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梓雲溪 -【冷面帝君俏皇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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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1433 發表於 2011-10-12 08:52 PM

065 解氣

    「寧妃。你可知,朕今日要你來此,為了何事?」

    寧妃用力搖了搖腦袋,慌得一臉煞白,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臣妾不知道,臣妾……臣妾……」

    「朕聽說,你日前在御花園內狠狠教訓了皇貴妃,可有此事?」

    寧妃「咚」一聲落跪,雙膝用力地砸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卻毫無痛覺。

    「臣妾怎敢如此放肆呢?臣妾……只是只是,和皇貴妃姐姐打聲招呼罷了,有,有冬梅春梅可以作證,臣妾……」

    「你還敢提你手下這兩個為虎作倀的狗奴才?」楚慎冷眼一瞇,掃向那兩個簌簌發抖的奴才,哼一聲,「兩個刁奴惡婢,不知好好規勸主子,為虎作倀、膽大妄為!簡直死有餘辜。」

    言罷揮了揮手。

    凌公公便上前一步,伸手朗聲道,「皇上有旨,永福宮兩名婢女逆主作亂,罪無可恕,立即拖出成武門處斬!」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兩個女人傻眼了,爬滾過來一連串磕頭求饒,「奴婢沒有跟皇貴妃動手呀,奴婢沒有,是是寧妃娘娘親自動的手,奴婢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皇貴妃亂來呀。「

    「娘娘,娘娘救命啊,娘娘,救救奴婢,娘娘。」春梅冬梅爬過來,涕淚交織地扯著寧妃的衣擺苦苦祈求。

    寧妃卻嚇得嘴唇直哆嗦,驀地掃開她二人的手,立時跟她們劃清界限,跪爬上前,「皇上,不關臣妾的事,是她們自作主張衝撞了貴妃娘娘,求皇上明鑒。和臣妾無關的!」

    「寧妃娘娘,您怎麼可以這樣?」兩個婢女大驚失色爬上來死死拽著她的衣角,「奴婢只是遵照您的意思辦事的呀。是您說要給皇貴妃一點顏色瞧瞧,是您在御花園裡滑了一跤,卻硬賴在皇貴妃頭上。」

    寧妃轉過身去,狠狠一記耳光劈在春梅臉上,小臉薄怒扭曲,「你胡說什麼?」

    「皇上,奴婢沒有胡說,奴婢字字句句絕無虛假,求皇上明鑒。」春梅冬梅連滾帶爬上前,一張嘴,什麼都招了,「是寧妃娘娘瞧見皇貴妃,上去找貴妃娘娘的麻煩,她仗著自己身懷龍種,不斷挑釁貴妃娘娘,後來見貴妃娘娘有心避讓不理,她心有不甘,上去將貴妃推入池子,這都是奴婢們親眼所見,字字句句全是實話。皇上,皇上,不關奴婢的事,奴婢也是遵照主子的意思辦事,不敢有所違抗。之後,寧妃娘娘自己踩著斷裂的原木,滑了一跤,跌斷了手,卻把這一切都賴在皇貴妃頭上,這都是寧妃娘娘自個兒的意思,與奴婢們無關的!」

    「寧妃!」楚慎大怒,叱問道,「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寧妃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皇上這不是真得,不要聽信這兩個刁奴信口雌黃,臣妾絕沒有將皇貴妃推下池塘更沒有冤枉貴妃娘娘,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皇上,這兩個賤婢胡言亂語,死到臨頭還想把臣妾扯下水,皇上千萬不要聽她們胡說。」

    「皇上,這件事,德妃倪妃李貴人也全都看到了,皇上明鑒。」

    德妃倪妃李貴人驀地齊齊跪下,三張臉白如薄紙,沒想到這把火這麼旺,居然連著燒到她們身上。

    「德妃,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德妃煞白著臉,兩手不停絞著帕子,一記深深的響頭磕倒在地,「臣妾罪該萬死,臣妾沒有及時阻止寧妃妹妹,是臣妾的錯。」

    「你明知出了這麼大的事,卻跟著胡鬧,知情不報,罪加一等。」

    德妃捏著拳,不住克制渾身顫抖,「皇上,臣妾,臣妾怎麼敢亂來呢?人是太后娘娘拉回永福宮的,把臣妾等人全都攔在外頭,臣妾就算有心去幫忙也力有不怠。更何況太后鳳顏大怒,聽信寧妃所言,誤以為皇貴妃謀害皇嗣子,當時情況十分混亂。臣妾,也是亂中出錯,忘了去向皇上通報。若這樣也是大錯,那,那懇請皇上重重責罰,臣妾毫無怨言。」

    「德妃,不要以為你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就能避開鋒芒。朕是要罰你!不止是罰,還要重重的罰。你入宮最早,年紀稍長,行事素來寬厚,原本大可以阻止這場鬧劇,卻視而不見,任其發展,其心可誅。」

    苑子內,跪了一地的人,齊齊將頭埋了下去,雙肩不停抖顫。

    說實話,沁兒還不知道發生啥事。她還覺得眼前這一幕滿好玩的……

    這麼多哥哥姐姐跪得亂七八糟橫豎歪扭的,抖得跟個秋風掃落葉似的,只有自己身邊這幾個男人玉立如風,站得筆直。

    她本也想跑下去,跟她們一起跪下玩玩,可小手給人抓住,根本動彈不了。

    她不樂意了,眼睛瞪著楚慎,小手不住掙扭。

    楚慎將她拽到身側固在身邊。

    他惱怒而清晰的聲音便從她頭頂上響起。

    「德妃你既然暫居後宮之主位,便應比其他妃嬪更為謹慎小心,身負督導之責。你不但沒有起到表率之作用,甚至還煽風點火、隔岸觀鬥。」

    「皇上,臣妾冤枉。」德妃猛地抬起頭,滿臉失色驚惶。

    「朕有沒有冤枉你,你自個兒心裡,最為清楚。」楚慎一擺手,表示不願再聽她強辭狡辯,「朕現在罰你一年例錢,一個月內不准你踏出德翔宮半步。你可服氣?」

    「臣妾遵旨。」德妃深叩首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

    「至於寧妃。」楚慎的唇角微微一揚,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意,「橫行霸道衝撞貴妃、謀奪貴妃性命已是罪大惡極,之後還冤枉貴妃,在太后面前惡人先告狀,勾結內廷局周昌,瞞著朕,一心一意想置貴妃於死地。你說,朕該怎麼罰你?」

    寧妃顫若游絲,整個身軀像塊冰似的,從身體到心裡,一股腦兒冰的寒澈見底。

    指尖不由自主掐入肉裡,見紅也不自知。她就是恨,恨如海深,想自己身為寧國公之女,論身份家世,美色才識,哪一點不如皇貴妃?可為什麼皇上就是不肯多施捨一眼給她?

    不要緊,她還有腹中這塊寶貝,皇上一定不捨得懲處她……



066 鬥爭

    「轟隆!」驚雷閃過。

    天氣正要入夏,這幾日氣候多變,時不時有陣雨,前一刻還雲淡風悠,下一秒便風雲變色。

    這鬼天氣正如這多變的時局,正如這皇帝的心思,讓人猜測不得。

    皇上免朝已有三日,朝臣戰戰兢兢多方揣測,不知聖意如何。

    三日來,以尹方雄、司馬炎朗為首的朝臣們,屢次前往進諫,要求皇帝臨朝聽政,眾人憂心如焚。

    而皇帝卻躲在鳳鸞宮內,日夜逗他的小寶貝,玩得不亦樂乎。

    「皇上……」眼瞧著這膽大妄為的某娘娘拉起皇帝的手重重咬了一口,凌公公就忍不住吸氣再吸氣。

    楚慎也不惱,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一手環過她的身子,將她嚴嚴實實壓在腿上,笑呵呵的,繼續逼她喝藥。

    最後一口下去她要吐,他便伸手摀住她的小嘴,不論她掙扎也好咿咿唔唔反抗也好,逼著喝下去了。

    隨伺在旁的張天和,忍不住舉袖擦擦腦門上的一滴汗。

    某人大眼淚汪汪的,一張嘴忍不住要哭。

    皇帝便丟了一顆蜜酥小糕到她嘴裡,讓她咂巴,她便收了山洪暴發的雨勢,垂著小腦袋吃她的。皇帝頗為無奈地抬眼瞧著張天和,「太醫,怎麼三天過去,娘娘不見好轉?話也不跟朕說,處處跟朕作對。她這麼折騰,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臣也不知道啊。」張天和拱手回答,「這大概,娘娘幾時消了氣,幾時就復原了吧。」

    言罷,還衝著某娘娘眨眨眼睛,笑得很是得瑟。

    某娘娘轉過小腦袋,玲瓏玉致的大眼,瞅著張天和翻了翻,很是可愛有趣。

    「你該不會是個庸醫吧?」皇帝忍不住狐疑地瞧了他一眼。

    「皇上!」張天和突地怪叫,上前一步拱手,「您怎麼可以質疑下官的醫術?」

    一邊說,張天和一邊揚起手掌,指天指地激動地不住晃動,「這大江南北的誰不知道下官乃天下第一高人、醫毒雙絕、精通五行術數、巧手無敵贊無涯的高徒?您質疑我就是質疑家師,質疑家師就是質疑這天下第一的名號!質疑天下第一就是質疑全江湖推崇家師的人!」

    皇帝忍不住輕咳一聲,「張太醫你不用激動。朕只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而且……你跟贊先生不過是學醫十日,人家根本沒收你當徒弟,你幹嗎抬出人家的名號。」

    「這十日,是下官畢生受用的十日,下官從家師那裡不知道學了多少有用的。總有一天,師傅會收我為徒。」張天和搞笑地拱手向天,挺起胸脯哼了一聲,「皇上你少瞧不起人了。」

    「行行行。」皇帝哭笑不得地打斷他,伸掌揮了揮,「朕就看你努力,不過當務之急,你要先治好娘娘。回去繼續弄藥吧,娘娘能不能清醒過來,朕就看你的了。回來回來,你要是人手不夠,就跟朕說,太醫院這麼多名醫,要是不行的話,你也可以多找幾個御醫來會診……」

    「下官領命,下官告退。」張天和御醫氣呼呼地走了,黑著個臉。他最討厭人家質疑他的醫術不高明,皇帝都沒好臉色給他!他的醫術天下盡知的好不好。

    娘娘她自個心裡有氣不願搭理你,她就要跟你對著幹,做臣子的能有什麼辦法?哼!皇上你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把她慣著了,活該~~娘娘加油!

    楚慎要是知道這張太醫心裡的想法,估摸著要踹死他。

    他接過蘇必春遞來的粥碗,摟著小傢伙餵她。

    這幾日,太醫開得都是清淡藥粥,幫她補補身子。之前她鬱結攻心嘔過血,渾身又都是傷口,只能吃點清淡的東西,好好將養調理。

    外敷的藥果然奏效,塗抹三日後,身上紅腫日消,恢復原本的水嫩白淨,楚慎瞧著也高興。前幾日一碰就嗚拉嗚咽地喚痛,到今兒個已經好多了,隨他上下摸摸揉揉,她也不再哼哼。

    這藥粥每天都是不同的,也不怕她吃膩,而她本身也是滿喜歡喝粥的,所以也不抵抗。

    楚慎瞧她吃的很乖,張嘴一吞一吞的,也不抗拒,龍心不禁大悅。

    餵著她吃了小半碗,小包子爬進來通報,一臉惶恐,「萬歲爺,李貴人在宮外昏過去了。」

    「現在人在哪裡?」他問的漫不經心頭也沒抬,伸指抹去沁兒唇邊的米粒,捏捏她柔軟的小臉。

    「送回結綵軒去了,不過其他宮苑的娘娘還在外頭跪著。」

    「皇上,這都已經三天了。」凌公公湊上前來,「老是這麼跪在外頭,也不是個方子。奴才恐怕皇上此舉,會引得司馬大將軍那些人抓住這點不放,怪皇上偏寵皇貴妃娘娘,這對娘娘可不利。」

    楚慎皺了皺眉頭,噹啷扔下勺子,將瓷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朕所做的決定,豈容她們橫加干涉?誰起的頭?」

    「倪妃娘娘。」凌公公小聲道,「沒想到這倪妃娘娘平素看來溫柔婉約,堅持起來也很固執。」

    「讓她進來。朕倒要看看,她們想堅持到什麼時候。」楚慎冷笑不迭。

    沁兒不講話也不理他,低著小腦袋,小手在桌上勾了半天,抓了盤裡一隻粉撲撲紅艷艷的蜜桃,自顧自吃。

    不片刻倪妃進門,俏臉玉額上布著一層密密的汗珠,捏了捏拳跪下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貴妃娘娘。」

    「倪妃,你何故帶著一眾嬪妃,在鳳鸞宮外長跪不起?」皇帝明知故問,重重一哼。

    倪妃?地磕了個響頭,「臣妾與諸位妹妹,請求皇上收回成命。寧妃妹妹有孕,身懷皇上的子嗣,雖則衝撞皇貴妃有罪,可罪不及皇嗣子,如今皇上下旨將寧妃妹妹打入冷宮,冷宮淒切冰寒,妹妹懷有身孕怎麼抵受得了呢?懇請皇上寬恕寧妃,小懲即可。」

    「寧妃教而不善、屢教不改,怎麼朕處罰的有錯?心如毒蠍栽贓嫁禍也就罷了,居然想要置皇貴妃於死地,不好好懲處她,難消朕心頭之氣。朕不是沒給過她機會,是她不懂得好好珍惜。你不必給她求情,朕所做的決定,不會更改!她這輩子,就在冷宮好好呆著吧,朕不想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gigi1433 發表於 2011-10-12 08:53 PM

067 賜白綾

    「皇上!」倪妃大驚失色,又是?地點頓在地,「請皇上三思。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寧妃娘娘腹中有皇脈啊……」

    「朕既然下旨,那便是四思五思六思都過了。倪妃你不必再給她求情,像她這種蛇蠍毒婦,朕決不會把她留在身邊,繼續加害貴妃。有其母必有其子,她腹中那塊肉,耳濡目染她的惡劣品性脾氣,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朕不抱期望。」皇帝回答的一派冷硬,語音毫無溫度,冰冷決絕的人心都涼了,「從今往後,她們母子,生生死死都與朕無關,你不必再說!立刻帶著所有妃嬪散了,否則,朕視作忤逆,一併處置!」

    倪妃驀地倒在地上,沒想到皇帝如此決絕薄情,對自己的骨肉都能這麼狠心,旁人求情的半句話都聽不進去。他是個多麼冷多麼無情的男人啊……

    她倒倒歪歪地磕頭退了出去,望著這廊柱外傾盆的大雨,感覺這心,跟這雨水和在了一起,冰的個稀巴爛。

    皇帝孤清冰冷的眸子沉了沉,抬手將皇貴妃攔腰抱起,步向床邊放下,見她明眸若水可愛兮兮地瞅著自己,心裡一動,俯首親了她一記,輾轉撫摸她嫩呼呼的小臉,柔聲道,「朕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要乖乖的,嗯?」

    蘇必春急忙上前給沁兒擦手。這小手上啃得到處都是蜜桃汁,弄得皇帝身上也都是。福祿海急忙讓人上前伺候皇帝換了一件外衫。

    楚璇與楚放經通報而入,韓宿、夜影二人跟在身後,齊齊參見。

    皇帝衝他們點點頭,「現在就隨朕去通惠苑。」

    幾人不約而同地勾唇,淡淡點頭,眸子內含著寓意不明的冷光。

    楚璇默默地朝整幅垂地的深紅幔帳後投了一眼,隱隱見到小東西正在床上滾來滾去,她一沾著床就喜歡,沒多久又該睡了。

    幾人隨著皇帝拔步朝外走去。

    廊外雷鳴閃電,大雨滂沱。

    楚慎微微勾起唇角,臉上一片寒冷嗜血。

    就是今朝了!等了這麼久,誰都別想阻止他連根拔起李氏門閥的決!絕!之!心!

    ***********激動人心的分割線啊,太后阿婆,後媽來啦**********

    通惠苑,風景秀麗無雙。

    一聲「皇上駕到!」老遠就傳入屋內,將坐在窗戶旁沉思的太后,整個人驚得跳了起來。

    屋內的奴僕們立刻抖瑟伏地,大氣不敢出,把頭壓得低低的,不敢稍有衝撞龍顏。

    「母后,兒子來看你了。」皇帝言笑晏晏地走入門,一襲錦鍛,烏絲微微攏成一束,樣子頗為閒適,一點不像是興師問罪來得,反倒像是帶著兩個弟弟孝順地過來給母親請安。

    「參見太后。」楚璇幾人躬身行禮。

    太后掐著木梳的手,給木梳上的齒扎到手也不自知。

    不過三日,除卻滿身鳳儀,如今坐在他們面前的,不過是一個容顏煞白,強自鎮定的老婦人。

    「彭!」太后用力地拍了拍梳妝台一角,銅鏡裡照出一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老臉。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竟敢自作主張,把哀家軟禁在通惠苑內?」太后掐著梳齒,嫣紅的血滴落在妝台上。

    她毒蛇般寒冷的眸緊緊鎖著楚慎,一字一句冷笑道,「皇帝你到底想做什麼?」

    楚慎溫和地笑笑,一派閒散地拂袖來到她面前,「這話,該是朕問太后的。太后你到底想做什麼?」

    「皇帝你!」

    楚璇在後輕輕一擊掌,「把人帶上來。」

    一堆渾身浴血傷痕纍纍的宮女嬤嬤被推了上來,鬼哭狼嚎碰碰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奴婢什麼都招了,這全都是寧妃娘娘和太后串通一氣陷害皇貴妃的詭計,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一無所知。」冬梅春梅爬了幾步,還沒抓住皇帝的袍角,就被人踢到一旁,一骨碌滾在地上。

    兩個盛氣凌人的奴婢,此刻沒一點人樣,被折磨地全身上下頭臉身子沒一處完好的肌膚。

    太后氣得猛一拍桌子,霍然站起,「皇帝你是來找哀家尋仇呢?」

    「兒子怎麼敢呢?」他溫文爾雅地笑著,笑容如毒一般,刺入太后眼中。

    老太太眼皮猛地一跳。

    皇帝笑得雲淡風輕,在她面前坐下,一手端過凌公公遞來的茶盞,輕撫著啜了一口,「朕只是想告訴太后,您真得是老糊塗了,寧妃身邊的婢女什麼都招了,寧妃她毒如蛇蠍陷害皇貴妃一事,朕也已經查明真相。該受罰的人都受了應有的懲處。至於太后你……」

    他笑了笑,端著茶盞,灑然疊起修長的腿,目光溫和地望著他的母后,「朕也不想再追究了。皇貴妃素來處事以寬、德行兼備,堪稱天下之表率。此事也是貴妃向朕求情饒了寧妃一命。太后怎麼說都是朕的母后,即使糊塗,差點鑄成大錯,朕也不會怪你。貴妃不想朕再追究,那麼事情過去也就算了。」

    「只不過朕今日來,還想問問太后另一檔事。」他轉過頭瞧了瞧楚放,後者便伸手將一堆信箋交到他素白如玉的手中。

    「不知道太后與夙特丹的右相是怎麼一回事?這多年來這麼多信箋往來,包括太后開口求情,讓夙特丹質子歸國,原來全都是受人所托?」皇帝「彭」一聲將手裡的信箋壓在桌子上,風雲變色般的換了臉。

    「朕想知道,太后和右相互通往來,出賣我大楚,是為何意?」

    太后驀地癱坐在凳子上,瞪大一雙老眼,右手不住打顫。她喃喃低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皇帝又揚了揚指尖的信箋,「對了太后,朕還找到一封很奇怪的書函。上面標明了買兇刺殺朕的價碼,不知道太后有沒有聽說過得意樓這個殺手組織?」

    太后驀地瞪直眼,竟像瘋了似的站起,「不可能不可能!你想冤枉我?不可能!絕不可能的!」

    這些信箋,不是一早就讓陳公公燒了麼?怎麼會全都落在皇帝手上?

    「事到臨頭你還想狡辯?」楚放伸手一指,冷笑道,「你買兇刺殺皇上,妄想逆天作亂,此事陳公公已經都招了!把人帶上來!」

    陳公公像死狗一樣被扔在太后腳下,扒著地面瑟瑟發抖,一股腦兒爬過去,抱住太后的腳,痛哭失聲道,「太后,太后……」

    太后咬牙切齒,一把揪住陳公公的胸口,「你,你都胡說八道些什麼了?」

    「太后,太后,皇上什麼都知道了,瞞不過去了太后,太后,奴才什麼都招了,奴才扛不住了,太后,太后您也快招了吧。說不定皇上念您是他母后,會會放您一條生路的呀。」

    太后一記重重的耳光拍死在陳公公的老臉上,氣得胸口鬱血,差點吞吐而出。

    公公原本就被鞭打的體無完膚,此刻更是一頭撞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

    楚慎眸中清光一閃,不動聲色地笑道,「母后,怎麼樣?事到如今,您還有什麼想對朕說的?朕雖然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可到底處了這麼多年,叫了你那麼多年母后。朕真得很心寒呢,母后居然半點不顧骨肉親情,一心一意想置朕於死地。」

    他半勾起唇,眉眼唇角皆是深冷的寒冰。

    驀地一揚手,摔碎了手中的杯子,鳳眸精光乍現,這麼多年的恩怨這麼多年的恨,在這一刻盡情地爆發出來,「既然母后不跟兒子講情面,兒子也不用再對母后客氣!母后通番賣國、勾結殺手謀奪朕的性命,條條是死罪,到如今,還有何話好說?」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太后糾結地瞪大老眼,頹然坐倒在凳子上,突地像發瘋似的抽搐起來,不停吼叫,「哀家要見朝中三公,哀家要見司馬大將軍,哀家要見群臣!哀家不會就這樣死的!哀家有話跟他們說!哀家要見他們!我們李家一門,這麼多年來為朝廷鞠躬盡瘁,對皇上盡心輔助,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

    「住口!你們李氏門閥這麼多年來把持朝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享福也該享夠了!你的弟兄侄子多是些庸碌之人,卻賣著您的面子,在朝中身居要職。璇弟你告訴太后,李家到底犯了什麼錯!」

    「是皇上!」楚璇上前一步,冷笑著看太后,「禮部尚書奉皇上之命去辰州放糧賑災,卻搞得民怨沸騰。他剋扣災銀,將原本發放的災糧,以高價賣給當地米商,災民無糧可食,易子而食,遍地哀鴻,處處屍骨,李大人多年來貪贓枉法,賣官受賂,想必這其中也分了不少好處給太后了。」

    太后癱在凳子上,「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這麼笨,是你們,是你們冤枉他,一定是你們栽贓嫁禍冤枉他。」

    楚璇眸色一片冰冷,「幸好皇上及時安撫災民,才沒有使之釀成大禍。昨日,皇上處斬了李大人!」

    太后「彭」地倒在椅背上,雙腿直打顫。

    「辰州百姓拍手叫好,無一不感激皇上的仁慈。」楚璇哼了一聲,掃了掃太后,「李家的子侄,全都是庸碌之輩,多年來對朝政毫無建樹,反而個個貪圖錢財,罪該萬死!皇上已經派微臣查明一切,定將一一治罪,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李氏門閥,也該下下台歇口氣了。」

    太后掙著兩條腿依然做垂死掙扎狀,「哀家要見司馬大將軍!」

    「大將軍擺明立場,不會偏幫任何一方,皇太后你就死心吧。」楚放哼了一聲,「乖乖認罪,說不定皇上會給你一條活路走。」

    「哀家沒有罪,哀家不會認罪!」太后失聲驚叫,驀地站起,瘋了似的上前。

    還沒等抓到皇上,就被韓宿帶侍衛迎上攔下,侍衛們眼裡一片鐵色。

    「不可能,不可能的!哀家不會輸得一敗塗地,不會!不可能不可能的!」皇太后瘋了似的胡亂抓住空氣,掙扎踢打,口中尖叫。

    到了此時此刻,她哪裡還有半點太后的威儀。

    頭髮散了,七零八落垂在肩上,衣服歪歪扭扭絞著,眼睛裡佈滿暗紅的血絲,那是殺人的憤怒。

    她錯了。

    她真得錯透錯透。

    當時真不該收回成命,真該不顧一切讓得意樓的殺手將皇帝殺死才對!

    那麼這一切,說不定早該完結。

    如今站在這皇城之巔,笑看風雲的,就一定是她的容兒!

    皇帝抿著唇角,眼睛裡透著冰涼刺骨的冷酷,「來人,賜白綾!」

    「皇帝,你別想弄死我!我是皇太后!我是先帝的皇后!是整個大楚,最尊榮華貴的女人!你這個野種,還不是因為惠妃之故,才能受先皇疼寵,坐上如今這個位置?要是惠妃的小兒子、你的親弟弟沒死的話,還輪得到你?你跟你的母親,是同!一!路!貨!色!你們全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聽到野種這兩字,眼睛裡簡直冒出了嗜血的火星了。

    他緊緊擰著拳頭,抿成一條直線的唇,扯出殘酷冰冷的血色。

    「住口!你還敢扯上小皇弟,要不是你這個歹毒女人下的手,皇上的親弟,又怎會在一出生就遭逢意外?若不是如此,惠妃怎會鬱結於心病故,而先帝又怎會隨惠妃去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后差不多陷入半瘋的境地。她笑得猖狂可怕,完全沒聽到楚放的指責。

    凌公公帶著一名手捧寒顫白綾的小太監入內。

    皇帝鳳眼冷冷一瞇,口中冰涼入骨地說道,「好好地送太后上路,不准有半絲不恭!」

    屋子內所有的奴僕都縮著肩膀趴伏在地上,不住顫抖,不敢抬眼看一下。

    兩名小太監手執白綾上前,倏然展開,手法極快地繞上太后的脖子,兩頭微微一收緊,扯得白綾繃得直直的。

    太后兩眼瞪大了,兩手被兩名太監死死按在身側,兩腳又被兩名太監死死紮在地上,無法動彈,直挺挺站在屋子中央,被繃得直直的白綾越箍越緊,忍不住張開口,目赤欲裂,想發聲卻半點無聲。

    「兒子恭送母后歸天。」皇帝單膝點地,眼中掠過一絲痛快得意。

    「送太后歸天!」楚璇、楚放與韓宿等一群人齊齊跪下,一手撐地,神態莫不恭敬。

    太后最後想說句什麼,可眼睛瞪得直直的,竟就一句話都發不了。

    她不甘,不甘啊……

    這個曾經站在皇城至高之處,翻手是雲覆手為雨的女人,皇朝最至高無上的女人,就這麼淒慘地死去了……

    曾經以為,得不到帝王的愛,至少能手掌權利。

    不甘心啊……

    夢迴千轉,眼前輾轉反覆,那二人年輕芳華,十指纏繞,在她眼前刺目地存在著。

    一滴冰冷的淚滑過眼角,呼吸驟然終止。



068 繾綣如絲

    鳳鸞宮外。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放開我,你們放開我!」釵搖發松,李貴人一臉煞白,拚命掙扎尖叫。

    「娘娘,娘娘!」婢女巧慧拽著她,使勁抱住,免得幾個下手沒輕沒重的太監將她推倒。

    「我要見皇上!你們這幫奴才,快閃開!我要當面問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要賜死姑母,為什麼要殺我爹,為什麼要流放李家上下一百一十三口,為什麼!!」李貴人悲憤難以自持,歇斯底里,拳打腳踢形同瘋狀。

    聽聞這個消息的瞬間,像是胸口給人狠狠打了一悶拳似的,李貴人一下就癱懵了。

    沒了,沒了,什麼都沒有了!

    權傾後宮的姑母不在了,以後沒人再會照著她,處處維護她,指點她。父親沒了,李家沒了,一切的一切都沒了!為什麼?她想問問老天爺,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待她!

    皇上,你到底是冷心絕情之人,還是至情至性之人?

    渾然不知有人在外吵鬧的楚慎,從通惠苑回來後,心情就大好無比,把睡得人事不省的沁兒揉醒,抱她到桌邊餵她吃藥,抓著她的小手小腳逼她吃。

    吃完之後便屏退所有人,抱著她又親又啃,眼梢含著笑,一個勁地跟她念叨處死太后一事,還問她處理的好不。

    她當然不理他,根本連一個表情都不丟給他,也懶得看他一眼。

    他對著根小木頭念叨了半天,哭笑不得的很。

    說實話,她對他沒興趣透了!也不知道他嘰咕個半天跟她講啥,對著他,還不如對著桌上可口的點心。

    沁兒轉過頭去拿桌上的糕點,小手夠了半天沒能夠到,便抬起大大的眼睛,頗哀怨地瞧了瞧他。

    「跟朕說話,不然不給你。」他拉過她的小手捏住,撥過她的小腦袋,重重咬了她一口。

    她伸手捶他,十分不樂意,身子不住扭,想要掙下地。

    他才不給她如願,偏生就摟著她不放,任憑她怎麼使勁就是脫不了身,反而給他抱得更緊。

    沁兒不停地嘟嚷,窩在他腿上不住挪,兩隻纖細皓白的小手不住推著他湊近的臉,瞧著他那雙放電的眸子就心煩,還得來回躲著他不停侵略的唇舌,一個不留神就給吸住,滑軟如絲地裹進她小嘴中,一陣肆意翻攪,心都擰緊了。

    她含含混混地嗚咽抗議,驀然覺得嬌臀下一片熱絡,生硬如鐵,小臉不由自主飛紅了。

    他悶聲笑著,伸手摸往下邊,如玉般的手指滑進去,隔著褻褲一直逗弄到她出聲細吟。

    小傢伙的眼神特迷離,恍惚天外。

    小臉酡紅醉人。指尖稍稍一番逗弄,小人兒便一陣嬌喘連連,底下春水氾濫。

    楚慎瞧著她,不禁情動萬分,哄著她脫了褻褲,將她扳轉身,分開一-雙玉-腿,咬著她的小嘴直笑,「乖,唔,別動。」

    沁兒不怎麼樂意,也不聽他的,身子不停胡亂動著,給他笑著趁隙頂入,一陣肆意深埋。

    她先一怔,隨後便睜大水水的眼睛,疼得皺起一整張小臉,又是嘟嚷又是要哭,揮著拳頭揍他。

    他也不管,只是悶笑著摟緊她的嬌軀,繞過她白玉似的頸,在小小的耳珠上輕輕咬了一口,深深契合膠著的美感,讓他十分愉悅,這種絕對佔著她的感覺,好極了。

    停頓了一秒,他想她動,眉眼間儘是邪肆的笑意,伸手拍拍她的嬌臀,一陣輕揉,迫她晃動。

    她疼得直嚷嚷,滿嘴的不樂意都給他吃進肚子裡。

    他神情愉悅,心裡十分痛快。

    不過。

    好景沒長。

    門外的吵嚷聲越來越近,再聾都該聽到了。

    抬眼瞥到有人撞上門來,外面的太監宮女好像拉都拉不住的樣子。

    楚慎一皺眉,驀地起身抱起沁兒,閃到整幅垂地的深紅簾幔後。

    同一時間,那門就給人踹開了。

    女人的叫聲喧囂在空氣中,像破敗的風中柳絮,含著顫音,不住尖叫。

    「娘娘!娘娘!」巧慧紅著眼,扯她家主子,這衝撞了萬歲爺,可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的,尤其娘娘如今這處境,李家倒台後,失了靠山後背,出了事,還有誰能來救?

    後宮之中便是如此涼薄。

    牆倒眾人推,沒有人會雪中送炭,都等著看李貴人的笑話呢。

    「皇上,皇上!」李彩柔形同瘋狀,在偌大的廂房內來回踱步,兜兜轉轉,驀地揮開一扇屏風。

    「娘娘,娘娘!別這樣娘娘。」

    「還不快把她拉出去!」福祿海氣得在旁一迭聲催促。

    幾個小太監上前都給李彩柔甩開了,她撲上來是人是鬼先咬了再說,真像發了失心瘋一樣。

    她的目光定在簾幕後。

    猛地撲飛上去,一把掀起幕簾。

    楚慎早已手慌腳亂地給沁兒穿好衣物,這一掀,兩人同時轉過腦袋看去,一雙眼睛澄澈可愛,另一雙則滿是怒氣。

    「皇上。」李貴人猛地撲上前,噗通跪倒在地,死死揪著楚慎的袍擺,「你告訴臣妾,這不是真得,你告訴臣妾,你沒有這麼做。」

    楚慎的衣衫有點凌亂。

    他很不高興地瞪著她,氣她來打擾。

    「你們怎麼不攔著她?」他怒氣沖沖地對著一幫小太監,「進來撒什麼瘋?」

    「皇上,李貴人神志不清地,誰都攔不住。」福祿海等人忙跪下。

    「皇上,你告訴臣妾,這一切都不是真得。」

    「什麼不是真得。」楚慎沒好氣地甩開她,拉著睜圓眼睛盯著李貴人瘋狀的小傢伙走出簾幔,回頭便慢條斯理告訴她,「太后大去了,你也不必再鬧,就讓她走得安心點吧。」

    李貴人的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她的親人,她的親姑媽就這麼悲慘的走了。

    這一切都是她,是她!要不是她,皇上不會對太后姑媽下毒手,更不會連眼角都不瞟她一下。

    都是她,是她這個賤人害得!李貴人瞪著沁兒的眼睛,射著毒光,驀地撲過去尖叫一聲「賤人」,雙手就朝她頸子掐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igi1433 發表於 2011-10-12 08:54 PM

069 帝心難測

    雲沁下意識地一縮脖子,伸出一顆小拳頭速度極快地揮開李貴人,下一秒便給楚慎用力一勾帶到懷裡,踹出去的小腳還扎扎實實地蹬在李貴人的小腿上,「彭」聲作響,李貴人應聲屈膝朝後仰倒。

    小太監們七手八腳湧上來捉住她,連拉帶扯地摁住,嚇得臉也白了,沒想到貴人在皇上面前也敢如此造次。

    楚慎哭笑不得地低頭看雲沁,一手勾起她的小下巴,「不知道是真木還假木,反應這麼快,像是完全康復的樣子。偏偏瞧著朕就毫無表情,也不吭聲。說句話給朕聽聽。」

    小下巴猛地一抬,眼睛瞧向了別處,神態十分倨傲不恭。

    楚慎哈哈大笑,抱著她用力親一口,「真是奇怪的小傢伙。」

    那被人摁住的李貴人仰起臉迎上皇帝,恰逢他看來,目光露著嚴厲威嚴,一番審視,「你李家垮臺已是既成事實,你要怨要恨也不必衝著別人,就只管怪朕好了。是朕一手賜死你姑母,殺了你父親。不過,他們都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你姑母通番賣國,密謀謀奪朕的性命,她不死,就是朕死!至於你父兄幾人,個個都是貪污納賄的朝中敗類,朕只殺了你父親,而放過你李家一門上下,已是仁慈無比。你要懂得感恩,而不是衝撞。」

    皇帝涼薄地瞧了她一眼,口氣淡淡道,「以後,你就在結綵軒內抄誦經文,好好磨磨這桀驁不馴的脾性。朕若是要見你的話,自然會傳喚你。若無事,就不必再出結綵軒了。」

    李貴人死死咬著唇,小臉慘白毫無人色。

    隨著李貴人前來的結綵軒奴僕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倒是小聲地哭了起來。皇上這句話,分明是罰李貴人老死結綵軒不得再出去一步,這麼做,與守活寡又有何分別?而她們底下這些做奴僕的,自然唯有跟著她們的主子坐牢,以後這宮裡恐怕再無結綵軒的立足之地。

    李貴人嘴唇哆嗦了半天,猛地叩首於地,大滴的淚從眼眶裡滑落,「啪」一聲掉在地上。

    眼前是一片模糊,心澀然無味。

    其實在侍寢那一日就該知道,他的絕情與冰冷,他的涼薄與寡恩。

    他是全天下最無情的男人,卻又是最深情的。

    這麼矛盾這麼優秀的一個男人,怎能不讓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呢?

    她的身軀如在風中游離,被人扶著起來,腳步輕飄飄地轉向門口,強忍著回頭的衝動。她怕,這一眼,便是一千一萬年,他望著別人情深似海的眼眸,會讓她到死都噩夢纏綿。

    一步步,彷彿走在刀尖上,心,滴著血,惆悵滿心懷。

    你們李家,為了把持後宮、把持朝政,倒是頗費心思。這麼想伺候朕?

    朕便如你所願!

    一宿恩澤,竟如霜風白露,過眼成煙。

    再回首,一切儘是支離破碎的苦楚,原來她,什麼都抓不住,什麼都得不到。

    走一步,淚成行,出了門,已是汗濕後背,淚染長衫。

    雨後廊前,殘花一地,滿目瘡痍,蕭索一片。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想到太后一死,樹倒猢猻散,李家竟然落得如此悲慘的地步。綺門朱戶原本是那麼顯赫,如今敗落起來,更是淒涼潦倒,真是世事難料,君心難測。沁兒淡淡地望著李貴人僵直走出去的背,默不言語,眼神裡透著淺淺的深思。

    要成就一代豐功偉績的帝王,過程必然艱辛無比,踩著無數的屍首一步步上去,不惜血流成河,只為江山霸業,國祚綿長。

    高處不勝寒,伴君如伴虎。

    昨日是羅家。

    今日是李家。

    那麼來日,又會不會是她尹家呢?

    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這一杯,是為那李貴人斟上的,預祝她一路好走,早早放下心事,煙塵風雨,盡享逍遙。沁兒一抬手,杯中的茶水稀稀落落淋到地上。

    楚慎低頭瞧她木無表情的小臉,猛一摟緊,「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在想什麼,和朕說說話。朕知道你清醒了,只是不願說話。」

    她只是低頭揉著手指,久久沒開口。

    宮廷生活果真不適合她呢。

    她應該奔放在那長草飄搖的大草原上,與雄鷹一起追逐飛翔,自由自在,徜徉在廣闊的天地間。

    這小小的宮牆,不應該束縛住她。

    仰起的小腦袋,黑玉般的眸子定格在外,隨後被人一把奪過小下巴,透著怒意的唇覆了上來,輾轉膠著,迫她承受種種溫柔,深黑色的眸子,釋放著幽遠。

    整整一宿,楚慎瘋了一般折騰她,翻來覆去,橫來豎去,一遍又一遍,似乎在宣誓著什麼。沁兒闔眼朦朧,昏昏醒醒多次,嘟嚷著渾渾噩噩連連求饒也沒用。這種刻意地深深佔有,似乎想把她揉入骨血之中的霸道惡狠,挾著倉惶而來,透著寓意不明的恐懼。他怕,一個無意鬆手,便是心碎若死,難以呼吸。

    紅酥帳內,金絲銀幔。

    是糾纏,是十指緊繞的狠狠深入佔有,猛如毒藥,流於骨髓,深得讓人心驚膽寒。

    整宿,軟軟糯糯的呻-吟,間或被他吞入,斷斷續續一直未曾停歇。

    天方大亮,他便起身著衣臨朝。

    沁兒軟在床上,手指都懶得再動一下,一抹暈紅深深地印在眼底,淺淺的目光隨著他流動,移都移不開。

    他一身明黃,束髮於冠,前來坐到她身邊,將她攬抱起,環入懷中,面上並無疲憊之色,反而精神奕奕的很。

    「朕去早朝,去去就回來。」他在她嬌軟的唇上啄了一記,眸中流轉著深深笑意。

    這小嘴如今還紅紅腫腫留下他肆意溫柔的痕跡,伸指摩挲,心中滿足,是他的,他會抓得緊緊,不讓她有機會逃走半步。

    「抱著朕。」

    她兩隻小手不由自主環上他的腰,腦袋埋入他心窩。

    唇邊漾起一絲笑,他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吻,「好好睡吧,睡醒就能見著朕。」

    「皇上起駕!」

    「好好照顧娘娘,別讓任何人來打擾。」

    「是。」



070 滑胎之跡象

    雲沁的手臂軟軟地搭在床畔,閉著眼睛讓太醫診脈,小臉上潮紅一片。

    張天和表情嚴肅地號了半天脈,正待起身。

    便聽門外高呼萬歲,皇帝疾步走入,一臉的怒意,「出什麼事了,沁兒怎麼會在屋子裡昏倒?你們這麼多人照顧娘娘,是怎麼照顧的?張太醫,情況如何?」

    張天和哼了一聲,暗中翻翻白眼,步上前去,躬身行禮道,「下官參見皇上。」

    「免。」楚慎一揮手不甚耐煩道,「行了行了,你快告訴朕,沁兒怎麼了?」

    說著已是焦急萬分地跑到床邊,伸手要抱她。

    張天和忙喝止,「皇上,還是讓娘娘好好躺著吧,您最好一根手指都不要碰她的。」

    楚慎回轉頭,長眉微挑。

    「下官恭喜皇上,賀喜娘娘。」

    楚慎驀然一怔,轉頭瞧著不知何時睜開眼,嘟長小嘴又惱又羞瞅著自己的沁兒。

    「娘娘有了身孕,算來已快將近一個月。」

    甜兒與蘇必春等人聞言欣喜地紛紛跪下,一個勁地叫道,「恭喜皇上,賀喜娘娘。」

    這可真是突如其來的喜訊。

    一個月未到?算算日子,豈不是他頭一次逼著她接納自己,便有了?

    楚慎呆了半天,這才恍然如夢地醒轉,清俊的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正想一把伸手抱過她,好好親兩記,卻給她不客氣地推開手。

    他錯愕地瞧著她,表情氣呼呼的。

    「娘娘需要靜躺,皇上最好還是別再碰她。」張天和瞪了瞪皇帝,「微臣趕來的時候,娘娘的情況有點危險,體虛氣弱,還有滑胎之跡象。娘娘本就大病初癒,如今又身懷皇脈,怎麼經得起皇上您過於激烈、精力旺盛的窮折騰……」

    「總而言之,皇上您還是好好在旁邊呆著看,一個手指頭都不要去碰她最好。」

    皇帝一臉郁卒地瞅著那個口無遮攔的死太醫,真想狠狠踹他兩腳。

    底下那片小宮女小太監已經悶笑地快要內傷了,一個個捂著嘴,瞅著皇帝與貴妃,一臉曖昧之色。

    「張太醫,那現在沁兒沒事了吧?」皇帝著急地屢次伸手過去,都給她推開到一旁,最後只能反手握住她的手掌,牢牢固定在掌心。

    「目前情況尚且穩定。」太醫點著腦袋,去桌邊開方子,「微臣開些補血補氣的良方,娘娘每日與安胎藥一齊服用。靜心頤養鳳體,每日外出透透氣,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遠離房事,如此,必可安然誕下小皇子!母子平安。皇上,您就忍耐一陣子吧。」

    沁兒伸出小拳頭,羞憤交加,用力捶了皇帝一記。

    皇帝瞪著那搖頭晃腦念完的太醫,半天氣不過來。他還特麼用那種惆悵的語調對自己聊作安慰,他在太醫眼裡,竟就成了個縱慾過度之人了……

    時不時耳提面命不能再染指貴妃,真是氣死他了。

    「下官告退。」

    「太醫,奴婢隨您拿藥。」甜兒急忙跟出去。

    楚慎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回頭便又去抱沁兒。

    見她要推開,急忙抓住她的小手,溫顏軟語一頓哄道,「朕不用力,朕出手恨輕很輕,朕決不弄疼你。乖,沁兒,寶貝小寶貝快給朕抱抱你。」

    雲沁一縮手,身子便忽地一輕,給他抱著攬到他腿上,軟在他懷裡。

    他低頭輕啄她一口,眉眼唇邊皆是暖暖的笑意,手指爬上了她的小腹,輕輕摩挲,很是愉悅地歎道,「怎麼辦,朕現在高興地快要瘋掉了。我們有了自己的骨肉,沁兒有了朕的孩子。朕的孩子,在這裡面的,是你我共同孕育的孩子……」

    手指糾纏地揉在一處。

    雲沁也沒說話,只是埋在他懷裡,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她還真沒想過這麼快有孩子。

    這身體太年輕,可是腹中已孕有生機蓬勃的小生命。

    世事真是變化莫測,福禍難料。

    這個孩子生命力還真強,一點孕期反應都沒給她,之前被人打的時候,也好好的,不過這也多虧了甜兒死命用身子護住她。她欠甜兒的,真是越來越多。

    其實皇帝並不是第一次有孩子,表情卻興奮地像是頭一次當爹似的。那種從內心散發而出的喜悅,熱烈到濃摯,讓人想裝作感受不到也難呢。

    她咬咬小嘴,反手抱住他的身子,把腦袋藏進他胸口,沒再言語,由著他一個勁地叫她親她,熱乎乎的氣息包裹在她的唇邊。

    她癢的有點想笑,最終還是板板可愛的小臉,一股腦兒鑽入他懷裡,膩歪著不再理他。

    *************

    冷宮其實並非叫冷宮,門頭上有個暗沉破落的牌匾,喚之長春。

    這個居所,處在宮裡最北面最偏僻的角落裡,平素別說是個人,即便是連隻狗連隻貓也懶得溜躂到那個地方去。

    長春宮內廂房眾多,隔了一小間一小間給嬪妃居住。

    這裡的人,沒有自由沒有喜樂,終日以淚洗面。都說來到這裡就是等死的,可寧妃不甘心。

    自打頭一天進入這恐怖的苑子,她就嚇得半死。苑子裡坐著幾個腰圓膀粗的老嬤嬤,個個手執鞭子惡毒地瞧著自己,有兩三個打掃的宮女,可根本別想使喚地動。

    每日會有專人負責派飯,早沒了什麼奇珍海味,也就是普通的飯菜吃吃,不願吃也不要緊,到了點人就收走飯菜,餓了幾頓後,再難吃都會吃。

    寧妃平素就一直被關在自己的房間裡,屋樑上遍佈蛛網污垢,角落裡說不定還有老鼠爬出來肆意猖狂。

    足足已經三日有多,寧妃一直縮在床上,睜大驚恐的眼來回張望。

    對門的馮貴人一到晚上就瘋瘋癲癲唱歌,唱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燭火映在門楣上,四肢飄搖舞蹈,將她瘦如柴骨形同厲鬼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好可怕好可怕。

    被褥只有薄薄的一床。

    可她冷,又濕又冷,想著讓嬤嬤多給自己兩床被子,卻給一巴掌拍回了滿嘴怨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igi1433 發表於 2011-10-12 08:55 PM

071 雲泥有別

    在這個地方,管制的嬤嬤就是祖宗,別想對她說半個不字,否則下場就是個淒慘。

    每到深夜,只聞各種抽泣的哭聲,一聲聲一道道,把人的耳膜都給刺穿了。

    她每晚每晚睡不好覺,每晚每晚做噩夢,夢迴醒轉,發覺自己依然在這個鬼地方。

    她伸手撫著自己的小腹,手指冰涼,力道挺重的掐著。

    皇上,臣妾就不信你可以這麼狠心……

    心中一片寒意。

    門扉輕響,一名小宮女拎著食盒進來,放在她桌上,轉身就走。

    對門的馮貴人拖長調子唱戲,一身破敗骯髒的白衣,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週身發著霉味,長袖飄搖旋到她門口,給一名老嬤,耳光招呼了兩下,押著返回對門屋子,落了鎖。

    「整天鬼吼鬼叫的煩死了!跟淑妃一樣死在外面就讓人省心了!」嬤嬤惡毒地吼了一聲,馮貴人屋子裡便沒了聲音,傳來低低的泣聲。

    嬤嬤一雙恁般狠毒的眼睛利劍似的射來。

    寧妃縮在床邊抖了一下,雙手環抱住膝蓋,把自己揉到床的最裡邊。

    「看什麼看?再看就打死你!」嬤嬤罵罵咧咧地朝她這屋子走來,「整天跟你們這群鬼在一起,怎麼不讓人輸錢呢,渾身都染了你們這些賤人的霉運!」

    「啪!」鞭子一抽一甩的,嚇得寧妃面色刷白,再往裡縮了縮。

    「吳嬤嬤,又在教訓新來的?」一道柔和甜美的聲音從門口輕輕飄來。

    吳嬤嬤立刻賠上笑臉轉回頭去,「肖美人,您怎麼來了?」

    「我聽到隔壁動靜好大,特地過來看看的。」這叫肖美人的,是個美人胚子,一雙丹鳳眼勾魂似的瞟了瞟,身上衣衫還算的上是體面,看來跟這裡的嬤嬤處的不錯,估摸著也塞了不少錢疏通過了。

    「這是幾日前才被貶來的寧妃娘娘。人家高床軟枕慣了,一時間耐不住這鬼地方,逃了兩次,幸好給捉回來了。嬤嬤我也沒辦法,嬤嬤我受上頭指示,可得好好管制管制這批人,萬一有了什麼閃失,誰都擔當不起。」

    寧妃小臉慘白地捂著肚腹,「你,你別亂來!本宮,本宮腹中有皇上的骨肉,你們,你們要是敢亂來,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總有一天,我爹會疏通一切,請皇上把我放出去的。很快,一定很快,皇上之前這麼疼我,怎麼可能忍心把我扔在這種鬼地方受苦受難?我肚子裡的,是大楚第一個皇嗣子,你們別亂來!」

    吳嬤嬤與肖美人對視一眼,兩個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腰都快直不起。

    「你,你們笑什麼?」寧妃底氣不足地抓著衣襟,小臉慘白如紙。

    「笑你無知嘍。你怎麼還不知道呀,皇上連李氏門閥都連根拔起了,你寧國公府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呢?你父親因為貪贓枉法、治理寧郡不力,被皇上派人抓了,昨兒個連同那辦事不力的李大人一起,都被推出去斬了。」

    「不,不會的,不可能!不可能的!」寧妃身子接連顫抖,渾身都冒著絲絲寒氣,「我爹不會被皇上殺了的。我爹是朝中三公,赫赫威名遠播,皇上怎麼可能會殺了他呢?」

    「哼。」肖美人瞧她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有種變態的快感。

    寧妃從顫抖中回過神來,憤恨地望著她們二人,死死抱著自己的肚腹,「無論怎麼樣,本宮現在身懷龍裔,皇上只是嚇嚇我,不會真得不要我的。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會重新把我放出來的。」

    肖美人哼了一聲,妒恨交織的眸光在她肚子上轉了轉,冷笑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今兒一大早,皇貴妃娘娘有孕的好消息已經傳遍了宮裡宮外每一個角落。太妃娘娘親自前去探望了,賞賜一大堆東西。各宮各院都紛紛趕著去送禮了。皇上現在眼睛裡,就皇貴妃母子二人,你?呵呵,早就被他遺忘了吧。」

    提起這個皇貴妃,肖美人眸中便射出一片惡毒。

    她還記得。

    五年前她初初入宮的時候,那一天,碧水青天,烈陽當空。

    她與眾多等候初選的女子站在殿前,懷著忐忑心情候召。

    她記得,她們六個一排走上前去,遠遠地看到帝王之姿,那麼年輕那麼清俊的一個男子,即將是她的丈夫。

    臣妾肖玉蓉,拜見吾皇萬歲。

    她記得很清楚。他聽到她開口所說的這句話後,便迅速來到她身邊。衣袂翩然,青絲若許,他伸指勾起她的下顎,望入那雙羞怯不已的眼中,淡淡的鳳眸中含著不可思議的笑意,那樣的美。

    足足三個月,她沉醉在他無盡的溫柔裡,冠寵後宮無人不羨。什麼德妃倪妃華妃惠嬪的,這些人見到她,統統要賠上笑臉叫她一聲肖娘娘。

    皇上最喜歡聽她唱歌,一直誇讚她的聲音是世上最動聽最嬌軟的聲音。那時候,他陪她賞花賞月,飲酒取樂,眼裡只有她一個。

    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長長遠遠就這麼繼續下去,她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個女子。

    然而,就在那一天。她像往常那樣駕車出行,在宮裡亂轉放聲高歌。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皇上最寵愛的肖娘娘,是無人可以替代的肖娘娘。

    馬車在拐角之處擦上一個不施粉黛的素衣小姑娘,將她擦倒在地。

    她當時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恨她擋路,跳下來揮手就要打。

    沒想到聖駕經過喝止。她見到皇上,正想委屈地過去撒嬌告狀,沒料到他慌得亂了方寸似的,上前就抱起小姑娘,大吼御醫。當時的他,眼睛裡根本沒有她肖美人這個人,眼角都沒瞄她一下。

    其實只是小小的擦傷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後她才知道,自己衝撞了皇貴妃。原來聖上還有一個這麼年幼的妃子。

    自從那天之後,皇上便沒有再來過她的苑子。

    金口一開,便給打入冷宮,從此之後再沒回去過。

    過了好久好久之後,她才從別人口中得知,原來她的聲音與皇貴妃十分相似。原來她從始至終只是個可憐的替代品。

    寧妃有點瘋狂。

    跳起來揪著她們的袍子連聲問是不是真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迭聲的告訴自己。皇貴妃怎麼可能會跟她一樣幸運,懷上皇上的子嗣了呢?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她們騙她的。

    寧妃血紅的眼睛盯著吳嬤嬤與肖美人。

    她二人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她,出了門落上鎖。

    寧妃衝到廂房門口,使勁拍打著門扉哀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發了瘋似的推著屋子裡的桌桌椅椅,把所有的東西都摔了個稀巴爛,聲嘶力竭地尖叫,「放我出去,你們放我出去!我要親自去見皇上,我要把一切都問個清楚!」

    摔了半天,把屋子裡能摔的都摔爛了,絲毫沒人理會。

    寧妃乾嚎著蹲了下去,窩在床腳邊,蜷起自己的身子,發傻地瞪著前方,連宮女什麼時候收走食盒都不知道。

    一直從下午坐到夕陽黃昏色,挪都沒挪過地方。

    不行,她不能這樣等死下去!不可以!她是寧國公的女兒,驕傲的寧采兒!她要死也不能是這種死法,害過她的人,她不會放過,一個都不會放過!即使死,也要拖她當個墊背!她不會讓她這麼舒舒服服,享盡聖寵的活下去!

    深夜蟄伏。

    寧妃趁人不備打暈了看守嬤嬤,逃出長春宮,順利地讓她雀躍。然而她卻不知,這順利背後還有另一雙眼睛,唇角勾著冷笑瞧著她跑出去。

    她潛入鳳鸞宮小膳房外,見著人進進出出也不動聲色。

    皇貴妃少食多餐,皇上一直怕餓死她,打小就在這鳳鸞宮裡給她設了個小膳房,器具一應俱全,派了合她口味的幾位師傅掌勺,與大膳房並無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大概在於,大膳房幾十位師傅要伺候幾百位娘娘。而小膳房六位師傅卻只要伺候一個娘娘即可。

    已經差不多過了晚膳時候,廚房裡並無其他人。

    只有一個看火的小宮女,一邊打瞌睡一邊守著藥爐,上面一隻大瓷罐,藥味兒溢了出來,想必是皇貴妃的安胎藥。

    她正愁著怎麼進去。

    那小宮女突然站了起來,一手捂著肚子,扔掉手裡的蒲扇,急匆匆跑了出去,想必是腹痛難忍上茅房去了。

    寧妃大喜過望,心想機會難得,老天相助。

    她閃進廚房,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個黃色小藥包,將事先准好好的打胎藥給抖進了瓷罐之中,唇邊肆意地放開一朵惡毒的笑花。

    想要保住皇上的龍脈,沒那麼容易!你這個賤人唆使皇上把我打入冷宮,我就要你一嘗失去孩子的苦楚!寧妃得意的撒完藥,機警地閃出廚房去。

    隨後進入小膳房的甜兒,瞅著寧妃離去的方向「嗯」了一聲,摸摸腦袋走進廚房,笑瞇瞇地伸手端起藥罐。

    鳳鸞宮寢殿內。

    幾顆斗大的夜明珠照著四角,將室內照得一片雪亮。

    甜兒端來一碗藥放在桌上,便讓皇帝揮退,捂著嘴笑出門去了。

    他抱著她來到桌邊坐下,在她苦兮兮的小臉上印上一個吻,不由得失笑,「御醫說你身子弱,要好好調理,不准皺眉頭,每次讓你吃藥就像要你小命似的,來,乖乖張嘴,嗯,這就乖了。」

    他笑著將一勺藥湯餵入她唇中,見她十分乖,眼睛裡便皆是柔柔的笑。



072 定數


    沁兒今日還算挺配合的,也沒怎麼鬧就讓皇帝給餵了大半碗藥湯,嘴裡都是苦澀味,忍不住便直皺細眉。

    忽聞苑子外傳來一番**。

    有侍衛怒喝「什麼人」。

    皇帝放下手裡的湯藥碗,撇頭看著凌公公,「看看出什麼事情了。」

    「是皇上。」

    片刻後,凌公公帶著一人走入,「回稟皇上,侍衛在內苑抓到了寧妃娘娘,不知她鬼鬼祟祟在門外徘徊張望什麼。」

    「寧妃?」皇帝一怔,「帶上來。」

    沁兒回過頭去,幾日不見,這寧妃不復之前的光鮮華麗,衣衫滿是灰塵污垢,頭髮耷拉著七零八落,臉色很不好,眼神卻依然如刀。

    「噗通。」給侍衛們推著跪下,寧采兒仰頭看著桌上只剩一點的湯藥,心裡得意,忍不住放肆地笑了起來。

    皇帝惱怒,問她,「你笑什麼。」

    寧采兒恭敬地伏下,給他磕頭,抬頭盯著他時,眼中一片得瑟,「皇上殺了我忠心耿耿的老父,想不到這麼快就要得到報應了,臣妾心裡高興呢,迫不及待想瞧瞧皇上痛不欲生的表情呃。」

    「放肆。」楚慎反手一拍桌子。

    凌公公便眼疾手快抽了寧妃一記耳光,喝止道,「不准對當今聖上無禮,寧妃,你已經被皇上打入冷宮,如何逃出來的?」

    寧妃被凌公公下狠手,抽得口角流血,神情中夾雜著幾分得意,哈哈大笑道,「我出來,自然是為了看這個賤人怎麼死的?」

    她使勁揮開兩名押著她的侍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瘋癲大笑,眼神裡透著一股子不為人知的狠勁與毒意,「你這個賤人,當日為何不淹死在池子裡?太后老太婆對你太仁慈了,她應該下狠手的嘛。還讓你這麼幸運地保住了龍脈,哈哈,不過現在不要緊了,一切都成定局了,賤人!」

    楚慎氣得臉色發白,一手指著寧妃,「口不擇言說什麼?給朕掌嘴!」

    寧妃重新被兩名侍衛抓住押跪到地上,凌公公執著戒尺,「啪啪」甩上她的嘴,一下連著一下,沒多久便把嘴給打破了,血滲了出來,肆意橫流。

    沁兒閉了閉眼,扭頭不看。

    楚慎見她面色不好,便揮手讓人止了,心煩地不想再看。

    凌公公便道,「把寧妃帶回冷宮,好好看管。」

    寧采兒掙扎著站起,血水橫流的嘴還止不住張開大笑,「不行,我還要留在這裡,看你們悲慘的樣子!」

    不對勁呀。

    都老半天功夫了,怎麼那個賤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面色如常,依然這麼紅潤?她為什麼不腹痛刀絞?

    才想著,沁兒突然臉色一變,伸手摀住小腹,反手抓著楚慎的外衫,嗚咽著哼了一聲。

    楚慎忙摟緊她,低頭問,「怎麼了?」

    寧才人可勁兒地笑了起來,笑得枝花亂顫,渾身來回打哆嗦,「報應,報應來了吧,哈哈!哈哈!你吃了這碗藥,很快就會滑胎,很快就會失去小皇子。皇上的龍脈,只有我腹中這個,哈哈,哈哈……」

    笑得像個麻風發作似的,四肢不住**。

    楚慎聞言,又慌又怒,「啪」一下將藥碗掃在地上,摟著沁兒站起怒斥,「你這個賤人,你做了什麼?」

    「皇上為了這個小賤人,這麼狠心將我們母子打入冷宮,臣妾當然不會讓你們有一天好日子過。哈哈。你們想逍遙快活,門都沒有!」她咬牙切齒地虎著一張臉,用力揮了揮手,肆意大笑,「我要你們跟我一樣,嘗盡苦痛。尤其是你!你這個賤人你根本不配給皇上生孩子,你早該死了,你那天就該死!」

    楚慎勃然大怒,一個箭步衝到寧妃面前,狠狠甩了她一耳光,「你這個賤人胡說八道什麼?」

    一轉頭,又慌了神似的,上前抱住沁兒,摟到懷裡不迭聲地叫,「沁兒,沁兒,你怎麼樣,很痛麼?御醫,快去叫御醫。」

    雲沁有點痛苦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凌公公便慌亂地往門外走,與正要進來的甜兒「彭」地撞了一下。

    「我沒……沒事,不用忙了。」雲沁揉著自己的肚子,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子,不怎麼情願地開口說道。

    「沒事?真得?可你剛才不是還痛得透不過氣來?」他又驚又喜地摟著她,任憑她掙扎也不鬆手。

    沁兒揮了揮手指,沒好氣地道,「我回頭再跟你說。」

    邊說話邊推開他,揉著自己的小肚子走了。

    片刻後,沁兒神清氣爽地走回來,張太醫已經到了,楚慎忙讓她把把脈,自然沒什麼大問題,還給張太醫叨念了兩句,無外乎是皇上你別搞得緊張兮兮的,微臣早上剛來過,現在又來?

    最難以置信地是那個寧妃。

    她簡直快把眼珠子給瞪掉了,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望著沁兒,手指指著她,顫聲問道,「你沒事?你居然沒事?你剛剛明明腹痛難忍的啊?」

    「我能有什麼事?」沁兒實在沒什麼精力跟她煩。

    楚慎一把將她摟到懷裡,動作輕柔地幾可掐出水來,伸手蓋上她的腹,鬆了口氣問道,「你故意嚇唬朕?」

    「誰有那個心情嚇唬你。」她也實在不怎麼高興跟他講話,推了推他的身子,給他箍得緊緊的掙脫不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寧妃用力搖搖頭,眼睛瞪得比茶碗還大,「我明明在那瓷罐裡放了落胎藥,你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沁兒挑了挑眉。

    「瓷罐?您是說之前小膳房煮的那個瓷罐嘛?」甜兒好笑地皺眉,上前回稟道,「那是奴婢吃的藥。」

    「什麼?」

    「奴婢今日起來就覺得嗓子不太舒服。正巧張太醫為娘娘日行號脈,離開的時候見奴婢面色不好,就順便給奴婢把了把脈,讓奴婢去太醫院領了些驅風散熱的藥回來煎著喝。」甜兒搖頭笑了笑,「娘娘的安胎藥,奴婢們不敢懈怠,寸步不離地看火,早就煎好送來了。至於寧妃您下的那瓷罐,只是奴婢的驅風散熱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igi1433 發表於 2011-10-12 08:56 PM

073 苦果

    眾人張口結舌,愣了半天。

    果然這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啊。

    該是你的,怎麼都跑不掉,不該是你的,強求也無用。

    皇帝鬆了一口氣,視若珍寶似的抱著她,也不再鬆手,眉目低低注視她一眼,「可你剛才怎麼腹痛的樣子?」

    「吃的太多,自然要排掉一點。」雲沁沒好氣地揮了揮手,是不是不准人拉呀?

    楚慎這才笑了,很是愉悅地抱著她搖了搖,「沁兒,你同朕說話了,是不是表明不再生朕的氣了?」

    「哼。」她一扭頭,下巴依然端得高高的。

    楚慎啞然失笑,轉頭看向一臉死灰色的寧妃,哼了一聲,「看來讓你失望了。」

    「不可能,臣妾不可能一敗塗地的不可能!」寧妃尖牙利爪想要衝上前,將沁兒撕扯成碎片。

    她看著她的目光,簡直仇恨地可以滴出血來。

    楚慎嚇了一跳,忙緊緊抱著沁兒退後幾步,一臉怒意地瞪著她,「你簡直不可理喻。」

    「皇上殺了我忠心耿耿的老父親,還將我們母子打入冷宮,皇上才是真正的不可理喻。」寧妃被人攔在後頭,上前不得,只能眼睜睜盯著他們二人,不停地破口大罵。

    「來人啊,快點把她拖下去!」凌公公急得直跺腳。

    「對皇上出言不遜,又意圖謀害小皇子的賤人,怎可以這般溫順的放過?」

    「太妃娘娘駕到!」

    原來這場鬧劇驚動了景和宮的太妃娘娘,趁著夜色而來,太妃出現在門口。

    所有人矮下身來見禮。

    這位太妃,已經在皇太后去世之後,成為後宮之首,暫行打理後宮事宜。

    「太妃你怎麼來了。」

    「皇上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又事關後宮,哀家怎能不過來看看呢?」這位莊太妃,極為和藹地上前,伸手拍拍沁兒的小手,「皇貴妃沒事吧。」

    「謝太妃關愛,沁兒,沒什麼大礙。」雲沁的視線在她面上一打轉又即刻收回。

    不是她小人心度君子腹,她總覺得上次莊夜月的事情過後,太妃娘娘對她該是有很大成見的。

    「皇上,寧妃以下犯上本是死罪,但是念在她身懷龍胎的份上,還是從輕處理吧。」

    「太妃覺得應該怎麼做?」

    莊太妃擰眉深思了須臾,抬頭睜眼,眸中一片清明,「不管怎麼樣,把身懷龍脈的妃嬪打入冷宮,總是於禮不合的。還是找個別苑關著,以後不再放出即可。」

    「朕要是不答應呢?」

    「皇上。」

    「好了太妃。這個女人心腸太歹毒,朕決不會這麼便宜地放過她。」想到剛才她那張嘴臉,想到她所說的話,他心裡就驀地轉過一絲怒氣。

    差一點!

    差一點便失去了他的骨肉,造成難以挽回的痛楚。

    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沁兒失去孩子,他失去孩子,會如何……

    溫柔的掌在她腹上輾轉,眼裡結的卻是深冰。

    「皇上想怎麼做?」太妃一陣心驚,回頭望著皇帝冷酷的眸子,顫聲問道,「皇上莫非想處死寧妃?」

    「朕正有此意。」皇帝也不否認,一句話說的太妃直抽氣。

    「皇上請三思。」太妃忙說道,「寧妃是該死,可她腹中的小皇嗣罪不至死呀。」

    寧妃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挑釁地問道,「皇上,您像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嘛?你殺啊!哈哈!你若是不怕被天下人指責唾罵,你就殺了臣妾,親手弄死自己的孩兒!」

    「你以為朕不敢?」楚慎氣得一擰拳,抬高的右手被沁兒死死地拉了下去。

    他的眼裡輾轉閃過血腥,那是一種毅然決然,捨棄這顆卒子,保全他命脈,他本就冷酷,說的出豈會做不到?

    「皇上。」她對他用力搖搖腦袋,神情有些惶恐地撫上自己小腹,與他貼著的大掌合攏,「還是聽太妃娘娘所言,找個別苑好好安置寧妃吧。我怕,我怕……」真得會有可怕的報應。

    楚慎心裡一緊,忙將她攬緊,不停揉著她說道,「沒事的,不會有事,朕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的。絕對不會!」

    寧妃睜著赤紅的眼睛瞪著他們。

    這個賤人,竟在自己面前和皇上秀恩愛。

    她是故意的,是故意刺激她的!這個賤人,她恨不得拆她骨飲她血吃她肉,將她挫骨揚灰呃!

    她瘋了似的在侍衛手中掙扎起來,使出超出常人的氣力驀地揮開侍衛,三步並作兩步朝雲沁衝過去。

    沁兒一轉身,下意識地躲回楚慎懷裡,閉了閉眼,急忙推著暴怒地皇帝退後躲閃。

    寧妃形同瘋狀的撒潑,嚇了太妃等人一跳。

    凌公公忙驚叫著不迭聲吼,「快快,快抓住她!」

    寧妃跌跌撞撞地上前,跟個瘋子似的撒野發潑,見到東西就甩,見到人就踢打,一個不留神,旋身摔茶壺的時候,竟然自個兒朝著桌角「彭」地撞了上去。

    太妃顫聲驚叫「寧妃」,瞧著她一手摀住腹,血水滴滴嗒嗒落在地上,慘白的臉扭曲成一團,不禁,人都犯傻了。

    「太醫,快,快,快去看看。」太妃忙驚呼著杵在一邊的張天和。

    「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過來!」寧妃轉了個身,笑得像個癡子,渾身的痛心裡的痛,已經讓她的氣焰低下去一大截。

    張天和皺了皺眉,上前躬身道,「娘娘,還是讓微臣替您看看吧,遲了恐怕就保不住龍胎了。」

    「皇上又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幹嗎要保住他?皇上只想要那個賤人給他生孩子!他根本不在乎我們母子的生生死死!他要是有半點在乎的話,就不會放任我們母子自生自滅!」寧妃一手捂著腹痛難忍的肚子,倒在地上,手掌給之前落在地上的茶碗碎片割得鮮血淋淋。

    沁兒瞧著好不忍心。她自己也是剛剛初為人母的,自然知道腹中骨肉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多麼的重要。也許她傾注了全部全部的愛在這孩子上,可是現在她即將要失去他,多麼可怕呀。

    她見她痛苦難忍,便不顧楚慎的攔阻摟抱,推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上前,「寧妃,你不要再自己跟自己生氣了。當務之急,還是讓太醫好好瞧瞧吧,興許可以保住你的胎兒呢。」

    「你會有那麼好心?」

    「你別不知好歹!」楚慎怒道。

    沁兒推開他,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去拉她,「寧妃,你聽我的話,皇上他剛剛說的都是氣話呢,你……」

    「我不用你假惺惺地來幫我,你早就恨不得我死了!同樣的,我也早就恨不得你去死!」寧妃目赤欲裂地瞪起眼,驀地抓過沁兒,揀起地上的碎片猛地抵在她喉嚨上,瘋狂地尖叫,「誰都不要過來!」

    「沁兒!!」楚慎瞪直了眼,臉上掠過一片陰霾冷酷,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暗暗顫抖……



074 本宮是皇后

    薄薄的碎片滑過細白如玉的頸,拉出一道嫣紅血絲。楚慎的心也跟著提到嗓子口,目光一頓,呼吸重重一窒。

    寧采兒看出他的在乎看出他的不忍,正是因為這種在乎與不忍,深深刺痛著她。

    五臟六腑像是被剮過一遍似的疼痛,與之相比,身體的痛,似乎已經不必去在意了。

    「皇上你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再靠近一步,我就割斷她的喉嚨。」寧妃瘋狂而囂張地抵住沁兒的頸,眼神露著得意與恨。

    「寧妃,你別亂來,有什麼話,放了皇貴妃好好說。」太妃瞧著她繃緊的身體,兩條不住打顫的雙腿,那血妖艷地一滴滴一滴滴落下。

    這可是楚家的皇脈,傷了哪個都不好,眼看這寧妃肚子裡的孩子是保不住了,無論如何千方百計都要保住皇貴妃。

    相較於其他人的緊張,沁兒反倒比較鎮定,腦海裡電光火石閃過無數念頭,反擊恐怕不行,碎片離自己的喉嚨太近,一有異動,還沒扭住她,碎片已經入喉了。

    她不覺得寧妃下手會輕,這一下定是可了勁要她命的,扎進去就是大動脈出血,雖然太醫在一邊,可她決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更何況如今肚子裡還有個小的。

    當務之急只有先穩下這寧妃的情緒再見機而動。念及此,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便甜甜笑開,「你們都出去,太妃娘娘,大家都先出去,讓我和寧妃好好聊聊。」

    寧妃手下突然發緊,沁兒不敢大力呼吸,怕一用力,頸邊又滲血。

    楚慎呼吸一冷,一雙清冽的鳳目跟著寧妃奪命的手來回注視,死盯不放。

    「寧妃你不用緊張,我對你並無惡意。我讓他們出去,只是想讓我們單獨處會兒。」

    「皇貴妃。」太妃娘娘用不能苟同的眼神掃視她,都這節骨眼兒了,她還是這麼任性妄為,萬一出了岔子,誰來擔當這個重責?

    「陪太妃出去。」楚慎接到沁兒的眼色後,立即下令,「你們也都出去。」

    「皇上。」太妃眼睛瞧著他,「那麼您也跟哀家一同出去吧。」

    沁兒衝他點了點頭,他一頓,抿唇糾結了半天,在她眼神再三催促下,這才往太妃身邊走去。

    寧妃轉著腳步,死死揪住沁兒不放,兩顆怨毒的眼睛瞪著其他人,見皇帝走到門口正要出去,突然發瘋似的叫道,「不行,皇上你不能走!臣妾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說,你不准出去!」

    楚慎一回頭見她赤紅著眼十分激動,怕她手裡那碎片扎進沁兒的脖子無法挽回,瞳孔皺縮,忙慌亂地直點頭,「朕不走,朕留著,你你,你別緊張!」

    「皇上。」太妃驀地抓住他手腕,眼中透著焦慮,「皇上萬金之軀,不能冒險。」

    「皇上三思。」韓宿等人也焦慮地叫道。

    「都退下。」皇帝吩咐一聲,轉眼看向太妃,「太妃放心,朕不會有事的,甜兒扶太妃出去。」

    兩扇朱漆的宮門砰然闔上,將一群提心吊膽的人盡數隔在外頭。

    楚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緩和一點溫柔一點,雖然她心裡已經瀕臨爆發邊緣,恨不得立刻將這個該死的女人抓過來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寧妃,你有什麼話要對朕說。說吧,現在沒有外人,你儘管說。」

    寧妃一聽他的聲音這麼溫和,眼睛便紅了,一瞬陷入低落的情緒,「皇上,您從來沒用這麼溫柔的語調跟臣妾說過話。只除了那天,您得知臣妾懷了身子來探望。」

    楚慎心裡恨不能立時掐死她,表面卻得忍著,耐著性子上前一步,「寧妃。不如你放了她,過來抓住朕如何?」

    他誘-惑地站在那裡,俊美的容顏在雪亮的夜明珠下閃耀,她心口一緊,真想伸手過去近距離摸摸他的臉。

    可是--

    假象!這一切皆是假象!

    溫柔是假的,甜言蜜語也是假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另一個女子!

    寧妃低頭望了一眼沁兒,驀地血紅眼睛發狂,碎片在她頸子邊來回摩擦,割出一道道血痕,「皇上你別想欺騙臣妾了,您對臣妾溫聲軟語,肯站在這裡聽臣妾說話,全部是因為這個賤人!你不想她死嘛,好,我現在就要她……」

    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刺激了寧妃,楚慎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忙伸手道,「等等,等等。」

    「寧妃,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你說。」楚慎上前一步,寧妃就拖著皇貴妃疾速往後退去,一臉戒慎地盯著他。

    「你別過來你別再過來!不然的話,我就立刻殺了她。」

    「別那麼緊張寧妃,皇上不會過來的,不如你說說你想怎麼樣。我們先讓太醫進來看看你的孩子可好?」沁兒出聲撫慰。

    「你這個賤人你給我閉嘴!要不是因為你,皇上怎麼會冷落我們母子?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你現在還敢來假惺惺地充當好人,你真是不要臉!」寧采兒激動的小臉上佈滿紅色,緊抓著沁兒的手指微微泛著白,狠狠顫抖著。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肚裡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呢?是你不在宮裡的時候,皇上召寢,我們纏綿一宿而來的。皇上當時對臣妾不知道有多溫柔……」她嚮往地瞟向遠方。

    可想而知,楚慎的俊臉氣得發綠了。

    特麼的這女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為了她有孕一事,沁兒和他已經鬧翻了,連著這麼多日子不理不睬,可把他給憋死了。這回還當著她的面說這事,這該死的寧采兒,他恨不能掐死他。眼瞅著小傢伙那神色委屈地要哭,大大的眼睛瞪來含著怒氣,他心裡便七上八下,暗呼倒霉。

    「可是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你一回來什麼都變了,一切又都回到起點。你這個魅君惑主的死賤人,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殺了你!--」

    「你殺了我你什麼好處都得不到,反而無端端賠上一條性命,為了我這個妖孽去死,值得麼?」沁兒突然反問。

    這個女人現在形同瘋狀,應該是有些思覺混亂。不能慌不能慌,一定要把握機會,想想,快想想,這個女人的弱點是什麼。

    權名利?

    靈光乍現!

    「我殺了你我也要去死。」寧采兒神經錯亂地喃喃自語著,「我殺了你我也要去死。」

    「何止死,你殺了我,皇上會把你剁碎了餵狗。到時候你屍骨無存,魂飛天外,別說是投胎做人,就連做鬼也沒機會了是不是?」

    寧采兒眼中忽然滑過一道恐懼,她尖叫,「我不想死,不想死。」

    「對對對,不想死就對了。人是求生而不是求死的。」沁兒繼續慫恿道,「你快想想你最想要的是什麼,你可以讓皇上給你,只要你放了我,皇上一定會答應你的。」

    「真得?」她凌亂的思緒被她扯著往前,像一團毛線似的,從亂七八糟的迷霧裡滲出一絲欲-望,她抵著她的頸突然尖叫,「我要當皇后,我要當皇后母儀天下,我要成為整個大楚最尊貴的女人。」

    「對啦!」沁兒大喜過望,她就知道這女人想這個,忙朝楚慎使個眼色,「皇上,皇上你快擬詔吧。」

    楚慎一怔,忙點頭配合道,「好,朕立刻擬詔,寧妃你別激動,稍等片刻。」

    寧妃睜大佈滿血絲的眼睛來回望著他二人,腹中疼痛,讓她身體越來越軟,手也直想垂下去。

    沁兒那個鬼靈精自然也感覺到了寧妃的乏力與懈怠。

    正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衰弱下去,自然再也無法凝聚之前那股恨意與殺氣。

    她不動聲色地用眼神催促皇帝。

    皇帝草草寫好,將黃帛抖開,呈於寧妃面前,「你看,朕已經擬好了,你快放了皇貴妃吧,她現在對你來說沒什麼用處了。」

    「對,我是皇后,我是這後宮之主。皇貴妃見了我都得下跪!你怎麼還不跪?」她神經兮兮地別過眼,盯著沁兒。

    「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抓著臣妾,臣妾怎麼給您行大禮呀?」沁兒裝得一臉惶恐。

    「對,你要給我行大禮,你要給我磕頭!三磕九跪,一絲不苟,都得照著規矩來!」她厲聲斥責道,「不對,你怎麼一點都不嫉妒我?皇上封我當皇后耶,你怎麼一點也不生氣?是不是假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他二人急忙異口同聲連連道。這個寧妃時而瘋癲時而清醒,他們快給她逼瘋了。

    「皇后娘娘,臣妾真是好嫉妒好嫉妒啊!」沁兒大聲地說著,暗中拋了個閒閒的白眼。她嫉妒個毛線,皇后也好貴妃也好,不就是一個頭銜罷了。她要的才不是這些膚淺的虛名,而是阿慎那個人,完完整整的人。

    「對,這就對了,你應該嫉妒我的,哈哈。」她神經兮兮地再度笑起,「你這個賤人怎麼還不給本宮跪下?本宮現在是皇后了,本宮不會放過你的,本宮要把你打入冷宮,也叫你嘗嘗冷宮的滋味。」

    「皇后娘娘開恩皇后娘娘開恩。」沁兒唱作俱佳地嚷著,「您不放開,我怎麼下跪行禮呀?」

    「本宮諒你也玩不出什麼花樣。」她哼一聲,手從她頸邊一挪,沁兒立時連退三步,跟她拉開距離。

    同一時間,楚慎鬼魅般的身影電射而來,一手握住她的腰,將她溫熱的身軀扯入懷的同時,這才深深地舒了口氣。

    「沁兒,快讓朕看看你的脖子,快,先把張太醫喊進來。天,出血了。」

    寧妃猛地衝上前,指著雲沁尖叫,「你為什麼不下跪?你騙我?本宮是皇后!你這個無禮的賤人!」

    她轉眼看向皇帝射來的冰寒眸光,縮了縮肩膀,呆滯的眼珠子微微一轉,驟然嚷道,「皇上,我是皇后呀,你為什麼抱著那個賤人?為什麼抱著她?」

    「本宮要將你這個賤人賜死,來人,來人來人!本宮要一瓶天下至毒,賜死這個賤人!賤人!」她衝上去,拔下頭上的簪子亂舞。

    楚慎驚,摟著沁兒旋身,眼看她瘋傻地不顧一切衝來亂割亂刺,便深出右臂一擋。

    一道深深的血痕落在手臂上。

    「皇上。」沁兒大驚失色,抱著他直嚷嚷。

    「啪!」楚慎忍無可忍,狠狠一記耳光甩過去,寧妃原地兜了個大圈兒,血衣飄起,砰然坐倒在地。

    後面的桌子跟著受到勁風襲擊,塌碎了。

    巨大的聲音使得門外焦心似箭的人,飛一般奔了進來。

    寧妃連番刺激後,身受重創,此刻蜷在地上吶吶叫喚,被幾個太監上前按住,生怕她再發瘋。

    太妃見她渾身是血,極為不忍地掉轉頭去,「太醫,你去看看。」

    張天和蹲下身子,一臉凝重地給寧妃把過脈,再三沉吟片刻,這才起身道,「太妃,寧妃娘娘受激過大,以至於神志不清,這日後恐怕就這麼瘋瘋癲癲的了。」

    「那她腹中龍脈?」太妃臉色一變。

    張天和一臉愧色地拱手,「恕微臣無能為力。小皇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但是不到最後一刻,微臣也不敢妄下斷言,希望太妃恩准,為寧妃娘娘找一處乾淨之所,可以讓微臣給娘娘施針救治。」

    「就依太醫所言。」

    「慢。」楚慎一臉薄怒地抬手制止,「張太醫,先為沁兒診治這頸傷。」

    「皇上,事有輕重緩急,皇貴妃看著並無大礙,不如再傳喚太醫院內其他……」

    「張太醫!」楚慎語調微微一沉,口氣很是不耐。

    迫於淫威的張天和哼了一聲,眼睛都沒瞄皇帝一下,趕忙過去給沁兒把脈,隨後低聲道,「娘娘一切正常。這頸傷,只需用日前微臣開給娘娘的藥,外敷內服兩日,便可痊癒。」

    楚慎點了點腦袋,一臉嚴肅地對張天和道,「張太醫,朕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你的腦袋想長穩固一點,就好好看著娘娘,不准出任何岔子。」

    「下官遵旨!!」張天和氣得在肚子裡直喊倒霉。這死皇帝真是太不可愛了!虧他從小照顧他,有了老婆就忘了朋友。

    「好了好了張太醫,快給寧妃診治吧。」太妃不斷催促道。

    「慢著!」沁兒驀地驚叫,一把捧起楚慎滴血的手臂,血竟是烏黑色的,「太醫,太醫,皇上他怎麼……」

    張天和這才轉頭看了皇帝一眼,臉色驀然大驚,猛一個箭步衝到皇帝身旁,一把按住他的手,「有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igi1433 發表於 2011-10-12 09:00 PM

075 忍得好辛苦

    奉太妃口諭:寧妃嬌縱跋扈、大逆不道,做出損傷龍體一事,且策劃預謀謀奪皇貴妃性命,險些傷及皇嗣子,條條罪狀不容抵賴,太妃仁慈,念寧國公一家體面,賜毒酒一杯,請寧妃娘娘即刻服用。

    寧妃呆呆地坐在桌畔。

    這永福宮,還真是冷呢。

    外面黑燈瞎火一團,什麼都瞧不清楚,宮裡的人也逃得不見蹤影,想必是托著門路逃離這永福宮,各處散了。

    還真是淒涼無比呵呵。

    兩個面生的小太監端著紫金木托盤上前,一人取了杯子遞給她,「娘娘請謹遵太妃懿旨,即刻服用毒酒。」

    寧妃瑟縮向後,放大的瞳仁內跳著迷茫的水光。

    不,不喝,她不喝!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還要好好地活著親眼看小皇子長大麼。

    不對,不對。太醫說小皇子歿了,她失去了小皇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糾結苦楚地伏倒在桌邊不停啜泣。

    左右兩個小太監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個上前拽住寧妃的發,另一個便將毒酒往她嘴裡摻去,口中則笑道,「奴才等恭送寧妃娘娘。」

    酒杯噹啷滾落在地。

    寧妃癱軟在桌子上,伸出去的手使勁想抓住什麼東西,卻什麼也沒抓住。

    直愣愣的眼,駭然圓睜,死勁盯著前方。

    那雙眼睛,死了竟也不閉合。

    恍惚間,沁兒又看到房樑上,隨風來回打轉的身影,那單薄削弱的肩,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貴人隨著太后一起去了,皇上囑咐要厚葬呢。終是忍不住那未來幾十年的守活寡,一時沒想開,也跟著懸樑去了,不過也算是種解脫呢,而且死後還博得一個孝名,也算死的有價值了。

    一幕幕。

    猶如電影鏡頭定格般。

    黑白失色地輾轉浮現。

    楊才人死、明珠死、太后死、寧妃死、李貴人死,各種死,像毒藥一般糾纏著她的大腦。

    她那天就知道,李貴人是會尋死的,可她看透了卻沒有阻止,為什麼?

    她驚呼一聲,被一陣可怕的噩夢驚醒,直起了身子,滿頭滿腦都是汗。

    「沁兒,怎麼了?」皇帝亦被她驚醒,支著身想要坐起。

    她忙從新躺下,伸手幫他蓋好被子,「皇上皇上」嗚咽著叫了兩句,躲進了他的懷裡,死死抱住他的腰,緊摟著不放。

    「嗯,沒事沒事。」他伸手抱過她,手指拂過她的小腦袋,「是不是被連日來發生的事嚇到了?沒關係,這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朕再也不會讓你有任何事,再也不會讓你看這些可怕的事情。乖,來。」

    她在他懷裡搖了搖腦袋,縮的更緊,小手貼上他如玉的額頭,突然仰起腦袋,在他嘴上重重親了一口,一秒而已,便又縮了回去,像烏龜似的巴到他懷裡不放。

    原來她從始至終都是個小妒婦一枚,她是想完完全全獨佔他一個人的。

    他的愛他的好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屬於她的,不容許別人來分享。

    她覺得她以後會有報應。

    她會遭天地不容的。

    再朝他胸口鑽了鑽,小小的頭顱使勁往裡埋去,小臉都快埋沒在他身體裡,透不過氣來了。

    他啞然失笑,伸臂環緊她,俯首與她耳鬢廝磨,輕聲問道,「怎麼啦?沁兒沁兒,唔,把頭抬起來,乖,寶貝兒。」

    唇與唇摩挲在一處輕輕柔柔的,酥酥軟軟的,一種心悸流轉二人四肢百骸。

    他哄她張嘴,舌尖抵著貝齒,探進去輾轉即是一片柔情芳華,蜜汁橫流攛掇,淡淡的細吟聲無力地飄出口中。

    楚慎幾乎克制不住,忙喘著粗氣離開她的小嘴,一把摀住,再將她深深壓入胸口。

    隔了好一陣子,二人才止住灼熱顫動,汗濕髮根。

    他長歎一聲,不禁打趣,「這個樣子下去,朕遲早一天會欲-火攻心死掉的。」

    「不許你胡說八道。」沁兒抬起嬌軟的小手,一下便堵上了他的嘴。

    黑夜裡那雙明明濯濯的大眼,委屈地透著紅意。

    想起他下午中毒一事,要不是發現尚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瞧著他蒼白的俊顏頓失血色,她心裡就如破了個大洞,冷風直灌,好難受好難受。

    「好好,朕胡說八道,你別擔心,朕已經沒事了。」他伸手揉著她的小手把玩,在她玉白的額上重重落下一個吻,「朕要跟沁兒一生一世的,哪捨得這麼早就去……」

    「不准你說那個字。」她氣呼呼地遮住他的嘴。

    他笑著拉下,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小壞蛋。」

    「太醫說你身上餘毒未清,這兩天最好靜養。那明天還去上朝麼?」她伸出柔軟的細胳膊圈過他的頸,嘟長的小嘴表示不滿。

    「不,朕再讓璇弟代勞幾日。」他低頭,在她頭頂上印了一個深深的吻,頗為愉悅地笑笑,「明個,朕陪你一起睡到自然醒好不好。」

    沁兒笑瞇瞇地彎起水靈靈的眼,重重地點了點腦袋。

    楚慎雙臂一收,將她摟緊,在她耳畔吹著灼熱的氣息,無奈地忍著,「睡吧,明天一睜眼就能見到朕。」

    「嗯。」沁兒高高興興地睡去了。

    她是個很有睡功的人,只要她想,那麼到哪裡任何環境下都能睡。

    可憐皇帝抱著這個嬌軟酥麻香溢縈繞的身子,看得到吃不到,無限遐思刻骨旖旎,一個人在那裡窮蘑菇過乾癮,輾轉大半夜終是難眠,便索性披衣而起,伸手摸摸沁兒熟睡的小臉,無語地笑了笑,轉身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趁著夜色星光,在御花園內三轉四轉。

    一人施展絕佳輕功,從值班守夜的侍衛身邊掠過,竟無一人發覺。

    落定在延寧宮門口。

    唇邊勾起一絲薄涼笑意,楚慎背著手悄然走入那已經廢止的宮殿。

    李家倒台後。

    連著這延寧宮都變得破敗了。

    原先光鮮的門楣此刻顯得歪歪扭扭的破落不堪。

    細微的響動後,幕簾後傳來一道聲音,「誰?」



076 算無遺策

    楚慎頎長的身影轉到珠簾後,被一把長拂塵挑起半縷絲發。

    須臾,拂塵收回,那人噗通跪倒在地,頭狠狠紮在地上,「奴才叩見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來人躬身站起,微微抬起臉。

    月色照在那上面,竟是陳公公那張胖胖的臉。

    「陳遠,你的傷養得如何了?」

    「托皇上洪福,奴才已經痊癒。」

    楚慎點了點頭,「你這次為了朕,受了不少苦楚,要你裝作緊隨太后身邊的人,被禮親王世子毒打,裝作不堪刑罰出來指證太后,朕十分難受。你為朝廷所做的點滴貢獻,朕全都記在心裡面兒了。將來一定論功行賞,決不虧待你。」

    「奴才這條命是皇上救的,奴才為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請皇上不要再說這些話折煞奴才了。」

    楚慎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半個手掌大小的橢圓形玉牌遞給他,「你拿著這個,出宮去城南紫竹山莊。你隨了太后這麼久,吃了不少苦頭,是時候好好放鬆一下。若朕有事要你辦,再派人另行通知你,若無事,你就在山莊內好好調理,不必多慮。」

    「奴才叩謝皇上聖恩。」陳遠感激不已道,「只不過皇上,奴才還有一事相求。」

    「說吧。」

    「奴才想在去紫竹山莊之前,先去拜祭一下我陳家一門上下。」

    「你放心,朕答應過你,只要太后一死,朕立刻為你陳家平反,現在就是時候了,朕會擬旨,讓攝政王明日早朝時代朕宣讀,了你陳家上下一樁冤案。你去拜祭吧,不過路上還是要小心,不能讓人識破你的身份。」

    陳遠淚濕長襟,重重地一磕頭,「皇上恩典,奴才沒齒難忘。奴才路上自會小心,拜祭完便立刻回山莊,皇上放心。」

    楚慎點了點頭,唇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

    這一步棋,下在太后身邊,算來已是十三年有餘。

    宮裡的人,沒一個知道,太后身邊的陳公公,實則是他楚慎的心腹內臣。

    追溯到十三年前京城西郊。

    楚慎趕到出事地點時,已是火光漫天,知來遲一步,於是命韓宿上前查探有無活口。

    太后恁般心狠手辣,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不惜殺死陳太醫一家。

    之所以要殺陳太醫,事情根源得歸結於淑妃有孕一事。

    一來,太后不想坐視羅家坐大,二來,她不想讓皇上有子嗣。皇上若是沒有子嗣,將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麼皇位最起碼還能輪得到他的兄弟們坐。若是一旦有了龍裔,那麼形勢便不同了。

    太后威逼利誘陳太醫打掉了淑妃腹中胎兒,卻沒想到小皇帝端得厲害,竟順籐摸瓜快要查到陳太醫頭上。

    太后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把柄落到小皇帝手中。

    於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山上學成歸來的陳遠,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滿目瘡痍。

    他痛苦難仁,失魂落魄也跟著險些葬身火海。

    楚慎救了他。

    接下來,兩個有相同目的的人並肩站到了一起。

    他栽培他磨練他,將他送去了太后身邊。

    果然,以陳遠的聰明機智,還有手下那把功夫,很快便博得了太后的好感。

    多年來,他裝作為虎作倀、飛揚跋扈,在宮裡橫行霸道,引人討厭生恨,這一切都是表面化的事情。

    實際上。

    他掩飾自己身懷絕技,忠心於皇帝賣命。

    太后到死都不明白,那些代表她罪證的信箋,為何會落在皇帝手中,她明明每拆開一封都讓陳公公事後清理燒掉的。

    然而——

    陳公公每次轉身,都將真密函塞入袖中,抽出假密函丟入火中。

    斗轉星移,速度之快,太后自然肉眼無法分辨。

    他搜集這麼多罪證,在行動之前,先一步將這些都埋藏在延寧宮暗格內,很快便被禮親王世子帶人發現了!

    其實,原本楚慎還想多忍耐一段日子,連同陸文公一夥人,跟太后一齊連根拔起。

    可是中途出了狀況。

    太后居然迫不及待向沁兒動手了。

    他忍無可忍,也不想再忍!

    這個老太婆猶如芒刺在背,不拔不快!

    他們李家,如今該死的都死乾淨了,以後,再也不能欺負他的寶貝沁兒。

    「奴才那日被太后差去辦事,不知太后拉了皇貴妃去永福宮受罪,奴才實在該死。」

    「不知者不罪,事情都過了,你也無謂自責。」皇帝歎了口氣,「再說,沁兒看到你怕是又要生氣,她一直都當你是太后黨的。」

    「這倒是。」陳遠唇角一抽,想起自己之前給皇貴妃整得那叫一個慘,心裡沒來由發怵。

    聽說,太后倒台後,皇貴妃還曾經巴巴地趕來找過自己。

    想必是要好好教訓教訓他的吧。

    幸好皇上有先見之明,先一步將他藏起,這才免受了那孩子的折磨。

    皇帝又與他說了幾句,這才囑咐他好好休息,自己出來延寧宮,了卻一樁心事後,精神倍好。

    重新掩上寢殿的門,鬼鬼祟祟爬上床,見小妮子睡得昏天黑地,半點醒來的樣子都沒有,心裡不由來氣。

    想想就好氣又好笑,他一個人在那裡瞎折騰,抱著她揉來摸去親來吻去,她倒好,像個木頭似的呼呼大睡,隨便丟下他一人,一宿的煎熬呀。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清早時,被兩隻調皮搗蛋的小手胡亂揉動著臉,作出各種古怪的樣子。

    他閉著眼睛不理她,哪料到他越來越放肆,變本加厲地揉他玩耍。

    他好氣又好笑,伸手一合將她抱到懷裡,一張嘴,胡亂便親。

    她不樂意了,左支右絀地伸手抵擋他的唇,口中直嚷嚷,「皇上,皇上。」

    「嗯。」他笑著伸手撫她的發,「昨天睡得好麼?」

    「還不錯。」她點點腦袋,很大方的承認。

    「朕睡得糟糕透了。」他哼了一聲,伸指逗逗她的小臉蛋,「你可知為什麼?」

    「不知道。」她一縮腦袋,懶回她胸口,撅著小嘴故意不理她。

    他朗朗大笑,抱著她左親右親,「壞蛋,壞蛋,還不是因為你。」

    她朝他扮個鬼臉,嘟嚷著爬到他懷裡,用力親了一口,「別賴床了皇上,起來喝藥,嘿嘿。」

    總算日喝夜喝,現在輪到皇帝喝了,高興壞她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8:55 PM

077 釋疑,城府極深

    捧著藥碗坐在他腿上逼他吃藥,看他喝的把臉全都皺成一團,還死蹙著眉,沁兒壞心眼地樂了。

    皇上你也有今天呀,嘿嘿。一肚子壞水地笑,表面上卻柔得可以掐出水來,繞著他的頸,一勺勺逼下去,唇角幾欲抽地翻天。

    「想笑就笑,不必憋著。」皇帝哼了一聲,伸指戳戳她的額角。

    「好啦好啦我不笑。」沁兒一本正經地肅起小臉,不到片刻又破功,笑軟在他身上,伸出一對小爪子不停揉著他苦兮兮的俊臉,「皇上,你想喝什麼粥?」

    「魚肉瘦肉什麼都行。」他對粥是沒啥好挑的,還不都一個味。

    「不行你只能喝清淡的。」小傢伙斂下眉,眼角邊勾起粉粉笑意。

    「菜粥?」某皇帝不滿意地瞧了她一眼,「不要!一點味道都沒有。」

    「張太醫說,皇上只能喝最最清淡最最沒味的粥,連著兩日,不可過於挑剔魚肉。」

    張天和那廝八成整他。他沒好氣地道,「朕是餘毒未清,不是腸胃有毛病。」

    「正是因為毒素未清,才要吃清淡營養的。皇上還是謹遵醫囑吧,要不然萬一某樣食物與你體內餘毒相沖,那怎麼辦呀?」

    「那要朕吃什麼?」

    「白粥,最清腸胃的,對身體最有益。」沁兒笑瞇瞇地勾著他點頭道。

    楚慎哭笑不得,「你都已經決定了,還問朕做什麼?」

    「那我這不是徵求皇上的意見麼。」她橫了他一眼。

    「朕反對有用?」

    「沒用。」她誠實地搖了搖頭,把皇帝有氣又笑地。

    「沒用還來問東問西,小壞蛋。」他伸手在她嬌軟的臀上輕捏一下,黑玉般的眸子內佈滿戲謔之情。

    沁兒「哎呀」一聲嘟著嘴推開他,「我給皇上熬粥去。」

    「你?」

    「喂瞧不起人啊,我熬粥很有一手的,保證你吃了還想再吃。等我半個時辰,馬上就來。」她自賣自誇地笑著出門。

    他搖了搖頭,唇邊啜著暖暖的笑意,如墨的眸子頓了頓,緩緩從懷中掏出一隻紫黑玉小正方匣子,翻開匣蓋,三排九顆齊齊整整的朱紅色藥丸呈在眼前。

    玉潤的手指捻起其中一粒,動作極緩慢地往嘴中送去,眼裡,始終含著淡淡暖暖的笑。

    眼前輾轉滑過一幕又一幕。

    小徒弟,你這麼快便要下山,二師傅也沒啥好的送你,這一盒朱玉你帶在路上吃吧,危難時刻可解百毒,除了……天下至陰至毒的九幽。

    太妃:皇上,寧妃以下犯上本是死罪,但是念在她身懷龍胎的份上,還是從輕處理吧。

    寧妃:本宮要將你這個賤人賜死,來人,來人來人!本宮要一瓶天下至毒,賜死這個賤人!賤人!

    寧妃衝過來,拔下頭上的簪子亂舞。

    他驚,摟著沁兒旋身,眼看寧妃瘋傻地不顧一切衝來亂割亂刺。

    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快到肉眼不可觸及,將毒粉灑在臂上,他伸出手臂用力一擋。

    一道深深的血痕落在手臂上,毒粉一半落在她簪子上,一半流入他血中。

    他孤冷的眼睛閃著得意,無情而狠毒。

    之後,一切都隨著他的計算順利進行。

    沁兒;太醫,太醫!皇上他怎麼了?

    張天和:有毒!

    沁兒大驚:寧妃的簪子有毒?

    太妃痛心疾首,一改和善容顏,冷清清地盯著那瑟抖成一團的女人:寧妃,你實在太讓哀家失望了。哀家本來想求皇上饒你母子不死,可如今,你卻作出這等大逆不道行刺皇上的事情,你叫哀家如何再姑息縱容你?皇上,請將寧妃一事交由哀家處理。

    他孤清清的眼睛含著冷意,淡淡一頷首:好!就由太妃全權處置吧,務必請讓朕放心。朕不希望武動乾坤 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 神印王座 遮天 將夜 凡人修仙傳 殺神 大周皇族 求魔 修真世界 官家 全職高手 錦衣夜行 超級強兵 仙府之緣 造神 楚漢爭鼎 不朽丹神 最強棄少 天才相師 聖王 無盡武裝後宮之中,有任何陰謀詭計存在!

    凌公公:皇上這詔書?

    這封後的詔書上,並未加蓋玉璽,形同廢紙一張。

    楚慎眼一冷,揮手:燒了!

    沁兒:什麼都不要理了,太醫你還是快快給皇上瞧瞧,這毒……沒有大礙麼?

    傻子沁兒,他怎麼可能有事,不過瞧她眼睛紅紅地偎在自己身旁不放手,樣子多像只擔驚受怕的小兔子,他便笑了。

    這一招走得還真是妙極,不止除去了可惡放肆的寧妃,還讓沁兒將寧妃有孕一事忘到九霄雲外,瞧著她擔驚受怕、乖巧可人的樣兒,他心裡無比美滋滋的。

    他的沁兒,無論是發脾氣也好、惡作劇也好、撒嬌使賴也好,都那麼讓人喜歡。

    輕輕蓋上匣蓋,從新放入懷中。楚慎的眸一如既往的淡。

    想起臨別前陳遠的話,他便微微皺起眉。

    陳遠:皇上,前段日子,太后四處派人出去追蹤打探皇上。奴才陽奉陰違都擋了下來,皇上山長水遠前去夙特丹,幸虧皇天庇佑,這一路上都沒出什麼變故。

    奴才收到皇上的信號,立刻著手部署將得意樓引薦給太后娘娘,果然一如既往的順利。太后一動手,我們即刻便可以拿人。只是中途出了點意外。

    此事被惠嬪娘娘得知,計劃全被打亂。奴才不知皇上何意,本不欲取惠嬪性命,那日當晚,奴才還特意為她引走冷煞,引開一群侍衛營的人。

    只不過可惜,等奴才折回身想給娘娘送解毒藥時,發現她不知所蹤。隔日便傳來惠嬪身死的消息,奴才懷疑,這明貴人有可疑之處。惠嬪遇難當晚,明貴人曾經來找過太后,要挾再三。當攝政王查到她頭上時,那麼巧,她的婢女蓮兒又上吊自盡,而將軍夫人又突然出現給明貴人作證,這後宮之中極之不安全呀皇上。

    後宮隱憂依然存在,若是不揪出這幕後黑手,猶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一想到這黑手不知何時會對他的沁兒下毒手,他便心驚肉跳。

    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他都要把這只黑手給揪出來,解決這一大煩擾!

    明貴人,他暗自沉吟……

    「哦,皇上,你自己也在神遊,還老不准別人神遊,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一隻軟軟胖胖的小手指戳到他臉上,點了數下。

    他不由失笑抓下她的指,伸手將她摟到腿上,寶貝地親了又親,「朕的粥呢?」

    她笑瞇瞇地端起瓷碗遞到他面前,「喏。」

    「喂朕吃呀。」

    她圓丟丟的眼睛瞅著他,「皇上你是中毒,又不是斷手。」

    他學她倔頭愣腦的樣子,把下巴高高一揚。

    沁兒忍不住噴笑。

    伸手把他的腦袋撥回來,嘴裡嘟噥道,「好好好,我給你先吹吹,燙得很呢,喏,吃吧。」

    一調羹送到他嘴邊。

    「不對。」他別過腦袋。

    「什麼不對?」她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

    「喂的方法不對。」他頗為委屈地瞅了她一眼。伸出手指按了下她的小嘴,漂亮的鳳目流轉著促狹的笑,「要這樣才對。」

    沁兒的小臉騰一下全紅了,伸手捶他,「你好不正經。」

    他衝她眨了眨眼,孩子似的叫道,「朕怎麼不正經?再正經不過。好餓好餓,快點快點!」

    她實在拗不過他,心裡又著實擔心他餓著,便只能氣哼哼地依順這死人。一張小嘴吞了粥,送到他嘴裡,熱乎乎的裹進去,滑溜溜的全給他吃進肚中。

    他眼睛一亮,神情愉悅至極,伸手摸摸她小臉,連連點頭道,「沁兒親手熬得粥,嗯,果然好吃。」

    「是吧。」她立刻翹起小尾巴,自豪地不得了。別的菜她不拿手,這熬粥可是一流的,什麼粥都會弄,就是懶。

    「粥滑人更滑,好吃的不得了。」他意有所指地說著,眉眼間含著邪肆的笑,口氣也極輕佻浮躁,一雙手還不住往她胸口蹭著摸去。

    她端著碗執著調羹,又騰不出手來阻止,便只能由著他瞎亂胡摸一通,氣得一連串嘟嘟。

    他笑得頗可惡,一張嘴覓食似的不停湊過來索取,一碗粥下去,他還嫌不夠,真是煩死人了!

    再去盛了一碗回來,想著正正經經餵這傢伙,偏偏又被抱了過去。她放下碗,伸出小手擋住他的唇,「皇上,有件事,沁兒先跟你說說。」

    「什麼事情?」他有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她清了清嗓子,兩手勾上他的頸,笑得燦爛無華,「皇上,明兒我回家一趟,見見爹跟娘,他們對沁兒和皇上的寶寶好奇的不得了,我得回去給他們看一看。」

    這丞相兩口子怎麼恁般討人厭的呢?就沒見過這麼討厭的父母,三天兩頭要女兒回娘家,煩死人了!

    「不可以。」他的臉立刻臭了下來,哼一聲,「你初初有孕,實在不宜到處走動。等身子穩妥了再回去不遲,朕可不放心。」

    她的小臉立刻也臭了,伸手用力捶了她一記。

    他立刻大叫一聲「好疼」!兩顆黑溜溜溢滿水澤的鳳目可憐巴巴地瞅著她,差點沒把她的小魂兒給勾了。

    「你怎麼這樣啊?」她氣呼呼地叫,「人家不過是回家一趟,這樣都不可以?你專制你霸道!你壞!」

    「那麼請相府家眷入宮來探望你不也一樣麼。」他不停親她小嘴,「好啦聽話,就這麼辦吧。」

    上過一次當,還學不乖麼?他才不要放她出去,一飛又沒了,哼!

    笑瞇瞇地撥過她氣呼呼的小臉,用力親了一下,「沁兒乖,朕還餓著,繼續。」

    「皇上!」煞風景的凌公公突然冒了出來,躬身啟奏道,「大元國使節求見。」

    楚慎皺皺眉頭,上回不都說清楚了麼,怎麼還趁這個時候來囉嗦不清的呢?



078 爭端

    皇帝去接見大元使節了,沁兒得空便到花園裡走走,經常散散步也是好的,老是把自己悶在屋子裡,心情也不舒爽。

    今天御花園沒什麼人。

    後宮經過連番打擊後,蕭條了。

    平素在苑子裡還能見到幾個妃嬪坐在醉花亭喫茶聊天,東家長西家短的講講閒話,可這幾日,完全不見人影。個個都跟個縮頭烏龜似的縮在自己的殼裡不敢出來。

    雲沁覺得有點好笑,走得累了,便與甜兒去亭子裡坐坐。

    甜兒勤快地奉上茶水糕點,笑瞇瞇地立在自己身旁看著。

    「甜兒,一起坐下吃吧。」她扯了她一下。

    甜兒忙搖頭,「不用了娘娘,甜兒看著就好。」

    雲沁知她在宮裡謹慎,倒也不便勉強,隨意地笑了笑,慢慢享用茶水。

    不遠處過來三道鵝黃、淺綠、紫色身影,裊裊多姿。雲沁遠遠地瞄了一眼,見是兩位公主楚瑤與楚雪,在後跟著的是她不怎麼想見的明貴人。

    見她在亭中坐著,那三人都把腳步放緩了一下,尤其是明貴人,蹙著眉頓下腳步,輕聲問道,「瑤兒,我們要不要去別處逛逛?」

    「為什麼要去別處?」楚瑤不怎麼客氣地頂了回去,哼了一哼,「我偏偏喜歡醉花亭,難道她呆著我們就不能去?」

    楚雪溫和細心,瞧出楚瑤心有不甘,便出聲告誡,「瑤兒,皇貴妃受皇帝哥哥疼愛,又身懷龍脈,你別意氣用事衝撞了她。」

    「是啊。你也看到李貴人、寧妃兩人的下場了。這後宮裡頭,誰都能惹,這個女人惹不起。」明貴人言辭間有些煽風點火。她熟知楚瑤的衝動個性,只要稍微來點小火,她便能暴跳如雷。

    果然!

    楚瑤跳了起來,伸出一根細柔指頭指著遠處亭子,罵罵咧咧直叫,「我會怕她?她不過區區一個皇貴妃而已!我是誰,我是大楚的公主!」

    「瑤兒,瑤兒!」楚雪不能認同地瞟了明貴人一眼。

    她聰慧過人、心細如塵,是人是鬼,一眼便能辨清,總覺得這個明貴人是想藉著瑤兒的手去下一下皇貴妃的銳氣。她自己不出頭,偏偏又煽點別人,這人的品性不怎麼好,她不太喜歡。

    可是她又從小與瑤兒一起在太學堂長大,兩人好的很,貿然在瑤兒面前批評她,會讓瑤兒對自己心生不滿。

    瑤兒素來就嬌氣任性,她認定的朋友就定是好人,從來不去深究根底,她總覺得她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剛愎自用的很。

    太后疼了她那麼多年,她便驕傲了那麼多年。她一向都是個趾高氣昂的小公主,以前太后在的時候,宮裡的人見到她,莫不給三分顏色。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多番提點,她就是不怎麼明白,說多了,反而惹她生氣,楚雪歎了口氣,隨著二人來到醉花亭。

    「參見皇貴妃。」楚雪與明貴人前後施禮。

    雲沁沒想到她們會過來,有點怔了一下,便淡淡地點個腦袋,免了她們的禮數。

    而楚瑤態度頗為不恭,只是意思意思地揮了下手中絲巾,便直起身子,一雙不忿的大眼上上下下打量她。

    雲沁甚覺有趣。

    皇帝的這兩個妹妹,她是認識的。

    平素逢年過節都會遇上,只是從來沒有深談過,見了面也只是點點頭打個招呼的關係。

    這個楚瑤以前在太學堂就認識,那時候她們三朵金花,讓她十分瞧不順眼,隨著年齡大大,也沒高興怎麼煩,再說她上太學堂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也沒多大機會碰到她們。

    早期,太傅和皇上還會偶爾唸唸她的頑劣,久而久之他們也都認了,能去唸書固然是好,不去也沒什麼大不了,漸漸也就隨她高興。

    太學堂裡還就沒更比她懶的。

    思來想去,自己好像沒得罪過楚瑤公主,就不知道她為何用這副眼神看著自己了。

    雲沁客氣地叫甜兒讓出道兒,請兩位公主與明貴人坐下。

    楚瑤卻不怎麼高興地一揮手,「不用了,我們還趕著去別的地方,就是過來和皇貴妃招呼一下的,沒別的意思。」

    「哦。」雲沁也不冒火。想著你招呼完可以滾了吧,卻沒想到自己一臉淡淡的表情,激起楚瑤的怒。

    楚雪見她神色,當即想攔,可是哪裡還來得及,就見那楚瑤一臉憤怒的拍拍她面前的桌子,連珠炮發似的吼道,「你現在高興啦?不順你意的都給你弄死了,這後宮就是你的天下了,你滿意了是吧?」

    蘇必春沉穩,即刻上前行禮,「公主,這話可不能亂說。」

    「本公主說話,豈有你這狗奴才插嘴的道理?」楚瑤雙手叉腰,不怎麼客氣地頂回去,一臉挑釁地望著雲沁。

    雲沁的面色微微一變,這個楚瑤放肆無禮至極。她又沒惹她,憑什麼就要給她不分青紅皂白罵一頓,她又不是她的出氣包!她自己心裡來氣,見什麼人都不順眼,與她何干?

    想著,沁兒心裡便極不高興。

    看在她是皇帝最小的妹妹份上,她不想跟她多計較,可她還這樣咄咄逼人,就別怪她出言教訓了。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小傢伙,當然也不必忍讓。

    「瑤兒,別對皇貴妃無禮。」楚雪忙攔著她。

    可楚瑤不管不顧啊,她想開罵還管得了其他人。楚瑤一把推開楚雪,使得她腳步一滑,坐倒在沁兒面前的石凳上。

    「彭」,聲音還不小。

    沁兒心細如塵,發覺楚雪坐倒的時候,小臉微微色變,手不由自主地撫向右腿。

    楚雪一坐之下,甚覺無禮,忙著要起身,卻好像觸及到腿上的舊患似的,細眉微微一動。

    沁兒忙伸手壓住她的小手,「是不是崴到了?別動,坐著。」

    「皇貴妃,楚雪沒事,你不必擔心。」

    雲沁才不管她,逕自彎腰擄起她右腿褲管,拉上去幾分。卻見原本細緻無華的肌膚上,落著一道無寸多長的醜陋疤痕,疤痕顏色已舊,猶如蜈蚣般盤亙在她的肌膚上。現在這道疤痕周圍又淤青了,定是給楚瑤一推,坐倒時撞到了石凳。

    這楚瑤下手還真是沒輕沒重的,叫人著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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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8:57 PM

079 爭執

    雲沁心裡有股無名火在蹭蹭往上冒。

    「楚瑤,本宮不跟你計較,你反倒是來勁了!」她拍拍桌子驀然站起,「你對本宮出言不遜,說這麼大通廢話,現在又波及其他無辜的人,你到底有什麼氣?一次性全特麼給我倒出來!別說的不清不楚的!」

    楚瑤見她發火,不怒反笑,跺著腳道,「你害死太后,害得我表姐自盡,現在李家一門上下發配邊疆生死未卜,你卻在這裡安然自得,你不覺得心裡有愧?你知不知道,皇帝哥哥派人看守,圈禁了成王府與平王府,他們都是被你連累的!」

    雲沁一怔,「為何?」

    「什麼為何?皇帝哥哥下的聖旨,誰敢反抗。」

    「這件事又關兩位王爺什麼事情?」雲沁百思不得其解,轉頭問楚雪,「小雪你說。」

    楚雪也不敢隱瞞,便直說,「太后仙逝那日,皇上同時派人將成王府與平王府嚴加看管起來。虎翼軍交給司馬大將軍代為管理。楚雪不敢妄加猜測聖意,不知何故。」

    「成王殿下與平王殿下是太后的親生子?」沁兒秀眉一揚,聰慧的一猜即知。楚雪不是不知聖意,而是不敢說,皇帝這麼做,必然是先下手為強,怕他們起頭造反吧。

    「當然。」楚瑤點點頭,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沁兒素來不過問宮中之事,從沒仔細搞明白過各人間的關係。

    「可是平素看,太后與平王也不是非常親厚。」雲沁說道。

    「皇貴妃你有所不知了。平王殿下是太后難產所出,太后素來對殿下心存嫌隙,故不親厚。」楚雪斂眉小聲道。

    還有這麼回事?沁兒皺眉。沒想到平素看起來大大咧咧十分開朗的楚辭,居然不被他親娘待見。

    太后不喜歡楚辭,只能說她沒福氣享這個兒子的孝順,在他看來,楚辭這小傢伙不比成王差到哪裡去,同樣是十分優秀的。

    沁兒在這深宮裡呆了這麼多年,其實是無比悠哉,沒什麼拘束的。

    說實話,這先帝嬪妃這麼多,她哪裡知道哪個是哪個的兒子閨女,就跟她搞不懂楚慎這傢伙到底有多少妃子差不多。她對這些宮闈之事,從來就沒上心過,也沒人要求她必須知道這些。

    在跟楚家這些男人相處的過程中,她從來不問,他們也從來不提,在這個問題上,倒是十分有默契。

    好像楚瑤素來與太后關係不錯,上回西垚國來和親,楚慎想把楚瑤給和過去,是太后大力反對才作罷的。

    不知道這個楚瑤和太后是不是親母女呢?

    她的目光在楚瑤面上溜了一圈,唇邊啜著諷刺笑意,「公主你這麼急著給太后出頭,是不是因為太后倒台,你少了個強有力的靠山?所以就把這筆帳算到本宮頭上來了?」

    小傢伙問的直來直往毫無修飾。

    她素來不喜歡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直截了當最好,省得費腦子。

    楚瑤沒想到她會講的這麼直接,差點氣暈了。

    沁兒不等她開口,直接又說,「那麼本宮告訴你。你的後台現在已經垮了,以後也不會再崛起!但是她是罪有應得的。不是我尹如沁弄什麼卑鄙無恥的手段拉她下馬,也不是皇上要對她狠心,而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你心裡憋著的氣,我告訴你,你給我立馬憋回去,別往我頭上來撒,我可受不起!」

    「你!」楚瑤平素在宮裡那是橫著走慣得了,自從太后亡故後,一切都悄然改變,她恨死眼前這個皇貴妃。要不是因為她這根導火線,太后未必會給皇上賜死。她那說的什麼話,這氣還能憋回去,真是聞所未聞!

    楚雪眼見二人鬧得愈僵,忙上前勸說,「瑤兒,此事不能怪皇貴妃,她完全不知情的。」

    言罷又轉頭,「皇貴妃,瑤兒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千萬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這個楚瑤已經十八,論年紀該比她大吧,哼!沁兒不過是個掛名小皇嫂罷了!

    沁兒這個小傢伙從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你若是一開始就客客氣氣好好跟她說,她自然會聽下去。這楚瑤上來就一頓罵,她神經不正常才要聽她那套。

    楚瑤知道自己再爭下去也拿她沒轍,於是便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為人十分無禮自大。

    沁兒氣得小臉都綠了!

    「臣妾告退。」明貴人急忙跟隨楚瑤而去。心裡暗暗罵這個楚瑤沒用,被皇貴妃幾句話便打發走了,她原本還想好好看一場熱鬧。

    楚雪見她們離去,便也急著站起,「皇貴妃。」

    她哎呀一聲又倒在凳子上,細眉直皺。

    「你沒事吧。」沁兒忙回頭吩咐小包子,「去請太醫來。」

    「不,不用麻煩了,皇貴妃。」楚雪急忙搖頭。

    「這扭傷可大可小,你可別不在意。」沁兒按住她的手,「我看你腿上有舊患,還挺深的,別又弄傷了。」

    「皇貴妃,你不要責怪瑤兒。瑤兒也是沒想清楚,一時急怒攻心才會隨口亂說的。」

    沁兒點了點腦袋,「楚瑤可是太后親女?」

    「當然不是。」楚雪猛搖頭,「瑤兒的生母李妃,十八年前便過世了,瑤兒一出生便沒了母親,是太后一手將她帶大的,所以感情比別人親厚許多。」

    「哦。」沁兒點頭應了一聲,心想這老太婆也挺奇怪的,自己的親生兒子,因是難產而疏離,別人的閨女卻極疼愛。

    想到楚辭被禁錮家中,心裡便有點不高興。皇帝這麼做簡直就是不分好壞眉毛鬍子一把抓,管他是不是要造反,只要和太后稍有關係的,全都嚴厲看管!想必阿璇也是贊成的,這倆人……**霸道的都讓人無語。

    她想立刻去找皇帝談談楚辭的事情,她覺得不應該關著楚辭,人家跟太后又不親厚,只是個掛名兒子罷了,幹什麼太后落馬牽連到他呢,好無辜的。

    楚慎和楚璇這兩位,處事強硬的手段有時候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抬眼,看到韓宿拽著張太醫一路飛來,跑得那叫一個歪扭,狂速直奔過來,驀地在自己面前剎車停住。張太醫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老臉都快綠了,「娘,娘娘!發發生什麼事了,您您……您這嬌貴的身子又咋了?可千萬不能出事啊!老臣的腦袋可繫在您身上呢!」

    沁兒瞪大一對丟溜圓的大眼,驀地噗哈哈狂笑。



080 小麻煩

    碧金琉璃青花爐,沉香沁人。書案兩側摞高的公文,堆得齊齊整整。

    一張楠木矮案前,白色棋子密佈,黑色棋子陷於困局。

    楚璇正陪楚慎下棋,手執白子蹙眉深思。

    一旁百無聊賴的楚放,伸手支著額,幾次頭顱點頓,使勁睜了睜眼,見他倆還沒下完,不由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說兩位親愛的皇兄,到底什麼時候能下完?天都快黑了!增兵大元的事情到底咋樣?你倆想好沒有?」

    「破而再立,置諸死地而後生,或許是一招可行的方法。」楚慎執黑子,落於棋局。

    楚璇瞧著霍然變通的格局,驀地風輕雲淡笑了笑,收子入盤,「臣弟輸了,皇上的棋藝始終勝璇一籌。」

    楚放沒耐煩地一揮手,「都下了將近兩個時辰了,什麼事都沒談。兩位皇兄,我倒是求你們了,別賣關子行不,到底什麼決策,趕緊公佈出來。」

    「來人,去把大元使者暫時關押在嘉恩苑,不允許有任何錯漏發生,好好看著。」楚璇起身朝門外叫了一聲。

    楚放瞪大一雙豁亮的眼睛,「皇兄的意思是……反而要倒戈?」

    「凌公公,去把那幅地圖拿來。」

    「是皇上。」

    卷軸散開,一張氣勢恢宏、描繪鉅細無遺的地圖呈現在三人眼前。

    凌公公轉身出門,在外守候。

    楚放瞪大眼瞧著這幅地圖,倒吸一口涼氣,「好厲害好厲害,這到底是出自哪位名家的大手筆,竟能把南部、西南、東南,所有要塞、每個進出口要道,水域、地域,全都勾畫得如此清楚,一目瞭然!皇上,這麼稀罕的地圖,您從哪兒得來的。」

    楚璇瞇眸輕笑,「這還用說麼,畫得這麼精緻,又標得如此清晰,地圖是用特殊材質而制,水火不能侵蝕,除了那位能人還有誰呢?」

    「贊先生?」楚放詫異。

    楚慎微微點了點頭,玉潤的手指輕輕點著地圖水脈周圍,其中一處要塞,「夙特丹大軍此刻就在這裡。」

    「大元皇帝年邁老垂,已經不中用了。」楚璇勾唇輕笑,「他偏安南方一隅,水土肥沃,日夜笙歌曼舞,南方軍一旦遭受夙特丹大軍進攻,必然瞬間潰散。」

    「可要是放任夙特丹吞併南方,這南方要塞便全歸夙特丹所有。」楚放皺眉道,指著臨近北部的幾個關口,「屆時與我方望江對峙,豈不是不妙。」

    楚慎笑著拿過手邊一杯茶,讓兩位弟弟坐下,「你覺得夙特丹大軍在短期內可以吞得下南方這塊肥肉?他頂多慢慢侵蝕大元,但到底需要多久,你我誰也不能準確衡量。他想近一步往南苗吞併的話,那正好,朕試目以待的很。」

    南苗的強悍,南苗的崛起,可也是一個美麗的傳說。

    「戰火之下,民不聊生,這場仗打得越久,對夙特丹的民生復甦便越為不利。到時候……」楚璇微微一瞇眸,笑道,「恐怕夙郁要修書一封過來。」

    「締盟?」楚放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兩位皇兄的意思,竟然是想和夙特丹締盟,增兵攻打南方大元?」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有何不可。」楚慎淡淡的笑,「反正戰場在南方,即使插一手又如何?無礙的。」

    楚璇跟著喝茶點頭,凝眸對楚放笑道,「這一次你我兄弟都不必出戰了,就讓皇上派小智多星司馬齊司馬都督出戰好了。他正守在嘉隆關,與南方大元接壤之處,來回又近,軍隊又熟悉南方地脈,甚好。」

    「不錯。」楚慎贊同地直點頭,「司馬齊出戰甚合朕意。贏了,固然是好,若是輸了的話……」

    他停下不語,只是一徑地笑,眼裡卻透著冰涼刺骨的寒。

    楚放渾身一哆嗦,抬起袖子擦擦汗,「幸好我不是你們的敵人啊。居然已經考慮的這麼遠了,佩服佩服!」

    「微臣聽說,這大元老頭皇帝前些日子才娶了一個貌美如花的王貴妃,想不到此刻就要死了,真是無福消受美人恩呀。」楚放摸著下巴嘿嘿笑道。

    他兩兄弟紛紛衝他翻白眼。

    楚慎道,「你什麼時候死在女人身上,朕也不會覺得奇怪。」

    楚璇放下茶盞,也道,「弟弟,別老是流連青樓酒肆,有空也回王府看看。弟妹溫和大方,知書達理,你別老是冷落她。即使當初你是被王叔逼著娶得,可也不該拿個女人撒氣。」

    「就是。」楚慎忙點頭,「弟妹哪點不好?朕瞧著也覺得不錯。」

    楚放翻翻怪眼,「你們倆真是,扯扯怎麼扯到我身上了?那個沒意思的女人,嚼在嘴裡沒味道,丟了也不怎麼可惜,反正我不愛。倒是皇兄你,上回聽到太妃娘娘念叨著要給你指門親事,不知道有沒有跟皇上提及。」

    「是說過。」楚慎點頭,「太妃十分屬意陸文公家的二小姐。」

    「咦,我以為太妃會將夜月塞給皇兄,來個親上加親,怎麼不是呢。」楚放甚覺奇詭,依照太妃疼愛夜月的程度,讓夜月入門,這完全合情合理呀。

    楚璇蹙著眉,俊臉微冷,「皇上,微臣暫時還不想成親。」

    「皇兄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了年都快二十六了,你看肅親王家的小胖子,比你年紀還小,可都已經是好幾個娃兒的爹了!上回我撿了他大兒子來玩,人家已經能在地上跑跑跳跳五六歲啦。你看看你倆蘑菇的程度,真是,等你們生兒子,黃花菜都涼了!」

    「去你的。」兩人沒甚好氣地抬手揮開他。

    「璇弟,朕希望你考慮考慮。」楚慎一本正經地瞧著他,「和陸二小姐親近親近也不錯。陸文公狡獪,你定能應付自如。」

    「陸文公希望陸小姐能入宮伺候皇上吧。」楚璇一撇嘴。

    小慎俊臉一綠,「朕什麼都不要了!朕有了一個小麻煩,已經夠頭疼的!」

    正說著,門外傳來小麻煩清亮亮,帶點委屈的可愛聲音,「小德子!你像根電線桿似的豎在門口做什麼?噢!是不是皇上在裡面做什麼壞事?」

    一根手指比劃到凌公公臉上,水水的眼睛泛著委屈的紅,隔著緊閉的書房門,不斷往裡面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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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9:00 PM

081 先一更

    她蹦了進去,立刻引來三道高低錯落的抽氣聲。

    「皇貴妃你亂蹦什麼呀?已經是有身孕的人了,走路卻還跳跳蹦蹦的,哪裡有半點要當娘的樣子。」楚放無語地瞅著她。

    皇帝已經跑到她身邊,緊張兮兮地把她給摟住了,「怎麼走路都不會走?在外頭瞎嚷嚷什麼。」

    「原來是阿璇在這裡。」沁兒嘟嘟小嘴。

    「你以為是誰在?」皇帝揚起眉頭,目光在她小臉上溜了一圈,伸指戳戳那顆石化的小腦袋。

    沁兒嘿嘿笑了笑,好奇地看了看他們,「你們在裡面講什麼話,還神神秘秘地讓小德子在外蹲著?」

    她小臉驀地變色,扭頭瞧著皇帝,「該不會是討論秘密處斬平王殿下吧?」

    「你從哪裡聽來的閒言碎語?」楚璇一皺眉。記得這件事,他們並沒告訴過她。

    「那個楚瑤嘍,一張嘴就把我罵個狗血淋頭!我都還不知道咋回事呢。」她哼了一聲,不知道這語氣含滿了委屈告狀。

    「這麼愛嚼舌根,下次讓皇上把她和到番邦去。反正太后去了,再也沒人會照著她,就把她番去一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讓她一個人嚼舌根去。」楚放進讒。

    皇帝便連連點頭。

    「你們也太壞了,好歹是你們的小妹妹。」小傢伙嘟嘟嘴,「她不過是脾氣暴躁了點,可不是個有心計的傢伙。真正要是有心計,也不會衝著我胡亂大吼一通了。和親多慘呀,背井離鄉的,嫁得好還別去說她,嫁得不好沒幾年就翹辮子了,不要!」

    三人呵呵地笑。

    皇帝抬手撫撫她的小腦袋,「沁兒的心地就是良善。」

    小傢伙也挺高興,不住點著腦袋,接受這讚譽。隨後眼睛一轉,瞄著他們,「對啦,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也沒啥大事,聊聊陸文公家的二姑娘,她想嫁給攝政王為妻。」楚放笑瞇瞇道。

    「胡說。」楚璇哼了一聲,辯駁道,「人家想入宮伺候皇上,你可別曲解別人一番美意。」

    小傢伙驀地仰起頭,眼睛瞪得丟溜圓,「你又要納妃?」

    「不是不是!」皇帝就知道她會這個表情,忙搖頭,順便狠狠瞪了楚璇一眼,「朕怎麼會娶她呢?朕是想讓璇弟娶的,那也是太妃的意思,可是他不要呀。」

    「那個陸淺淺又沒什麼好的,一點都配不上王爺。」沁兒哼道,「我不喜歡她。」

    「嗯,我們不提她。皇貴妃不喜歡,我們就不娶。」楚璇點點腦袋,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皇帝悄悄剜了他一眼,心裡暗忖:總覺得這個弟弟,有時候簡直比他還依順著沁兒。

    小傢伙又笑了,來回晃著楚慎的袖子,「皇上,明天我們去成王府赴約,上回成王妃邀請我們,因為一些破事耽擱下來了!現在去正好!」

    念到破事那兩字,小東西還憤憤不平的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咳一聲,皺皺眉,「明天去?」

    楚放便叨叨,「有了身子就不要跑東跑西的,遲一段時間再去吧。」

    其他二人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那怎麼行,答應了別人的事,一再推辭,連一點點信譽都沒了,說出去真是丟臉哦。」她伸出一根小手指比劃了半天,隨後回頭衝他們嘻嘻一笑,「我已經托人通知成王妃,明天一定到,你們該不會要讓我失信於人吧。」

    「你……」

    啥時竟然學會先斬後奏一套了?

    三人好笑地看著她。

    「對了皇上。」她突然又興奮地抓住他,一臉燦爛的笑,「你知不知道韓宿那小子有心上人了?」

    楚慎一揚眉。

    「本世子聽說,楚瑤公主對他鍥而不捨。」楚放咳一聲,「但好像韓統領不怎麼喜歡。」

    「當然了,人家的心另有所屬了!」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嘿嘿直笑,然後挺八卦地朝他們三人勾勾小手指,那三人還都被她勾去了,好奇地圍著聽她掰八卦。

    她嘿嘿滴笑,「我跟你們講哦,不是楚瑤公主。人家韓統領喜歡的是楚雪,楚雪公主。」

    「剛才在醉花亭裡,韓統領一聽楚雪公主受傷,那臉色呀,整個兒唰一下都變黑了!」小傢伙捂著嘴直笑,「你說,這是不是驚天大秘密。」

    三人笑不可遏。這算什麼驚天大秘密,不過是點小八卦而已。

    「被你發現又如何呢?」

    「楚雪公主好像對韓統領沒多大意思。」她又道,兩條細細的眉還皺到一起,「不過沒關係,有我在,我偷偷撮合他們,一定會成全忠心耿耿的韓統領的。你們不覺得他倆挺配的?」

    「你什麼時候改行當紅娘了。」楚慎笑著搖搖頭,不理她胡鬧,抓過她的小手吩咐,「你明兒個出門多帶點人,傍晚之前給朕回來,不准偷偷溜回相府去,知道不?」

    「哼!」

    「朕已經通知了丞相大人,過幾日,丞相夫人便會入宮來見你。你不必再跑來跑去的了。」

    「皇上說的對,你現在情況特殊,跑來跑去的萬一有個閃失,誰都擔戴不起。」楚璇說道。

    小傢伙挺鬱悶地瞧著他們。

    皇帝真壞,居然把她的心思摸得個準兒,她是想抽空回家一趟,可他居然先一步不准了。

    王爺也壞,跟著皇帝欺負她。

    真是氣人呀!

    她本來打算一晚上不理他,可是……根本實施不了。皇帝磨嘰過來,親親摟摟,她便像個小傻子似的,啥氣都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到了第二日,她是給甜兒拖著起床的,這一路上坐在鳳輦中,還不住打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頓的,幾次想躺下都給蘇必春扶正了。

    到了成王府門口,府門前守著的侍衛們,長槍尖凜凜的,在日光下閃耀。

    她給人扶下車,大大小小的妃嬪們也跟著下來了。

    成王妃一身紅裝,與另一名身著淺綠,大腹便便的女子早已等在門口恭迎,其後,還有沁兒不怎麼想見的,陸二小姐,陸淺淺。



082 幻想很美好

    時值春末,天氣已一天比一天熱,漸漸有了些夏日的味道。

    王府在水閣前搭了張高台,正對冬暖夏涼的雕花閣子,眾人可將高台上的戲子們看得清清楚楚,盡收眼底。

    水閣周圍植滿了蓮,朵朵含苞待放,一片綠意蔥蘢。

    成王妃說王爺喜歡蓮花的孤傲冷清,亭亭於水中,別有一番值得人欣賞的風情韻味。

    下人們早早準備豐富的茶水點心,成王妃陪著笑與皇貴妃等人坐在閣子裡說話,家長裡短的,也都是些婦人間的閒話。

    「怎麼不見德妃娘娘呢?」成王妃過了好一陣子才發覺德妃沒在嬪妃中間。

    「娘娘身體抱恙,在德翔宮內休息,沒跟著我們出來。」倪妃淡淡說道。她自然不好說,德妃娘娘是給皇帝禁足的,一個月之內不能踏出德翔宮半步。

    「妾身聽說,太后大葬的日子,定在三日後?」

    「嗯。」倪妃淡然地點了點頭,沒再搭話。

    成王妃呵呵笑著,便將話岔到別處去了。

    說實話,對聽戲這玩意兒,沁兒小妹妹真是半點沒個興致。

    那堆人在上頭咿咿呀呀半天,她一句話都沒聽懂!眼瞧別的貴人嬪妃們,好像都聽得津津有味,她也不好過於表露她的無知,咳咳,便愣是強打著精神去聽。

    半個鐘頭後,她瞌睡的放棄。。。

    猛拽身邊蘇必春的手。

    蘇嬤嬤那是忍著笑,一早就發覺這皇貴妃小傢伙完全沒半點想聽戲的欲-望,便扶著她起身。

    她一動,其他人也紛紛起來。

    「你們坐著吧,本宮到處走走透透氣。」坐得太久,渾身感覺不舒服。

    「是是,娘娘有了身子,坐得久是要起來走動一下。妾身陪著娘娘四處逛逛吧。」

    「呃那倒不必,有蘇嬤嬤陪著,本宮隨意逛逛,片刻就回來。王妃不必陪同了,和倪妃姐姐華妃姐姐說說話吧。」

    「姐姐,我陪皇貴妃四處走走,姐姐請放心。」陸二姑娘忽然站起說道。

    成王妃這才點點頭,「好吧,那妹妹你可要小心跟著皇貴妃,不可出任何岔子。」

    「是姐姐。」

    其實沁兒根本不必任何人陪同,但既然主人家開口了,她也不便過於推拒,免得又讓人說孤傲難相處。

    陸二小姐今日一身淺紫,依然是那副不俗的相貌,作少女打扮,烏髮打理的絲絲縷縷舒坦又乾淨,發間仍舊是那支極其簡約的木簪,清貴出塵,自有一番逼人的靈氣。

    這個女子挺擅於打扮的,樂於將自己的好相貌加以雕琢點綴,讓最簡單最完美的她呈現眾人面前,那份心思實在可貴。

    不似沁兒,從來就沒對這些上過心。她是懶得花這份心思,也沒什麼人指望這小懶鬼能有閒心情琢磨著取悅男人,她有那個美國時間,早瘋出去玩耍了。

    「想不到您竟是皇貴妃姐姐。那日在酒樓相遇,淺淺真是眼拙,還望貴妃姐姐見諒。」陸淺淺姑娘細聲細氣地說著話,那聲音捏在喉嚨口,朦朦朧朧軟軟膩膩的,若不仔細聽,還真聽不真切。

    沁兒小妹妹直來直去慣了的,還真不習慣與人這般說話。要她跟她那般,文縐縐,把個聲音憋在喉口,不高半分不低半分,嬌嗲的恰到好處,她特麼的還真是……很難做到!

    這恐怕沒有多年來累積的功力,是不夠達成此番爐火純青之地步的。

    其實沁兒也不必刻意偽裝,她本就得天獨厚有一把好嗓子,世上最嬌軟動聽的聲音莫過於此。一喜一嗔、一顰一笑,總是那麼惹人注意。

    「不知者不罪,陸姑娘不必歉疚。」沁兒淡淡地說話,心底不懂,這陸淺淺為啥要叫自己姐姐。

    她聽人叫姐姐就覺毛骨悚然。

    她明明還未足十六,比她們都小一截,還一口一聲的姐姐,聽著就意味不明。

    難道這陸姑娘真屬意皇帝?

    要不然她幹嘛口口聲聲叫姐姐叫那麼動聽?

    她聽人叫姐姐就想發火!心裡愈發厭惡這個陸二姑娘,直覺這女人不簡單,凡事還是小心點好。

    這麼一思量,沁兒面上的表情更為淺淡,對陸二小姐的態度也愈加疏離。

    陸淺淺心細如塵,很快便發覺皇貴妃似乎不怎麼喜歡自己,陪著她沿偌大的荷花池靜靜地走了片刻,也知趣地沒再出聲。

    其實她心裡是有疑問的,幾次想問她,那日在酒樓撞見的與皇貴妃在一起的是不是皇上,見她神色淺柔不願說話,便幾次將這話吞回肚中。

    心底多半有了答案,神思便開始渺渺。

    原來那個俊逸若仙、驚為天人的男子,竟就是當今皇上。

    那麼皇上一定也聽說了自己的善心大舉,不知道皇上對她有什麼看法呢?會不會覺得她很特別。會不會在心裡對她有一絲好印象?

    那日見他舉止溫柔露骨,對皇貴妃很是疼愛,以後會不會也這樣待她好呢?

    要是能有一半的好,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父親說不能強求太多,一切還得看機緣,能不能入宮,半是人為,半是天意。

    想的多,小臉便不由自主地紅了,心裡暗暗地自己勾勒想像,覺得前景十分之美好。

    她從小就被父親教導成一名中規中距的大家閨秀,很少出門,多半都是家中呆呆,成王府陪陪大姐陸娉婷,一個女人家沒什麼主見,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一切都是依照父親的指示行事,包括每月一次的善心贈給,也都是父親策劃的。

    圖的只是博取一個孝柔可親的雅名,而事實證明此舉不錯,流傳於京城的好名聲已經傳入太妃娘娘耳中。

    其實她是很不喜歡與那些髒兮兮的窮人在一起的。

    每次看到他們臭烘烘的蹭過來,手上一把泥,身上一股子臭酸味,她心底就極不高興,百般忍著才沒當場發作。

    耳邊恍惚傳來皇貴妃嬌軟的聲音,「見過王爺。」

    「見過皇貴妃。」清爽的笑聲,是成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9:02 PM

083 帝王家就是一個亂

    陸淺淺抬起下巴,溫柔的眸光在成王身上來回一轉,便又低下頭去,眼角不斷偷窺。

    除了肅親王家那隻小胖豬王爺,楚家男子多半好樣貌,楚容自然也不例外。一襲錦衫,眉眼間含著淡淡的笑意,王爺瞧上去儒雅清貴,半點不似久征沙場之人,卸了甲冑,反倒像是一名書卷氣極濃的讀書人。

    陸淺淺的臉上含著可疑的紅暈。

    沁兒多瞧了她幾眼,分明覺著她對王爺有意思,可怎麼偏偏好似挺想嫁給皇帝的呢?

    皇室裡頭就是個亂!每個人同每個人,都特麼千絲萬縷,糾纏不清的,想著就費腦子!哪裡有沁兒這麼坦率可愛呀。

    她哼了一聲!回頭衝著王爺可愛地笑笑,邁步走入亭中,圍著石桌轉悠,「王爺在習字?是我吵著你了?」

    「本王只是閒來無事,隨意坐坐,皇貴妃怎會吵著本王呢。」

    「這幅蒼山秀水圖是王爺畫得?」沁兒眼睛一亮,「氣勢恢宏筆鋒遒勁,王爺畫得真好。」

    「本王只是隨便亂畫,讓皇貴妃見笑了。」

    「不見笑不見笑,畫得十分好呢,王爺。」沁兒一抬眼,與成王淺笑的眸遇上,一對水水的大眼睛便彎成了可愛的上弦月。

    這笑……真是十分燦爛無華,便是從內心真真實實地流露出的,單純不做作。

    楚容失神片刻,被她的聲音拉回。

    「上次多虧王爺認出沁兒遺失的髮簪,才能悟出沁兒的去向。說來我能得救,多虧了王爺心細。」沁兒笑著坐下,「沁兒回來這麼久,都沒向王爺親自道謝,心裡十分慚愧。」

    「皇貴妃言重了。」成王微微笑道,「本王也只是機緣巧合看到罷了,皇貴妃本就吉人天相,即便沒有本王插手,皇貴妃也會安全無虞而歸。」

    沁兒笑了笑,伸手指指頭上的簪子,「沁兒聽說,王爺為了這簪子還和王妃鬧得很不開心,沁兒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呢。沁兒接觸王妃不深,但從言談間也能得知,王妃是個直來直去十分直率的人,可能有些話衝口而出不經思量,會惹王爺不高興,但她毫無心計,對王爺也是一心一意的好,還請王爺不要再責怪她了。好不好呢?」

    楚容眉目微微一動,全因她那雙透徹如水的眸。

    皇帝坐擁江山天下,還能得此芳華純摯的寶貝,何其有幸,怎不讓人心頭生妒?紅牆高帷,竟養著這麼一朵清雅別緻孤高不凡的雪蓮,真是出人意表。若是能擁有此一株,又何妨拋棄千千萬株荷花。

    「既是皇貴妃這麼說,本王不再為難她便是了。」

    沁兒笑得十分開心,拍拍小手,「那樣就太好了。王爺與王妃夫妻和順,沁兒也高興。」

    陸淺淺驀地抬頭,望著王爺眼裡那份淡淡的淺柔笑意,不由心中大怔。

    記憶中。

    王爺待人始終淡淡,談不上深交,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留有數分餘地,對她,也從來只是秉持著姐夫該有的舉止,疏疏離離的。

    像這樣與人坐著交談,言談甚歡,還真是少見。

    姐姐與王爺不合已經有好一段日子,自從那個有了身孕的小阮過門,王爺更加變本加厲,平素連姐姐的苑子都過而不入。她也不是沒旁敲側擊地勸過王爺,好話說盡,王爺不為所動。

    然而這個皇貴妃只是短短一番話,王爺居然允了……

    這讓素來自視甚高的陸淺淺陸姑娘,情何以堪呢。

    廊外傳來姐姐爽朗的笑聲。

    「皇貴妃!原來王爺也在?」陸娉婷笑著給他們行禮。

    王爺頷首扶她,「愛妃,在自己家裡就不用多禮了。」

    陸娉婷愕然地看著他。這段日子以來,王爺對自己不假辭色,平素都是愛答不理的,突如其來的示好,讓她覺得一陣受寵若驚,喜上眉梢。

    同樣愕然的還有那大腹便便的小阮姑娘。她自從入門後,王爺就從不曾理會過王妃,她用一身柔弱風情綁住了眼前這個男人,雖是個侍妾,可享的卻是王妃的榮耀,何況肚中又有王爺的骨肉,下人們的招子個個雪亮,哪敢輕怠了她。

    「這樣多好呀,王妃姐姐,王爺說不再生你的氣了,王爺一言九鼎,可不許耍賴的哦。」沁兒笑瞇瞇地扯扯陸娉婷袖子,吐吐舌頭。

    陸娉婷這才恍然,原來這結竟是皇貴妃解開的。她心裡對她感激的不得了,而另一側的小阮,心裡卻如打翻了五味罈子,對皇貴妃不滿意透了。

    皇貴妃橫插一手什麼意思?王爺跟王妃和好後,這宅子裡安能有她小阮立足之地?

    她有自知之明的,她出身風塵,與王妃出身來歷相差甚遠。她能得到王爺垂憐寵愛,那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她一定要牢牢抓住這福分,不容許它在自己指尖溜走。

    王妃是不漂亮,個性又甚是潑辣不討王爺喜歡,可她那份家世放在那裡,就代表著永遠不可能下堂。

    佔著名分也就罷了,如今還要來跟她搶王爺的寵愛,小阮心底暗罵皇貴妃多事,表面上卻又不動聲色上前,勾住王爺的手臂軟軟道,「王爺能和王妃姐姐和好,妾身也就放心了。以後呀,王妃心情好了,妾身的日子也能稍微好過點。」

    小阮表情溫軟,話裡卻帶著尖刺,擺明數落陸娉婷擺臉欺負自己。

    然而這倒真是冤了陸娉婷。自從陸大小姐給太后教訓一頓後,心灰意冷讓王爺把小阮娶入門,也就認命了。反正再爭也爭不過王爺,平白令自己受氣。

    這段日子,她一直對小阮客客氣氣的,依太后所言,盡量收斂自己的臭脾性,接納這個女人。

    想不到她今日竟在王爺面前咬自己一口,陸娉婷怎能不氣,可礙於王爺的顏面,皇貴妃又在場,陸娉婷也不好發作。

    小阮與王爺那段風流事情,沁兒略有耳聞。在沁兒眼裡看來,小阮這個女人就跟小三沒啥分別。陸娉婷能隱忍不發已經很不錯了,誰知那個小阮還要變本加厲。



084 為啥不穿衣服?

    這檔子爭風吃醋的破事,沁兒不怎麼想插手。

    瞧著這個小阮,她就來氣。看到她,就忍不住讓她想到皇帝身邊那群故作嬌柔狀的鶯鶯燕燕們。

    她那個氣就滾滾而來了!

    皇貴妃這個小傢伙,喜歡一個人和討厭一個人同樣是這麼容易。陸娉婷雖然潑辣,悍名遠播,可她勝在性子直,肚腸不轉彎,不似眼前這個小阮,看來就是一肚子壞水。

    最討厭扮柔弱博同情的爛招,可大多男人偏偏就吃這麼一套。

    小阮還在一邊絮絮叨叨訴個沒完沒了,說什麼娉婷姐姐穿得戴的都不准小阮與之相同了,又說什麼自己本來就不比王妃,自知低人一等,從來也不爭什麼求什麼,只想安分守己過日子,只期望王妃姐姐以後待自己好一些就心滿意足了。

    王爺的表情冷了冷,轉眼瞅著陸娉婷,眼裡有著不能認同的微怒。

    陸淺淺忙上前為姐姐辯駁,「王爺,這只是小阮的一面之辭,姐姐雖然霸道,可自從小阮進門,她便拿捏分寸,對她極好。小阮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蔑姐姐呢?」

    小阮一聽,忙紅了眼連連點頭,扯著王爺的袖子道,「王爺,算了算了,小阮只是隨口說說的,並不是怨怪王妃。王爺不要生王妃的氣,都是小阮不好,惹王爺心煩。」

    陸娉婷氣得銀牙咬碎一地,若不是礙於王爺在場,她早已發作。真恨不能衝上前狠狠撕爛她那張臭嘴,專揀好的說,自己目中無人,仗著王爺寵愛在府裡橫行霸道她又不講。

    王爺這陣子被軟禁在府裡,已經夠煩的了,皇上一天不解除禁令,這府裡上下的人一天就七上八下睡不安穩。這種非常時期,小阮這女人卻還要挑事情,她忍忍也就過去了,不想王爺再煩。

    這小阮還煞有介事地抹著眼淚,沁兒看著真是要笑了。

    本來就屁大點事,若是識大體的女人就不該拿出來翻來覆去的說,這亂子還嫌不夠,自個兒還鬧騰。

    她瞧著這小阮穿得戴的跟王妃沒什麼區別,王爺對她的疼愛莫非還少麼?

    就衝著肚子裡那塊肉,府裡上下哪敢怠慢?

    陸淺淺在王爺面前也說不上什麼話,也就只能替姐姐乾著急。

    壞就壞在陸娉婷一開始就給人一個壞人印象,與小白兔似的小阮姑娘站在一起,誰都當是陸大小姐欺負人了。

    看事情還真不能看表面,看人也一樣。

    沁兒壞壞地眼睛一轉,佯裝不甚高興,對楚容道,「王爺你怎麼可以說話不作數,才剛剛答應沁兒,要與王妃夫妻和順的,怎麼一轉眼變臉跟變天似的。」

    楚容回頭瞧了她一眼,小傢伙氣鼓鼓的小臉肉嘟嘟的,粉粉十分好玩,不由瞧著笑了,鬆開握在小阮腰間的手,點點頭道,「不錯,本王答應過皇貴妃,自然不可以食言。」

    陸淺淺揚起眉看著她的姐夫。

    不明白這個皇貴妃說話怎麼有這麼大的份量,一句抵過她哀求十句,如此一想,心裡便十分不舒服。

    陸娉婷卻不然,對出言相助的皇貴妃,越來越感激,悄然握住她的手,抿抿唇,眸中透著一絲感動。

    沁兒笑著拍拍她的手。

    小阮在一旁氣得鼻子都要歪了。沒想到自己一萬句挑撥,比不上皇貴妃一句話安撫。

    雲沁抬頭瞧瞧天色已經不早,便想趁早回宮,免得又給皇帝念叨。成王妃這裡的善後工作就交給她自己吧,沁兒不想再插手。

    尤其這小阮瞧著自己,眼神都快恨透了,她不想再看。

    「本王送皇貴妃。」成王說道。

    「謝王爺。」

    ************可愛沁兒的分割線呀*****************

    出了王府沒多遠居然下了一場暴雨!

    沁兒氣死了!早知道就晚些再走嘛,這在半途上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的,真叫人鬱悶!

    她最恨下雨天。

    原本還想著偷偷溜回相府一趟,這場莫名其妙的雨嚇到她了,此刻只想回宮,舒舒服服找張床躺著。

    這歪歪扭扭地冒雨前行,到底還要走多久呢。

    「皇貴妃,雨勢好大,要不要到前方酒樓避避雨先?」

    「嗯,快去吧!」傾盆大雨地,從簾子外灑了進來,有幾許落到雲沁身上,涼涼的好不舒服。

    眾人得令,急急忙忙往前面酒樓走。

    可惜尚未走到樓前,忽然從雨幕中鑽出十幾個一身黑衣,手執鋼刀的蒙面客。

    皇貴妃的車輦在後方,尚且不知發生何事,只聽到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叫聲。

    今天外出成王府,離著皇宮實在沒幾步路,隨身就帶了十幾個侍衛,幾車子不懂武功的嬪妃姬妾,宮女太監,遇到事,除了哭喊,啥都不會。

    蒙面客出手狠辣,沒片刻就把侍衛解決了一半。

    雲沁還沒瞧見到底發生啥事,那簾子就給人唰地掀開了。

    蒙面,黑衣,她暈!一瞧就不是好人了!

    手邊特麼的什麼武器都沒有,她正要跳起,黑衣人便出指如風的點倒了她。

    咕嘟一聲,她應聲而倒,只能睜著一對大大的眼睛瞅著,心裡氣得半死不活。

    這什麼爛招,動不動就點穴,簡直就是欺……負……人……

    她渙散的大眼在一塊白布蒙上口鼻片刻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內鬼又行動了麼?

    *****

    睜眼,有點朦朧。

    室內一片輕霧繚繞。

    偌大的池子散著氤氳的濕氣,裊裊冉冉。

    好奢侈呀!居然在屋子裡裝個暖池,這水不知從哪裡引入的,好神奇。

    沁兒揉了揉眼睛,從紫金軟榻上下來,東瞧瞧西望望。

    偌大的廂房裡空無一人。

    奇怪,這是什麼地方,以前自己從沒來過。

    她抓抓小腦袋,回想之前。遇到黑衣人,被抓,這裡是……

    池底冒著暖融融的氣,池面上有一小串一小串的氣泡在不斷擴散。

    沁兒好奇地走過去望了一眼。

    池底翻滾著霍然揚高水。

    一抹光滑如絲、頎長如玉的身影頂水而出,就這樣站在池子中央,站在她面前。

    貼服的綿長金絲,順著他的額披散而下,柔軟地貼在水面上,如一層金帛。

    「嘩啦」一聲水響。

    他跨出水面,一絲-不-掛的站在她面前。眼神如刀削,凌厲視之。

    她傻眼了一秒,驀地「哇」一聲驚叫,扭轉頭,整張臉都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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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9:03 PM

085 你欠我的

    侍女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突然就站在夙郁身邊了,手裡滑軟馥白的綢子裹了上去,那愛慕的眼神簡直要把他淹沒。

    沁兒的小臉還是紅的跟個小番茄似的,挪呀挪的挪到距離他最遠的地方。一雙小鹿似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瞅了瞅他,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會隔著千山萬水的,忽然間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特異功能也不帶這樣的,何況只是個凡人。

    「退下。」夙郁動了動手指,那侍女便依順地離去。

    房間裡空氣一窒,僅剩下他倆。

    沁兒躲躲躲,把自己縮進氤氳的煙霧濕氣中。

    「過來。」簡短有力兩個字。

    沁兒無所遁形,伸指故作不解地點點自己的小鼻子,一臉疑問地瞅著他。

    「這裡就我跟你,你說我不叫你叫誰?」他不怎麼耐煩地瞪著她。

    她便邁著小短腿挪呀挪的,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般,慢吞吞烏龜爬似的走到他前方,距離一米左右,再度停下。

    夙郁利刃似的眸光陡然射到她身上,音量猛地提高許多分,「過來!別挑戰我的耐性!」

    沁兒被他嚇了一大跳,呼啦一下移到他面前,眼睛裡有著不可掩飾的不耐煩,氣哼哼地直叫,「你幹什麼?你把我抓到這個鬼地方來,你以為你跑得掉?這裡是大楚,不是夙特丹!」

    真是討厭,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呢?

    尖尖細細的小下巴驀然一痛,被他攫住,迫著揚高注視他。

    這雙緋色的瞳內,轉著不為人知的孤絕恨意。

    「你當然不希望武動乾坤 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 神印王座 遮天 將夜 凡人修仙傳 殺神 大周皇族 求魔 修真世界 官家 全職高手 錦衣夜行 超級強兵 仙府之緣 造神 楚漢爭鼎 不朽丹神 最強棄少 天才相師 聖王 無盡武裝我出現在這裡。」他語氣陰森地說著話,一手輾轉撫上她的臉頰,「你希望武動乾坤 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 神印王座 遮天 將夜 凡人修仙傳 殺神 大周皇族 求魔 修真世界 官家 全職高手 錦衣夜行 超級強兵 仙府之緣 造神 楚漢爭鼎 不朽丹神 最強棄少 天才相師 聖王 無盡武裝我永遠不要出現在你面前嘛。」

    他語調很輕,湊到她耳邊幾乎是在呢喃,「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的王后……」

    「啊!」沁兒驚叫一聲,下一秒感覺讓他給扯了起來,重重丟到軟榻上。

    「彭!」

    她驚恐地伸手撫住小腹,還未緩過神來,便被他突如其來壓迫的身軀覆住了,兩眼倏地睜大,死死推著他的身子,近乎尖叫,「夙郁你不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行?你欠我的,你不記得了嘛?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我想要,還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他眼底的深冰,瞧得她心裡一陣發寒。

    偏過頭,他冷冰冰的一個吻便落在她玉白的頸上。

    她心裡一抖。

    他惱火地撥過她的小腦袋,一下覆上她嬌軟的紅唇,不住探入,不住汲取,以求索取更多。

    這個久違的味道,他日思夜想很久了,一如他想像的那般,依舊是如此甜美。

    他想她,這麼多日子以來,無時無刻不在想,思念彷如毒蛇般盤亙在他的心上,日日夜夜啃噬著他,他難受,他掙扎,可是無從躲避,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這種痛楚。

    沁兒唔唔直叫,性急慌忙地伸手想要掰開。

    兩隻妄動的小手被他抓過頭頂,死死壓在軟榻上。

    他譏誚的眸內轉過一片火熱,瞅得她心驚肉跳。

    他該不會是想在這個地方,對她作出什麼不軌之舉吧!

    沁兒嚇得半死,見他移開唇,她便試圖跟他說話,讓他打消那個念頭,「夙夙郁,你你聽我講,其實那天我我之所以會走,是因為……」

    「你不喜歡我,不想做我的妻子。」他冷冰冰的一句話,讓她傻眼了。

    幹嗎說那麼直接呢?

    「彭!」頸邊的軟榻給他冷硬的拳頭捶得凹了下去。

    沁兒的心跟著抽緊了。

    眼看他怒火更熾,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可怕模樣,她深吸了一口氣。她是想安撫他啊,怎麼把他弄得愈來愈氣了呢?

    「不要緊。」

    「什什麼不要緊?」她的心跟著他的話吊到半天高,一雙大大的眼睛死死盯著他臉上的表情。

    只可惜,這一刻,他把情緒壓得很好,她什麼都琢磨不出來。

    「你不喜歡我不要緊。」他自顧自說著話的同時,一手在她軟軟的臉頰上來回摩挲,俯低的頭,嘴唇離著她的越來越近。

    小腰驀地一緊,給他死死握住了。

    他的唇落在她小嘴上,輕聲喃喃,像是快睡著了,「我喜歡你就行了。我有耐性,可以慢慢等,先佔著你的身子,再佔你的心,慢慢地你就學會服從,你逃不掉的,你無從選擇,你只能成為我的。就算要我花一輩子時間,我也會讓你成為我的……」

    「等一下!」她氣他說得露骨的要命,忙伸手推住他的唇,「你冷靜點聽我說好不好?」

    「我很冷靜。」他的手滑下去扯她衣物,看情形是真得想付諸行動了。

    她怎麼能讓他傷害到寶寶呢?

    她驚惶地止住他的手,「不行你不能傷害他,不能傷害我的孩子,我我……」

    瞧著他眼底化不開的深冰,她有點駭然地吞口口水,鼓著全身的勇氣大聲道,「我有寶寶了!我跟你根本是不可能的,你別這麼執著好不好。乾脆你把我放了,我就當沒見過你,你也當沒見過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好不好?我們算了,好不好?」

    「你覺得,有這麼容易,打發我嘛?」他陰森的一句話,那冷風呼呼地,吹得她渾身都冰涼了。

    瞧著他眼底那份恨意。

    她突然頓悟,是不是更惹怒他了呢?

    她真想咬掉自己的小舌頭,什麼話不好說,偏偏一直刺激他。

    「夙郁。」她清了清嗓子,試圖好好地說服他。

    可是她心裡知道,這個男人,固執的程度令人難以想像。只要是他認定的,他想要的,那麼不擇手段不顧一切,他都會爭取。

    就如同她,他想要,無論隔著千山萬水還是八千里路途,他都會過來,索取是一種本能反應。

    試圖跟她講明白,感情這碼事,真得不可以胡亂勉強的。可是看到他眼底一絲淡淡的悲傷夾雜在那股恨意與憤怒裡,心裡便有點不怎麼好受,話到嘴邊也驀地縮了回去。

    「你真得這麼討厭看到我?」他深吸一口氣,眼裡的怒撤退得一乾二淨,剩下的,只有一絲半點的傷感與怨憎,那柔軟的語聲含著一點顫意,很委屈很彷徨。

    他的情緒正大起大落,在掙扎在無力,從憤怒的臨淵摔下去,又被悲愴的氛圍包裹住了。



086 南國為聘

    夙郁設在楚京的地下據點,還真不少。

    之前的玲瓏閣阮紅玉是一處,現在的長樂坊又是另一處。

    沁兒被夙郁藏在長樂坊地下秘密據點。

    臨晚,上面便鬧哄哄的被人搜查了,想必是自己失蹤的消息傳回宮裡,又炸開馬蜂窩了!

    想想自己還真不是普通的倒霉。

    每回出來溜一圈總會遇到些不好的事。她發愁呢,她總覺得,要是自己這次再安然無恙的回宮,皇帝搞得不好會用根鐵鏈子拴住自己,以防自己再溜出去。

    外面傳來絮絮的低訴聲。

    沁兒和衣躺在床上假寐。

    這裡是另一處乾淨的廂房,門落了鎖,門外還有兩名大漢把手。

    如今楚京城定是全城戒嚴,南北四城門應該統統都閉合了。

    夙郁想要運自己出城,相當的難。

    可是若他一直把她關在這裡,關個十年八載的怎麼辦呢?到時候孩子也生了,會跑會叫會認爹,黃花菜也涼了……

    她從床上豎了起來。

    夙郁推門而入。

    見她一雙明秀的眼睛瞪著自己圓滾滾的,不由笑笑,「怎麼了?」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麼來這裡的?」她盤膝坐在床上,正經地看著他,「你孑然一身跑來這裡就不怕嘛?這是楚京,重兵駐守,三十萬皇城禁軍一動,只怕你屍骨無存。」

    「過來吃飯。」他朝她招招手。

    此時此刻,他瞧上去又挺和善的。

    她實在弄不懂他。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卻覺得男人心如綿裡針,猜不透摸不清,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會做什麼。

    她依言挪到桌邊坐下,瞧著他慇勤地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他用調羹盛了一勺,細細吹了兩口,遞到她唇邊,「喝湯。」

    她有點遲疑。

    手腕驀地一緊,整個嬌軟的身子忽然被他摟過,落在他腿上。

    他一手環過她的腰,另一手執著調羹遞到她唇邊,口中輕輕歎息,「你放心,這碗是補湯,不是落胎藥。寡人是很討厭你肚子裡的那個,只不過……寡人亦不會拿你的身子開玩笑。」

    沁兒伸出粉舌舔了一口,感覺味道還可以,便喝了下去。

    他餵了她半碗,這才放下,伸手摸摸她的小手,如此溫柔,讓她有些膽戰心驚的。

    「寡人明天會先行出城。」他抱著她,一手蓋上她覆在腹部的白玉小手,很是溫柔地揉捏。

    沁兒一怔。

    他接著又道,「你就暫時在這裡住幾日,等一切安排妥帖了,跟坊主出城,他自然會將你安全帶到我身邊。」

    「你又要運走我?」沁兒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想把我帶到哪裡去?」

    「我在南國等著你。」他伸手摸摸她柔軟的臉頰,「寡人相信,總有一日,你會被寡人誠意打動,心甘情願委身於我。那麼在這之前,不如我們來一個君子約定吧。」

    「什麼約定?」

    「寡人不強迫你,但你也不准作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他的唇,重重落在她唇上,「不能因為千方百計想逃跑,而孤注一擲傷害身體。」

    關於逃亡,她也切實考慮過,若是以前沒有身子,可能還有機會一搏。只可惜現在,她不顧及自己,也得顧及孩子,不敢搏命,更不敢做出有損孩子的事情。

    她點了點頭,「你去南方幹什麼?」

    他伸手摩挲著她的臉頰,眸中含著一絲憧憬,「南國風景秀麗,你一定喜歡,我要把它送給你,當作聘禮。我們約好吧,若是我能拿下南方所有城池,你便要嫁給我,不能再有任何委屈。」

    沁兒驀地瞪大眼,「你是說,你去打仗?」

    這個好戰分子!又要去搞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了!他才回去多久呢,也不好生休養生息,居然要掀起滔天的戰火。

    「已經開始了。」他笑笑,緋色的眸中掠過一絲深沉。

    回過神看到她眼中的不認同,只是勾過她的小下巴用力親了一下,「你一定會喜歡那個地方。到時,我陪你泛舟,生一堆小王子,帶著他們一起出去玩兒,吃當地最有名的特產,那個叫什麼來著的……」

    他蹙眉深思。

    她無語地瞧了瞧他,這傢伙都已經想那麼遠了,要是現在打擊他,告訴他,她不會跟他走,不知他會有何種表情呢。

    「粽子!」他想到了,一臉奇怪道,「名字滑稽吧,居然叫粽子!寡人從沒聽說過。」

    「你才滑稽。」她翻了翻白眼,忍不住笑了,「粽子有什麼滑稽的,不就是用粽葉包裹著米、肉之類的,煮熟後,剝開粽葉,香滑爽口,十分好吃的。」

    「你笑了菲兒。」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抱著她搖了搖,用力收緊雙臂,「你笑了你笑了。你不生我氣了是不是?」

    「一直是你在生我的氣。」她歎了一聲。

    「你呆在我身邊我就不氣。」他握了握她的小手,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端,「答允我,要乖乖的。」

    他的手指撥動她烏黑的長絲,眉間含著淡淡的溫柔,沒有再說話。

    翌日。

    長樂坊坊主恭敬地來見過她,匯報說夙郁已經順利出城。

    在如此嚴密的防守下,能夠來去自如,果然也非同凡響。他孑然一身,自是走得順當,可是如今長樂坊坊主要帶上她,又會用什麼方法,可以把她正常偷運出去呢?

    沁兒支著下巴,老老實實呆在屋子裡。

    好像心裡一點也不曾緊張,一來是沒被傷著,二來,非常之奇怪,總有種會被突然間找到的感覺。

    阿慎應該不會那麼蠢,犯同樣的錯誤吧。

    到了第三日,長樂坊坊主來告訴她,一切都已準備妥帖,明日一早動身。

    別瞧這長樂坊坊主一身土財主打扮,眼睛笑瞇得找不著縫兒,可沁兒知道他是個武林好手。就是這老胖小子一根手指咕嘟點倒了她,讓她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夙郁手下能人異士頗多,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藏了多少招。

    她點點頭,在坊主監視下老老實實用了晚膳,看著他滿意地笑哈哈出了門。

    當晚躺在床上,本以為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結果……

    後半夜睡得跟個小豬似的沉。

    醒來發覺肚子餓得要命,甚覺奇怪,這一覺睡得十分沉,此刻應該差不多到中午了吧,怎麼坊主沒來叫她起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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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9:04 PM

087 神通廣大的慎

    廂房門居然一推就開了,她滴汗。5門外那兩個五大三粗的看守也不見蹤影。過道內很清爽,殘餘著一絲水跡。

    唔水跡是哪兒來得?

    她有些不解,順著樓道往上爬了會兒,一絲透亮滑過。

    出了地室暗門,便是一間大堂。

    空敞敞的,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桌椅全都靠牆疊著,地面收拾的乾乾淨淨。

    這種刻意,似乎是給人徹底拾掇過一遍的,整齊一絲不苟。

    空氣中有著一絲淡淡的腥味。

    沁兒轉過身,明媚的目光落在外面的院落內,驀地睜大雙瞳,驚喜地笑了。

    艷態嬌姿,繁花麗色。

    那一樹的妖嬈下,他靜靜站在那,眼眸裡含著魅-惑動人的笑。

    雪衣斐然、烏絲款款。

    滿樹的杏花紛紛揚揚。

    沾衣而過,疏疏落落於地。

    又給一絲柔緩的風,吹皺了一地芬芳,隨著風兒,隨著泥土而去……

    小傢伙舉高手,三步並作兩步朝他衝過去,一頭撞進他懷裡,嘟嘟噥噥地攀上他的頸,「你是故意故意!跑來勾-引我的!」

    她憤憤不平地嚷著,把頭埋進他懷裡不住鑽動撒嬌,眼兒都紅了。

    他低頭,只是笑吟吟地瞧著她。

    小傢伙不樂意了,伸手圈住他的腰,來回不斷在他胸口磨蹭,嘟嘟嚷嚷直撒嬌,「抱!抱,抱。唔,嗯……」

    他笑著低頭啄了她一下,伸手圈攏住她的小腰,「是不是很驚奇?」

    「是啊是啊!」她不住點頭,仰臉瞧著他,「怎麼會這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好奇怪哦。」

    「有心找,自然能找到。」他的手,覆上她的後腦,壓下的唇,含著滾燙的炙熱,滑如蛇般蕩入她口中,一頓肆意翻滾,汲取屬於她的甜蜜。

    小東西很矬地被這個熱情的吻,弄得暈乎乎,化作一灘春水,整個兒軟在他懷中。

    換氣那當口,她用力吸了一口寶貴的空氣,引來他沉沉的笑聲。

    貼著她的唇,輕咬幾口,還覺意猶未盡,握著她的小下巴,輕輕揚高,再一次刻骨的溫柔。

    在她快要憋得沒命時,鬆了她的小嘴,笑得可惡極了。

    她氣呼呼地直捶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笨,像個自投羅網的小呆鵝,一瞧見他就什麼都忘了,乖乖奔向他。

    「下次還敢不敢再出宮了?」他笑得雲淡風輕,語聲中卻暗含警告。

    估計下回還想出宮就比登天還難了!

    她就知道就知道!先前還真是沒白愁,以他的個性,準會限制自己行動自由。

    「每回出去都讓朕提心吊膽的,不是出這個岔子,就是出那個岔子。」他歎了口氣,俯身抵著她光潔白嫩的小前額,「答應朕,以後不出宮,除非朕陪著你。」

    一直不出去玩兒,豈不是比坐牢還難過?他整天忙著政務,哪有那個閒功夫陪他出宮?

    「答應朕。」他鍥而不捨地勾起她的小下巴,表情十分認真。

    「嗯~~我會悶死的。」

    「胡說八道,哪有那麼悶。你若是想玩什麼,讓人帶進宮就是了。想見什麼人,召進宮見,一樣很方便。」他輕輕揉著她的小臉,無奈地歎息著,「答應朕,寶貝兒快說好快點頭,不准說不。」

    「嗯~~~~」她嘟嚷著搖腦袋,在他懷裡直掙。

    垂死掙扎片刻,拗不過他的固執,再加上耳鬢廝磨,他不住用美色誘自己,弄得頭暈暈眼花花的,小傢伙十分委屈十分勉強地被逼答應了。

    他笑得放肆,不像個好人。

    嘟高小嘴,被他咬著連親幾下,俊眸內滿含春色眷意,濃濃的,藏掩不去。

    「你還沒跟我講,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沁兒一手摀住他的嘴,十分好奇地問道,「長樂坊的人都去哪兒了?坊主咧?就是他一根手指頭把我咕嘟點倒的!!」

    「唔。」他拉下她的小手,親她臉,「哪來那麼多問題,不告訴你。」

    「皇上~~~」

    「嗯。」他笑意濃濃的,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向前飄蕩,「你不是聰明的緊麼,不妨猜猜。」

    「我怎麼猜得到呀,皇上你壞死了!我不理你!」

    他朗朗的笑,飄來前院還未出門。

    忽地——

    長樂坊大門整塊門板倒塌了,一群持刀拿劍,奇形怪狀的武林人士出現在大院子裡。

    扛刀露胸毛的,拿劍一臉狠酷的,抽著旱煙袋吧嗒吧嗒,一雙小眼骨碌碌直轉的,丑形怪樣兒,什麼人都有!

    為首的那個青年,沁兒以前見過,就是那什麼雪山怪叟的高足,武林同道人人敬仰的江晉之江少俠嘛?

    其後跟著一名紅衣女子,艷紅的衫子,挽著桃心髻,一支做工並不精良的簪子橫在頭頂心,配得十分粗糙乏味。

    奇怪這個江少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沁兒心裡暗忖。

    然而江晉之他們見到皇帝與貴妃,也是齊齊一怔。

    在他們眼中的這個男子,一身雪衫纖塵不染,烏黑的髮絲散在腰間,隨風翩躚飛舞,仙人一般的風姿,給人一種隨風大去、韶華白首只是轉瞬的感覺。

    楚慎抱著那個嬌軟的小東西像他們走來,步子瞧上去並不快,然而一個呼吸間便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這種上乘的輕功多少人夢寐以求,卻又可遇不可求。

    在場所有混跡風塵的江湖女子,見到這個男人,紛紛露出仰慕的目光,瞅著沁兒的眸光也含著濃濃艷羨。

    就在擦身而過出門之際。

    江晉之忽然一個閃身,擋在楚慎面前,「吳少俠請留步。」

    沁兒埋在他懷裡,呼呼呼地笑著,這個呆呆的江晉之,到現在還以為皇帝的名字叫吳慈仁。

    楚慎寵溺地望了她一眼,伸手叩叩她的小腦袋,無奈地笑笑,眼也沒看江晉之一下,只是淡淡地問,「有何貴幹?」

    江晉之有些尷尬,便咳了一聲道,「不知道吳兄弟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我們收到消息,沉匿江湖三十年的魔宮咳就是絕情宮,連夜大肆進犯長樂坊,血洗長樂坊,從上到下一個沒留!不知道吳兄弟與長樂坊是什麼關係,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血洗?

    沁兒小妹妹像是聽到個爆炸性新聞似的,好驚訝。

    難怪這空氣裡透著淡淡的腥味兒呢,原來是血腥味!可這場子到底是誰拾掇乾淨的呢?

    沁兒水水的眼睛疑惑地瞄了一眼皇帝。



088 囂張

    皇帝淡淡的一眼掃過在場所有英雄好漢,氣死人地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所有好漢的臉色同時沉了一沉。

    拿旱煙袋的瞇瞇眼老頭跳了出來,別看他一把年紀,火氣卻頂旺,「這位兄台,你說不知道?這話說不過去吧。絕情宮血洗長樂坊已是不爭的事實,而你卻恰好在這裡出現,又恰好讓我們逮住,這麼多恰好湊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你最好老實說,你是不是跟絕情魔宮有莫大關係!!你是不是幫絕情宮血洗長樂坊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楚慎嗤之以鼻,態度極其不好。

    瞇瞇眼老頭登時就氣了,掄著旱煙袋跳上來,五指成鷹爪迅捷抓向雲沁的腳腕,恁地卑鄙無恥,下手不留一絲情面。

    「放肆。」楚慎一個滑步挪開,步伐精妙,身手更快,抬起的一腳猛地踹在老頭肚子上,劈頭一記大耳光,甩得老頭原地丟溜一轉,跌跌撞撞撲向後面。

    「唰。」抖開的軟劍疾如閃電般從沁兒腰下竄了出去,狂如靈蛇、吐著寒信,驀地在老頭肩上刺出一個血洞。

    眾人嘩然大驚。

    這不過是一招之內瞬秒的事情。

    他抱著小姑娘,閃身、躲避、撤劍、反撲,動作一氣呵成,快得叫人眼花繚亂瞠目結舌。

    回神過來,那瞇瞇眼老頭已經捂著肩膀跌坐在地上,肩上的傷口十分深,似是觸到筋脈,他疼得一臉鐵青哎喲哎呦叫喚,毫無半點英雄氣概。

    「鼠輩小人,偷襲可恥。」沁兒拍拍小手,轉頭對一群英雄好漢吐吐舌頭,笑嘻嘻地道,「活該!枉你們一個個都自稱江湖好漢呢,就是這等伎倆?專挑我小姑娘下手,不要臉不要臉!」

    她神態可愛純真,罵得又是事實,一時間那些江湖大老粗們倒真是被她說得無語了。

    「江少俠。」幾個青衣小伙子從庭院各個方向撲來,抱拳道,「已經到處搜過了,什麼東西都沒有。長樂坊被人搬得空空靜靜,所有值錢東西都被人搜刮一空,看來是絕情宮干的。」

    雲沁撲哧一笑。

    這些大俠們,說得倒是比誰都正氣凜然,原來只是巴巴地跑來搜刮油水的,可惜呀,有人比他們快多了,此刻這群人只能乾瞪眼憤憤不平了。

    「絕情宮實在可惡,做事不留一絲餘地。」江晉之後面,那個紅衣桃心髻女人開口罵道,「不要讓我姚紅葉找到他們的老巢,否則定要他們好看。」

    「就是就是。」各人說話的同時,頻頻用眼角瞅著楚慎。

    瞇瞇眼老頭一招被人打趴後,他們這些人都不敢上前妄動。

    楚慎也不理會他們,抱著沁兒,衣袖飄搖走過他們身旁,出了門,揚長而去。

    「可惡。」那個姚紅葉冷著一張俏臉,皺眉咬牙切齒,「此人是誰,這般囂張,居然不把我們五大門派放在眼裡?」

    「他叫吳慈仁,只知道名姓,去江湖包打聽那裡也問不出什麼底細,甚是神秘。」江晉之說道。

    「跟上去看看。」姚紅葉突地竄出門口,不顧江晉之叫喚就去了。

    「啊呀紅葉妹子,捎上我鳳姣姣呀。」黃衣一扭,叫鳳姣姣的媚-態女子,一搖三晃,跟著上去了。

    「你來湊什麼熱鬧?」姚紅葉不滿地瞪著緊隨她的鳳姣姣。這個女人在江湖上的風評爛透了,出了名的見色心喜,定是看中那個男人,才會春-情蕩漾地跟上來。

    二人站定在天下第一樓前。

    鳳姣姣朝她拋了個媚眼,「紅葉妹子,你心裡想什麼,姐姐就想什麼。」

    姚紅葉臉一紅,哼了一聲便往裡面走去。

    這個寶貝嚷著餓了,其實是嘴饞,非要來天下第一樓吃飯,楚慎拗不過她,只能依從。

    聞訊而來的君無恨,一身寶藍色的綢緞,風雅逼人。

    沁兒倒是很奇怪,他居然連皇帝也認識,四哥四哥地叫著,同他喝了幾杯。

    這個君無恨太不簡單了,簡直交友遍天下。

    難怪他天下第一樓可以從南開到北,生意滾滾來,手段十分高超,非常人可比擬。

    沁兒吃得笑瞇瞇地,吃喝玩樂乃人生一大幸事,她掌握的很好。。。

    皇帝見她高興,心情也十分愉悅,請君無恨坐下聊了幾句,便又喝了幾杯。

    突地。

    隔壁間傳來呼呼喝喝的罵語,夾雜著一絲隱約哭聲,音量慢慢擴大。

    跟著一陣稀里嘩啦的杯盤落地,女子的哭聲更熾。

    「四哥,無恨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君無恨起身,朝皇帝彎身一禮。

    沁兒也不好奇,只管吃她的,一對明亮的招子可愛兮兮地盯著菜,筷如雨點。

    楚慎不由笑了,一把將她抱到腿上,用力親了一口,「瞧你這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當朕虧待了你,不給你吃飽呢。」

    「君無恨這裡的菜,燒得蠻有味道的。」沁兒舉著筷子轉回頭,油漬漬的唇給他親了一口。

    他再舔舔她嬌軟的唇,笑道,「味道是不錯。」

    她一記小拳頭揮上他的臉,半途被他截住,抓在手心,笑得可惡透頂。

    君無恨過去沒片刻,吵聲更大。

    只聽一個破鑼嗓子怒吼,「混賬,我們司馬都督的事情你也敢過問,活得不耐煩了麼?」

    君無恨溫雅的聲音道,「小人不知都督大人駕臨,請恕罪。」

    「知道就好,還不滾出去?再拿點酒菜來。」

    「請都督大人恕罪。小人這裡是正經做生意的,並非青樓,請大人高抬貴手,別把此地弄得烏煙瘴氣,影響其他食客心情。」

    「你說什麼?」另一道微有慍怒的聲音罵道,「竟管起我司馬齊的事情來了!張元孟開,還不把這個人給我扔出去,別來攪小爺我的興致!」

    「都督大人,都督大人!」

    跟著門扉「轟隆」一聲合上,傳來陣陣淫聲笑語,夾雜著女子淒切的哭聲。

    皇帝驀地拍桌站起,眸中射出冷光,「該死的司馬齊,他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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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9:07 PM

089 獸行

    「乖,在這兒呆著多吃點,別出來亂走,朕過去看看,去去就回。」他捏捏小姑娘柔軟的面頰,將她輕輕按在凳子上。

    「嗯~~~~~」她不依,起身摟著他的腰不讓他走,膩歪的要命。

    「我也要去看看。」她好奇地眼睛溜溜圓地瞧著他,揚高小下巴,眸子亮晶晶的。

    「胡鬧。」他輕笑著伸指一勾她的下巴,「乖乖呆在這裡,朕一會會就回來,嗯?」

    「皇上~~~~」她勾著他的袖子。

    他哭笑不得地低頭,用力親了她一口,掰開她胖胖軟軟的小手指,「乖。」

    她嘟著小嘴瞧他疾如風般出門,沒辦法,只能從新拿起筷子,對著一桌子佳餚下手。

    小嘴吃得油膩膩不住猛咂。

    *******貪吃小妞的分割線***********

    一牆相隔。

    杯盤被掃落於地。

    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可憐少女,被司馬齊的兩個手下,抓著左右兩手按在桌上動彈不得。衣衫零碎,布帛一地。一雙挺-翹被司馬齊握在手中不住揉-捏。她嗚嗚掙扎,嘴中發出破碎的哭聲。

    琵琶一摔兩段扔在角落裡。

    司馬齊的眼中噴著欲-火,下面撥弄兩三下,也不管了,猴急得要命,正待一舉-而入,肆意馳-聘。

    廂房門驀地給人用力踹開了。

    姚紅葉尖叫一聲「小北」,一劍掃了過去。

    司馬齊三人大驚失色放開少女,身手還算敏捷地閃過劍風。

    很快。

    姚紅葉便扶起可憐少女,摟著不停哆嗦的她,四處找破布給她蓋上身子。

    「你這個女人是誰?」司馬齊恨她衝進來壞了好事,十分不滿。

    「禽-獸!連小女孩都不放過。」姚紅葉恨得眼睛都紅了,一手環著不停哆嗦的小北,安撫道,「沒事,沒事了,紅葉姐姐在這裡,誰都不敢欺負你。」

    「紅葉姐姐。」小北「哇」一聲痛哭,撲到她懷裡連連顫抖。

    「小北,姐姐帶你走。」姚紅葉狠狠瞪了司馬齊一眼,也不多話,拉著小北起身就往外走。

    司馬齊大怒,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她們走脫,當即率領兩個爪牙追上去,剛到門口就被一把濃墨點染的折扇攔了下來。

    「司馬齊。」楚慎冷眼一瞇,滿臉譏誚地望著他。

    司馬齊一怔,想必是沒料到能在此處遇到皇帝。

    他停下步伐,態度頗為囂張地拱手一禮,「微臣見過皇上。」

    楚慎走入他那間廂房,目光在狼藉一片的地上掃了掃,唇邊啜著冷冰冰的笑意,「看來司馬都督火氣倒是挺旺的。」

    君無恨走了進來,吩咐下人迅速收拾了一下地面,便對楚慎暗中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公子。」掌櫃依然一臉笑瞇瞇地湊上前來,「可要派人看著?」

    「不必。」君無恨冷笑一聲,轉頭瞧了一眼隔壁微敞的房門,從這裡看過去,正好能瞧見沁兒小傢伙一個人佔領一大張圓桌,自娛自樂,吃得歡騰的不得了。

    君無恨與掌櫃都忍不住撲哧笑了。

    掌櫃道,「難怪主人近年來笑容漸多,跟這小姑娘在一起,不想開心都難。」

    「的確是。」君無恨點了點頭,「加派人手保護,千萬不能再向上次那樣出了什麼岔子。」

    「是。」

    拾掇乾淨後。

    皇帝手持一杯清茗,瞧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

    司馬齊三十出頭,黑短鬚,方正臉,相貌平平無奇,論才幹,算不上是最傑出的,領軍天分也不高,卻藉著他父親司馬炎朗,一直爬到中軍都督的位置,算是混得挺不錯。

    他司馬家縱橫朝野慣了,尤其父親前不久又融合了成王麾下的虎翼軍,實力大增,此刻他的態度顯得十分倨傲不恭,即便是對著皇帝,也好像很沒禮貌,「皇上,微臣不知皇上在此,若是有所得罪,還請皇上見諒!」

    言罷,很沒誠意地拱了拱手。

    楚慎不怒反笑。

    「朕想知道,司馬都督不是應該守著嘉隆關的麼,怎麼此刻竟會在京中出現?」

    司馬齊哼了一聲,「皇上,微臣日前就修書給朝廷,因著微臣身染重疾,想要回京治病,是皇上一再不准,微臣別無他法,只能先行回京醫治,隨後再向皇上請罪!微臣一片忠心可表日月,皇上要微臣死,微臣不敢不死!只不過,哼,微臣要是出了事,不知皇上該如何向我父親交代,如何向朝中大臣們交代!」

    「彭!」楚慎拍桌站起,一臉肅殺冷酷地移近司馬齊,黑如玉的眸中閃著凜凜寒光,「司馬齊!你當朕不敢處置你麼?你違抗軍令,擅自離開嘉隆關,置朕的旨意於不顧!你罪該萬死!就算朕現在處斬你,你父親與朝中大臣也無話可說!」

    司馬齊見他發怒,慌忙跪下不敢造次,「微臣自知死罪,但請皇上看在微臣為朝廷多年來立下的汗馬功勞,又因著微臣疾病繞身不得不回京治療,請皇上寬恕。」

    「朕就沒瞧出你身染什麼重症。」他冷笑,「不如你告訴朕,是什麼重疾,迫使司馬都督無可奈何,置軍令不顧,擅離職守,回京呢?」

    「皇上,微臣幾年前染上頭風之症,這些日子三天兩頭的復發,此事有張元孟開可以作證。微臣痛苦難忍,只有自作主張回京醫治,微臣聽說皇上的御醫張天和張御醫,乃天下第一高人讚無涯的弟子,對治療一道頗有研究,相信對這頭風之症,也不難解決吧。」

    「噢?」早不復發晚不復發,在南方大元與夙特丹開戰之際,這麼湊巧的復發了。

    司馬炎朗這隻老狐狸!果然高明。

    一念轉及,皇帝便緩下神色,很是陰冷地笑了笑,「司馬都督,你先起來吧。此事朕一定會查明原因,若你所說的話屬實,朕便不再追究。若是有一句欺瞞!」

    他頓下,冷聲直笑,「即使司馬大將軍也護不住你!」



090 暗殺

    楚慎出了廂房,與迎面而來的君無恨微一頷首,指尖射出一道白光,落在君無恨掌心。

    二人錯肩而過,未作停留。

    君無恨一直走到樓道盡頭,這才捲開手掌中一張小紙。

    只有一個利落的龍飛鳳舞大字。

    【殺】

    三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君無恨身後。

    「知道怎麼做了?去吧。」

    皇帝進門瞧見那一幕便笑了

    小傢伙吃飽喝足癱軟在凳子上,一副想睡的表情,貓咪般慵懶。

    他笑著過去伸手抱起她,「除了吃就是睡,再這麼下去可比小豬都懶了。」

    「能有什麼正經事幹?」小姑娘嘟噥一聲,朝他懷裡鑽去,「事情都解決完了?」

    皇帝點了點頭,在她俏臉上親了一口,「走吧,回宮了。養精蓄銳,明兒個可有的鬧了。」

    「什麼事情?」小傢伙精神一振,她最喜歡熱鬧了。

    「不告訴你。」他點點她的小鼻頭,在她嘟高的小嘴上使勁親了一下,笑得眼睛都彎了,「好甜呀沁兒,真是個小心肝,過來親朕一下,乖。」

    「不要。」她嘟嚷著勾住他的頸,調皮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隨即埋入他懷裡呼呼直笑。

    楚慎龍心大悅,哈哈大笑,抱著她離去。

    *****皇帝的分割線呀*************

    再說那個司馬齊,受了皇帝的一頓罵後,心裡十分不忿,又碰上欲-火難耐,剛才沒解到饞,便黑著臉大發雷霆。

    張元孟開兩個狗腿忙進讒道,「齊爺,不如小的們陪你去萬花樓解解悶?」

    「那地方有什麼好貨色。」

    「齊爺有所不知。」孟開閃著色眼,嘿嘿笑著,嘴裡不乾不淨沒個好話,「小的聽說,那萬花樓最近來了一批雛兒,個個身嬌肉嫩,水-多胸-大,相信齊爺一定會喜歡。」

    司馬齊一聽來勁了,回頭拍了孟開一記響頭,罵罵咧咧道,「他-媽的不早說,還不快走?」

    「是。」

    去了萬花樓,司馬齊點了個叫小菊的雛兒,小菊長得挺清秀的,稚嫩的小臉有著一點驚惶。

    這司馬齊有點變態,年紀越小的女孩越對他胃口。

    萬花樓的妖怪老鴇也不怕作孽,拽著小菊的手將她往司馬齊懷裡推去,一個勁地賠笑說她們那兒得姑娘,個個水靈,特會伺候大爺,一定弄得司馬大爺舒舒服服的,回頭一定要再來呀~~

    司馬齊拉過那雛兒,揉著胸口摸弄幾下,當下滿意地抱過,淫-笑著回房享用去了。

    這個小菊姑娘,昨晚才被城西頭年近六十的魯員外花五百兩開過-苞,一宿被那變態的魯員外折磨的要死要活,還沒緩過勁兒來,今日又被妖怪老鴇推給了司馬齊這個變態。

    司馬齊這人喜歡玩虐的,尤其喜歡看小女孩被自己弄得兩眼淚汪汪不停哭嚷求饒。他掰開她的腿,使勁拍著小菊嫩生生的嬌臀,讓她用力呼叫,一對狗眼飽含色-欲,十分駭人。

    小菊被他虐打的快沒氣兒了,呼出口的音兒也快啞了。當一名全身素黑的黑衣殺手凝眸出現在司馬齊背後時,司馬齊正搗騰的歡暢,半絲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小菊瞪大了雙眸,直愣愣地看著他一記重拳擊打在司馬齊後腦上。

    司馬齊當即癱軟,覆在小菊身上。

    黑衣殺手抓起司馬齊,用一張床單隨手裹了裹他,拎著就根拎隻雞似的,一雙如電的冷眼射向小菊,正要痛下殺手。

    那小菊一骨碌爬起,連連磕頭嚷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菊什麼也不會說的,小菊什麼都不知道。求大爺帶小菊一起走吧,大爺!」

    黑衣殺手瞧了瞧她,突然翻窗離去,拎著司馬齊不知去向,就如來時那般快。

    小菊跪在床上愣住了,委屈的眼淚撲簌簌直流。

    「哭什麼。」一道笑呵呵的聲音傳入耳中。

    沒片刻,就見一黑衣蒙面女子坐在自己身旁,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唔,根骨還不錯。絕心這傢伙,就知道給我找麻煩。算了算了,小姑娘,跟姐姐走吧。」

    「謝謝姐姐謝謝姐姐。」小菊含著淚不住磕頭。

    翌日。

    張元孟開享盡溫柔,志得意滿地從房裡走出,互相一瞥眼,打趣道,「看來昨兒那小菊伺候的齊爺很滿意,這會兒還不見人。」

    「哈哈哈,去看看。」

    二人推著門叫兩聲齊爺,見沒動靜,不由心中奇怪,用力推門而入,這一看,房裡哪有人在?

    到了午時。

    承德門前圍滿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指指點點繞著絞死當場,懸掛在承德門牌樓下,迎風直蕩的人,不住小聲議論。

    張元孟開擠出人群,抬眼一望,兩張唰地變成死灰色。

    「都督!!」

    **********

    「司馬大人,司馬大人!您不能進去,不能進去,皇上他正在……」

    「轟隆!」

    南書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正在窗前軟榻上稍事休息的楚慎,慢慢睜開眼,緩緩坐起身,將蓋在肚上的書輕輕掃到一邊。

    「老臣見過皇上。」

    「司馬大將軍所為,像有半點臣子之態麼?」楚慎譏誚地揚起唇,「別人不知道的,還當你才是皇帝。」

    「微臣知罪!實在是狗奴才擋著,微臣心裡著急,才會不顧儀態!」司馬炎朗彎身一禮,老眼佈滿紅絲,「皇上,微臣犬子,昨日才回京,今日便暴斃在承德門前,微臣一把年紀,卻要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楚,請皇上念在微臣喪子大慟……」

    「行了。」楚慎微微一抬手,冷笑著止住司馬炎朗的話,「朕昨日在酒樓見過令郎。那時還好好的,怎麼今日到司馬大將軍嘴裡,竟就死了?」

    「皇上,這種殘忍的手段,殺死犬子,懸掛承德門牌樓下,肯定是江湖殺手所為!皇上若是不能為老臣查明真相,老臣決不罷休!」司馬炎朗捶胸呼喊,一副悲愴的樣子。

    他司馬家連遭打擊,先是死了個嬪妃,現在又死了個都督,司馬家一夕間變得人丁單薄。除了司馬明玉,司馬炎朗就一個偏房所出的小兒子了。而這個小兒子,因為為人軟弱,文不成武不就,不似他大哥司馬齊這般硬朗,從來就不被司馬炎朗待見。

    「朕自然會派人去查。可是朕也想問問你,司馬齊擅離職守這筆帳又該如何算?他走了,那麼嘉隆關此刻又由誰守著?」

    「尹方烈尹將軍,擅戰又彪悍,犬子離去那一日,他便當機立斷撥攏陳定關一半人馬前去守著嘉隆關了,皇上,怎麼此事尹將軍沒有修書告知麼?」

    「你讓我叔叔一人之力,守著兩個要塞?十萬守軍兵分一半,既要抵擋沿海丁國入侵,又要時刻留意南方大元的形勢,你是想累死他、害死他麼?」沁兒步入房門,怒道。

    「娘娘!老臣與皇上有國事相商!南書房乃是議政之地,娘娘不顧禮儀,屢次三番闖入,干涉男人之間的事,皇上難道也不管不問麼?」司馬炎朗興師問罪,一臉怒意。

    「你說什麼?」雲沁心裡的怒焰,騰一下高漲。

    「沁兒。」楚慎一閃身,來到雲沁身邊,一下將她攬到懷裡,安撫著她的情緒,「好了乖,別說話。」

    「皇上!」司馬炎朗再度咄咄逼人地拱手。

    「行了!」楚慎猛地一揮手,轉眼怒瞪他,「司馬大將軍,守關的事,朕會派人查明,這裡沒你的事,你出去。」

    司馬炎朗見他護短護的厲害,便想起女兒司馬明玉在自己耳邊說的話。

    皇上專寵皇貴妃一人,哪有女兒立足之地,想必之前姐姐也是因此而鬱鬱寡歡的吧。

    他大怒!

    一手指著雲沁,忿忿道,「皇上可是要步先帝后塵?可知後宮專寵,會有什麼後果?老臣的女兒司馬明玉,雖然相貌不及皇貴妃半分,可是她勝在知書達理、溫柔體貼,皇上莫非想讓明玉老死宮中?跟她姐姐一般,淒慘收場?」

    楚慎渾然大怒。

    「司馬炎朗!給朕住口!朕的後宮之事,輪不到你來過問!朕要寵誰愛誰喜歡誰,是朕自己的事情!與你何干?」

    「皇上一味寵信皇貴妃,以至於亂了國家章法,亂了朝廷禮儀,亂了後宮不得干政的律例!此事老臣便不得不管!皇上今日要是不拿出方子來處置皇貴妃,老臣與一眾朝臣,個個都不服!皇上要想護短,也得記得祖宗家法!!」司馬炎朗火氣頗大,衝著皇帝就是一頓吼,甩出去的字鏗鏘而有力,像是一個忠肝義膽的大重臣,冒死進諫。

    「放肆!!」楚慎用力擲出一本折子。

    嘩啦一聲落在司馬炎朗腳下,聲音巨響!

    沁兒一回頭,驀地撲到皇帝懷裡,給他伸手環住,安撫地摸摸後背,沁兒一雙小手使勁攀著他的衫子,嚇得小臉有些發白。

    「攝政王求見!肅親王楚豪求見!禮親王世子求見!丞相大人求見!兵部侍郎尹大人求見!吏部尚書莊文天莊大人求見!禮部……」南書房外,太監急急地一頓吼道。

    滴汗啊,怎麼突然之間急急趕來這麼多人?小太監嚷的都快來不及了。

    裡面一聲「傳!」,那些王爺世子大人們便刷刷衝了進去,「參見皇上!」

    沁兒好委屈地回過頭,那可憐兮兮的小白兔眼神,瞧得她父親心都快碎了。這該死的司馬炎朗,又欺負她可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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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9:10 PM

091 意外

    「太妃娘娘提議再選一次秀,說是非常時期,不該墨守成規,之前去了那麼多妃嬪,如今宮裡十分冷清,是時候為皇上有選擇地再納一些高貴大方的妃子了。」

    「還冷清啊?」雲沁哼了一聲,「大大小小幾百個妃嬪,有的皇上,自始至終還沒見過呢,卻都已經年華老去、容顏失色。還沒加上那幾千個宮女呢,這麼多女子,試問皇上認識的,又有多少個呀。」

    一群深宮怨婦,聚集在一起,平素又閒得要命,能做什麼?難怪要挖空心思陷害別人,鬥來鬥去的了。

    「娘娘。」

    「算了別說了,說了本宮就心煩。」沁兒取過茶杯,淡淡喝了一口,眉眼間淺淺的憂思,化不開去。

    「娘娘放心吧,皇上將選秀的事壓下來了,皇上告訴太妃娘娘,目前國事繁重,其他事,都容後再議。」臘梅這個小丫頭,口齒素來伶俐,比甜兒她們都多了一份鬼心思。這宮裡大大小小的消息都逃不過她的法眼,第一時間稟告。

    冉冉煙霧升騰。

    隨著一股清流匯入茶杯中。

    沁兒珍珠般的黑瞳稍稍一黯,「這個皇宮,一點都不適合我。」

    「娘娘?」

    「放心吧,本宮只是有感而發,說說罷了。」她握著茶盞起身,一頭如雲的烏絲流瀉於腰間。

    「娘娘是不是還在為昨日南書房發生的爭執煩擾?其實事情都已經過了,娘娘就不用多想。反正那司馬大將軍,並沒從娘娘這裡討到什麼好處。不過聽南書房的小太監說來,事情好像蠻有趣的。當時諸位大人神色焦慮地衝進南書房,一番唇槍舌劍,你一言我一語的,連司馬大將軍都傻眼了。」

    雲沁撲哧一笑,轉身伸指點點臘梅的小腦袋,「你呀,真像個包打聽,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頓了頓,雲沁又淡淡地犯愁,「我現在擔心叔叔,這些年來,他駐守邊關已經很辛苦了,如今那個司馬炎朗,使了陰謀詭計,使叔叔陷於危難之地。」

    「娘娘放心吧,尹將軍征戰多年,謀略過人,他一定可以應付的,何況皇上與攝政王他們定然會想對策幫助將軍,決不會坐視不理的。」

    「遠水怎麼救得了近火呢。我怕,司馬炎朗不會善罷甘休,他如今手握重兵,權勢滔天,朝中上下,誰不賣他三分顏色?」

    言辭一頓,眉間一片清冷涼薄,「不過有權有勢又如何?無兒送終,始終是人生一大憾事,算是給他囂張跋扈最好的報應。」

    「司馬大將軍其實還有一個偏房所出的兒子,名叫司馬樂。不過因為是庶出,而且不文不武不思進取的,大將軍從來就不喜歡他。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大將軍沒的選,這個司馬樂,一定會成為司馬家的寵兒。」

    「哦?」雲沁諷刺地笑笑,「原來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她放下茶杯,轉身道,「還是不喝了,太醫說,最好不要喝茶,還是聽他的吧,免得他又暴跳如雷,說我不遵醫囑,拿他的腦袋開天大的玩笑。」

    臘梅抿唇一笑,「那奴婢為娘娘準備些糕點,多少吃點吧。」

    雲沁點了點頭。

    臘梅便出了白玉長廊,吩咐兩名小宮女準備膳食。

    當空傳來一聲尖銳的雕鳴,拍翅聲捲著柔和的風,盤旋於頂。

    雲沁驀地一怔,急忙起身走出亭子。

    一手遮著額角,仰頭望著那熟悉的雕影,小臉上揚起驚喜交加的笑容。

    她沖雕兒揮著雙手。

    見它盤旋一陣子,俯衝下來,撲到她身邊。

    「雕兒,你怎麼來了?」她上去抱住它,喜不自禁地叫道,「你真是讓我太意外了。」

    臘梅眼睛都瞪直了,望著眼前這只體積龐大的大雕,眼看娘娘跟它如此親近,而雕兒又好像不怎麼有攻擊性,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娘娘,這老鷹,好大啊!」

    「是啊,這雕兒體長一米多呢,若是在天空中展開雙翅,那便更加了不起,可達五米寬。它是天空的王者,體積巨大,卻又飛得如此之高,是不是很神奇?」

    「哇!」臘梅驚歎。

    其他一些小宮女小太監也紛紛大著膽子上來圍觀。

    「別擔心,雕兒是我的朋友,它不會傷害你們的。」沁兒伸手梳理著他的羽毛,微微一笑。

    「真是只巨大的鳥兒!」臘梅笑道,「娘娘,它是從哪裡來的?娘娘怎麼認識它?」

    「它呀,是從好遠好遠的地方來的。」雲沁笑著三緘其口。

    「娘娘……」甜兒遠遠地跑來,看到雕兒也同樣驚呆了。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上前行禮,「娘娘。景和宮的太妃娘娘派人來請娘娘。」

    雲沁怔了一怔,「太妃要見我?」

    「嗯。」

    「娘娘,會不會是皇上拒絕納妃一事,太妃以為,是娘娘有心阻撓,所以才會……」臘梅心細,立刻提出心中疑問。

    「有這可能。」雲沁點了點腦袋,風輕雲淡地笑道,「走吧,不管是什麼,去了再說。」

    「好朋友,我們一會兒見。」

    宮女太監們排成兩列,隨著沁兒緩緩悠悠地往太妃景和宮而去。

    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雲沁的臉色談不上和緩,反而有絲煩躁鬱悶。

    途中,其他宮女太監見到皇貴妃,紛紛惶恐跪到道路兩旁,不敢有所衝撞。

    藍底金框牌匾,上書景和宮三字,日頭下閃耀。

    雲沁深吸一口氣,邁步而入,走入景和宮大殿。

    「見過太妃娘娘。」

    太妃正座殿前,兩旁有數把椅子,各坐了倪妃、麗妃、明貴人、梁貴人、陸淺淺、莊夜月等,還有幾個不太認識的女子,個個姿容不錯。

    「免禮。」太妃笑著點頭。

    倪妃等人起身,又上前給雲沁行禮,一番寒暄後,眾人這才落座。

    「今日哀家請你們前來,只是自家人說說話,大家不必拘束。」

    「謝太妃。」



092 好戲連台

    雲沁揮了揮小手,推開侍女奉上的茶水。

    莊太妃瞧了她一眼,眉眼間儘是溫和的笑意,「皇貴妃,近日身子可好?」

    「謝太妃娘娘關心,沁兒一切如常。」

    「那就好。」太妃關心地囑咐了幾句,這才笑著道,「哀家日前跟皇上提過,想破格選拔一批秀女的事情,皇貴妃想必也有所耳聞了吧。」

    廢話這麼多,終於轉入正題了。

    沁兒心底冷哼,表面卻不動聲色。

    說來說去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往皇帝身邊塞女人,皇帝不答應,便把腦筋動到她頭上。

    「可是皇上說,最近國事繁忙,也無心再弄這些瑣事,哀家覺得也對,終歸是國事為重,選秀的事,就遲些日子再說吧。」

    呃……

    原來不是來遊說自己同意選秀的?那太妃今日召集這麼多人在這裡,做什麼?

    「其實今日哀家召你們來此,是有件事要跟你們宣佈。」太妃娘娘笑著抬起手,伸向不遠處的陸淺淺。

    陸淺淺一身素淡,笑容明艷,舉步緩緩上前,握住了太妃娘娘的手背。

    太妃衝她笑著點了點頭,又把手伸向另一方,對著另一名紫衣俏麗的姑娘。

    雲沁怔了一怔,這才恍然認出。

    這位紫衣姑娘,不就是小時候舉報過雲沁,三朵金花之一的李安茜,安茜郡主麼?她的父親是受先帝分封,戰功彪炳、赫赫有名的廣南王李道乾。

    異性封王,在當時獨一無二,榮耀一時。據說此人知進退、懂禮數,君臣之道,分寸拿捏的十分好,這些年來一直在韶郡管理事務,連皇帝也誇過他,地方上治理的十分不錯。

    李安茜紅著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將小手遞給太妃娘娘。

    太妃笑道,「淺淺與安茜,是哀家親自看中的兒媳婦。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哀家將會擇日,讓她們同時嫁入攝政王府。」

    雲沁怔住了。

    太妃又指著下首六名看起來長得也極為標誌的姑娘,一一念過她們的名字,報出出身來歷,家境也都不錯。而她們也將在兩位正妃入門後不久,再擇吉日入駐攝政王府邸,有的是側妃,有的是侍妾,身份不等。

    雲沁唇角暗自抽搐。

    偶滴個神!這老太太突然發了神經病,突然把炮口對準了她可憐的阿璇,一下子塞給他這麼多女人,他有福消受麼?

    呸呸,呸呸呸!她想到哪裡去了!王爺當然有福消受,他近年來病情控制穩定的很好,他有福的很!去去去,這張烏鴉嘴真是該打該打!

    不對不對!那些女人各懷鬼胎的,進了攝政王府,一定會弄得府裡烏煙瘴氣亂成一團,王爺還是不要她們,跟她們保持距離就最好!

    「大家覺得如何?」太妃笑瞇瞇地問倪妃等人。

    眾嬪妃當然上前拍馬屁道喜,一個個誇道,「太妃英明。」

    「攝政王也的確年紀不小了,太妃考慮的極是周到,臣妾等就在此先給太妃娘娘道賀一聲了。祝陸姑娘與安茜郡主,早日為王爺誕下麟兒,好讓太妃娘娘含飴弄孫。」

    「呵呵呵。說得好!」太妃笑得合不攏嘴,一聽到孫子,險些沒流口水,眼睛都笑彎了。

    而陸淺淺與安茜郡主更是臉都羞紅了,低著腦袋,抿著唇角,不住揉著衣角布料。

    雲沁好笑極了。

    她真得有點弄不懂那個陸文公與陸淺淺姑娘。

    那日看到陸淺淺,明明對成王有意思,陸文公又一心一意想將小女兒送入宮中當皇帝的妃子,可是這會兒,事情怎會急遽變化,太妃又說要將陸淺淺嫁給攝政王了?

    瞧這陸姑娘滿面含春,小臉桃紅柳綠的樣兒,又不像是不高興,好像還樂意的很。

    她真弄不懂這姑娘的心思了。

    不過話說回來,能嫁給攝政王這般天下間絕無僅有、優秀絕倫的男子,哪個姑娘心裡會不歡喜呢?

    雲沁心裡泛著淡淡的失落,說不清道不明。

    「看她們兩個這麼嬌弱的樣子,也不像是會生的。」莊夜月突然一臉鐵青地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一臉嫉恨地叫道,「屁-股不夠圓,胸又不夠大,怎麼服侍王爺?怎麼給王爺傳宗接代?」

    雲沁差點在心裡笑翻了!

    哇靠這個莊夜月,果然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嚇死人的粗魯啊!這姑娘有點意思,至少比裝模作樣的陸淺淺有意思多了。

    饒是疼愛莊夜月的太妃也差點給她大膽的言辭氣歪鼻子,一拍座椅扶手道,「夜月,你一個姑娘,措辭怎能如此不知羞呢?給哀家住口!」

    「本來就是嘛姑母。」夜月委屈地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袖子哭道,「姑母,夜月不明白,為什麼姑母不要夜月,夜月也同樣可以給王爺哥哥生兒育女,而且一定比她們做得更好。」

    「她們何德何能,是什麼身份嘛,怎麼有資格侍奉王爺哥哥?王爺哥哥從始至終都是夜月的,姑母~~~~~~」她拖著哭腔使勁搖晃太妃的衣袖,「夜月不管,夜月就是要嫁給王爺哥哥!頂多,我是正室,她們進門後全都是小的!夜月不會跟她們一般見識爭風吃醋的,夜月一定盡心盡力服侍王爺哥哥,早早給王爺哥哥生個大胖兒子,讓姑母高興。」

    沁兒差點沒把一口清水給噴出來,嗆得直咳嗽。

    臘梅與甜兒便上前給她輕輕拍背。

    「夜月。」莊太妃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不要無理取鬧,退下。」

    「姑母,你不疼夜月了,姑母!姑母!」莊夜月哭著撲到她腿上,仗著自己深受太妃喜愛,便撒潑使賴,無所不用其極。

    一邊的陸淺淺、李安茜兩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太妃對莊夜月很是疼愛,就算她這般大哭大鬧大吵大嚷,太妃也只是安撫地摸她的腦袋,叫她別再胡鬧。

    莊夜月卻鍥而不捨,死乞白賴一定要嫁給王爺當正妻。

    太妃十分火冒,泥性子都給攪出火氣來了,用力拍了拍扶手,怒道,「什麼人都可以嫁給王爺,獨獨你不可以!你就給哀家死了這份心吧,永遠不可能!」

    莊夜月一愣,從沒見過太妃如此嚴厲地對自己說話,還一拳打散了她的癡心妄想!當即「哇」一聲,張嘴痛哭,轉身便朝門口衝去。

    「攝政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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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1433 發表於 2012-6-25 09:11 PM

093 姦情

    莊夜月一頭撞入攝政王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的,抬眼一看是她魂牽夢繞的王爺哥哥,當即便揪著他的衣衫,雙手抱上去環住他的腰,一個勁叫道,「王爺哥哥王爺哥哥。你告訴姑母你只喜歡夜月,你告訴姑母,你要娶夜月。王爺哥哥,王爺哥哥,夜月這輩子只會嫁給你,除了你,夜月寧可死,誰也不嫁!」

    楚璇剛步入門,實在搞不清楚什麼狀況,這莊夜月又像個八爪章魚似的纏著他,他心裡煩,便一手扯開她的小爪子,抬眼問上座臉色青黑的太妃,「發生什麼事了,母妃。」

    莊太妃臉色稍緩,對著楚璇道,「璇兒你來了,夜月是在發小孩兒脾氣,你不必理她。來來,哀家為你定了一樁親事……」

    「母妃。」楚璇眸色一冷,淡淡道,「兒臣軍務繁忙,指不定下個月又要出戰。如今還不到成親的時候,請母妃不必再費心了。」

    太妃臉色驀然一僵。

    莊夜月更是高興加激動地撲過來,像小蝴蝶一般朝王爺懷裡膩去,「王爺哥哥王爺哥哥,夜月就知道,王爺哥哥心裡只有夜月,王爺哥哥這輩子一定是非夜月不娶的。夜月也一樣,夜月對王爺哥哥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咳咳,咳!」沁兒在一邊嗆得連連咳嗽。

    這個莊大小姐真是個花癡,不過花癡的還滿可愛的,雖然她對自己蠻橫無理在先,但總算性情還算直來直去。對於看得準,猜得透之人,雲沁一律覺得無害。

    楚璇沒想到沁兒也在,聽到她的聲音後,那雙黑玉般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挪到她身上,隨即便像是被磁石吸住般,再也移不開了,只是癡癡地瞧著。

    沁兒今日一身淺水藍斜扣對襟緞子,烏絲輕挽,一支羊脂白玉簪斜插發間,玉穗流蘇順著粉撲撲的小臉輕輕晃蕩。那雙勾人的黑溜溜大眼一觸及他露骨的眼神,便不由自主躲到一邊去。

    太妃氣得要命,眼看自己的內侄女兒大庭廣眾之下,恬不知恥抱著兒子不放,便黑著臉怒斥,「夜月,你太放肆了!還不快放了王爺?哀家已經告訴你!哀家給你定了一門不錯的親事。趙苑庭趙將軍,是朝廷三公趙大人之子,與你身份相當門當戶對,而趙將軍為人也是剛正不阿。他年少有為,是朝廷不可多得的棟樑之才,夜月,你不要不識好歹!」

    「姑母你說那個趙苑庭趙大呆嘛!我認識他,他已經三十三歲了!是個老頭子嘛!」夜月含著委屈的眼淚不住往攝政王懷裡鑽去。

    楚璇分外尷尬,不住推著夜月,一手狠狠扯開她的玉手,丟到一邊,疾步挪開她的抓扯,皺著眉,往沁兒身邊走去。

    莊夜月見王爺也不幫她,不由氣恨苦惱地連連跺腳。

    而太妃便大發雷霆,拍拍桌案大聲訓斥道,「什麼老頭子!三十正當而立之年,正是為國效命的好時機,也是成家立室的最好時候!他比你年長,以後自然會很疼惜你!」

    「可是他比我大十五歲啊!!不是個老頭子是什麼?」

    「胡言亂語!」太妃大怒,伸手一指正慢條斯理吃點心看戲的沁兒,「皇貴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皇貴妃跟皇上也相差十三年,年齡懸殊,皇上對皇貴妃有多好,你知道的。」

    耶?這太妃怎麼拿她當擋箭牌舉例哦?

    莊夜月狠狠剜了皇貴妃一眼,「那個趙苑庭怎麼跟皇上比嘛!皇上貴氣天成、年輕俊美,瞧上去一點都不像二十八,反而像是十八。可那個趙苑庭三十三啦!」

    她忿忿不平地強調這個年齡,跺腳怒道,「而且夜月之前見過趙將軍一面,根本不是姑母你說的那般年少有成!他是立過不少軍功,為朝廷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可是可是他樣子很難看的!」

    沁兒真是要笑死了!這個莊夜月果然搞笑,是個不折不扣的外貌黨!

    「什麼樣子很難看?」莊太妃暗暗忍著笑,無語地看了一眼她的內侄女兒,「你何時見過趙將軍?」

    「不就是前不久嘍!爹在家中宴請朝中大員,那個趙將軍也來了!他,他,他長得很難看的姑母,夜月要是嫁給這種人,晚上起夜非要被活活嚇死不可!」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哀家也曾見過趙將軍,生得英武不凡,哪哪,不會比你王爺哥哥差多少的。」太妃像賣瓜似的,指著哭笑不得的楚璇說道。

    「差遠了好不好!」莊夜月跺著腳大叫,「他是個禿子啊!前面都禿了!小半個圓圈一毛不拔,半點頭髮都不剩!太妃你怎麼說他長得英武不凡呢?你到底多久沒見過他了?」

    莊太妃大感意外,驚詫地轉眼看向兒子,「哀家到的確是有好些年沒見過趙將軍了。璇兒,夜月說的是不是真得?哀家記得,趙將軍年少時,很是英俊啊。」

    攝政王有點無語地看了看他的母親,這個問題,他個人覺得滿無聊的。

    低頭見到沁兒小妹妹一嘴糕點,兩眼瞪得圓滾滾,一副十分好奇包打聽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轉頭對他母親稍一頷首,聲音低沉道,「是……是有那麼點禿……不過也不至於嚇人。。」

    雲沁一口糕點差點噴出來,嗆得不斷咳嗽。

    甜兒與臘梅便又急忙上去給她拍背。

    沁兒笑得肚子都快痛了。她沒想到阿璇那個人,講起笑話來一本正經的,嘴角都不抽一下。

    「呢呢呢!你聽到了姑母!連王爺哥哥也這麼說!!」夜月揮動著雙手驚怪地叫道,「你怎麼拿個禿子和王爺哥哥、皇上去比?姑母!怎麼比嘛?你要他跟他們怎麼比啊?」

    莊太妃愣了半晌,這才輕咳一聲,拿起手邊的茶杯,自言自語道,「那……的確是差滿遠的。」

    「那趙苑庭的事以後再說吧。」莊太妃自己小聲嘟嚷,「真沒想到,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將,幾年後,竟會變成禿子,哀家看那個趙國公倒是好好的,這麼大年紀,也沒見禿啊!真是世事難料啊,沒想到趙將軍年紀輕輕就會染上這麼個毛病,唉……」

    沁兒捧腹大笑,東倒西歪的。

    「不說趙苑庭的事,說說璇兒你……」

    「母妃,納妃一事,母妃就不用操心了,兒臣自有安排。」

    「安排?你有什麼安排,你要是有安排,就不會年過二十五,到至今還是孑然一身。」

    「總之兒臣一個人都不會娶!」楚璇不慎耐煩地回答。

    「放肆!」莊太妃才消下去的氣兒,又給撥上來了。

    沁兒忙站起道,「太妃娘娘息怒,母子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可能是近來攝政王政事繁多,無暇顧及其他吧,那麼就依照王爺的意思,納妃這件事先緩一緩,等王爺沒那麼忙,戰事也過了之後,再成親也不遲呀。」

    陸淺淺與李安茜的臉色同時變了變。

    坐在麗妃身邊的梁貴人,放下手裡的茶,笑呵呵地插嘴道,「皇貴妃真是能人多勞呀,之前攔著不給皇上納妃,如今又攔著不給攝政王納妃。唉,在我們這許多姐妹之中,還是皇貴妃最能幹最善解人意,難怪皇上對你寵愛無比。」

    「你說什麼?」話裡的刺,刺得雲沁極為不舒服。

    這個梁貴人也算是老牌資深妃嬪了。早在惠嬪之前她已入宮,卻一直默默無名到今日,不受皇寵,心裡憋氣憋了十幾年,有事沒事,便只能爭個口舌之利。

    「胡說八道什麼。」楚璇凌厲的一眼射過去,嚇得梁貴人渾身不由一哆嗦,立刻不敢對視,垂下腦袋。

    「本王不想納妃,是本王自己的事,與皇貴妃有什麼關係?母妃,兒臣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勸!這些人,都給送回去吧,或者其他弟弟需要,你看著辦吧。」

    他冰冷的語調,刺得懷揣希望武動乾坤 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 神印王座 遮天 將夜 凡人修仙傳 殺神 大周皇族 求魔 修真世界 官家 全職高手 錦衣夜行 超級強兵 仙府之緣 造神 楚漢爭鼎 不朽丹神 最強棄少 天才相師 聖王 無盡武裝,想當他妻子的幾名女子,心中一片悲涼。她們都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閨女,這攝政王的涼薄口氣,講的就跟送個青樓艷妓似的。

    「你……」莊太妃氣得渾身發抖。

    「王爺別再氣太妃娘娘了。」沁兒回過頭去,半是責備地睨了他一眼。

    楚璇一甩衣袖,滿臉怒意,「兒臣告退!」

    當即不等太妃回應,頭也不回便往外走去,留給眾人的是那冷而挺直的背脊。

    「真是反了反了反了!」太妃氣得胸口喘不過氣來。

    太監忙上前勸慰。

    沁兒扭頭望了眼楚璇離去的背影,忙跟著屈膝微一行禮,「沁兒也先行告退。」

    出了景和宮,吩咐甜兒與臘梅自行回去,她便急匆匆地去追楚璇,跑到假山拐角處,便被一隻如玉的手抓了過去,狠狠一把摟入懷中,雙手順著她軟呼呼的嬌軀撫下去。

    「啊!」雲沁低聲驚叫,抬眼望入那雙墨玉般的眸子。

    「王爺你怎麼會……」

    「本王專程在這裡等你。」他笑笑,伸手輕撫她臉頰。

    「你又知道我會追來?」

    「你當然會追來。」他笑著捏捏她的小臉,「本王對你瞭如指掌啊。」

    「我就最不喜歡你這點!」她生氣地伸指點點他的胸口,「你為什麼老要猜度我的心?我被你看得透透的,你很討厭!」

    「是麼?」他勾起唇,啜著一絲笑意,「你也可以來猜猜本王,本王不介意的。」

    「算了吧。」她昂起小腦袋,哼哼一聲,「讓我猜你們死腦細胞,這種事我才懶得干!」

    他挑挑眉。

    「話說回來,你把莊太妃娘娘惹得這麼生氣,母子倆搞成這樣,真是不值。」

    他嗤笑,「她三天兩頭都會生氣,無所謂了。」

    「什麼三天兩頭?」她大眼溜溜地瞧著他,「難道,你和莊太妃的關係,不是很親近?」

    「答對了,要什麼獎賞?」他呵呵直笑。

    「不過我很是想不明白哦。」

    「什麼想不明白?」

    「你想呀。莊太妃娘娘這麼疼愛莊夜月,為什麼極力阻撓莊夜月嫁給你呢?不是親上加親更加好嘛?」小傢伙抬高眼瞅著他,「反正你們這破年代,是講究表哥表妹通婚的。」

    「什麼年代?」

    沁兒抿著小嘴呵呵笑。

    「沁兒你笑得真好看。」他呼吸一窒,黑瞳倏忽一黯,伸手情不自禁地摸上她柔軟的小臉。

    「王爺。」她腦袋一偏,躲過他的手指,「別這樣王爺,不如我們再談談陸淺淺她們呀,現在太妃娘娘執意要把陸淺淺、李安茜她們嫁給你!你打算怎麼辦?要是真得一個不娶,會得罪很多人呢。」

    「那又如何?」他控制不住地摟緊她,一手握住她妄動的小抓住,俯首,如玉般的眸子定定相望,「本王一個都不會娶!本王一個都不喜歡!本王這輩子不能同你在一起,那就祈求下輩子。」

    「你明知本王心意,還要囉嗦不清,你真是煩。」他一低頭,帶著一絲忿意,堵上她微微張開的噴香檀口,懲罰似的吮吻。不停迫著她張嘴,乖乖接納他刻骨的溫柔霸道。

    沁兒快給他嚇死了,這是在宮中。

    離著景和宮不過是幾十步,來去都會有人過來。他這般放蕩地摟著自己親吻,真是要了命的刺激……

    她咿唔著伸手推他,他卻死都不放,反而更放肆地加深這個吻,輾轉於她口中滾動。

    她要缺氧了,她快沒氣了!!!嗚嗚……

    她揮出的小拳頭,被他揉在掌心,四片唇膠著了半天,他這才挪開,低沉地笑著,看她小臉漲得通紅。

    「我愛你沁兒。」他抵著她如玉般的額頭,長長歎息道,「我們先說好好不好,下輩子我們在一起吧。」

    雲沁那可憐的淚差點就一股腦兒噴出來湧出來了,她紅著眼,伸出小拳頭不住捶他,「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這輩子還沒過去呢,你會活得好好的長命百歲的。」

    「我自己的情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笑著圈住她。

    「你胡說八道你!不准你亂講!不准你亂講,你會活得很好很好!我不准你有事,聽到沒?」她用腳踹他,用拳頭伺候。

    他笑著摟緊她,點點頭道,「好好,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好好的,好好的。」

    他的聲音呢噥到她唇邊,再一次覆上輾轉。

    這回她沒再掙扎,由著他放肆,心底歎一聲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哐當!」莊夜月手裡的盤子跌碎在地上。

    她和婢女代秀都睜大眼驚恐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沁兒一驚,急忙推開楚璇,可水水的眼眸,紅嘟嘟的唇瓣,瞧在莊夜月眼裡分外刺眼奪目!

    「你們在幹什麼?」莊夜月神態可怖地尖叫一聲,一個箭步衝上來,不由分說便甩了沁兒一記耳光,「你這個賤人,真是不知羞恥!大著肚子還要勾引王爺!我就知道你是個不要臉的賤人!」



094 不會放過你

    吏部尚書;莊府

    那莊夜月受了一肚子鳥氣後衝回府邸,兩眼含著委屈的淚,像火箭一樣往自個廂房衝去。

    莊夫人素來疼愛女兒,便跟在後面不停叫著,「夜月,夜月!發生什麼事了?代秀!站住,小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她……」代秀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言辭閃爍支支吾吾的樣子便更讓莊夫人起疑。

    「小姐怎麼了?」

    「小姐她和攝政王鬧得有點不愉快。」

    「夜月,夜月!」莊夫人上前敲門,焦慮地喊著,「夜月你把自己鎖在房裡幹什麼?出來呀,有什麼話跟娘說,娘給你做主。」

    「娘你不要管我。」夜月捂著紅腫的右頰,啜泣著小獸般低吼,「你們都走!都走啊!」

    「夜月,夜月!」

    「夫人,還是讓小姐一個人,冷靜冷靜吧。」

    「嘩啦!」大片碎瓷落地的聲音,使得莊夫人走出幾步,又驀然回頭,盯著緊闔的房門,唉然長歎一聲。

    莊夜月瘋狂地砸著屋內所有可以砸的東西,像是發洩失控的情緒般,直到——

    滿地瘡痍。大文學

    她坐在廢墟裡,環抱著雙腿,把自己的腦袋埋入膝蓋,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眼前再次閃過適才那一幕。

    啪!一記重重地耳光沉沉落在她臉上。

    王爺眉目間一片孤冷情絕:你敢打她?你有什麼資格對她動手?不知所謂!

    回轉身,眸中換上另一種叫人心碎的溫柔:沁兒你怎麼樣,疼不疼,讓本王瞧瞧。可憐都紅了……

    莊夜月一手撫著臉頰含著淚:王爺你為了這個賤人打我?

    王爺:住口!別再說那兩個字,否則本王不會放過你!

    沁兒上前攔住暴怒的王爺:王爺,讓我和莊姑娘說。

    莊夜月眼睛紅的滴血,揮著手怒吼:還有什麼好說的!你這個賤人不知檢點,背著皇上去勾引王爺,這件事,我一定會稟明皇上,一定會說得天下人盡知!你這個不要臉的淫-婦!我莊夜月得不到的,也不會白白便宜你!

    啪!雲沁狠絕的一巴掌落在莊夜月粉嫩的俏臉上。

    本宮告訴你!本宮自己什麼都無所謂!本宮連這條命都是揀來的,還會在乎那一點破名聲嘛?天下人怎麼看本宮,是天下人自己的事,對於本宮來說,那些路人甲乙丙丁,不過是浮雲!但是本宮警告你,你不要陷王爺於不義!你要是胡言亂語壞了他的名聲,害得王爺與皇上反目成仇,兄弟間心生嫌隙,本宮第一個不放過你!

    以本宮今時今日在宮裡的地位,要對付你,簡直易如反掌!你最好不要逼本宮出手!至於你要向皇上告狀,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皇上是信你還是信我。大文學我也可以說,你是因為攝政王拒婚一事而懷恨在心,出言不遜詆毀攝政王與本宮!到時候,你非但告不了狀,還要吃不了兜著走!你最好,不要讓皇上為難,你父親,是皇上忠心的臣子,本宮和你一樣,都不希望,因為小事,而鬧得他們君臣不合!

    「尹如沁!」莊夜月手中的花瓶飛了出去,狠狠砸上門口的大銅鏡。

    「我決不會放過你的!」

    「你搶走我最心愛的人,我不會放過你的!」莊夜月伸手一抹滿是淚水的小臉,哭著蹲了下去。

    朦朧的眼前,好像又再次回到十五年前。

    那一片白雪皚皚的天地間。

    年僅三歲的她邁著短短小小的步子,在雪地裡蹣跚而行,好奇地望著那抹孤絕的背影。

    當時的他,僅十歲,被姑母罰跪在苑子的雪地上,腰脊挺得直直的,小臉凍得紅紅的,蹙著眉,不停哆嗦,卻始終不肯哼一聲。

    那時的她,握著他凍得似冰的雙手,顧不上姑母會發怒,叫人把他抬進了屋子。

    火爐內的火燃得很旺很旺。

    她捧著小下巴趴在床邊,小手點著他修長的眉、挺直的鼻、薄薄的嘴唇,笑嘻嘻地注視。

    王爺哥哥王爺哥哥!那段住在宮裡的日子,她最喜歡跟在他身後,一路小跑追趕他的步伐。無論他走得有多快,自己追得有多辛苦,她都覺得很開心。

    臨別之際,她問王爺哥哥:我走了,你會想我嘛?

    他離著她數步之遙,淡淡地望著她笑,很飄渺地點了點頭。

    她衝著他離去的背影揮手大叫,小短腿使勁甩動追趕:王爺哥哥王爺哥哥,等夜月長大了,等夜月回京,你會娶夜月嘛?

    眼淚嘩地落下。

    莊夜月緊緊抱著自己的身軀,倍感乏力與冷。想想自己真傻,這麼多年來,他根本什麼都沒答應過自己。從始至終他都是那副疏疏離離的表情,從沒承諾過什麼……

    而他看著皇貴妃的時候便不同了,那眼神,是多麼熾熱而狂放,是多麼吸引人。

    我莊夜月得不到的東西!

    我會親手毀了他!

    趴在床上,嗚嗚的哭,直到日落西山,嗓子嘶啞,一瞬間,覺得失去了所有,失去的一切已經萬不能追回,什麼都抓不住得不到,只有悲涼只有寂寞,充斥著胸口,像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景和宮

    已是深夜。

    兩名掌燈侍女為莊妃娘娘放下軟黃簾幔,熄了燈火,躬身退出屋子。

    莊太妃一直沒有睡著,兩眼望著懸頂的軟帳瞧了一會兒,緩緩推開錦被坐起,點燃一盞明黃的小琉璃燈,在銅鏡前坐下,望著鏡中的自己,一手撫上老去的容顏,注視片刻。

    她彎下腰,用鑰匙打開腳底一隻陳舊的黑色櫃子,動作極緩地取出一隻紫檀木小匣子。

    翻開匣蓋。

    拿著半塊雕工天下無雙的精緻白玉珮細細端詳了一陣,復又取出一隻紫玉扳指,緊緊握在手心。

    窗子居然沒有關好。

    綿長的風,透著雕花格子長窗鑽入屋內,一絲絲涼沁沁地滑入心脾。

    月光。

    定格在她半張沉寂陰鶩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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