角,“是不是胡言亂語秦掌門心裡有數。”

秦無傷沉默,半晌才轉身對這一旁黑衣小童淡淡吩咐:“青木,送客。”

齊沐收起笑臉,慢條斯理的道:“在下還有一句話要說,說完你自然會走。”揚手屏退想要替他推輪椅的少年,他繼續道:“這幾日我會在天鳩宮靜候李姑娘的消息,還望秦掌門不要讓我失望,否則……”緊閉的大門毫無預兆的打開,重重撞到牆壁上又彈你回來。秦無傷微微撣你撣白袍,冷聲道:“送客!”最後兩字加重你音量。齊沐意味深長的笑你笑,“走著瞧。”燃燒的木屑嗶嗶啵啵作響,篝火照亮你不算寬敞的山洞內壁。奇形怪狀的鍾乳石從巖壁上掛下來,偶爾有晶瑩水滴凝結在石尖處,一點一點增大體積,最後悄無聲息的滴落。

她瑟縮在角落,明明是最靠近火堆的地方,仍然感到渾身寒意,仿佛有種置身冰窖的錯覺。耳朵像被人從裡面糊上你一層紙,悶悶的,唯獨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她張大嘴巴試著說話,掙扎你半天依然只有破碎的含糊音節逸出。

多麼可悲,她聾你,甚至失去你聽到自己說話的能力。心再度跌至谷底,她抱著膝蓋呆呆的坐在那裡,暗褐色筋脈遍布的臉毫無生氣,在火光映照下極度?人。火堆另一邊的少年紅衣墨發,左臂肩胛處血流不止,殷紅鮮血蜿蜒直下,染紅你裸露的手背。他絲毫不以為意,目光片刻不離眼前的女子,內疚和掙扎兩種色彩持續交替在他的眸內,

好一陣子,她終於有反應,抬眼看一眼他,在其傷口處徘徊片刻,隨即再度移開。

段離宵的臉色隨著失血逐漸蒼白,到現在幾乎是接近透明的色澤,連帶著平日紅潤的唇瓣都慘白的可怕,整個人看上去比李冉冉好不你多少。哎……她到底在郁悶個什麼勁啊……李冉冉捏緊手心,指關節隱隱泛白,眼神總是不自覺溜到對方的肩胛去,那觸目驚心的血刺痛你她的眼,明知道是他咎由自取,心底那隱隱的同情心和愧疚感總是犯賤的湧上來,擋都擋不住……

自從她刺你他一劍後,事情就出乎意料的發展,殺的她措手不及。這個江湖中人人聞之色變的魔頭非但沒有氣急敗壞的殺你她,反而異常干脆利落的拔出血牙。隨即強行帶著她來到這個山洞。

然後……然後呢?然後那姓段的就一直強硬盯人的盯你她至少一個時辰,而他肩上的傷口也莫名其妙的無法結疤止血,她琢磨著至少也淌你1000CC的血吧,正常人早昏過去你,偏偏他還死撐在那裡,用那種敏感的眼神看著她……她真的受不了啦!

到底誰是被害人啊?!是她比較慘好不好,身中劇毒,命不久矣,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這個人所賜,如今他硬要勾起她的同情心……好吧,她輸你。李冉冉扶著石壁勉強站起來,一邊凍的牙關咯咯響,一邊費力的抬手指指他的肩膀。

段離宵雙眸半闔,玄色眸色在蒼白面容下更顯晶亮,他不發一語的看著他指手畫腳,弄清楚她的意思後,沉默著靠回石壁,完全沒有要點穴止血的意念。就讓你流血流到死吧!混賬……還敢和老娘玩叛逆,玩固執?!李冉冉大怒,自己都是瀕臨死亡的人你,好心提醒他居然還不領情,算你!讓他自生自滅去吧……忿忿的挪動著坐下,她連手指都開始發抖,腿腳發軟,一個不穩就要往火堆裡栽倒。

完你,她絕望的閉上眼睛,這次可真的是完全毀容你。一雙手適時制住她歪倒的趨勢,她睜開眸,便對上他復雜的眼神,痛苦,疑惑,猶豫……還有心疼?她孩子氣的揉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你。他避開她的視線,微微別過臉去,用沒受傷的手將她圈入懷抱,隨即催動內力溫暖身軀。

她舒服的逸出歎息,半晌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仇人的懷裡,於是惱怒的推開他,屁股往旁邊挪你挪。段離宵表情略有不滿,好看的眼睛再度瞇起,長手一撈,李某人便如同落網的魚乖乖回到你他的勢力范圍。她不甘,再推。他不耐,直接單手繞過她腹間,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牢牢鎖死。

李冉冉氣憤的扭過頭在他脖子上咬一口,對方卻不痛不癢的拍拍她的腦袋,繼而閉目養心,不再理會她任何挑釁的動作。這是仇人的相處模式麼?她很無力,抬頭看著洞頂的鍾乳石一滴一滴滲著水。身體因著身邊人的體溫漸漸變暖,她略略側過頭,看到他已然熟睡模樣,長睫輕顫,眼窩下隱約有青色的痕跡……

黑眼圈?她很是詫異,隨即你然的歎口氣,像他那樣警惕性極高的人,就算是睡覺怕也是不安穩的吧……無意中視線忽而瞥到袖口,李冉冉念頭一動,手指探入袖內暗袋,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個錦袋,裡頭是上次巫女給的半顆續命丹。她放在手心把玩,玉潤色澤的珠子,並沒有因為不完整就削減你美好,反倒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她微微一笑,毫不遲疑的吞你下去,反正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死,對於她來說,渺小的希望總歸是好也的。續命丹滑過食道,帶來清涼的感覺,她打個哈欠,開始有困意……

夜半,身子莫名變得滾燙。她在半夢半醒間被皮膚的灼燒感給痛醒,心跳如擂鼓,一聲又一聲,強烈的撞擊著耳膜,她蜷著手指,費力的喘氣。他驚醒,一把轉過她的臉,看到那褐色的筋脈顏色變得愈加鮮艷,他以為是離人散的毒加重,不敢怠慢的雙手翻掌,貼於其背上,傳送真氣好制住她體內的毒素。腦子裡倏然砰地一聲,繼而周圍一片清明。李冉冉驚喜的睜大雙眼,耳邊的嗡嗡聲消失你,她輕輕按一按胸口,心跳也恢復你正常,這續命丹果真那麼神奇?她興奮地正要扭過頭告訴他自己又能聽見你,卻被他忽如起來的舉動給嚇到——

他攬著她的肩,頭埋入她頸窩,輕聲道:“雖然知道你聽不見,不過……”聲音很是別扭,好一會兒,後半句才姍姍來遲:“對不起。”



75-獨處時光

那麼突然的三個字,毫無征兆的竄入耳畔,緊接著就像有了生命一般滑過胸膛,竄入心底,頑劣的充斥在腦海裡,她愣住,幾乎下意識要抬手去掏耳朵。是她幻聽了麼?還是洞穴內水滴聲太大造成了假音?他是那樣乖戾自大的男人,他怎麼可能紆尊降貴的同她這顆小小的棋子道歉?他向來都是唯我獨尊傲視群雄的不是麼?他……真的太難懂……

“對不起。”音量加大些許。李冉冉驚奇得無以復加,他真的在同她道歉?天要下紅雨了麼……環抱自己的手臂緊了幾分,她陷入身後人的懷裡,他溫熱的鼻息就在頸窩附近,似羽毛輕拂,一下又一下。她略感不適的掙扎開,還未挪開卻被反轉了身子——兩人面對面,瞬間近在咫尺。黑夜裡他的眼睛仿若流泉映著星輝,流轉生姿,表情有些脆弱的堅定,是恰到好處的迷蒙神態。

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段離宵很具備殺傷力,尤其是平日裡的高傲與囂張面具一旦卸下,眼前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眉眼裡帶著憂傷的貌美少年,無害模樣足以打動任何女子。哎,拜托不要那樣看著她好不好……李冉冉佯裝不在意的別開視線,惟有緊抿的唇瓣洩露一絲慌亂。

而那早先服下的續命丹仍在持續不斷的發揮藥效,使得她渾身滾燙,好在方才的灼熱痛楚現已消退很多,否則肯定會控制不住的叫出聲來。好吧,其實她不想告訴他恢復聽力的事,因為那樣會很尷尬。不過事實證明現在的狀況更尷尬——一片沉默,誰也沒有開口。其中一人是因為假扮聾子無法說話,而另一人則眉頭緊皺,目光裡有難懂的掙扎。李冉冉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子,莫名緊張起來。

而那洞穴外的天也仿佛聽懂了她的內心,配合的下起雨來。一時間,洞口便有綿延不絕的水柱傾瀉下來,透明簾幕一般,將裡頭隔絕成一個無人打擾的小空間。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習慣性的半歪著頭,鳳眸微瞇,薄唇輕抿。面前的女子原先尚稱清秀的臉被縱橫交錯的褐色脈絡毀之一旦,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到幾乎透明,隱隱可以看到下面的血管。

他倏然閉上眼,第一次有種無力感,不忍再看下去。沒得救了。心底有個聲音沉重的響起。那又如何?她是死是活又和他有什麼干系。戲謔的諷刺蓋過先前的歎息。可是……如果真的不在乎,他又為何會突然害怕起來?有多久不曾感到恐懼?自從最後一次被自己的母親扔進灌滿醉綺羅藥汁的浴池裡,他有很久都忘記了恐懼這兩個字是怎麼寫。但是此刻一想到日後的生活沒了她,沒了她……

沒了她也不要緊,隨便找個人代替就好。潛意識裡有人接過話。他苦笑了下,代替,怎麼代替?

她太有趣,有好口才卻偏偏不敢和他頂嘴;她太囂張,喝醉酒後居然能夠放肆到調戲他;她行為怪異,夜深人靜偏好放聲歌唱,搖頭晃腦的樣子惹人發噱;她做事魯莽,完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那一類,偏偏還喜歡自作聰明。她太過於讓他印象深刻,有靈動的眼睛,有柔軟的唇瓣,有細細的呼吸,還有愛搞怪的驚人之舉……她,是李冉冉,獨一無二。

心在意識到這點後猛然抽搐,這一刻,他不得不挫敗的承認,她在他心裡已然根深蒂固,開花結果。原來之前那麼多次夜探昆侖不過就是想見她一面罷了,他終於明白那過去的夜裡心心念念的朦朧身影是誰……

這家伙干嘛突然裝深沉?李冉冉小心翼翼的打量對方,雙手撐在地上,身體後仰,努力拉開兩人的距離,而他的手則曖昧的在她的腳腕處徘徊,力道輕柔,指尖蔓延的地方傳來酥麻感覺。

現在應該不是**的好時間吧?李某人很無語,惱怒的蹬開他的手,隨即連滾帶爬的想要逃開他的勢力范圍。段離宵也不生氣,拍一拍手心的髒污,俯下身子,輕輕松松撈起她。做什麼!她無聲的瞪著眼前的精致面龐。他笑一笑,唇畔有她所不熟悉的溫柔,繼而伸出長指,一遍一遍摩挲她的臉頰。

李冉冉剛開頭還試著躲避,到後來發覺自己無論怎麼閃都擺脫不了那只手後便很聰明的放棄了。臉部肌膚因著藥力滾燙,他的指尖回復原來的體溫,觸碰在頰上帶來微微冰涼的寒意。

外頭倏然雷聲大作,她嚇了一大跳,反射性的往洞口看。“你聽得見?”他懷疑的瞇起眸。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聾子,怎麼可以有這般舉動,於是心虛的晃晃腦袋,假意四處張望。

段離宵不動聲色的踢起腳下小石子,動作極小的將它們彈至對面的石壁上,石塊相擊,瞬間發出清脆的聲響。李冉冉若無其事的盯著眼前事物,強忍住回頭的**,心裡不斷告誡——

她是聾子,她是聾子,她什麼都聽不見……“不要動!”警告的低聲在耳畔響起。李冉冉演上癮了,仍然不明所以的歪著腦袋,假裝沒聽到。段離宵慢條斯理的道:“你後邊有蛇。”騙小孩呢你!她面不改色的看著他,眼神裡滿是迷茫,直到他變戲法一般從她身後揪出一條蛇來才嚇得變了臉色,驚慌失措的把臉埋入他的懷抱。他安撫的拍拍她的背,將蛇扔出洞穴之外,握著她的臂膀微微推開,欲言又止道:“冉冉……”

她忽閃忽閃的眨著眼睛,靜候下文。他似在細細琢磨她的名字,聲音有惑人的軟調:“冉冉。”有屁你倒是放啊!她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僅僅有著比螞蟻稍大一點的耐心,實在無法容忍對方的吞吞吐吐,無奈此刻被聾啞人的身份阻礙,否則早就咆哮回去了……

“冉冉。”再喚一遍。李冉冉偷偷翻了個白眼,這小子絕對是抽風了……他歎一口氣,摟她入懷,不讓她看到自己臉上的悲傷和愧疚。怪他太過疏忽,沒有強制性讓她在上個月服下慢性解藥,怪他太草率;以為秦無傷壓下了她的毒便能一勞永逸;怪他太無情,逼她服下烈性極強的毒藥;墨發似黑綢,輕輕的滑落,擋住了眼睛。

他沒有抬手撩開它們,只是面無表情的低下頭,任自責的情緒蔓延,排山倒海的淹沒他。還是栽在這個小女子手裡了……他無聲的逸出歎息,懷抱她的手不可遏止的顫抖。

李冉冉在這一刻有些恍惚,對方的舉動太過溫柔,珍惜的模樣就像是對待最心愛的人,而且段禍水之前從未一而再再而三的抱她,即便是酒樓那次也是帶著欺凌的粗暴……這樣的他,太過陌生……也太讓她心慌,霸道的男人攻占的是女人的身體,而柔情的男人攻占的則是女人的心。

她的心,遺落在昆侖某個白衣勝雪的男子身上。但是為何此刻,感覺到段離宵有些笨拙的撫摸她的長發,她居然會狠不下心來推開他?自己未免也太賤了吧?對方可是仇人哎!仇人仇人仇人!暗地裡偷偷淋漓盡致的喊幾遍這個詞,李冉冉從不該有的晃神中情形過來。

他的懷抱極霸道,她兩手都被緊緊箍住,掙不開,只能憤怒的拿頭撞他。“呃……”他悶哼一聲,很快就松手。她抬眼,一眼就看到他肩胛上傷口的血流得愈發誇張,是她的傑作麼?她摸一摸額頭,上邊果然沾了血跡,於是立馬不知所措的雙手絞在一起,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段離宵抬起手,很快在身上幾個大穴點了一遍。良久,那血仍然沒有消停的跡象,他虛弱的笑笑:“果真沒用。”為什麼會這樣?李冉冉慌了神,自她刺了他一劍後,他的傷處就一直維持在流血狀態,全然沒有一絲要結疤愈合的意思。說實話,血牙極細,她也沒有完整刺穿他的肩胛骨,最多只到皮下兩三公分,以他平日的體質來說,早該止血了……可是就連他自發點穴都不行,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了……

失血過多,段離宵的面色同死人臉沒什麼分別,紙一般的顏色,看起來頗為駭人。

她走近,淡淡擰了眉。他靠在石壁上。虛弱的開玩笑:“擔心我?”頓了頓又自嘲道:“忘了你聽不到。”

她沉默。他不再多話,從內襟裡掏出一瓶藥,遞給她,右手做了個倒的動作。是要倒在傷口上的意思麼?李冉冉瞟瞟那處血淋淋的部分,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隨後牙一咬,打開瓶塞,瞬間有刺鼻的味道散發出來,很是熟悉。她一愣,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也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瓷瓶,小心的打開,裡邊的味道和他給的那瓶幾乎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自己這瓶味道濃重些……當然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藥粉是他那個時候讓她對付敵人用的蝕骨粉啊!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用來止血……

他扯一扯唇畔,半合上眼,手指點點肩胛。李冉冉猛然縮回手,堅決的搖頭。段離宵輕笑,手指在地上劃出字跡——不給我上藥,真想殺了我?她用力閉了閉眼,顫巍巍的探出手,又不放心的縮了回來。他眼中的溫柔加深,長指繼續一筆一劃的寫字——沒必要擔心,這個藥濃度淡很多。




誰在擔心你!她用力的瞪回去。賭氣似地揚起手,白色粉末洋洋灑灑飄落,直接掉在他的肩胛處。剎那間便有燒焦味竄出,她忍住竄到喉嚨口的尖叫,看著那原本鮮紅的顏色陡然轉為暗黑,同時發出恐怖的嘶嘶聲。

他眉心緊皺,卻是一聲不吭,若不是額邊的青筋暴露了他在忍耐,她幾乎要以為這個蝕骨粉是灑在別人身上的。良久,他喘一口氣,費力的從下擺處撕一塊衣布。她從他手中奪過來,半俯下身子幫他包扎。

她的發輕輕滑落,發梢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過他的面頰。他靜靜閉起眼,享受這難得溫馨的一刻。倏然,洞口傳來紛沓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暴怒的吼道:“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侵占老子的地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5 12:12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4-5 07:18 PM 編輯

76-詭計識破

有身影忽如其來的出現在洞穴口,李冉冉下意識的偏頭打量,來人一身蓑衣,體格頎長,斗笠戴的極低,遮蓋住其上半部分臉孔,只露出大把絡腮胡子,渾身上下都透著古怪……

古怪?沒錯,就是古怪。她從來沒見過體格這麼奇特的男人,明明從下頷輪廓以及肩膀背脊線條來看是個勁瘦利落的男子,偏偏胸膛和腹部那一塊臃腫至極,幸好他身上的蓑衣足夠寬大,否則怕是遮不住這麼“雄壯”的身材了……

“老子問你們話沒聽見麼!”瞥見靠牆而坐的兩人沒有回應自己,大胡子提高音量,低沉的嗓音猶如雷轟一般,讓人不自覺皺眉。李冉冉被那驚人的大嗓門駭到,手上包扎動作暫停,無奈此刻扮演殘障人士,只好充耳不聞佯裝沒聽到。而身邊的段離宵卻頭也不抬,仍然微合著雙眼,沒受傷的右手不著痕跡的覆到血牙上,蓄勢待發。

一片沉寂。良久,嬌滴滴的女聲打破了僵局:“相公,做什麼那麼大聲,你嚇到人家了。”

聞言李冉冉大驚,這洞穴空間不大,一眼就能收入全景,這裡清清楚楚就只有三個人,哪來的陌生女聲?再一看,又覺那大胡子的寬大蓑衣裡似有動靜,一陣悉悉索索後居然鑽出來一個嬌小的紫衣女子。

身段婀娜,長發如瀑,外面這麼大的雨居然絲毫沒有沾濕,足可證明被呵護的滴水不漏。李冉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目光再往上,不由大失所望。本以為這般好身段的女子就該有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孰料對方完全就是路人甲的面孔,平凡到過眼即忘。

不由自主的往身邊某禍水瞥一眼,她若有所思的瞇起了眸,是因為最近跟著絕世美男,所以審美眼光也變高的關系麼?不然怎麼看誰都覺得平淡無奇……“討厭啦,你干嘛老盯著人家看?”女子軟趴趴的跺了下腳,隨即撒嬌的抱住大胡子的手臂告狀:“相公,你看她啦!”大胡子憤怒的剝掉蓑衣和斗笠甩到地上,指著李冉冉的鼻子破口大罵:“臭娘們,你看什麼看!當心老子把你的眼睛挖出來!”話音剛落,便有異物迎面呼嘯而來,他避的極為狼狽,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翻到火堆裡。女子回過頭,就看到石壁上有寸長利器嵌入,極深。

這才知道對方不好惹,心下一寒便湊到大胡子身邊小聲低估道:“相公,算了,我看她八成是嫉妒我的美貌,小心眼。”

“娘子的花容月貌誰人能比?”大胡子摟著嬌妻,還不忘戒備的往後退了兩步。

李冉冉翻個白眼,幾乎要吐出來,這兩個人是不是瓊瑤劇裡偷跑出來的?簡直是拿肉麻當有趣……目光觸及石壁上的暗器,她不可遏止的挑高眉——真是意外,這家伙居然會因為對方對她的出言不遜而出手……話又說回來,他應該還不知道她恢復聽力的事情,那麼既然她聽不到,他又何必教訓他們呢?是因為自己氣不過麼?

她偏過腦袋,偷偷望一眼假寐的少年,長睫輕顫,依舊是無害模樣,眉心淡淡的折痕和緊抿的唇瓣卻洩露出隱忍的火氣。呃,看來是生氣了啊……果然,片刻就傳來冷漠的嗓音:“滾!”單音節結束,斬釘截鐵,毫不拖泥帶水。

“相公他叫我們滾哎!”女子誇張的瞪大雙眸。絡腮胡囂張的拔出大刀,怒道:“臭小子,還沒斷奶吧!居然敢和老子這麼說話,今天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老子就跟你姓!”真是好勇敢,好……不知死活啊。

李冉冉很想為這個英勇的男人鼓掌,敢這麼和段離宵說話,她都不敢去想他的下場了。“跟我姓?”原本坐立的段某人漸漸站起來,美眸在火光映襯下透出對殺戮的渴望,他笑了笑,輕輕道:“你還不配。”紅袍略動,掌風洶湧而來,輕而易舉便將那七尺男兒重重擊至石壁上,碎石應接不暇的落下來,掀起些許塵土。

女子尖叫一聲,撲上去拼命擦拭男人嘴角流出來的血。段離宵收回手,瞇著眸站在那裡,似在欣賞自己的傑作,唇畔含笑,眉眼難掩桀驁。李冉冉無聲的歎一口氣,他,又變回她之前所熟悉的樣子。“老子、老子……咳咳……要殺了你。”絡腮胡頹敗癱在地上,牙關緊咬,試著提刀,卻又力不從心的垂下手臂。

紫衣女子在一旁哭哭啼啼:“相公,我們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了,我們回寨子裡吧。”

這個時候還敢逞口舌之快?!李冉冉目瞪口呆,原本的同情心大大削減,這兩人實在太火星,命都快沒了,還不忘耍嘴皮子功夫。“你們讓我心情不好。”段離宵微微俯下身對上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開口。

這句招牌語句一出,李冉冉倏然眼皮狂跳,再也顧不得其他,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扯住他的袖子想要阻止他。段離宵直起身,反手一個用力,就將她帶入自己懷裡。老娘又不是跑過來對你投懷送抱的!她恨恨的瞪他,開始不滿的掙扎。他垂下眼眸,威脅性的瞅她一眼。

她咬緊一口銀牙,悶聲不響。這廂兩人暗裡火花辟啪響,那邊紫衣女子睜著淚眼看了半晌,繼續抽噎道:“我相公都讓你打得吐血了,你還想怎麼樣?”段離宵懶懶的回道:“我娘子都讓你們氣的毀容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噗——現在是怎樣?欺負她聽不見是不是?李冉冉憋著氣,無限怨念,她真的搞不懂這家伙到底是想要替她出頭還是手癢了想殺幾個人來解解悶。“你胡說,我們剛進來的時候她便是那個模樣了,怎麼能說是被我們氣的?”女人不滿的控訴。

“我說是就是。”他語調輕柔,蒼白面容染上笑意,放開李冉冉,繼而單手提著血牙步步逼近角落裡的一男一女。女人嚇得咯咯發抖,抱住身邊男子尋求安慰。可惜絡腮胡眼下也完全是自身難保的地步,心脈受了重創,搞不好連走路力氣都沒了,只能稱撐著一口氣道:“娘子別怕,我保護你。”

“嘖嘖嘖,真叫人感動。”他涼涼的笑,決定為這些天的壓抑情緒找一個抒發口。正要提劍之際,倏然有人影沖上來抱住他,死命往後拖。他愣了下,隨即無奈的順著她的意思倒退幾步。

李冉冉悶在他的胸口,雙臂圈住他的腰,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來阻攔他。沒辦法,雖然那對夫妻是挺欠揍的,但是罪不至死,她不想看到有什麼人血淋淋的倒在面前,自己說不定已經瀕臨死亡了,如果能救得了他們就當多積點陰德了……

他皺著眉頭,不耐道:“松手。”半晌意識到她喪失聽力的事實後便直接付諸行動,控制好力道遠遠推開她。血牙泛著銀光,拉長的蕭身變得極為鋒利,眼瞅著就要落入絡腮胡的心口……

千鈞一發之際,清亮聲音不期而至:“住手!”段離宵身軀一僵,再轉過頭來時已是滿臉陰霾,眼神銳利到駭人,冷著嗓子一字一頓道:“你不是聾了麼?”李冉冉瑟縮了下,很快回道:“剛剛突然能聽見了。”語畢背過手一個勁給那對落難夫妻打手勢,示意他們快跑。

那兩人愣了片刻,立馬手腳並用的竄出去。世界一下子就清淨了。李冉冉覺得這一刻若是可以昏過去多好,她在段禍水足以媲美X光線的密集掃射下就快陣亡了,偏偏對方還裝深沉,杵在那邊一言不發,臉色陰沉的猶如地獄修羅。

她心虛的避開他的視線,小聲道:“你干嘛一直這樣看著我。”段離宵猛然拂袖:“你居然騙我,你怎麼敢……”話到一半哽住,他倏然失笑:“我倒忘了,你向來喜歡和我對著干,又有什麼事情你不敢的。”“冤枉啊!”李冉冉委屈的大喊,“我平日裡素來把你的話當聖旨,怎麼敢騙你。”

“哼。”他撩開下擺席地而坐,薄唇抿成一條線。又開始別扭了……李冉冉頭疼的撫額,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神色,然後挑了個距離他較遠的位置坐下。雨勢漸小,不過半晌天空便已回復平靜。

夜幕低垂,仿佛揚手便可摘星,清冷的月色柔和流瀉,銀色光華籠罩洞穴口,帶來三分安詳之意。她支著下巴,著迷的望著星夜,有多久沒有這般暢快的欣賞夜景,久到自己都快記不得了……不過這次還真例外,沒想到身邊安放了這麼一個定時炸彈她的心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和緩。

一念及此,李冉冉迅速抬眼窺一眼假寐的段某人,此刻他收斂了殺氣,月光便成了其最好的背景,太過精致的五官被柔化,朦朧中是恰到好處的惑人。紅衣墨發,傾城顏色。她干脆饒有興致的欣賞起美男來,撇去惡劣的性格和乖戾的作風不談,這家伙不發火的時候還真是個藝術品。

“看什麼!”他突然睜開雙眸,口氣裡三分惱怒。李冉冉眨眨眼:“沒看什麼啊,我觀察一下周圍環境。”他不語,好一會兒才道:“你什麼時候恢復聽力的?”她將滑落的青絲塞回耳後,微笑道:“剛剛。”他略略挑高眉:“你確定?”她堅定點頭:“對。”他斟酌了下,有些遲疑的道:“那你有沒有聽到……”話到一半,又生生哽住。

她伸長脖子:“聽到什麼?”“沒什麼。”他含糊的帶過去,靠回石壁休憩。這家伙到底在介意些什麼啊?難不成在介意早些時候的道歉?李冉冉恍然大悟,忽而玩心大起,惡劣笑道:“放心,我沒聽有聽見你跟我說對不起。”

他眉頭緊了下,閉著雙眸裝沒聽見。她小跳躍的在他面前走來走去,調侃道:“也沒有聽見你摟著我深情款款的呼喚我的名字。”

“深情款款?”段離宵反問,對上她有些戲謔的眼神後便淡淡別開去,“你少在那邊自作多情了。”她聳聳肩,就知道他會有這個反應。

兩人獨處,自然是聊天比較容易打發時間,可惜其中一人生來就是寡言的人,那就苦了我們的李冉冉,大呼無聊,往往是挑起話題後就被對方撲滅了滿腔熱情。無計可施之下她只能可憐巴巴的道:“我餓了。”他朝洞外探了探,道:“明日再說,先忍著。”李冉冉堅持道:“忍不了。”頓了頓又興沖沖道:“不然你去外邊找個小溪捉幾尾魚來怎麼樣?”他嗤道:“我不會捉魚也不想捉魚。”李冉冉不死心,繼續充當說客:“你武功那麼好,隨便一震魚都浮上來了。”

他隱忍著火氣,語氣異常的綿軟:“冉冉。”“嗯?”“我的武功難道是為了捉魚才練的麼?”“……”雞同鴨講,怎麼都沒辦法溝通。

她氣結,開始蒙頭蒼蠅一般在小小的空間裡亂轉,其實洞穴並不深,頂多往裡三四米左右,不過之前他們兩人都負了傷,自然沒有留意。此刻越往裡走她的嘴巴就越合不上,快到盡頭處的壁上爬滿了不知名的籐條,上邊結著鮮紅色的果實,約嬰兒拳頭大小,圓潤可愛,極度勾起她的食欲。

能吃麼?李冉冉困難的咽下唾沫,饑腸轆轆之下也顧不了那麼多,摘下一個隨意向衣服上擦擦便往嘴裡送,一口咬下香甜汁液溢滿口腔,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一個,頓感唇齒留香,於是意猶未盡的又摘下幾個。

段離宵在不遠處看她忙乎的樣子,狐疑道:“你在做什麼?”李冉冉獻寶似的捧著果子跑過來,“我找到可以吃的東西了,你吃吃看,很好吃。”

他拿過一個,粗略一看便變了臉色,一把將她面朝下趴在自己膝蓋上,厲聲道:“吐出來!”

她徹底被嚇到,驚慌失措道:“我吃了什麼?”他湊近她,拉長嗓音道:“合歡散的原料——情人果。”



77-情人之果

“情、情人果?”李冉冉刷白了臉,趴在他膝蓋上不知所措。她在昆侖的時候便聽吳療談起過合歡散的用途,那是用來加強男女閨房樂趣的**之藥,用那個娃娃臉的話說就是“縱使貞潔烈女也會變得□不堪”,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誤服下制造這類春藥的原料。

而所謂原料,自然是未經過加工之物,其藥性更加不可捉摸……一想到這,她瞬間就崩潰,猛的從他腿上蹦起來,跑到角落處拼命拿手指摳喉嚨,想要催吐。

“你吃了幾個?”段離宵倏然出聲。李冉冉胡亂伸出手比了個三,干脆蹲在地上干嘔,胃裡酸液泛濫,卻始終不見有液體湧入喉口,她急得憋紅了臉,恨不能拿頭去撞牆。他一把拉住她,氣道:“來歷不明的東西也敢亂吃,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還不是你害的!”她握拳沖他大吼:“反正離人散的毒都沒解了不是麼?你又何必惺惺作態!”段離宵愣住,心口傳來莫名寒意,繼而沉聲道:“我會救你。”李冉冉往後退了一步,冷笑道:“你若真的想救我,早些時候我毒發的時候就該拿出解藥了,你向來喜歡看別人痛苦,所以才會無動於衷不是麼?”

不是。自然不是這樣。可是,他又該如何解釋,他不是善於剖白內心世界的男子,他有太多的陰暗太多的悲傷在血液裡流竄,習慣了人前人後戴著面具,習慣了看他人臣服的模樣,卻無力操縱真心陷落的速度……

可惜,她不懂他。佯裝無所謂的笑笑,他伸出手淡淡道:“我替你把情人果的藥性壓下去。”

“誰要你貓哭老鼠假慈悲,我……”身體莫名竄上熱度,她的後半句話生生斷在喉嚨口,不可遏止的靠回石壁大口喘息,原先蒼白到透明的皮膚緩緩呈現不正常的緋紅,那與衣料接觸的部分爬起細小的雞皮疙瘩,稍微一摩擦就傳來陣陣酥麻感,叫她幾乎忍不住想要呻吟出聲……

“怎麼了?”段離宵忽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稍微一探便察覺到她雜亂無章的脈動,再看她此刻渾身虛弱無力的狀態,更加肯定了情人果已在對方體內產生了藥效。眉心緊皺,他開始感到有些棘手,這情人果生在嶺南之地,只需要將其五分之一的果肉曬干磨成粉就能制成藥性極烈的合歡散,眼下這丫頭竟然服下了大大超出常人承受力的劑量,他即便有再強的內力也難以壓制。

“唔……”羸弱的低喘聲響起。下一刻,李冉冉迅速縮回被他握住的手,隨即羞憤難當的捂住嘴,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能發出這麼無恥的聲音,明明對方只是指尖搭在她手腕上,她便受不了那微涼體溫帶來的觸感……

狠狠掐了下自己,她決絕道:“打暈我!”段離宵美眸微動:“即便你現在昏過去,藥性還是揮散不去,醒來仍舊要受折磨。”

她恨恨瞪一眼他,不語。手腳不自覺的開始顫抖,陣陣熱浪排山倒海一般襲來,繼而叫囂著在體內肆意流竄,小腹處緩緩起了騷動,她羞恥的咬緊了唇,不讓那不該有的**迷惑了神智。他歎口氣,決定還是嘗試著先替她疏導一下過旺的血氣,剛伸出手就被人重重拍掉。

李冉冉掐著手心大嚷:“你不要碰我!”他被她激動的態度惹惱,冷然道:“那麼你希望誰來碰你?”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心底那股孟浪的渴望,渾身每個毛細孔都似被人用羽毛柔柔撩撥,一遍遍的慫恿著她靠近眼前這個男人。

好想好想……想要擁抱他……想要撫摸他……想要親吻他……“不!”她猛然甩頭尖叫。“冷靜點!”他制住她,下一刻卻訝異的挑高眉,因為她突如其來的撲入他懷裡,雙手牢牢圈抱住他,不肯松開。他一愣,卻忘記要推開她,手僵在半空中,沒了動作。她在他胸口磨蹭,雙手異常靈活的解開他的衣襟,頭埋得極低,看不清表情。

段離宵微微抿唇,眼底有著難解的深意,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強取掠奪,素來不會太客氣,可此刻,他竟開始在乎起她的感受來,若她明日醒來發現自己被他占了身子,會不會更加恨他……

衣領處陡然滲入的濕意拉回神智,他垂下眸子,略一使勁推開她。她頹然跪坐在地上,淚眼婆娑,語無倫次的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很熱……點穴……”

他聽懂她的意思,強忍著瞥開眼光不去看她,問道:“你要強忍?”“求你……”她仰起頭,表情堅定又誠摯。段離宵沉默不語,良久迅速彈指封住她大穴,自己退回另一邊石壁坐下。火光跳躍,他的面容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冷冽,眉間像是被利器深深劃開了折痕,無聲的洩露著怒氣。

她求他。求他不要碰她。她之前可是從未在口頭上這般卑微過,眼下說這話不就是擺明了要和他劃清界限麼?

很好,他們中間現在隔了長長的溝壑,她跨不來,他也過不去。氣氛倏然變僵,低氣壓盤旋在兩人周圍,縈繞不去。李冉冉無力靠著石壁,深深齒痕映在殷紅的唇瓣上,她也不以為意,只能靠著自虐的痛楚來降低那股**。

情人果的藥性卻並未因著大穴制住而降低烈度,反倒愈加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她終是抵擋不住,緊閉著雙眸,唇畔逸出支離破碎的啜泣。“別哭了!”他有些粗魯的打斷她,頎長的身影忽而站起,困獸一般在火堆旁來回踱步。

被他這麼一吼,李冉冉猛然噤聲。段離宵狐疑的轉過頭,就看到她安靜的歪頭靠在石壁邊,雙眸緊閉,若不是臉頰酡紅,完全就是一張毫無生氣的臉。心猛然一抽,他不放心的走過去,輕聲喚道:“冉冉?”

她低聲喃喃:“很難受……”他微微別過臉去,“忍一忍。明早就好了。”頓了頓,忽然又想起什麼,摸出腰間小瓷瓶倒出兩粒乳白色的藥丸,“服下。”李冉冉倏然睜開眸子,一片氤氳。“是麻石散,可以麻痺你的觸覺。”他再度開口解釋。她模糊的應一聲,語調裡透出隱約的媚態。

段離宵不再遲疑,將她抱到懷裡,解開穴道,手掌湊近她檀口,喂她服藥。孰料她極端不配合的晃動著腦袋,那兩粒藥就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滾了兩圈,沾了塵土。“你!”他氣怒,欲俯身去撿藥。她眨巴著眼睛,眼神裡卻沒有焦距。

軟綿綿的湊過去,徑自拉過他的手覆在自己唇上,小口小口舔著他的掌心。溫熱又酥麻的感覺沿著手心彌漫開來,他瞇著狹長的眼眸,也沒有要抽回手的意思,只是輕聲道:“聽話,把藥吃了。”她倏然嬌媚的睨他一眼,繼而在他的注視下緩緩張開檀口,包裹住他的長指,由淺入深。甚至還挑逗的伸出舌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觸碰。

他徹底呆住,好半晌才冷聲道:“你是瘋了麼?”她微微退開,透明津液曖昧的在他指尖和她紅唇中間拉出一道銀絲,竟透出淫靡的意味來……環臂摟住他的脖子,她像是迫不及待的上去輕咬一口,隨即舒服的瞇彎了眸,輕輕道:“我想要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5 01:30 PM

78-並蒂花開

大雨滂沱,像是連接起天與地之間的紐帶,迷迷蒙蒙,隔絕出一份不同於尋日裡的蒼涼之色。山路崎嶇,有黑色人影步履蹣跚,深一腳淺一腳的掙扎在泥地裡,濺起的污水早已沾濕了褲腿,他仍是不以為意,硬要與這惡劣的天氣較一較勁。

風卷著水滴,肆無忌憚的襲來,他終是被不斷撞入眼裡的雨水給刺激到,抬起左手狠命抹了一把,腳下步子卻未停,持續向前走。雙眼暫時未能視物,腳跟一拐,忽而遭遇碎石,他遂不及防,一個踉蹌就狠狠摔在了地上……“媽的!”口裡吟出低咒,他抱著先前被廢的左手痛苦的倒在那裡,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恨恨捶了下地,他干脆轉過身子平躺,任雨滴劈天蓋地的在臉上肆虐。

豆大雨點綿延不絕的砸下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原來連上天都在嘲笑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無能,本以為練了七絕掌之後至少能晉身高手一列,孰料自己資質終究不算上乘,苦苦修煉三年有余缺連段離宵的一成功力都抵不上。

思緒不斷游走,他越發的懊惱,眼下李冉冉在姓段的手裡,他有心去救,拖著這條廢手不眠不休的趕了一天一夜又有什麼用?別人輕功一使就在百米開外,可他居然被對方小小的化攻散給止住了內力……低吼了聲,他再也忍不住,癱在地上隨手撿起一塊石子就朝遠處丟去。

良久,預期之中的落地聲並未傳來。他蹙眉,疑惑的抬眼,便看到雨簾之中有白衣男子靜靜佇立,面容冷淡,墨發高束,寬大白袍被風灌滿,卻不見任何被雨水打濕的痕跡。秦無傷?他愣住,剛要開口之際卻被打斷——“她呢?”玉碎一般的嗓音似天外傳來。

吳療費力的站起來,冷聲道:“你找她做什麼?”頓了頓,驚訝的發覺對面的謫仙男子眉心隱約有褶痕,於是又補充道:“你既然默許我將她帶走,現在又何必追過來惺惺作態?”

“她是我的徒弟。”淡淡的口吻,陳述事實的語氣。吳療嗤笑:“所以呢?”秦無傷面無表情的道:“我要帶她回昆侖。”他神色不善,咄咄緊逼:“你可真是個好師父,硬逼著徒弟嫁給她不愛的人,你說我該稱贊你冥頑不靈還是堅持不懈好?”秦無傷不為所動,不予解釋,淡然道:“嫡傳弟子不可擅自離開昆侖。”

“先前是你放我們離開的……”吳療訝然,片刻失笑:“你出爾反爾?”

“沒錯。”他眼也不眨,大方承認。“你……”吳療傻眼,六大門派之首的掌門竟然有如此賴皮的一面,尤其是襯著那張傾城冷漠的臉,愈加格格不入。

秦無傷薄唇微抿,似有不耐,重復道:“她在哪?”吳療黯淡了臉色,輕聲道:“是我疏忽,冉冉被那姓段的魔頭劫走了……”話音剛落,周身倏然傳來壓力,他有些詫異的挑眉,就看到秦無傷身畔的雨滴莫名亂了方向,風勢漸強,吹亂其一頭墨發,蓋住那素來淡薄的面容。

這一刻,他忽然想看看這個高高在上的男子聽到她遭劫的事實後是何種表情——

可惜,沒機會了……那白影身姿翩然,眨眼已在百步之外,步伐輕盈,幾乎不沾地,表面上看來完全不疾不徐,動若行雲流水,但不知為何,他卻能隱隱感受到對方心地掀起的滔天海浪。

了然的笑了笑,他暗自思量——或許,秦無傷已經不似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心若冰清了……一場大雨將原本就夜露凝重寒意?人的氣候再度下降了一個階段,此刻全然感覺不到初夏的悶熱,反而有些提早預感到秋意蕭瑟。但是,洞穴內,卻有炙人的溫度。

橘色火光跳躍,勾勒出牆面上交疊在一起的身影,極端叫人面紅耳赤的姿勢,卻因著處於下方的人影一動不動的狀態而顯得有些古怪。段離宵微合著雙眸,衣衫大敞,鎖骨處點點紅痕清晰可見,而那始作俑者正忙碌著在他脖頸上留下新的痕跡,貝齒輕咬,絕對是恰到好處的勾引。

他面色已然有些緋紅,連帶著那唇色都綻放開來,似三月桃花,惹人遐思。她抬起頭,瞅一眼便瞇彎了眸,隨即果斷的將唇覆上去。沁涼觸感瞬間便降低了體內躁動的熱度,她舒服的低吟,伸出舌尖細細描摹他形狀優美的薄唇。很快,對方唇上傳來的溫度已變得和自己一般滾燙,她微微退離開,有些氣惱的瞪著他。

他微微一笑,側過頭忽略她眼神裡是毫不不掩飾的渴望,此刻的她,顯然是失了理智的模樣,太過陌生,也太過叫他心驚。

怕一不小心就要被撩撥起熊熊大火,怕退無可退連連戰敗心會下落得更快,更怕那所謂的生米煮成熟飯後她會從此恨他入骨……“這麼丑……”他伸出長指,摩挲著她臉上的暗色疤痕,語氣裡有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她不明所以的眨著眼,顯然沒有聽進去,體內的那股熱流幾乎要將她逼至絕境。難耐的咬著唇,她俯下身子,正欲再度親吻卻在半路被他捂住了嘴。“就到這裡。”段離宵半撐起身子,輕聲呢喃的口吻就像是說給自己聽。

她含糊的哼一聲,雙手搭在他肩上跨坐其腰間,硬要把他再度壓回地上去。可惜他不肯如她所願,單手撐著的身軀竟然紋絲不動,另一手還惡劣的蓋住她的唇,拉開兩人距離。

他略仰著頭,輕笑道:“再接下去你一定會恨我。”說罷又自嘲的撇撇嘴,什麼時候他段離宵也開始顧慮他人心情了,換做是以前的他,定會讓她恨得牙癢癢吧。回想二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每每總是她被氣得直跳腳,鼓著腮幫子離去……倏然感到腹部滑過異物,他扯回思緒,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到腿間灼熱被人握住。“唔……”悶哼一聲,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平日裡漫不經心的長眸裡滿是震驚。

她、她、她居然!!!最敏感的部位被柔軟的手心上上下下的套弄,從未有過的感覺排山倒海一樣襲來,他難得露出脆弱的神色,略微別過臉低聲的喘息。她得意的笑笑,趁他驚愕時啃咬他的唇,報復似的重重下口,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口。

他仍保持石化狀態,只是耳根處淡淡泛起粉色,接著蔓延至脖頸,鎖骨、胸口……濕潤的吻,仍在持續。她糾纏著他,時而近,時而遠,撫慰他時無比耐心,撩撥他時又極端惡劣。舌尖靈活如小蛇,滑過他的牙齒,拂過他的唇瓣,在他的嘴裡縈繞不去。

氣勢洶洶,霸道不講理,誓要點燃這燎原之火……他半睜開眼,看她眉眼之間掩不住的媚態還有那股隱隱的勢在必得,倏然有些抑郁,什麼時候居然被這小女子操縱在鼓掌之間了?環在她腰間的手加重力道,他反客為主,另一手按在其後腦勺,繼而攻城掠地,毫不手軟。兩人的唇緊密無縫的膠在一起,誰也不肯先離開,像是互相變著法子讓對方屈服。

熱烈的親吻,濃重的喘息,空氣開始升溫,沸騰的熱情一觸即發……



79-迷離之間

唇齒交融,傳來讓人臉紅耳熱的曖昧聲響。她坐在他身上,有些難耐的皺了眉,此刻受藥性蠱惑的身體敏感到極致,稍微撩撥便是排山倒海的戰栗和酥麻。可他卻仍然不放過她,靈活剝去她的褻衣,隨即探出長指沿著她光裸的背部一滑而下。

因著長期練武,指尖略略有些粗糲。硬繭與肌膚摩擦,有些疼又有些癢,她說不出這是什麼滋味,只感覺被他觸碰過的皮膚灼熱難耐,於是放軟了腰肢半俯下身子蹭蹭他的胸膛,模糊道:“幫幫我……”他半瞇著眸,眼瞳裡有著掙扎和遲疑,看她愈發緋紅的臉色,看她滿是汗水的額際,看她溢滿渴望的眼神。

心,竟不由自主的微微疼著。他是男人,自然知道解除情人果毒性最好的方法是什麼。本來合歡散並不是什麼特別強烈的春藥,若是強忍三個時辰便可自解。可她服下的偏偏是原料,尋常人根本熬不過,而她能撐到現在完全多虧了體內本來的離人散寒性驅趕了部分藥效,否則早該滿地打滾了……“幫我!”見對方全然無視自己,李冉冉倏然加重了嗓音重復。

段離宵一愣,迅速拉回思緒,觸目所及的是她耳邊那一抹刺眼的殷紅,異常突兀的從她耳垂邊緣蔓延開來,然後沿著其頸項緩緩滑落。“冉冉?”他有些焦慮,急急的喚她。她卻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耳朵流血,反倒抑制不住的在他身上磨蹭扭動,滿是水汽的眼眸無聲的央求他替她消滅體內的那把火。

“別動!”他探出手撫上她的耳垂,想要查看她的狀況。李冉冉歪著頭,果真乖乖的頓住,下一刻,握住他男**望的手略微一使勁——

“唔……”他悶哼一聲,咬著牙瞪她。她軟綿綿的笑,唇畔彎著詭計得逞的弧度,半晌又偎過來輕聲道:“求求你……”

段離宵微微別過臉,低喘著氣,火光映襯下的容貌更顯精致,長睫半掩,蓋住略有些迷茫的眼神,唇色瀲灩,半抿嘴的模樣誘人至極。好半天,才有些尷尬的道:“你先把手松了。”

李冉冉眨眨眼,完全沒聽進去他說什麼,湊過去輕啄一口他的臉頰,然後又咂巴著嘴湊上去輕咬一記。真是可口……她舔舔嘴唇,意識已然是空白,腦子裡唯一所想就是要從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涼意和快感。

他渾身僵硬,尤其是掌握在她手裡的那部分,源源不絕的感受到從她手心裡傳來的滾燙溫度,變得愈加敏感……而她還輕一下重一下的不經意套弄,硬是把他逼入瀕臨爆發的邊境……長長的出一口氣,他放軟嗓子哄她:“聽話,把手松了。”“把手松了?”茫茫然的語調,呆呆的跟著他念了一遍。“對,松了……”段離宵一手搭在她腰上,緩緩的摩挲,另一手圈住她手腕,示意她松手。

腰間的腰間傳來恰到好處的溫柔力道,讓她舒服的瞇彎了眸,尤其是對方身上那略低的體溫,更是紓解了些許不適感。她依言松了手,繼而忙碌的開始解他的衣裳,兩只手扒住敞開的衣襟領口,毫不遲疑的往外一拉……遍地春光,傾瀉一室。

她無暇欣賞眼前美景,小腹處的熱源仍在持續的騷動,她咬著唇,纖手果斷往下探,扯到腰帶活結,正欲解開之際忽而就被外力制住。“你這是想生吞活剝了我麼?”他閒閒的笑,把她拉到懷裡。她不滿,喉嚨裡烏拉烏拉的不知在抱怨些什麼。

他將她亂動的腦袋固定在胸前,低下頭查看她左耳上莫名的血跡。刺目的鮮紅色一直延伸到耳朵內部,先前流出來的部分已經半固結,可後邊很快又有新的覆蓋。糟糕。若這真是七孔流血的先兆那可真是不妙。段離宵皺眉,一時之間也辨不出這到底是離人散還是情人果毒發的症狀,只能暫時封住她重要的幾個穴位止血。

可身上的女子卻極度不合作,一直不安分的蹭來蹭去,他無聲的歎口氣,再度用內力壓下沖動。他不是死人,喜愛的女子這般活色生香的在眼前自然也會有反應,只是心底始終有一道檻跨不過去——他若碰了她,她第二日會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他。

是冷淡,亦或是厭惡?他倏然想起幼年時唯一在乎過的女人,也就是他母親,每次都期待她能將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會兒,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可等來的始終是痛徹心扉的絕望和心冷。

可她……畢竟還是和他母親不同的吧……他傷了她那麼多次,她還始終堅韌的站在那裡,雖然不起眼,卻能夠依舊笑的很燦爛。或許正是這一點吸引了他,讓他每每都能在欺侮她的事件裡找到自己還沒有被遺棄的安慰感。

這樣算不算可悲?他苦笑,搖搖頭喃喃自語:“若是一開始……”她在他懷裡抬起頭,霧蒙蒙的眼沒有焦距的看著他。他在心裡默默地道,若是一開始沒有以那種方式相處,你我之間還會不會是今天的局面?

始終撕扯不下面具,在她清醒的時候永遠選擇以冷漠無情的姿態來面對,他只是習慣了那樣保護自己。被背叛的滋味嘗過一次足矣,在他的世界裡,強者才有資格活下去,他一直生存在這樣布滿死亡威脅的生活裡,步步驚心,處處危險。手上若沒有握著他人的把柄和弱點,他又怎能去信任別人……“我從來不後悔那樣的生活方式。”他輕輕開口,撫著她的長發,頓了頓,攬著她的手臂又緊了幾分,幾不可聞的悶聲道:“只是後悔那樣對你。”她仍是沒有反應的趴回他身上,被他制住的手還是不死心的想要去勾他的腰帶。

他埋在她的發裡,倏然側頭咬了她的肩一口,力道有些重,尤其是李冉冉眼下的皮膚狀況根本是全敏感狀態,任何感官觸覺都會被擴大好幾倍,當下疼得紅了眼眶,連帶著神智也清醒了三分。“疼!”她憤怒的尖叫,狠命的白他一眼。他看著她光裸肩上多出來的那塊深深牙印,輕聲道:“疼才好。”你變態!李冉冉勉強拉回的神志仍在處在雲端,輕飄飄又暈忽忽的,這家伙簡直不是人,居然用咬這麼卑劣的一招!

難不成她剛剛又做了什麼丟人的事?眼睛往下瞟一眼,她當即石化,二人衣衫不整,外衣中衣都是七零八落的扔在一旁,而這個還不算遭,最糟的是她觸碰到他的皮膚,居然會產生一種很上癮的快感……體內的熱源又開始肆虐,她死命咬著下唇不肯讓意識胡亂游走,天知道一會兒她藥性發作會不會把這家伙給XX掉……雖然算來算去也是她比較吃虧啦……“冉冉。”

干嘛啦!最近這家伙老是喜歡對她摟摟抱抱的,尤其是愛用這種**的嗓音喊她的名字,軟趴趴又甜膩膩的……唔,不過確切來說,上次他用這個語調喚她的時候是在他誤以為她聽不見的時候,她還記得上次他一本正經的同她說對不起,使得她一直暗爽到現在……那麼這次呢?這次他會說些什麼?“我……”她悄悄地豎起耳朵。“還是不說了。”

去死啦!!!吊胃口!!!臉頰被他輕輕掰正,兩人一時面對面,近在咫尺的距離,連對方的呼吸都能聽得到。他拿額頭輕輕抵著她的,不算特別親暱的動作,卻格外讓她驚訝。他他他……他是不是中邪了?李冉冉僵在那裡,只余下眼珠子骨碌碌的轉。

“對不起……”原來還是那一句,她不免有些小失望。段離宵抬高她的下頷,黑眸直望著她的眼。她心虛的掉轉眼瞳,繼續扮演精神游離的患者。

“以後在你清醒的時候不會再說第二遍。”可是那句對不起你明明都說了五六遍了……李冉冉在心裡無聲的反駁。

他緊抿著嘴,似乎有些緊張,好幾次欲張口都生生停頓下來,原本總是不可一世的桀驁眉眼倏然柔和起來。她像是預感到什麼,心跳忽而變得絮亂,一聲又一聲,跳動的頻率直接傳到耳朵,使得她呼吸也跟著急促……難道他要說的不是那句對不起麼?那麼,會是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5 01:40 PM

80-春風一夜

他到底要說什麼?摟著她腰肢的手如此用力,好像要把她揉到他的身體裡去;而一直望著她的黑眸又極度深沉,再不復平日裡的算計和陰暗,甚至可以說是深情的……深情?李冉冉不自覺擰起眉頭,她居然能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臉上看到如此虛幻的眼神,是不是中毒太久所以產生幻覺了?

撇撇嘴,她僵硬的垂下眼眸,目光所及之處是對方形狀美好的薄唇,濕潤又迷離的色澤,就連此刻緊抿的姿態也是勝於別人許多。她不由自主的舔了下唇,感到體內的熱源再度蠢蠢欲動起來……

這情人果的毒果真是了不得。她死命掐著自己的大腿,不想讓好不容易回來的理智消失,眼下這個狀況,一旦松懈下來,必定會發生一些事情,到時候她和這家伙的關系就徹底陷入混亂了。

心思恍惚間,她聽到輕輕的歎氣聲,繼而就覺肩上一沉。他頹然將頭埋入她的頸窩,悶悶的道:“原來這麼難……”什麼這麼難?李冉冉愣住,明明前一分鍾他還在那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怎麼現在突然就說些讓人困惑的話了。

頸窩處倏然傳來酥麻的癢意,她恨恨的磨牙——又占老娘便宜!無奈揚起的手卻怎麼也下不了決心推開他,媚藥在體內四處游走,心底極度渴望他人的擁抱,她幾乎是壓抑的渾身顫抖,尤其耳根那一塊是她從小到大最敏感的地方,別說此刻他這般啃咬的惡劣行徑,就是用指甲輕輕一刮也會紅上老半天……

“冉冉。”他喚她,眉眼裡全是矛盾和踟躕。李冉冉??的別開眼,眼前這個狀況實在是太過讓人糾結,他若是干脆的拋下她不管也就罷了,可偏偏他要一反常態的陪她困在這個小洞穴裡,還破天荒的對她如此耐心。若不是眼前少年臉上標志性的微笑確認了他的身份,她真要懷疑是不是有其他人魂穿到了這家伙身上……

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神志不清所以才那麼不設心防麼?她偷偷瞥一眼他,精致臉龐,無害表情,怎麼看都是傾城之色的清俊少年……唔,撇去惡劣性格不言,這家伙確實是很養眼啊。

段離宵有些苦惱的瞇著眸,長指若有似無的在她的發裡穿梭。她輕易就察覺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態,突然很想聽聽卸下面具的他到底會同她說些什麼……“你和別的女子都不一樣。”玄色黑眸染上笑意,他淡淡的開口,語氣裡有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李冉冉心一跳,好熟悉的台詞,接下來他是不是要說——“你很特別,你讓我深深著迷了”諸如此類的話?“你很特別。”啊啊啊,果然朝著她預期的發展,她真是太聰明了……“特別到有時候常常會讓人忍不住想一把掐死你。”

………………這是什麼爛台詞!她耷拉著眼皮,滿心憤慨,就算他沒有對她有特殊情意,也不必說如此煞風景的話吧,她什麼時候到了讓他氣到想掐死她的地步了,她只是一個活在他陰影下的小小螻蟻罷了。沒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也沒有“生的光榮死的偉大”的崇高品德,純粹只想安安分分的活下去……

“其實你不是個好棋子。”他倏然開口,打斷她的臆想,指腹曖昧摩挲她的紅唇。長睫半掩,情緒滴水不漏。

她在心裡翻個白眼,廢話,老娘又不是為了做間諜才出生的!他笑笑,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情緒,壓根沒發現她的異樣,自顧自的說下去:“你太愚笨,喜怒外漏,一不小心就破壞我的計劃。”頓了頓,他又輕聲道:“自以為有些小聰明,偷偷摸摸做小動作以為別人不知道。還總是和我頂嘴,酒量差,貪財……唔,還比較好色。”

你才好色,你們全家都好色!她怒火滔天,幾乎要為這莫須有的罪名氣歪了鼻子,她承認她愛欣賞美男,可愛美之心人人皆有之,又怎能引申到“好色”這類低俗的名詞上。

“你做事魯莽,沒有分寸。說話不經頭腦,常常禍從口出。”他半歪著頭,唇畔輕揚,用著好聽的嗓音繼續批斗她。這個死男人!她知道他毒舌,卻未曾料到她在他眼裡居然是渾身上下都沒有優點,好吧,雖然他們只是主雇的關系,但他也無需把她說得如此不堪吧……她都沒和他算離人散的賬好不好!

“你有太多的缺點。”最後,他撂下總結,隨即又輕皺眉頭低語:“可是為何……”後半句話斷在喉嚨裡。她真的會被他給氣死!李冉冉僵著臉,沉默不語,暗自扭了扭身子表示抗議。

孰料被她壓在身下的少年身軀僵了一瞬,那兩腿之間的灼熱愈發頂立起來……她不是無知少女,自然知道他身上突起的部位代表什麼,只是相處以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親近過,她突然意識到段離宵即便再乖戾無情也是個男人,而且剛剛又被她無心的舉動勾起了生理反映,再加上兩人身軀糾纏,衣不蔽體……李冉冉越想越心驚,稍稍挪動身子想要離開那尷尬的位置,怎知手腳因為藥性變得酸軟無力,才離開不到半寸距離又重重的坐了回去。“別動……”他悶哼一聲,嗓音變得輕微沙啞,手掌用力托住她的腰,自己則重新躺回地上。

她僵在那裡,私密處只隔著薄薄的褻褲與他相貼,尷尬的手足無措。眼角余光又瞥到他墨發散開,衣衫凌亂的模樣,難得的脆弱與害羞都映在其臉上,她心裡微微訝然,原來這家伙也有這樣的時候啊……段離宵半閉著眼睛,平復了雜亂的呼吸,道:“我方才還未說完。”話音剛落又自嘲的輕笑:“說不說完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你目前的狀況也是神思恍惚,聽不進去的……”

快說啊……她在心裡無聲的催促,好奇心夾著某種特殊的感覺讓她莫名的興奮,那感覺稍縱即逝,或許是……期待?她不否認自己有些緊張,平日裡惡毒又無情的薄唇會吐出什麼句子呢,哎呀呀,光是想想就很讓人激動了……“或許我已無法再放你回昆侖了。”他的指尖帶著眷戀,柔柔的拂過她的臉側,眼神卻不敢注視她,只是常常吁了口氣,一掃幾日裡心中的抑郁。

也幸好他沒有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李冉冉才能保持至少兩秒的扭曲表情,不可置信的咬著下唇,她滿是詫然和意外。他說的那句話和她所想的是一個意思麼?還是說……她又自作多情了?心跳變得絮亂,她就像靈魂出竅一般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牽過來,十指相扣,然後用幾不可聞的音量道:“我……放不開你。”

這次李冉冉終於不受控制的反問回去:“你說什麼?”話一出口便懊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真是個白癡啊……這不是間接承認了自己方才都是在假扮精神游離症狀糊弄他麼……

不過她很快就從自我批評的消極情緒裡抽身出來,因為她看到了身下少年異常精彩的面部表情演出,先是震驚,繼而尷尬,現在則是滿滿的別扭,就連握著她的手也是火燒一般迅速放開。

喲,小樣——還知道害羞了,當然,如果她有種,她可以不怕死的調侃,不過很可惜,她既沒種也沒膽,只能垂著腦袋做縮頭烏龜。段離宵從牙關裡擠出字眼:“你聽見了。”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式。

李冉冉硬著脖子,飛快的否認:“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聽見。”他臉上有顯而易見的懊惱,緊抿著唇不語。瞥見對方孩子氣的模樣,她突然心軟,安慰道:“不要鬧別扭了,我真的沒聽見。”

他倏然抬眼瞪著她,一字一頓:“誰鬧別扭了?”她頓感好笑的轉過臉,嘀咕道:“幼稚。”他直覺面子掛不住,硬著聲音道:“到底是誰幼稚!明明聽見了還不認!”

她眉眼一挑,干脆大方承認:“好,我認了。”“然後呢?”他長手一撈,圈著她的腰肢,有些粗魯的問道。

然後?她忽然被這個問題給難住,然後如何,她也不知道。她該如何回應他,坦白說,她從未真正考慮過自己和段離宵之間的關系,說是普通的雇主關系又偏偏多了幾次的肢體曖昧,說是仇人倒勉強算數,可那次她明明有機會殺了他,卻也只是將血牙送入他肩胛骨而已……這意味著什麼?

她不願去細想,她認定了自己的心遺落在師父身上,其他有的沒的都不要再來干擾她的思緒……都怪這家伙太過可惡,幾次害她又幾次讓她窺見他意外的一面,童年陰影又性格扭曲的孤僻少年,天知道她是不是母性泛濫了……“你在想誰?”他倏然拉近兩人距離,捏住她下巴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她感到疼痛,口不擇言:“我想誰干你屁事……唔……”他果斷堵住她的嘴,舌尖靈活的竄入她的口腔裡,強迫她同他糾纏,固執的掠奪她的氣息在她模糊討饒之際才放開她,低喘氣道:“不許想那姓秦的!”她因為這個夾雜著怒氣的吻再度喚醒了身上所有**的火焰,熟悉的熾烈感刻不容緩的襲來,下腹騷動也愈加明顯,她咬牙,控訴道:“你卑鄙!”他略微曲著手指在她背上游走,強硬道:“你在我懷裡想著別人,那才是真真切切的卑鄙!”

她啞口無言,好半晌才反擊道:“就算我人在你懷裡,可是……”他倏然逼近,直接吞到掉她的下半句話,甚至還惡劣的輕咬她的唇瓣,她軟綿綿的拳頭砸在身上沒有絲毫感覺,他也放任她發洩,只是不知饜足的吻她,一次又一次,每當她有開口的跡象時就霸道的封住她的口,游戲一般,退而進,進而退。

她的意識又開始茫茫然泛空,體內熱源一陣高過一陣,藥性漸漸吞噬了所有的理智,身體被**駕馭,唇齒交融的甜膩感不由自主的讓她開始回應他。他反倒停了動作,低喘著拉開兩人距離,察覺到她霧蒙蒙的眸子後心裡一驚,而李冉冉突然沖他甜甜的笑,兩手自發纏上他的脖頸,繼而偏著頭**他的肩膀。

“你現在想的是誰……”他眉心緊皺,從來未曾覺得這樣無奈過,明明她就在身邊,卻始終有種抓不住的錯覺……那個姓秦的真的在她心裡有那麼重要的位置麼?她的動作開始變得放肆,雙手感受著他微涼的體溫,光裸的小腿肚甚至挑逗的磨蹭他的皮膚。

他壓抑著,硬生生忍下翻湧的血氣,瞥開頭不看她,不回吻她也不回應她,只有心裡知道,折磨她的同時也折磨了自己。而那迷了心智的女子終於忍受不住,夾著哭音低啜:“幫幫我,求你……”

他抬高她的下頷,逼她看著他的眼睛,“你看清楚求的是誰!”她的眼裡還是沒有焦距,只是無助的喊出一直以來的信任對象:“師父救我……”

他猛然推開她,神情冷冽到駭人,面無表情的以俯視姿態盯著地上的她,“我實在不該再對你太客氣。”太客氣,太溫柔。結果呢?等來的還是她口中那個人的名字。

也罷……還是做回那強取豪奪的段離宵,至少要得到她的人,至於她的心,就囚禁在他這,即便不肯甘願臣服,也要讓它插翅難飛……心念已定,便不再猶豫。他微微的笑,沖地上的女子伸出手了:“過來。”

她乖順的靠過來,低低的喘氣,手指牢牢抓著他的紅衫不放。他轉身將她壓到石壁上,膝蓋頂開她的雙腿,輕易便褪去了她的褻褲。私密處暴露在空氣裡帶來涼意,她氣喘吁吁的半倚著牆,長腿有些顫抖,抓著他臂膀的手指更加用力。而底下那嬌嫩的花蕊已然呈現動情姿態,他只是輕輕在花縫間滑過,便沾了一手春水。

於是更加惡劣的曲起指關節,不輕不重的撩撥花瓣,引來她細細的呻吟。空出一手解開她頸項上的肚兜活結,他唇舌並用的含住她胸前粉嫩果實,手中動作仍是不停,長指探入幽徑,那緊致的甬道立刻包裹住他的手指。她逸出尖嚷,幾乎要站不穩。

“受不了了?”他在她耳邊吹氣,卻並不打算放過她,有技巧的深入三分之一指節,不急不緩的來回在花穴裡進出。重復的舉動讓春潮不斷增加,汨汨流瀉。她無力的攀附著他,藥性作用下,排山倒海的快感實在太過放肆,讓初識**的身體倍加敏感。

她下意識的並攏腿,連帶著體內花穴也跟著縮緊,牢牢吸附他的指尖。他瞇著狹長眼眸,強忍住想要埋入她身體的渴望,加快手指**的頻率,她汗濕了臉頰鬢發,口中嬌吟不斷。他低頭吻住她,惹來她熱情的回應,唇舌交纏,迸發出更激烈的火花。

“嗚……”綿密的快感不斷積累,她嗚咽著,在花甬傳來陣陣痙攣之際用力抱住他,准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喜。“還不行。”他倏然殘忍的撤出手指。她難耐的哭出來,太過巨大的空虛感瞬間讓她崩潰,只能揪著他的衣襟模糊的抽泣。

他湊到她耳邊,輕輕道:“喊我的名字。”“名字?”她茫然的重復。他抬高她的右腿,男性火熱一點一點擠入穴口,卻在聽到她舒服的低吟時停了下來。她反射性的開口:“別停……”“那就喊我的名字。”他哄騙的口吻,在她耳邊念出自己的名字。“段……離……宵。”她軟綿綿的重復,得到他一記強有力的挺入。不適的疼痛很快傳來,她有些承受不住的擰了眉,不過好在情人果的催情作用顯著,不斷湧出的春水漸漸紓解了撕裂的痛苦,她試著將長腿纏上他的腰際,換來他愈加熱烈的吻。

“繼續喊。”他隱忍著勃發的**,誓要讓她記住他。“段離宵……段離宵……段……呃……”破碎的語調化成了細細的呻吟,她不斷重復他的名字,腳趾因著快意蜷曲,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背脊。他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耳邊全是她甜膩呼喚他名字的嗓音,一聲又一聲,綿綿密密,竄入他傷痕累累的心,柔柔撫平所有的不堪和悲傷……身子沒來由的一陣戰栗,她再也忍受不了的一口咬在他肩胛上,發出模糊的嗚咽聲,花甬收縮,帶來陌生又狂烈的的快感。只覺渾身都輕飄飄的,每個細胞都在興奮地尖嚷不停……

他因著肩上的疼痛沖刺的更為激烈,感受到花甬的痙攣和收縮,脊背一陣酥麻,將灼熱精華全數留在了她體內……



81-真情流露

天方破曉,雲層卻還是異常厚重,隔斷了本該明媚的艷陽,微濕霧氣若有似無的散開,彌漫在洞穴口,偶見裡頭零星火花,若隱若現,引人好奇。裡頭較之外邊稍顯昏暗,火堆只剩下一角還在燃燒,忽明忽暗,隨時有熄滅的跡象。空氣裡彌漫著歡愛後的曖昧味道,有些叫人臉紅耳赤。

地上衣衫凌亂,從石壁邊到角落處都有,可以預見昨日的“戰場”有多慘烈……顯目的紅衣鋪平在地上,有兩道身影同擁而眠,青絲結亂,肢體糾纏,一動不動。時間仿佛放滿了流逝的腳步,緩緩而行,私心的想讓這靜謐的一刻成為永恆。

坦白說,她早就醒了。只是緊閉的眼眸和刻意放低的呼吸聲一再反映出她逃避現實的心理。背部傳來微涼的肌膚觸覺,與自己的密密相貼。而胸腹之間擱著一只瑩白修長的手,骨節分明,格外清美。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這只手的主人是誰,此刻對方輕輕的呼吸聲就在咫尺之遙的耳畔,攪亂她原本就雜亂的心境。情況為什麼會變這樣……依稀記得之前的幾個片段,全是叫她臉紅心跳的限制級鏡頭,低喘,呻吟,還有極度愉悅的尖叫。

她咬著下唇,試圖回憶有關昨夜的一切,卻拼湊不全記憶,留在腦海裡的只有殘缺的畫面——汗水肆意,熱情迸發,眉目如畫的少年霸道的不可思議……段離宵……段離宵……軟軟的嬌喚聲好像仍在四周環繞。她懊惱的咬住唇,真想把自己砍成十八段扔到荒蕪之地去埋了。這種情況能怪誰呢?他本來就不是正人君子,更何況、更何況又同她說了那樣的話——“我可能無法放你回昆侖了。”“我放不開你……”她猶記得他說這話時玄默的眸子溢滿光彩,認真的不可思議,表情雖是一如往常的別扭,卻還是讓她意外到震撼。

這家伙居然會在乎她……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如今的結局,忽如其來的表白,肆無忌憚的歡愛,這都讓他們的關系陷入前所未有的復雜狀況。主僕……敵人……一夜情對象?老天,誰來救救她!心煩意亂之際,身後的人卻有復蘇的跡象。李冉冉怔住,沒來由的緊張,心跳似擂鼓,一聲又一聲,幾乎快要挑到喉嚨口。該怎麼面對他……該怎麼做……她素來處理不了尷尬局面,更何況是眼前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場面,難道要若無其事的穿衣,隨後禮貌的點頭致意——“多謝你昨日替我消火。”又或者氣惱的甩他一巴掌,厲聲痛訴——“你個混賬!趁著老娘中了春藥就占老娘便宜!”可惜這兩種方式都不是她擅長的,所以……無聲的歎口氣,她還是選擇做逃兵吧。

此刻慶幸的是自己是背對著他,否則面面相覷的狀況下再談裝睡也委實困難了點。圈攏她的手臂緊了幾分,她慌亂的睜大眸,身子卻被他又往懷裡帶了些許。他胸腔裡心跳的聲音忽而變得那麼清晰可辨,靜下心來仔細感受竟比她跳的還要快上許多,而低低的吐納就在耳畔,若有似無的撩撥著她的心情……最後一點燃燒的火光也熄滅,洞穴內的能見度又低了一大截。

而外邊的天氣已然惡劣到日夜不分的程度,烏雲綿密,揮之不去,連帶著裡邊小小的空間也變得格外朦朧。她的思緒絮亂,就像被囚在這一方黑暗裡的鳥,四面碰壁,心急如焚,卻仍是找不到出口。“醒了?”略微慵懶的嗓音毫無預兆的響起。李冉冉猶如驚弓之鳥,反射性的否認:“沒……”單音節剛從嘴裡逸出,便懊惱萬分,總在這樣的時候露出馬腳,自己還真是個不成材的東西。

一片沉寂。段離宵也未拆穿她的小伎倆,只是順著她的心意靜默不語。良久,她終是忍不了這詭異的安靜氛圍,也受不了自己身無寸縷的窩在一個男人懷裡,僵硬的挪了下腿想要站起來……孰料——腿間那不屬於自己的異物感倏然讓她萬分氣憤的吼出聲:“你怎麼……!”後半句話她實在無顏說下去,因為對方的……仍然還在自己的身體內。一想到自己居然這麼親密無間的和他過了一個晚上,她就羞憤的恨不能買塊嫩豆腐撞死算了。

而那灼熱在體內甚至有慢慢脹大的跡象,充實的感覺一點一點湧上來,殘余的藥性還未完全褪去,那初識□的身子立刻不爭氣的有了濕潤的反應……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遷怒於他:“你變態!快點出去!”聞言他瞇起了黑眸,本欲松開的手又重新鉗制住她掙扎的身軀,而另一空著的手慢條斯理的游移到她的腿彎處,稍稍一用力,就抬高了她的右腿。

李冉冉大驚,拼命尖嚷:“你做什麼!放開我!”他惡劣的湊過來,埋在她頸窩輕笑道:“若我不出去又如何?”她氣紅了臉,恨恨捶了下地道:“無恥!”他半垂下眼眸,掩住慎密心思。

隨即緩緩地從她身體內退出來,動作遲緩,幾乎像是懲戒。曖昧的□從二人最親密的某處溢漏出來,摩擦帶來的感官觸覺異常清晰,她死死咬著下唇,忍住即將出口的嚶嚀,而對方顯然是故意的,退三分,進一分,偶爾停頓,偶爾動作。她不可遏止的顫抖,感受到私密處燃起的火花,開始口不擇言:“你有完沒完,出去出去出去!”奮力掙扎,推搡著他。段離宵暗自皺眉,只覺心裡竄起無法言喻的憤懣,這些陰暗的情緒很快包圍了他,讓他莫名的暴躁。

本欲放過她的心情倏然變壞,他眉心緊攏,滿臉陰鶩。“啊……”感受到他猛然的離去,她下意識喊出聲,繼而羞愧的捂住臉蜷縮起身子,摸索著把鋪在地上的紅袍卷起來扯到身上。

段離宵定定的看著她,薄唇緊抿,面上似覆上薄霜,冷冽到駭人。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擺脫他麼?這可恨的女子……明明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擺出這般強烈的拒絕態度,真是讓人看了就生氣……

生氣?沒錯,就是生氣。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她無意識裡的一舉一動都在無形中牽制住了他,讓他素來囂張狂傲的心不甘願的屈服,最後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可這女人卻從來不領情,滿臉的嫌惡和不耐煩,活像他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他有這麼可怕麼?有那麼讓她難以忍受麼?自尊心受到空前的打擊,他的憤怒一點一滴累積,終於在看到她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後決了堤。李冉冉裹著紅袍,努力遮掩自己布滿青紅吻痕的身子。

還未裹好,那紅色的布料就被人一把扯去,她慌忙伸出手,只來得及抓到殘缺的紅色衣角。“你又做什麼……啊!”雙手被他輕松的鉗制住高舉過頭,她此刻躺在地上,無助的模樣就像一只待宰的綿羊。他再度覆上來,身體與她緊密相貼,頭埋入她頸項,雙腿壓著她的,不讓她掙扎。

李冉冉又羞又氣,僵硬的別過臉怒道:“你這個卑鄙小人,趁人之危。光天化日占老娘的便宜,全然不知道禮義廉恥怎麼寫,你沒道德沒素質沒文化,你這個臭流氓……”她氣喘吁吁,罵了半天沒有回應。

這才稍稍轉過視線,便發覺他撐在她身上,那雙眸裡有太多的苦澀和不甘,甚至還有些許悲傷。她呆住,下一瞬再仔細一看又發覺那顏色極漂亮的眼瞳又恢復到原先沒有情緒的清澄模樣。而那雙眼的主人此刻正面無表情的瞪著她,不鹹不淡的道:“罵完了沒?”

她沒來由一陣瑟縮,嘴硬道:“即便讓我罵上三天三夜也不會厭倦。”“繼續。”他美眸微動,靜待下文。李冉冉頓了下,心裡忐忑不已,他這種態度實在是奇怪得很,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叫人想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唇畔彎起嘲諷的弧度,嗤道:“不罵了?”她輕易就被激怒,嚷道:“你下流無恥,不配做君子,只配做小人……”

他淡淡的糾正她:“錯!我說了很多遍,我喜歡做小人勝過君子許多。”頓了頓,他又笑的無害,“不過你罵了我,總該付出代價。”她忽而升起不妙的預感,戒備的盯著他。下一秒,預言成真——膝蓋被用力分開,他近乎粗魯的進入,扣住她手腕的手簡直要捏碎那脆弱的骨頭。

她疼得紅了眼眶,雙腿恥辱的被迫大張,而身上的他卻毫不見憐惜之意,動作猛烈到近乎發洩的地步。

“不要……”她哭喊,卻不肯求饒。一口咬在他肩上,牙齒深深嵌入他的肌理之內。鮮血很快流出來,她在自己的口腔內嘗到血腥味,仍然不肯松口,報復一樣的與他僵持。

他逸出悶哼,手滑至她腿根處惡意撩撥,伴著沖刺的速度逐漸加快,汗水很快從額頭淌落,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身上。她難堪的閉緊眸,被這般羞辱卻無力反抗的痛苦讓她的淚始終未曾斷過,最可恨的是身體居然還是會對他的舉動產生愉悅的反應……她開始厭惡起自己,松開咬住他肩胛的牙關,無力的躺在地上,沒了抵抗的力氣。

像是意識到她的不對勁,他倏然停住,目光觸及她默默流淚的模樣,心便無端的疼痛。他無聲的歎口氣,挫敗的埋入她的發間,悶聲道:“別哭了。”她眨著淚眸,有些意外他會停下來,檀口微張,太多情緒堵在心裡,讓她說不出話來。

他輕輕摩挲她手腕上的紅腫處,清俊面容上浮現出淡淡的懊悔之意。可是道歉的話卻無法順利的說出,他僵著臉,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有些討好的意味。她吸吸鼻子,虛弱道:“你……出去……”他在心裡暗自低咒,面上很是不情願。

李冉冉一下子恍然大悟,據說男人這個時候停下來是件相當痛苦的事情……只是,她未曾料到這家伙也會有那般濃烈的七情六欲……終歸也是個有著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啊……像是揪住了他的小辮子,她斜瞅著他,眼裡泛著揶揄。“別把我想得那麼低賤!”他忽而出聲警告。

她頓感好笑的抿著嘴,“我什麼都沒想,也什麼都沒說。”他面上泛起可疑的紅雲,正欲退出之際,又忽然想起什麼道:“你閉上眼。”

“為什麼?”她不解的反問。“叫你閉就閉。”他口氣很是不好。李冉冉摸摸下巴,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說——你該不會是在害羞吧?”無法在她面前赤身**的穿衣服,所以這般迂回……他眼眸一瞇,很快避過她的視線,俯下身子重重撞入她的體內。她尖叫出聲:“你惱羞成怒也沒必要折磨我!”他繼續停留在她的溫暖裡,那細長的腿就跨在他的腰間,若有似無的挑戰他的忍耐力。

他都已經大發慈悲的准備放過她了,這個女人還敢一再的挑釁他。“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臉皮薄,那我……啊!”又是一記。段離宵,你可以再幼稚一點!她瞪著他,他也瞪著她。最後她還是敗下陣來,妥協道:“我閉眼我閉眼,我保證不偷看……”“你還說!”他恨恨的掐了她的腰一下,繼而退開來,迅速穿上中衣道:“我去找水給你喝。”

她受寵若驚的回道:“謝謝。”“不客氣。”他回頭微微一笑,“你昨晚喊我名字喊了一夜,想必也是口干舌燥的很。”說罷旋身離去。李冉冉愣住,回過神來後立刻崩潰,羞愧的將臉埋入手心裡久久都抬不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5 01:47 PM

82-別有洞天

天色仍是陰沉沉的,旭日全然被遮住,絲毫光亮都透不出來。她窩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心連同身體都被囚禁的密不透風,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簡直讓她快要窒息。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獨立女子,坦白說,貞操觀念自然不及古代女子強烈,可這畢竟也是自己的第一次,她居然糊裡糊塗的因為春藥就和段禍水OOXX了……

啊啊啊啊啊,好想死啊——欲哭無淚,她強忍著尖叫的沖動,一瘸一拐的站起身,腿間酸楚到極致,她幾乎每走一步路都會感受到私密處火辣辣的疼痛,苦笑著搖搖頭,她聯想到幼年時看的那個極度悲情的愛情故事《海的女兒》,書裡的人魚公主初次幻化成人型時也是走路不適應,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這個故事這就是她現在的生活寫照啊,多麼悲哀多麼慘烈……史上第一個因為活塞運動過渡激烈而無法正常行走的穿越女,瞧,她連標題都想好了。

都怪那該死的情人果!李冉冉扶牆,眼裡飽含淚水,深沉大恨一般惡狠狠地瞪著角落處那色澤鮮艷的果實,皮薄肉多,味道鮮美,哪知道竟然是這種害人不淺的惡毒水果!

越想就越氣,她直接從熄滅的火堆裡抽了根木條,繼續慢騰騰的向著目標挪動。

愈往裡邊走便愈加奇怪,昨夜心不在焉光顧著填飽肚子也沒多加留意這內部洞穴的構造,此刻看來,深色石壁上竟然充滿了不規則的裂縫,而表面也被青色的籐蔓覆蓋著,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詢到上邊有石縫的存在。

而那些縫隙有粗有細,由中間開始,緩緩蔓延開來,最後勾勒出一個大概的形狀……唔,很眼熟的形狀。她往後倒退兩步,隨即驚訝的挑高眉,這完全是一個人的大致輪廓啊,四肢軀干頭顱,一樣不少,而中間細密的石縫嵌在裡頭,就像是人體內的筋脈走向。

是人工制造還是天然的?她暗自贊歎,指尖一一撫過那些粗細不一的紋路,孰料那石壁卻像有了生命一般,毫無征兆的從中間裂開,繼而緩緩移動起來,空氣裡泛起淡淡的灰塵,她愣住,遂不及防的被灰塵嗆到,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

石門終於移開,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可見裡邊燈火通明,異常寬敞,而趴在中間石桌上的人影原本像是在熟睡,聽到咳嗽聲後火急火燎的跳起來,四處張望了一番後鎖定了目標。

那完全就是她在電視裡看過的那種老頑童形象,頭發花白,衣衫獨特,表情誇張,行動敏捷。李冉冉極度詫異的半張著嘴,傻傻的樣子很是詭異,而對方顯然也比她好不到哪去,長長的胡子甚至被拽在手裡猶不自知。

良久,她才清醒過來,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道:“老人家……你你你從哪蹦出來的?”

那老頭迅速立正站好,擺出極有氣勢的模樣,捋一捋長須道:“天大地大,何必問老夫從哪而來,萬物既然皆有它的歸處,那必然也尋得到來處。”

“……”什麼跟什麼啊?李冉冉??的盯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就這樣,後會無期。”他忽而焦急的跑至門邊,按下機關,那石門很快再度移動,一點一點合上。

老頭伸著脖子,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千萬不要同任何人說起老夫,更不要揭露老夫的行蹤,否則……”奸笑聲收尾。李冉冉反射性的搭在其中一扇石門上,誰知稍微一用力那門就無法動彈了,只余下另外一扇仍在緩慢的合攏。

什麼狀況?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天生神力,能夠輕輕松松制住這種機關?“臭丫頭,還不放手!這門合攏之時最為脆弱,別用力了,哎哎哎,別再用力了聽到沒!弄壞了老夫的機關老夫可讓你吃不完兜著走!”老頭氣急敗壞的沖上來要來掰她的手。

她不依不饒,干脆一邊靠著門,一腳頂著另外一扇門,高聲道:“老人家,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那的呢?”老頭的力氣大得驚人,顯然是有武功底子,輕而易舉就一掌推開了她。

隨即閃身到原來另一側的位置,得意洋洋的同她招手:“咱們青山綠水……”老掉牙的台詞,李冉冉不齒,再加上剛剛被推開時極端不雅的跌了個狗吃屎,她咬著牙,一字一頓:“我既然有辦法打開它一次,就能打開它第二次!”“你!”老頭氣結,趕在石門合上之際,一甩長袖,把李冉冉卷了過來。

而後者被束縛的同時不幸撞到了堅硬的石門,腦門一陣暈眩,她在失去意識前只聽到對方咬牙切齒的咒罵聲——“臭丫頭,老夫最恨被人威脅了!”兩扇門終究合為一體,中間連道細縫都看不出。

不知名的籐蔓植物重新覆蓋下來,一切都回到遠點,安靜到不可思議,至於剛剛的事情,仿佛就只是個小小的插曲而已……回來之時,已是人去樓空。段離宵氣怒,單手重重擊出,左側石壁很快陷入凹洞,碎石悉悉索索落了一地。

手掌開始涔涔的往外滲著血,他也不以為意,滿面陰沉的掃視著這不大的空間范圍。

她跑了。她居然敢落跑。很好,好極了。他倏然失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自嘲和諷刺,他怎麼敢妄想她會乖乖留在這裡等自己。在他和她那般親密後,她必然是極端厭惡自己的,想必眼下也是恨不能離他越遠越好。

而自己也著實是太大意也太過相信她,她素來那麼喜歡偷偷摸摸的和他唱反調,此刻有了這種逃走的機會,又怎會不走。本想回來的時候待她好一些,怎料她卻一走了之,衣袖都不揮一下,走的干淨灑脫。李、冉、冉!

他從牙關裡擠出這個名字,猛然握緊拳頭,你以為你走得了麼?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你!念頭一出,他便不再耽擱,那件紅袍皺巴巴的扔在角落裡,他只掃了一眼,就頭也不回離開了洞穴。

外頭細雨綿綿,天地之間一片渾濁,就如他此刻的心境,無邊無涯的憤懣和急躁,永遠無法放晴。山路崎嶇,岔路繁多,拐過彎,已是死路。他有些心煩意亂的扒了扒頭發,不知不覺間竟會犯下走錯路這種低級錯誤……腳跟一轉,正欲返回之際。

面前已多了一個人,白袍曳地,貌若天人,冷淡的眼眸裡看不出絲毫情緒,就連衣擺處沾上的污痕也無損他的風姿。段離宵退一步,輕笑道:“秦掌門,這可真真是冤家路窄啊。”秦無傷不語,眉心微微皺起,若有所思的看著對方。

敵不動,我不動。段離宵仍舊笑得風輕雲淡,雪白中衣單薄,很快被雨打濕,他撣一撣衣領,懶得用內力烘干,一心想快些拜托這個高高在上的昆侖掌門。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表面上看起來未起絲毫波瀾,實則心裡百轉千回,各自揣摩對方的來意。

好半晌,段離宵忽而恍然道:“是你帶走了她對不對!”秦無傷淡淡道:“恕秦某駑鈍,不知段莊主所言何事。秦某今日尋到這裡,便是來找回徒弟的,既然碰到了段莊主,想必和我徒兒失蹤一事少不了關系。”頓了頓,他又道:“還望段莊主不要讓秦某為難。”言下之意,你若不交,那便是免不了的一場惡斗。

“我倒不知秦掌門什麼時候這般巧舌如簧了,明明是你自己將徒兒藏起來,還妄圖冤枉我。”段離宵不鹹不淡的道,“而且,實不相瞞,今日我一定要帶走冉冉。”“冉冉?”秦無傷薄唇輕抿,似是不滿對方這麼喚她。段離宵高深莫測的笑笑,“我與她的關系也無需和你多解釋,總之,她不會再和你回昆侖。”

“段莊主口氣不小。”秦無傷猛然拂袖,“倒不知上次破陣的傷可曾痊愈?”

段離宵瞇起眸,不著痕跡的握緊腰間血牙,冷嗤道:“你這是在暗示我打不贏你?”

秦無傷點點頭,大方承認:“對。”他輕易就被激怒,冷聲道:“打不打得贏,也要打過再說,現在逞口舌之快可不是你堂堂六大門派之首的作風。”“秦某再問一遍,冉冉到底在哪?”秦無傷面無表情的臉終於不再是一派漠視的態度,雙眸裡隱約有著淡淡憂心和焦急。

這萬年清心寡欲的男人竟然會為了那丫頭擔心?不知怎麼,段離宵在意識到這一點事實後心情倏然變得更差,他一早就知道她對姓秦的有莫名的迷戀,眼下對方又表現出隱隱約約的在乎,心若冰清的模樣早已不復見。

危機感陡然竄入心扉,體內平靜的血氣再度翻湧起來。察覺到他臉色不對勁,秦無傷淡然道:“這般嚴重的內傷,段莊主還是不要輕易動手的好。秦某這是警告,而非勸誡。”低低的笑聲響起。

段離宵涼涼的拍手:“我怎麼不知道昆侖掌門也有威脅人的時候?你對你那徒弟的關心顯然超過了正常師徒,莫非……”“胡說八道!”秦無傷反手便是一掌。段離宵避的有些狼狽,肩胛處的傷隱隱作痛,完全沒辦法提劍,而錯亂的血氣在身體內四處沖撞,逼得他幾乎失去了站立的力氣……



83-再度相逢

天,仍未放晴。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在山道上極為顯目,偌大雨滴綿延不絕,自二人身側落下,卻不曾沾濕衣襟半分。冷冽的山風徘徊不去,緊張氛圍環繞身側,怎麼看都是叫人壓抑的畫面。

他不動聲色的調息吐納,勉強咽下擠壓在喉口的那抹腥甜血氣,握住血壓的指尖隱隱發麻,幾乎要承受不住那不算沉的重量,而面上,卻依舊掛著漫不經心的微笑,看不出絲毫破綻。

“秦掌門果真是好身手。”秦無傷淡淡掃他一眼,隨即道:“如此客套,倒不像你的作風。今日,我必定要帶她走,你若肯說,那自然好;若不說,就只能冒犯了。”“這話該換我和你說才對。”段離宵挪了下腳跟,狀似不經意倚到山壁旁,頓了頓又道:“其實,我有一個問題覺得很是困惑,還望秦掌門解惑。”

秦無傷挑眉,靜候下文。段離宵笑道:“一派掌門拋下大小事務不顧,千裡尋徒,這番行為實在讓人感動,只是我很好奇,換成今日失蹤的是別人,你還會這麼……”“你到底想問什麼?”白袍略動,秦無傷美眸染上冷意,口氣有些寒冽。

久久,沒有回應,對方只是高深莫測的笑,笑容裡甚至帶了些許憤怒和嫉恨的意味。他忽而有些訝然,又意識到方才自己的情緒太過外漏,於是沉下聲音緩緩道:“不必刻意轉移話題,冉冉到底在哪?”

段離宵沉默。坦白說,方才他居然壓抑不住內心的那把火,一想到這個清冷優雅的男子是那丫頭心心念念那麼久連迷茫間都會念叨的人,他便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直覺想逼問出對方的想法。

但如今冷靜下來一想,這般暴躁沒耐心的自己,也委實太過可笑,更重要的是,他多多少少了解秦無傷是怎樣的人,既然這從來不屑於說假話的人這般咄咄逼問自己冉冉的下落,那麼眼下她在哪裡便是很清楚的一件事情了……沒有被秦無傷帶走,附近也沒有腳印,很好,他知道了。

眉心倏然舒展,段離宵輕笑道:“秦掌門怕是要失望了,我先前還懷疑冉冉是被你帶走了,如今看來我們二人都是在做悶頭蒼蠅,恐怕身邊還有第三個人在等著我們河蚌相爭。”

“噢?”秦無傷微微挑眉,“先前段莊主還氣勢洶洶的同秦某要人,半盞茶功夫又改了口,未免也轉的太生硬。”段離宵半瞇起眸,半晌又冷笑道:“也罷,像你們這種自命清高的名門正派自然是不會相信他人的話,看來你是定要同我較量一番的了。”寒光閃過,琉璃一般剔透的掌門佩劍已然穩穩握於手中,秦無傷墨眸極深,面無表情的輕拭了下劍身,“多說無益,你輸了,就將她交出來。”

這一戰,看來是避不了了。段離宵半垂下眸,他根本無心應戰,那丫頭現在所處的位置基本上可以預料到,他如今唯一所想便是見到她,哪怕是聽她鼓著腮幫子嘟嘟囔囔也好過如今同這個萬年不化的冰山耗上半刻。意識忽而又飄遠,他憶起早晨她的模樣,仿佛除了驚慌外並未有更多復雜的反應,這實在有些叫他意外……

遂不及防的劇痛襲上胸口,他額上泛出冷汗,頓感四肢百骸逐漸冰涼,錯亂的真氣在體內不停沖撞,每一下都是蝕骨的難耐痛楚。“段莊主!”一向清冷的嗓音夾了些許不耐。段離宵微笑:“出招吧。”但願他能撐下去。

極為簡單的石桌孤孤單單的立在諾大的空間中央,上邊盤腿坐著一位花甲老人,兩鬢皆斑白,遠望則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近看表情卻是異常的不協調,擠眉弄眼不說,雙手還忙碌的剝著類似花生的野果,不停地往嘴裡送。“請問……”若若的嗓音響起。

老頭辟裡啪啦剝的好不愉快。“那個……”她不死心的繼續插話。“哎呀,掉了一顆!”迅速跳下桌,老頭小心的撿起地上的果粒,吹了吹,就隨意的往嘴裡一丟,繼而咋咋有聲的嚼起來。

李冉冉終於崩潰,狠命一拍桌子:“你到底要無視我到什麼時候!”石桌石桌,顧名思義自然原料是石頭,某人居然能傻到做出媲美以卵擊石的舉動,實在是叫人歎為觀止。攤開的掌心迅速紅腫,她疼得倒抽涼氣。

老頭哈哈大笑,全然沒有半點同情心,“笑煞我也。好久沒碰到這麼有趣的丫頭了,真該給你面鏡子讓你瞧一瞧自己的蠢樣。好毒的嘴……她捧著手深呼吸,十分努力地告誡自己要尊老愛幼。對方卻絲毫沒有收斂,反而愈加誇張,笑的前俯後仰。

她終於破功,氣憤道:“有什麼好笑的!這點破事兒就能讓您老人家樂上那麼半天?您真該去外邊世界瞧瞧,包准能樂上十年。”聽見這話,笑聲嘎然而止。老頭的臉色猛然陰沉下來,就連眉毛也沒有生氣的耷拉下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他不發一語的蹲下來繼續坐回桌上,輕輕道:“二十年了。”“什麼?”李冉冉反射性的抬頭,最近她聽到這個詞的概率著實有些頻繁,總覺得二十年前的事情都可以連在一起,無論是師父那會兒談起後山禁地的欲言又止,又或者是吳療說道他爹被人殘害的事實,都無一例外的發生在同一個時間段,奇怪的緊……“老夫已經二十年沒出去咯!”老頭遺憾的搖搖頭,隨即慢慢垂下了頭。

“是……有什麼人把你關在這麼?”她有些可憐他,這般大年紀了,若是不能時時刻刻出去享受下陽光和新鮮空氣,也實在是痛苦。老頭的肩一抽一抽,瘦小的身影愈加單薄起來,“哎……不提也罷……”

李冉冉咬著唇,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安慰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知足者常樂,老人家,你既然能不畏寂寞的撐了那麼久,想必已經是世外高人了,晚輩佩服。”老頭頭垂得更低,肩膀聳動頻率明顯變快。

她懷疑的抿了抿嘴,下一刻——驚天動地的猖獗笑聲盈滿了整個密室,“你這個笨丫頭,說你蠢還不承認!這麼容易相信別人的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老夫好久沒騙人了,誰知道一次就成功,哇哈哈哈哈……”

…………好想揍人。這是當時李冉冉腦中滑過的唯一一個強烈念頭,拳頭拽的死緊,最後還是無力放下來,沒辦法,對方是年紀接近自己外公的人,若是個臭小鬼,她一定要揍得對方滿地找牙。

“笨丫頭,難不成還想報復?”老頭得意洋洋的摸著胡須,翹著二郎腿好不愜意。

“晚輩不敢。”她忍氣吞聲,這石穴內四處都是奇形怪狀的動物毛皮,還有一些詭異的白骨堆積在角落處,誰知道這老頭是不是變態殺人魔,到時候狂性大發,她脆弱的小脖子就要保不住了。

老頭有節奏的拍著大腿,“也對,諒你也沒報復的膽子,更何況——”他拉長音,吊足胃口後又道:“昨夜你們吵得老夫睡不著覺,沒好好懲罰你們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啊啊啊啊……這句話聽起來為何這麼曖昧……李冉冉倏然臉紅,異常不純潔的想到了某些激情畫面,羞愧得不能自己。“喲,還知道不好意思?”老頭斜睨著她,“要不是老夫修養好,早就沖出去殺你們這些個不知節制的奶娃娃們措手不及了!”

“……”她好?,她真的好想死啊……老頭頗感興趣的打量她的表情,笑瞇瞇的道:“不過你那小情郎還真賣命,老夫一晚聽你說了好幾遍的再來再來,還一個勁的喚他名字,他都不吭一聲的做苦力,哎,這樣可是要虧空身子的呀……”

“你閉嘴!”她再也顧不得禮貌,氣急敗壞的打斷:“我哪有說這麼不要臉的話,什麼再來再來亂七八糟的,我是因為吃了情人果神志不清,根本算不得數的。”

“情人果?”老頭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你、你、你吃了情人果?老夫拿來煉藥的藥引居然被你當春藥吃了?”李冉冉小聲反駁:“它本來就是春藥……”老頭的臉由黑轉青,“情人果三年才結一次果,老夫當初好不容易才將果苗培養成活,誰知道、誰知道……”

“那我吃都吃了,還能怎麼辦!”她翻個白眼,那春藥來做藥引,估計也是見不得人的假藥,自己就當是為民除害了。“好哇,你又吃飽又和你情郎尋歡,老夫的損失誰來賠償?”老頭上躥下跳,極端憤怒。

李冉冉不爽,大聲頂嘴:“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有點修養好不好,跟個山頂洞人似的。”

“老夫本來就活在山洞裡,做山頂洞人又有何不可?”“……”接下來,爭吵不休。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圓桌旁兩人各撐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瞪著對方,吵架也是力氣活,尋常人說話說上半個小時早就口干舌燥了,這兩人竟然哇啦哇啦的支持了那麼久,說是一對活寶也不為過。

“……”“……”“休戰吧。”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捧起旁邊的牛皮水袋狂灌。

“還敢偷喝老夫的水!”老頭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心裡痛哭流涕,早知道就不該一時情急之下把這死丫頭扯進來,就算被六大門派的人發現也好過被這丫頭活活氣死啊……“舒服!”李冉冉豪爽的抹一抹嘴,繼而站起身揮手,“我要走了,感謝老頭兒你陪我打發無聊時光。”

趁著段禍水出去找水趕快逃命吧,尤其在聽到老頭這般強大的描述後,實在沒臉面對他……

“老、老頭兒?”他氣得咬牙切齒。她笑瞇了眼,自發自覺得跑過去摸索機關,還未碰到石門就聽到外邊響起腳步聲,她神經大條的轉過身自言自語:“原來這邊的隔音效果真的很不好。”腳步聲一頓,片刻又響起。

老頭大步跨過去,一把扭開隱藏在暗處的機關,陰險笑:“哼哼,老夫就把你的小情郎也一同抓進來!讓你們天天做老夫的奴僕來贖罪!”石門吱呀吱呀的打開,速度依然緩慢,中間的縫隙漸漸擴大。

來人身姿頎長,白衣盡管染上了斑駁血跡,卻仍是無損於清俊雅然的姿態。老頭興奮的繞著他轉圈,“你就是死丫頭的小情郎?那個姓段的?長得真不錯啊……”

李冉冉僵住,徹底石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elaby 發表於 2011-4-5 01:55 PM

84-斗轉直下

氣氛,低迷到窒息。不過才兩三日未見,他們二人中間那道深深的溝壑竟已如此觸目驚心,她有些恍惚的看著面前的清冷男子,容顏依舊,白袍依舊,唯獨……多了一份決絕。

此刻她站在他面前,幾乎是透明的姿態,他從進門的那一瞬開始便未曾正眼看過她,只是靜若磐石的站在那,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嘴唇干澀,掙扎許久,那聲“師父”卻總是叫不出口。

怎麼也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方才為圖方便連外袍都未曾披上,雖見不著半點春光,可頭頸下邊的點點紅痕仍是清晰可見……她無聲的歎口氣,放下想遮掩的手,垂首靜靜的站在原地。

老頭好奇的打量二人,“哎呀呀,怎麼你們都不說話啊?是不是害羞啊?昨天晚上可是……”

“前輩!”秦無傷倏然出聲。老頭悻悻然的道:“沒事吼那麼大聲做什麼,老夫又不是聾子。”秦無傷美眸微動,一字一頓道:“在下姓秦。”“姓秦怎麼了?”老頭下意識反問,半晌才意識過來,激動地啪一聲捏碎了花生殼,“你說你姓秦?不姓段?”秦無傷微微頷首。

老頭嗖一聲竄到李冉冉身邊,一臉詭異的拉著她的袖子輕聲道:“丫頭你玩完了。”

李冉冉不語,沉默的抽回袖子。對方卻不依不饒的繼續挖苦:“你看你第二個情郎都找上門了,嘖嘖嘖,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你閉嘴!”她終於光火,臉色難看到駭人。

老頭誇張的拍著胸口,唱做俱佳的表演:“凶巴巴的真不討人喜歡,要知道年紀大的人可是經不起驚嚇的,剛剛被你一吼至少得折壽個十年。”頓了頓,他又輕聲附耳道:“老夫覺得這姓秦的挺不錯啊,他和段離宵哪一個好?”李冉冉恨恨的白了他一眼,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死老頭,安的是哪門子的心。

她心亂如麻,也沒心情和他吵嘴,緊咬著下唇杵在那,忐忑不安的情緒迅速俘獲了她,讓她連呼吸都緊張起來。偷偷瞥一眼秦無傷,但見其目色越發冰涼,疏離和生分縈繞周身,竟又恢復到那日醉酒後早晨的無情模樣,她心裡咯登一下,默默別開了眼。“這位姑娘在下帶走了。”“什麼?”老頭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

“先前打擾了。”秦無傷面不改色,直接繞過對方離去,寬袖下的指尖一用力,便讓李冉冉身形不穩,跌跌撞撞的往他這個方向倒過來。他再一揮,本欲伸出去的手不著痕跡的收回來,改以掌風扶穩她,淡淡道:“同我出去。”“哎哎哎,你們就這麼一走了之?”老頭不甘的嚷嚷,“這丫頭今日早上還弄壞了老夫的石門,不賠償怎麼行?”

“前輩。”秦無傷轉過身,語氣淡漠。老頭心虛的回道:“怎、怎麼?”其實他只是寂寞太久,在這不見天日的洞穴裡二十年,日日夜夜都感覺不到時光的流逝,惟有的只是蝕骨腐心的煎熬……

“前輩應該不打算出去吧?”老頭繼續蹲到石桌上,有些精明的雙眸直視對方,“所以呢?”秦無傷從腰間拎出錢袋,“所以這個……你應該不需要。”頓了頓,他又道:“晚輩想知道該如何才能折回您的損失。”

“這個……咳咳……”老頭揪著胡子,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也對啦,那、那你說怎麼辦?”李冉冉忽而插話:“老頭你不是不希望外人見到你的麼?何必還這般勉強的要求我留下來。”

“臭丫頭你!”他氣得臉紅脖子粗,死也不肯承認自己是想挽留她,“老夫被你鬧得雞犬不寧,想走可沒那麼容易。”秦無傷半垂下眸,神色隱約有些冷峻,沉吟片刻,便直接抽出佩劍流淵,“前輩若想比試一場晚輩也不反對,只望速戰速決。”

李冉冉愣住,她何時見過師父有這麼挑釁的時候,平日裡他總是沉靜如水,不輕易動武,今日竟然這麼沒有耐心,甚至有些莽撞的同一個花甲老人貿然提出武斗的方式,實在是不像他的作風……

流淵晶瑩剔透,劍身輕薄,琉璃光色縈繞周身,無論從任何角度望過去都是極好的色澤,而且劍氣銳利又不乖戾,實在是難得的神器。此刻淺色光暈更襯得秦無傷的手瑩白如玉,而他手邊的袖口卻異常觸目驚心的染著殷紅,與衣擺處的暗褐色血跡截然不同。

略略卷高袖子,虎口處仍舊往外淌著血,他不以為意,素來無喜無怒的臉第一次有些不耐,“開始吧。”良久都沒有回應,對面的老人就像是僵住了一般,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手中的佩劍,而原本精明的眼眸裡浮現出太多復雜的神色,交織在一起,而那張不算蒼老的臉卻倏然用上悲哀之色,音樂夾雜著憤恨和不甘。

流淵,原來是流淵……這把只傳於昆侖掌門的佩劍居然能再次讓他看到,而且還是在這樣偶然的情況下,該說是老天作弄還是命運不饒人。

他清清楚楚記得二十年前有人也是用這把劍指著他尚在襁褓裡的孩子,逼他立下毒誓,抗下所有不屬於他的罪名,永生永世躲在是人尋不到的地方,不得重現於江湖……漫天遍地的恨意湧上來,他迅速彈指打開石門,頭也不回的道:“出去。”

出去?李冉冉有些詫異,這老頭著實奇怪的緊,一驚一乍的,可方才那震驚的表情卻不像是演出來的……她略抬起眼,不巧與秦無傷的撞在了一起。那晶亮如墨的眸子,不復平日裡的雲淡風輕,幾乎冷冽到駭人,瞬間就讓她仿若置身於黑色旋渦,她慌忙別開目光,心裡的苦澀一點一點溢出來。

秦無傷睨她一眼,便率先走出了石室。李冉冉猶豫片刻,便硬著頭皮跟了上去,臨走前回頭忘了一眼,那老頭正凶神惡煞的瞪著她,臉色陰霾,與早上的嬉皮笑臉截然不同。她哆嗦了下,不由加快了腳下步子。石門轟然合上,阻隔了兩個世界。

兩人一前一後走至洞穴外,天色灰暗,不見旭日不見綿雲,只余下漫漫無際的雨簾。她幾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秦無傷的步子,褲腿處被濺起的水珠迅速打濕,粘糊糊的貼在小腿處,極端不舒服。她蹲下身,想要卷起褲腿,孰料前方的人卻赫然停了下來,白袍就在她伸手可觸的咫尺處。

不安的抿了抿唇,李冉冉認命的站起來,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敢正視他。而他也像是同她較上了勁,很久都沒有出聲的意思,只是微微轉過身背對著她。

臨崖而立,橫風斜雨,偏偏又是白衣墨發,竟讓她產生了仙人遺世的錯覺。

“吳療沒和你一起?”他明知故問。她沒做多想便道:“嗯,他說有些事情就先離開了。”總不能讓她直接說小吳被段離宵打傷,自己則被對方劫走這個事實吧,若說了,師父必定還要刨根問底,那麼臥底的身份不就要暴露了麼……她真的不希望有那麼一天……半晌,那背影的主人仍未轉身,清冷嗓音響起:“你是怎麼尋到這個山洞裡的?”

“呃……下大雨了所以隨便找了處能夠躲避的地方。”雨滴辟裡啪啦的落到頭上,她忽而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一個人?”平淡的語調聽不出情緒。

李冉冉硬著頭皮道:“有個姓段的人也來躲雨,不過他只是個山中砍柴的樵夫,沒什麼特別……”“滿口胡言!”他猛然轉過頭,那雙美眸裡溢滿怒氣,連帶著聲音也決絕起來。

她心虛的低下頭,滿眼驚慌,怯怯的喚了聲:“師父……”他忽而伸出長指扣著她的下巴,“你的臉怎麼了?”片刻又覺不妥,迅速收回手不著痕跡的退一步拉開距離。

李冉冉揪著衣擺小聲道:“可能是先前的毒又發作了。”“手伸出來。”她突然想起手肘內側好像還有段某人留下的吻痕,猶如驚弓之鳥一般跳起來連連拒絕:“師父不用替我把脈了,這個毒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在怕什麼?”他像是被她刻意逃避的態度所激到,微瞇的眸裡有些惱怒,直接拽住她的手腕一拉。

中衣袖口寬大,動作一大便往下滑,白皙肌膚上是曖昧的紅痕,甚至還有淺淺齒痕,一直蔓延到看不見的衣袖深處……他不自覺的加重手中力道,也顧不上會捏痛她,只是一味的抿緊唇不語。

那些吻痕極端刺眼,他再也不能平復波瀾不驚的情緒,只覺心底某部分開始產生綿綿密密的刺痛,繼而織成一張綿密的網,排山倒海一般襲來。手腕像是要被他擰斷,尖銳刺痛幾乎要承受不住,她強忍著,不吭聲不流淚,也不討饒。是她的錯,是她背叛師門,是她編了謊話欺騙了他,即便他要廢了她一整只手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再問你一遍。”秦無傷厲聲道:“你同段離宵是什麼關系!”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她沒有回答,只是低低道:“師父,對不起。”秦無傷揚手,狠狠一巴掌落在她臉上,決絕道:“你真是叫人太過失望。”他有些難堪的閉上眸,早就該懷疑的,只是那般來勢洶湧的私心刻意抹去了事實,讓他始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願去細想。

如今再一一分析,竟是自己蒙蔽了自己……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教訓她,他執教昆侖十余年,那所謂的公平公正為了她一再破例,孰料她竟是別有目的。嘴角牽出嘲諷的笑,他冷眼瞅她,瞧瞧他收的好徒弟!

生世不詳,武藝不精,如今竟還加上了行為不檢這一條……她的淚潸然而下,雙腿一屈就跪下來:“弟子知錯。”“知錯?”他硬下心腸,忽略她眼淚漣漣的模樣,道:“你若是知錯為何不一早就告訴我實情,是不是要等到昆侖蒙羞,門派滅亡你才高興!”

氣怒難消,他被心浮氣躁的情緒逼到死角,再也克制不住,狠狠一劍刺入石壁。她惶恐,跪著向前挪了些,手指無力扯住他的衣襟,搖頭道:“弟子沒有這麼想過,弟子可以發誓,並未有過那麼歹毒的念頭,若是可以,弟子願意一生一世都留在昆侖……”

他拂開她的手,一字一頓:“我真後悔,收了你做徒弟。”



85-生死未卜

風卷著雨,帶來肆虐的氣息。李冉冉跪在地上,只覺臉頰處火辣辣的疼,那一巴掌徹底讓心跌入無止盡的深崖,她慘白著臉,眼底有太多悲傷和隱忍,卻始終抵不過而他那一句“後悔收你做徒弟”的決絕語句……

還在奢望些什麼?她明知道他是那般品節清高的男子,容不得身邊有絲毫難堪的污點,更何況眼下知曉了她是叛徒的事實,他再多責難再多氣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只是還想解釋些什麼。

“師父……”她不死心的開口,想說的話卻在目光觸及對方的一瞬間生生哽在了喉嚨口。

他臉上的表情那般駭人,緊抿的薄唇幾乎見不到一絲血色,眉宇之間滿是無處宣洩的怒氣。

她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人前他總是疏離冷漠姿態,鮮少有情緒,可眼前的男子盡管沉靜不語,可仍然讓她察覺到隱沒在空氣裡那強大的壓力,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找到抒發口,隨時決堤……

雨勢轉大,李冉冉仍舊一動不動的跪坐在山壁旁,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畔,渾身上下找不出干燥的地方,反觀秦無傷,幾乎是安然無恙,雨珠完全無法觸及到白衣的任何一角,自發縈繞其周身,最後不甘的落入泥地裡。

“在昆侖殿那麼久,找到想要的東西了麼?”他忽而出聲,嗓音冷冷的。

她一愣,繼而苦澀道:“我從未試圖在昆侖殿上盜取任何寶物。”頓了頓,又道:“若我現在說,進昆侖也罷,做探子也罷,這一切都是被迫的,你信麼?”他直接別過臉,不予回應,態度明明白白昭告了對她這番措辭的鄙夷。

李冉冉心涼,緩緩垂下了頭,輕聲道:“罷了,想怎麼定我的罪就怎麼定吧。”不去管了,在他眼裡,她反正已經變成罪不可赦的叛徒了,那便由著他去,任憑是冷落也好,打罵也罷,她都認了……

“定罪?”秦無傷猛然回頭,厲聲道:“是我冤枉你了?與魔頭牽扯不清,甚至別有用心的假意拜入昆侖盜取心法的人,難道不是你!”

“是我!”她難堪的咬緊下唇,片刻又似崩潰,尖嚷道:“什麼都是我!你呢,你就說麼都沒做錯,你只憑自己的想法臆測了一切,你何曾聽過我的解釋。”秦無傷退一步,冰涼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冷然道:“那麼,給你機會解釋。”

“我……”太多復雜的念頭和話語堵在胸口,她反而說不出話來,只能郁悶的抓緊手下松軟泥濘的土,也顧不上裡頭參雜的小石子會割傷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松開握緊。

他睨她一眼,淡淡道:“我問你答,派你進昆侖的是不是段離宵?”李冉冉掙扎了下,悶悶的點了下頭。

“那麼,他讓你偷的東西是不是千決心法?”她不語。他提高音量,“是不是?!”她恨恨捶了下地,應道:“是!”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她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對方輕蔑又冷漠的口吻讓她心涼,她曾經那麼迷戀過的男人,正眼都未曾瞧過她,只是一概的定她的罪。

她抬眸,望著他的背影。白衣黑發,風姿翩然,觸手可及的距離,卻依稀有種再也無法靠近的錯覺。

紅唇無意識低喃,秦無傷,有時候你真是特別狠。故意聽不懂她那晚酒醉後在昆侖殿上的表白,明知她的心意還固執的將她嫁給別人,自以為是的作了安排,卻從未問過她願不願意。一次繼一次,傷疤好了又裂,竟從未痊愈過……

“站起來。”她有些賭氣的嚷嚷:“我就要坐著。”泥濘的水早就弄髒了身上的中衣,她耷拉著腦袋,莫名產生自暴自棄的念頭。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徘徊在自己身上,她微微抬起頭,但見其墨眸深沉,面色也回復到原先波瀾不驚的淡然神色,她愈加憤恨,為何每次失態的都是自己,他卻總是遠遠地站在那裡,對比出自己活像跳梁小丑的糗態。

他冷眼旁觀,甩下一句:“隨我回昆侖。”李冉冉詫異,隨即又氣餒道:“你還讓我回去做什麼?”他一味的沉默,並不打算開口。

她倏然笑開,“我懂了,你是要拿我做反面教材對不對,殺雞儆猴,果然高桿。”越笑越大聲,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淚花,攤手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你大不了一劍殺了我,然後回去和昆侖的弟子說他們大師姐同外敵勾搭,已被懲處。反正你是師尊,你說的話也沒有人會質疑……”

“夠了!”秦無傷拂袖,癱軟在地上的女子隨即被外力扶起,可或許是長時間跪坐的姿態讓雙腳麻木,站不到片刻她又無力的摔到了地上。他掐住掌心,逼自己壓下不該有的同情心。他不該再為了一己之私就枉顧門規,該有的處罰,不能少。

而他那有些搖擺的心,也是時候做個了斷……“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她虛弱的笑笑,兩手撐在地上,費力的站起來,模樣很是狼狽,撥了撥影響到視線的發絲,她認真道:“我知道我一回去就會被當做叛徒處置,我不怕皮肉苦,我只是……不想看到別人的異樣眼神。”

心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下,他幾乎就要心軟,看她淚眼婆娑卻又堅定的模樣,仿佛又是當初他所熟悉的那個李冉冉,可轉念想到她與那姓段的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他甩甩頭,狠心道:“今日你一定要同我走。”

她的淚終於決堤,站在山崖邊的身軀搖搖晃晃,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跌落下去。他看的心驚肉跳,一把牽她過來,緊緊圈著她手腕的指尖微微泛白,僵硬道:“還想尋死麼?”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我死了難道你不開心麼?你說後悔收我為徒,你一定認為我是你最大的恥辱對不對!”“我沒這麼說。”他別過眼,掩飾內心的彷徨。

她下意識往腳邊看一眼,萬丈深的懸崖,黑壓壓的完全望不見底,她瑟縮了下,盡管沒有要輕生的念頭,但是仍然忍不住為自己的膽小苦笑,終究還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俗人,受再多打擊,都要千方百計的活下去,這算不算是她唯一的優點……“回去吧。”他被她突如其來的笑容嚇到,有些忐忑的朝她伸出手。

她搖頭,眼前的手依舊清美纖長,可心,卻回不了當初的心動與幸福。她竟然破天荒的渴望起有人能在此刻帶她走,帶她脫離這般兩難的境界。無論是誰都好……茫然中有某張精致又邪惡的面容淡淡的映上心頭。

她大駭,自己被自己驚到,無法相信居然會想到那個惡劣的家伙。話又說回來,他說了去取水,為何過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一手扶住朝著懸崖邊傾倒生長的古樹,她的手因著思考習慣緩緩移動,卻不自覺被上頭的尖刺扎到,反射性抬頭就看到下邊的枝干全數斷裂,上頭甚至有隱隱約約的斑駁紅色,像是未被大雨沖掉的血跡。而掛在邊上的某物更是引起她的注意力——紫色流蘇,是血牙上僅有的裝飾……

她捂嘴,突然扭頭看著秦無傷,顫抖道:“你身上的血跡……”秦無傷斟酌了下,緩緩道:“不是我的。”不是他的,那麼是誰的?暈眩感襲上來,她開始莫名有了逃避這個問題的沖動,斷裂的樹干,血牙上的流蘇,還有那依然可循的血跡,明明白白的昭告了一個事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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