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美人回眸 005 你太可怕了
王太后一個跟斗摔倒在地上,發出重重的響聲。臉色烏黑、唇色青慘地抽搐,四肢不停抖動,瞳孔開始渙散。
不片刻。
內侍臣上前試探王太后鼻息,爬到一邊跪著,垂首回稟陛下,「王太后大去了!」
「陛下,哈豆小王子該如何處置?」
「再賜酒!」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字眼從他齒縫中再度蹦出。
雲沁驀然睜大眼,猛地回過去看他。他以為她聽不懂的,他沒看她,只是唇邊掛著一絲淡漠冷酷的笑。
雲沁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去,被內侍臣抱起的小卷毛哈豆,還不知道發生何事,一徑歡欣地拍著小手小腳,小鹿似的眼睛往她這頭看過來,水水的含著天真無邪的笑意。
酒杯推到小王子的唇邊。
雲沁赤木欲裂。霍然一個箭步衝上前,重重一記耳光揮在內侍臣臉上,順帶狠狠揮走他指尖持拿的金樽,一把將小孩奪了過來,牢牢抱在自己懷裡,退出三步,返身望著一群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掉的王公大臣們。
「菲兒你做什麼。」夙郁俊臉一沉,警告地望著她,「不許胡鬧。」
「你們這些人,個個自詡為江山社稷不可或缺的英雄,卻僅僅只是一個對孩子下毒手的兇手!」雲沁瞅著他們一徑地冷笑,那神色間,透露著絕對的鄙夷與蔑視。
夙特丹人大多都聽得懂漢語,這回一聽,真是氣得鼻子都歪了!
這小姑娘的神情,太太太讓人生氣了!好像在她面前的,個個都是敗類、個個都是狗屎,不值她望一眼。
「菲兒。」夙郁的臉色陰鬱到可怕,「不准胡說八道,快把小王子交給內侍臣。」
「你都叫他小王子了!他是你的弟弟啊!你居然狠心下得了毒手!你的心……是鋼鐵鑄成的嘛?是水銀澆灌的嘛?是麻木不堪的嘛?他有什麼錯?他錯就錯在生於帝王家!他懂什麼?你已經殺了他的母親,已經穩固了你的政權,你什麼都得到了,什麼都擁有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他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
「這世上,並沒有無辜的人!只有強者和弱者之分!」夙郁瞇起緋色的眸,抑鬱著喧天怒火。
她居然,居然當眾頂撞他!當眾指責他!當眾鄙視他!
「好了菲兒,別胡鬧了,快把人交出來,不要婦人之仁!王兄處事,自然有他不得不為之的道理!」阿爾曼朝她猛打眼色,讓她注意觀看夙郁陰鬱的表情。
雲沁視而不見,冷笑打斷他的話,「道理就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眾大臣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該佩服這小丫頭大膽心細,還是要瞪她逆上作亂,無法無天!
夙郁握了握拳,強摁住心中怒氣,有點懊惱地叫道,「你知道什麼?好了好了,寡人也不怕老實跟你說,這也算不上什麼秘密!這個小孩,根本不是王室嫡宗,是王太后與別人生得孽種!現在你明白了,別再胡鬧了,把孩子交回來。寡人,不能讓這個孽種留在世上,給王室蒙羞,給先王丟臉!」
眾大臣再度面面相覷,連阿爾曼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王兄居然在跟她解釋!這真是破天荒頭一回的事情呀!誰都知道王兄生來霸道傲絕,個性獨斷專橫,在多年前當王太子時就是如此了。多年來,在大楚,王兄一直在壓抑隱藏自己,韜光養晦不露痕跡,縱使是磨了多年磨了些稜稜角角,使性情有所收斂,但不表示他是個會向人解釋的人。
一個人的性子再怎麼變也不會有多少大的變化,王兄此刻,真是讓人感到意外!感到驚奇!
「你身在大楚,都能知道的這麼清楚?」雲沁抱著孩子退後幾步,一臉戒慎地望向他,「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是你布的局!是你設的套,引王太后入局……的吧。」
夙郁怔了怔,忽而笑了起來,一步步朝她走過去,向她伸出左手,「為什麼這麼猜,寡人為什麼要佈局陷害王太后?」
「因為,權利與地位!你父親老年娶妻,必然很疼寵王太后,你怕危及自己的地位,一定是先下手為強……設計派人引誘王太后,留下罪證,到你父親臨死前再揭發她,讓她頃刻間失去所有。但是,我想不明白,你怎麼可以每一步都走的這麼精妙,時間掐算的剛剛好呢。難道……」多隆王的死並不是意外!
「也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夙郁知道她聰明,不說也已經猜的十之八九,「王太后本來就是個不甘寂寞的賤人,她這麼年輕,肯下嫁先王,就是利慾熏心。她在入宮前就有一個相好的男子,寡人不過是利用這一點,讓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她以為她可以掌控我父王,掌控這個國家?哼!殊不知,朝臣對她極為不滿,她什麼都得不到,貪心的後果,就是死!」
「你果然很得人心,雖然離開故國多年,可是依然不能動搖,所有人心目中,你王太子的至尊地位!你縱使離著你的臣子千山萬水,可依然不能阻止所有人為你忠心耿耿的賣命!」
「因為他們需要強者!夙特丹所有臣民都需要一個這樣的帝王,而不是……」
「你懦弱無能的父親,一個被年輕女人掌控的可憐蟲父親。」雲沁冷冷地看著他,「你在最適當的時機,讓人把哈豆小王子並非先王親生子的事實剖析出來,先王固然承受不住,又也許,是活活被氣死的或是被殺死的!你贏了!你太可怕了,你太深沉了!你害死了你自己的父親。你的父親,不是死於意外,而是被預謀殺死!你為什麼能這麼殘忍呢?你的血,是冷的吧!它從來都沒有熱過……」
「因為他該死!這個天下,本來就是能者居之,強者勝任!有才能的人,可以率領他的子民逐鹿中原,奪得想要的一切!而無能的人,卻要死佔著王位,不能對自己的子民有所貢獻,這樣的人,還留他在世上做什麼?苟延殘喘,不如立死當場。更何況,若不是他殯天大去,寡人如何名正言順的回來?寡人還要在楚國呆多久呢?」
雲沁抱著孩子,眼色淡淡地看著他,唇邊泛著略略諷刺的笑,「你們都錯了!逐鹿中原、一統天下。不過是你們這些在上位者,想要得到的榮耀!普通老百姓並不想要這些,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和平、幸福的環境,一個溫飽知足、安康和順的……家!」
「你的父親,是一個多麼偉大的人!他並不懦弱!他是寬仁為民,一心為民所想!」
所有人漸漸睜大眸子,震撼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看著她,思索著,不斷打量。
薄薄的小嘴裡,吐出最後幾個字,「你……一點都不瞭解你的父親。」
第3卷 美人回眸 006 我的驕傲
夙郁惱羞成怒,一把扯拉住她的小胳膊,低低咆哮,「住口!不要再忤逆寡人!這嚴重的後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雲沁用力甩開他的手,白眼相加。
夙郁氣得吐血,又覺得在臣子面前下不來台,陰鬱著一張俊臉,眼波深沉地望著她,「寡人再說一次,把那孩子交來,不准再胡說八道,否則就讓你去最苦最累的採石場做事。」
「你讓我去吧。」她接下來的話,簡直氣得他要嘔血身亡。
「與其呆在這麼一個毫無人性、毫無血性的地方,倒不如……離得遠遠的,再不相見!」
眾人提著的一口氣,集體倒抽一口,心中都道這小姑娘真好大的膽子啊!居然這樣頂撞他們的陛下。她難道真能不怕死?
夙郁瞳孔皺縮,喧天的怒火瞬時爆發出來!
他狠狠一把拽過她細小的胳膊,拖著她大跨步向殿外走去,一路怒火沖天地狂吼,「來人!來人!給她換一套粗布麻服,立刻把她帶到採石場去!不給她休息,讓她和奴隸一起幹活!」
「王兄王兄,別這麼衝動,菲兒吃不消的!她太嬌弱,她適應不了那麼艱苦的環境,她會死的會死的!」阿爾曼吃了一驚忙嚷著給求情。
夙郁轉過頭來,惡狠狠地擰著她的小下巴,「說你錯了,說你不該忤逆寡人!立刻求饒!寡人可以既往不咎。」
小傢伙報之一記嘲諷的眼色,高高地揚起小下巴,「放手!我自己去換衣服!」
「你瘋啦!」阿爾曼衝過來的身子被夙郁攔下,兩兄弟表情各異地望著小姑娘,心裡說不出是何等滋味。
片刻後。
換上一襲粗布麻衫,卻掩不住清麗容顏的小姑娘,抱著不知世事低頭吃自己胖胖小手指的哈豆王子走了出來,在兩旁圍觀的臣子中間走過。
在人們不可思議的驚詫眼光中走過。
在兩兄弟複雜的眸光中裊裊猶如輕煙般來到門口。
稍稍一側頭,唇角勾起一絲滿是譏諷的冷笑,「我有屬於我自己的驕傲,我的尊嚴,我的榮耀!我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以前,沒有向大楚的天子低過頭,現在,不會向夙特丹的王低頭,將來,更不會!向任何一個,強者低頭!……更何況,我根本沒有做錯!為何要委曲求全?你可以折磨我的身體,禁錮它,但是控制不住我的思想,我的靈魂!我!尹如沁,瞧不起你!」
言罷,抱著孩子飄然出門,士兵們也不敢上去抓住她的手,只是圍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著,不敢觸怒這樣傲然絕世的她。
所有人震撼地望著那個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小姑娘。
所有人沉浸在剛剛那一番話中,久久沒有言語。
不知不覺地,夙郁擰緊了拳,眉峰皺成一團,直挺挺地僵硬地站在那裡,目光深遠地注視她淡出自己的視線。
阿爾曼頓時暴跳如雷地吼道,「這什麼臭脾氣,什麼臭脾氣?這特麼到底是誰把她慣成這樣的,簡直不可思議,簡直莫名其妙,簡直難以置信,簡直糟糕透頂,簡直簡直了!」
「巴隆,你去跟著她,不能讓她接觸任何樂器,葉片也不可以!」夙郁窩火地怒吼。
「是,陛下!」
「回來!」
「陛下!」
「好好看著她!」
「是陛下!」
楚京皇城。
御書房內。
楚慎克制不住激動地立了起來,「真得?親眼所見?」
「是!」楚璇點了點頭,「根據埋在夙特丹的眼線回報,沁兒已經被夙特丹王帶入宮中安置,暫時沒有任何危險。」
「那她,她現在情況好嘛?她是不是瘦了很多,很辛苦很勞累?她有沒有很害怕,他們有沒有為難她,有沒有,有沒有?」
「皇上!這麼詳細的情況,恐怕不是朝夕之內可以匯報的!皇兄又怎麼會那麼清楚呢?夙特丹的眼線定然是在第一時間回報情況,至於皇貴妃,臣弟想,他們應該不會為難她,畢竟是一顆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的棋子,不但不會為難她,或許,還會重重保護。」楚放笑了笑,「現在總算有了具體消息,接下來,只要好好部署,該派什麼人該怎麼把皇貴妃萬無一失地救回來。」
「朕要親自去一趟夙特丹王都!」楚慎斬釘截鐵道。
「什麼?」楚璇與楚放同時驚叫。
「皇上這可萬萬不可!深入敵穴,死傷難以預料!皇上萬金之軀,若是龍體受損,那……朝廷震盪,後果不堪設想!」楚放臉色倏變。
「弟弟說的不錯,皇上,你不可以這麼衝動!此去夙特丹,山長水遠,並不是朝夕頃刻之間的事。皇上的身份,萬一被人揭發了,那該怎麼辦?」
「朕會小心的,朕這次一定要去。」
「皇上,不如臣弟代勞……」楚璇、楚放再次異口同聲道。
楚慎一揮手,擰著眉頭淡淡搖了搖,「不!這一次朕要親自去把自己的妻子帶回來!你們不明白,自從沁兒失蹤後,朕有多擔心多掛念。與其在這宮裡吃不好睡不好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還不如親自跑一趟!」
楚璇聞言,不由心中苦笑。
他不明白麼?他怎麼可能不明白,這種五內俱焚的感覺,日夜煎熬著自己,是多麼的難受,多麼的痛苦呀!
「皇上!三思啊!」楚放拱手懇求道,「您這麼一走,那麼朝政大事誰來處理?這可不是一兩天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一直在找機會下手。您這麼一走,正好趁了他們心意,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恐怕會蠢蠢欲動,而您又在宮外,那麼殺手刺客任意妄為,對您的安全,十分不利!」
「朕明日早朝,會封璇弟為攝政王,暫時代理朝政,朝中大小事務都由他全權處理。對外,就說是微服私訪,體察民間疾苦!楚放你隨朕一塊兒去,帶上韓宿與御醫,人不必多,多了恐怕會露眼。有你們跟在朕身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皇上。」兩位弟弟焦慮不堪再次請求。
「好了不要再說了!朕心意已定,你們不必再勸。」楚慎轉身,抬手拍拍楚璇的肩膀,眸中綻放著濃濃的親情,「璇弟,朕又要麻煩你。」
「皇上說什麼話呢,為皇上分憂解難,是臣弟分內之事。」
楚慎淡淡地笑了笑,「那麼你們,就讓朕,任性一次好不好?」
楚放無奈地長歎一聲,「可是皇上這個任性的後果,誰都無法預計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3卷 美人回眸 007 螻蟻
來到採石場,不多不少已經三天了。這裡的生活環境比想像中還要艱苦,辛勞一天下來,吃的飯菜都是餿的,喝的白粥比水還薄,最困難的就是飲水問題,這裡離水源很遠,有時甚至一天都別想喝到水。
在採石場工作的都是周邊各個部族的奴隸,居然還有十幾個楚國人。這些楚國人在採石場的地位最悲慘,做的是最重的體力活,吃的也是別人的殘羹冷炙,大多面黃肌瘦、衣不蔽體。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聽說是經商路過,被殺的殺抓的抓,關在這裡做苦工都有好幾年了。
豆豆,就是哈豆小王子,他是個安靜的孩子,平時不哭也不會鬧,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不舒服的時候頂多哼哼唧唧兩聲,大多時候都是睜著那雙明淨的眼睛可愛地瞅著你。
雲沁很喜歡他,為防夙郁派人加害小王子,她幾乎與他寸步不離。
她跟奴隸們做一樣的工作,吃一樣的東西,再難吃再吞不下去,也只是皺皺細長的眉,什麼都不會吭一聲。
所以當巴隆把這三天來的情況告知陛下的時候,陛下憤怒地將案上所有東西都掃下地,心裡也不知道該拿這個倔強的女孩子如何是好。
她寧可辛苦也不願出聲求他一個字!
她寧可磨得雙手起泡,雙眼佈滿血絲,也不肯向他低頭!
人是自己下旨關起來的,實在也沒那個臉關不到幾天就給放出來!
他覺得他簡直是在無端端折磨自己、折騰自己,讓自己更生氣、更惱火,卻又對她束手無策!
那個叫東珠的可愛小姑娘抱著她那碗稀薄如水的白粥來到雲沁身邊,在她身旁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沁兒姐姐,你把你的粥給豆豆吃了,你怎麼辦?要不,我分你一半吧。」
「不用啦。」雲沁轉頭看著小姑娘,溫和地笑笑,「東珠,你吃吧,姐姐不餓呢。」
「沁兒姐姐,爺爺,還有大家都說,你像仙女一樣漂亮,為什麼會來我們這個地方呢?」
「我呀,得罪了他們夙特丹的王,這才會被關進來的,不過無所謂了,到哪裡不是活著,反正又不在這裡一輩子。」雲沁撇了撇唇,抹抹豆豆的小嘴伸手拍拍小傢伙。
小傢伙咯吱咯吱笑著,揚起胖胖的小手貼上她的小臉。
「姐姐,我家鄉是在道州,爺爺說的,道州很漂亮,也很富足,每個人,都吃的飽穿得暖,我們大楚的皇上,是全天下最好的皇上,是不是呀?」
「是啊,我們大楚的皇上,是天底下最優秀最出色的皇上。」雲沁抬手將小姑娘稀稀落落的幾根髮絲撥到腦後,用袖子擦著她臉上的髒污,「我們的田地肥沃千里,我們的屋舍連綿不絕。我們大楚,有最廣闊的山河,有最明媚的日出,有最美的酒最好的食物,還有我……這麼俊俏可人的大美女,哈哈哈!」
「哈哈,哈哈!」東珠笑得樂不可支,伸手刮著黃黃瘦瘦的小臉道,「羞羞羞,自己誇自己!」
「姐姐,我好想回我自己的家鄉去。」東珠很嚮往地看向遙遠的碧青天空,「爺爺說,我爹,就是被夙特丹的人殺死的,他們搶走我娘,還把我跟爺爺關到這裡。我知道我報不了仇,可是我好想回我自己的家鄉去看看,離開的時候,我太小了,現在都快慢慢忘記,家鄉是什麼樣兒的了……」
「東珠,你和大家,都可以回去的,一定可以!」
「好了好了!都別再磨嘰了,起來起來,都起來!起來繼續幹活!」啪啪的鞭聲,伴著幾道哭喊,所有趁吃飯坐了會兒的奴隸們被迫起身,驅逐著往前。
其實他們休息不到十五分鐘。
可是從一大早做苦力做到現在,恐怕已經有五個鐘頭了。很多人體力都已經透支,此刻被驅逐著再次動身,走得稍慢,都會給鞭子甩上來。
採石場共有三十多個彪肉大漢看守。
外圍還有許多把守的士兵,逃,肯定是逃不出去的,就算逃出去,被人抓回來,下場可不是一個死字淒慘。
雲沁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怎麼回事。
這些看守的打手都不會特意來為難自己,鞭子也不會甩她,她就自覺地跟著那些奴隸一起幹活,干的多了少了,他們都不予置評。
那麼她就整日磨嘰在後面,一邊看著孩子,一邊動手搬搬抬抬的,看到有人需要幫忙就上去幫一把手。
漸漸地,日近黃昏。
一般採石場的工作不到天色大黑是不會收工的,所以大概還有一個時辰便能回去休息了。
這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亂哄哄的山體崩塌聲,緊接著起了一片驚慌失措的哭叫。
雲沁牽著小豆豆的手仰頭看向前方,只見煙沙滾滾,山道兩旁滑下的巨石堆砌在人們腳下,嚇得大夥兒驚惶往後奔逃,一哄而散,速度很快。
好半天,那山道總算沒再繼續晃動,亂石不掉了,煙沙也漸漸散去。
雲沁揮著小手看向前方,卻見一群人圍在那堆亂石那兒,也不知在看什麼。
雲沁抱起小豆豆走過去,撥開人群進去一看,猛地大吃一驚。
「東珠!東珠!」雲沁衝到她身邊,哆嗦著手觸碰她白的發青、疼得直哆嗦的小臉。
東珠的一雙小腿被巨石壓住,膝蓋以下恐怕都斷了,濃稠的血從石頭底下不斷滲出,而跌坐在她身邊的爺爺已經嚇得發傻了。
「姐姐!」
「東珠,東珠你不要怕。」雲沁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她握著東珠的小手也在不停哆嗦,「姐姐這就來救你,你別怕別怕,深呼吸,深呼吸,慢慢吸氣,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
她猛地站起,對著身後一群麻木不堪的人歇斯底里地怒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救人!救人啊!!」
一個彪壯的工頭走來望了一眼,「怎麼救,這麼大的石頭誰搬得開?」
「你們去找一根粗點的麻繩,再找一根牢固的棍子,我有辦法,我有辦法的!」雲沁聲嘶力竭地衝到大家面前,隨便抓著他們當中的一個怒吼。
「就算你有辦法救了她,救出來,腿沒了,還不是一個廢人!我們採石場要一個廢人有什麼用?全都去幹活!不准偷懶!這個女孩子你們不必管!採石場每天都有意外發生,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言罷,抽出腰間的彎刀,在東珠胸口補紮了個窟窿,「沒有用的廢人,只有一條出路!」
第3卷 美人回眸 008 必須喜歡我
「東珠!東珠!」雲沁撲到她身邊,一手捂著她不停冒血的口角,目赤欲裂。
東珠渙散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望著碧藍色的青天,胸口的窟窿不住冒著血,渾身不停歇地抽搐,緊緊捉住雲沁的小手,緊緊地,緊緊地。
「東珠……啊,東珠!」老爺爺仰著腦袋,老淚縱橫。
「姐姐帶你回道州!姐姐帶你回大楚!姐姐帶你回去,帶你回去!」淚水刷一下洶湧而出,雲沁反手捏著被東珠掐紫的左手,不住點頭,狠狠地點著頭,「一定帶你回去!把你葬在最美麗最美麗的杏花樹下,讓你每天都可以看到,日昇日落,杏花紛飛……的美景!再也沒有痛苦,再也沒有悲傷,只是寧靜與安詳,東珠,你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東珠嚮往地彎起唇角,好像那最後一眼,看到的便是粉色杏花絢爛的天空。
雲沁抱著那苦命的孩子,淚珠滾滾而落,一點一滴地埋入黃土之中。
她放開她,伸手狠狠擦去眼角的淚珠,緩慢地緩慢地站起,烏絲隨著長風輕揚。
「是人,不是螻蟻!」她平靜無波的眼神盯著那個粗壯的男人,「不是隨便可以任你處置、任你踐踏的螻蟻!」
那個男人為她氣勢所震,稍稍退後一步,又頗不滿意地叫道,「這就是奴隸的命,奴隸沒有價值就只有一條死路可以走!別圍在這裡了,去幹活,都去幹活!」
「奴隸?命?」雲沁嗤之以鼻,陰森的表情讓人打從心底發顫。
「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個世上,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別人最寶貴的生命!」雲沁的眸中散出可怕的眸光,仰天怒笑,「當然,你不會懂。你這種從外到內,至骨血,已經被人徹底奴役的渾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還有你們!」雲沁轉身衝著奴隸們狂喊,「是繼續這樣渾渾噩噩受人奴役受人欺凌,直到死直到死後,依然是那麼卑微可憐!還是,隨我一起奮起反抗,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不同凡響!」
「你敢煽動奴隸造反?」
「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你們骨子裡難道真就沒有一點點血性嘛?你們可以眼睜睜看著這個女孩去死!你們難道就不想知道?下一個死的是誰?」
「轟!」奴隸群沸騰了。
男人們伸長胳膊怒吼,「跟他們拼了!」
「她說的對,反正留在這裡早晚是個死,怕什麼?豁出去了!」
看守奴隸的工頭們立刻就慌了,他們的人數本來就沒有奴隸多,奴隸平時受得欺壓全都積累在那兒,此次暴動出來,後果極其可怕。個個都不怕死地只顧往前衝,找到奴隸工頭便撲上去,拳打腳踢,奪了他們的佩刀狠狠扎死在地上。
採石場鮮血橫流,情況演變的十分混亂。
雲沁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目標,此時見那個男人慌張想要逃竄,她的唇角勾起一絲殘酷的笑意,一個猛掇撲了過去。
她要他死!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三天,才三天!特麼的她就搞出這麼一場奴隸大暴動!這到底是什麼人呀,什麼人。」阿爾曼負著手在夙郁面前踱來踱去,「我看再放久點,會出更大的亂子!」
「好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了!我頭痛的很!」夙郁暴躁地怒吼一聲。
「王兄她醒了嘛?」阿爾曼撲到夙郁桌前問,接著又絮絮叨叨繼續囉嗦,「你是沒看到她那個狠樣兒!我我簡直太特麼驚訝了!發起狂來怎麼能這麼狠呢?逮著一個比她不知道高大多少倍的男人,撲上去大腿腹部就是連續兩刀子,瞧著那人抽搐,嘴角還微微含笑。後來被人一腳踩在背上,逼著讓她鬆手都不放,咬定那個目標就死不放手!怎麼能這麼變態這麼狠呢?簡直不顧性命,眼中只有她的獵物……王兄你說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她明明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笑得天真爛漫的,怎麼有時候卻能這麼歹毒可怕呢?」
「好啦,你的這些問題,我也疑惑呢!你能不能不要再問我了!」夙郁煩躁地站起,揮手朝內室走去,「你先回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好好處理,該殺的殺,該抓的抓。」
「那些奴隸呢?」
「暫時扣押大牢,等我問清楚她再說。」
夙郁拂袖離去,丟下呆呆傻傻的阿爾曼,這還要問嘛,這有什麼好問的,奴隸暴動不是都應該凌遲處死的麼?王兄這是怎麼了,在顧及什麼而遲遲不肯動手?
夙郁皺著眉拂開鎏金紗帳,站在玉白的牙床邊俯首望著那個昏昏沉睡的小人兒。
微微解開她的領口,翻開瞧了瞧那細緻的鎖骨上,刺目的紅疹,夙郁修長的眉忍不住再次皺成一團。
真是觸目驚心呢。
這柔嫩白皙的肌膚,經不起粗糙衣物的磨蹭,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紅疹。全身上下都是碎石碰出來的傷口,手指又紅又腫,玉白的掌心也磨碎了。
就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可人兒,心志卻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堅強可怕。
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志力撐起這麼一個單薄的小女孩呢?死不服輸,決不低頭,這是什麼破性子臭脾氣,阿爾曼還真是一點兒沒有說錯,小傢伙真是讓人又想疼又想恨。
像是感覺到目光注視似的,雲沁驀地豎起身子,戒備地扯了扯領口,往床裡縮了縮,「你在這兒幹什麼?」
他不語片刻,只是一徑盯著她。
那眼光看得她莫名心驚肉跳,「夙郁!」
眸中閃過一絲怒氣,夙郁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伸手扣住她的小下巴,「以後不准再叫這個名字!叫我德魯西斯。」
夙郁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就是恥辱,是不堪的過去!他想要徹底丟棄的過往!
「好痛啊!不叫就不叫嘛,那麼痛的捏著我幹什麼?」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掰開他鋼鐵般的五指,狠狠剜了她一眼。
「從現在開始,你被禁足了!不准踏出安弗諾宮半步,聽到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她翻翻白眼,暗自叨咕一聲,「呆哪兒不是呆。反正一樣這麼無趣的了。」
「不許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他惱火地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拖到自己懷裡,牢牢圈住,「以後,不准再想回大楚的事情!安心呆在王宮,呆在我身邊,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回答!」
他見她不給反應,又是火又是焦急地搖著她的身軀,目光幾欲噴怒。
「你也太蠻不講理了吧!你這是強求!」給他搖得頭都快要掉下來了!雲沁咬著小嘴,很是不悅地揮開他的手掌。
「強求又怎麼樣?看你的樣子怎麼好像很委屈?」
「我當然委屈,你強迫我我就不高興!」雲沁誠實地回答。
「我不准你不高興!」
「你這人真是奇怪!」雲沁回頭瞄了他一眼,語氣嘲諷,「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強行留在你身邊?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不准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警告你!」夙鬱抑怒,伸手鉗住她的雙肩,用力搖了搖,「什麼愛不愛的,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我就是要把你留在我身邊,永遠也不許你離開,任何人都不能從我手裡把你搶回去,聽到沒有?」
「沒有聽到!」雲沁也來火了!這什麼人哪,一味就知道征服,完全沒有理智,人的感情是這麼容易可以掠奪的麼?
就算他強留住她的人,她的心不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夙郁瞇了瞇眸,眼中綻放出危險的光澤。
雲沁看他這樣,有點心驚,往後退得當口,給他猛撲了上來,沉沉壓住自己。雲沁一聲「你」字被淹沒在他狂風暴雨般凶狠掠奪的吻中,小嘴被他含在口中肆意吞吐,糾纏的舌放肆出入,吮的是甜汁蜜水,咬得是滿嘴芬芳。
雲沁舉起的小手背他反剪到背後,壓得疼痛驚啜。
衣服被扒開,拚命的合攏上,再扒開,露出粉嫩的蜜兜兒。雲沁驚恐地望著眼前的野獸,突然感到自己的力量和男人的力氣比起來是多麼的懸殊。
她尖叫,雙手雙腳不住掙動,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你今天凌辱我我就今天死,你明天凌辱我我就明天死,你要的若只是一個屍體,你就儘管來吧。」
夙郁極怒地握住她的頸,「跟著我就令你這麼委屈?」
「是啊!」雲沁衝著他大吼一聲,「你強迫我我就委屈!」
他怒極抬起的手掌在她小臉上方揚了半天,重重落到枕頭邊,猛地起身,背對著倉促不堪,拚命找被子遮蓋的她,悶悶地說道,「你要怎麼樣才肯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
他當然不想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可人兒,變成一具屍體,依著她什麼都能使出的性子,估計說的出也做的到,他不敢冒那個險……
「除非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她挑釁地一揚眉,在心底再補充一句,那是不可能的!
「好!那就讓你喜歡我。」
「哼!」
「你必須喜歡我!」夙郁轉過頭,怒目瞪著她。
除了會強迫你還會支什麼招?雲沁丟給他一個不客氣的白眼,猛地捲起被子翻轉身,「我睡了,請你出去!」
夙郁表情陰鬱憤懣地盯了她半天,終是拂袖離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3卷 美人回眸 009 伏擊
劃上「正」字的最後一筆,望著紙上那濃濃的四個「正」,雲沁小小聲地歎了口氣,心中忖度:已經是第二十天了!從來沒有離開阿慎這麼久。不知道他現在在幹麼呢。
好想他,好想他!
他此刻,應該是在御書房處理朝政吧。他有沒有很想念沁兒呢?有沒有派人四處找沁兒?阿璇應該急死了,她答應他乖乖留在房裡哪裡也不去的,沒想到這麼一走就是這麼久……
「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修長的手指劃向她細嫩的臉龐,動作十分輕柔。
雲沁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手指,看他表情僵硬了一下。
夙郁收緊五指,哼了一聲,「換衣服跟我出來。」
「不去!」她現在是跟他對吼吼上癮了,他居然也慢慢習慣了。。竟不以為忤。頂多怒到極點時,死勁搖晃她洩憤……
一般對吼的時候,屋子裡會跪了一地的人,大抵用那種很崇拜很崇拜地眼神看著不怕死的自己,讓她心裡覺得無比好笑。
夙郁玉白的額頭上,青筋在暴跳,怒瞪她一眼,一把扯過她細細的腕子,「我警告你,你給我適可而止!去換衣服!立刻走!」
雲沁睜著圓丟丟的眸,怒意絕不比他少半分。
夙郁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翻翻白眼,將她軟軟的身子推給旁邊的侍婢,「去帶小姐換衣服。」
「小姐,請隨奴婢……」
「不去!不去!不去啊!」這麼大的太陽,出去幹嗎?還是跟討厭的人出去,她不樂意極了!
夙郁驀地拔出腰間佩劍。
「啊!陛下饒命!」侍婢嚇得臉無人色,彭彭磕頭,渾身直哆嗦。
「你除了會用別人的性命威脅我,會逼迫我!你還會什麼?」臭男人!!雲沁怒沖沖地轉身進入內堂,眼角瞥到他慢慢平靜的表情,以及漸漸放回劍鞘的寶劍。
她氣死了!
她真得氣死了!所以當夙郁抱著她縱馬離開王都,奔騰到那片廣闊的草原,她驚喜地叫出聲後,立馬又用小手死死堵上自己的嘴!
沒立場!沒原則!
「啊——」沒立場就沒立場吧,這麼開闊的天空,她忍不住歡呼。。
夙郁笑著低頭看她,「菲兒,你笑起來真美。」讓他無比心動。
「天下間比我美麗的女子多的是。也許你以後會遇到好多好多的。」
「不!天下間再也找不出跟你一樣美好的,我知道。」他皺皺眉頭打斷她的話,每次見她不停把自己推出去,就沒來由鬱悶憋氣。
「噢。」她望著遠處的天空,盤旋飛翔的蒼鷹,用力揮了揮手,笑瞇瞇地抬頭看他,「我可不可以讓上次那只雕兒下來陪我玩?」
夙郁收在她腰間的手微微一緊,「不逃走?」
雲沁搖了搖頭。
「那你呼喚它吧。」他放慢馬速,漸緩停下,抱著她下來,放任赤霞寶馬在長草間漫步。
雲沁眼兒一彎,採了一片葉子,用動聽的音聲勾來了那只白色大雕。雕兒在半空中盤旋了很久,一直頗有戒慎,大概是上回險些被夙郁殘忍地鞭打吧,老是遲遲不肯下地,真是只有靈性的雕兒。直到雲沁放開雙手,向它作出擁抱的姿勢,這才一聲啼鳴衝了下來。
「好朋友。」雲沁笑瞇瞇地伸手理著它的羽毛,「想不到我來到大草原,竟然能結識到你,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夙郁看著她垂首凝眸的俏生生模樣兒,喉口驀地一緊,忍不住伸手將她攬到懷裡,叫了一聲「菲兒」,低頭索取她的芳香。
雲沁突然仰頭看他,伸手擋住他薄薄的唇,「你說,要是今天把豆豆帶來多好呀。」
夙郁皺了皺眉頭。笑話,他怎麼可能帶上那支亮晃晃的蠟燭在這邊妨礙自己,哼!
突地,那雕兒豎起翅膀,飛撲了兩下,啼鳴一聲,橫空飛起,掃向某一個方向。
同一時間,十數支亂箭,「咻咻咻」飛往他們這個方向。
夙郁渾身一繃,攬過沁兒幾個橫空踱步,飛身上馬,赤霞長嘶一聲,撒開腿即刻狂奔。
埋伏在長草中的人猛地現身,似是沒料到中途會出現狀況,更沒想到夙郁反應那麼快,等他們回過神來,夙郁已經撥轉馬頭,朝王城方向直奔而去。
「不能讓他逃了!」
「咻!」一支脫了韁的箭矢飛速地朝夙郁與沁兒攛掇過去,在雲沁無比驚恐的眼神中,「噗」地扎入夙郁肩頭。
她感覺到他渾身一震,催馬狂奔,未作停留。
此時此刻,停下來就是致命。
長草中埋伏的數百人會立時湧出來包圍,頃刻要你性命……
哈瓦鎮
圖剋剋什客棧。
楚慎握在手中的酒杯灑了一下,酒水立刻溢了一桌子。
楚放忙按住他的手,擔憂地望了一眼,「公子,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心神不寧。」
「我們已經踏入夙特丹的領土,從此刻起,必須全神戒備,尤其是公子,定要事事小心,不可衝動行事。」韓宿不無擔憂地說道。
「嗯。」
「我覺得,我們這樣太顯眼了。」四十餘歲的御醫張天和低聲輕咳道,「我們四人與夙特丹人的裝束容貌相差太多,一看就知道是中原人士,若是不換了這身行頭,恐怕我們還沒踏入王城便被人秘密監視起來了。」
「張先生說的對。」韓宿點點頭。
「你們放心,我已經聯絡了此處的眼線,我們先回房,相信他很快會來。」
果然不片刻後。
一名二十出頭的瘦黑個子謹慎地叩開了四人房門。
「奴才李德叩見萬歲爺。」
「行了行了,別行規矩了。出門在外的,這些禮節能免則免。以後也別叫萬歲爺,可別走漏風聲。」楚放急忙閃身將他扶起,緊緊合上門。
「是。」李德忙站起,還有點興奮地看著楚慎,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見到自己國家的皇帝吧。
「衣服行頭都帶來了麼?」
「是是是。都帶來了,都準備妥帖了。衣褲帽子,包括易容用的假鬍子等等也都帶來了,只不過……」李德瞅了瞅三位姿容俊秀、風度無雙的美男子,頗不忍心道,「讓萬歲爺、世子、韓統領裝成這等猥瑣的模樣,是不是有點委屈了……」
三個男人同時:…………
還特麼猥瑣呢真是的,會不會用詞兒呢?
第3卷 美人回眸 010 攝政王
楚京皇城
皇宮內苑庭。
繁花似錦的春日下,蜿蜒曲折的長廊盡頭,出現了兩道頎長優雅的人影。一色褚青長袍的兵部侍郎尹如衣大人,墨綠色衣衫、面容沉靜若水的攝政王楚璇。
宮女們忍不住丟下手中的活計低聲竊竊,面染紅雲,目光小心翼翼又帶著些許殷殷期盼。
「德妃姐姐,那個正走過來的姑娘,怎麼瞧上去這麼眼生呢?」隔著長廊好遠,花樹下飲茶的,除了德妃、倪妃外,另外還有幾名貴人嬪妃。
德妃合上茶蓋,朝那頭看了一眼,忙笑著站起,「莊姑娘,入宮見太妃娘娘麼?」
「夜月見過德妃娘娘、倪妃娘娘,各位。」回話的女孩子用絲帶綁著兩攏烏絲,小巧甜美的臉上含著笑意,黑珍珠般的眼眸藏不住幾許年少得意,點頭向幾位女子見禮。
「夜月你真是多禮了。」倪妃忙也跟著站起,笑著向幾位姐妹介紹道,「這位是莊太妃娘娘的親侄女兒,莊夜月,莊姑娘。」
「莊姑娘你好。」
「夜月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你不是素來住在台州的麼。」
「是啊,不過這次爹被皇上陞遷為吏部尚書大人,所以,我就隨父親一起來了。」
「那就恭喜賀喜了。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你父親當年被一些佞臣挑撥貶黜離京,幸好咱們皇上英明,又再次重用。」德妃笑著親熱挽起莊夜月的手,「這就好了,以後,你就能常常入宮陪伴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不知道有多惦記你呢,我記得,她一直將你疼得如珠如寶的。」
「德妃娘娘你不要笑話我了。」莊夜月回過頭,黑晶晶的眸子忽而一亮,「我先告辭了!各位,以後再談!」
「走的這麼急啊,話都沒說完呢。」梁貴人扁扁嘴道。
素來與她不怎麼合拍的朱才人瞄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不要妨礙人家小兩口了,有些人真是不識趣。」
「你說什麼啊?什麼小兩口。」
「哎呀梁貴人,你自己不會看麼?」
梁貴人斜眼看著那莊夜月姑娘飛奔向長廊,衣袂翩翩而起,奔得又急又快地衝向前方……
而長廊另一頭,楚璇與尹如衣正站在那兒小聲交談著什麼,神色霧濛濛的,瞧不太分明。
「攝政王尚未大婚,既然這莊姑娘又是太妃娘娘的心中所愛,說不定以後會成為攝政王妃……」梁貴人突然恍然大悟,轉頭對德妃笑道,「難怪德妃姐姐你對莊姑娘這麼客氣了。」
德妃抿唇笑了笑。
「攝政王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來定然前途不可限量。」梁貴人又說道,「看來,我們也要抽個空,挑份禮物先送去莊府意思意思了。」
「也好,禮多人不怪麼。」
「咦麗妃、李貴人、明貴人,寧才人,你們怎麼一起來了呀?」
麗妃笑了笑,「哦沒什麼,路上碰到幾位妹妹,又碰巧才人心情有點不舒爽,我們就都陪她出來走走嘍。」
「寧才人,出什麼事了?」德妃她們都很關心地問道。
寧采兒瞧了瞧她們,這才撫著胸口,一臉郁卒地說,「沒事,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
說完也沒行禮,便這麼氣沖沖地走了。
「啊這個寧才人,一個小小的才人也敢如此無禮,還真是仗著自己爹寧國公的威望胡來。」梁貴人忍不住說道。
李彩柔笑了笑,「幾位姐姐,你們也不要怪她。其實……她心裡滿難過的。她剛才跟我們說,皇上這次離宮,有可能,並不是什麼微服私訪。」
「啊?那是為什麼呀?」
「據說皇上是出宮找皇貴妃去了。」司馬明玉恨恨地切齒道。
「什麼?」
「王爺哥哥!」
「奴婢代秀見過王爺、大人。」
看著那個臉蛋紅撲撲的女孩子興高采烈奔過來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楚璇一時有些錯愕。
「你……夜月?」口氣有三分不確定,畢竟分隔多年,也只是依靠當年的影子稍加推測。
「嗯!」莊夜月小臉漲得通紅,使勁點點頭。
「你怎麼在這裡?」楚璇問完,這才恍然笑道,「我真是糊塗,舅父被調任入京,你自然也跟著來了。」
「對啊對啊,公文還是你簽發的呢。」
「啊,夜月啊夜月,原來你眼睛裡就只有你的王爺哥哥?」尹如衣笑著調侃。
莊夜月這才回過頭對著他笑道,「尹大哥。」
尹如衣笑著點點頭,「一別多年,今日一見,真是……變了好多。」
「那是變好了變漂亮了還是變醜了呢?」夜月撫著髮辮笑嘻嘻地問道。
「嗯,自然是變好了變漂亮了,王爺哦?」尹如衣朝楚璇眨眨眼。
「你是來見母親的吧,那麼本王不妨礙你了。」楚璇淡淡地點了個頭,朝一旁的尹如衣使個眼色。
「等等王爺哥哥。」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心上人,還沒瞧夠呢,夜月怎麼捨得放他走。小手一伸,急忙拽住他的衣袖,跑得匆匆忙忙的竟一頭撞進他懷裡。
楚璇伸手扶住她,不著痕跡地與她隔開一些距離,腰間一隻長形紫檀木盒子卻被撞掉在地。
楚璇低頭,還來不及喝止,那莊夜月便眼明手快地拾了起來,打開一看「哇」地又驚又喜,取出一支雕工精緻的金鳳簪,愛不釋手地撫著它的流蘇寶墜兒,「王爺哥哥,這支簪好漂亮,送給夜月好不好?」
當然不好!這是我們家沁兒最喜歡的東西。還記得沁兒小傢伙生來厭惡那些珠釵首飾,尤其是金銀飾物,都說俗不可耐,卻獨獨對這支精緻的金鳳簪情有獨鍾。楚璇皺了皺眉頭,「夜月,不要胡鬧,還給本王。」
「不嘛不嘛,我就喜歡就喜歡!王爺哥哥,你送給我吧送給我吧。王爺哥哥,我好喜歡啊……」莊夜月在家中被父母當成掌上明珠般疼愛,又深得太妃歡心,她素來任性,動不動便撒起嬌來。
楚璇驀地沉下臉,不耐煩地斥道,「不行!你還給我!」
言罷,抽手奪過那支長簪,也不去管表情錯愕可憐的莊夜月,低頭將那簪子從新放回盒子,塞入自己懷中。
莊夜月望著他那冰冷入骨的神色,突然「哇」一聲張嘴哭開了,衣袖擋著小臉,忽地從他身邊奔過去。
「小姐小姐!」代秀見狀忙跟著追去,途徑王爺身邊,便匆匆行了個禮,「奴婢告退。」
尹如衣有點無語地望著他的好友,突然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我說,你那個表情……能不能稍微溫柔一點,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11 負傷
「要不要追她回來哄兩句?」尹如衣拍拍楚璇。
「不要。」楚璇沒好氣地揮開他的爪子,煩躁地瞪了他一眼,「沒那個心情。」
尹如衣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為了沁兒的事煩著呢,不過……我那寶貝妹妹又不是給夜月綁走的,你拿她撒氣幹什麼?」
他毛手毛腳地再拍拍他,「好了,去哄哄他,你還想跟太妃的關係繼續惡化下去?不想的話就去哄哄她。」
「改天再說吧。」楚璇神色煩躁地揮揮手,突地轉身,指指他鼻子,「你給本王住嘴!什麼都不許說!煩人!」
尹如衣哭笑不得。
再說那莊夜月掩面哭泣跑走後,一邊跑一邊不停回頭張望,直到離了長廊好遠這才呆呆停住腳步。
「小姐小姐!」代秀追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撫著胸口,「小姐,你別嚇唬代秀呀,你沒事吧。」
「他都沒追來。」夜月傷心地嗚咽。以前只要自己撒氣跑開,爹跟娘都會跑來哄哄自己的。
「小姐你別難過了,王爺……王爺他大概朝政繁忙吧,你也知道,現在朝內朝外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在處理,他可能也很煩吧。」
「你不要為他說好話,你剛剛也都看到了。他那麼緊張那支簪,整天把它帶在身上,也不知道是要送給哪個勾欄狐狸精的,不要讓我把她揪出來,我不會放過她!」
「可能王爺是想送給他自己心儀的姑娘吧。」
「胡說胡說胡說!」莊夜月跺天跺地跺著腳,兩顆拳頭不停來回甩動,「才不是的!王爺哥哥才沒心上人,沒有沒有沒有!」
「是是是,是奴婢胡言亂語,小姐你不要生氣了。」代秀忙上前給她整理儀容,「小姐你別哭了,一會眼睛哭得腫腫的,見了太妃娘娘怎麼說呢。」
「代秀,你覺得,會不會是那個暖兒?」
「啊?王爺身邊的侍婢啊。」
「我前個兩年就覺得那個暖兒,對王爺很有意思,沒事就沖王爺拋媚眼,風騷的很,你說會不會是……」
「應該不會吧。他們要是有什麼,早該有了,這麼多年,也沒見王爺納她做個侍妾,應該沒什麼吧,小姐你別胡思亂想了。」
「也對!她不會是那個狐狸精,狐狸精一定另有其人。哼,我一定要把她找出來!」夜月點點頭,帶著婢女代秀直奔太妃的景和宮去了。
太妃素來疼寵這個內侄女兒,以前兄長一家住在台州,幾年才能見上一面,如今就好了,搬回京城後,往後也能多走動走動。所以太妃見著莊夜月不知道有多高興,拉著她一說就是沒完沒了,後來還是見夜月有點乏累了,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人。
蘇爾瑪王城禁宮。
金棕色的大帳外。
神色焦慮的大臣們瞧著進出忙碌的鄔致遠與侍婢,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眉頭紛紛蹙成一團,打了個死結。
阿爾曼在病榻前走來走去,一根手指用力戳到沁兒玉白的額頭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央著王兄帶你出城了?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情勢很不好嘛?王太后剛剛倒台,明著暗著有多少股勢力企圖對王兄不利,你還敢挑這時候出去玩兒。上回你才捅出個那麼大的簍子,搞出個莫名其妙的奴隸暴動,大臣們對你餘怒未消,你這次倒好,更離譜,居然唆使王兄出城遊玩?王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得起這個重責麼?」
雲沁哼了一聲,小腦袋別到一邊。
是她要出去的麼?她也不想出去的好不好!混球,搞不清楚狀況就不要亂說!
「你你你!你那是什麼態度?」阿爾曼氣呼呼地在她身後走過來走過去,「你還愣著幹什麼,你不會去給王兄倒杯茶嘛,你耳朵聾啦,沒聽他在叫水……」
他就是對她諸多不滿!雲沁氣哼哼地跑到桌旁倒了杯水又折回夙郁身邊。
大夫說那支箭上有毒,傷口要是不洗乾淨,恐怕會引起高燒昏迷。
雲沁嘴上發牢騷,其實心裡也挺擔心的。
她都沒想到他中了暗箭後,還能護著自己安好無缺地逃回城中,一路上他哼都沒哼一聲,意志力極好、極堅強。回來後雲沁才發現他臉色慘白,不但受傷還中了毒,她心裡莫名有點小小愧疚,也不知道這愧疚是從哪裡跑出來的,討厭的很。
「怎麼樣鄔先生,王兄的情況好點了麼?」
「解了毒,止了血,目前情況還算穩定。」精通解毒的鄔致遠被人第一時間請來,此刻正揮汗答話,復又走去桌邊寫方子給人抓藥。
「今晚你守在這裡,聽到沒有,我同你說話呢!!」阿爾曼吹鬍子瞪眼。
「知道了知道了!」雲沁不甚耐煩地搖著腦袋,這兩兄弟真夠煩人的,講話的口氣也都差不離兒,老喜歡問自己聽到沒有,耳朵又沒聾,怎麼可能聽不到。
阿爾曼哼了一聲,轉身撩開帳子走出去,對眾位憂心忡忡的大臣說,「陛下已經無礙,各位也回去休息吧。」
右相卻鍥而不捨道,「王子,這是怎麼回事?陛下好端端地為何會出城?下官覺得,應該將那名罪魁禍首揪出來,施以重刑!」
「不錯不錯!那女子就是個禍國殃民的東西,上次攪得奴隸暴動,這回又害陛下受傷,若是不好好嚴懲,以後恐怕更加變本加厲……」
「行了行了。」阿爾曼煩躁地揮揮手,「這事兒,等王兄醒了,他自然會處理。」
「可是……」
「內侍臣,送各位大人出去。」阿爾曼揮了揮手,表示不願多談。
臣子們圍著右相大人竊竊私語,暗中直搖頭,也不知道在商議著什麼鬼點子,頻頻朝簾幔後藏著的小腦袋望去。
他們出了門,雲沁這才鬆了口氣,拍拍小胸脯,見阿爾曼黑著張臉入內,不由自主便倒退了一步,口氣很不好地凶道,「幹什麼?」
「好好照顧陛下。」
「噢……」悲劇地洩氣了。
「要是有任何異狀,馬上通知鄔先生,鄔先生今晚會留在寢宮裡,就在外面。」
「知道了。」雲沁揮揮小手,趕他,「你就放心吧好不好,以前我也經常照顧人的,你要是還不放心我你就留下,我去睡覺了。。」
希望他說你去睡吧。結果,阿爾曼哼了一聲,「想都不要想,王兄是因你受傷的,你留下!本王子安寢了!」
「你!」真是個沒有風度的臭男人,沁兒氣得揚揚拳頭!
012 玩陰的?
阿爾曼進來的時候,看到王兄坐在桌邊,鄔致遠正為其診脈,王兄氣血似乎好了些,臉色再也沒那麼慘白,他心裡微微定了定,回頭就氣不打一處來了。
說什麼以前經常照顧人的,還讓他放心。
結果到現在王兄都起了,她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好夢正酣。
「她什麼時候睡的?」阿爾曼無語地看向他王兄。
「唔,前半夜的時候似乎還給寡人倒了杯冷茶,後來好像就沒聲音了……」夙郁努力回憶著,點點頭道。
阿爾曼抿了抿唇,很無奈地看著他,「冷茶?……還信誓旦旦跟我說很會照顧人!我就知道,看她那樣兒就沒照顧過什麼人,指望她還不如指望一隻豬!」
「你也太損了吧。」鄔致遠忍不住咳一聲。
「我這還損?你沒見她損我的,比這狠一百倍。」阿爾曼哼了一聲,又問,「王兄情況如何?」
「陛下已經無礙了,體內的餘毒再吃點解毒丸,過個幾日便能消除。」鄔致遠笑道,「幸好陛下身體底子好,恢復的也快,沒有高熱,下官也就放心了。」
「嗯。」阿爾曼點點腦袋,轉身走到床邊,伸指戳戳她的臉,「起來。」
沁兒睡得半夢半醒的,小腦袋一縮,褥子一拉,整個人埋了進去,繼續睡。
阿爾曼挺無語地回頭看著他王兄,「她就這麼在你床上睡了大半夜?這會兒到不避諱起來了,真是個奇怪的小東西。」
「沒有。」鄔致遠搖了搖腦袋,含著笑意咳嗽一聲,「下官進來的時候,尹姑娘倒在床下睡得正熟。咳,不過倒是難為了陛下。」
「怎麼說?」阿爾曼好奇。
「尹姑娘原來喜歡搶被子,咳,拖著陛下的大半床被子,害得陛下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在地上,所以下官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比較怪異的一幕。」他說的還是斯文的。
真實情況就是雲沁那小傢伙使勁扯夙郁身上的被子,連被子帶人給她扯下來一半,難為夙郁睡得昏昏沉沉的,那身體半耷拉在床邊,真是讓為人臣子的瞧見,掬一把同情的淚。
阿爾曼哈哈大笑,被夙郁氣呼呼地瞪了一眼。
「陛下這幾日要吃清淡點的食物,最好是素食,還有……」
「到點了到點了嘛?甜兒把我的新衣服拿來,我今天要穿那件綠色的去……太學堂!」沁兒突然從床上豎了起來,大眼渾渾地看向前方,呆呆傻傻了幾秒後,復又倒了下去,繼續呼呼大睡……
「這是什麼毛病啊……」阿爾曼笑得撐住桌子。
「不是什麼好毛病。」鄔致遠笑了笑,「哈黛兒,去叫尹姑娘起吧,睡得太久對身子也不好。」
誰說睡太久了。
她根本就是睡眠不足。
前半夜一直在伺候夙郁那大爺,後半夜好不容易能夠咪一會兒,還沒睡出個味道兒呢,就被阿爾曼用蠻力弄醒了!
哈黛兒捧著一件絹白如絲的長裙給她換上,直讚她漂亮。
「陛下和王子去上朝了?」
「是呀。」
「生病還去?」沁兒一邊喝粥一邊喃喃,「對了一會兒我們有什麼節目?」
「唔,陛下說,讓小姐在這裡呆著等他回來。」
「這樣啊,那我再去睡一會兒。」
「不行不行!陛下說小姐做什麼都可以,不准再睡覺!」
雲沁垮下一張可愛的小臉,「有病!為什麼都不准我睡覺呢?對了哈黛兒,不如我們出宮去城裡轉轉好麼?」
順便,看看形勢摸摸路徑,將來也好跑路。
「當然不好啦!」哈黛兒那小姑娘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陛下說,小姐去哪裡都可以就是不可以離宮。」
「三句不離陛下!沒勁!」雲沁揮揮小手,「你去忙你的吧,我一個人找樂子。」
「哈黛兒告退。」
雲沁噗通坐倒在凳子上,百無聊賴地撐起小下巴。要離開這裡,就必須得等自己精神力全部恢復,否則一切就只是空談。出了宮能跑多遠是最大的問題,想想就煩躁!
「嗷嗷!」
「怎麼啦,你也很無聊是不是?」她伸手摸著上下攛掇的雪狼,小臉皺成一團,「飯團你一定不知道,我心裡有多想回去,可我束手無策呀,突然感覺一個人的力量多麼渺小,要是此刻能有個人在一起商量商量就好了。」
「嗷嗷,嗷嗷!」抗議,不是飯團!這什麼銼名啊,一會兒血娃一會兒飯團的,就不能給人、給牲口起個好名字麼?笨姑娘!
「飯團,我跟你講了你也不明白。算了……」
「姑娘,阿爾曼王子有請。」那個老低著頭,不知道在笑些什麼鬼東西的內侍臣走入,恭敬地對她說了句話。
「阿爾曼,不是上朝去了嘛?」
「回了。」內侍臣的唇邊掠過一絲陰險。
雲沁也沒在意,哦了一聲,便隨內侍臣出門,往所謂的約見地點去見阿爾曼。
估摸著走了半柱香時間,內侍臣領著她來到一扇銅鑄大門前,「王子就在裡頭等著姑娘。」
雲沁上去摸摸門把手,心想這個阿爾曼怎麼奇奇怪怪的,約她來這兒做什麼。才走進去,那銅門就轟一聲合上了,眼前一片漆黑,轟然喧囂的聲音令人頭皮發炸。
雲沁鬱悶地轉過頭去,走過一條不短的通道,出得門。卻見身處一圓形鬥獸場內,四周看臺上有不少人圍觀,見到有人出來,報以熱烈的呼聲,但是隨後又像是都給人掐住喉嚨似的沉默了。
難以置信。
台上的這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是說瓦拉部的大力士會出來獻技的麼,怎麼出來一個讓人意外的女孩子?
雲沁咬咬小鋼牙!
這該死的內侍臣,吃了熊心豹子膽啦,居然敢來害她?
正惱怒中,那場上再一次從四面八方傳來驚叫,鬥獸場外閘的籠子已經被拉開了,五隻小山那麼粗壯的熊瞎子地動山搖地跑出場,在眾人驚呼到嘶啞的聲音中,飛速來到雲沁面前。
雲沁驀地瞪大一雙玲瓏大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13 小慎來了
X滴,居然放五隻小黑熊出來嚇唬她?真是讓她哭笑不得的很,萬物自然界中,她除了天性懼怕蛇蟲鼠蟻類的東西外,還真沒怕過什麼別的動物。這種體積巨大的乖乖,在她眼裡看來也不過是五個鬧脾氣的小孩罷了。
動物比人單純,也好相處多了。反而是人,耍心機弄手段,你永遠摸不清楚他心裡在想什麼。
雲沁摸出懷裡的葉片,雲淡風輕地迎著艷艷陽光,緩緩吹奏一曲靈動。
猶如微風拂過,又猶如滿月當空,寂靜而幽謐,以音符為媒,運用自然之力,使天地萬物為我所愛,為我驅策。
五隻小黑奔到雲沁面前,神奇地停了下來,哼哧哼哧喘著粗氣,聽著聲音,繞著雲沁溜躂了數圈,遂一隻隻緩慢地蜷縮趴伏,漸漸耷拉住腦袋,友好地朝雲沁身邊拱了拱。
這一幕,瞧得人驚詫萬分。
當然暗中操控這一切,本想要雲沁喪命在此的人,也大為吃驚。忙吩咐再開閘放出五隻凶獸,皆是大體積的獅虎,本以為這一次可以將雲沁撕扯成碎片。
沒想到,雲沁竟然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爬到其中一隻金鬃黃毛獅的背上,摸摸它的腦袋,眼睛笑成兩彎星月。
這還是人麼?
這恐怕是變態吧……
圍觀的那些貴族們,本來就是吃飽閒閒不用上朝的公子小姐,他們從來沒瞧過今日這麼稀奇的事情,個個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還一個勁地揉眼睛搖頭,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小姑娘的舉動太離奇太讓人匪夷所思了。這些平時看到人便愈發凶狠暴躁的動物,看到她怎麼就跟個貓似的溫順?
雲沁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巨型體積凶獸,忽然舒眉一笑,擊掌道,「我的好朋友們,這次能不能出去,就看你們了!我們走!」
小拳頭用力一揚,迎著清風朗日咯咯直笑,清脆而動人,撥動心弦三兩根,讓人止不住跟著她燦爛的笑望過去,再也收不住目光。
金鬃獅子猛地一躍而起,率領三獅二虎,五隻大黑熊,以雷霆萬鈞之勢奔向鬥獸場大門。
「轟隆」一聲,整扇門被動物們的巨力撞破了。
雲沁拍手大笑,在一眾驚慌失措的眼光中,一連串恐懼尖叫聲中,率領她的好朋友們,以破釜沉舟的氣概死衝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多美好呀。
這小小深宮困不住她的,她嚮往的是大大的草原、藍藍的海,是山峰是深谷,是美妙的大自然,是心的釋放與自由。
純純的笑聲頃刻覆蓋在悠悠長空間。
小傢伙高興地很,可卻將宮裡一群人給嚇死了。
這鬥獸場原本就在王宮的西北方,距離正南方的宮門頗遠。小傢伙率領朋友們一路動靜巨大地死過來,這浩大的聲勢,這嚇人的場景,還有動物們張牙舞爪,隨時撲上來給拍死的可怕後果,讓人顫抖在地,懼怕在心,屁滾尿流四散而去。
誰敢上前攔阻動物界的王者們?
誰敢?
大批地禁衛軍聞風而來,目瞪口呆!
同一時間便驚動了朝中的夙郁、阿爾曼與大批臣子。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趕到正南方宮門前的,看到方向感很爛的小傢伙兜兜轉轉抓了個內侍臣帶路,終於聲勢浩蕩地來到宮門前,小臉笑得可惡極了,放肆地站在金鬃獅背上,像舞動的小精靈,指揮若定地讓它們停在城門口。
與一群目光驚悚,抓著武器屏住呼吸的禁衛軍對峙。
沁兒有點懊喪地看了看銅牆鐵壁般的宮門,心想阿爾曼那話講的也不無道理,王宮果然是固若金湯的。
夙郁來得太快,幾乎是在收到消息後的頃刻之間便作出閉合宮門攔截的死命令。
此刻大批守衛圍堵在門口,別說是一隻獸,根本就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
他的臉色很難看很可怕,薄唇輕抿,眸中暗暗壓著風雨欲來的陰霾之色,「是寡人派人射死它們,親自來請你,還是你自己走過來?」
「你不可以傷害它們!」雲沁抬頭一望,屋簷上露出的密密一排箭鏃,氣呼呼地用力擺手,嘟噥一聲道,「你除了會威脅人你還會什麼。」
「寡人數到三!」
「神經病!」沁兒臭著一張可愛小臉,氣哼哼地從獅背上跳下,很不情願地跑到他身邊。
一瞬,他鐵鉗般的五指牢牢束住她的小腰,含著怒意的眸光在她臉上轉了轉,終是隱忍未發。抬高的左手倏然被她拽住,拖著往下一沉。
她仰著腦袋,眼睛睜得大大的,「不要傷害它們!它們是我朋友。」
阿爾曼氣得在邊上暴跳如雷,「講什麼廢話呢你!每一次都搞得一場暴動出來,簡直豈有此理!還敢求情!」
「把它們趕回鬥獸場就是了。」
「它們又沒有犯錯,其實我也沒錯啊。」她搖頭晃腦地樣子真是氣死他們了。還沒錯?搞得整個王宮都快顛過來了,還沒錯?
「要不是陛下身邊的內侍臣把我帶進鬥獸場,有人放出野獸想謀害我,我怎麼可能帶著它們一齊逃亡呢,所以說來說去,這罪魁禍首,不是我嘛。」她越講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還頻頻點著小腦袋,「我要是一早知道你會帶了這麼多人在這裡等我,我神經病我才來這裡送死呢。是不是?所以這怎麼能是我的錯?我明明沒有錯的!」
夙郁和阿爾曼簡直是哭笑不得。
「這麼說,你還很有道理?」
「對啊。」她點點腦袋,表情很是正經。
阿爾曼真想把她吊起來痛揍一頓,搞得這麼驚天動地,王宮裡上上下下跑來觀看,還說沒錯,還說得一副很靠譜的樣子,簡直讓人啼笑皆非。
「內侍臣!」夙郁大聲一喝。
「陛下!」內侍臣低著腦袋,忙從人群中步出,跪在他們面前。
「重重地打!」
雲沁驀地瞪大眼,瞧著他陰鬱晦暗的俊容,伸手扯了扯,「內侍臣這個人雖然整日笑得很陰險,我很不喜歡他,不過也不必打死,稍微給點教訓就是了。還有啊,他只是奉人之命罷了。」
她揮揮小手,「其實我不說你這麼聰明也肯定猜到了。內侍臣能有多大的膽子呀,敢對我下手,肯定後台還是挺硬的,就不知道是你手下哪位大臣看不順眼我,想要害我了。也有可能,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言罷,那氣人的挑釁的大眼睛水溜溜地就朝夙郁後頭一群面色微黑的大臣們瞄去。
棍棒不停敲打在內侍臣身上,他沒吭聲。
雲沁頗為欣賞地點點頭,「雖然他長得很陰險,不過對陛下還算忠心耿耿。」
「這話怎麼說。」
「你看他?要是那種左右搖擺見風使舵的人,一早就把主謀供出來了,可是他一個字都沒蹦出來,說明他有心不想讓陛下為難,打算獨立承擔此事,敢作敢當,也算是個人物啦。」她雖然可惡,讓眾大臣在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不過這一番分析下來,又忍不住讓人對她刮目相看。
這才多大歲數的娃娃,怎麼看事情看得恁般透徹。
雲沁接著道,「算啦算啦,你還是別責罰他了,他之所以這麼做,也只是想為你除掉我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女。他幕後的臣子對你也一樣的忠心耿耿,若不是這樣,也不必冒著風險想要置我於死地。我這個人,一向愛憎分明、最是欣賞敢作敢當、有氣節有忍耐力的忠義之士。像這種愚忠的臣子,你就留著繼續用吧,宰了豈不是可惜。」
接著,她又氣呼呼地搖晃小腦袋,自言自語叨咕道,「不過我怎麼可能是妖女呢,簡直匪夷所思。」
夙郁一揚手,即刻有人上前扶起受傷不輕的內侍臣。眾人眼光複雜地看著那個兀自垂首糾結妖女問題的小姑娘,心裡紛紛對她有所改觀。就衝她剛才那一番深入的分析,那句愛憎分明,那句淡淡的求情,就讓全部人推翻心中的想法,開始對這個女孩子重新認識加以評估。
陛下肯聽她的話。
這就足夠讓全部人大跌眼鏡了。
「回去吧。」他的唇邊啜著淡淡的笑意,上來拉住她的小手,牽著就走。她想甩,只是抵不住他的氣力,只能隨著走。
阿爾曼哼了一聲,跟上他們的隊伍。
餘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禁衛軍,指著十來只巨型野獸,心有慼慼地問道,「這,這些個怎麼辦?」
「陛下沒說殺,那就趕回鬥獸場去唄!」
眾人怪眼一翻,「你當是幾隻兔子?」
安頓在王城偏遠一隅的客棧,連日來,楚慎憂心如焚,除了與幾人出去打探外,便無時無刻不留在客棧等消息。
楚放讓他少出去,說他西下尋訪皇貴妃一事已被宮裡的人揭破。
楚放的顧慮不無道理。既然那些人能夠這麼快識破他外出的目的,自然也能找人在夙特丹境內神不知鬼不覺幹掉他,讓他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畢竟在這裡下手,比在楚國境內方便多了。
可是他焦慮的很,再這麼下去,他覺得他會焦躁多慮而死。
「嘎吱。」房門一開,楚放、韓宿、李德三人魚貫而入,合上門,長出一口大氣。
「怎麼樣,今日打聽到什麼沒?」
「總算有消息了。」楚放面色極為凝重,「的確是在夙特丹王宮之中,而且,昨日想要逃出來,帶了一批勇猛野獸跑到王宮正門口,被夙郁帶人攔截了。」
「什麼?那她有沒有受傷,那個傢伙有沒有為難她?」
「沒有皇上,你必須冷靜一點。」楚放伸手扶住他,「聽我說,昨日她捅了個那麼大的簍子,夙郁都沒有為難她,有眼線看到,她最終隨著夙郁走了,二人牽著手一齊走的,神態極為親暱。而很多人也可證實,她一句話就勸服了夙郁,讓他平息了干戈。皇上,你說他們會不會……」
楚慎驀地沉下如玉般的黑眸,其中狠獰陰霾遍佈,滔天的嫉恨與怒意,逐浪逐潮席捲而來……
014 重婚?
「過來過來快點過來,走過來走過來,嗯,對啦……看這裡。看這裡……哇,好乖的貝比。」沁兒彎腰抱起搖搖擺擺撲過來的小豆豆,轉身對哈黛兒道,「看,我就說吧,怎麼可能這麼大還不會一個人獨立走路呢,是不是。」
「對哦,小姐你真是有一套,奴婢以前從來沒見小王子單獨走這麼長的路呢。」哈黛兒笑著直點頭。
「豆豆,豆豆。」她念著他的名字,將他抱放到凳子上,接過哈黛兒遞過來的羊奶,一勺勺喂。
小卷毛晃動著蓮藕似的手臂,興高采烈。
「別動別動,好好吃東西。」沁兒拉住他的小手,喂完羊奶,笑著抱住跌跌晃晃撲過來的孩子。
「娘……」
沁兒甜甜的笑僵在了小臉上,「啊?」
哈黛兒撲哧笑著摀住嘴,「小姐,奴婢聽到小王子叫您娘耶。」
「胡說!」沁兒揮揮小手,「你聽錯啦,你看,他還不會講話呢。」她掐掐他肉嘟嘟得小臉,轉過明媚的眸子。
小卷毛熱情洋溢地揮動小手,往她懷裡蜷了蜷,開開心心地叫道,「娘——」
真是吐字清晰、咬音精準無比,想說他念錯都不行!
「我不是你娘啦。」沁兒垮下一張小臉,伸手揉揉他的短髮,繼續給他催眠,「我不是你娘,不是你娘,叫姐姐,姐姐!」
「娘!」
雲沁對天翻了個大白眼!
哈黛兒在旁邊捂嘴偷笑了一陣子,「看來小王子是認定您了。」
「笨蛋!笨蛋!不許亂叫,不准亂叫哦!本姑娘哪來你那麼大的兒子?不許叫!」
小卷毛瞧她對自己橫眉豎目,小鹿似的褐色眼睛裡充滿了可憐的泡泡,鼻子一嗅一嗅,沒片刻功夫,那眼淚便嘩嘩淌了下來,小嘴張得大大的,發出可怕的聲音。
「哇……」
「哎呀!」我的娘啊!」雲沁無語地揉住他的小臉,「好好好,乖了乖了,別哭了!抱抱,抱抱。」
她有點費勁地將胖胖小王子抱了起來,屋子裡來回走動,一個勁哄他,「你乖了,姐姐不是要對你凶,只是姐姐想告訴你,不是娘,是姐姐!兩者之間是有很大區別的你懂不懂。」
這不是廢話麼,他當然不懂!雲沁哭笑不得地暗罵自己好蠢,抱著啼哭不止的小卷毛走來走去,見他止不住哭聲,便有點埋怨自己,跟個孩子較什麼勁兒啊?姐姐就姐姐,娘就娘唄,莫非叫一聲還能少塊肉?
好啦,這回弄哭了,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束手無策。
她抱著孩子晃到門口,與甫入門的夙郁撞了個正著。
夙郁伸手便接過她懷裡的孩子,只是一記瞪眼,便嚇得那娃兒收了可怕的聲音,一個勁地抽噎啼泣,又不敢放聲。
「喂喂喂,你幹嗎嚇他,還給我還給我,你還給我!」她氣呼呼地墊高腳,不住捶他,將娃兒搶了過來。
小卷毛像是找到根救命稻草,兩手胡亂爬著她的衣衫,使勁往她懷裡鑽了又鑽。
「豆豆不怕,不怕!有姐姐在!」她伸手拍拍他的心口,回頭便沒好氣地瞪了夙郁一眼,「你來幹嗎?」
「來看看你。」
她起身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隨後揮揮小手,不耐煩道,「看完了?看完了就走吧!」
夙郁也不生氣,拉著她坐下,伸手想接她臂彎裡沉重的娃兒。
可是人家豆豆不要他,巴著雲沁胡亂抓,兩隻肉呼呼的小手甩上了雲沁的小臉,慌得跟個什麼似的。
「走開走開!你別來抱他。」她沒好氣地推開他的手,「你以為自己長得很和藹嘛?小孩子看到你,會連續做七天七晚噩夢。」
他無奈地縮回手,轉而伸指撥動她的髮絲,「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說。」她握著兩面繡著小人的圓鼓遞給伸開小手討要的豆豆,看他低頭玩弄手裡的小鼓不再鬧她,這才抬眼,很不情願地瞄了夙郁一下。
「採石場的奴隸,我放他們回去了。賜給他們自由之身,以後也不用再做奴隸。」
雲沁有點意外地別過眼瞧他,「全部?」
他點點腦袋。
「你的朝臣們一個都沒有異議?」
「他們覺得……咳,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尤其是那句哪裡有鎮壓……」他思索著她講的下半句。
「哪裡就有反抗!」雲沁用力點點頭,「不錯不錯,與其把他們鎖在石場做苦工,倒不如給他們一點銀子,每天放他們回家,讓他們心甘情願為你做事。其實老百姓生活很簡單的,只要溫飽知足,那麼一切好說。」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雲沁頻頻點著頭,「那樣我就放心了。總算不會因為我的衝動害死一些無辜的人。原來你這皇帝有時候也會講講道理的嘛。」
「說的什麼話?我很專制嘛?」夙郁沒好氣地瞅了瞅她。
「何止專制,簡直可以說是霸道冷酷、殘暴不仁。」
「啊小姐!不可以忤逆陛下的!」
他握住她的小手,稍稍一緊,「好,霸道就霸道,專制就專制。其實有一件事,我想專制想霸道地去做,已經想了很久了。」
「什麼。」她理著孩子柔軟的毛髮,孩子靠在她懷裡差不多昏昏欲睡了,半張著小嘴還吐唾沫,真是的。
夙郁的眼底掠過一絲溫柔。
看著她這般憐愛地撫弄著孩子,看著眼前這樣的她,心裡最柔軟的一處,像是給針尖致命地戳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有點疼。
打小他母親就去了,父親有這麼多孩子,雖然個個不如自己,但身在帝王家原本就情薄,尤其這份飄渺的父愛,他從來沒奢望能夠擁有。再大點兒的時候,為了國家民族,懂事地前去別國當質子,多少年來受盡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看多了冷眼受多了凌辱,漸漸也就麻木不堪了。
直至她的出現,像一縷鮮活的生命,注入他的靈魂,滲入他五臟六腑每一處犄角旮旯,深深扎根。
他的世界觀其實十分簡單,這本來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才配擁有一切得到一切,總覺得幸福這個玩意兒離自己很遙遠,如果不爭取,他這一輩子都別想奢求。他缺愛,也不懂愛,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只是懵懂覺得,他要留住她,一定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這樣,他才會開心,才會愉悅。
他捨不得放開這溫暖的小手,捨不得呀……
「我們……我們成親吧,菲兒!」
他低緩地說著這句話,在她逐漸睜大的水水眼眸注視下,用力點點腦袋,握緊她的小手,「我要與你成親!我要你做我夙特丹王的王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015 是你麼,不是夢?
當然,雲沁反對也沒有用的。
大婚就在夙郁的吩咐下緊鑼密鼓的安排下去了。
時間定在七日後,非常緊張。各種衣物、首飾置辦,這幾日斷斷續續地送上門來給她挑選。
她當然一個都看不對眼!
這都已經第三天了,雲沁背著個小手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真真正正地發愁了。
怎麼辦?
這鐵桶似的王宮,莫說要逃,就是連飛也飛不出去的!
這個夙郁,他肯定是腦子燒壞了!對,肯定是!他不是抓她回來當人質的麼?他不是要拿她威脅阿慎去的麼?怎麼搞來搞去搞到要大婚了?
這是什麼情況?誰能告訴她,這局勢演變成這般模樣,該如何脫出困局?
「王后娘娘,內宮局又送來十八套喜服,二十八套首飾請您挑選……」哈黛兒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自從那天陛下宣佈大婚後,哈黛兒覺得這個未來的王后娘娘簡直就是游離在暴怒邊緣,時刻會發作,她哪裡敢去觸怒她,平時見了小心伺候完,便盡量繞道走了。
「行了行了擱那兒吧。」雲沁沒好氣地揮著小手。
「可是他們說,今個這喜服和首飾要定下來了,所以娘娘您還是先去挑選一下吧!」哈黛兒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繼續道。
果然。
一瞬間,雲沁那張生動的小臉,佈滿了憤恨厭煩不悅之色,用力揮了揮手,「我一個都不喜歡,退回去重新做!」
「啊?可是已經退了十幾次了!」連哈黛兒都瞧出來,娘娘只是在雞蛋裡挑骨頭罷了。她根本看都沒看一眼那些喜服首飾,怎麼會一個都不滿意?
「總之退回去。」雲沁不想多說,揮揮小手,逕自往內室走去,「把他們全都轟走!我一個人都不想見!」
「噢。」哈黛兒委屈地應了一聲。
這位即將成為夙特丹王后的小姑娘,連陛下都敢吼,誰敢招惹她?
好不容易打發走一屋子的人,雲沁背著她的小爪子在自個房裡來回打轉,一會坐一會站,一會爬到床上一會兒又趴在地上。
到處都是勾勾畫畫的圖紙,寫的滿地鬼畫符似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人抱著桌腳,小臉蹭著地面,腦袋上不知啥時候磕了個小小的包包,氣死她了。
她蹦起來繼續來回走,誰敢來敲門,全部都給她轟走了。
直到臨近黃昏,忍無可忍地哈黛兒再一次來敲門,「娘娘,該用晚膳了,您午膳都沒用呢。」
小傢伙兩手撐著桌子發了片刻呆,「不餓,不餓不餓!走吧,都別來煩我!」
「娘娘,陛下今晚要召見瓦拉部的族長,剛剛派人來請過幾次,問娘娘去不去赴宴?」
「不去!不去不去!」雲沁收拾著地面上的殘局。
沒想到自己考慮了一下午,還是沒理出個最為妥帖合適的出逃路線。
果然這漿糊一般的腦袋,就是個單純的路癡!
她長出一口氣,索性和衣倒在床上,大眼直愣愣地瞧著頂頭的粉色帳幔,翻來覆去了一陣子,居然……又睡著了。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竟已夜幕深沉。
雲沁不知道是幾點了,極為佩服自己神經大條到無人能及的地步。
睡睡醒醒應該也有好幾個時辰了,頭有點痛,起來的時候,險些踩到床邊的哈黛兒,這才看到桌上放著許多蓋碗,想必是端進來給她吃的晚膳,見自己睡著也沒敢吵醒。
這幾日,哈黛兒這丫頭跟著她也吃了不少苦頭,整天要對著她陰晴不定的小臉,想必也滿恐慌的。
雲沁伸手點點她的小臉,見她懵懂睜開眼睛,於是歉疚地笑笑,「去休息吧,我這裡不用你看著了。」
「娘娘你醒了,那些菜……奴婢再拿去熱一熱。」
「不用這麼麻煩啦。」她拉住她的手淡淡地笑道,「我也不餓,你去休息吧,看你,黑眼圈都跑出來了,再不去睡,明日肯定是個熊貓眼。」
哈黛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娘真得不再用膳了?」
「不用了。」她點點頭,將她推到門口,「去吧去吧,我拾掇拾掇也睡了,有什麼事情明兒再說。」
「那麼,奴婢告退。」
「嗯。」雲沁笑瞇瞇地目送她步出門,驟然聽到一記悶哼聲,接著一切雜音消失隱匿於黑夜之中,再無半點蟲鳴之聲。
雲沁倏然一驚。
突然感到全身汗毛孔都張開了。
門外,是寂寂扶疏的草木,是引人遐思的暗沉,是無限的黑暗與幽靜……
她探出頭去鬼鬼祟祟地望了兩眼,見外面再沒什麼動靜,這才撫了撫心口,掩上門。
轉身——
剎那回眸間。
驚覺桌邊坐有一人。
白衫墨發,青絲如許,容顏如美玉,清冽靈秀寧靜幽然。手中握著杯盞,眸中掩著深不見底的複雜情緒,盯著她,鳳目流光溢轉。
是……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俊容。
是自己百轉千回多次,夢中尋尋覓覓的溫暖。
是你麼,不是夢?
薄薄的指甲掐入手心,疼痛不知。那雙呆呆怔怔的大眼,只是有點貪婪地望著他,是他是他,真得是他!不是做夢,不是發失心瘋!雲沁不停揉著眼睛,激動地奔上前去,「阿慎,真得是你麼,阿慎。」
怎麼辦怎麼辦,她好像個小花癡一樣,熱切地撲入他懷中,開心地想要親吻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還想要他同樣的回應。
小姑娘一頭熱地瞎折騰了好大一會兒,見他半點沒有反應,連根手指頭都沒捨得抬動一下。
她這才發覺有點不對勁,仰起小臉,瞧著他那張寒澈入骨的俊臉,心裡瑟縮了一下。
「你……」
「何必再演戲。」涼薄的唇邊啜著冷冷的笑意。
這樣的他,看來是多麼陌生多麼可怕。
「朕,不是應該恭喜你麼?王后娘娘……」他極緩慢地咬著字兒,含著濃濃恨意,輕輕放下杯盞,伸手勾起她尖細玉白的小下巴,一頓切齒冷笑,「朕應該,恭祝你與夙特丹王,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雲沁倏然睜大黑瞳,突然有種百口莫辯被人一巴掌扇入臨淵的無奈與悲憤之感。
他來了,他是來了,不過是攜著濃濃的恨意而來了……
016 纏綿
長長的眼睫扇了兩扇,雲沁咬著小嘴,極是委屈地望了他一眼。
這樣冰冷的男人,看著極為陌生,雲沁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但是此情此景,落在皇帝眼裡,便更是刺眼更是讓他渾身血液都沸騰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憤怒」兩字,都在控訴她對他的背棄,散發著殘忍與血腥,想拆了這裡每一寸地方,想毀天滅地,想屍橫遍野,想這些人統統都死光死絕死的不能再搶走他的……沁兒。
他猛地拽住她細軟的胳膊,用蠻力掐住她的小下巴,迫使她仰頭,衝口就是怒火喧天的咆哮,「怎麼不說話?不解釋還是解釋不了?沒有任何話要跟朕說了是不是?說話!你說話!」
心急,難道真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你小聲點小聲點!」雲沁嚇得臉都白了,抬手一股腦兒堵上他的唇,淚水不爭氣地滑了下來。他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在這樣一個靜好的夜晚,他潛進鐵桶似的王宮,她知道他有本事,可依然擔心他的安危。他難道不知道,這裡到處是他的對頭,走差一步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怒沖沖地捏住她的小手,握在手中恨不能揉碎,眸中掠過深層的陰霾,「說。」
「說什麼?」她氣他不問緣由,劈頭蓋臉就是一陣冷嘲熱諷,恨死他的莫名其妙、自大不冷靜。
她本就是個反骨,越是逼她,越是適得其反。她倔頭犟腦地慣了,心裡跟著一氣,也就破罐子破摔,生出一種隨便你怎麼想,反正你不相信我,懶得跟你解釋的想法。
她轉過身,氣恨難平地抹著眼淚。
皇帝驀地將她扯回面對自己,冷笑,「你難道還委屈?再過幾日,你就是夙特丹至高無上的王后了,從此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你丟棄了過往丟棄了一切,你的眼淚別妄想再打動朕,不准哭!」
瞧著這明眸若水俏生生的模樣兒,若在平時,他早已舉白旗投降,抱她過來哄哄親親,可是現在,他怒極氣極,被深深的嫉恨蒙住了眼睛,什麼都看不進去,什麼也聽不進去。
他只知道,他想她想得快要瘋癲發狂,丟下一切政務丟下所有,山長水遠地跑來尋她,然而老天,卻硬生生給他開了一個這麼惡劣的玩笑,丟給他一個如此致命的打擊。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
心臟麻木了。
眼神空洞了。
她要嫁人,她要嫁人……這四個字一直迴盪在他心間。多麼諷刺多麼滑稽,她要捨棄他,捨棄這麼多年所謂的感情,投身別人的懷抱。那麼這十幾年的愛,他對她的愛,難道只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還沒死!她想再嫁?
除非他死!
否則一切皆無可能!
他掐得她小手一片烏青,到底用了多大勁,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雲沁疼得不住抽氣,想要甩開他的可怕,無奈掙脫不了。
「不准哭,聽到沒有?朕叫你不准哭!」心裡明明疼的發緊,疼得鑽心入肺,眉間卻一片生冷晦澀,瞧著她的眸子,也透著徹骨冷意。
雲沁聽他怒吼,不禁再次嚇得心臟彭彭直跳,慌忙抬手,死死捂上他的唇,東張西望驚慌失措地叫道,「你小聲點小聲點,你想弄出多大的動靜,引別人來抓你嘛?」
少女特有的馨香縈繞在鼻尖。
她慌亂的眸、水漾的嬌唇,微微凌亂的烏絲,輾轉在他眼前狠狠掠過。
一時間,壓抑良久的刻骨思念、放蕩凌亂的愛恨妒羨,齊齊縱橫交錯互相掐架,反噬的可怕力量,令他頭痛欲裂。
最終這所有的一切一切,愛也好恨也好妒也好嫉也好,盡皆化為說不盡訴不完的相思柔情,從四肢百骸滿滿地溢了出來,一寸寸一段段啃著自己的心,啃著自己的腦,啃著自己的所有所有……
他鮮少錯亂失控,素來從容冷靜,可是一旦遇上她,真是什麼都變味了。
雲沁有點驚怵地看著他步步逼近過來。
他的高大像在她身上籠了一層無形的壓力,讓她間接透不過氣來,難過地摀住胸口,緊緊捉著衣襟。
她的足跟碰到了床沿,倏然驚覺他眼底在燃燒什麼,團團簇簇的火焰幾欲將自己湮沒。
想逃開卻被他狠狠扯了回來,重重摔到床上。
驚呼聲消失在自己猛然堵住嘴的小手中,繼而被他狠狠丟開礙眼的爪子,唇覆了上來蓋住,氣勢蠻橫無比。雲沁一驚一啜地瞪大眼,抿著的小嘴被他用力咬了一口。
沁兒吃痛地叫了一聲,他順勢滑入她的唇中,紅著眼不停吮吻,不斷索要久違的芳香甜蜜。
抬起的小手被他撐過頭頂握住,十指纏繞,重重落在褥子上,熾熱的唇舌從臉上移到玉白的頸間,再慢慢移到胸前。
「嗤啦」一聲,裂帛盡碎於地。
想著眼前這片雪白柔軟的美景,也許以前別人也曾見到,抑或將來會被別人見到,這麼一想,心裡就被一股子酸意深深攫住了,不理智的怒火燒得愈加濃烈。
手覆上兩團嬌軟,揉得不輕不重地,眸中結著冰,幾次拍開她上前阻擋的小手,下手加重幾分,警告她別不順從,自討苦吃。
其實沁兒不敢出聲大叫,生怕引人注目,眼角含著晶瑩,那嬌軟惹人疼的模樣兒,落入慎的眼中,不啻是一副催發情-欲的猛藥。
十指繞著她青蔥如玉的十指,不由分說便埋了進去。
進去了,這才發覺不夠潤,這嬌滴滴的身軀是多麼的生澀可愛。她掐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叫疼,渾身輕輕打著顫兒。
他便忍不住憐愛地吻住她的唇,小聲哄她聽話,揉著她讓她放鬆,適應自己的存在。
什麼恨啊妒的在這一刻統統給他扔去了九霄雲外。
剩下的只是濃濃眷愛與深深驚喜。他抱著她淺淺深深地磨合,身下的小人兒,一頭烏髮披散開來,在一波波蕩漾中不停搖曳著柔媚的水波。這水亮的眼睛裡流轉著迷離的情緒,壓抑著低不可聞的哼哼唧唧哭疼聲。
情動至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17跟我走沁兒
屋外,月華如水,夜幕深沉。
屋內,兩情繾綣,纏綿入骨。
房裡瀰漫著濃情熾愛後的氤氳甜香,空氣裡緩慢流蕩著,濃郁醉人。
而她的眸含著盈盈水波,細眉微微蹙起,臉若朝霞紅霧,眉間一點嫵媚純真的惑亂讓他愛到極致。
他低頭輕輕咬著她的耳珠,溫柔的唇移到她的唇上,突被她伸出小手擋住。
一看。
她微微恢復了一些神智,眼神不再迷離地可愛,而是含著一絲氣憤與茫然,「你……」
「我剛剛是氣極了。」他忙拉下她的小手,貼在她唇邊低語,「你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什麼都沒高興解釋。」
「我為什麼要解釋?我就是不解釋!」她憤怒地推著他的身子,「你走開,我現在也氣極了,我什麼話也不高興跟你講!」
滾~~~~~~~~~
其實一個字就可以解釋的!
他搖了搖腦袋,去了一身莫名其妙的怒意後,現在又可憐兮兮地過來抱住她,揉她一雙憤憤不平的小手,不停吻她紅紅腫腫的小嘴,「那我們扯平了。」
「誰跟你扯平?我才不要跟你扯平,你神經病。」氣呼呼地罵出三字經,跟著便瞪大眼驚啜,小臉又氣又羞憋得個通紅,伸出手又急又怒地推著他的身子,「你你……你討厭,你出去。」
「不。」他搖搖腦袋,鳳目染上一層深深笑意。
「你!」無賴透頂。
「沁兒。」他低頭堵上她忿忿難平的小嘴,蠱惑似的在她唇邊低語,「乖,抱著我。」
雲沁有點驚恐地搖了搖腦袋,兩手直抓著身下的褥子,指尖都快滴出血來了。
他罰她不乖順,四處咬著她,咬得她玉白頸子酥酥麻麻的,止不住低聲嗚咽,可憐巴巴地大眼睛瞅著他,不情不願地舒開兩隻小手環上他的腰,一點點地收緊。
燃著火的鳳目,暈開了一片濃濃情意。
他低頭吮吻著她汗濕的髮根,親吻她挺翹的鼻尖,滑入她口中,深深糾纏。
隨著他加快節奏的律動,她擰著細眉,眼角滑下晶瑩,不住哼哼唧唧低聲叫疼。
這纖細敏感的身軀快要疼死了,都不知道他啥時方能盡興,放過可憐無比的她。
白眼都不知道給過他多少個了,他只是笑,笑得肆意妄為。
長夜中。
傳來一道細弱幾不可聞的錚鳴聲。
他的身子稍稍打住,眉間滑過一絲冷凝。
雲沁扶在他腰間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他猛地低頭重重親了她一口,「跟我走沁兒。」
他抱著她起身,匆匆穿好自己衣物,管不著有多凌亂,兩人皆披著一頭長髮,臉上紅潮未退。
雲沁的衣衫都給他扯得碎了一地了,光就一件兜兒,嚇得出聲低叫,「你,你不會就這樣帶我走吧?」
「衣服放哪兒了?」他一擰眉,將她放下,她便身子一軟撲倒在他懷裡,臉燒得可以熱粥了。
他低頭望了她一眼,笑得眉眼唇角皆是得意之色。
這可愛的小人兒是他的。
她是他的。
想想就心情愉悅。
手指輕輕撥動她汗濕的長髮,頗為憐愛地低頭親了她一下。
窗外,再一次傳來那道細細弱弱尖銳無比的錚鳴聲,和在夜風裡,傳得很遠很遠,很急很急。
雲沁倏然瞪大眼。
「是不是有人往這兒來了?」她極聰明,自然也能猜到他不可能是一個人潛進來的,他是有手段,不過也不會貿貿然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自然可以順利無比地潛進來,當然也能安全無虞地潛出去。
他也不否認,一收散漫調笑,神情嚴肅地點點頭。
從櫃中隨手找了件衣衫給她裹上,他要抱她,忙給她伸手拉住,「不行不行,太倉促了,我不能跟你走。」
什麼都沒有他的安危來得重要。
她得留在這裡打發那群人,若是此刻失蹤,她跟他能逃多遠逃多久?這裡可是夙特丹王都!
小慎卻不那麼想,他黑漆漆的美眸驀地鬱沉了,一手扼過她的細腕,在她耳邊低聲咆哮,「再說一次?莫非你放棄不了這裡尊榮華貴的虛銜?」
「你又來了又來了,不分青紅皂白就發火吼人家。」她嘟著小嘴憤憤不平地捶他,下一秒卻給他深深摟進懷裡,雙臂收緊,再也掙脫不開。
「你是我的是我的。」他擰著眉,不住收緊她的小腰,讓她深深契合在他懷裡,緊得不能呼吸。
暴雨般的吻鋪天蓋地襲來。
她嚇死了也擔心死了,整條神經線都繃得緊緊地,生怕有人突然闖入。
而這漫漫黑夜中。
第三次,那道預警般的尖長錚鳴聲又急又怒地喧囂而來。
「你走吧阿慎,你快走,我不能讓你出事的。我留下擋著,你快走,快走!」
「不!」他憤怒地眼睛都紅了。
雲沁沒有辦法,踮起足尖嘟高小嘴一股腦兒用力壓在他的唇上,聽他壓抑鬱悶地低聲咆哮,她使勁把自己送入他口中,含混不清地念道,「我求求你求求你快走吧,你快走吧,我不能讓你受傷,不能讓你出事,我會心痛死的。」
「我也會心痛死的。」他煩躁苦悶地壓住她的唇舌不住吮吻,「我什麼都不怕,只要你跟我走。」
「可是現在來不及了。」她伸出小手使勁推著他,小臉嚇得倉皇失措,「我求求你阿慎,你快走快走。」
「好。」他痛苦壓抑地握住她甜美的小下巴,「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帶你走,到時候我會安排好一切,絕對沒有後顧之憂。你再不能拒絕我,嗯?」
雲沁用力點著腦袋,慌亂緊張地將他推到窗口,接著給他摟到身側狠狠親了一下。
「說想我。」
「我想你。」水水的眼睛裡含著眷戀,依依不捨地看著他。
他心裡猛地一窒,眸中閃過痛苦之色,咬咬牙放開她的小手,低吼一聲,「等我。」
遽然跳出窗口,身形與夜色融為一體,眨眼不見。
她失落地瞧著他離去的方向,輕咬貝齒,回頭一瞧,卻見長窗外,兩排迤邐的燈籠離著苑子近了。
她忙收拾一地的碎衣。
018 心事
床上十分凌亂,到處是歡愛後留下的痕跡,歷歷在目皆是罪證。
雲沁胡亂整了整,和衣躺了下去,方才穩住心神,叩門聲便起。
巴隆的聲音隔著門板透入,「請問娘娘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經過?」
雲沁暗自鎮定地吸了口氣,「什麼事?巴隆侍衛長。」
「是!宮中出現來歷不明的刺客,陛下吩咐連夜暗查,不知娘娘是否有見過可疑的人?」
「沒有。我睡得好好的呢。你們去別處查吧,我困得很。」
「參見陛下!」侍衛們齊刷刷地聲音在門外響起。
夙郁來了?
雲沁翻身起床,第一時間衝到門口,用力抵著門。
夙郁伸手推了推,沒有推開,便隔著門問道,「怎麼了?」
「三更半夜的,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剛才,你有沒有聽到尖銳的笛聲?」
「什麼笛聲?我睡得朦朦朧朧的,就聽到巴隆的聲音。」雲沁靠在門板上,側過小腦袋淡淡說道,「時候不早了,陛下也請早早回房安寢吧。」
隔了好一陣子沒有聲音。
雲沁的心始終吊的高高的,聽到他歎了口氣,對侍衛們說,「你們先退下吧。」
「是陛下。」佩刀與步伐刷刷遠離。
又過了好久好久,夙郁才開口問道,「菲兒,你是不是怨我?」
「我怨你什麼?」雲沁糾結著想要他早早離去。
「怨我問都不問你一下,便自作主張定下大婚的日子。」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雲沁在心裡暗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陛下想太多了,不管我應不應,你始終都已經決定了不是麼,我想陛下決定的事情也沒這麼容易改變。我現在只是感覺身心疲憊,有什麼話我們明日再說吧。」
「菲兒……」
「我們漢人女子講究禮法,這夜半三更的終究不方便見你,請你尊重我。」
「好。」他悶悶地應了一聲,「我尊重你,那我明天再來找你。」
「嗯。」雲沁恬淡地應了一聲,離開門口,游離著爬上軟榻,長長舒了一口氣。
翌日一早。
雲沁有了心事,倒是早早醒轉。起來將床上的東西剪得七零八落全部毀屍滅跡後,適逢哈黛兒摸著個後腦勺嘀咕著走入,眼看這娘娘瘋了似的絞著床單褥子,嚇得臉都白了。
「娘娘。」
「你的腦袋怎麼了?」她瞄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知道怎麼了,今兒起來,後腦勺腫了個大包。娘娘,您心情不好,也不要拿被褥出氣呀。」隨後轉念又道,「出氣就出氣吧,只要別把喜服剪了就行了。」
雲沁扔下剪子,在桌邊坐下,「哈黛兒,有沒有吃的?」
「有有有,哈黛兒這就給您準備去,從昨兒到今兒,娘娘還米粒未進呢,一定餓壞了,娘娘稍等。」
早膳十分豐富,都是合著她的胃口準備的米粥點心。
膳後,雲沁便到花園裡散散步消化消化。
這夙特丹王宮後花園雖然比不上楚國的宏大,倒也別有一番異國風情。
苑子後面,豎著夙特丹王的白玉石雕塑,刻得栩栩如生,十分生動,雲沁繞著看了許久這才踱到長廊上。
遠遠地瞧見幾名侍婢一邊做著手裡的活計一邊有說有笑。
其中一名抹長廊的侍女用力朝另外幾人揮著手,「過來過來,你們昨晚聽到那奇怪的聲音了嘛?」
「聽到聽到。」
「我聽我家安迪哥說,是有細作混進了我們王宮。」
「哇,誰這麼大膽啊?王宮都敢混進來?」
「安迪哥告訴我,有可能是楚國派來的細作。」那姑娘說起她的安迪哥甚是驕傲,下意識地挺起胸膛,感覺好像比其他人高出一等。
「楚國?就是讓我們年年進貢歲歲獻禮的北方大國?」
「是的是的,就是那個楚國。我告訴你們哦,你們可不要跟別人說去。」
「快說吧快說吧。」
「你們知不知道陛下要娶的那個王后娘娘是什麼來歷?」那侍女故作神秘地一笑,刻意賣了個關子,又逗得其他人連連央求她說下去,她這才滿意地點頭,「其實她是楚國的皇貴妃,是被陛下擄來的。」
「哇!」幾個姑娘興奮到一塌糊塗,七嘴八舌地叫道,「我們陛下好勇猛哦,大楚的皇貴妃都敢擄來,好厲害!」
雲沁真是聽得哭笑不得。
果然這夙特丹人都是單細胞動物,一味崇尚武力,佩服強者。
可能在這些姑娘們的眼睛裡看來,她還是很幸福很幸福的咧!哇~被她們英明神武的陛下擄來的!哇~要做陛下的王后了!哇~勇猛的陛下!
一群弱智白癡變態!
她忿忿地轉過身去,差點與迎頭趕來的哈黛兒撞成一團,「陛下四處找您,娘娘。」
「找我做什麼。」
哈黛兒訕訕道,「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娘娘,快跟奴婢走吧。」
雲沁有點煩躁,「還不是急著試衣服,這有什麼好試的呢。」
叨咕歸叨咕,人還是跟著哈黛兒回了寢宮,見夙郁正背對他站在寢殿內,挑選眼前一排紅艷艷的喜服。
「陛下。」哈黛兒行了一禮。
夙郁回過頭來,瞧著雲沁眼睛猛一亮,伸手拉她到身邊,「菲兒你過來看看,你喜歡哪個?」
這不都挑了幾百次了麼?
雲沁無趣地撇撇嘴,隨手指了當中一件。
他笑著猛點頭,推她進去換上。
換了出來還不夠,又推她去選這選那,一會兒綰頭髮,一會兒配首飾,整來整去,整得她直冒火。
好不容易整完了,她以為她可以去床上午睡一會兒,誰知道——
他又拉著她說個沒完沒了的。
她好奇地看著他,「你……今天不忙?」
「我想跟你說會兒話。」他吩咐人撤了那些衣物首飾,沏一壺上好的茶來。
「我們談談好嗎。」他伸指撥過她細軟的發,語氣軟的不像平素的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19 獨佔(一)
雲沁靜靜地坐在桌邊,眼波如水。
他朝她身邊推進幾分,伸手拉住她的小手,醞釀了很久,這才說道,「給我們彼此一點時間,熟悉瞭解對方好不好?」
雲沁一挑眉,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他這個人素來霸道慣了,只要是他想要的,千方百計會弄到手,也從來不習慣跟人解釋。
比如他一意孤行地想要跟她成親,就從沒問過自己的意見,只是告訴她,他所做的決定,等同於通知,而並非商量。
像這個樣子溫顏軟語跟自己說話,到真是少見,莫非是良心發現?
「我知道你這幾日不大開心。我也有想過是不是我逼你逼得太緊,讓你喘不過氣來。你要知道,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你……」他握著
她的小手揉在手心,眉峰微微皺起,十分苦惱,「總之,我們成親是成定了。離大婚還有三日,你知道你是逃不走的,與其這樣天天生悶氣
,何不乖乖順從寡人,做一個開開心心的菲兒?不如把以前的事都當過眼雲煙忘掉,好不好?以後,我們重新開始。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頭
一次相遇時的情景。」
雲沁沒有說話。
他自顧自地說下去,「可能你不記得了,你當時還小嘛。我落在一群馬賊手裡,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適當的出現,我根本無法脫身
。你當時那麼小,可卻那麼勇敢,你知不知道,你爬上來,跑到我腿邊抱住我的時候,我覺得……你有點可笑。你那麼矮……」
雲沁抽了抽唇角。
「卻敢對著比你高一大截的人販吼叫,我當時真是有點佩服你的。你後來又過來拉住我的手,你記不記得,我永遠都忘記不了。」
說起往事,雲沁就一肚皮氣,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還敢提那事?我救了你,你不報恩也就罷了,你還恩將仇報。我頭一次在宮
裡見到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的?人不理狗不睬呀!完全無視我!你無視我就無視我,這十幾年來,我已經習慣給你無視。反正做不了朋
友我就當救了個白眼狼,我就當你是路人甲!可你又作了什麼?你把我擄走!你抓我當人質!你逼我跟你成親!你做的每一樣事情都忘恩負
義、無恥至極!你要是有把我當成你的恩人,你就不會像今天這個樣子對我!」
說說就來氣,她拍桌站起,「我懶得跟你說!我走了!」
「你去哪裡?」他忙起身抓住她,用力將她攬到自己身邊,「你別走呀,我還沒說完呢。」
「放手。」她使勁扭動小手。
他當然不放,牢牢握在手裡,把她拽到自個身邊,「我報恩,我報,我當然報。我這不是在報恩嘛?我娶你,把你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照顧你、疼你,你為什麼不高興?」
「我……」
「你不准說話。」他用盡氣力,將她摟進自己懷裡,身子有點微微顫抖,「你能不能把以前的事情統統都忘記?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只
記得關於我的,只記得我,其他都不要記得。」
「我不在乎你之前喜歡誰,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一概不想管。可是你嫁給我之後,你就必須喜歡我,你要答應我乖乖呆在我身邊,
寸步不離,眼睛只能瞧著我,心裡也只能想著我,好不好?」
「我……」這是什麼鴕鳥心態。
這個自傲又自卑的男人,說這個話,是……在求和麼?
他雙臂微微一收攏,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抱得緊緊地,讓她難以呼吸。
「你不要說話,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說我不愛聽的話。」他貼著她的小腦袋低聲叫道,語音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痛苦折磨。
「陛下!哥頓將軍求見。」
內侍臣的通報,讓他低落的情緒漸漸恢復過來。
他微微鬆了松雙手,讓她大大呼出一口氣,繼而轉向門外,聲音清冷道,「讓他到書房等。」
「是。」
「菲兒,我有點事,回來我們再談好不好。」他揉著她的小手,貼到唇邊重重親了一口。
也不等她回答,他便放開了她,轉身出了門。
雲沁一下軟在凳子上,心裡叨咕著:回來還要談?談什麼呀。從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那邊自說自話,還不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感覺腦子裡一片漿糊似的,草草用過午膳後,打發了一屋子的人,自個兒爬上床補個覺。
阿慎說今晚還要潛進來帶她走。
可是……看夙郁的樣子,似乎有了防範,今天宮裡的守衛比昨日多出一倍,晚上的行動,會成功麼?
帶著滿腦子的問號睡著了……
讓混沌的腦袋不混沌,唯一的辦法就是睡,睡了就啥都不知道,也啥都不用再去想,自然而然便沒有煩惱了。
睜開眼,見哈黛兒杵在自己床邊,見自己醒來,她大大舒了一口氣,「奴婢還以為娘娘要一直睡下去,睡到明日早晨了。」
「嗯,沒事。」雲沁扶著她的手坐起,揉揉眼睛問道,「怎麼陛下還在書房沒回來?」
哈黛兒點了點頭,「剛才派內侍臣過來傳話了,陛下說要晚點兒才能過來。」
「晚點?」晚點就不用過來了吧。雲沁蹙著眉頭,起身負著兩隻小手在屋裡走來走去。
哈黛兒見她無意識地走動著,不由好奇,「娘娘怎麼了?晚膳都放涼了,奴婢……」
「哦不用,晚膳撤了吧,你也去休息。」
「啊,可是陛下晚點會過來。」哈黛兒怎麼敢扔下娘娘自己去休息,萬一陛下來了的話,豈不要大發雷霆?
「哦,那,那你在門外看著吧,要是陛下來了,你就大聲通知我,記得要大聲哦。」
「好的娘娘。那哈黛兒出去了。」
「嗯。」雲沁點了點小腦袋,坐到桌邊惆悵地歎了口氣,伸手給自己斟了一杯冷茶,還未喝上一口,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便驀地壓住她手
背。
她悚然一驚。
他勾起的手指便又貼到自己唇上,示意噤聲。
雲沁睜大眼瞧著不知何時又無聲無息來到自己身邊的楚慎,一時極為驚詫,他來得還真是快。若說昨日是偶然混入宮的,那今日……在
整個王宮守備翻一番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順當混進來。
死皇帝果然一點都不簡單。
020 獨佔(二)
搖曳的燈燭下。
他一襲黑色緊身夜行衣,勾出完美身形,墨般青絲高束,簡單磊落,一對放電的招子正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勾魂奪魄似的討厭。
雲沁心裡一動,莫名其妙地有點臉紅。
他伸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裡,開心地親了親她的小臉,「沁兒,想我嘛?」
雲沁很誠實地搖了搖頭。感覺一直都在睡覺,也沒多大功夫去想他。。。
皇帝的俊臉黑了一半,氣呼呼地屈指敲了敲她的小腦袋,將她拉到腿上圈在懷裡,忿忿,「一點都不乖,你是我的是我的,心裡只能想
我。」
她轉過頭去揉揉他的臉,「昨天你說得胸有成竹的,到底要怎麼走?我看你不急不緩的樣子,我其實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夙
郁現在還在書房,不過他隨時有可能過來這裡。如果被他瞅見了你,你就死定了。這裡可不是你的地盤,這裡是人家的天人家的地,你要是
給他們抓住,不曉得會怎麼折磨你。到時候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我一個小姑娘家,也不知道怎麼救你,你可別指望我。」
「你擔心我。」皇帝愉悅地揚起唇角,拉開她撥擋的小手,使勁在她小嘴上親了一下,「其實也不必緊張,外面苑子裡的人都給我擺平
了,一時半刻不會醒來的。至於夙郁……」
楚慎的唇邊勾起一絲涼薄冷笑,「他可沒那麼快有空抽身。」
雲沁睜大眼,伸指掐著皇帝的左臉頰,「這你都算計好的?你使了什麼方子,能讓夙郁留在書房出不來?我猜,這個王宮裡一定有你埋
得細作吧,否則怎麼可能次次那麼順利地進入,你又如何這麼熟悉這個王宮的各個出入口通道?」
「我們家沁兒最聰明的。」他笑瞇瞇地過來親她,兩隻手也不怎麼規矩老往她衫子裡爬去瞎摸。
她拽住他不大安分的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別鬧了,要走就趁早走。哈黛兒還在外面守著呢,萬一給她聽到動靜就完了……」
廂房門「枝椏」推開。
雲沁驚了一驚,卻見身後的皇帝半點沒反應,抬眼看去,走入的是一名黑色夜行衣男子,模樣十分周正,兩隻黑如星辰的眼睛,在燭火
下火亮火亮的。
雲沁確定沒見過他,轉頭瞧著皇帝。
楚慎笑了笑,低聲在她耳邊道,「這是暗辰。」
暗辰手裡提著雙目緊闔的哈黛兒,雲沁見狀跳了起來,奔過去,壓低忿忿的聲音,「你殺了她?」
小爪子磨得厲厲的,咬牙切齒就要往人家臉上招呼過去。
「沒有沒有,她只是昏過去了。」暗辰見娘娘的模樣兒要殺人,忙搖著手一臉無辜地說道。
「昨天也是你敲昏人家的?」雲沁翻了翻眼,那明天醒過來,哈黛兒頭上豈不是又要多出一個包包,可憐的娃兒。
楚慎快步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勾到自己懷裡,朝暗辰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地掩上門,將哈黛兒抱到床上放好,便從後窗跳了出去。
「咦他怎麼走了?」沁兒奇怪地瞟了那人一眼,轉頭就給皇帝重重的一口咬在小嘴上。
「嗯,好疼啊。」她蹙起眉頭撒嬌,掄起小拳頭砸他。
「你老對朕的護衛這麼感興趣,朕會不高興的。」他憤憤地盯了她一眼,使勁箍住她的小腰,繼而又舒開眉笑道,「沁兒,朕給你寬衣
。」
「寬什麼衣呀?」
「寬衣就是寬衣,寬你的衣。」他笑瞇瞇地,嘴裡說著話的同時,兩手已經不怎麼安分地在她身上來來回回解起衣衫扣子玉帶來了。
沁兒又羞又急,抓著他的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別鬧了皇上。」
「誰開玩笑,沒開玩笑,不正在做正事嘛。」他笑呵呵地將她外衫褪到地上,跟著伸指摸她中衣。
雲沁氣死了。
他還一徑抓著她的小手,嘴裡哄著,「別動別動,把衣服扯爛了就不好了,乖,乖。」
言罷,又把她中衣給剝了下來扔到地上,手指爬到她玉白的頸子後頭,摸著兜兒的束帶要扯。
雲沁的小臉燒得紅通通的,伸手捶他抵擋,「你幹什麼呀,不要不要。」
他一臉無辜的要命,低頭瞧她,一個勁道,「朕又不是個色狼,你幹嗎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朕只不過是想讓你跟那個侍女換套衣服。」
「你以為,朕要對你做什麼呀?」他可惡地衝她眨眨眼,語氣極不正經,手指還若有似無地勾動她肩頭的細發。
她氣呼呼地推著他,「討厭討厭出去出去,我自己換。」
「好好好,那你快點,搞不定就叫我,我很樂意給你換的。」他笑呵呵地轉身,揮揮手,躍出窗口。
雲沁哼了一聲,沒了他在一邊攪和,事情辦得也極快,對調好兩人的衣物,正低頭束著侍女服的腰帶,眼前人影一晃,他又進來了。
雲沁氣得放下腰帶,掄起拳頭揍他,「你偷看偷看!」
「又不是沒看過,羞什麼。」他笑著上去摟住她的小腰,找她腰帶幫她束。
「可是你……」雲沁朝躺在床上的哈黛兒瞄了一眼。
「我又沒瞧她,她有什麼好瞧的,我這不是一直在瞧你麼。」皇帝翻了翻眼,繼而笑得俊眸都彎了,「好濃的醋味兒,真是飄了好幾里
地,不過我喜歡極了。」
「哼。」雲沁頗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
他笑笑,拉著她來到床邊,從懷裡摸出一張軟咚咚薄如蟬翼的面膜狀物品,彎腰往哈黛兒臉上一貼。
雲沁倏然瞪大眼。
湊著燭火一看,這躺在床上的,不就變成另一個自己了麼?這人皮面具真是做得栩栩如生、貼合得天衣無縫啊。
「夙郁不是曾經弄了個假沁兒來糊弄朕麼?」皇帝沉著俊臉十分陰森地笑了笑,「朕如今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言罷,再從腰間摸出一粒赤褐色的藥丸,拍入哈黛兒嘴中。
「你給她吃了什麼?」雲沁瞪大眼驚問。
「只是一顆暫時失聲的藥,三天後便能復原,不用擔心,她照顧你這麼久,沒功勞也有苦勞,朕自然不會殺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10-12 06:31 PM 編輯
021 睡不安穩
弄妥這一切後,皇帝的心情瞧上去十分好。
回頭一瞧,沁兒這小傢伙正用可疑的眼神上上下下瞄著自己,不由好笑,伸手將她扯到自己身邊抱住,軟聲細語地問道,「怎麼啦朕的小可愛,幹嗎用這種不信任的目光瞧著朕,朕又做錯什麼了?」
「你十分可疑!」她的一根手指戳到他的鼻子上。
他失笑,拽下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下顎磨蹭,「朕怎麼可疑了?」
「你堂堂一國之君,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江湖術士的人皮面具,還弄的這麼精緻,太可疑了。」雲沁搖頭晃腦道,「你就昨日入宮,可能瞄了一眼哈黛兒,就覺得她身形與我差不多。這人皮面具肯定不是一早就準備好的,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還有這什麼啞藥,你怎麼會有?計策是你想的,東西卻不是你準備的,你快從實招來,還有什麼高人在你背後?」
這些人都不知道是什麼人?一個比一個鬼精的要命。算來算去算無遺策,得提防他們算到自己頭上,首先就得摸清楚他們每個人的底細,嗯嗯,對!
「什麼高人,高人不就是朕嘍。」他笑嘻嘻地啄了她一口,甜甜膩膩的香極了,心裡一蕩,雙手摟得更緊。
「你騙人!」
「好好好,乖,乖,咱們先出去,再跟你慢慢講。」他上來打橫抱起她,不顧她反對,又偷了一記香,笑呵呵道,「今天發生的事,不要告訴其他人,出去後,朕再仔細說給你聽。」
「不能有一絲隱瞞哦!」
「是!」他笑著抱她從窗口躍出,朝隱沒在黑暗中的暗辰打了個手勢,齊齊電射般朝原先設定好的返還路線竄去。
雲沁揉揉大眼睛,她可是什麼鬼影子都沒瞧見,可見皇帝在黑夜中,眼神猶如白晝般雪亮。
這傢伙藏得也滿深的。
她跟他相處這麼多年,還真不知道原來他功夫這麼棒。
也可能是以前在宮裡,沒機會讓他老人家表現吧。皇帝嘛,一大群子侍衛跟班服侍,哪用得著他親自動手,早在動手之前,就給一堆人擺平了不是麼。
貼合在他身邊,耳邊呼呼的風聲劃過,這速度十分迅快,眨眼間便躍上了高高的宮牆,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內力之高深、武功之博大精妙,恐怕還要比阿璇高上一籌。
雲沁吸了一口氣,繞在她腰間的手下意識地束緊。
他感覺到她的深深依賴,唇邊啜著的笑意愈發濃郁,抱著她的雙手也跟著緊緊收攏。
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夙特丹王宮,相當之順利。
回到偏遠的小客棧已是更深夜半。
皇帝抱著她回到自己客房,將她放至床上,這才淺淺地鬆了口氣。
他一邊解開夜行衣一邊說道,「好好睡一覺,明天出城。雖然給那個侍婢吃了啞藥,可不擔保能瞞得了他多久。他是個精明的人,朕恐怕也瞞不住多少時候,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回過頭,見她睜著水水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瞅著自己,不由好笑,擼著中衣的袖口,坐到她身邊,在她嘟長的小嘴上親了一口,「怎麼啦?」
「我一肚子疑問睡不著。」
他伸指點點她的鼻,將她抱到身上環保,「問吧,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人皮面具誰給你的?」
「贊先生。」
「哪個贊先生?」
楚慎握住她的小手,微微抬高,指指她腕上流光溢射的鏈子。
「天下第一巧匠贊無涯?」
「嗯,朕不過跟你提了一次,那時你還小,居然還記的。」他極為感慨地說道,「你為什麼總這麼聰明,讓朕提心吊膽地擔心你呢。」
她轉身抱住他的頸子,眨了眨眼,「他現在人呢?」
「贊先生不喜見人,也不願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你要我瞞著其他人,什麼也不能說。」
楚慎點點腦袋。
「皇上的功夫怎麼這麼好?皇上的師傅是誰?」
「咦你不知道麼?」
「我怎麼知道。」
「朕和璇弟都是無師自通的。」他頗為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宮裡這麼多大內秘笈,隨便找幾本練練都是高手了,不是麼。」
雲沁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還想告訴我,宮裡這麼多靈丹妙藥,隨便吃幾顆就內力深厚了。」
「好聰明。」他使勁親了她一下,翻身將她摟到身側躺下,「還有什麼想問的?」
「沒有啦,都不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問了也是白問。」
「朕怎麼會騙你呢,朕騙誰都不會騙你。」他抱著她,從內到外一陣火熱,身子莫名地變燙,相貼的肌膚快要燒起來了。
沁兒無知無覺地打了個哈欠,把頭埋進他懷裡嘟噥一聲,好困哦,明天又得早起,真是麻煩。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小東西。
皇帝不給她睡,抱著她上下其手,見她半夢半醒地閉著眼睛,又禁不住好笑。
動手褪了她的衣衫,四處揉著摩挲,她雖然半閉著眼睛,但睡得一點兒都不安穩,身子一直是有知覺的,就是神智迷迷糊糊的,弄得他有些啼笑皆非。
他的指探了進去,勾起她一陣細細的嗚嗚咽咽。
他封住她的唇,輕輕逗弄,惹得她口乾舌燥張開小嘴,迫於無奈吞入他的舌,慢慢勾動。兩人不停親吻,吻得昏天黑地沒完沒了的。
他覺得她那兒足夠軟足夠水,這才退出指,把自己埋進她最軟最勾人的地方。齊齊低聲驚啜,沁兒是不適的疼,皺起細細長長的眉,而他是極為享受的。
到底是初嘗人事沒多久的水嫩嬌人兒,那半閉著眼細細呻-吟的樣子,忒招人疼。
楚慎已控制了力道,進去了卻愈發覺得美好,便動得兇猛了,她有點掙扎推拒,可憐兮兮地呢喃求饒,想掰開他的手,卻被他牢牢固在掌中,身子撞得來回聳動。
他在她耳邊低聲哄著,讓她迷迷濛濛地抱住自己,這一嵌合,便是深深如許。他笑著瞇起眸,一個吻落在她叨咕叨咕的小嘴上,將她的
不滿、可憐、氣憤照單全收了……
022 鬥智
沒想到他操勞了一宿,第二天精神頭卻比誰都足。
反觀可憐的沁兒,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沒個安穩,早起照照鏡子,發現竟多了兩個眼袋,真正氣死她了!
幫皇帝穿上外套,低頭繫腰帶的時候,又給偷了好多記香,氣得她剜了他一眼。
他只是一個勁地笑,用很無辜的眼神瞅著她,好像他根本就沒做什麼壞事。
她不理他了,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他便從後頭膩上來伸手抱住她的小腰,可憐兮兮地控訴她不理他。
雲沁真是被他煩死了,小拳頭掄上來伺候,被他笑著捏到掌中,貼到唇邊用力親了一口。
「你不要嫌我煩,你也不想想,你都離著我二十來日將近一個月了,我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寶貝,你就讓我煩一下多親兩口,又不會少塊肉。」
她嘀咕一聲,轉身揉住他的臉,無奈地嬌喘道,「皇上……時候不早了,不是還要出城麼,別磨蹭了。」
「也對。」皇帝笑瞇瞇地點點頭,「等我們回到大楚,處境安全了,再好好與你溫存。」
雲沁捶了他一下,氣他沒個正經。
「來來,換這件衣服,這是夙特丹的民族服裝。我幫你換……」
「你剛才又不說!」穿好了再來囉嗦,真是欠扁!
「那我忘記了嘛。」他一臉無辜相,看著就知道是裝的。
二人親親抱抱煩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衣服換好,她都累得出了一頭汗了。回頭見他拿著一隻錦盒,笑呵呵地往自己臉上塗塗抹抹,沒片刻,兩人露在衣服外的肌膚便同樣變得烏漆抹黑,跟夙特丹人沒啥區別。
雲沁指著他笑得東倒西歪的,「阿慎,你現在的樣子,真得……好難看!簡直一臉銼樣!」
「你也不好看!」他哼了一聲,伸手將她勾到身邊,笑瞇瞇地道,「娘子我們出去吧。」
「夙特丹人也叫娘子嘛?」
「不叫娘子叫什麼?」他疑惑地皺皺眉頭,「內人?婆娘?」
「去……」
他哈哈大笑,攬著她步出門,與隔壁間走出來的楚放打一個照面。
楚放驀地瞪直眼睛,伸手指著雲沁,也沒出聲,只是表情有點驚訝,好似沒料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看來皇帝連夜把自己從王宮裡偷出來此事,連楚放都不怎麼知情。
皇帝笑著拍拍他的手,也不多話,示意他們啟程。同行的還有韓宿與張太醫,見了面也只是微微點頭示意,出門在外的,不能有什麼禮數,繁文縟節也全都免了去。
他們化妝成普通的商人,皇帝早有算計,讓楚放安排聯絡了一個終年在諸國間行商的商旅,五人混了進去,就跟著商隊順利地出城了。
過城門口的時候,守衛根本沒有多加盤問。一來,自己出走的消息此刻還未驚動夙特丹王,二來,這商隊常年在諸國間行走,守衛跟他們領隊都十分熟稔,這平時也沒少收商隊的好處,自然就見了面極為客氣,說幾句便放行了。
楚慎的心思極為縝密,頗有計算,出了城後,沁兒原以為他們會跟著商隊一直北上,到楚國再分開。
卻沒想到,一出城,楚慎便尋了個借口,五人與商隊立即分開,往既定路線而去。
雲沁也不多問,埋頭跟著他們趕路。
她當然知道此刻並不算是安全,路途遙遠,中途什麼狀況都有可能出現。
最擔心的就是。
不知道哈黛兒能瞞著夙郁多久,若是能多瞞一會兒,說不定,就多一分順利出逃的希望。
此刻瞧來,這幾人的心機算計幾乎不相伯仲,都是喜歡預先制定路線,安排穩穩妥妥的主兒。
此時此刻。
夙特丹王宮寢殿內。
夙郁正生悶氣,一大清早地,侍女來告訴自己娘娘病了,他就覺得是小傢伙使性子耍手段。
他想伸手抱她,卻發覺她全身上下連毛細孔都在顫抖,臉色慘白無比,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嚨裡發出奇怪的聲音,卻一個字都不吭。
他耐著性子坐到床邊,伸手觸碰她的額角,軟著聲音哄她,「菲兒,別鬧脾氣了好嗎?寡人昨日是失約了,本想過來瞧瞧你,可是忙完事後,發覺天色已晚,瞧你苑子裡漆黑一片,想想你定是睡了,就沒過來吵你。」
「我昨天不是同你說了麼?我知道我逼你是我不對。可我以後會千倍萬倍的對你好,你將來就會知道我把你留在這裡是對的,你跟著我也是對的,知道麼?」他伸指撥開她細細的長髮,這才發覺她腦門上沁著密密的汗珠,連髮根都被汗打濕了。
「你怎麼不說話?」他歎了口氣,「還有兩日就大婚了,你不同我說話,可是也得吃東西是不是。」
他扶她起來,將她軟軟的身軀摟到自己懷裡,發覺她顫若游絲似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抖。
「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他伸手摸摸她一頭冷汗的額,突然轉頭吩咐道,「請鄔先生來一趟。」
哈黛兒此刻真是連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醒轉過來就發覺出不了聲,隨後又聽到陛下對自己說的一番話,她立刻明白他將她錯當成娘娘了,可是怎麼會這樣的呢?
其實小慎是騙了沁兒的。
那顆啞藥也不完全是讓人失聲的藥,還連帶讓人四肢麻木動彈不得,楚慎早已封死了條條後路,讓她口不能言手不能抬,自然不能寫字說明一切。小慎當然不會傻得跟沁兒言明一切,是藥三分毒,他當然不會說這藥會有這樣那樣種種後發症狀。
此刻的哈黛兒真是有苦說不出,聽到陛下說請鄔先生來,她心裡稍微定了定。
過不片刻,鄔致遠提著藥箱匆匆趕來。
替哈黛兒檢查一番後,說道,「初步看來,娘娘身體無恙。」
「可她顫得這麼厲害,又不說話,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昨晚上起風,受了點兒風寒,身子有點不適吧。」鄔致遠低眉順眼地答話,開了方子讓童子去抓藥,「沒事的陛下,喝幾貼藥下去,保管明日就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10-12 06:34 PM 編輯
023 計中有計
夙郁擔心地抱著她,十指穿過她的十指,微微收攏,「菲兒,不准再鬧了,好好吃藥好好養病,身子這麼弱,以後怎麼生養我們的王兒呢?」
後者眼睛瞪得直直地,苦於口不能言。
指尖纏繞頃刻。
他驀地一皺眉頭,握著她的十指再摩挲幾次,突地甩開,猛站起,一臉驚悚地瞪著她,「你是誰?」
「陛下,怎麼啦?」鄔致遠驚疑不定地望著他,再轉臉過去看看被甩在床上,身子不住抖顫的哈黛兒,「發生什麼事了?」
「她不是菲兒!不是!」夙郁拔出佩劍指著哈黛兒,蹙著眉,極為驚恐地咆哮。
正巧阿爾曼衝了進來,一嗓子吵嚷道,「王兄,菲兒怎麼好端端地就病了?」
轉眼一看,見王兄拔劍相向,嚇得魂都沒了,忙上前阻攔,「發生什麼事了王兄,對對對,死丫頭破脾氣是很讓人生氣,可也不用拔劍出來嚇唬她啊。」
「她不是菲兒,不是我的菲兒!」夙郁激動地叫道。
「啊?」阿爾曼上前,盯著她的小臉左看右看仔細看了片刻,「王兄,我看著就是菲兒啊,你從哪兒瞧出不是?」
夙郁指著她垂在床邊的小手,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阿爾曼翻開哈黛兒的手掌,小手上佈滿了細密的繭子,那是一雙勞動人民的手。
阿爾曼臉色一黑,撥動哈黛兒的小臉仔仔細細查看著什麼。這真是一張萬分服帖的人皮面具,阿爾曼找來找去,在耳根處發現一點點破綻,他吸了口氣,手腳麻利地將那人皮面具扯了下來。
「哈黛兒?」
鄔致遠忙歉疚地行禮,「陛下,致遠眼拙,竟沒發覺破綻。」
「不關你的事,這做人皮面具的人手藝太巧了。」阿爾曼說道,「你只是個大夫,怎麼看得出來。」
「可是這樣看來,哈黛兒姑娘口不能言四肢無力便不單單是風寒那麼簡單了。致遠行醫多年,還真沒見過有哪種藥物能如此厲害,竟能把人控制成這樣。」
「王兄,得趕緊派人出去找她。還是封城搜尋!」
「等一下,讓寡人想想。」夙郁握著拳,頭痛欲裂地坐倒在椅子上,慢慢冷靜下來,「人一準是昨晚就走丟了,此刻恐怕封城也來不及。」
「王兄,你的意思是她已經逃走了?」
「不是她,是他們。」夙郁的眼睛裡閃著憤怒的凜凜光芒,「阿爾曼,帶上火器隊,跟寡人出城。」
「是!」
********分割線呀分割線********
「娘子,嘗嘗為夫烤的魚,怎麼樣,好吃嘛?」他蹲在她身側,黑溜溜的鳳眸一閃一閃的,勾人的很。
「還不錯。」她咬了一口,簌簌脆脆的,不鹹也不淡,的確是不錯。
「以後你下崗了,還能去當廚師。」她發現他手藝不錯,昨晚煮的那個魚湯也很好。平時也沒看他下廚,不知道他怎麼會做這些的,她有點好奇,不過沒問他。
「下崗?」
「就是……」她湊到他跟前,貼著他的耳朵叨咕,「不當皇帝,退位了!」
「哦。」他笑瞇瞇地,一把將她摟到身上,伸手撫著她的腹,「朕退位也不難,不過你得爭氣點,早早給朕生個皇兒,咱們好好栽培他,過個十來年就能讓他擔負大任。咱們就去遊山玩水,好不好?」
「你說什麼呀?」她一邊吃一邊掉的樣子真是笑死他了,那水靈靈的眼睛剜了他一記,好可愛。
他忍不住在她嘟起的小嘴上啄了一口。
她正要揍她,卻給她摀住小嘴,指指上面甲板。
又有人來搜查了。
從昨日開始,他們出入的每一個城池的關卡,包括水路和陸路,都有人重點把守搜查。
夙郁果然精明,比他預計醒悟的時間提早了將近一半。
不過小慎也不是啥省油的燈,他早已把自己的後路鋪得舒舒坦坦。基本上每進出一個城便與當地的細作聯繫上,換各種方式、出行工具出入關卡。
比如現在,他們二人就藏身在翁老爹的漁船下面,在經過一番盤查後,順利離開了此處關卡。
而張太醫、楚放、韓宿三人也不知道被他安排去了哪裡,但是總會在需要的時候,適當的出現在他們身邊,他們的聯絡方式,她跟了這麼久,一點都不清楚。
夙郁再精明,都猜不透楚慎可怕的心思。計中有計,環環相扣,那算無測漏的謀略,層出不窮,讓人心驚。
基本上每一個城池都有他的細作,而這些人共同的特點是,少言寡語,絕對服從。看起來,絕對不像是宮裡的人,到有點像是訓練有素的江湖人士。
皇帝真是讓人猜不大透,你永遠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會安排一個怎樣的棋子在你身邊。
若是細想下去,不免有點驚恐彷徨。
他不是一個會貿然將自己處於險境的人。
他做出決定之前,肯定是早有計算。
他暗中所藏的勢力,也許比自己親眼所見的更為強大。所以他此次出行挑選的人,都是身邊極為貼身的心腹臣子。所以即使讓他們看出什麼破綻,發現什麼,他也不是很擔心。
他手中握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也許是在若干年前,又也許是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暗中扶植了。
此刻想來,真是讓人一身冷汗。太后以為李家勢力絲絲縷縷扎根朝廷,牽一髮而動全身,皇帝不敢隨意發難。而司馬大將軍又以為自己
手握軍權,地位穩穩妥妥的。殊不知,他們覺得一手可以掌握的皇帝,早已扶植了屬於自己的勢力,像一隻靜夜中秘密窺伺的猛獸,等著他們露出破綻,一網打盡。
她開始有點明白皇帝的心思了。
可以忍,可以不動手。
然一旦動手,必定要無一錯漏,盡皆斬殺殆盡。到時候別說是臣子,即使是血親恐怕也不會放過一個!
「怎麼不說話寶貝兒。」他見她靜默,便笑嘻嘻地低頭去咬她手裡吃了一半的魚。
「你太可怕。」她突然吐出這四個字,再摸摸自己額角,竟是一頭冷汗密密層層。
「我哪裡可怕了。」他不滿地咕噥,想要去親她,被她伸手擋住。
「你藏得太深,我看不清楚。」
「你想看什麼我就給你看什麼。」他咬著她肉肉的小手,歎息一聲,「我就知道你極聰明,不可能瞧不出來。但是你要相信我,無論我做什麼都好,都只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傷誰都不會傷你。沁兒,我的沁兒……」他呢喃著堵住她的小嘴,將她滿腹疑慮堵在了喉中。
024 色狼
七日後。
楚境,桃李鎮,雲來客棧。
沁兒伸手推開廂房門,望著夕陽垂落、晚霞繽紛的自然美景,舉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終於回來了,終於不用逃難了!終於結束這連日來的奔波勞碌,不用再那麼辛苦地海上顛簸,終日窩在黑咕隆咚的船艙裡受罪啦!
洗個香噴噴的澡,換上乾淨清爽的淺荷色衣衫,在庭院裡舒展四肢,散開一頭烏絲,長長吸了一口氣。
哇!香噴噴的糖醋排骨味兒?好吃!小傢伙眉眼全部舒開了,跳跳蹦蹦跑了幾步,一頭撞進楚慎懷裡。
「好香呀。」他笑著摸摸她的腦袋。
「真得好香呀。」她當他說那份糖醋排骨,眼睛都笑彎了,小臉上露出一副迫不及待地饞嘴模樣。
「我說你,香噴噴的好聞。」他笑呵呵地伸手點點她的鼻,繞過她的小腰,將他環入懷中。
「我要吃糖醋排骨。」
「排骨有什麼好吃的,不如吃……」
「不要。」她伸手擋住他湊來的唇,將他的笑聲捂在手心裡。
「公子,膳食已經全部打點好了,公子是要在房裡吃,還是出來吃呢》」雲來客棧的夥計過來請示,態度頗為恭敬。
「當然是端……」
「出去吃啦!」雲沁打斷他的話,開心地揚了揚手,「幹嗎端來端去這麼麻煩,出去吃又方便又熱鬧,大廳裡還有這麼多人,吃著都舒服嘛!走吧相公!」
「哼!」皇帝沒啥好氣地瞄了她一眼。
雲沁牽上他的手,拖著百般不情願的他下了樓,一路上他嘴裡嘀嘀咕咕個不停,她也不理他,就讓他發發小孩子脾氣。
這二人順著樓梯緩步下來的一瞬。
客棧內所有的人都順眼望了過去,一時齊齊瞪大眼,屏住呼吸,表情各異地看著這對神仙般的男女。
二人皆是一襲剪裁得體的荷色衣衫,連領口與袖口繡的花紋樣式都是一模一樣的,不用猜都知道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了。男的高且俊,
眸若滴水清珠、唇如玉,氣勢不怒自威,身上隱隱透著一份超然的貴氣,叫人不敢多多注視。女的則嬌俏甜美,眼睛骨碌碌亂轉,四處張望,表情極為可愛。
只可惜大家的目光要敢在她身上停留超過一秒,便會讓兩道凌厲的目光給瞪了回去,渾身激靈靈打個寒顫,不敢再望,只怕再多看一眼,會給那男人凌遲處死。
夥計將二人迎到窗邊雅座,忙吩咐人將預先準備好的酒菜端上來。
「相公,娘子先敬你一杯。」她吐吐舌頭,討好地給他滿上一杯。
楚慎一飲而盡,伸手壓住她的手背,似笑非笑地瞪了她一眼,「胡鬧,你會飲酒麼?」
「會,怎麼不會?」她瞧著酒杯落到他手裡,給他一口喝掉,便沒好氣地翻翻白眼,「你敢小瞧人?我跟你講,我當年千杯不醉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我當年千杯不醉的時候,你還在相國夫人的肚子裡。」楚慎又喝了一杯,將空酒杯遞到她面前,唇邊啜著一絲笑意,「娘子,再來一杯。」
「你不要喝醉了,我可背不動你。」
「醉了才好。醉了就讓我賞風賞月賞伊人,伊人一笑醉**。呵呵呵……」他極不正經地伸指一勾她的下巴。
「幹嗎啊。」像個色狼一樣,一對迷人的招子不停放電,弄得人家心慌慌意亂亂,討厭死了。
「說了回房裡吃了。」皇帝懊惱極了。要是在房裡吃,他一早就能把她抱過來吃了,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顧及一群偷偷注視的笨蛋。
「好嘛好嘛,你不要生氣,嗯……我給你吃紅燒排骨,消消氣。」她夾了一小塊送入他唇中,笑瞇瞇地問道,「好吃麼?」
「一般般。」他挑得很。
雲沁也給自己夾了一塊,「哇你也太挑了吧。我覺得蠻好吃的,糖和醋的比例恰到好處,糖味不會太重蓋住醋味,但是醋味又不會壓住
糖味。最難得就是入口即溶,香的不得了,簡直比宮……我們家的廚子,做的還好吃。」
「有你說的這麼好吃麼?再給我吃一塊。」
「你自己不會夾麼?」她沒好氣地再送一塊到他嘴裡,「像個大爺一樣,一會要人家斟酒一會要人家夾菜。」
「大爺付賬,夫人是不是該好好伺候?」他伸指一捏她的小臉,笑得可惡透頂。
「你不是說韓宿他們今日都會到嘛,怎麼現在還沒有來啊?」
「嗯,可能路上稍稍耽擱了吧。」他將酒杯遞到她面前。
雲沁一邊斟酒一邊叨咕,「你真得別喝醉了。」
「放心吧,這種桂花佳釀,再來一百杯我都不會醉。」
「桂花佳釀,是用桂花做的嘛?聽名字好像好好喝的樣子,不如給點我呀。」
「真得要?」
「嗯。」沁兒期許地點點腦袋。
他笑了笑,順手給她斟了一小杯。
雲沁學他豪飲,一仰脖子全數倒入口中,隨即倏地瞪大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噗——」地再次吐了出來。
楚慎眼疾手快,抓過一把折扇刷地擋在眼前,滴酒不漏地噴在扇子上。
「幸好幸好。」他哭笑不得地伸手拍著胸口,隨手將扇子扔到一邊,「只不過可惜了這傅先生的大好詠梅賦啊,可惜可惜!」
「難吃死了!」沁兒的小手不住扇著舌頭,「什麼掛花佳釀,又辣又嗆,一點都不配桂花這個名字。」
「辛辣夠嗆才夠味嘛。」他極無辜地衝她眨眨眼,伸手按住她的小爪子,衝著她一頓勾魂放電,「我們回房吧。」
「我還沒吃飽呢。」
「那快吃,吃完我們回房。」他急急忙忙給她夾了好多菜,笑瞇瞇地看著她。
「讓開讓開,讓開!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清楚!沒瞧見是我們王大公子麼?讓開,讓開讓開!」幾個窮凶極惡的家丁走狗推開擋道的客人,低頭哈腰滿臉賠笑,迎著一名錦衣玉帶,體型肥胖、滿臉麻子胖頭大耳的男人來到雲沁他們隔桌。
家丁用力一捶那桌子,將原本坐在那桌子上的客人嚇得站起來抱頭鼠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10-12 06:57 PM 編輯
025 廢了你的手
誰都知道這王大公子是桃李鎮鎮長,大財主王元外家的小霸王獨子,平素誰也不敢招惹他,由著他搶姑娘、濫收保護費,壞事做盡都是敢怒不敢言的。
王家財雄勢厚,與官府衙門素有來往,誰家受了委屈都不敢找王大公子麻煩,告了也沒用,王家花點銀子疏通一下,人又很快放了出來,而且告的人還跟著倒霉。誰敢跟王大公子作對就只有死路一條。
久而久之,人都學乖了,不敢跟王公子對著風頭敢,保命要緊,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那些佔著桌子的客人屁滾尿流地跑走後,家丁又狗仗人勢地叫夥計過來收拾桌子,囉哩囉嗦地罵個沒完。
皇帝俊眸微瞇,淡淡地朝那頭瞄了一眼,出門在外的,極不想生事,若只是芝麻綠豆的小事,更是懶得插手管。
沁兒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也瞄了那頭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高高興興地繼續吃她的菜。
皇帝慢條斯理地剝了只蝦子,沾了醬汁,送入那張嗷嗷待哺的小嘴中。
「好吃麼?」他笑著剝第二隻,神色間儘是溫柔寵溺。
「嗯,好吃。」雲沁甜甜一笑,用力點點小腦袋。
王大公子忙和停當,屁股剛佔著座位,便聽到雲沁軟軟糯糯的聲音,心裡麻癢,回頭一瞧,立馬瞪得跟個牛眼似的,口水都快淌下來了。
娘地,何時見過這麼標緻可人的小姑娘,找遍這桃李鎮都找不出這麼個天仙美人兒,王公子眼睛裡都冒火星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搓著手,一臉色笑湊近雲沁,豬蹄往她小手摸去,「姑娘有禮了……」
雲沁猛地一縮手,這才沒碰到他。而更快的,皇帝手裡的筷子迅速夾上那只意圖不軌的肥豬蹄,起身怒目一瞪,「什麼姑娘,渾人!她是我娘子,你敢碰?」
家丁罵道,「我們王公子看中這位小美人娘子,那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跟著我們王公子保管吃香喝辣的,一生衣食無憂,難道跟著你這窮酸書生麼?快滾開!」
雲沁忙也站起,舉著一對小爪子撲到楚慎身上,雙臂樓上他的腰,腦袋朝他懷裡鑽了又鑽,又乖又可愛。
王大公子瞧著眼熱無比,立刻揮手帶著他的一群爪牙將二人團團圍住,擼著袖子破口大罵,「臭小子,你是什麼人?識相的,立刻留下我的小美人給我滾得遠遠地,別在這裡礙事。小美人從今天起,就是我王大公子的第十九房小妾,嘿嘿嘿小美人。」
雲沁埋在皇帝懷裡發笑,雙肩暗暗抖動。
他伸手在她小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轉頭冷眼瞅著那趾高氣昂的王大公子,「你又是什麼人?我跟我娘子在此用膳,關你什麼事,你突然衝上來發什麼瘋癲?我娘子又怎麼會是你小妾,簡直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混賬!」狗仗人勢的家丁立刻凶神惡煞地怒罵道,「這位是我們桃李鎮首富,王元外家的王聰王大公子,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們!得
罪我們王大公子就等同於得罪官府,識相的話,就照著我們王大公子的意思做。這裡是五十兩銀子,你這輩子大概沒見過這麼多錢吧!留下那個小美人,拿著錢快滾!」
雲沁轉回小腦袋,衝著那個肥頭大耳的王大公子吐舌做了個怪臉。
王聰一陣心花怒放,瞧得骨頭都酥了,口中一個勁地逗弄「小美人小美人」,手一揮,罵罵咧咧道,「一群飯桶,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那個男人給我拉走?」
幾個家丁裝腔作勢地衝上來,給楚慎連甩幾巴掌,接二連三哎呀媽呀地驚叫著,東倒西歪撲倒在別人的檯面上,弄得一身油膩,湯湯水水地灑了滿頭滿臉,狼狽不堪。
再反觀人家,氣定神閒地抱著小美人站在窗口,從始至終衣角邊兒都沒沾上一絲。
真是氣人。
王大公子氣得暴跳如雷,「你特麼想造反哪!」
雲沁忍不住撲哧笑了,伸手抓著皇帝的衣衫一角,在他懷裡磨磨蹭蹭直撒嬌,「他說你造反!你就造給他看看嘛!最好是把他扁成叉燒包,吊在門口當招牌!」
「好!就照你說的做。」楚慎忽地放開她,一個呼吸間便閃身來到王大公子面前,「啪」一記耳光,打得他原地兜頭愣腦轉了個大圈兒。
楚慎一把拽過他的左胳膊,瞇起冷酷的眸,重重一扭。
喀喇一聲脆響,王大公子殺豬宰猴似的鬼哭狼嚎,想必是手臂給擰斷了。
楚慎一腳踩在他殘廢的手掌上,疼得他滿頭冷汗慘叫連連。
惡人就怕惡人磨,那幾個家丁平素作威作福慣了,誰敢不賣面子,此刻見楚慎比他們每個都凶,哪敢上前送死。
「好漢饒命,英雄爺爺饒命,我們狗眼不識泰山,不曉得英雄身手這麼好,饒命饒命。」幾個家丁忙哀聲連連地求饒,等楚慎將王公子一腳踢開,急忙湧上去七手八腳扶住他們的公子。
這時門口的夥計叫了一句「陸爺,陸爺裡邊請,裡邊請。」
王公子疼得腦門直冒冷汗,渾身氣得不停打顫,突然聽到這句陸爺,像是給人注射了興奮劑似的跳了起來,跌跌撞撞撲過去,呼天搶地地尖叫,「陸兄,陸兄你來了。陸兄快幫我抓住這個江洋大盜!他強搶我小妾,還把我打成這樣。」
「哎呀,王公子,你怎麼給人打得這麼慘哪,嘖嘖嘖嘖。」衙門裡幾個耀武揚威的官差在他們頭兒陸天明率領下,每天的巡視便是去客棧酒樓飽餐一頓,隨便走兩條街便回家交差。
「就就,就是他!就是他。」王公子哆嗦著躲在陸天明後面,伸出個腦袋,憤怒地指著皇帝,「就是這個江洋大盜!陸兄,快快,去教訓教訓他,別傷了我的小妾。」
「包在我身上,王公子!」陸天明一揮手,帶著他的兄弟們迅速撲了上去。
一秒後。
「碰碰碰碰!」這群人通通被楚慎渾身散溢的真氣震了回去,跌得鼻青臉腫鬼叫不停。
雲沁拍著手,在一邊真是要笑死了,「羞羞羞,這麼多人都打不過我家相公,一群酒囊飯袋!」
026 朕是江洋大盜麼?
王公子在邊上瞧得心癢難按,瘸著手還撲過去要抱她,「小美人,哎呀你別跑呀。」
雲沁才不理會他,機靈地閃過王公子,粉蝶兒似的撲飛到楚慎身邊,給他攬入懷中,轉過腦袋對那口水都來不及吞嚥的王公子嗤之以鼻,「臭蛤蟆!去死吧!」
客棧裡圍觀的人們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們平時哪個沒有受過王公子欺壓,今兒見他受人教訓,表面不動聲色,實際心裡都在暗暗鼓掌叫好呢。
「陸兄陸兄,這可怎麼辦啊?你可得給我做主,把我那小美人兒小妾討要回來啊。」
陸天明揉著臉火冒三丈地怒道,「把人押回衙門,讓梁大人處理。」
「是!」官差們齊齊應了一聲,卻沒一個肯上前抓人的,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跟楚慎動手。
自己有幾斤幾兩各人都清楚的很,上去就是白白挨揍的。
楚慎倒是勾唇笑了笑,「去衙門也好,就讓我見識見識你們那個所謂的梁大人。」
「哎呀小兄弟,你可不能去啊。這衙門就是個無底深淵,有進無回的啊!」身邊一名老人家忍不住好心地開口勸說,「那個梁大人跟王家勾結一氣,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進去了可沒命出來!你功夫這麼好,還是趕緊帶著你的娘子快快逃命吧。」
「老傢伙你說什麼呢?是不是不要命了?」王公子的爪牙咆哮著怒罵。
那老人家嚇得頭一縮,立刻不敢言語了。
「臭小子,你敢不敢跟我去公堂對質?」
「有何不敢?」
「走!」幾人湧上來,被皇帝淡淡的一眼看得渾身有些冰涼,終究是不敢造次,只是圍在他們身邊,連同一群看熱鬧的百姓,一齊浩浩蕩蕩地往府衙走去。
雲沁還沒入過這古代衙門,瞧什麼都新鮮無比,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大眼玲瓏玉致。
跨入府衙大堂,果然見到那什麼明鏡高懸的牌匾,兩排威武的官差站在左右,念那什麼「威武」果然也跟電視裡是一模一樣的。
雲沁忍不住咯咯直笑,被挑眉相望的皇帝勾到身側。
那坐在青天大老爺位置上的梁大人,也一副油水十足的模樣兒,猛然一拍驚堂木,「大膽!堂下何人,為何見了本官不行大禮?」
「哇!好大的官架子呀!」雲沁斜了梁大人一眼。
王聰早一步撲倒在地,唱作俱佳道,「大人啊!大人你要為小人做主啊!這個江洋大盜,他跑到我府裡,將我打成重傷,還搶走我的小妾,偷了我許許多多金銀珠寶,你要把他抓起來打入大牢,還草民一個公道!」
「大人你不要聽他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臭蛤蟆!」雲沁插口道。
「本官現在沒有問你!」梁大人衝著雲沁拍下驚堂木,轉而又笑瞇瞇地對著王聰直點頭「王公子,好說好說,請起請起。」
王聰得意地起身,一手扶著綁好的傷殘手臂,兩隻倒三角眼歹毒地瞄著皇帝,轉而又色迷迷地瞧著沁兒。
沁兒瞪了他一眼,他還涎著口水直笑。
沁兒覺得多瞧他一眼,自己眼上都會長瘡,便自動自覺地貼到皇帝身邊,也不說話,逕自把玩自己的小手指。
「混賬!你見到本官為何不下跪行禮?」梁大人指著楚慎橫眉豎目冷道,「來人,把這個藐視本官的人拖下去,先重重責打三十大板。」
哇!一照面就是三十大板給個下馬威,這個梁大人果然是個黑到極點的官員!
「等等大人,楚律第七十三條明文規定,凡是秀才以上者,在州郡府衙以下的公堂之上,可免跪。」楚慎笑著說道。
梁大人愣了一下,轉頭詢問師爺,「是麼?」
那師爺矬裡矬氣地翻著手頭的楚律,梭梭梭梭的,翻了半天,翻得雲沁直翻白眼,從上到下都是些欺壓百姓的狗官狗差,堂堂律法都背不熟,還判什麼案子,狗屁不通!
那師爺終於翻到了,忙點了點頭,衝著梁大人賠笑道,「的確如他所言,大人。」
梁大人懵了,在百姓們的哄笑聲中,下不來台地扁了扁嘴,揮揮手,讓兩個官差退下,猛地一拍驚堂木,「混賬!就算你是個秀才!但是現在人家王公子指正你是江洋大盜,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知王公子憑什麼斷定我是江洋大盜。」楚慎覺得好笑。
「就憑你動手打我!把我打得快要殘廢了!」他抬了抬他的豬蹄,憤憤不平道,「我說你是江洋大盜你就是!在桃李鎮,我王聰就是王法律例。」
王聰你死定了……
沁兒小姑娘為他默哀了三秒鐘!
「啪!」梁大人用力甩甩驚堂木,「酸秀才你聽到了?根據王公子的口供,以及王公子在本鎮的人品德望,本官相信王公子不會輕易污蔑你。現在本老爺有理由懷疑你是從別的鎮遊蕩至此的江洋大盜,來人啊——」
「你不是吧狗官,你這就叫斷案了?難道你平時都是這麼斷案的?你們就由著他這樣亂來一氣?」沁兒瞪大眼罵了梁大人一句,轉而來到圍觀百姓面前追問他們。
百姓哪裡敢開口,都只是訕訕笑著。
「哪,我再跟你說一次!我不認識這個臭蛤蟆!他是我秀才相公!我就是秀才娘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斷你的案!不要追悔莫及!」雲沁指著上面那個狗官搖頭晃腦說道。
梁大人氣憤地甩著他的驚堂木,「大膽!本官看你是女流之輩,又是王公子的妾室,就饒你出言不遜之罪,你快快退下。」
「對對對小美人你快退下,退下,別說話,嘿嘿嘿。」王公子的手剛要摸上來,就給怒極反笑的皇帝狠狠一記耳光拍死到一邊。
王公子原地打了個轉兒,一頭撞在旁邊一名官差身上,氣得牙都咬黑了,「梁大人,你愣著幹什麼梁大人,快把這江洋大盜捉拿下來!送官法辦!」
「是是是。」梁大人連聲應是,抬手嚷道,「來人!把這江洋大盜給本官拿下!」
雲沁伸手抱住皇帝,給他極快地帶到一旁,啪啪兩掌將兩名官差擊暈在地。
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們正群起洶湧地上前,齊齊掄起棍子……
門口猛地衝入大批督軍府官兵,在為首一人的率領下,將這小小府衙裡裡外外層層包圍住了。百姓們也被攔在這包圍圈裡,個個驚惶失措地望著這一突發變故。
而衙役們眼看兵將掏出白光閃閃的刀子,尖凜凜地對著自己,一時都嚇傻了,忙紛紛丟下手中長棍,不敢無謂抵抗。
梁大人猛地從青天大老爺凳上跳了起來。
人群分開。
韓宿快步上前,猛地跪倒在皇帝面前,?地磕了個響頭,「卑職救駕來遲,讓皇上與娘娘受驚了!卑職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一瞬間。
府衙裡裡外外寂靜地一絲聲音都沒了。
那梁大人嚇得癱軟在凳子上,顫若游絲直發抖。
皇,皇上?
他剛剛沒有聽錯吧!
楚慎擺擺手讓韓宿起身。
也就是呆傻了片刻的光景,那屋子裡的人便嘩啦嘩啦全都跪了下來,剛才跟皇帝動過手的幾個衙役更是臉如死灰,抖得跟梁大人不相伯仲。
梁大人是連滾帶爬過來的,頭磕得??直響,「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楚慎含著笑望他,俊臉如沐春風,口氣十分溫和,「梁大人,朕問你,朕是江洋大盜麼?」
「不不,不是,不不是!」梁大人嚇得臉色發白,四肢不斷抽搐搖擺,「皇皇上乃九五至尊一國之君,怎怎麼可能是江洋大盜!下官該死下官該死!下官聽信王聰胡言亂語,對皇上不敬,求求皇上寬恕!」
「王聰。」楚慎又笑吟吟地轉過臉去,瞧著那個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抽得跟麻風病人似的王公子,「朕的皇貴妃,是你小妾麼?」
那王聰嚇得後背前胸一片冰涼,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沒料到自己招惹來這樣一頭猛虎,嚇得兩手不停搖擺,口齒也不伶俐了,一個勁地產顫道,「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皇上,皇上饒命!皇上!草民下賤!草民無知!草民胡說八道!」
王聰說一句便狠狠甩自己一個大耳光,下手半點兒不肯放輕,可把沁兒給樂壞了,笑得十分開心,眼兒都瞇起了。
「王公子你幹什麼打你自己呀?你剛才不是還凶的很,霸道的很!哦對了,之前你不是還說,在這個桃李鎮,你王聰就是王法律例呢!
那……皇上算什麼呀?本宮都不曉得,這楚家的天下,何時改姓王了呢?」一句刁鑽可怕的話,嚇得王聰立時癱軟在地,來回抽搐口吐白沫。
「皇上饒命,皇貴妃娘娘饒命!」王聰一邊抽自己,一邊哭天嚷地連連哀叫,草民一時糊塗,草民是給豬油蒙了心,求皇上放草民一條生路吧……」
楚慎一腳踢在他的頭上,撤去假意溫和,深深震怒咆哮,「朕瞧你是想翻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10-12 07:01 PM 編輯
027 攜手同游
可不是要翻天嘛,小小一個桃李鎮縣衙,每年貪污納賄不計其數,連稅款都吞了一半有多。難怪那個梁大人這麼腦滿腸肥了。
「這個梁大人當年是由陸文公保薦的。」楚放向皇帝匯報連日來搜集到的情報,說話的同時,耳邊不停傳來沁兒「喀嚓喀嚓」咬蘋果的聲音,不由暗暗笑著瞧了她一眼。
可憐他們這陣子日以繼夜調查梁大人貪污一案,小姑娘倒好,每天出去鎮子上溜躂一圈,跟街坊鄰居閒話家常,傍晚時分就搜羅一大堆吃的玩的回來,都是人家送的。
這個罪魁禍首,要不是紅顏惹禍,也沒這麼多麻煩。
說來也奇怪,小東西的親和力實在很變態,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和認識的不認識的混成一片。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功勞。
這陣子,她也從坊間打探到不少有關於這個梁大人明的暗的所做的壞勾當。
「這桃李鎮雖然是個小地方,可勝在南北交通方便,是個要道,平日裡少不得撈許多油水。陸文公素來都以太后馬首是瞻,所以皇上,不難推測出,這幕後主使人,是誰。」楚放淡淡笑道,「看來這些年,太后明著暗著,在各州各郡縣收了不少好處。她身為太后,已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為何還要收賄斂財?臣實在有點不解。」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這有什麼想不通的。」雲沁從凳子上跳了下來,咬著蘋果含混不清道,「收買人心、招兵買馬、將來造反,哪一樁哪一件不需要花銀子?我想太后啊,她自個肯定有個寶庫,藏著許多金銀珠寶不為人知。」
「沁兒說的有道理。」皇帝點點頭。
「啊,那這麼說起來,其實皇貴妃,近年來也賺了不少了。我記得呢,那個胭脂坊,生意好的不得了,可謂日進斗金,那麼皇貴妃,是不是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金庫呢?」楚放笑瞇瞇地歪過腦袋看她。
楚慎忍俊不禁,抬眼看向雲沁。
沁兒一根手指戳戳戳,戳到楚放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居然查我?啊,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知道的越多的人,會怎麼樣?」
「死嘍。」楚放眨了眨眼。
楚慎忍不住噗地笑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告訴你,不要刨根問底,也不准再查本宮底細!有些事,大家彼此心裡明白就好了,不必事事說出口的!更何況,本宮從來就是,行的端坐的正,光明磊落義薄雲天!」小傢伙伸出小小的拳頭舉過頭頂,在楚慎、楚放二人好笑地注視中,用力揮了兩揮,倏然轉身,「我胭脂坊百分之九十的利潤都是收歸國庫的,我就抽了百分之十的傭金,那是我這麼多年來的辛苦錢,是不是這樣都不行啊?」
言罷,伸手狠狠拍著某人的胸口,那是下了死狠手的,就怕拍不死那位。
楚放胸口被她拍得陣痛,忙點點頭道,「行,行!……」
繼而翻翻白眼,叨咕,「皇上的還不就是你的。」
沁兒笑瞇瞇地直點頭,「小房子,你這句話說對了!皇上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楚放無語地望了她一陣子,「皇貴妃,你能不能別給我瞎起名字,要起也起個好聽點的,什麼小房子,聽著就像太監?」
小慎笑得眼兒都彎了,一手拉過沁兒,伸手捏捏她的小臉,「你真是朕的笑果兒。」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我們可以找到太后暗中收藏的金庫,那就真是發財了!而且還是筆橫財呢!哈哈哈哈!」兩顆黑葡萄般的水水眼睛裡,簡直冒出火星。小手叉在腰上,想到痛快處,忍不住仰天大笑。
楚家兩個男人對視一眼,跟著放聲大笑。
翌日,為了不耽擱回宮的行程,皇帝便帶著沁兒、韓宿、太醫先行啟程,將楚放留下處理善後。
那梁大人自是罪孽深重,遊街示眾那日,百姓大放煙花爆竹慶祝,還以臭雞蛋爛番茄好好地招呼了下大人。王公子一家也落得個抄家流放邊關的重罰,桃李鎮上上下下拍手稱道,一時間都把皇帝和貴妃傳得跟個神似的,此乃後話不提。
再說皇帝與貴妃一路遊山玩水、兩情依依,你儂我儂,真是好不愜意痛快。
這一日。
碧波粼粼、青天朗朗。
二人泛舟湖上,攜手垂釣,兩顆腦袋貼在一起,瞧著那四平八穩不動聲色的湖面,兩對眼睛眨也不眨,就快對到一個地方了。
忽然手腕一沉。
沁兒「啊」一聲大叫,性急慌忙道,「來了來了,來了來了!快快快!拉呀拉呀快!」
皇帝急忙幫著她收線拉桿,二人「嘩」一下將某樣東西從水底拽了上來。
兩名隨侍在旁的小太監急忙喜滋滋地撲上前去,「皇上,這次釣到什麼了呀?」
「耶?怎麼是水草啊?」
坐在一旁喝茶的張太醫聞言,給深深嗆了一口,搖頭晃腦連連歎息道,「皇上跟貴妃今兒個這麼個釣法,微臣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吃上一碗鮮魚熱湯啊。」
「嘁!太醫你厲害你來呀!」沁兒不服氣地嚷嚷。
「就是就是,你厲害你來啊!」皇帝跟著點頭幫腔。
「那微臣可就卻之不恭啦。」張天和笑哈哈地起身接過二人手上的魚竿。
「菜鳥!」沁兒沒好氣地伸出肘子撞撞皇帝的胸口,後者頗為無辜地看著她,「朕又不是漁夫。」
「皇上喝茶。」
「娘娘喝茶。」
兩名討喜的小太監急忙給二人上茶,笑瞇瞇地站到一邊。
「太醫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話,可不要勉強啊。」沁兒喝了一口茶,衝著船桅邊的張太醫吵嚷一句。
「就是就是,不行不要勉強,朕可以讓漁夫過來釣,免得到日落都喝不上一口魚湯。」皇帝跟著同仇敵愾道,沁兒在旁頻頻點著小腦袋,兩人同一陣線齊齊瞧不起太醫的能力。
「放心吧,這釣魚,可難不倒微臣啊,微臣幼時家貧,什麼活兒沒做過,不就是釣魚麼。」一句話甫落,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來了來了來了!」
皇帝與貴妃雙雙瞪大眼睛瞧過去。
只見太醫猛地收線拉桿,一隻軟綿綿的八爪章魚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啪」一下摔上太醫那張老臉,弱弱地在太醫鼻子上抖顫爬動。
「哇!」伴隨著太醫那道驚悚尖叫,韓宿同學雷厲風行第一時間跳了過去,一記手刃重重拍死在太醫臉上。。。
楚慎與沁兒同時呆了一呆,驀地發出一連串爆笑,二人東倒西歪摟成一團,眉眼唇邊都含著濃濃笑意,腰都直不起了。
028 生生世世
「韓宿啊韓宿!老夫是不是跟你有仇啊?」太醫用熱雞蛋敷臉,又青又腫,鼻子都被拍歪了,真是苦不堪言。
策馬在後的韓宿連連打躬作揖,憋著笑,「失手失手!」
張太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拍馬追趕前方的皇帝。韓宿打馬上前,伸手拉住太醫的馬韁,目光深遠地望著前方,「讓他們說會兒話吧。我們在這裡等著,不必過去打擾了。」
「呵,你小子看不出來,心思還挺細膩的。」張天和哈哈哈笑著頻頻點頭,「過了南山,明日就能入京了啊,再也沒有這般愜意舒適的日子嘍,一切又要回歸原貌。」
「是啊,他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韓宿躍下馬,輕拍馬腹,讓它自行尋覓青草食用。他深深呼吸一口,伸展活絡四肢,望向遠處紅艷艷的天空。
夕陽暮色。
血一般紅艷。
天空與大地連成一線,被這片妖艷的紅色深深地暈染了,一圈一圈直蕩漾到天外。
風吹樹葉婆娑舞。
松針絮絮飛。
策馬佇立山頭,任憑柔和的山風,拂過繾綣的青絲,拂過鼓蕩的衣袖,吹皺一池情絲依依的心湖。
十指纏繞依偎。
雲沁倚在皇帝懷中,望著遠處的日落與晚霞,眼神透著幾分難捨難分的依戀。
要是……要是可以一輩子避世隱居,永遠也不回去,該有多好呢?雲沁轉過小腦袋,埋入他懷中。環在他腰上的細柔手臂,不由自主地暗暗收緊,再收緊,緊得二人皆是呼吸一窒。
他抬起的手,溫柔地落在她的後腦上。
「朕答應你,等事情告一段落後,朕要帶你遊遍大好河山,嘗遍天下美食,好不好?」雲沁悶悶地點了點頭。
「別不開心了。」他伸指勾起她的小下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下一個深深的吻,「你不開心,朕也會不開心,知道麼?」
「皇上。」雲沁伸手緊緊束住他的腰,「我要是現在把你敲昏,拖著你私奔去,你會怎麼想?」
楚慎忍俊不禁,抬手輕刮她的小鼻頭,「那也沒有辦法了,只能隨著朕的沁兒天涯海角流浪,還能怎麼辦?」
雲沁笑著把頭鑽入他懷中,「那麼老百姓就會失去一個聰明睿智的好皇帝,那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還是不行不行,到時候還得把你還回去,拖來拖去累死人的。」
楚慎抱住她,低頭親了一下,「沁兒最是聰明無比,權衡利弊,自然懂得個中道理。」
「是啊,與其落個拐騙皇帝的罪名,被全國通緝,還不如跟你一起回去,牢牢看著你!」她突然動了一下,抬起小腦袋,伸手抱住他的頸,在他微敞的領子內,凸出的優美鎖骨上,重重咬了一口。
「痛死了!」他哭笑不得地低頭瞧著這只爪牙尖利的小野貓。
她便抱著他熱情地親他,頸子、耳朵、眼睫、雙眸、最後落在唇上,翻滾著從馬上下來,撲倒在青青碧綠的草地上,四片薄薄的唇纏繞在一起癡癡吮吻,說不盡的情話綿綿,盡在這深深的一吻中。
那份濡濕的輾轉,早已化作無盡的甜蜜,深深消融在彼此的口中。
天與地、日與月,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都消逝不見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兩人心中只有彼此,只有對方動人的眼神……
楚慎輕輕喘息著支起身子,眸中燃著可怕的熾熱與情焰,啞著聲音道,「別再撩撥朕,這裡荒山野嶺渺無人煙,朕若是控制不住,說不定就作出一番驚世駭俗的事,太瘋狂了。」
「人生本就是瘋狂的。」她拉著他彼此貼合,把小腦袋埋入他滾燙的胸口,有些貪婪地聽著,屬於他的有力心跳。
這顆心,是專為她而跳的麼?是專屬於她的麼?她玉嫩的小手貼上他的胸口,滑入他衣衫,眼底含著絲絲猶豫與猜測。
「朕想給你的,是世間最美最好的,決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他伸指撥動她細軟的發,微微歎了口氣,收攏她的小腰,「為什麼這樣看著朕?你說吧。我們彼此之間,應該坦誠相待。」
雲沁深深吸了一口氣,軟綿綿的小手在他懷裡來回遊蕩,火熱的手心貼上他跳動的心臟,「皇上,答應我,永遠不要作出傷害我的事好麼?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委曲求全哀求憐憫。我是個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女孩子,所以,永遠不要欺騙我。若是皇上厭了我倦了我,便早早告知,早早放手,早早散了,好麼?」
「胡說,胡說胡說!朕說過決不放手的,朕怎麼可能厭你倦你放你走?不可能!以後提都不要提,想都不要想,說都不准說!」他有些憤怒地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朕真恨不得能剖開你的小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怎麼整日胡思亂想的呢?」
「等天色很黑很黑的時候再回去吧,我想和皇上多呆一會兒。」
楚慎悶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不准睡覺。」
「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睡的著?」
「別人是不可以,不過你很難說的。」他對她的嗜睡,瞭如指掌。
「你看……那邊好多亮光,我們去看看。」雲沁驀地拖著皇帝站起,朝著那片光亮跑去。
原來是條小河,此刻河邊異常熱鬧,許多人聚集在河岸兩邊,親手放下一盞花燈。
河中,各色花紋的花燈順水漂流,在河面上暈起一片五光十色。
「哇他們在幹什麼呀?」
「姑娘,今日是天母誕,相傳在花燈上寫下自己的願望,與心愛的人一起將花燈放到子午河中,便會心想事成、如願以償,有情人終成眷屬。」賣花燈的大嬸興致勃勃地給他們介紹著,當然是希望多做一支生意了。
沁兒與小慎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不如我們也去放……」
二人買下兩盞花燈,各自提筆寫了些什麼,都想偷看對方寫了什麼東西,卻又小氣地不給看,最後鬧了半天,誰也沒看見誰的,氣呼呼地將花燈放入河中,目光順著被水流捲走的燈燭微微閃動。
「你是什麼願望?」皇帝伸手將她攬到自己懷裡,貼著她的小下巴低聲問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29 香消玉殞
「你又是什麼願望?」沁兒瞪大眼睛仰頭問他。
二人對瞧一眼,同時張口道,「你先說!」
「哼!」再度同聲同氣哼了一記。
最後又異口同聲地氣呼呼道,「不告訴你!」
細細的河水,載著那一盞盞花燈飄入暗色的夜中。
其中有兩盞被左右撞了一下,一前一後地勾纏在一起,順水漂流。
一盞寫道:天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我家阿慎安康福澤開心快樂,永遠愛沁兒,沁兒也永遠愛他,兩個人一輩子,永遠不要分開!字跡被水劃開了,原本就不咋靈光的毛筆字,此刻更顯得歪歪扭扭可笑至極。
另一盞則筆鋒勁道、工整漂亮地落下一行行書:朕願折壽折福,祈求上天保佑朕的沁兒永遠幸福快樂、無病無災。保佑我們夫婦多兒多福、鶼鰈情深,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那明明滅滅的燭火,映著隨水遠去的花燈,愈去愈遠,直到,目光再也看不到……
**********生生世世的分割線啊*********
楚京
紫禁皇城,承潤宮內。
「快點小雅,糕點若是放久了,可就沒了原先的味道了。」司馬明珠笑著說道,示意那貼身侍女拿起食盒跟她出門。
「娘娘,小雅真是弄不懂你,為什麼別宮別苑的娘娘都不理會那個瘋癲的淑妃娘娘,你卻偏偏走得那麼勤快。那可是冷宮啊,你老往那兒去幹什麼。」小雅嘟著個嘴不高興道,「那冷宮陰陰森森的,不止那個瘋了的淑妃嚇人,還有那個同樣瘋癲的馮貴人,每次發起狂來,見了人就撕咬,你不怕麼?」
「怕什麼。肖美人還跟她們住同一個屋子呢。」
「娘娘啊,就你好心,那個肖美人根本就不領你的情。我每次看到她的嘴臉我就想起她以前是怎麼欺負你的。她以前得寵的時候,那麼囂張那麼跋扈,娘娘你都忘了麼?」小雅抱怨著嘮叨,「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開始還好好的,皇上還經常來我們承潤宮走動走動,可自從娘娘小產後,連皇上的面兒都照不見了。尤其這些年來,誰都瞧得出,皇上心裡就一個貴妃,其他人都不在他眼睛裡,真是太氣人了!娘娘我聽那個寧才人說,皇上此次出宮是專程去找皇貴妃的,到底是不是?
「好了別說那麼多了,皇上的事情你也敢打聽?不想要腦袋了!」
小雅吐了吐舌頭。
「要不我一個人去吧,去去就回來的。」
「還是奴婢陪著娘娘吧。」
「不用了,你又不喜歡她們,算了算了,我認得路,送完糕點就回來。」
「真得不用奴婢陪著?」
「不用啦。你收拾收拾屋子,等我一會兒回來,就開飯吧。」
「好。」小雅點著腦袋,甜甜一笑。
司馬明珠嫻靜地笑了笑,提著食盒出了門。去冷宮的路有些偏遠,她走得不算慢,此時天色微黑,她徒步行走,孤身一人,心事有些重重的。
深宮之中,只見新人笑,未見舊人哭。皇上的愛是高傲的、是冷酷薄情的,飄忽不定、疏遠疏離,不知什麼時候會來,又不知什麼時候會走。自己,始終不曾留在他的心間。
好幾次都見他人在自己身邊,目光卻盯著遠處,魂兒也許早已飛至貴妃身側,相依相偎。
縱使留著皇上的人在承潤宮內,卻留不住皇上的心,也只是徒增煩惱苦澀罷了。
這麼多年來,習慣把自己深深埋在這冰冷冰冷的後宮之中,不去看不去想也不去爭,只是靜靜地等待,等待一份,不屬於自己的希望……
她一直是想問他的。
既然並不愛她,當初為何要把她接進宮來?
既然心中沒有她,當初又為何說那些……甜蜜刻骨的話來哄自己。
明珠啊明珠,你真傻,怎麼又為一個刻薄寡恩、負心背棄自己的男人哭泣了呢?
不知不覺走岔了路,等到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好像走到一條不太相熟的小徑上。
她回頭看了看,黑夜霧濛濛一片。沒辦法了,只能繼續往前摸摸路,看能否回到原途。
突聽樹葉婆娑微動。
一道熟悉的尖銳聲音順著風聲送入她耳中。
太后身邊的陳公公?
「事情辦妥之後,太后娘娘會有重賞。」那陳公公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得意樓能為太后賣命,算是天大的福氣。記住,一定要在他們入京之前斬殺殆盡,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遺漏。否則……」
明珠心裡一驚。
太后?得意樓?得意樓是什麼?是殺手組織麼?要殺誰,誰要入京?莫非是……皇上?
明珠極為聰慧,也知太后與皇上表面和諧,實則暗潮洶湧。那麼此刻定是皇上要回京,而太后想趕在皇上回京前下狠手?
不!不行!得找人通知皇上,她不能讓皇上出任何事!絕對不能!
明珠步步往後退去,驀地踩斷一根樹枝,發出「喀」一聲輕微響動。
她悚然一驚,猛聽到一記低沉凌厲的聲音道,「誰?」
司馬明珠不敢回頭轉身就狂奔,然而沒跑出三步,就給一支飛鏢扎進了肩膀。
她痛得悶哼一聲,捂著傷口支持住拚命跑。
那陳公公攔著殺手焦急道,「你快走,我去攔著她。」
言罷就往明珠方向趕去,半途看到那散在地上的食盒,狠狠踢了一腳,隨即窮凶極惡地追了過去。
明珠咬咬牙,藏在一片假山後,眼見陳公公腳步輕快地飛了過去,當下心裡一驚,原來這陳公公竟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不行!她要去通知攝政王,皇上有危險!
肩膀的疼痛酸麻讓她一時間失去半分知覺,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這鏢上有毒。
她拖著兩條灌滿鉛的腿往自己的承潤宮而去。
她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去那邊找!陳公公說了!不能讓刺客逃出御花園!刺客定然匿身在此,仔細搜!」
一片燒紅的火把往明珠這裡過來,嚇得她臉色發白,拖著殘軀往假山山洞裡鑽去。
皇上!皇上!明珠唇色泛白地緊緊捉住自己胸前衣襟。偷偷探出一顆腦袋,望著那些侍衛匆匆奔了過去,她鬆了口氣,從山洞裡逃出來,跟著爬上爬下,從一處滑溜溜的石頭上摔了下來,微微喘息,目光落在一雙粉色的繡鞋上,驀然一驚。
明珠仰頭一看。
月色下,那雙大而明媚的眼睛,微微鬆了一口氣,「明玉,是你?」
「侍衛們鬧鬧哄哄的,要找的刺客,就是你?」司馬明玉抱著雙手,唇邊輾轉露出一絲嘲諷。
「明玉,快,快!去找攝政王,通知皇上!皇上有危險!太……太后派了殺手,去去刺殺皇上!明玉!啊……」傷口疼痛麻癢,令明珠說著話的同時不由得蜷起身子。
她抓住她的裙子下擺,微微顫晃著,「明玉,快,快去,遲了就來不及了,快啊!」
「你中了毒?」司馬明玉勾起唇邊一絲冷笑。
「沒沒關係的,你不用管我,你快去吧。」
「嘖嘖嘖嘖。」司馬明玉抱著雙手連連搖頭嗤笑,「真是個癡情的女人啊。皇上如此待你,你還對他死心塌地的,難道你不怨不恨嘛?」
「明玉,明玉!」司馬明珠嘴唇發青,渾身不住哆嗦,抓住她的鞋。
「你以為你救駕有功,皇上就會對你另眼相待,就會重新寵愛你?」司馬明玉扭曲著一張醜陋的連,恨恨怒叫,「你別做夢了!無論你做什麼犧牲什麼,他都不會再看你一眼!」
「不不是的明玉,我我從來沒想過要……要和你們爭,爭……我,我真得!」
「虛偽!」司馬明玉一腳踢開她,明珠一個翻滾,腦袋在石頭上重重磕了一下,鮮血立刻橫流。
「司馬明珠,你從小就讓人恨透了!你娘只不過是個洗腳婢嘛,卻能得到爹的寵愛,讓我娘每日以淚洗面?你也是個狐狸精!你也不要臉!你當初以為懷了龍種就能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可惜你算盤打錯了!你進宮之前,妹妹不是給你喝了一盅安胎藥嘛?哈哈!那根本不是什麼安胎藥,那是我娘給你的催命湯,裡面有藏紅花的成分。你的孩子,就算不是當初意外的一跤,始終也是保不住的,始終也是會掉的!那藥會一點點一點點腐蝕你,直至爆發,轟隆!哈哈哈哈!」司馬明玉笑得恐怖極了,「我們怎麼可能讓你飛黃騰達?怎麼可能讓你母憑子貴,得到皇上寵愛?你是個賤人嘛!你不配得到幸福。」
「明玉!」司馬明珠揪著心口,痛心疾首熱淚滾滾,「為什麼?為什麼?從始至終,我都把你當成最好最好最親最親的妹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因為你不配!」司馬明玉順手操起一塊硬邦邦的石頭,狠狠砸在司馬明珠頭上,一下又一下,眼睛裡充著血光,狠毒又陰鶩,「你不配得到爹的愛,更不配得到皇上的愛!你們母女給我們造成的痛苦,就應該由你來償還!總有一天!我司馬明玉會掃清你們這些賤人,李貴人也好、麗妃也好、德妃倪妃、皇貴妃!個個都要死!我司馬明玉才是那個,站在最高最高之處,獨佔聖寵的女人!哈哈哈哈!」
「啪!」石頭狠狠拍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
司馬明珠的手漸漸軟了下去,顫顫抖抖憑著最後一絲氣力摸索著拔下頭上一支褶褶生輝的明珠髮簪,緊緊地,緊緊地貼至胸口。
眼前恍若又浮現那桃花盛開的繁華、那空寂的桃花,艷艷若雪。
「朕的明珠,玉潤透亮,光澤耀眼,舉世難求之,舉世難遇之。朕,此生此世能擁有這麼一顆人間明珠,夫復何所求?」
皇上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中的溫暖是假的麼,是哄她的麼……
若是假的,那眸裡的笑意怎能那麼美那麼燦爛耀眼?
眼角落下一滴晶瑩,明珠的手重重落到地上,再也沒有知覺了。
司馬明玉含著笑起身,往太后的延寧宮而去,卻不知道,藏在假山後一名蓬頭垢面的瘋女子,一直一直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直到她離去,這才瘋瘋癲癲地跑出來……
030 萬花叢中笑
「太后,這計劃突然終止,可……可這三十萬兩定金已經付了,是,收不回來的。」陳公公吞了口口水,脖子微微一縮攏。三十萬兩金子啊,為了宰那個小皇帝,太后真是下了重血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此刻她心裡抽痛,肉疼的不得了!付給得意樓的定金,那是斷斷拿不回來的了,怪只怪天意弄人,賠了夫人又折兵。
「啪!」一記狠絕的耳光落在陳公公臉上,將他掃得往後蹬蹬連退幾步,驀地爬跪在地,口中慌亂叫道,「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這還不都怪你?若不是你辦事不力,何必中途改變計劃?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這麼重要的事都出紕漏,你這樣,哀家以後還能將什麼事放心交到你手上?」太后橫眉豎目瞪了他一眼,「算了算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替哀家想想,怎麼對付那個明貴人。」
「明貴人居然敢拿此事要挾太后,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啪!」太后再度賞了陳公公一記重重的鍋貼,「蠢材!她要真出了什麼事,以司馬大將軍的為人,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陳公公捂著臉一臉賠笑道,「那倒是。」
李太后轉過身去,眸中射出冷光,一臉憤憤不平道,「哀家就不明白了,這皇上出了京城怎麼就像人間蒸發似的,任憑怎麼打探都探不到具體行蹤。」
若不是因為如此,她也不會笨得找京郊附近動手。原本她的如意算盤是找個荒山野外,最好莫過於出了大楚國境,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外頭,如此一來,也能堵上朝裡朝外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口舌,順理成章地扶持功勳過人的皇兒登基。
可是離奇的是,實在是找不到皇帝的人,派出去的探子跟細作出去一撥一撥的,偏偏都跟石沉大海似的,悄無影蹤。直到昨日,這得意樓才傳來訊息,說皇帝即將踏足京城。
說起這個得意樓,她就一肚子窩囊氣!
這得意樓從上到下,每個殺手都拽的個要命,簡直就是花了銀子找氣受,不但聯絡方式聯絡地點要受他們指手畫腳,更可恨的是要自己剖開身份坦誠於他們!不過他們也的確有拽的本事,她派了這麼多人出去打探十幾二十天都沒皇帝的影蹤,而得意樓卻只花了兩日,便打探到她千方百計想知道的皇帝行跡。
得意樓好就好在只收錢不認人,管你是皇帝還是什麼,只要有人出得起那份價錢,別說是皇帝,就算玉皇大帝他也敢殺!
原本讓得意樓出手刺殺一個人,那絕對是穩穩妥妥的事,沒料到全給陳公公搞砸了!她也不知道這個司馬明玉是如何得知她的全盤計劃,竟用來要挾自己。
不得已,她只能終止一切行動。就算將來,明貴人想拿這件事告到皇帝面前,無憑無據的,也容不得她信口雌黃。只是錯失大好時機,又損失一大筆金,太后扼腕心痛。以後到了宮裡,再想要動手,恐怕又得費一番腦筋。
「奴才也覺得奇怪。這皇上行蹤飄忽,來去無影的,好像,只有到了京城範圍才能確定他的去向,太后——」
「行了!」李太后沉沉地左倒在凳子上,「這件事就這麼過了,以後不准再提。至於那個明貴人,我諒她也不敢胡言亂語。」
「她當然不敢。太后終止了行動,也就是根本沒派人刺殺皇上,她那些所謂的把柄,哼,根本不能構成事實,拿什麼來要挾呢?頂多只是空口說說罷了。」陳公公頓了頓又道,「不過奴才覺得有一點很奇怪。昨夜聽到奴才與冷煞對話的,明明不是明貴人啊。那地上落著的食盒,刻著承潤宮三字,而偷聽的人,身形又與惠嬪相差不大,奴才還以為是惠嬪娘娘,沒想到……」
「惠嬪與明貴人怎麼說都是親姐妹,這件事,很有蹊蹺,說不定她們兩個都有參與。」太后蹙著眉頭,一頓冷笑,「皇上對哀家,已經頗多懷疑猜測。在沒有更好的應對方法之前,我暫時還不想跟他撕破臉,所以得穩著明貴人,找個時間讓她來見見哀家。她是個聰明人,知道各取所需,不會笨得弄個魚死網破,兩頭不討好。」
「是太后。」
「太后……」尖尖軟軟的小太監聲音從門外傳入。
「皇上與皇貴妃回宮了。」
「這麼快?」李太后驀地撐起身子,抓住陳公公胖胖的手,「走,出去看看。」
「是。」
***************
倒真是沒料到一回來就見到這麼大的陣仗,皇帝與貴妃回宮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到各宮各院,霎時上上下下攪了油鍋似的沸騰了。
大大小小的妃子們巴巴地趕來,二人還沒回到鳳鸞宮,便被一群人在御花園東郊堵了個正著。
「皇上皇上」的嘩啦嘩啦跪了一地。
說句實話,在這宮裡呆了這麼多年,雲沁到現在為止,還真沒好好認識過幾個妃子。在她印象當中,德妃賢惠、倪妃溫柔,華妃美艷,除此之外,其他那些個鶯鶯燕燕,有的是聽過名字,有的是記得臉,臉跟名字那是萬萬對不上號的!
此刻一看,這大大小小的嬪妃美人少說得有數百個,把花園通道都圍堵住了,可說是爭奇鬥艷、花團錦簇!
也真是難為自己身邊那個破皇帝了,對著這麼多的姬妾美人,還能夠笑得那麼淡定從容風度翩翩的,要是換了自己,一早找牆角擦汗去了。果真是,萬花叢中笑,氣度雍容非比常人。
這些年來,皇帝三年一選秀,年年有番邦化外進貢美人,後宮人數以那飆升的速度節節攀升。進宮的進宮,死的死,瘋的瘋,這些爭寵的戲碼,年年層出不窮、變著花樣玩來玩去。以前呢,雲沁年紀小,鮮少有人把她真正放在眼睛裡,可現在真正是不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31 招人恨
瞧著那個玉人兒似的皇貴妃,隨著年紀增長,猶如一枚發光的寶石般,在人群裡釋放出耀眼的光華,說老實話,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皇帝對這個貴妃的緊張程度,瞎子都能瞧得出來。成日掛在嘴邊貴妃長貴妃短也就罷了,此次貴妃遭人擄劫後,皇帝居然丟下一切政務,親自追出宮去,置家國大業不顧,置朝政大事不顧,只為了這區區一個小女子,便如此失儀失態地追去了。她何德何能哦,敢讓皇帝為她犧牲至如斯地步。
這事兒宮裡早已傳開了,一人知便是千萬人知,深宮裡頭根本沒什麼秘密可言。
這個讓皇上癡癡迷迷糊里糊塗的貴妃,也早已成為多數人眼中的釘子,大有不拔不快之感。
此刻,瞧著這個皇貴妃半依偎在皇帝身邊,許多與貴妃素未謀面的妃嬪們都忍不住私下打量她的好樣貌。
平素這皇貴妃有點深居簡出的,也不愛竄門,更不喜與其他妃嬪打交道,所以許多新進宮的妃子,大多只是在入宮之初草草見過貴妃一面。還有許多人前去見禮,都給雲沁隨便捏個托辭,拒見門外。
她們哪裡知道,這個皇貴妃多半時間是在睡覺的,她小孩子家家的,哪裡有那個耐性與趣致一個個接見皇帝的妃子們,更何況,她根本沒那個心情去見。除了睡覺,她更要忙著胭脂坊的事務,與其周旋於那群各懷鬼胎的妃子之間,還不如挖空心思好好賺她可愛的銀子,她是這麼想的。
這麼一來,在眾多妃子心中,這個皇貴妃表現的是絕對高傲、孤清的。
不過誰讓別人有這個資本呢?論家世,人家有個權傾朝野的宰相爹爹、年輕有為的侍郎哥哥。論相貌,那更是萬中挑一,楚京之中,她若說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人品嘛,差是差了點兒,可誰讓人討喜呢,皇上就喜歡她這個脾性,就慣著這麼個人兒,有什麼辦法。
多半人只是在心裡暗暗嫉妒,也不敢真拿她怎麼樣。可是雲沁要是知道,她這麼好的人品,在妃嬪們心裡淪為奇差無比,估計她會氣得想要一頭撞死。
「皇上與皇貴妃可以平安歸來,真是我朝萬幸。德妃與諸多妹妹們真是為二位擔心死了。」德妃伸出雙手,笑著握住沁兒的小手,「對了皇貴妃,你沒事吧,這一路上可曾受什麼驚嚇?」
雲沁搖了搖頭,甜甜地笑了笑,「德妃姐姐有心了。一路上還算順暢,總算有驚無險回來了。」
若是沒那麼多鶯鶯燕燕圍著他們,她會更高興的。
皇帝見雲沁眉間有些疲態,正想開口讓嬪妃們散去,那頭便高唱一聲,「太后駕到。」
雲沁暗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老太婆迫不及待來興師問罪了,自己這個千古罪人,首當其衝就是罪該萬死的!
陳公公扶著那位太后,在退成兩邊的嬪妃們之間緩步過來。
眾人齊刷刷地行禮見過太后。
楚慎深黑色的眸中含著半點譏誚,表面不動聲色地上前見禮,語氣算得上恭敬。
太后那雙陰鶩的眸掃了掃二人,壓抑著冷冷的笑,「皇帝,你這次可真是太胡來了!怎能丟下政務,山長水遠跑去找皇貴妃呢?皇貴妃被人擄走是叫人著急,可朝中自有能人異士前去營救,你堂堂一國之君逕自出宮,這像什麼話?」
「是。」楚慎也不跟她多話,就是聽著而已。至於她想教訓什麼說什麼就隨她去,反正她實質上也不能拿自己怎麼著,念就念兩句,有什麼關係。只不過可惜的是,也不知道這中途出了什麼狀況,竟沒有拿捏住太后的把柄,想想這個,心情確實有點不怎麼舒暢。
原以為計劃很周詳,可說天衣無縫,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還真是冥冥中注定的。
「皇貴妃。」眼見說了楚慎幾句,他不為所動,太后氣不打一處來,轉頭就教訓沁兒,「你也很離譜!明知皇上任性,那就該勸著點嘛。這次幸虧先帝庇佑,皇上沒出什麼意外,若是有什麼,哀家想你怎麼擔當的起?」
雲沁不怎麼受教,暗地裡直翻白眼,心裡跟著罵:神經病,老太婆簡直沒事找事。看她的樣子,好像是受了什麼窩囊氣,急於找人出氣似的,而她特麼的就不幸成了她的出氣筒!
皇上要幹什麼,他照著自己心情自己高興,他愛幹什麼誰管得著,還關她什麼事情了,嘁!心裡一陣子嗤之以鼻。死老太婆,啃不動皇帝,不願善罷甘休,反過來啃她。
她剛要開口頂嘴就給皇帝捏住了小手微微緊了一下,頓時便如洩了氣的小皮球,氣哼哼地別過腦袋沒話了。
「太后,朕與皇貴妃一路上舟車勞頓,此刻有點疲累,太后有什麼教訓,等明日再說可好?」
李太后悻悻然看了他們一眼,皇上都這麼開口了,難道她還能抓著貴妃不停教訓,當下很是憋氣地哼了一聲,扶著陳公公的手緩步走到一旁,對著一眾嬪妃慈藹地說道,「皇上今兒個累了,你們也都散了吧,被聚在這裡了。有什麼事,明兒再說。」
「是太后。」眾女眼神巴巴地瞧著皇帝,那目光齊刷刷落在二人緊繞的十指上,甚覺刺目。
楚慎再度捏捏小傢伙的手,驀地鬆開,當先舉步就走,沁兒便在後頭快快跟著,心裡有點不高興,小手習慣性地幾次三番想伸過去拽他衣帶,氣哼哼的,牽一下下沁兒的小手會死啊,走的那麼快,討厭!
其實她心裡也不是不明白皇帝的想法。
回了這宮裡頭,楚慎是有點顧及的,要是換在以前,他一早抱了她去了,可現在眾目睽睽的,他得顧及其他人的感受,最關鍵的是,對小傢伙的寵溺不能過於明顯,免得她成為那出頭的鳥兒,給人虎視眈眈覬覦著一箭射下……
「皇上,你們別擋著我,啊……奴婢是承潤宮的侍女,奴婢要見皇上!啊!」挨打聲夾雜著驚叫從人群後頭傳來,叫聲淒慘無比!
032 醋飄萬里
楚慎皺眉停住步子,低聲冷斥道,「讓她過來。」
外圍的侍衛們立刻聽話地放開,那名蓬頭垢面鼻青臉腫的女子便跑出人群,連滾帶爬地撲倒在皇帝腳下,頻頻磕頭,哭得涕淚縱橫的,「皇上,皇上求求您,派人找找惠嬪娘娘吧,娘娘從昨兒夜裡到現在都沒回來,奴婢擔心她出事了!」
「你不是惠嬪姐姐身邊的小雅嘛?」沁兒上前一步,伸手撥開她面前凌亂的髮絲。
「是是,奴婢是承潤宮惠嬪娘娘的貼身侍婢小雅。」
「惠嬪不見了?」皇帝的聲音透著一絲意外。
「是,是的皇上,娘娘昨兒晚上到現在,一直一直沒有回宮。」小雅傷心難過地叫道,「皇上,娘娘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然不可能不回來的。」
「惠嬪昨晚去了哪裡,你可知道?」宮裡這麼大,要找一個人,說容易不容易,說難也不難的,得問問清楚,否則跟大海裡撈針似的。
「娘娘是去冷宮,給淑妃娘娘送……送糕點。」小雅把腦袋低了下去。
聽到淑妃的名字,楚慎的臉色有些微微變化,眉心一皺,沁兒在一邊瞧得仔仔細細的,眼睛瞪得大大,暗裡十分納悶。
淑妃這個名字以前聽過一次。似乎是小產發瘋,打入冷宮的那位,惠嬪姐姐和這個淑妃娘娘怎麼走得那麼近?皇帝聽到這個淑妃的名字,那是什麼個表情嘛。
「混賬!」太后先一步呵斥小雅,「沒事去冷宮做什麼?你沒勸著惠嬪,現在出了事再過來吵嚷,你罪加一等!」
太后表面上斥責小雅,心裡頭還是暗暗有些驚情的。如果陳公公說的是真得,實際偷聽到得意樓與他們交易的是惠嬪,那此刻她的失蹤意味著……
「韓宿。」
「卑職在。」
「派人徹查,一定要找到惠嬪的下落。朕就不相信,一個這麼大的活人,會在這宮裡失蹤不成。」楚慎擺了擺袖子,淡淡吩咐道。
「是皇上。」韓宿一揮手,立刻率領親隨侍衛前去忙和了。
「行了,都散了吧。」皇帝神色間有點乏累,丟下這句話,別的也沒多說,轉身便走。
沁兒回頭瞧了那仍然跪在地上的小雅一眼,緊隨楚慎的步子離去。
兩人回到鳳鸞宮,一關上門,小傢伙便一骨碌撲到他懷裡,將他狠狠一撞,他啼笑皆非地伸手抱住她,二人重重跌在椅子上,「彭」一聲,嚇得隨伺在旁的宮女太監們面面相覷。
沁兒這才發覺,這鳳鸞宮裡的太監宮女個個都是生面孔。甜兒不在,小包子小豆子他們一個都不在。
皺皺眉正要開口,皇帝便揮退了那群乾瞪眼的宮女太監。
沁兒兩手繞上他的頸,氣嘟嘟地問道,「她是誰?」
「哪個她?」皇帝有點莫名其妙的,不知她氣從何來。
「就是那個淑妃娘娘!」
楚慎的表情,非常不願多談此人,聽她問起,只是蹙眉淡笑,把話岔到別處,「不累嘛?怎麼今日精神頭這麼足,來,朕抱你去休息。」
他越是迴避,她越是覺得他心裡有名堂,不高興地瞪起水靈靈的眼睛,一手抓著他的髮絲胡亂扯動,有點無理取鬧地嚷嚷,「她是什麼人什麼人,你那是什麼表情,一副心痛的樣子,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不坦白!」
楚慎有點惱羞成怒,重重將她往床上一放,轉身就退開,「胡鬧什麼,這件事你不必知道,快點睡!」
沁兒委屈極了,墨黑的大眼睛裡蓄滿了山洪崩潰的水珠,好像只要他丟下自己不理,跨出這個門檻,她就會全線爆發,哭她個驚天動地日月無光。
他也明白,小傢伙太半是裝出來的,她總習慣用這副崩潰的表情來逼自己屈服妥協,而自己又總是中招,一次次舉白旗投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丫頭的臭脾氣多半是給自己慣出來的,本想不理她,可看她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
腳步不知不覺勾轉回去,來到她身邊,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抱放到腿上,半是呢喃半是懊惱地低語,「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雲沁特委屈,她就是委屈,他今日要是不跟她說清楚,她就感覺心裡有根刺,大大的刺!
「其實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朕不告訴你,也是不想你心煩。」他抬手揉動她細軟的髮絲,一摸,小傢伙腦門兒上折騰的都是汗珠。
他頓了頓,雙臂一收,將她緊緊嵌入懷中,「你真是煩透了!盡瞎折騰,自己疑神疑鬼莫名其妙。朕和那個淑妃能有什麼?你說能有什麼?只是因為朕……的殘忍。淑妃她……」
大掌溫潤地貼上她的小腹,楚慎蹙了蹙眉頭,「淑妃的娘家姓羅,父兄都是我朝一等一的兵馬大元帥。因為大權在握,行為囂張跋扈,朕當時又是初登大寶,主少臣欺,暫時拿他們無可奈何。」
沁兒轉過頭去,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所以你就娶了羅家的女兒。」
「嗯。」楚慎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朕不止娶了她,還將她捧上了天,讓她寵冠後宮、風頭一時無兩,光芒耀眼蓋過其他所有人。於是羅家父子便更為囂張猖狂,而朕又對他們處處忍讓,假意被他們牽制。」
沁兒恍然大悟,「於是太后黨與司馬將軍一黨便坐不住了。」
「皇上借他人之手剿除剷除了自己的眼中釘,又暗中斡旋平衡了李家與司馬家的勢力,讓他們互相牽制,不敢輕舉妄動。」沁兒伸手掩住小嘴,瞧著她,「那淑妃的孩子是……」
「死在太后手裡。」皇帝的語氣淡淡的。
「難怪淑妃會瘋。一時間家破人亡又失去了孩子,怎麼可能不瘋掉?」她鬱悶地叫道。
「皇上,人家都說虎毒不食子呢。我雖然瞧得出你跟太后萬般不合,只是暗暗隱忍,只不過……太后為什麼要對自己親生孩子如此殘忍?」
「朕又不是太后所生。」皇帝皺了皺眉,「沁兒你怎麼不知道?」
「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33 解惑
雲沁著實給他嚇了一大跳,揉著他的臉,正經地再問一句,「真的?」
「當然。」他點點腦袋,啼笑皆非道,「這又不是什麼宮闈辛秘,有什麼值得吃驚的,宮裡頭的下人們誰不曉得?」
「我就不知道啊。」她扼腕,仰頭瞧著他笑意朦朦的眼睛,「那你親生娘,我親生婆婆到底是誰啊?」
楚慎眼神一黯,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輕撥動她的發,一徑沉入回憶裡,「我娘,外柔內剛,是個心智極為堅強的女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們……倒有點相像。」
同樣的自由率性,同樣的灑脫奔放,活得出格的精彩。
他低頭在她柔軟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娘,就是父皇一生所愛、執手生死不渝的女子。」
「惠妃娘娘?」雲沁驀地驚叫,表情很是詫異。
惠妃的名字,沁兒小時候就聽過,十數年來,在宮裡呆著,聽得她的事情卻並不多。好像這惠妃的名字本身就是個禁忌,很少有人多嘴的提及她。
但是從隻言片語中組織起來,雲沁依然可以推測到,惠妃這個女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內,先帝有三百五十天是在她那兒呆著的。當真無愧為後宮專寵的傳奇、獨佔帝王心的神話了。
也正因如此,就被朝臣們灌上個可笑的魅君惑主、禍國殃民的罪名。
據說那位惠妃香消玉殞後,舉國陷入一片悲哀之中。出殯那日,先帝把持不住,當著朝臣的面扶棺痛哭,頹靡足足三個月沒有臨朝。
三個月後先帝突然宣佈退位,將皇位傳與當時年僅十歲的楚慎,隨後他便人間蒸發了。至於先帝后來的去向,有的說他投江自盡殉情去了,有的說他去了皇陵,陪惠妃呆在那個冷冰冰的地方直到死也沒有出來,還有的說他和惠妃娘娘一同化蝶了,跑去南山逍遙自在,那版本傳得可就神了。
如此這般的坊間傳聞,版本不下數十個,當然可信度也不高,沒一個能解釋先帝的去向。又或許,先帝先帝的只是叫著順口,先帝根本就沒死也有可能。
「朕十歲登基,十六歲方才親政,你嫁進宮的時候,朕親政沒多久,剛改了年號。六年來的艱辛困苦,也不必多提了。」他抱著她語聲淡淡,可她知道,這過程的艱酸困苦,外人是不知的。
「十幾年前的局面比現在混亂不知多少,當時先帝扔下一切、不顧政務不顧所有人的勸阻走了,留給朕的,是一大堆爛攤子。朕在夾縫中求存,苦心經營多年,直到羅家倒台,時局從新推翻重洗,煥然一新。」他的唇邊啜著一絲笑,眼光盯著遙遠處。
沁兒知道,他此刻說來簡單寥寥數語,但是其中的可怕與風險重重只有他自己知道,說不定還面臨被人推翻或刺殺的危機,他當時才十歲,卻能在短短六年內,打破當時殘破的局面,重新規劃調整出一個適合自己的新佈局,這其中的心計與深沉,可以說是恐怖的。
「怎麼不說話了?」他的手指勾動她綿綿青絲。
「我覺得你有點可怕。」她老實回答,握在他懷裡搗弄自己的小手指,「要是他朝一日,我的家人對你構成威脅,皇上會對我們下狠手嘛?」
他摟著她的雙臂驀地緊緊一收,語音中含著三分不悅,「朕就知道你會胡思亂想,你的腦袋生得跟別人不一樣,所以朕不願說,就是這個原因。」
「你父兄的忠誠,你永遠也不必懷疑。」
「也對。父親充其量只是個文官,即使權傾朝野,沒有實質的兵權,對皇上也構不成什麼威脅。我呢,也不是那個柔柔弱弱的淑妃娘娘,當然不可能給別人任意搓揉捏扁的,哼!」
「你是只爪子尖尖、令朕頭疼萬分的小野貓。」他歎了口氣,低頭尋著她的唇輕啄一口,「沁兒,朕是不會傷害你的,永遠都要相信朕,所做的每一件每一樁事,都是為了你。」
這句話……
入耳便十分熟稔,好似多日前也有一個人對自己說過差不多的話。
雲沁皺了皺眉頭,自己不告而別就這樣逃走了,依他的性子,應該會暴怒吧!
「你在想什麼?」下巴驀地一緊,迎上的,是小慎那雙極其不悅的如墨深眸,「說了不准在朕面前走神,不懂就教到你懂。」
「好嘛好嘛!」她伸手摀住他過來懲罰的唇,搖著爪子舉白旗,那麼容易動怒,小小走一下神會死啊?
「你以後不要懷疑你父親。」楚慎摟著她點點她的小嘴,「當年你父親堅定不移地站在朕身邊,幫了朕許許多多,是朕不可或缺的忠臣。太后為了拉攏控制你父親,便讓你入宮。你父親是極疼愛你的,太后打得便是那個如意算盤,到時只要控制住你,便能牽制住你的父親,你的安危,在你父親眼裡看來,比任何事都重要。」
「她本來以為你是個……」楚慎的眼睛裡露出促狹有趣之意。
「傻子。」雲沁翻翻白眼,繼而得意洋洋地晃著小腦袋,「沒想到接進宮一看,她傻眼了,哈哈哈哈。」
「朕一開始對這門婚事是諸多不滿意的。」他歎了口氣,「一來覺得很對不起你父親,二來,你實在年紀太小,若是以後真得給太后控制住,那……朕實在不敢想。所以一開始沒想著要跟你親近,這後來,事態完全就不受朕的控制了。」
她伸手用力捶了他一記,「對!你一開始對我真是太拽了,看著我眼神都是涼冰冰的,我招誰惹誰了,你這麼對我。」
他笑著親了她一記,「其實說起來,朕第一次見你,並不是在大婚那一日。」
「你以前見過沁兒?」莫非是在穿越之前?
「嗯。朕提前去見見自己的皇貴妃,那日到了你家,恰好看到一個脫得光溜溜、穿個兜兒滿院跑的小傢伙,二話不說噗通跳進池子裡。沒多久便溺著了,朕當時就在想,這還真是個傻子,好端端往池子裡跳什麼,不過看你快溺死了,朕就好心了一把,下去把你撈了上來。」
雲沁驀地瞪直眼睛。
不是吧?那不就是她跳池子想要穿回去那日,原來是給他多此一舉地救了?
034 相當討厭
「原來是你啊!」那個雞婆的混球,害得她當年沒有穿回去,都是他害的!她當然不會怪自己之後沒勇氣再跳第二次,所以千錯萬錯都是這個混球皇帝的錯!
難怪一直覺得他身上有種熟悉的味道,竟是在入宮前就相遇的,說起來他還是她的救命恩人,真是讓她無語透頂!
她伸手揉著他的俊臉使勁折騰,「你怎麼能這樣呢?瞞著我瞞了十幾年。」
他啼笑皆非地抓下她的小手,「你又沒提,事情過了朕也就忘記了,今日想起才說的。怎麼,是不是想報恩,沒關係,你已經以身相許了,朕對你很滿意。」
「我報恩個毛線!」她伸手捶他腦袋,「我想打你都來不及呢!你居然在我三歲的時候,新婚之前就把我看光光了,簡直不可思議!簡直匪夷所思!」
他笑著抱住她不停親她小臉,「那時實在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一個小米袋,渾身都圓鼓鼓的,沒有現在這麼可人。」
說著話的同時,目光極其揶揄,手掌還相當不規矩地滑進她衣衫內撫摸。
她抓住他的手,小臉上泛起一抹紅暈,「皇上,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什麼問題?」他心思早就沒在談話上頭了。
「你幾歲的時候娶頭一批妃子的呢?」
「十三歲吧。」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是吧,十三歲,我們祖國的幼苗還在念小學六年級,這位同學太彪悍了。話說十三歲可以行房?她很懷疑地瞄著他。
他哭笑不得地屈指敲她的小腦袋,小傢伙的眼神純粹又露骨,他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才怪。
「朕在你眼睛裡就是個不思朝政,整日泡在女人堆裡的昏君?」他哼了一聲,「聽你的口氣,朕總覺得這後宮就像個……」
「妓院。」她給他總結。
他差點氣死,糾結著瞪她,「太后就是……」
「老鴇。」她再度給他說出他想說的話。
「那麼朕……」他突然伸手摀住她的小嘴,懲罰似的將她壓到床上,「不准說!胡說八道!你太討厭太可惡了!說的什麼話?」
「好好好,不說不說。」她伸手拍著他的背,安撫他受傷的小心靈,「皇上也不想的,皇上當時年紀那麼小,說不要也沒人理會,可憐啊,乖,乖,沁兒疼。」
「嗯。」他埋在她胸口,頗為享受她伸手撫摸的觸感,聲音悶悶地,「我討厭她們。」
「對!以後也繼續討厭。」她點點頭做幫兇。
淑妃的事情,其實已經不必再問下去了,想必那一陣子驚天動地後,隨著淑妃家人的倒台,淑妃也是從天堂摔下地獄,雲泥之差讓她承受不住這份痛苦,瘋了。
也許皇上的本意並不想連累她的吧,或許正是如此,心裡才會有些愧疚,提及她的時候,眼神就有些不大對勁。
想必這個淑妃應是個溫柔可人的女子,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兩家成仇,或許皇上會喜歡這樣的女子也不一定……
突然有種無力的感覺,想讓自己沉入一片海,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要管。
不管過去將來,只想著此刻,此刻她與他緊緊地在一起了,沒有別的任何人,只是他與她。無論,過去有多少個淑妃,以後又會出現多少個,至少此刻,她什麼都不願再想。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鬼東西?」他見她不語,眼神又飄渺,心裡便有點著慌。
他其實挺討厭那種抓不住她的感覺,放任她亂糟糟的思緒神遊天際,他會跟著瘋掉。因為抓不住,心裡就會生出滔天的憤怒與無邊無際的無力感,總覺得她再這樣胡想瞎想著,會完全扭曲自己原本的意思,會走進一條死胡同,說不定還會緊緊鎖上她自己的心門,將自己狠狠一腳踹出去。
要把她抓出那個該死的破胡同,就得使用非常手段。
譬如用吻的,吻得昏天黑地,讓她忘記所有一切,眼裡只能瞧見他的好。
再譬如用強的,在她迷迷濛濛還沒回神之際,便將她剝得個光溜溜,方便動手。
沁兒抗議的囈語全被他吞入口中,伸出的小拳頭也給他拿捏住了,笑著咬了她一口,輕輕扳過她的身子,唇舌相接,送入她口中的甜蜜火熱滾燙滾燙。
雲沁不安地顫縮一下,有點怕他的,因著次次都好疼,他要起來可真是沒完沒了的,每天纏著需索無度,好幾次弄得她要昏厥,想想都丟臉。可要說不喜歡他這般肆意妄為,又不是……
離著近了,心會抖索,離著遠了,又好想好想要他抱著。就如同罌粟那般,明知他不是個好東西,卻又日漸上癮離不了。
突如其來地衝撞讓她驀地一僵,跟著那震顫便止不住呻-吟開了,哼哼唧唧眼睛瞪得大大的瞧著他,心裡有點抗拒,剛才她不是在想事情嘛,想到哪兒突然給打斷,此刻還真是啥都想不起來了。
他不停親她,親得她魂兒都快飛沒了,雙手不由自主環上他的背,一聲聲嬌軟低喘斷斷續續,久不停歇。
過後,他給她裹了件馥白緞子,將她抱到一旁的雲紋軟榻上,自己也衣衫不整烏絲垂散,一徑笑瞇瞇地盯了她老半天,伸手揉揉她紅通通的小臉,在唇上輕薄了一下,「餓嗎?」
她搖搖頭,垂著腦袋,「犯困的很。」
明明之前說一路上舟車勞頓,身體疲乏,回來睡覺休息的,結果……
「那就睡一會兒。」他撥動她垂在胸口的烏絲,繞在指尖把玩。
「你要回御書房了嘛?」沁兒轉過腦袋看他,伸手繞過他的頸子,語氣中透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嬌軟不捨。
「朕陪著你睡會兒。遲點再去,也不差這一個半個時辰的。」
她伸手揉揉眼睛,給他抓住了小手,抱著她倒在軟榻上,讓她趴在他的胸口,勾纏在一處。
「睡吧。」他在她耳畔笑著低語。
「皇上,你知不知道甜兒她們去哪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