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絕世小白 -【慢慢仙途】《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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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08:04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九、暗河塹(三)

  季清風見罷,只是微微頷首,將袖子一揮道:「你時間倒是算得准,再過不久,這暗河塹禁制便要開啟,且先歸隊吧。」

  蕭瑤看到就在方憶瑤站入隊伍之後,一干男弟子雖然眼帶愛慕之色,但卻沒有任何一人敢上前招呼攀談。誰讓這位師姐不但清冷美豔不可方物,同樣所處位置也高不勝寒,使人望而生卻,就算有賊心也沒那個賊膽。

  只有原本站在隊伍邊緣的張凡忽然朝著大家心儀的仙子走了過去,招呼過後也不知對方憶瑤說了些什麼,使得「女神」朝他微微一笑,之後倆人便宛若許久未見的好友攀談了起來。

  如此一幕引得門派內不知多少男弟子眼紅,甚至就連許多外派男修也都忍不住伸首一探究竟,一時間引起番小小異動。要知仙羽門內這位冰山美人可是鮮少與男修有如此親密關係,多少樣貌、背景、天資上層的青年俊才向她大獻殷勤,都被義正言辭的拒絕,初次看到她對年輕男修展露笑顏,眾修心中都忍不住要揣測:這兩人到底是何關係。

  只是小小異動並未持續多久,眾修的注意又集中到了暗河塹入口處:七位元嬰大能同時騰空,以北斗七星的七顆星的方位展成隊形,同時向著入口處射出一道彩光,當赤、橙、紅、綠、青、藍、紫七道光芒彙聚到一點之時,情形與上此溪澗谷試煉之時相同,在終點顯現出了一道混沌之門。

  同一時刻,蕭瑤的本命法寶「魍魎」——即那把神秘軟尺,在丹田內忽然逸出點點微不可見的光芒,可惜無論是將心放在暗河塹入口處的蕭瑤,還是在丹田內還在看《修仙傳》劍齒豹均未能注意到。當禁制被打開的那一刻,「魍魎」瞬間恢復原樣,又宛若死物般,再無動靜。

  眼看入口打開,季清風收斂靈氣,負手站在仙羽門眾弟子上方傳聲道:「如今暗河塹禁制已經開啟,與以往相同,還是由我仙羽門打頭陣,現在眾弟子聽令:依照隊伍順序依次單獨進入!」

  今次蕭瑤是在隊伍的中部,眼看著隊伍在井然有序中進行,不過半刻鐘時間便輪到了自己,她提氣朝著入口一躍,短暫的時空扭曲後,再睜眼時,這暗河塹的全貌便呈現在其眼前。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這是一個籠罩在一層灰之下的世界,若是從高空俯視,此地就好像一塊因雨水不足而深深乾裂開的大地。腳踩的地面乃是由無數平頂的灰色岩山所組成,山與山之間有著寬窄不一的溝塹,蜿蜒崎嶇,一眼望去溝塹內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唯獨能聽到裡面似有潺潺流水聲。

  她先是將神識立刻放開,但由於暗河塹的特殊地域所致,神識只能探知到方圓百里附近情況,而且這還是上方距離,至於在溝塹之下的地域,神識感知距離一旦超過百米便不再可探。

  聽說這暗河塹與溪澗谷有所不同,在岩山上方並不限制飛行,可以說越往上反倒越是安全。危險都是出現在溝塹之下,同理寶物亦然。而且在如今眾修湧入的時刻,若久居高空,便會暴露出自己行蹤所在,沒有天災也會引致人禍,一般無人會做此等傻事。

  蕭瑤確認過方圓百里內並無危險之後,從儲物袋內拿出那張畫有傳送陣所在的地圖。仔細對比後,發現這暗河塹也有外圍與內圍之分,此陣是在暗河塹內圍中心略微偏北處,而自己現今正好是在傳送陣的西南方外圍區域。

  辨認好方向,她將地形牢牢鎖在腦內,再將地圖收好。若無意外,那姬顥安插的監視者,很快便會找到自己,此圖絕不能讓他察覺!

  既然左景並未提出要自己留下一縷神念,說明他有其他方法能夠找到自己,所以這段空擋時機她要好好利用起來。

  經過整理一番後,她試探著潛入附近一條溝渠之中,一連深入幾百米之下依舊無法探底,潺潺流水的聲音與在溝渠之上聽到的並無差別,聲音距離感覺不到絲毫縮短。而在溝渠石壁兩側的縫隙內生長著一些常見的靈草靈藥,還有妖獸在石壁鑿洞做窩,或許是因為在暗河塹外圍,這些妖獸的等級並不太高,碰上不長眼攻上來的她一下便能解決,如此下探了足有萬餘米後,這才到達地底暗河。

  也不知這一片漆黑的河中存在在什麼東西,有種類似於血氣的腥味,十分難聞,她觀察了會除卻河底無法探知,其他並未發現任何特別之處,遂掩住口鼻,加速飛出此條溝塹。

  就在飛出溝塹之後,身上趙輕煙留下的神念出現了反應,看來輕煙已經順利進入暗河塹。此處的初次探查也已有了些結果,自己還是先行與她匯合後再做安排。

  依靠著神念指引,蕭瑤儘量貼近地面緩慢飛行,於此同時神識時刻保持警惕,飛出數百米之遠,她發現趙輕煙似乎也正朝著自己這方靠近,若無意外兩人用不多時便能遇上。

  如此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蕭瑤的神識已能感知到輕煙的存在,表明她已進入到了自己周圍百里內範圍,而且令人十分不爽的是,她身旁還跟著那個甩不掉的尾巴——左景!

  原以為他是個死板之人,看不出倒是挺聰明知道若是跟隨著輕煙定能找到自己。也對,若是沒有兩把刷子,姬顥又豈會將其打發來監視自己。

  既然她早有覺悟無法輕易甩開此人,便很快接受了事實,繼續向兩人方向靠攏。

  就在其準備越過一條足有千米寬的溝塹之時,忽然突生異況:下方一片黑暗中金光閃耀,伴隨著光芒大作,從裡面衝出一道人影來。

  頓時,蕭瑤與此人均是一愣,迅速將法寶祭出,待雙方看清楚彼此之時,都不禁有些錯愕,「慕容道友?!」

  「蕭道友?」

  這從正下方衝出之人,正是曾在百人榜試煉與蕭瑤有過一戰的慕容詞。

  兩人也算是曾交過手,多少有些熟悉,想他們這些百人榜內靠前者,相互間一般都不會輕易起衝突。遂慕容詞一看是她,便將肅殺之意斂起,輕搖玉扇換上微笑,變回一副翩翩公子模樣道:「原來是蕭道友路過,這溝塹下方神識受阻嚴重,在下一時探知不及倒是驚擾了道友。」

  這溝塹蕭瑤也親自探過,知道對方並未說謊,以自己幾乎強過元嬰大能的神識在此處都會受阻,更不用說慕容詞修為只是金丹後期境界。

  她也收起法寶,禮貌笑道:「慕容道友太客氣了,溝塹之下確實神識受阻較為厲害,不然在下也能提前感知到此處有人,儘量繞道而行,說來不過一場小誤會而已。」

  聽罷,慕容詞輕輕頷首表示認同,「恩,此處光是外圍神識受到阻礙就如此之大,到了內圍,怕是只能探查到下方幾米的距離吧,」隨即出於對女子的翩翩風度他再次朝蕭瑤露出微笑,「接下來越往裡便越危險,蕭道友可要更加小心才是。你我也算相識一場,希望下次再見之時,我倆都已經平安出得暗河塹之外,告辭。」

  「等一等!」

  就在他轉身欲要離開時,蕭瑤眼中精光一閃,忽然開口喚住他。

  慕容詞雖覺有些詫異,但還是停下腳步,「蕭道友還有事?」

  「慕容道友可是準備一個人獨自探這暗河塹?」

  他雖然有幾分猶豫,但見對方似乎並無惡意,便也承認道,「是。」

  得到肯定答案,蕭瑤瞬間揚起宛若春風般和煦的笑容:

  「既然此地十分危險,你我何不一起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若是遇到危險大家合力擊破,要是找到寶物,大家便平分,如何?」

  暗河塹禁制打開不過數個時辰,外圍處已經隕落了不少修士,這些人只有極少部分死於妖獸之口或是意外之險,多數都是死在同修手上。借機報仇、殺人奪寶的戲碼在不斷重複上演著,使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危險的躁動,在此種環境之下,就連平素客客氣氣的同門都有可能在瞬間變成襲擊人凶獸,只要你能做的乾淨利落,出去之後誰都不會追究,在這片區域內殺戮便是四派三家默認的潛規則!

  廖峰與王羲二人在朝內圍漸進的路上也遇到些不長眼朝他們下狠手之人,不過全被廖峰一人輕鬆解決,看這自己兄弟擦拭著手中法寶,王羲心中沒由來升起一種厭倦感,「廖兄,為何同修之間不能好好相處,非要拼個你死我活,雙手染盡鮮血?看這滿地屍首哪裡像是修仙試煉,分明就是阿鼻煉獄,看多著修仙界小生常常疑惑:我等到底是在修仙還是修魔?」

  廖峰只是繼續擦拭手中的寶刀,娃娃臉上流露出與之年紀不符的老成,「修道者只問本心,殺意是佛還是魔不過乃自身一念罷了,歸根結底孰是孰非,連老天都未必知曉,你我只需自認問心無愧便可。誰敢說神仙沒有殺念?不然殺神白起又是從何而來?這世界殺亦能成神!王兄放心這次試煉,你無須出手。」

  王羲面帶苦澀正要開口,卻另有一道聲音插入:

  「嘻嘻,好個殺亦能成神,就不知廖道友今次試煉欲殺多少人。」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零、暗河塹(四)

  「哼,殺能成神,但非吾道,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來要殺多少一說?還有……」廖峰冷冷瞥了眼憑空出現的少女,「我對女人可不會心慈手軟,特別是心懷不軌的女人。說吧,仲道友一路上跟隨我與王兄多時,有何意圖?」

  少女把玩著自己胸前一縷秀髮,微嘟起粉唇委屈埋怨,「廖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凶,怎麼能這般嚇唬穎兒一介柔弱女子呢?只不過是看到此處比上次那溪澗谷還要危險,穎兒心中害怕,好不容易看到廖哥哥這麼個熟人,自然是希望哥哥像上次一樣帶穎兒同行呀。」

  說完她還無辜的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楚楚可憐惹人憐愛的模樣。

  王羲望眼這倆人,一臉疑惑問:「廖兄,這位道友是……」

  未等廖峰回答,少女便搶在前頭揚起甜甜的兩個酒窩道:「這位哥哥,小妹乃煙水閣門下弟子,仲穎,不知哥哥要怎麼稱呼?」

  「小生王羲,乃秀山派弟子……」

  「王兄小心,」未待王羲介紹完,廖峰便站起,邊祭出飛行法寶邊出聲提醒:「此女擅長媚術,注意莫要看其雙眼,免得迷失心智。」

  「哦,」王羲先是一怔,接著還是有些傻愣的偷偷瞥了眼對方眼睛,可是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這才對那仲穎點點頭告辭,轉身也祭出法寶跟隨在廖峰身側,一同向內圍方向飛去。

  看到兩人同時無視自己揚長而去,仲穎那雙美目都快要噴出火來,花容扭曲,她老早在入暗河塹之前便早已鎖定了廖峰,經過幾百年努力,如今她的修為也已步入金丹後期,與他無異,媚術也更上一層,看到此人便想要好好羞辱一番,以報當年憋屈。

  沒想真的對上時,雙方的位置依舊沒有改變,她是變強了,但他似乎變得還要更強!在自己出現那一刻,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殺意到現在還使她膽顫,而且不止他,就連他身旁那呆頭呆腦書生模樣的男修都未被自己媚術迷惑,這等打擊怎能令她不惱?!

  對方既然比她強,那還要不要跟上去?

  仲穎猶豫不決,眼看那兩個身影便要消失在前方,她越想越不甘心,一咬牙,跺了跺腳,便駕馭起法寶,高喊著,「兩位哥哥!等等,莫要丟下穎兒呀。」追了上去。

  在暗河塹外圍西南處,蕭瑤與趙輕煙已經順利匯合,不過兩人身邊都多出了一人。

  其中慕容詞倒是一派平靜,客氣的與另外兩人點頭招呼,畢竟蕭瑤先前早與他提過,另外還有兩位同修。

  而左景的表情顯然就有些陰沉了,他對蕭瑤多一人多份力量的說法不可置否。關鍵在於此人是慕容詞,慕容家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算她與少主是出於利益才結成道侶,少主也已為她散掉家中妾室,她是否也該拿出自己的誠意,莫要勾三搭四?

  蕭瑤在旁早已預料到左景會不爽,但看到效果顯著後,心中還是不由暗喜。將慕容詞拉入為的就是分散左景的注意,先前經過王羲一鬧之後,有了前車之鑒,他肯定會對此事表示出不滿,這樣勢必將影響到他接下來的判斷,他想得越複雜,那她才越有機可乘。

  趙輕煙也暗中神識傳音與她道:「你也太厲害了吧,怎麼一會便悶聲不響把曉曉的哥哥給騙來了?可是看出姐妹我早已垂涎他多時了?」

  蕭瑤心中雖然無語,但面上還是保持著笑容傳音道:「你這點心思我倒真沒看出來,只是讓他進來有利於甩掉左景,另我有東西要給你,待會注意我的暗示,此物待平安出了暗河塹,你再打開。」

  「好,其他若有要我幫忙之處,便說一聲,以你我姐妹情意,姑娘我今日就潑出去了。」說著趙輕煙已經在暗中摩拳擦掌,目光還時不時在慕容詞身上稍做停留。

  蕭瑤心中苦笑,就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好友兼姐妹,才想儘量避免將其捲入。如今一切準備就緒,剩下的就看老天會怎麼安排了!

  眼下該客套的也已客套過,接下來慕容詞便直奔主題道:「人已到齊,我等是否也該討論接下來合作之事?會來這暗河塹歷練者均有所圖,為避免利益衝突在下建議大家不妨坦誠布公,說出各自所為目標。」

  說完,他便仔細觀察在場三人神色,除了蕭瑤依舊態度坦然,其餘二人均是一怔。

  慕容詞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由淺笑,「在下知道這有可能會涉及個人隱秘,但若不拿出些誠意,合作又豈能成功?」

  趙輕煙與左景兩人依舊沒有表態,只是都望向了蕭瑤,見罷慕容詞又繼續道:「沒人願做第一個,那麼便由在下擔當起這第一人,先行表態:如玉草,在下欲尋的一種煉丹靈草,而且必須要有上萬年份。」

  他知道修士間關係素來十分微妙,哪怕就是最好的朋友也都不可將秘密全盤托出,所以沒有人願意表態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事情是由自己提出,他當然會率先做出表態,若是這樣都無法說動這三人,對方如此小家子氣也不必談什麼合作了。

  「慕容道友已經拿出誠意,我等又怎會藏著掖著,」第二個開口的是蕭瑤,她本來就沒有什麼想要之物,方才不說話也只是一直在思考怎麼將他們領到傳送陣附近,「木月礦,一種煉器所需要的礦材,在下無意中得到一份暗河塹的地圖,記載著內圍一處地方確實有大量的此礦存在。」

  「我沒有什麼想找的東西,」接著一直繃著臉的左景出聲了,「進來是為了保護蕭道友周全,寶物什麼的隨你們處置。」說罷他還默默看了眼蕭瑤。

  最後還剩趙輕煙,她則十分友好看向慕容詞,面紗之下笑意盈盈,「小女子也一樣,不過是來此看看姐妹,沒有什麼必取之物。所以還請慕容道友放心,若是找到如玉草,將全歸道友所有,其餘的嘛,大家平分便是。」

  如此結果多少有些出乎慕容詞意料,沒想這兩人是「陪太子讀書」來著,著實罕見。

  先前他肯答應蕭瑤入夥,多半是因為自己曾經敗在此女手上,對她如今的實力略微有些在意,再加之對方先前也說要入內圍,正好與自己要去方位一致,這才同意。

  如今他若沒記錯,眼前這一男一女,分別是姬家與趙家弟子,竟都是為了她才會參加試煉,其身份倒是頗為耐人尋味,看來暗河塹試煉應該不會太過無聊才是。

  心中雖有所想,但他表面上倒是未露異色,只笑道:「既然如此,待會若找到如玉草便歸在下,木月礦則歸蕭道友,其餘的寶物大家平分,如何?」

  看眾人點頭,均無異議,他又道:「在下曾聽族中前輩所言,在暗河塹內幾乎所有溝塹下都是暗河,唯獨在內圍中心附近有一條寬約數里的大溝塹,其下方乃此地唯一的『淨土』,內裡靈草寶物資源豐富,當然同樣也危險萬分。若是我等能入得『淨土』,想必會有收穫不少。這是在下所知關於這暗河塹的一些情報,另蕭道友手中暗河塹的地圖可否拿出來讓大家共享?」

  「當然!」

  他雖是面帶笑意,但其內意思蕭瑤又怎會不明,她在等的便是他這一句,所以十分乾脆利落從儲物袋中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玉簡拋到對方手上。這枚玉簡是照著獸皮上地圖所繪,絲毫不差,只不過地圖上標有傳送陣的地方,被她替換成了礦材的標誌。

  蕭瑤的爽快讓慕容詞十分讚賞,他接過玉簡仔細查看後,可以確定這地圖確實不假,而且看礦材所在方位很有可能與自己要找之物在同一地方,亦是那唯一的「淨土」。

  「恩,依照蕭道友這張地圖所畫,或許我們只需跑一個地方便都能取到你我所要之物。也就是在下方才所提『淨土』之地,就是不知諸位願不願意涉險。」

  早在慕容詞說內圍有那麼一塊土地時,蕭瑤也已察覺,傳送陣是不可能建在水上,若說此處會有傳送陣但又不會輕易被人察覺,也只能是在那危險的「淨土」。

  遂她坦言道:「修士為求機緣,危險何懼,既然來了如此神奇的土地不走上一走也說不過去,在下沒異議。」

  她這一點頭,自然本來就是因她而入暗河塹的趙輕煙與左景更不會有異議。

  慕容詞也不再詢問二人主意,直接定下:「蕭道友果然乃女中豪傑,目的已經清楚,地圖也有,我等就莫要在此浪費時間,即刻啟程吧。」

  幾句話討論下來,不得不說,慕容詞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不僅能察言觀色,做事風度同樣十分令人欣賞,所以蕭瑤直接將地圖及領隊的任務丟給他,省去自己操心。

  而她此番舉動,卻是令左景在看慕容詞時,目光多少有了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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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08:12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一、暗河塹(五)

  暗河塹禁制開啟之後,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三日。但從第四日起,原本還是萬里無雲的蔚藍天空,頃刻間被不知從哪而來的黃沙全部掩蓋,暗河塹內掀起了一場絕地沙塵暴。

  在河塹之外的碧睛微眯起綠眼,望著被一片黃色的沙霧籠罩的試煉之地,沉吟著:「『噬靈暴』已經開始了。」

  「恩,」在旁的季清風順口接道,「今次的『噬靈暴』似乎來得特別早,記得歷屆試煉在第七、八日時才會出現,此等萬年不遇的異常,也不知是福還是禍。要想在『噬靈暴』中撐過七日,金丹期境界還是勉強了些,看來今次能活著出來的弟子將會大大減少。」

  碧睛沉默,依稀記得她也參加了此次試煉,縱使前塵已經了斷,心已再無旁騖,它還是希望她能夠活著走出這片灰土!

  由於黃沙的突然出現,使得暗河塹內發生了些許變化,那些曾參加過暗河塹試煉、又或是來前仔細調查過的修士遠遠看到滾滾黃沙均臉色大變,第一時間內衝入離自己最近的溝塹之內,而有些第一次參家試煉的修士,則不以為意,繼續前行,殊不知致命的危險已經接近!

  「噬靈暴」移動的速度十分之快,不過兩個時辰便遮掩住整個暗河塹的天空,只要一抬眼四處便都是黃沙滾滾。

  隨著第一聲慘叫,「噬靈暴」所帶來的危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在河塹內各處出現了各種恐慌的叫喊聲音:

  「靈氣!體內靈氣消失了!」

  「救命呀!我要掉下去了!」

  這些疏忽大意者直至死亡他們也都未能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有經歷過的修士知曉,「噬靈暴」是暗河塹特有的一種氣候,每次開啟禁制之後便會擇日出現,最少一日,最多則會持續十幾日。當「噬靈暴」開始時,也是整個暗河塹靈氣最為薄弱之時,這些黃色的粉塵並非是一般沙礫,而是一種專門吞噬靈氣名為『噬靈』的一種靈沙,沒有人知道這些「噬靈」是從何而來,它們似乎只存在於這暗河塹之中,而在別的地方均未發現這種奇怪的現象。而且身再「噬靈暴」之中,修士將無法再汲取任何靈氣,甚至身上的靈氣全部都會被這些「噬靈」反噬入侵丹田,直到體內靈氣全部被噬空,唯一避免的方法便是進入溝塹之內。

  說來這「噬靈暴」也十分奇特,只會在溝塹上方聚集擴散,而溝塹下方之處卻是不會涉足,曾有傳言說是溝塹下方的暗河內有「噬靈」十分懼怕之物,所以在暗河掌管的黑暗中「噬靈」絕不會入侵,當然是否屬實也從未有人驗證過,但躲入溝塹卻是成為了試煉諸修的救命稻草。

  早在慕容詞瞥見遠處滾起的黃煙之時,便已臉色大變,對著另外三人道:「諸位!趕快進入下方的溝塹之中!今次暗河塹的『噬靈暴』已經開始了!」

  在決定參加試煉後,蕭瑤也曾收集過這暗河塹的資料,對「噬靈暴」的大名也略有所聞,所以她也是第一個響應慕容詞之人,毫不猶豫的向下潛行。

  而趙輕煙與左景則一頭霧水,但看到兩人的臉色不善,自然也不敢怠慢,跟在後方進入到最近的溝塹之中。

  在此處溝塹四壁上棲息著不少四階妖獸「金烏鳥」,看到有入侵者,立刻群起而攻,飛撲向四人。這些怪鳥雖然並非強大的妖獸,但勝在數量繁多,這麼鋪頭蓋臉襲來,四人足足花了大半時辰才將它們清理完畢。

  與此同時,溝塹之上的天空已經全被「噬靈暴」給覆蓋。

  望著頭頂一片黃色,慕容詞總是帶笑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凝重,「這次的『噬靈暴』竟在第四日便出現了,後面怕我等只能沿著溝塹按著大致方向前行了。」

  「在下記得一般『噬靈暴』出現應該是在試煉結束前一兩日,如今此等異常,莫非是暗河塹內出現了什麼異變?」

  此刻蕭瑤的心情也頗為沉重,畢竟自己要在剩下的七日內趕到傳送陣之處,雖然暗河塹內溝塹之間乃相互貫通,但在溝塹內行走不但危機四伏,連前行的速度也將大大減緩,若是一個方向判別不對,很容易在這黑暗中迷路。

  「應該不是,」慕容詞否決道,「據載在數千年前曾有過一次,禁制開啟不過一日便出現了『噬靈暴』,當屆從暗河塹內活著出來者不過十人,乃歷屆中最慘一次。同樣也有『噬靈暴』只出現過一個時辰的情況,一切只能說是機緣巧合。」

  「我說……」這時趙輕煙忽然開口了,朝著二人擠眉弄眼調侃,「知道你們二人默契十足,但能不能稍微給我們這兩個不明所以之人解釋一下?」

  蕭瑤這才記起,這兩人似乎是因為自己才參加試煉,事先應該並未有調查過,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這東西我亦知之不多,還是請慕容道友替你們解惑吧。」

  待慕容詞一番簡短的說明之後,另外兩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雖然在溝塹內能夠躲過「噬靈暴」對靈氣的快速吞噬,但多少會有些細微影響,靈氣消耗將比平時要多上幾倍,而且在不能隨時補充靈氣的情況之下,還要在黑暗之中飛行,加上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進行戰鬥,要是根基稍微差一些,耗盡靈氣,恐怕便要直接落入暗河內一命嗚呼了!

  一時間四人沉默,良久後左景第一個出聲,「此處既然已經變得這般危險,再去尋寶實屬不智,我等不如返回到 暗河塹最外圍處,想來這「噬靈暴」的影響在外圍也應該也會小一些,只要儘量不消耗靈氣,等待七日之後試煉結束後便能安全離開。」

  反正他此次來並未打算要取任何寶物,只要保證了蕭瑤能夠平安完成試煉,自己任務便算完成了。

  「不行!」最先提出異議的便是蕭瑤,「『噬靈暴』不會因再外圍或內圍而有任何不同,再說修士豈有入寶地而空手歸的道理,還不如繼續小心前行,就像慕容道友所說,指不定我等運氣好,過個一兩日它便會過去。」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二、暗河塹(六)

  於此同時慕容詞也站到了她身側,表明自己立場道:「在下亦贊成蕭道友的提議,既然決定參加試煉,當然要要有面對未知危險的覺悟,又豈可半途而廢?左道友也是修道者,該知大道艱辛,唯有不斷克服艱難才可相向攀爬,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又如何能修得大道?」

  看到這兩人如此一唱一和,左景心情更為不爽,他眉頭深鎖將目光投向四人中最後一人——趙輕煙。

  「左道友不必再問了,」輕煙眼帶笑意,熱絡的挽住蕭瑤的手臂,「蕭瑤去哪,小女子便會去哪。」

  「哼!」左景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他又怎會不知她倆乃一丘之貉,根本就沒打算要問。

  「左道友,既然大家產生了分歧,不如這樣……」眼看左景已經孤立,蕭瑤「適時」上前提議,「咱們就此分道揚鑣,道友沿著此溝塹往回走應該很快便會到外圍邊緣,而在下與慕容道友及輕煙則繼續前往內圍,再說有了慕容道友這般強大的隊友存在,左道友對在下的安危也大可放心了。」

  此女是故意的!左景臉色陰沉,他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一抹戲謔的神色。對方如此著急擺脫自己,其中必定有鬼,自己絕對不能跟丟她!

  「這倒不必了,」左景又恢復了常色,「在下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不過是出於對未來少夫人的安危考慮罷了,既然未來少夫人執意要去,在下肯定捨命奉陪!」

  「左道友肯同意那是再好不過,我等也能多一分戰鬥力,只是不要勉強便好,」蕭瑤朝他燦爛一笑,隨即對慕容詞道:「如今『噬靈暴』中飛行緩慢,我等時間也不多,還請慕容道友繼續帶路。」

  慕容詞點了點頭,「恩,我等繼續向下靠近暗河飛行,越靠近暗河靈『噬靈暴』的影響便會越小,大家還要注意,若是發覺丹田內靈氣小於三分之二時,立刻用靈石進行補給,避免突發意外,靈氣補充不及。」

  隨後他又一拍靈獸袋,從內飛出一隻拇指般大小的紅色蜜蜂,「加上在下手中還有一靠體內磁力指引方向的靈蟲『南蜂』,只要小心謹慎,到達『淨土』並非難事。」

  看著在眾人身旁繞圈的『南蜂』,以及從容不迫的慕容詞,蕭瑤沒料到不過是一時主意將他拉入夥,卻是幫了大忙。

  而趙輕煙更是已經兩眼放光,看得出他已在她的「待嫁名單」之上位置已經飆高了好幾個位置。

  唯一不為所動的只有左景,他就像未曾看到般,安靜跟在最後,冷眼看著一切。

  接著四人也不再耽擱,在溝塹下朝著西北方向繼續緩慢飛行。

  就在幾乎所有參加試煉修士均為「噬靈暴」四起而陷入不利境地之時,暗河塹內圍處,有一條寬達數千米的溝塹,在其上方竟不可思議的能看到蔚藍色明亮天空,而溝塹之內也不再是一片無法見底的黑暗,取而代之是一片輕薄飄渺的白霧,透過這層薄霧隱約能窺見下方一片盎然綠意。

  突然白霧間一道黃光閃過,轉眼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田字臉,倒八字眉三十多歲模樣的男修,駕馭著一杆方旗出現在這片土地上。

  他先是四處打量一番,隨即潛入白霧之中,不過一炷香時間後,一片幽靜空谷呈現在其眼前,而且入眼四處可見各種靈草異獸,靈氣濃郁,若不是親身經歷過一片灰色,根本就無法想像這真是在暗河塹之內!

  「這便是傳言中的『淨土』?!」男修的五官已經興奮得有些扭曲起來,「孫師弟誠不欺我!此張傳送符果然乃是通往這內圍的最快捷徑!」

  「哈哈哈!」他忽然狂笑起來,聲音響徹空谷,並得意的遠眺除此之外那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黃沙」,「此時,其他人應該都還在那『噬靈暴』中苦苦掙扎吧?有誰能料到我曾婺會是第一個到達內圍『淨土』之人?看來今次暗河塹試煉最大的得益者將會是我了!哼,修仙界內金丹期前十又如何,還不如一張小小傳送符機緣來得有效呀!」

  說罷,他繼續朝下降落到這一片「淨土」,目光貪婪的注視著所有一切,唯獨沒有注意到上方那片白霧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變幻,形成了一個大陣……

  「嗷嗷嗷!!!」

  一聲獸吼平地驚起,傳遍整個暗河塹。這巨吼聲穿透力極強,音波使得灰色山岩在不斷震動著,每條溝塹四壁內碎石紛紛墜落。

  一條溝塹內,方憶瑤正包裹在一奇特紅色圓域之中仔細聆聽著獸吼聲,然後她美目一亮,看向同樣處在紅色圓域內的張凡:

  「張師弟,這是……」

  「恩,是它沒錯。」

  張凡知道她要說什麼,雖是面無表情點點頭,但眸中同樣閃過一抹欣喜。

  得到對方的肯定回答,方憶瑤這一刻表情柔化,不自覺帶上了甜甜的笑意,「等了這麼久,終於還是讓我找到了,這一切多虧了張師弟,若不是師弟得到如此有用的信息,怕是我還要再多走幾個彎路才能遇到,師弟這份恩情,我定會銘記在心。」

  「師姐客氣了,不過是無意之間發現的消息,沒想卻是對師姐有用,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客氣的是師弟才是,」方憶瑤搖搖頭笑歎道,「師弟一直如此不留餘力的幫助我,卻又從不邀功,在修仙界實屬難得。無論如何若是以後師弟要是碰上什麼難處均可到青巒峰下找我。可不許再與我客套了!」

  「那師弟恭敬就不如從命了。」張凡微微頷首,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他要的便是佳人這份好感。

  見他不再推辭自己好意,方憶瑤含笑點頭又道:「師弟不愧為「冷面法寶王」,竟還有這般能防止『噬靈暴』吞噬靈氣的珍稀域類法寶,可以說老天都在幫我們,今次取寶你我勢必能夠成功。」

  就在兩人欣喜之餘,忽然間暗河塹內又是一陣山搖地動,待震動停止之後,眼前忽然出現了令人吃驚的一幕: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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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08:26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三、暗河塹(七)

  「這是什麼鬼東西!」

  趙輕煙瞪著盈盈美目,望著眼前從暗河裡伸出的無數觸手,這些觸手上面長滿吸盤,十分類似八爪魚的腕足,最粗的大過千年榕樹樹幹,最細的也有水桶般大小,不斷蠕動著阻攔四人的去路。

  自從那聲獸吼之後,便開始異狀四起,先是落石,隨後再是地動山搖,如今更是出現了不明妖獸!怎麼這次暗河塹試煉比史上任何一次都要危機四伏?!

  看到眼前一幕,慕容詞當機立斷,率先朝上方衝去,「大家趕快向上飛,儘量遠離這些觸手!」

  剩下逍遙三人,同樣不敢含糊,加快速度跟上,但這些觸手又豈是如此好打發?眼見到口的獵物想逃離,它們從前後兩側緊密的纏繞到一起,連同四人頭頂一片空間也全部包圍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觸手牢籠,將他們困在其中。

  危機當前,連趙輕煙都一改往日小女人神態,凝重道:「這傢伙手多腳多速度極快,如今我們被包圍了,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脫身?」

  「只能硬殺出去,」蕭瑤擰起眉頭將四周打量一遍,「它上方乃所有觸手結合之處,應該較為薄弱,只要我們能從那裡打開一個缺口,便可脫出,而且……」她又指了指下方沒有觸手的根部的暗河,「據我觀察,此物根部在暗河之下,有極大可能它無法離開暗河!」

  「蕭道友說得沒錯!而且它們分泌出的液體含有劇毒!」

  慕容詞背緊靠著兩人,這些觸手在不斷擠壓四人,縮小它們活動空間,並從吸盤中分泌出腥臭無比的綠色黏稠液體,這些液體滴落在暗河中,發出「滋啦」的聲音,並冒出陣陣白煙。

  「還請趙道友配合在下,全力攻擊前方觸手防止其再生,而在下負責後方,至於蕭道友與左道友,還請二位負責將上方打開一處缺口!」

  他這般分配主要是考慮到四人中自己與趙輕煙境界最高,而左景與蕭瑤修為又都在金丹中期,加上蕭瑤法術較為薄弱,但卻力量強勁,突破上方再合適不過!

  話音一落,四人便分頭行事,對大片觸手展開了激烈攻勢,可這些觸手移動速度之快,再生速度迅猛超出了他們想像,不是破壞掉一處後,另一處便已再生完畢,就是頂上剛被破開的缺口觸手又快速糾纏到了一起,顧此失彼令人難以打開缺口!

  眼看觸手越縮越緊,毒液就要黏身,恐怕唯有同時將所有觸手破壞才可,但這樣一來就需要破壞力強大且攻擊範圍廣闊的高階法術才有可能,若放在一般情況下,慕容詞的「金玉滿堂」倒是能用,但今次上方還有「噬靈暴」吞噬靈氣,體內靈氣可經不起如此大輸出,否則就算突破牢籠,他也未必能夠飛出去。

  四人一度陷入苦戰,蕭瑤也無法猶豫,對「雷型咒」剛有所悟,如今算是到了考驗她功底及這門法術威力的時候了。

  「諸位將頭低下!」

  她大喊一聲,隨後手中不斷結咒,眨眼功夫手裡便出現了五個比成年大漢拳頭略大些的雷球,上面佈滿暴虐的雷電之力!五個是她如今的極限!

  「破!」

  只一聲,四枚雷球分別攻向前後兩側觸手,還有一枚則向下攻入水中!

  「轟隆」一聲過後,包圍他們前後的所有觸手及下方的觸手根部在瞬間全被炸成血沫。

  忽然得以重見那黃色天空,其餘三人均一愣,吃驚的看著下方還泛著絲絲雷電餘波的暗河,不過,轉眼暗河下無數泡泡升起,下一波觸手又要衝破雷電之力從下方冒出,蕭瑤大喊一聲,「快走!這些東西又要出來了!」

  三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跟在她身後衝離暗河足有數千米才敢停下。回首再望下方時,以後能聽到觸手拍打石壁,對跑丟獵物懊惱的撞擊聲,四人均心生餘悸。

  「這是什麼妖獸?這暗河之內怎會有如此難纏之物?」看到已經暫時脫離險境,趙輕煙一邊問一邊拿出靈石立刻進行補給。

  就連見多識廣的慕容詞也都搖搖頭,「不知道,在下從未見過此類妖獸,但可以確定與先前那聲獸吼脫不了干係,」隨後他也拿出靈石再看向蕭瑤,「多虧蕭道友關鍵之時釋放出如此強力的法術,莫不然我等雖不至於丟掉小命,但想毫髮無損全身而退亦是幻想。消耗如此大量靈氣,道友還是趕快進行補給吧。」

  「多謝慕容道友關心,消耗這點靈氣在下還不用補給,」她搖搖頭,謝過慕容詞的好意。

  慕容詞聽罷心中不由暗吃一驚,再觀其周身靈護,確實充盈,不見一絲氣虛,她的根基怎會強悍到如此程度,明明同處在「噬靈暴」範圍之下,還釋放過強力法術,靈氣卻像完全未曾消耗過一般!

  「蕭道友真的無需再補給?」他覺得還是要再次確定一下才好。

  她對他報以微笑,再次搖頭,「確實不用,慕容道友還是趕快調息恢復靈氣吧,在下就在此替諸位道友護法。」

  慕容詞不再多言,坐在自己的飛行法寶上開始調息,但思緒卻在翻滾:

  她又更強了!記得上次百人榜試煉與自己比試之時,對方還只是一個倚靠渾身獨有蠻力及強大意志來鬥法的半吊子修士,徒有一身渾厚靈氣卻因沒有強法難以發揮。但幾年之後,她扎實的根基加上強大的法術,就算沒有好的法寶,她亦當之無愧真正躋身泰古修仙界內前十!而不是只憑運氣!

  士別三日另當刮目相看,選擇加入她果然沒讓自己失望,在自己看來多與強者鬥法才能使法術更為精進,以後若有機會,還要再向她討教一番才是。

  在繼慕容詞後,左景也拿出靈石開始調息打坐,只是補給前他深深看了蕭瑤一眼,隨後沉默坐下。其內心同樣亦無法平靜,方才蕭瑤變幻出雷球到擊碎觸手每個瞬間,一閉上眼均歷歷在目,深坑入他腦海。

  自己曾下對少主論斷她不過是個戒心頗重,心思縝密的女子,今日再看才發現她其實更像條隱藏著利爪的凶獸!越相處下去,越覺深不可測。

  再回想她在少主面前屢屢示弱的情形,左景腦海中忽然升起一個想法:如今她比起少主修為尚還弱小,羽翼未豐,待有朝一日她一旦遇風雲化龍時,會放過算計自己的少主麼?!

  就是這個想法令左景眼中蒙上了一層陰霾,他決定:就算要冒著被少主重罰的風險,也不能讓她活著離開此地。

  一山不容二虎!這世上絕不允許有威脅到少主的存在!

  暗河內觸手妖獸的出現並不僅限於蕭瑤他們所處之地,應該說在那聲獸吼之後,暗河塹內所有溝塹下方暗河全部佈滿這些腥滑之物,命喪其手的修士也不計其數。

  於是在試煉的第七、第八日後,河塹內修士死的死,躲的躲,無論外圍還是內圍放眼望去一片蕭索,灰色的大地,暗黃色的天空,好似一切又都重新歸於寂靜,唯有一些細小的活動還在河塹下方隱秘進行。

  自從那奇怪觸手出現之後,四人的領導者也逐漸有慕容詞轉變為蕭瑤,可以說戰鬥的核心也是她。

  蕭瑤四人經過連續幾日趕路,已經進入內圍,並在逐漸靠近目的地。特別是入到內圍,一路上他們遇到不少七八階的妖獸,甚至又一次竟遇上一個九階的「寸銀蛇」,四人經過一番苦戰,最後才使其喪命在蕭瑤的「雷球」之下。

  在下方有觸手,上方有「噬靈暴」的雙重危險境地,他們只能在河塹內不上不下的夾縫中活動,因為較之先前靠近「噬靈暴」。靈氣消耗極快,導致鬥法中任何稍微多耗靈氣的法術都不敢多用,而且,每走上一日都不得不略作休整,補充體內被「噬靈暴」吞噬的靈氣。當然只有一人例外,從頭到尾誰都未曾見過她補充靈氣,而且每次戰鬥用起法同樣也都是不留任何餘力。

  在慕容詞和左景眼中蕭瑤這個女人,愈發讓人琢磨不透了,那強大的力量,以及深不見底的渾厚靈氣,甚至讓人隱約覺得此女還遠不止這點能耐,但她將自己隱藏得很深,目的卻是不明。

  至於蕭瑤,身後一直有兩道灼熱的視線盯著,就算感受到,也只能苦笑。奈何她體內仙氣根本不受影響,又奈何自己無法汲取靈氣,大家又不是無感封閉感受不到,就算要拿出靈石裝裝樣子也不大可能。也罷,反正自己已經準備離開,就算被看穿實力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一定要在十天之內找到那傳送陣才是重點!

  這一路上大概就只有趙輕煙最為輕鬆,除卻必須小心謹慎應對突如其來的危機,其他事情她根本不會多想,只要蕭瑤說她便會做,幫朋友沒什麼好猶豫的。

  如此一行人心思各異,在河塹內蜿蜒前行,此刻在他們前方不到萬米之處,「淨土」就在那靜靜等帶著,其上方白霧化成的大陣還在不斷運轉。

  「淨土」的一片盎然綠色之中,被樹枝掩埋的岩壁上有一洞穴,其內隱隱傳來說話聲,「有人來了!我出去看看,雨荷你身上有傷,待在此處無論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去!」李丹站起身,望著靠在洞內唯一一塊岩石上臉色蒼白的蕭雨荷。

  見她輕輕頷首,聲音虛弱的朝他叮囑到:「恩,丹哥哥,千萬要小心,你一定要幫雨荷殺了那賤人!」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親手割下那賤人的首級,否則枉費你我花如此大的心血,還落得如此狼狽,在此之前你一定要乖乖等我回來,莫要亂走。待試煉結束之後,我會請師叔幫你將身上的毒素清除,在此之前委屈你了。」

  說罷他大步離開洞府,洞穴之內只留下蕭雨荷一人,但他們誰都未曾注意到,就在這塊岩石的另一側,被灰塵掩蓋之處乃是一複雜又奇怪的大陣。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四、暗河塹(八)

  蕭瑤四人向西北方向行得半日有餘,在所行溝塹盡頭忽然出現了一道幾十米高人工開鑿的石拱門。透過這座門洞,裡面一片生機盎然,繁花綠葉,靈鳥啼鳴,陣陣濃郁靈氣撲面而來,絲毫不受「噬靈暴」影響,這門框裡外一對比,就像是生與死的兩重境地,而石門恰巧就像道分隔生死界限的生死門。

  這突然躍入眼簾的一片綠色大地令四人精神為之一振,慕容詞更是感歎:「近十日艱辛總算是沒有白費,終於到得這一方淨土了。」

  欣喜歸欣喜,但四人也沒完全被喜悅衝昏頭腦,貿貿然穿過石拱門,在仔細打量一番後,又都冷靜下來分析。

  「這石拱門中有道看不見的屏障,」慕容詞望著那看似空無一物的拱門中心平靜道,並隨手在溝塹石壁上挖起塊石子,朝著門洞處一扔,結果石子就在穿越過石拱門的一瞬間,門洞中心出現陣陣波紋,待石子完全掉落到門洞內,這些波紋才逐漸消失。

  「穿過去了,這屏障看上去似乎並未有任何危險,」開口的是趙輕煙,她歪著腦袋美目輕眨,好奇的望著裡面的秀麗景色。

  「趙道友莫要大意,」慕容詞謹慎道,「剛才的石子不過是個死物,就不知活物進入又會如何。容在下用活物再試一次。」

  說罷他一拍靈獸袋,從裡面變出一隻渾身雪白的小兔子,那白兔雙眼紅紅,圓滾滾的雪白身軀在慕容詞的大手中不斷扭動,看得趙輕煙煞是歡喜,當下有些想問他討下,「慕容道友,這可是當下十分受女修歡迎的靈寵『靈玉兔』?」

  慕容詞先是一頓,隨即似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這隻是隻普通兔子,上次烤野味時沒處理完,便暫時留在靈獸袋中待下再用,抱歉,讓趙道友失望了。」

  輕煙明顯表情一僵,她知道修士有時為了過嘴癮會特意進美食,但像慕容詞這般翩翩公子竟然會烤小兔子……情感上她少女的芳心有些許受到打擊。

  「呃,無妨,慕容道友請繼續。」

  接著她便看到慕容詞拋出手中的小白球,這只兔子在空中掙扎了幾下,畫出一道長長的弧線,準確的穿過石拱門。

  「這是……成功了?」輕煙望向其餘三人,卻見他們表情凝重。

  「事情複雜了,」蕭瑤站到門洞之前凝視裡面,「雖然兔子在碰到門洞之時並未有任何異常,但是輕煙可有看到那只兔子出現在門洞另一側?」

  趙輕煙仔細看了看門洞內土地,確實並未看到那隻兔子身影,被拋出那麼長一段距離,這只是一直普通的白兔,就算要跑,這也恢復得也太快了。相較於消失的兔子,那顆小石子卻是靜靜的躺在「淨土」之上,連位置都未有分毫偏差。

  「接下來諸位準備如何?」

  說這話的是蕭瑤,她視線在慕容詞與左景臉上轉了一圈,隨後指指石拱門,「看來試也試不出任何結果,與其在此乾耗時間,不如親身體驗一把如何?都已經到了這裡,在下是絕對不肯就此罷手,所以……在下願意打頭陣。」

  「我跟你一起,」趙輕煙上前挽住她手臂,面紗下笑意分明,「管它是刀山還是火海呢。」

  好友的貼心令蕭瑤淡淡一笑,兩人彼此心照不宣,她其實主是問身後兩位男子得決定。據她方才觀察,那隻兔子進入瞬間,並未聽到裡面有任何異響,同樣亦未聞到血腥之氣,如此有六成概率可以確定那隻兔子在進去之後還是活的,剩下四成就要看運氣了。

  別看修士法術變幻莫測,威力無窮十分威風,但付出的也比常人要艱辛萬倍,特別是在尋求機緣這一點上,更多時候就是在賭命!

  但經歷多了,連蕭瑤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雙眼透出的目光就像終於追尋到獵物的惡狼,就在等待利齒割斷獵物咽喉的一瞬。

  她怎麼比男子還要熱血沸騰,慕容詞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十分有風度的站到了石拱門前方,「這等危險時候由女子來打頭陣,實在有失君子風度,還是讓在下先來吧。」

  誰先誰後都沒有任何區別,蕭瑤也沒欲爭之意,笑著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跟在蕭道友身後即可。」左景瞥了眼蕭瑤平靜說了句,便站到了她身後不遠處,這一舉動立刻引來了輕煙的不滿。

  「我說一個大男人怎麼老黏著我家蕭瑤?須知男女授受不親,跟在她身後的自然是我,左道友不如你跟在慕容道友身後吧,這樣兩人一對,彼此也好做個照應。」

  「你!」輕煙一句調侃令左景臉色一紅,手上青筋顯露,但隨即他又立即冷靜下來,面無表情道,「那我便做最後一人。」

  對左景表現出死也要跟好自己的態度,蕭瑤一笑置之,她握緊輕煙的手道:「跟在我身旁,千萬莫要鬆開手。」

  慕容詞在最前方,先是伸出手慢慢碰觸那道屏障,隨著他的手慢慢伸直,一直到整個手腕都穿入門洞,略作停頓之後,他發覺並未有任何異樣,便向身後三人笑笑,「看來暫時沒有危險,那在下先行一步了。」

  他一個大邁步整個人都沒入門洞,波紋閃動之後,四處再也不見其蹤影。這門洞果然有古怪,但卻不像是什麼危險,而更像是一個傳送禁制。

  接著蕭瑤拉著輕煙的手緊隨其後,一同穿入門洞,剩下左景先是冷冷注視著她們身影完全消失,這才踱步而入。

  當蕭瑤完全穿入門洞後便覺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隨即有股強大斥力降臨,硬生生的將她與輕煙分離開,一陣風過後,她便隻身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於此同時,一處角落裡傳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但她不敢確定此人到底是不是輕煙,遂戒備的拿出紫刀,刀身上瑩瑩紫光照出對方的臉時,她不由一怔:

  「你是……」

  「尋人瓢」能夠尋味追蹤,哪怕就是相隔數千里,只要知道那人的氣味,都可以追蹤到其蹤跡。

  李丹定定看著「尋人瓢」飛入眼前黑乎乎的甬道,不覺唇角泛起一絲冷笑,他就知道那賤人的最終目的一定會是這裡!

  說來也不知該算他們倒黴,還是要說他們幸運,早在八日前,他與蕭雨荷在暗河塹內匯合後,便放出「尋人瓢」一路追尋蕭瑤蹤跡。誰料「尋人瓢」才剛追蹤到那賤人的蹤跡,便天生異象,忽然起了「噬靈暴」,一時間兩人陷入困境。就在他們剛發覺貼近暗河飛行能夠減少「噬靈暴」對靈氣的影響之時,卻又遇到暗河內類似觸手的妖獸襲擊,危機之下他雖動用了為對付那蕭瑤而準備的殺手鐧逃離了暗河,但蕭雨荷也因沾到那妖獸身上的黏液而身中劇毒,之後兩人才在誤打誤撞的情況之下躲入了一處壁洞,也不知觸發了什麼禁制,便被傳送到了這片「淨土」之上。

  要是正常修士能遇到如此大機緣,得以最先進入到這滿是靈草珍獸的「淨土」早就樂的合不攏嘴,大肆搜刮一番才是。可偏偏到了李丹與蕭雨荷這裡,最大的惦記依然是對蕭瑤的嫉恨,在他們看來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甚至把這次在暗河塹內遇險,蕭雨荷中毒的事都一併責怪到蕭瑤頭上,認死了是因蕭瑤他們才會落到如斯境地,其乃修仙道路之上不可不除的最大阻礙。遂來到此處第一個想法竟是對方若是要尋求寶物,肯定會來到這塊灰色大地唯一的綠洲之上,他們只要在此守株待兔,設下埋伏定能將她斬草除根!

  此刻被嫉恨所蒙蔽的李丹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理智,一聽到壁洞隔壁甬道傳來奇怪的聲音,便立刻血湧上頭,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參加試煉者足有百餘人,能到此處的就一定會是蕭瑤?

  或許是上天可憐其報仇心切,儘管有撞大運的成分在內,還真是讓他給碰上了,從這「尋人瓢」的反應看來那女人確實就在這此處!

  再說身陷黑暗的蕭瑤看著眼前的女子,十分吃驚。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與輕煙共同穿過石拱門,為何轉眼出現的卻是方憶瑤?

  「方師姐……」她不由脫口喊道,後面卻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蕭師妹,是你?!」

  而方憶瑤同樣也感到詫異,她本是與張凡一前一後入了一道石拱門,為何眨眼間張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位蕭師妹。

  「看來此處乃隨機傳送,將我與方師姐分到了一處。」短暫的訝異過後,蕭瑤立刻恢復平靜,結合先前所想,得出這番結論。

  方憶瑤同樣也是聰明人,回想起剛才那道詭異的石拱門,便道:「聽師妹口氣,是否也是通過了什麼地方才出現到此處,比如一道幾十米高的奇怪石拱門?」

  「我確實是經過一道沒有門板只有門框的石拱門才到達此處,」蕭瑤自覺沒有任何需要隱瞞,權當信息交換回答。

  瞬間兩人心中也有了幾分了然,原來真是那拱門的問題,而且看樣子這石拱門還並非只有一扇。

  相互對看一眼後,蕭瑤笑道:「偶遇即是緣分,既然上天將我與師姐分到一起,不如師姐與我暫時聯手,先離開此處如何?」

  在弄不清楚地方及是否危險的情況,合作是眼下最好的選擇,而且兩人均系同門,彼此間也無任何仇怨,方憶瑤同樣也有這番想法,既然對方主動提出,她自是欣然接受:

  「我也正有此意,倒是讓師妹先開了口。說來你我二人也只是幾百年前匆忙聊過幾句,沒想緣分卻是不淺,今日竟還有這等機遇合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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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08:40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五、暗河塹(九)

  眼前這位師姐雖然是方尊者的愛徒,讓蕭瑤心中頗感微妙,但自己卻從她身上隱隱看到曾經的自己,當然在她看來方憶瑤要比那時刻意追尋師兄背影的自己要聰明多了。出於這份熟悉,她並不排斥她,遂笑回到:「或許是師姐與我名中均有一個瑤字,冥冥之中早已註定有此緣分,能和師姐這等強者合作,在師妹看來亦是幸事,至少性命可以無憂了。」

  面對對方的客套,方憶瑤也只是微微彎了彎唇角,客客氣氣點頭,「我們還是先找出口吧。」

  她就連笑起來也都十分清冷,給人一種無法靠近的疏離感,眉宇間似乎總縈繞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惆悵,如此獨特的氣質加上那絕色驚人的容顏,很容易讓人看上一眼便挪不開目光。

  走在她身旁,感受著環繞她周身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氣息,蕭瑤不禁有些感慨和緬懷,嘖嘖,這一對比,她發覺這才是真正發自內心,而非模仿而來的脫俗飄逸。回想當初那刻意模仿清高姿態的少女,自己都覺幼稚好笑,但偶爾回憶起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至於方憶瑤,同樣也在心中暗暗打量身旁這位師妹,這蕭師妹在門派中並非什麼顯眼之人,與自己一樣屬於獨來獨往一類弟子,不過給人感覺卻不孤僻,看上去十分友好。自己對她的映像也僅限於是位有禮、笑容溫和的溫婉女子。

  但自從百人榜之後她一躍進到泰古修仙界金丹期前十後,關於她的各種傳言便開始漫天飛舞,不可否認其中許多帶有妖魔化的成分,但同時亦側面反映出這個師妹不似表面上看到那般簡單。

  自己曾一度將她排除在師父所念念不忘的「瑤」字女子名單外,如今自己卻是不太敢肯定了,雖然性格上有些出入,但師父在凡人界的一生裡大家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瑤」,難道真的會是她嗎?

  倆人各懷心思,在黑暗的甬道中緩慢前行,這處甬道七彎八轉,潮濕陰暗,但一路上除了碰到一些低階的「吸血妖蝠」和「三目蛇」,其他並未遇到任何危險。

  或是說此處便只是單純的通向那「淨土」的甬道?可惜神識在此受阻嚴重,想要探知這甬道出口卻是不能。

  正走著方憶瑤忽然開口,「蕭師妹,依你看這甬道到底是通向何處?按道理我等已經到了這暗河塹內圍最中心地帶,如今這般順利則更讓人覺得警惕。」

  蕭瑤向四周掃過幾眼,「既然能讓我等看到拱門內景色,我想這通道內肯定有通向那「淨土」的道路。方才一路過來我亦有在觀察,這甬道內至少有萬年以上沒有人進入過,並且沒有任何鬥法痕跡,一切都屬原生態,以前數次試煉都未能有人入得此處,而我們卻如此輕鬆便能找到,是有些匪夷所思。但眼下胡亂猜測也只會徒增煩惱,不若先走下去再見機行事,以不變應萬變。」

  「師妹洞察力十分敏銳,但不止如此,方才我在一處石壁上看到掛有此物,便順手拿了下來,你看……」

  方憶瑤將幾條銀色絲線遞到她眼前,借著法寶上的紫光看到,每根絲線都堅韌而富有光澤,難以拗斷。

  「銀蛛絲?」蕭瑤叫出此絲的名字後一臉奇怪。

  「沒錯,這是銀蛛所吐的蛛絲,但我記得此種蜘蛛妖獸只出沒於沙漠之中,為何會在這潮濕洞穴內出現?」

  方憶瑤說完,將手中銀絲隨手一扔,兩人均陷入沉思。

  半晌之後蕭瑤抬起眼,眸中閃過一絲警惕,「只有一個解釋,這些銀蛛應該是被人帶到此處,極有可能這個甬道原來是用於豢養這些銀蛛的靈獸室。」

  「不排除這個可能,銀蛛乃九階妖獸,其毒聽說哪怕是金丹修士只要沾上一滴都會立刻喪命。接下來你我要更加小心行事才是。」

  蕭瑤聽罷點點頭,但心中所想的並非銀蛛一事,而是此處無論是先前進入的人工雕琢的石拱門,還是這靈獸室,均表明了有修士曾在此居住過,這可是四派三家共同擁有的寶地,到底是怎麼樣厲害的修者能在泰古修仙界內最強聯盟眼皮之下以此危險之處作為洞府?那傳送陣怕也是這位前輩所做吧,也不知如今人是否還留在此地。

  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方憶瑤的叫喚,「蕭師妹,你看!」

  她抬眼,不過就是轉了個彎,紫光之下前方一大片陰陰白骨,堆砌著幾乎要堵塞住甬道,乍看之下令人毛骨悚然。

  倆人都是經歷過風浪之人,自不會被些白骨駭到,她們一一仔細看過這些骸骨,可以確定全部都非人骨,從骨頭的形狀推斷應該是蜘蛛一類妖獸的殘骸。這些骸骨至少已有萬年之久,有些已經風化,但從一些還較為完好的骨頭上還能看到清晰的利齒痕跡,這些銀蛛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給撕咬致死,而且如此大面積,不禁讓蕭瑤腦海中浮現處「進食」二字。

  倆人面面相覷:此處恐怕曾有比銀蛛更恐怖的妖獸存在,就是不知是死是活。

  這時嶙峋白骨中,一隻小小瓢蟲在其內穿梭,最後停在離二人最近的一塊骸骨之上,不斷拍打著翅膀……

  「蕭瑤!你納命來吧!」

  一道金光過後,兩把大斧忽然而至,其中一把狠狠的劈向蕭瑤。

  蕭瑤迅速朝後一退,用手一撥,將大斧撥開,直插石壁之內!

  早在李丹催動大斧之時,她便感知到一股濃濃殺意洶湧而來,暗中已將《水靈訣》纏繞護體,她眯眼看著來人,不由皺起眉來:

  「李丹?!」

  李丹只是冷冷一笑,根本就不做回答,操控著一把大斧,繼續攻向她,而另一把大斧則是攻向方憶瑤!

  方憶瑤眉頭都未皺一下,抽出把白色火焰環繞的長劍,輕輕一抵便止住了大斧,她冷冷看向李丹,「李丹!你好大膽子!竟然殘殺同門!」

  聽得這一聲冷呵,李丹這才發現此人竟是門派中金丹期排位第一的方憶瑤!自己一心只想殺掉蕭瑤,卻沒注意到她旁邊竟還有這麼一位強者存在!

  當下他心中一涼,自己對付蕭瑤一人都要吃力,何況是再加上一個方憶瑤!但如今大錯已經促成,沒有回頭路可選,就算真的要死,為了雨荷也要將那賤人殺了!反正自己手中還有殺手鐧,足以將兩人一併殺掉,來個死無對證!

  想著他一咬牙,決定放手一搏,將手伸入儲物袋中拿出一枚玻璃珠般大小的黑色丸子,右高舉過頭,猙獰的瞪向兩人:

  「哼!既然如此,那你們都去死吧!!!」

  方憶瑤望著他手上的珠子臉色微變,「你竟有五雷珠!」

  這五雷珠乃一種帶有強大爆炸威力的一次性消耗暗器法寶,能穿透金丹期修士靈護,直接攻擊到修士身軀,但凡元嬰之下修士任你法力無邊,只要碰上立刻屍骨無存,不是修士的血肉之軀可以抵抗!並號稱是八卦驚雷珠的簡化版。所幸這些暗器威力雖大,但製作過程十分繁複,材料難尋,世間少有。這李丹也不知是何機緣,竟然讓他找到了此等厲害暗雷!

  「蕭師妹!快走!此物絕非你我血肉之軀可以抗下!」她邊朝蕭瑤提醒邊將一類似護域的法寶祭出,迅速向來時路遁去。

  但蕭瑤卻是絲毫未動,她知道對方是沖著自己而來,這狹小甬道之內是無處可逃,唯有想辦法阻止他發動此珠力!

  眼看在對方就要鬆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去,欲擒住對方高舉著的右手。

  只是如今這李丹是一門心思要殺了她,注意力空前集中,竟然被其快速後跳一步,躲了過去,並快速召回兩把巨斧為自己護駕。

  他手中握有「五雷珠」,又有巨斧護在身前,危急時刻容不得蕭瑤多想,她祭出「魑魅」朝著李丹就是一揮!

  頃刻尺風呼嘯,甬道之內立刻血腥味彌漫,李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右腕,鮮紅的血液正從斷腕處不斷噴射而出,他還沒死只不過是兩把巨斧替他抵擋下了這一尺刀,但那斧身上已經有了明顯的裂痕,無法再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斷腕的極大痛楚已經使得李丹怒極發狂,從胸腔內爆發出一陣狂笑,雙目充血,額上的血管幾乎都要撐爆,「好!好!好!賤人!今日我就用我這隻右手換你這一條狗命!」

  他大喊著,猛的發力倒退出十來米,只聽得口中吼道:「爆!」

  轟隆隆!巨大雷鳴聲響徹整個「淨土」!

  「什麼聲音?!」

  已經入得淨土內的四人望向一處石塵滾滾湧出的甬道,表情凝重。

  「蕭瑤!」

  片刻,趙輕煙焦急的喊了出來,趕忙奔向甬道,而面無表情的張凡亦緊隨她其後。

  只有慕容詞與左景還停留在原地,但目光同樣密切注視著甬道出口。

  那女人遇到危險了?左景雙眸之中透露出一股欣喜,最好她能直接死在裡面,省得自己再動手!

  只是他不知,此刻慕容詞視線恰好收回落在他身上,將他臉上神色盡收眼底,並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隨即又好似目光從未離開過前方,如無其事繼續關注甬道情況。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六、暗河塹(十)

  甬道內一片硝煙滾滾,李丹用唯一完好的左手艱難的從地上支撐起來,他本該再離遠些才引爆「五雷珠」,無奈情勢危急,此處又太過窄小,不得已才近處引爆。所幸他身上穿著件防禦性法寶護甲,再加上還拿出了件防禦性上品道器抵擋,才得以保住條小命。

  不過如今他本命法寶盡毀,又永失右腕,實在大傷元氣,但李丹堅信蕭瑤肯定難逃一劫,連同「五雷珠」一起化為了粉末。但那方憶瑤卻難說,她離爆炸的距離比自己還要遠,必須在她回到此處時趕快離開。

  他艱難的爬起身,忽然耳際一陣風過,只聽「噗」一聲,乃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讓李丹雙目凸出,嘴巴張大老大,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那把穿過自己身軀的紫刀,「你……」

  他滿口鮮血,表情驚恐的望著站在他眼前幾乎毫髮無損的蕭瑤,左手顫抖的伸出指向她:

  「你……妖……怪!」

  蕭瑤看到他的表情只覺好笑,虧得她肉身強橫,能硬生生抗下這爆裂的威力,但渾身上下都像被人用重錘擊打過一般,疼痛不已,現在還被人說是妖怪!

  於是她陰陽怪氣側著腦袋眯眼看他道:「妖怪?你可知就算是妖怪,被雷直接劈到那也是會疼痛死妖的!」

  說完她一腳將其踹倒,準備再補上一刀。可李丹就像完全沒有聽到般,雙眼滿是恐懼,無焦距掙扎著在地上扭爬,想要遠遠躲離她,邊爬口中還不斷喃喃:「妖……怪,妖怪……,報……告,要……報告……師……師……」

  門字尚未說完,李丹的雙目便黯淡下去,眼珠處蒙上一層灰,是再也不合不上了。

  此人的殺心太重,執念也太重,她若不殺他,留著將來便會是無窮後患。對著地上逐漸冰冷的屍體,蕭瑤一聲歎息,掐了一個火焰咒,大火瞬間將屍體吞噬:

  「凡事皆講因果,你我本無大仇大恨,奈何你與蕭雨荷心胸狹小,容不得我存於世間。那我也只得早些送你進入輪回之道,下輩子若是再有機會得仙緣踏仙途,記得放寬心胸,重新再修過吧。」

  她口中邊說,神識卻一直在附近探查,只有李丹一人,卻不見蕭雨荷,這十分令人不解。自己很清楚,比起和李丹的間隙,她與蕭雨荷之間的恩恩怨怨則更深,她不信那個女人會輕易放過自己,說不定此刻正在哪個角落偷偷注視著準備伺機行動。

  忽然,從甬道內傳來腳步聲,蕭瑤渾身威壓散開,鋒芒畢露,做好應戰姿態。

  「蕭……師妹?」

  方憶瑤看著被火光映照著的女子,剎那間有些失神:她身上道袍殘破不堪,勉強遮掩住凹凸有致的身軀,肌膚上佈滿不少劃痕,雖然看上去有些許狼狽,但她的眼神卻是銳利無比,宛如即將出鞘的利劍,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威震神魂。這哪裡還是看似和煦的鄰家女子,根本就是一頭戰意濃烈的凶獸!

  「方師姐!師姐沒事吧?」

  蕭瑤一看來者是方憶瑤,先是一怔,這才想起方才她也在場,遂收起銳氣,又恢復了常態。

  見她瞬間銳氣收斂,方憶瑤也將心中震撼平復,指了指她身上道:「我方才離得較遠,加上有法寶護身,並無大礙,倒是師妹……你的衣服……」

  「哦,」 蕭瑤連看也不看身上道袍,不甚在意一句帶過,「方才躲避『五雷珠』時不小心弄破的,待會換一件便是。」

  不小心弄破?這分明就是「五雷珠」爆炸威力撕裂所致,而且非近距離衣服絕不可能會被衝破到此種程度!

  方憶瑤表面上十分平靜,內心卻是在暗湧,被「五雷珠」這等暗雷極近距離爆炸所產生的威力轟擊,竟只不過受了一些皮外傷,若非身上有類六品靈器的防禦類法寶護身絕不可能做到!但她身上的道袍早就破爛不堪,身上肌膚裸露,不像穿有護甲一類物品。難道……她是憑藉身上靈護直接硬抗下?!不!絕對不可能!或許她只是有一件類似盾一類的防禦性靈器,使用完便收起來,自己沒看到也是理所當然。

  她很快否定掉自己後一種想法,那太不合理,也太令人感到恐懼了,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這般可怕的能力,否則便該是怪物了!

  再看地上那團燃燒著的東西,她早在靠近時便一眼看到,那刺鼻的焦肉味在空中彌漫揮之不去,自己又怎會不知道這是何物?

  看方憶瑤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會,又落到身旁李丹燃燒著的屍體上靜默不語,只是站在那似在沉思,蕭瑤也不打擾,從儲物袋中拿出備用的道袍利索的往身上套,耐心等待對方思考結束。

  「此處發生的一切,我不會說出去的。」良久方憶瑤抬起美目直視著她,清冷飄渺。

  這一句使得蕭瑤微揚起唇角,哪怕李丹有錯在先,殺了他於情於理,可對方也算是同門師兄,這樣死在自己手中,方憶瑤大可按程式回去後將一切稟明門派,讓門派定奪,但她卻選擇了沉默,賣自己個人情。

  遂對她報以謝意道,「多謝師姐幫忙。」

  「我什麼也沒做,」她搖搖頭,火光之中長如扇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窩處形成了一圈陰影,「全是憑藉蕭師妹一己之力將危機化解,這份實力實在讓人佩服。不過這甬道倒是意外的結實,竟然可以承受住如此劇烈的爆炸而未坍塌,令人不得不好奇是誰造出這般堅固的靈獸室。」

  對她轉移話題蕭瑤不可置否,將剛換好的道袍整理一番,「或許是哪位高人吧,師姐我們繼續尋找出口吧。」

  待地上火光漸小,兩人又開始在黑暗甬道中繼續摸索,而身後火光直到完全熄滅,地上連灰都不曾留下。

  甬道的另一頭「淨土」之上,趙輕煙輕咬下唇,猶豫著要不要進入甬道內探查一番,這動靜到底是與蕭瑤有關,還是其他妖獸作怪,神識探查不到裡面情況,令她十分焦慮。

  「不管了!進去看過再說!」

  她心一橫,朝著硝煙尚未散去的甬道內衝去,在她身後的張凡,略微停頓了會,也跟了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趙輕煙在前方不斷喊著:「蕭瑤!你在嗎?在就回一聲!」

  如此半刻鐘後,一處轉角傳來了一個略微遲疑的聲音,「輕煙?」

  謝天謝地,看到蕭瑤現身,趙輕煙趕忙跑過去一把拉住她,「真是嚇死我了,你沒事吧?怎麼會弄出如此大動靜來?」

  「沒什麼,不過是碰到一隻厲害的妖獸,費了點神罷了。」她笑著安撫好友,目光卻是不經意落到一旁左顧右盼的張凡身上:他為何也跟進來了?

  直到方憶瑤出現,張凡則眉頭一緊上前一步問道:「方師姐,有無哪裡受傷?」

  張凡的出現,也令方憶瑤略微錯愕,但隨即又恢復常色淡笑搖搖頭,「讓師弟費心了,正如蕭師妹所說,遇到了一隻厲害的妖獸,稍微動靜大了些。」

  張凡左右將她仔細看了一遍,確定她並無大礙,這才放鬆眉頭變回面無表情的模樣。

  不一會,四人一同出了甬道,外面果然是一片「淨土」,綠草繁花,溪澗流水,正對著四人的一座岩山上還有一條銀瀑從高處飛流而下,在下方濺起一道彩虹,宛若人間仙境。看得出這幽谷不大,四面均被岩山包圍著,而在岩山壁上有著一共十二個岩洞,想來應該與出來的地方一樣是連接外面的甬道。不過一抬頭,便能看到上空一個白霧幻化成的大陣,正在不斷的運轉,甚是詭異。

  隨著蕭瑤與方憶瑤從甬道中出來,一行六人便分成了兩隊,圍在一起氣氛有些尷尬。

  半晌,見無人出聲,慕容詞開了口:「合作吧,寶物平分如何?」

  他顯然是在對方憶瑤與張凡說,這兩人雖然人數只有他們的一半,但一個是百人榜上第一,一個是百人榜上第三,均是實力強勁不容忽視,要真鬥起來無論誰輸誰贏,最後肯定會兩敗俱傷,也不知道後面陸續會有多少人來到,內鬥只會便宜了後來之人。

  方憶瑤與張凡對視一眼,看樣子似乎在用神識傳音,不過也沒多久,便看到兩人點點頭答應道:「好!」

  接著張凡又道:「不知此次四位道友參加這暗河塹歷練,是為的何物,我等來交換一下信息如何?」

  這一套與慕容詞入夥時並無兩樣,看得出張凡亦是一個上道之人,既然雙方都在同一層次上,交流自然和諧,不過在聽到張凡與方憶瑤的目的之後,除卻蕭瑤,其餘幾人眼中均出現了感興趣的神色。

  慕容詞再次重複張凡的話道:「張道友是說,你與方道友來此是為了找煉製『凝嬰丹』的妖丹?」

  「是,」張凡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此獸叫『平方獸』算是妖獸中的異類,它雖然有著妖獸的壽命以及不遜色於假化形期妖修的能力,但卻沒有很高的智商,生性兇暴好戰。不知諸位幾日前是否有聽到一聲獸吼,那便是此獸發出的叫聲。若是幾位能助我找到並殺了此只妖獸,待煉製出『凝嬰丹』之後,在下便將一枚丹藥作為給諸位的報酬。」

  三人聽罷,均十分心動,「凝嬰丹」乃是在修士結嬰之時可以提高成嬰幾率的一種上古丹藥,而且其提升結嬰成率的功效要比「結嬰丹」還要高出兩倍,是所有同類丹藥中最好最珍貴的一種,但煉製也是出了名的難,不止材料難找,而且對煉丹水平要求也十分之高。就不知這張凡是否真有水平能夠煉製出此丹。

  另一旁,相較與三人的興奮與猶豫,蕭瑤就顯得有些興致缺缺了,她甚至就沒仔細在聽他們討論什麼,專注的將神識籠罩住整個幽谷,不放過任何一處,查找著傳送陣的位置,但無論她怎麼集中神識都均無發現。

  但她注意到了幽谷內有兩處十分可疑的地方:一處是頭頂處不斷變幻的大陣,而另一處則是在瀑布之下,有一塊巨大長滿青苔的平滑岩石,而岩石之上有一具修士屍體,看上去似乎剛死不久,他面朝下趴在岩石之上,右手中則緊緊握著一株長著一球狀果實的奇怪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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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08:57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七、暗河塹(十一)

  「諸位考慮得如何?」

  張凡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慕容詞身上,這四人之中他看上去更像領導者。眼下他們還在考慮,如此耗時下去,恐怕不久新一茬人便會找到此處,能儘快解決是最好的。想著他便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拋向慕容詞,

  「煉製丹藥本來就沒有萬無一失之策,但在下亦有五成以上把握可以煉製成功,肯不肯賭一把,就看各位怎麼想了。這瓶『引靈丹』乃在下最近剛煉製出爐的,應該最能說明本人的煉丹水平。」

  慕容詞將小瓶子的瓶塞打開,一股芬芳濃郁的藥香味溢出,就算這麼聞上一聞便能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再看瓶內丹藥品相,顆顆飽滿晶瑩,皆屬上上之品。

  驗過丹藥品相,他微微一笑,最後的顧慮也在瞬間消除,把小瓶拋回與張凡後便道:「在下願意助張道友一臂之力,但還請道友先以心魔起誓,在下可不喜歡做事還有後顧之憂。

  張凡沒有任異議,點了點頭,「這個自然,那其餘三位道友呢,是否也決定加入?」

  他目光落到剩下三人身上,連慕容詞都答應了,他們應該沒有理由會拒絕。

  可是意料之外的一幕出現了,趙輕煙與左景二人均齊唰唰望向蕭瑤,似乎在等她表態。

  而蕭瑤此刻心系在傳送陣之上,只是忽然感覺到四人均看著自己,她一愣不解道:「怎麼了?都看著我。」

  她這狀態顯然是在神遊太虛,張凡微不可見皺了皺眉。原來她才是這兩人的決斷者,能將「凝嬰丹」不當一回事之人,倒是不多見,此女到底是真不在意,還是在故作姿態?

  遂又將原話復述一遍,聽完蕭瑤考慮不過一瞬,便一口應承下來:「好,張師弟與我系出同門,於情於理都該幫上一把,不過這枚『凝嬰丹』就不用給我了,待煉製好後麻煩師弟將我這份交給輕煙便可。」

  「給我?!」趙輕煙一臉訝異,不止她,所有人都像在看怪物一般盯著蕭瑤的臉猛瞧。

  「你傻了!此物可是『凝嬰丹』,對我來說一枚便可,要兩枚做什麼?!」輕煙聽到她要將結嬰機緣讓出很是不解,立刻露出一副「你是傻姑娘」表情,雖然知道她是好意,卻也不願收。

  但蕭瑤還是輕描淡寫,「我知道這是罕見的『凝嬰丹』,既然你不要,那便給晶瑩或者曉曉吧,我從不喜用丹藥來提升修為。」

  記得先前給輕煙的儲物袋中還有一枚「結嬰丹」,加在一起正好三枚丹藥,她希望這些好友都能夠順利結嬰,待得他日自己重返泰古,大家依舊能夠聚在一起暢快飲酒,高談闊論。

  她不欲再討論此事,便將話題轉移道:「這事就這麼定了,那麼張師弟,那妖獸如今何在?可有眉目?」

  蕭瑤如此大方之舉,令在場人均刮目相看,大家都知道最好修煉之法便是能夠不依靠任何丹藥,自己潛心修行,如此才能根基扎實,法力渾厚。但事實上修仙界規則殘酷,若無法在短時間內強大起來,只能任人魚肉,好的靈地,法寶都不會輪到自己;更別說清修,怕是修煉都無法修煉,循序漸進,按部就班只能是個理想罷了!

  只依靠自身不依靠外物還能修煉到這般境界,無怪她根基如此扎實。而且沒有大毅力大智慧者根本無法堅持下來,所以就算是對她抱有敵意的張凡與左景都不得不承認,她不但外法強大,道心同樣穩固,若換成自己也絕無此種毫無心疼之色轉手贈與別人的魄力。

  張凡素來敬重強者,哪怕與對方是有殺父奪妻之仇,也會給予極高評價,再回想第一次遇見她時,那不偏不倚的態度,此刻他看向蕭瑤的目光欣賞更甚,同時在內心最深處的殺意也越盛,假如她真的知曉自己的秘密……

  「我與方師姐朝著發出獸吼的方向找尋,才到得此處。若無意外,那隻妖獸應該隱藏在這『淨土』之內,反正這裡不大,我等分先頭找找,順便收集靈草寶物。」

  眾人覺得此提議可行,便也沒再說什麼,待張凡以心魔起誓之後,分頭在這『淨土』內仔細找尋。

  無奈半個時辰之後,幾人靈草倒是採集了不少,但妖獸的蹤影卻是一點也沒看到,最後六人將靈草平分之後,都聚到瀑布下平滑岩石前。

  慕容詞一臉疑惑道,「這『淨土』不過巴掌塊地方,神識在這裡一掃便能全部包住,莫說妖獸的蹤跡,就連強大妖獸的氣息也都未感受到,張道友確定那『平方獸』真的在此?」

  張凡十分肯定的點點頭,「應該不會聽錯,『平方獸』喜歡靈氣充盈,有山有水的生活環境,在下並不認為這暗河塹內還會有第二個如此有靈韻的『淨土』。」

  「這裡沒有,那會不會是在甬道之內,先前我與蕭師妹在甬道內有看到『銀蛛』的骸骨,上面還留有被撕咬過的痕跡,說不定就是這『平方獸』留下的。」方憶瑤顰起秀眉,目光在十二個洞口處掃過一圈。

  被她這麼一提醒,幾人都看向那黑黑的甬道。

  「有這個可能,而且神識無法探入甬道,我等也只不過是在其中三個甬道內行走過,剩下還有九個,它會隱藏在其中也不無道理……蕭道友,是在看什麼?」說到一半,慕容詞瞥見只有蕭瑤一人處在狀況之外,不由疑惑望向她。

  只見她緊鎖眉頭,指了指岩石之上,「那玩意……會動。」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那句屍體,以及屍體右手上緊握著的奇怪植物,迄今為止一直毫無動靜的植物,就在此刻不斷前後搖擺著其上那顆球狀的果實,就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說來幾人早就注意到這具屍體,只不過這修士死得太過詭異,身上分明不見一點外傷,手又緊緊握著這株植物,怕是什麼了不得的靈植。所以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想等解決妖獸之後再來研究此事。

  沒想現今被蕭瑤忽然提出,再看那晃悠晃悠的靈植,這下不得不先解決此物再去尋妖獸了。

  「張道友乃煉丹好手,可曾有見過此種靈草?」這玩意她怎麼看都覺得可疑。

  張凡搖搖頭,「說來慚愧,我煉丹數百年認識的靈草也不算少,但此草卻是從未在任何典籍上見過。」

  再看其他人,也均無一人認識,最後還是方憶瑤提議,「既然大家都認不出此物,不若將其先採摘下來,再詳細研究如何?」

  辦法是好辦法,可此物附近明顯有莫名危險,不然也不會突兀出現這具屍體,那到底該由誰去採摘呢?

  「還是我來吧,」眾人沉默片刻後張凡站了出來,「在下擅長煉丹,對處理靈植一類也比較熟悉。」

  得到眾人首允,他輕輕一躍跳上了岩石,小心翼翼靠近那具屍體,一番仔細近距離觀察後,發現其身上確實並無外傷,也沒有中毒的特徵。

  確定沒有危險,他將屍體輕輕翻過正面,並將其儲物袋解下,這才看清楚此人身上雖無傷痕,但是七竅流血,乃因腦部神經被震破而亡。

  看到此景,他心下不由一驚,再仔細端詳那株奇怪靈草,忽然臉色劇變,猛的大喝一聲:「大家快離開遠一些!」

  並迅速撤離開岩石,祭出法寶,渾身靈壓釋放! 

 「快攻擊這巨石!它應該就是那『平方獸』!!」

  嚇!這玩意就是「平方獸」?!

  餘下五人也不管真假,立刻做好迎戰準備,這時便看到岩石開始不斷晃動,忽然一陣尖銳的獸吼響徹雲霄,眾人趕忙加強靈護,並用神識抵抗。

  好傢伙!這就是化形前期妖獸的實力?!一干人只覺耳內嗡嗡作響,識海之內翻江倒海,要不是在場幾人修為不是金丹後期,就是神識強大,或是有防禦異寶者,恐怕結果會與這具倒黴屍體一樣下場!

  地動山搖過後,一個身長足有二十餘米,高有十米的巨獸出現在眾人眼前,其模樣還有皮膚顏色使得它與岩石極為相似,它堅硬的鱗甲乍看之下好似岩石般平滑冰冷,上面覆蓋著很多苔蘚與野草,只不過是在岩石上長著一雙猩紅的眼睛,而那奇怪的靈草便是它頭頂上的觸角!

  其實,這「淨土」乃暗河塹最隱秘之地,禁制又強,哪怕元嬰修士都難以闖入。說來這一切還是因那死去的倒黴修士引起,他所用的傳送符乃此處的「門閥」,一旦有人進入,此處設置的大陣便會開始自然運轉,十二個甬道開啟。

  原本此乃上好機緣,沒想這修士運氣後勁不足,準備大肆搜刮靈草時,不巧他第一眼看中的便是這「平方獸」的觸角,遂十分歡喜的上去用法寶想要將其割下帶走。沒想這下卻是鑄成大錯,沉睡了數萬年之久的「平方獸」被他一刀下去給疼醒了過來,獸吼一出,自然他沒能逃過此劫,入了輪回,同時也為蕭瑤幾人創造出了入得「淨土」的機緣。

  「這就是『平凡獸』?為何張道友剛才沒能認出?!」眼前突如其來的危機令慕容詞產生了一絲懷疑。

  這也怨不得別人疑惑,張凡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眼中也寫滿無奈,「妖獸圖鑒裡,此獸的頭上並無觸角,而且雙目亦非紅色,而是藍色,加上它全身均被苔蘚覆蓋,又感受不到氣息,一時難以辨認。」

  最後他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此獸非比尋常,極有可能乃變異之種!」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八、暗河塹(十二)

  眼下情勢危急,慕容詞也沒再多說什麼,將注意力放在「平方獸」身上。

  巨獸橫在幾人眼前,喉中發出「呼嚕嚕」的陣陣低吼,紅目睜圓,任誰都能清晰感受到它被叨擾的深深怒意。

  電光火石之間「平方獸」驀然出售,它伸出掩藏在硬石似的身軀下的前肢,狠狠朝眾人所站之地拍下。其前肢不但堅硬厚重,前端還有鋒利無比的利爪,但動作卻甚為靈活。

  這一掌下去,眾人雖然及時避開,但卻在泥土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坑印,將原本站在一起的六人隔離開:趙輕煙、張凡、慕容詞、方憶瑤避到了妖獸左側,而蕭瑤與左景則是順勢到了右側。

  這怪物好大的勁道,要是被這一掌擊中,怕是立刻就會變成肉末吧!

  「大家分兩側擊中法術攻擊它!」短暫心悸之後,張凡忽然大吼一聲,率先念咒,這次他可沒有任何保留,一上來念的便是「紅蓮業火」。

  「平方獸」雖然靈智不高,但是妖獸生來六感敏銳,它感覺到危機在前,忽然張開大嘴超張凡大吼一聲。

  「嗷!!!」

  先前已經領教過獸吼威力,張凡只得停止念咒,躲避開它的聲音攻擊。趁其注意力只在一個人身上之時,蕭瑤等人也乘機想使出法術,攻向巨獸。

  這時一條宛若水桶粗細的長鞭突然出現,以「平方獸」身體為軸心,向四周二百七十度掃過一圈,阻止眾人施法。

  念咒被強硬打斷,六人不得已紛紛飛上半空,俯視之下,才看清那條長鞭竟是此獸的尾巴,被這條利尾掃過之處塵土飛揚,山石崩裂。

  在半空靜止一會,幾人相互傳遞了一個眼色,同時施展法術,想法出奇一致:從上面攻擊!

  雖然在地上這傢伙靈活,去沒有羽翼,空戰必是其弱點!

  一時間五光十色各種法術落下,集中轟擊著「平方獸」,頃刻爆破聲四起,硝煙滾滾,獸吼連連。

  待得硝煙散去,之間下方巨獸不斷扭動,揚起前軀,身上鱗甲滲出點點血絲,喉中因巨大疼痛發出尖銳哀鳴,雙目更是紅得幾欲滴血,暴躁的氣息四溢,眾人的攻擊讓它變得更為狂暴了!

  「這傢伙怎麼那麼皮厚?!」

  眼前景色讓趙輕煙不由驚呼出聲,其餘各人也都是面色凝重,數到法術攻擊之下,此獸竟然只是受了些皮肉之傷,這要如何斬殺?

  方憶瑤緊握自己的本命法寶「白焰」扭頭看向張凡,「師弟,看來這異種比一般的『平方獸』更為厲害,鱗甲竟堅硬到多重法術攻擊都無法擊穿,如此下去,怕是我等發力耗盡都未必能將其擊倒。」

  張凡點點頭,「恩,而且在空中攻擊,距離較遠,法術的效果也會有所削減,改用法寶攻擊看看,是否會有效果!」

  話音剛落,便見「平方獸」忽然脖子一擰,惡狠狠盯著上方幾人,隨即又是一張嘴,一股強勁靈力從器口中破發而出,沖向六人。

  靠!它竟然還能對空中發起攻擊!

  「平方獸」可不管,憤怒的它接連不斷吐出靈力,就像暗器一般飛向眾人,不少還驚險的貼著眾人臉頰呼嘯而過。

  如今連空中都不是安全之地,張凡看向「平方獸」的眼神也都變得深沉起來,六人之中,除了自己與方憶瑤,其他人均只是請來的搭手,哪怕是枚「凝嬰丹」就要他們拼上性命去殺此獸,無疑是天方夜譚,看來自己必須要拿出真正實力才可!

  「方師姐!這空中也並非安全之地,你我下去用法寶近距離攻擊它,四位道友還請幫我倆掩護,若有機會適時出手便可!」

  說著他祭出一把長戟,戟上彩光閃閃,一看就知絕非凡品,他催動法寶率先衝下,而方憶瑤緊隨其後,瞬間兩人便與巨獸糾纏起來,而上方四人也時不時向「平方獸」施法,替二人轉移其注意。

  幾個回合下來,張凡看准一個間隙,將長戟狠狠擊上它的背脊。

  「嗷!!!」一聲淒厲的獸鳴響起。

  那把長戟也不知道是何種材質,竟在其背部畫出一道翻出皮骨的長口子,頓時「平方獸」身上血肉模糊,吃痛之後它尾部用力一甩,這一記速度快到連張凡都躲避不及,只得祭出一件青銅色大盾防禦在身前。

  只聽「啪」一聲響,整個人被甩出有十餘米之遠。

  「張師弟!」

  方憶瑤驚呼一聲,趕忙飛向他欲要查看情況,哪知這個時候卻又突生異變,「平方獸」原本鮮紅的雙目逐漸變成黑紅色,它身上光滑的鱗甲出現數不清的凹槽,只一息,每個凹槽均噴射出一道靈力,朝著四面八方呼嘯而去,速度之快,無處可躲。無論是空中四人還是下方的方憶瑤全部中招,除了蕭瑤之外,四人全部不堪攻擊,跌落在地,噴出一口鮮血,受了不程度的傷。

  而妖獸放完這招之後,似乎也頗為吃力,只是警惕地盯著幾人,沒有再發起攻勢。

  這就是近假化形期妖獸的實力?!實在強大!還有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蕭瑤!竟然抗住了此妖殺招,依然挺立!

  此刻蕭瑤一人突兀地立在半空,眉頭緊鎖,其實自始至終她就有些心不在焉,可以說只有一半的精力是放在了妖獸身上,而另一半精力則是自行尋找傳送陣。本來還以為這奇怪的靈波與傳送陣有關,她才會如此關注,沒想卻弄出一個搗亂的妖獸,如今傳送陣還沒能找到,自己不免也開始感到焦慮。現在又被此妖幾記靈力達到身上,疼得要死,她才發覺到這只妖獸極度礙事,不先解決掉它,傳送陣恐怕也別想再找。可對方強悍至雷球都不起作用,要怎麼才能將其擊倒?

  乘著妖獸也在喘息,地上四人趕忙調整氣息站起來,各各表情也大變,原本還只是抱著搭把手心態的慕容詞等人,不得不摒棄原先的想法,正視眼前的危機,祭出了本命法寶,而被打飛的張凡不知何時也已經回歸,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唇角處還掛著血漬,但看上去並無大礙。

  蕭瑤一人能硬抗下妖獸在幾人看來已經夠令人吃驚了,沒想這張凡也是個狠角色,被那麼重的一記抽中,竟然只是受了些內傷!

  只見他抹掉唇角血漬,沉穩道:「諸位也看到了,次妖獸方才那招雖然厲害,但消耗不小,很大可能無法連續使用!就算它皮厚,且靈力強悍,也非堅不可摧,只要用法寶對它多攻擊幾次,絕對可以拿下!」

  他眸中一片深邃,身上殺氣騰騰,不待多說,指揮長戟攻了上去,其餘幾人也分散開來,由四面包圍住妖獸進行法寶轟擊。

  上方的蕭瑤同樣祭出「魑魅」,一記俯衝,操縱本命法寶毫不猶豫對著它迎頭劈下。

  這「平方獸」正如張凡所說,殺招無法連續放出,因為長戟傷害過它,便只針對張凡抬起前肢攻擊,而對其他幾人則是用尾巴加以阻擋。

  轉眼,火焰,金光,落市,巨浪,一件件法寶攜帶者法術朝著「平方獸」洶湧而來。

  噗!鮮血染紅了下方大片土地,伴隨著最淒厲的獸吼聲徹響「淨土」,它四肢以及身上均受到了傷害,鮮血流出,其中受損最嚴重便是它的尾巴,竟被蕭瑤用「魑魅」整條給砍了下來。

  事到如今,「平方獸」的怒氣也逐漸被恐懼所取代,特別它的眼睛一直盯著蕭瑤手中那把「魑魅」,滿是戒備。

  幾人看此法有效,均十分欣喜,準備照此法繼續出擊。可「平方獸」不幹了,忽然轉身以極快速度朝著一處甬道遁逃而去。

  好不容易占得上風,幾人哪裡肯讓到手的獵物逃跑,駕馭起法寶上前趁勝追擊。就在蕭瑤也欲要跟上時,餘光觸擊到岩壁一處甬道上方,哪裡先前似乎生長著一些藤蔓,大概在方才戰鬥中有被波及到,藤蔓燒焦脫落,露出四個不算顯眼的大字:「別有洞天」。

  她眼色一亮,所有的血液在體內集中到胸口指出,心撲通,撲通狂跳著。有種直覺此處會與那傳送陣有關!

  瞥了眼前方追趕「平方獸」的幾人,她不動聲色轉身朝甬道快步走去,此刻管它什麼丹藥也好,寶物也好,都無法比傳送陣更能吸引自己!

  「蕭道友!你準備去哪?」

  回首之時,便見左景環胸站在自己身後,他面容沉靜,那淡褐色的眼珠深沉悠遠,乍看之下波瀾不驚,其內卻是蘊含著無數殺意。

  哪怕目前形勢如此混亂,這最後關頭她還是沒能擺脫這條狗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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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09:13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九、暗河塹(十三)

  這一刻左景內心也十分矛盾,方才蕭瑤在眾人前表現出的慷慨與無畏,乃至不依靠外物艱苦自修的精神都令他佩服不已,若是此女能真正為少主所用,想來它日定能成為少主稱霸一方不可或缺的左右臂。但與此同時,她渾身上下均無意識流出自我隨性姿態,也表明了此女絕不可誠服於任何一人。

  將才不能為己所用,殺?還是不殺?左景右手袖口內暗藏著一紙符篆,裡面封存有少主施展的一道元嬰大能威力的法術,以備萬一自己遇到危機時逃命使用。

  眼下她獨自一人神神秘秘避開眾人視線至此,必定有所圖謀,她此行到暗河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決定看她接下來會如何解釋,再做最後決斷。

  蕭瑤揚起唇角,手中「魑魅」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拍自己腿側,微笑道:「左道友,你只是負責護在下周全,而不是照顧小兒,不覺管得有些太多了麼?如今這『淨土』之內那妖獸便是對我等最大威脅,道友難道不該是先解決了妖獸,而非時時刻刻跟在身後。若不是姬前輩曾解釋過,在下還以為這是在監視呢。」

  「從某種意義上說保護與監視並無差別,不緊跟著又怎能做到實時保護,說吧道友現在準備去哪,我心中也好有個底。」

  左景也不怕暗諷,甚至毫不在意認同其監視的說法,兩人靜默對峙,火藥味彌漫,就等待著一個火引,一觸即發!

  另一旁,剩下四人正在圍殺「平方獸」,其讓蕭瑤一出手便削掉尾巴,已是元氣大傷,雙方局勢可以說從這裡開始一下扭轉。如今它被四人無間斷圍攻,加之張凡手中長戟同樣亦可重傷它,撐到此時已是強弩之末。

  「平方獸」也深深感受到了自己今日怕是難以逃脫一死的命運,遂忽然扭過頭去,深紅的雙目死死盯著遠處對峙著的二人,或者應該說砍下它尾巴的蕭瑤!

  「嗷嗷噢!!!」

  它發出瀕死前最後一聲憤怒的吼叫,向著蕭瑤狂奔而去,無論張凡等人如何攻擊全都視而不見,此刻它眼中只有那個害自己陷入絕境的最大敵人!

  四人一驚,這「平方獸」發狂的狀態相當反常,它仇恨蕭瑤可以理解,但那這般架勢看上去頗有些要將一切毀滅殆盡的味道。

  「不好!」慕容詞臉色微變,朝著蕭瑤那邊喊道:「蕭道友!快躲開,此獸想要自爆妖丹,與你同歸於盡!」

  妖獸的妖丹就像修士的金丹或元嬰一般,為了避免落入敵人之手,受到百般摧殘,有時候寧可自爆拉著對方一同下黃泉。不過自爆可比死要更嚴重一些,若是正常死亡但神魂未損是還能進入輪回轉世投胎,但若是自爆內丹、元嬰,那可是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不是深仇大恨極度絕望者一般都不會對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

  這可不是開玩笑,要讓它這般妖獸自爆,不但會兩敗俱傷,最後還會連好處都撈不著。後方四人同時也不留餘力,猛烈攻擊著「平方獸」希望能在它自爆之前先將其斬殺。

  看著妖獸來勢洶洶轉眼便要至跟前,蕭瑤眯了眯眼轉而對著左景道:「如今情勢危急,還請左道友助我一臂之力,此事待會再說!」

  雖然左景希望蕭瑤命隕,但要是她被妖獸逮到自爆,自己離得這麼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遂點點頭表示同意。

  「左道友,還請你往後退幾步,待會聽得在下信號再用法術攻擊!」

  看著左景站好,蕭瑤御空而起,眼看「平方獸」渾身靈氣暴虐而至,她深吸口氣,變幻出五個雷球,然後猛然一合,將五顆雷球融合成一顆足有燈籠般大小的大球。就在這妖獸靈氣激化馬上自爆前一息,舉起「魑魅」當板子對著雷球就是一抽!

  「魑魅」的威力加上雷球靈力,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尖銳的響聲,狠狠擊中了「平方獸」右側腦袋。

  這一擊無論力道還是靈力都迅猛無比,「平方獸」的巨大身軀轟然朝著左側倒去,而它倒下的角度,正正好好對著左景所站位置!

  蕭瑤的力量是驚人的,所以妖獸倒下的速度也同樣驚人,驚得左景還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何事,他便被妖獸那巨大的身軀給壓下,唯獨露出胸胛以上部分。

  「左景道友!」

  妖獸身後四人也適時趕上,全部注意力都被左景一人吸引。

  左景雖然身穿有防禦法寶不至於被壓死,但喉中滿是腥甜味,雙目充血死死盯著蕭瑤。誰都沒有注意,只有他清晰的看到她揚起無比絢爛的笑容,並用食指在唇上輕輕一比,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身形一閃,便入到一處甬道內。

  暗河塹外,姬顥眉頭忽然一顰,神識忽然傳來了左景發出的危機訊號,俊臉不由一沉,起身駕馭起法寶,以極快速度朝著暗河塹入口衝去。

  「姬道友,你這是作何?!」

  但他尚未進入,便被季清風給出手攔下,頓時附近各派各家的元嬰大能也均把注意集中到了此處,目光銳利。

  「自然是要進去。」

  姬顥臉色雖然不好,但音調依舊懶洋洋的,站在那一股天生威儀流露,鋒利無比。

  但季清風亦非吃素者,直接無視其身上的危險氣息,淡淡道:「若非攸關泰古修仙界存亡之事,元嬰修士一概不得插手金丹期小輩試煉,姬道友這番做法可是有違章法,還是說姬家打算獨自破掉四派三家所共同定下的規矩?」

  眼看其餘幾位元嬰同修也都靠了過來,姬顥微微收斂銳氣,但依舊傲然道:「並非破壞規矩,而是在下的未婚妻如今在裡面遭遇了危險,無論如何在下非進去不可!只要諸位道友放行,今次打賭不但算我姬家輸了,並且在下還會贈與諸位每人一件九品靈器作為謝禮,如何?」

  早聽聞這姬家乃權貴之家,家底未必比慕容家薄,沒想到一出手就是六件九品靈器,比傳聞中還要闊氣,五人之中顯然有幾位有些心動了。

  但季清風仍舊不為所動,冷眼看他道:「自古以來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姬道友此種作為乃是在挑戰四派三家的威信,而威信又豈是寶物所能夠收買,今有道友破了規矩,待得它日就會再有第二人,第三人,以後四派三家出來主持泰古修仙界公道可還會再有人信服?在下奉勸諸位道友莫要因為一時貪小而失大。」

  果然方才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幾人,都開始陷入深思,見此情形姬顥心中頗為不悅,「法不外乎人情,難道季道友就這般冷情看著在下痛失摯愛?」

  「姬道友說笑了,」季清風搖搖頭,「道友的未婚親乃自願參加暗河塹試煉,可曾有人逼迫她?所謂大道無情,身為修士機緣與危險共存,既然選擇試煉,這點生死覺悟她應該早已看開,生死有命機緣在天,道友又何必太過執著?」

  姬顥冷笑,「沒有執著又如何又執著於修道?別忘了修仙界素來同樣奉行修道不絕情,今日這暗河塹在下是闖定了,望季道友還是莫要妄加阻攔為好。」

  季清風皺起眉來也不再說些什麼,但卻是一步也未挪開,死死守在入口處,一時暗河塹外劍拔弩張,山雨欲來。

  再說河塹之內,蕭瑤入得上方刻字的甬道後,立刻發現此處乃一封死洞穴,而非甬道,並且此處正好處在自己先前出入甬道的隔壁!

  不過她沒有時間浪費,進來神識掃過一圈後,沒有過多精力再去關心岩石之後的小動靜,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被灰塵掩蓋之處,她將靈力放出,地上積灰被吹散,露出一個十分複雜的大陣,在此陣之上足足有著一百五十六個凹槽,一看凹槽大小便知是用來放上品靈石的。

  眼看陣型顯現,她立刻傳音道:「豹子快出來!看看這傳送陣是否完好!」

  「找到了?」許久未有出現的劍齒豹懶洋洋的探出腦袋,隨意打量了幾眼大陣,「上面陣紋依舊十分清晰,並未受到損害,此陣果然是遠距離傳送陣,這般繁複陣型,需耗一百多上品靈石,至少可以傳送到千百萬里之外。你要用便快用,待那幾人發覺,你怕是想跑都跑不及。」

  千百萬里早就不是泰古大陸了,此陣值得一試。蕭瑤毫不猶豫取出靈石塊  速插入凹槽之內,隨後站在大陣中間,當最後一塊靈石插入,霎那一道道白光從靈石上匯入大陣紋路,隨後紋路光芒漸亮,她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逐漸消失。

  「蕭瑤!竟是你這個賤人!!!丹哥哥呢?!」

  忽然一聲喝斥,蕭雨荷雙目瞪大,容顏扭曲的從岩石後站起。

  在蕭瑤幾人與「平方獸」大戰之時,她便嚇得縮在岩石之後不敢出來,待感覺到有人入得洞內,她也未曾輕舉妄動。直到有白光亮起,她這才好奇的探起頭,這不看則已,一看便令她驚恐憤怒到極點!

  可蕭瑤懶得回她,只是冷冷與之對望,傳送陣已經啟動,事情已成定局,自己無需再做多餘動作。

  而蕭雨荷得不到答案,卻在對方腰間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儲物袋,頓時便覺天旋地轉,熱血湧入腦中!

  「你這賤人!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於是在蕭瑤消失前一刻,最後入眼的便是蕭雨荷張牙舞爪的撲向自己的扭曲容顏,以及石壁一側刻有的一行小字:「紫東道人到此一遊。」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零、暴力

  隨著遠距離傳送開始,空間不斷跳躍扭曲,蕭瑤感覺到自己身體就像被數十人不斷拉扯擠壓,雖然強橫的肉身不至於感到疼痛。但四肢緊繃著及識海內的眩暈感還是讓人難受。

  直到半刻鐘後,一切終於恢復正常,壓力斥力全部消失,識海也重新清明,只是人不知是身在何處,四四堵石壁環繞,好像處在一座密室之中,唯有大陣紋路還在散發著陣陣白光。

  「陣法仍在繼續運作!說明後面還有人在傳送!」

  尚未能喘口氣,久聽見劍齒豹探出腦袋高呼,與此同時她手起尺落,直接破壞掉傳送的陣紋,這下白光才完全消失,四周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蕭瑤拿出照明石,皺眉凝視著被自己破壞的傳送陣。「將其破壞掉後面的人還會跟來麼?」

  「不會,」豹子用爪子蹭了蹭耳朵,「當傳送陣還在傳送之時,若是目的地陣型被強行破壞,那麼傳送者不是被空間扭曲撕裂,就是被隨機丟到傳送距離之間任何一處,是生是死全得看跟來那傢伙的造化。」

  自己只需探明身後追兵狀況,才不會管對方死活,反正早在暗河塹時她在偷偷交予趙輕煙的物件中夾有一張傳音符,有對幾位好友不辭而別的解釋及歉意。所以來者不是蕭雨荷便是左景,沒一個是好東西。

  確定甩掉了尾巴,她這才略微鬆口氣,用神識將此處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是在一座封閉的地下室內,身側不到十步之遙有一通向上方的石頭階梯,階梯不長,上方盡頭被一塊巨大的石板堵著,而神識的探查範圍也詭異的止於此處。

  這令蕭瑤感到十分驚奇,竟有神識無法穿透的石板?當下問劍齒豹道:「豹子,你可否能探知到石板之上的情況?」

  「暫時不行,這是一種可以阻隔神識的石頭,名曰:絕神石,一般在仙靈界出現較多,反虛境界之下的修士神識都難以穿透,當然那是指普通修士,待你修為達到元嬰境界老子便能穿透它。」

  聽罷,她點點頭,看來只能先將這「絕神石」挪開一條縫後,才可以探到上方虛實。

  「話說你這段日子倒是安靜得很,難得看到你出來管閒事。」劍齒豹依然在外逗留,沒有返回丹田的意思,她四處打量著順口問道。

  「暗河塹內人那麼多,老子又不適合出來,再說這段時間老子正在潛心修學,沒空。」說著它一臉深沉,裝模作樣拿出個玉簡拋給她,「這垃圾,老子看完了,你拿回去吧。」

  蕭瑤接住差點砸到自己鼻子上的玉簡,表情鄙夷,「我怎麼記得有人,一捧這垃圾就是幾年,且還美其名曰:潛心修學?」

  「斜什麼眼?!」豹子惱羞成怒,「老子本來就是在學習!額…….學習深入瞭解你們這些人修內心世界!」

  她佻眉,小說便是小說,自己身旁形形色色同修也有不少,若真要研究也沒見它將人家名字記下幾個。

  「喜歡看小說並不丟臉,真仙大人至於麼?」

  看到對方眼中鄙夷更深,豹子頗為尷尬的咧嘴揮爪,「老子可是認真的!老子還從中發現你們這些人修諸多不好的習慣!比如第四千三百八十章,宛仁稱遇見鬼道鍾馗……」

  「啪」一聲,久違的爆栗在劍齒豹頭上開了花,惹得它尾巴一豎,惡狠狠露出獠牙,「老子話說得好好的,你敲毛老子?!」

  蕭瑤淡定的瞪了它眼,「後面我還未曾看過……不許透劇!」

  說完她轉身走向一處牆角,任由豹子吹鬍子瞪眼的。

  早些時候她便注意到了,這一側牆上似乎刻有字體,如今靠近一看上面果然刻著一行整齊小字:

  不讓老子看,老子偏要看!還就在爾等眼皮之下大大方方的看!

  蕭瑤:「……」

  豹子怒,「你看老子做甚?!這不是老子寫的!」

  她別過臉,額角微抽,這怪不得自己,這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意境除了眼前的獸類,這天下還真沒再見過第二個。

  不過再經一番仔細辨認,便發覺此字筆劃形狀均與暗河塹「淨土」內洞穴那句「紫東道人到此一遊」如出一轍。

  紫東道人?看來似乎也是個頗令人頭疼的人物啊!

  見她對著刻字發呆半天,豹子被冤枉後脾氣十分暴躁,不爽催促道,「見個破字有毛好看的?你還要不要出去?」

  確實,現在不是研究這紫東道人到底是何人物之時雖然此處暫時沒有危險,但她還須儘快弄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接下來她來到階梯旁,小心翼翼的踏上那唯一的通道,劍齒豹跟在身後,口中不滿嘀咕,「在老子看來你也真是膽大不要命,連邊傳送陣到底是傳往哪兒的都不知曉,便用了,也不怕出去便是通往黃泉地獄,一命嗚呼。還不如按老子揭底直接將那個小倌殺了省事。」

  蕭瑤將手抵石板,一邊挪一邊回道:殺了後一樣還是要逃,殺他太費神。而且不是你告訴我要用便快用,省的待會人來便走不掉了,哪裡有時間去考慮會傳到何地,再說船到橋自然直,你看如今不是挺好的麼?」

  豹子憤恨的揮了揮爪子,「老子那不過只是善意提醒!當初老子還以為你會像平時一樣再多考慮考慮!…….你怎麼推塊石板都這麼慢?」

  激昂叫到一半,它便發覺怎麼半天還不見一絲光,原來她推了許玖,還是未將古板挪動開。

  「我推不動,上面似乎有塊巨石壓著,重若千斤。」

  蕭瑤挺納悶的,本來她欲先推開一條縫探探上面情況,沒想這塊古板卻沉得緊,連她這蠻力用了五分力都無法推開,似乎上面真有什麼生物壓著。

  「推什麼?」豹子白眼:「直接掀了出去,瞎用傳送陣那股勁頭都到哪了,怎麼到這不過是塊石頭你卻成了膽小鬼?」

  她懶得聽它嘲弄,心中考慮過之後,還真沒有比直接用蠻力打開更好的辦法,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吧,算了先掀開這石板吧,若真出現什麼危險再隨機應變。

  想著,她雙手用力頂住石板前後兩端,將力量集中到上肢,狠狠的朝上使勁一掀。

  「嘭!」

  聲響過後,「絕神石」一分為二,而石板上的重物也被頂翻,伴隨著石屑硝煙,一同滾落到地上。

  「總算出來了。」

  迎著日光,蕭瑤感歎著拂去身上的灰塵走了上來,正待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之時,卻瞥見自己正前方,一隻渾身銀色鬃毛的大猿對著自己怒目而視:

  「哪裡來的潑皮!竟敢打擾老猿休眠!」

  蕭瑤瞳孔緊縮,死死盯著眼前妖獸:銀鬃天猿!她曾在《妖獸圖鑒》中讀到過,此獸屬於妖獸中異獸類,而且它通體銀毛,徒有頭頂一撮為金色,乃是已經進階假化形期的特徵。

  想來好不容易擺脫一隻近假化形期妖獸,沒想傳送到此處竟碰上一隻真的假化形期異獸,此刻她忽然有種欲哭無淚感,這次的運氣也實在太差了吧?

  說來也巧,這只銀鬃天猿正在那「絕神石」上打坐休眠,沒想被蕭瑤忽然使力掀翻石板,它被狠狠掀了一個大跟頭,直到方才還鬧不明白怎麼好好的就突生禍端了,原來在這祭祀台下竟然躲了這麼個潑皮!

  「你是人修?」銀鬃天猿細眯起金色瞳孔,來回在她身上掃過。

  蕭瑤並不作答,手中雖是一片汗漬,卻仍將「魑魅」緊緊握住,全神戒備著。

  「哼!不說話也無所謂,反正你也快死了,」銀鬃天猿目露饕餮之色,舔了舔唇角,「看你細皮嫩肉的,並且還是修士,比起那些祭祀的小兒實乃上等美味,哈哈哈!沒想到今天竟是我老猿的吉日,看來這頓加餐之後,吾之修為又將更上一個臺階了!」

  隨後它攻擊猛然發起,音還未落,身形已至,好快!她還來不及用「魑魅」擋在身前,便被銀鬃天猿一拳擊飛,震到後方石壁之上,再跌落在地。

  記得《妖獸圖鑒》記載,銀鬃天猿身形靈活,速度在異獸之中算得上數一數二,同時它亦力量強勁,指上利爪堅硬,擅長將靈力集中在四肢,頭部捶打轟擊敵人,力量攻擊的同時喜歡加之利爪撕裂對手!

  眼見獵物艱難的爬起,銀鬃天猿也有些訝異,這人修若它沒看錯應該只是一介金丹期修士,實力不過同等於七八階妖獸,按道理自己這一擊之下對方早該斃命,為何她還能站起?!

  天下竟有低階人修可以抗下它拳頭的怪事?頓時,銀鬃天猿玩性大起。瞬間又至蕭瑤跟前,這次它一把將其摁在山壁之上,亂拳猛擊!

  它想看看這傢伙到底會死在自己第幾拳之下!

  而逍遙只是暫時憑藉身體強橫加上《水靈訣》護體,勉強支撐防禦不至於內臟被擊爆,但長久下暴拳之下早晚會被這暴力猿猴給活活打死!更不能容忍的是這毛妖獸看到她用手護住臉部,竟然專往她臉打!

  奶奶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潑猴,她絕對要讓它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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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09:40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一、魍魎

  可蕭瑤也只是心中想想,事實卻是她被這只毛猴子給壓得死死狠狠往臉、身上揍著,毫無半點還擊之力。

  她強忍著身體絞痛,念咒手中施放出雷球,誰想在暗河塹內輕易破壞掉觸手的雷球,此刻打到銀鬃天猿身上只不過令其身軀微微一麻,動作略微停滯。

  一介低階人修竟還敢反抗?!銀鬃天猿瞬間目露猙獰,手上利爪伸出,這下它開始動真格的想要把她大卸八塊再吞食掉其金丹。

  拳頭加上利爪,瞬間使得蕭瑤手上身上全被開了口子,血液四濺。此時她眼中同樣盛滿殺機,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來可不是為送上門活活被打死的!

  身上血痕越多,越是處在死亡邊緣,她越是冷靜集中神識,透過雙手間縫隙眼睛死死盯著它的拳頭,只要能捕捉到它的攻擊速度,然後將其抓住……

  就是現在!

  「嗚哇!什麼鬼東西!」

  在蕭瑤準確的捉住它右腕一剎,銀鬃天猿忽然大吼一聲。

  原來在她有所動作的同時,劍齒豹也從丹田內衝出,一口咬住銀鬃天猿的手臂!傳音道:「蕭瑤!殺了它!」

  其實根本不用任何提醒,電光火石間那銀鬃天猿的銀毛身軀便僵硬的緩緩倒下,因為死亡降臨得很快,它表情很平靜,沒有任何痛苦。

  隨著屍體的倒下,蕭瑤也靠著身後山壁緩緩跌落,癱坐在地上,她動了動血色模糊的手,確定自己還活著,劫後餘生的慶倖與後怕一一浮上心頭。

  她還是太弱了!若今日換成元嬰修士,怕是施展一個大法,自己便要灰飛煙滅!要不是自己體內修煉所用為仙氣,並且遇上的乃銀鬃天猿這般力量天賦神通的妖修,要是換成善使法術的其它異獸,此刻她早就成了一具死屍,連輪回都無可能,更不要再奢望什麼大道了。

  無論是從泰古大陸逃離,還是今日遇到幾乎致死的危險,歸根結底不過都是自己修為太弱,在以強為權的修仙界內,也只能告誡自己必須隱忍,處處妥協。如今一千五百年過去,自己處在金丹中期,這個進度實在太龜速,待查明自己身處哪塊大陸後,她定要找處僻靜之地,長期閉關潛心修行!

  「喂!你沒事吧?」

  豹子看她望著自己血手發呆,忍不住擔心,看著也就是皮外傷與內傷,可千萬別是被那死猴子給打壞腦子才好。

  「暫時死不了,就是臉上和身上有些疼。」她掙扎著扶牆而起,不用看都知道臉上肯定披紅戴綠難看得要死,那只潑猿不愧是獸,竟連女人的臉都打!

  「需要好好打坐修養幾日才可恢復,走、我們先回那地下密室,一切等傷好再說。」

  她先將那銀鬃天猿的妖丹取出,再把其被仙氣攪糊的內臟剔除,將妖丹皮骨都收入儲物袋,一切收拾妥當後,倆人又回到地下室內,再將那塊斷成兩截的「絕神石」重新拼接好,繼續掩蓋住入口。

  在虛空中打坐調息,眨眼十日已過,蕭瑤外傷雖已全部治癒,但內傷還尚未全好,剩下需要慢慢用仙氣調養,是個較為長期的過程,至少要數月時間。

  雖然這十日他倆並未有遇到任何危險,但此地一出來便碰到假化形期妖修,就怕此乃妖獸聚集地,潛在危險重重,還是莫要久留,早些離開。

  再次出了地下室,蕭瑤這才得以將外面世界細細打量一遍。

  這塊陌生地域四周密林環繞,望眼過去,全是參天大樹,空氣十分潮濕,遠近都霧濛濛一片,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片常年見不到日光也望不見盡頭的叢林。唯有自己身處數千平米這片土地上方空空,沒有樹木阻礙陽光,地上有條人工砌好的青石小道,延伸往地下室方向。

  說來這地下室亦非真的地下室,乃是一座祭祀台,祭祀台石墩四側刻畫著許多妖獸圖騰。而被她破壞的「絕神石」是這祭祀台的蓋板,仔細一瞧暴露在上面一面大片還血跡斑斑,有些已經深深滲入了石板紋路之中。在祭祀台前方青石路兩旁還分別立有三根圓柱,柱身上同樣刻畫著妖獸石雕,頂處則分別架有一個火盆不知適合用處。最後祭祀台後乃一座不足五十米高的小山,山上光禿禿只長了些許雜草,高度還比不上這些參天的樹木。

  蕭瑤一時也判斷不出此地方位,遂駕馭起腳桶,欲要到空中查探。沒想剛飛出沒有多遠,便看到下方以祭祀台為中心,一個圓形大陣輪廓在地上隱隱浮現,忽然光耀閃爍,而自己也被大陣紋路散發出光芒給阻隔,再也前行不得半步。

  此地怎麼會有個禁錮陣法?

  正吃驚著,蕭瑤忽覺得體內那把軟尺——「魍魎」蠢蠢欲動,內視丹田發現它尺身上光芒大作,剛想取出,就見它一陣顫抖,「咻」一下從丹田飛出,狠狠撞向大陣衍射出的透明光障。別看「魍魎」平素看上去十分柔軟,這一刻卻像把利刀橫衝直撞。

  說來「魑魅」、「魍魎」兩件本命法寶雖都為她所鍛造,但相較於「魑魅」的一目了然,「魍魎」就顯得太神秘了,自己至今還仍未弄清它到底有何作用。沒想今日竟觸發了這麼一個契機,她便停在半空,仔細觀察這一尺一陣。

  下方陣法散發出的白光不斷「攻擊」著「魍魎」,與其身上淡淡紫光纏繞在了一起,相互排斥拉扯,而不斷鬥陣的過程中,「魍魎」的尺身竟有二分之一已經在陣外,衝破了陣法的禁錮。

  眼看「魑魅」就要脫出,便聽得大陣「嗡嗡」鳴動,忽然陣紋上白光猛烈一閃,瞬間蕭瑤只覺神識一痛,「魍魎」被大陣彈開,隨後好似失去了力量軟塌塌的跌回她手上。

  「看來『小扁』似乎可以解陣,此能力在三界中頗為罕見啊。」豹子本身擅長陣法,所以感興趣著「魍魎」並用爪子戳了戳,「但看起來此陣對它來說似乎強了些,暫時無法解開。」

  「恩,它好像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沒想卻失敗了。」蕭瑤揉了揉現在還在微疼的太陽穴,她與本命法寶也算是心意相通,在它回到自己手中一刻,自然而然感受到「魍魎」散發出的強烈沮喪。

  本命法寶才剛鍛造好不久,不夠強也是理所當然,眼下意外得知「魍魎」的能力也算是份收穫,遂十分輕柔的在那軟軟尺身上安撫了會,這才把它納回丹田。

  「豹子,那此陣你能解嗎?」

  「老子和它一樣。」劍齒豹攤了攤爪子,忽然一臉憤恨斜視她道,「修為和能耐只能依靠你來提升,你強,老子變強,你弱老子同樣弱,除非能到金丹期大圓滿境界,否則此陣無解。換句話說……」

  它猛的飛到她眼前,兇神惡煞用爪子朝她一指,「你趕快給老子好好修煉!莫要再為其他屁大點事分心了!!!」

  說實話,蕭瑤對陣法什麼的並不精通,如今連豹子這個自認精通的傢伙都解不了,看來暫時是出不去了,但這也同樣意味著別人也進不來。

  至於那頭銀鬃天猿。曾聽它嘟嚷過什麼祭祀,祭品之類,怕也同樣是被這陣法關於此處,這麼一想這裡倒不失為一個安心修煉之地。遂對劍齒豹道:「既然已經被困,與其焦急亂想辦法,還不如在此潛心修行,待境界到了,自然便能出去,我們且先閉關修煉吧!」

  阿穆爾跟隨著這群古怪的南域住民在這片沼澤與密林之地飛行多日,但依舊沒有到達他們的目的地。看著離地有數十米高的牢籠,他吞了吞口水,掐滅了腦海中不知第幾次浮現的逃跑念頭,認命的繼續認真記下一路飛來的路線,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他都想要回家,但願騰格里會保佑自己能再次看到阿瓦和額吉。

  阿拉達日圖村是泰一與南域邊界的遊牧民部落,阿穆爾就是在那出生,他喝著馬奶與羊奶,在放牧與草原奔跑之中茁壯的成長到了十三歲,並且他還是村子裡唯一一個具有靈根的孩子,額吉曾在他十歲那年說過待他到了十四歲,泰一內陸的仙家門派開始招收弟子時,便會帶自己到內陸求仙緣,看看草原上從未見過的奇山秀水。

  於是從十歲那年開始,他日日盼著自己快些長大,修仙是什麼他不懂,出於小孩子心性使然他渴望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那些與草原風格迥異的內陸風景。

  但早在半月之前,這一隊南域住民忽然沖入他們的村子裡,將他給擄走,使得自己所有美好的嚮往全部都被粉碎,甚至連阿瓦與額吉也看不到了。他不清楚這群南域住民為何要抓自己,也不清楚他們會將自己帶到何處,但可以肯定的是南域住民一直都與泰一不合,所以等待著他的怕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又是幾日幾夜,就在阿穆爾快要被恐懼與絕望折磨瘋時,關他的籠子被放到了地上,他們到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二、南域

  虛空之中,劍齒豹正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尾巴晃動著,在空中畫下一道道陣紋,隨著它尾巴的動作,一縷縷仙氣被引至虛空中,不斷彙聚,像條溪流蜿蜒環繞在蕭瑤周身。

  但突然間,它警覺的豎起耳朵,戒備的盯著那道與外界連接的縫隙,片刻猛的一收尾巴,「蕭瑤!快開眼!外面那大陣有動靜!」

  在它收尾巴時,蕭瑤雖在一切放空的狀態下修行,但敏銳的神還是識反射性感覺到豹子行為的異常,剛收斂內息,就聽得它叫喚,不由皺起眉來,睜開雙眼。

  若是她沒記錯,這睜眼閉眼間,五百年時光一晃而過,前四百年她也由原來的金丹中期進階到了金丹後期修為。換做一般修士四百年足夠從金丹中期修到元嬰境界了。可她無法倚靠任何外力修行,這四百年全靠自己一點點吸納這稀薄的仙氣,不斷滋養金丹,卯著滴水成海的一股勁,才得以突破中期到達後期,金丹已經接近拳頭般大小。所幸這五百年心境平和,道心上並未遇到任何阻礙,要不然再遇上瓶頸,可就不止要耗費四百年光陰了,本想趁著修行順利再繼續閉關,待突破金丹期期大圓滿境界後,一鼓作氣衝破大陣,沒想才繼續潛修百年外面便突生了異變。

  「走,我們先出去看看。」

  她起身跨過虛空與泰極界的界限,又回到了祭祀台下的地下室內,並通過「絕神石」裂開的那道縫隙,屏息密切注視著外界情況。

  只見那大陣的陣芒忽然一閃,隨後完全消失不見,再接著一群古怪的男人抬著一個裝著小孩的木頭籠子,進入到她視線之內。

  這群怪男人有老也有年輕的,為首者乃是一看上去年紀過百的老者,頭髮花白,臉似橘皮,手中執有一根長杖。而且他們穿著打扮均十分奇怪,上半身是完全裸著,無論是胸腹還是背部均畫著類似某種圖騰的紋身,脖子上掛著妖獸牙骨做成的項鏈,頭上戴著的是妖獸頭骨做成的護首,身下僅圍著一條勉強蓋住臀部的獸皮裙,腰間別著一個有些類似龜殼的圓盤,而小腿上則綁著一圈圈羽毛,直到蓋過腳踝,至於腳踝之下是卻是赤足,沒有穿鞋。

  相較這些古怪男人,被關在籠子內的男孩,一眼就能看出是草原人家的孩子,長相也極具草原牧民特色,五官立體,輪廓清晰,一雙茶色的大眼中充滿著恐懼與不安。

  這算不算是一群大人在欺負一個小孩?反正蕭瑤看到這場景心中有些許不舒服。原因無它,單純只是她對這個年紀的孩子有著特殊的好感。偶爾在世俗中看到十一二歲的小孩,總是會讓她想起那個愛笑的小女孩月兒,以及總喜歡板著臉孔裝深沉的阿一,在那個回不去的年月裡,他們曾給過自己一段非常溫暖的回憶。

  看了一會,蕭瑤在這群人身上並未感受到有靈氣波動,遂試探著將神識放出,只聽這些個男人在那哇啦哇啦不知說些什麼,全是聽不懂的外族語。但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似乎發生了什麼令人憤恨不平的大事,個個表情激動,不時四下張望,似乎在找著什麼東西或什麼人。

  忽然又想起銀鬃天猿說的此處會有送孩子給其當祭品果腹,莫不是這些穿著古怪的人就是來此祭祀,那個牧民男孩則是所謂的祭祀品!

  越想她越覺可能,若是如此這些人眼下應該是在找他們所供奉的銀鬃天猿!

  見他們嘰裡咕嚕了半天,直到那位老者用長杖敲了敲青石地,所有人都噤了聲,接著看到老者將眼睛閉上口中念念有詞,並伴隨著陣陣黑氣從胸背處紋身緩緩滲出。

  不一會黑氣將老者全身包圍,遠遠望去有些駭人,此刻她也看出了些許端倪:這些怪人亦非普通凡人,至於是什麼來路自己也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絕非修士。

  「@#¥%&……」老者大吼一句,猛的睜開雙眼,舉起長杖竟直至蕭瑤藏身之處。

  嚇!被發現了?!

  她還沒弄明白對方為何放了些黑氣,嘀咕了幾句就把自己給揪出來,就見所有的怪男均憤怒的把目光投向祭祀台。有人抬手一指,便聽得「砰!」一聲,頭頂整塊「絕神石」瞬間被轟成了粉末。

  蕭瑤趕忙祭出腳桶,飛至空中,展開《水靈訣》,手中緊握「魑魅」,看著眼前的怪男們。

  這些南域原住民顯然也吃了一驚,他們乃此處乾達婆部落的一脈分支――嚓什族,今日正逢千年一次的天猿祭祀,好不容易準備了鮮活的祭品,怎料打開祭壇大陣之後,竟然找不到他們一族世世代代參拜的天猿神獸。隨後由大祭司卜卦出的凶兆之處竟還藏著這麼一個大活人,在他們看來祭壇乃族中神聖之地,豈可容外來者隨意踏足,這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遂嚓什人都憤怒的朝著這外族闖入者嘶喊,「@#¥%&……?@#¥%&!!」

  大意便是:你是何人?為何闖入我族聖地,神聖的天猿在哪。

  可蕭瑤哪裡能聽得懂,只是微微抽了抽額角,心中所想卻是:這些人能夠進來,是否說明大陣已經破除,自己亦可以從此處離開了?

  「救命!請您看在騰格里的面子上救救我!」

  這時一陣呼救聲從牢籠內傳來,那個可憐的男孩正用那雙茶色眼睛期盼的望著自己,就像在看唯一的救命稻草般。

  雖然男孩的口音聽上去與泰古大陸有些差異,可比起這些怪人所言鳥語,她倒是大概聽懂了。

  其實就算男孩不向自己求救,她也會出手,畢竟眼前所有人中只有他看上去可以溝通,還可以詢問他一些事,更重要一點見到將孩子當妖獸祭品這等兇殘之事,若是袖手旁觀實在有違自己道心,至少她希望修道兩千年,冷靜的之是自己的心,而不是自己流動的血液。

  不過嚓什人又豈會這麼輕易便放過入侵者?看到蕭瑤並不回答他們,大祭司長杖又是一敲,直指著她。

  「%&!」

  望眼過去,除了大祭司,十來個嚓什人身上的紋身都開始冒出黑氣,瞬間他們取下腰間掛著類似龜殼的玩意,一個個腳踩而上,騰空而起,所有人全部伸手指向蕭瑤。

  頃刻,有什麼東西沖著她呼嘯而來,蕭瑤揮舞著「魑魅」擋下了幾道攻擊,但仍然有幾道擊中了她的靈護,有些直接被靈護當下,但有那麼一兩道卻是穿透了她的靈護,直接擊中她身體。

  若非肉身強橫,此刻應該是要見血了吧?沒想自己進階到了金丹後期,對方竟然還有人攻擊能夠穿透她靈護。蕭瑤不禁顰起秀眉,這些人雖然不是修士,但是肯定也是身懷異能者,看他們強勁的攻擊絕對不比一些金丹期修士弱,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

  她將「魑魅」拋出,並用神識操控著,朝著眾人一揮,法寶本身強勁的攻擊破空而至,威力迸發,風嘯而過,對方有三人抵擋不住這強勁的攻擊,當場被斬殺與「魑魅」之下。

  乘他們分神抵抗自己本命法寶之時,蕭瑤立刻使出一道落雷術劈在了困住男孩的木籠之上,然後一個俯衝,趁亂一把拎起男孩的衣領給塞到了「腳桶」之中,此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隨後她駕馭著「腳桶」沖出大陣,朝著遠處疾馳遁逃。

  「你為何不把他們全都殺了?!」豹子在她體內不解傳音道,明明是對方先痛下殺手,她為何要婦人之仁的放他們一馬。

  「閉嘴,你可注意到了那名老者?他的氣息很危險!」蕭瑤一邊逃,神識卻是緊張的隨時注意身後情況。

  不趕盡殺絕,一、她不嗜殺,二、雖然對方那十幾名年輕男子並不足以為懼,但那名老者卻是詭異得很,在她解救男孩之時,神識曾有掃過那名老者,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竟令自己神識有些微微退縮。

  蕭瑤也只有在遇到元嬰修士時才會有如此感覺,一切均說明了這老者擁有絕不在元嬰修士之下的能力!那麼她還不趕快跑路更待何時?!

  她猜測得不錯,就在老者看到自己族內同胞被殺後,短暫的訝異之後,目眥盡裂,怒吼一聲,無數黑氣從他身上逸出,那股強勁而可怕的威壓使得蕭瑤背後寒毛直豎,有種欲要迎風流淚的感覺:她的氣運還能夠再背一些嗎?

  沼澤與叢林之中,蕭瑤咬緊牙使出了渾身解數遁逃,而身後那冒著黑氣的老者陰魂不散跟在後方,陣陣黑煙環繞,遠遠看去就像一團煞氣。

  眼看對方越來越近,而自己的「腳桶」只不過是件上品道器,速度實在不咋地,萬般無奈之下,她朝劍齒豹傳音道:「打開虛空!」

  天地之間,忽然迸裂出一條扭曲的時空縫隙,老者眼睜睜看著闖入者身影消失在縫隙之內,當扭曲消失,天地間又恢復到了一派平靜。

  老者沉著面容,似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佇立空中,目光中滿是疑惑不解還有些懼意與不可置信,待到後方族人追上他後,又深深看了眼蕭瑤消失的地方,這才率領餘下的族人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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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09:52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三、拜師

  位於泰一大陸南側的南域素來就有凶地一稱,這裡多是沼澤密林,常年霧氣繚繞,凶獸神出鬼沒出沒,但光是這些還不足以讓南域被冠以凶地之名,唯有加上南域內那些詭異的原住民,才構成這麼一大片神秘濕地。

  這些原住民出現的歷史沒有任何考究,傳聞他們的出現要比四塊大陸的歷史還要悠久,有著自己特殊的語言系統,以及奇特的秘書傳承,所以這片土地之上秘寶也十分之多,但由於這些原住民掌握的秘術絲毫不遜色於仙家法術,加之南域的複雜地形,就算泰一修仙界在上古之時曾多次打這片濕地的主意,但每次都是尚未進入得南域深處便大敗而歸,久而久之,泰一的修士只能放棄這塊沃土,同意將它劃分到泰一之外,稱為「凶地」。

  南域的原住民大體上可以分為八個部落:天眾、龍眾、夜叉、乾達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呼羅迦,其中每個部落又都是由若干小部族組成,不同部落之間風俗差異十分之大,有些甚至還是宿敵,所以南域之內各部落間也是明爭暗鬥,而且此種爭鬥要比四塊大陸更為原始,更為殘忍。

  此刻南域偏北側一處沼澤上方,忽然打開一道裂痕,一位年紀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坐在一隻奇怪的桶之上,從裡面緩緩飛出,待她完全現身之後,裂痕消失,天空恢復如常。

  蕭瑤望著這迷霧,沼澤還有密林,表情略顯失望,看來虛空的隨機傳送並未把自己傳出這處鬼地方。失望之餘,她隨意找了塊空地席地降下,看著陌生的地域,再想到方才的危險,還有些驚魂未定。

  想到自己才剛進階到金丹後期,沒想卻立即遇上一群奇怪的異能者,到最後還是靠著虛空才能逃脫,雖說打不過便跑她並不覺得丟臉,但剛進階就被打擊難免會有些胸悶,看來任何時候現狀都在提醒自己:她離大道任重而道遠啊。

  「喂,腳桶裡那小子你不打算放出來了?」看她不知在想些什麼,半天沒有動靜,劍齒豹在丹田內傳音道。

  她這才想起「腳桶」中還藏了一個孩子,遂將桶蓋打開。

  初見光亮,男孩先是一臉茫然,在看到蕭瑤之後,目光瞬間變得十分激動,哪怕身在還在微微顫抖,可他還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感謝騰格里!恩人!謝謝您救了我!」

  雖然蕭瑤不知道騰格里是什麼,但是後面的道謝她還是聽懂了,略微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恩人,我叫阿穆爾。」

  「那阿穆爾,你為何會被那群奇怪的人關在籠中?」

  「在半月之前,這群南域原住民忽然襲擊了我的村子,然後我被帶到了這裡……」說著阿穆爾茶色的眼睛有些泛紅,睜得大大,裡面還殘留著被俘後的恐懼。

  原來此處竟是南域,而那些怪人應該就是南域異族。說起來泰虛、泰清、泰一三塊大陸中,數泰一離泰古最遠,兩塊大陸分別在泰極界一北一南截然相反的兩個方位,而南域更是在泰一的南側,可以說是迄今為止離泰古最遠的一塊地方。沒想那傳送陣竟能傳到如此遠的距離,有些出乎蕭瑤的意料。若無意外,建傳送陣之人應該就是那處處在石壁之上留字的紫東道人吧?能有如此大能耐之人修為至少也應該在元嬰後期,甚至是站在凡人界最頂端假化神期的大能!

  阿穆爾看恩人忽然不說話了,乖乖安靜站在一旁,不時偷偷瞥上兩眼,眼前這位恩人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和隔壁帳篷的阿茹娜姐姐差不多年歲,看她穿著似乎也不似泰一內陸子民,更像畫本上所畫仙人,也是這般長長袖子,看上去仙風道骨。而且先前這位恩人能夠御空而行,一揮手就毀掉了困住自己的牢籠,連那些強悍的南域原住民都不是對手,莫非恩人真是額吉所說靈山上的仙師?

  幾息功夫,蕭瑤將思路理了一遍,回過神看到男孩局促不安,有些怯怯的偷看自己,不禁莞爾安撫道:「你莫要怕,那些異族已經被我甩掉了,暫時我們還是安全的。對了,你家可是住在泰一大陸?」

  說到家鄉,阿穆爾用力的點了點頭,「在泰一南側邊界,一個叫阿達日圖的小村子,那裡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十分漂亮。」

  「阿達日圖村麼?那好,反正我亦要去泰一,待出了南域之後,正好順道把你送回家去。」

  聽到能夠回家,阿穆爾不由紅了眼眶,到底是個小孩子,他拽住了自己衣角一側很是激動,「恩人,是真的麼?您肯送我回家,是真的麼?」

  蕭瑤好笑,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不將他送回,自己帶個累贅去哪也都不方便。

  「當然,不過出南域的這段路上,要委屈你在我這『腳桶』中待著,不然光靠步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

  阿穆爾小臉一派嚴肅信誓旦旦的保證,「好,我知道了!只要能回家,我一點也不怕辛苦!」隨後他又看了看面帶笑容的蕭瑤,感覺十分親切,和書中描寫的冷酷無情相去甚遠,不由大了膽子問了句:「恩人,您是仙師嗎?」

  見他臉上滿是期待,想來是知道有修士的存在的,蕭瑤也不認為對一個小孩有何好隱瞞的,遂頷首承認道:「仙師只是不瞭解仙道的外人所叫,事實上我是一名普通的修道者。」

  在阿穆爾看來,叫仙師還是修道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恩人承認了自己就是仙師,回想起方才恩人在空中威風凜凜的一幕,不由心馳蕩漾,對修仙多了一份神往。

  「恩人,不,仙師!請您收我為弟子,教我仙法吧!」

  蕭瑤一愣,緊接著便看到阿穆爾朝她跪了下來,望著自己堅定道。

  半晌之後,她拒絕,「你起來吧,我從不收弟子。」

  她連修煉的時間都緊缺,又哪裡有時間去教導弟子?再說自己功法特殊,只可吸收仙氣修煉,而仙羽門的功法沒經過師門允許又不可隨意亂傳,拿什麼來教人,所以對自己來說收徒這種事情不但自找麻煩,還會誤人子弟。

  「哎?」聽到仙師貌不猶豫一口回絕,阿穆爾臉上滿是失望與不解,「為什麼?仙師可是怕我不夠聰明?我從小時候起記憶力就很好,能夠過目不忘,三歲就能識字了,只要仙師肯收我為徒,我定會努力修行,絕對不會給仙師抹黑!」

  「和這些沒有關係,只是我本身不方便收徒弟罷了,再說若要跟我修道,就再也不能回你的阿達日圖村,你可割捨得下?」

  在她看來但有小孩看到他們這些修仙者能夠騰雲駕霧,心生嚮往也是可以理解之事,不過大多只是一時興起。再看阿穆爾眼下說道要修仙便不能回家,他便低下頭,沉默起來。

  他的猶豫蕭瑤看在眼裡也不點破,只道:「你我休息時間也夠長了,繼續待下去說不定那些異族人還會找上門來,還是早點啟程,快些離開這南域吧。」

  阿穆爾沒有再說什麼,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看樣子還在為剛才的問題困擾,接著乖乖的爬入「腳桶」中,待蕭瑤將蓋子蓋好便朝北低空飛行,反正泰一處在南域北邊,只要朝北走,總歸能夠走出這片凶地。

  一路向北,兩人是朝著南域的邊界方向行走,雖然大樹和沼澤中經常會有些潛伏的妖獸忽然冒出攻擊,但都是些低階妖獸,對蕭瑤夠不上什麼威脅,幾日下來路途倒也平順。就算南域中迷霧易使人迷失方向,蕭瑤也有著修士用來辨認方向的「四方指針」,行程慢了點,但大方向總不會錯。

  只有一個麻煩:阿穆爾是凡人,必須要進食。所以每日他們都得稍作停留,在這濕地中找些可以入口的妖獸或者果實給他果腹。好在阿穆爾本來就是個十分聰明能幹的孩子,每當蕭瑤打到獵物後,他都十分自覺的將這些妖獸去皮去骨,生火烤熟,不用再勞煩他人,兩人相處也算愉快。

  隨著日子推移,半餘月後,兩人還未能走出南域,但阿穆爾對蕭瑤已經不再感覺陌生,完全沒有了剛遇見時的拘束感,原本活潑好動的天性也展露出來,甚至有時還會纏著她讓自己看妖獸狩獵。

  每次他看到蕭瑤輕鬆一揮手,瞬間便能將那些妖獸一劈為二,目光中便亮晶晶的,對此種強大的仰望與嚮往,令他血液在沸騰。

  終於這一日,他烤好手中的食物後,像下定了什麼大決心般,對蕭瑤道:

  「仙師大人,我還是想跟著您學修仙,就算不能回村子也沒關係,等到了泰一我就給家裡寫封信報個平安,告訴阿瓦和額吉我去修仙了。」

  蕭瑤十分無奈,都這麼久了,怎麼還在想這個問題?自己最初不過是為了打消他欲拜自己為師的念頭,找的托詞,小孩果然真是小孩,他當真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四、泰一

  「我說過不收弟子。」看他將食物考好,蕭瑤便將火堆熄滅,以免引來危險,「弄好了,我們繼續趕路。」

  阿穆爾依舊坐著,有些委屈道:「仙師不是說只要我能克服思鄉的困難,就可以修仙了麼?怎麼又反悔了。」

  「我何時說過?」她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看著這小鬼頭。隨著接觸時間越長,她越發現這阿穆爾本性畢露,與剛遇見時的乖孩子模樣相去甚遠,雖然聰明認真,但脾氣倔強,又愛鑽牛角尖,十足的難纏小鬼,若是他問的問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會一直為什麼,為什麼個不停。

  「記得我只說過:若要修道就再也不能回阿拉達日圖村,你可割捨得下。何曾明確說過要收你為徒了?」

  阿穆爾一愣,張了張嘴想辯駁,但最後又沒了聲音,好像仙師是沒明確說過要收自己為弟子,他癟了癟嘴,嘟囔著,「仙師……您不再考慮一下麼?我什麼都會做,就算不能收我為徒,讓我跟在您身邊做個僕役也可以。」

  「我獨來獨往慣了,沒興趣帶個小鬼在身邊,若你真想修仙,待回到村中後,見有何仙家門派招收弟子,便讓家人帶你去報名好了。」

  「可是我只想跟著您!仙師您就收了我吧!」阿穆爾茶色的眼睛眨呀眨,那哀求的眼神就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狗。

  這下蕭瑤頭更疼了,「不行便是不行,哪裡修仙不是修,為何偏偏要跟著我?莫不是見我救了你,就要懶上?你這和撒潑的小狗有什麼區別?」

  聽得蕭瑤說自己是小狗,阿穆爾皺著眉,但一會又舒展開了,「小狗就小狗,我就想跟著您!您是好人!」

  其實阿穆爾有自己的想法,阿瓦和額吉本來就要把他送去修仙,而且額吉曾告誡過自己收斂收斂毛毛糙糙的性質,因為仙師們都十分嚴厲,他這樣以後免不了要被師父責罰。一想到要被約束,阿穆爾不樂意了,再看蕭瑤不僅十分厲害,而且脾氣溫和,簡直就是最好的選擇,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希望這位好脾氣的仙師能夠收自己為徒。

  原來她被賴上的原因,是因為自己是「好人」?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自己倒是新鮮,可惜她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耍賴也不成,修仙需要靈根,但是你沒有。」

  「你騙人!」聽她說自己沒有靈根,阿穆爾激動得連敬語都忘用了,「阿瓦曾說過我是村中唯一有靈根能修仙的孩子!你就是不想收我!」

  蕭瑤:「……」

  聽見兩人無意義的爭執,豹子在丹田內嘲笑著她,「你也太遜了吧?好歹也是金丹修士,連一介凡人小孩都應付不來,編的謊話還被小屁孩識破!照老子說把他吊在沼澤地上,吊個幾個時辰,肯定就會乖乖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獸類提出的意見永遠都是野蠻的,一個大人去欺負一個小孩,她還真沒臉去做,確實阿穆爾是有靈根的,而且還是罕見的變異風靈根,資質逆天。但那又如何?

  「你的阿瓦不過也是凡人,會弄錯也很正常,我看過了,你確實沒有靈根。」她板起臉來,佯裝生氣。

  豹子在她體內看到這一幕也覺得挺無語的,難道她現在就不是在欺負小孩,無論是身體上的欺負還是精神上的欺負都不還是欺負,到底誰比誰更高尚了?

  「沒有就沒有,沒有靈根我也要跟著你!」阿穆爾倔脾氣也上來了。

  蕭瑤一句話沒說,轉身準備祭出腳桶,強制將他帶走,她可不想再和他在此拌嘴浪費時間。

  看她轉身,阿穆爾明顯一怔:仙師不會是要把自己丟在這裡吧?

  「仙師!」

  蕭瑤只覺一個軟軟的物體像八爪魚般扒住了自己左手,低頭一看,一雙寫滿害怕焦慮的茶色眼珠正可憐巴巴看著自己,「……不要把我丟下,」

  她這才發覺,原來這小鬼以為自己要將他一人丟在南域,才會露出如此神情。這模樣讓自己想起了那個又乖巧又善良的小女孩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軟軟糯糯的聲音可憐哀求,「蕭瑤姐姐,不要丟下我們好麼?」

  不自覺,她伸出手輕柔的在他頭上揉了揉,「……不會丟下你的。」

  唰,瞬間阿穆爾臉頰泛紅,唔,仙師的手很暖,非常的溫柔,就像額吉一樣,他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既然仙師說不會丟下自己,那就表示她默認自己能跟在身旁了吧?

  遂阿穆爾也不再任性,心滿意足自覺坐入腳桶之中,蕭瑤只當自己哄他起了效果,總算安撫了這小鬼,完全沒想過自己說的這句話在他耳中聽來就是他能夠留下的保證!

  接下來的日子阿穆爾再也沒有找過她麻煩,兩人相處也越來越有默契,一直到又過了半餘月,他們終於走出南域。

  望著一大片草原藍天,阿穆爾不由流下眼淚,就算額吉說草原男兒是絕不能輕易掉眼淚,在看到熟悉家鄉景色的這一刻,他還是沒能忍住。

  「這是吉日格勒草原,我又重新回來了!」

  蕭瑤看著他笑道,「現在就如此激動,待會你回到村裡看到家人又該拿什麼表情面對?說吧,怎麼去阿拉達日圖村。」

  「仙師肯讓我先回家?」阿穆爾擦幹臉上淚水,望著她十分訝異。

  「自然,我不是說過要送你回去的麼?」這好像是他們一開始就說好的吧?

  「騙人!仙師不是說不會丟下我的麼?!」見她還想著要把自己送回家去,阿穆爾生氣了,嘴唇緊抿。

  忽然他一把抱住蕭瑤,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仙師,仙師,別趕我走好不好,您就讓我跟著你吧!」

  蕭瑤歎口氣,誰讓自己對小孩沒轍,他又那麼倔,好說歹說都不聽,死活要跟著自己。隨後她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道:「你先別鬧,就算要跟著我,也得要到你家裡一趟,與你父母告知一聲吧?」

  「仙師您同意了?!」阿穆爾驚喜的抬起頭,只見明晃晃的笑臉上還掛著兩道淚痕。

  「先見過你父母,待他們同意再說。」她沒有正面回答。

  「好!一言為定,我相信阿瓦和額吉肯定不會反對!」

  望著阿穆爾歡快的背影,蕭瑤眼色微沉,心中卻又是另一番打算。

  當兩人來到一個由十幾頂穹廬組成的遊牧民小村落時,阿穆爾自豪的指著道:「仙師您看,那就是我的家鄉阿拉達日圖村!」

  這是一個寧靜的小村落,草原上散落著不少牛群與羊群,一切十分祥和,蕭瑤笑了笑並不接話,隨後掐了一個咒,眨眼功夫阿穆爾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接著她又在他身上下了一道「遺忘咒」,將其與自己相遇這一段的記憶全部抹掉,並把他送到一頂穹廬之外。

  做完這一切,她並未直接離開,而是站在空中直到看見有人從穹廬中出來把阿穆爾抱起,並喚來村民,才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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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10:05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五、乍到

  將阿穆爾一事解決後,蕭瑤繼續朝南向著泰一內陸飛行。

  路上豹子開口問道:「這樣真的可以?『遺忘咒』只對凡人有效,將來萬一那小鬼得到機緣踏上仙途,遲早會記起此事來。」

  「無妨,」她半點也不在意,「本來消除他記憶不過是強制讓他對拜師一事死心,若非小鬼難纏,我也不想多此一舉,待真有一日他能恢復記憶,說明已得仙緣,到時他必定已經成年,就算想起此事也無干係 。再說……他哭鼻子的丟人模樣被我看到過,來日有緣再見,諒他亦不敢上前相認。」

  豹子:「………」

  「我們已經逃出泰古,接下來你有何打算?」一陣無語之後,豹子忽然想起正事。

  蕭瑤低頭想了想道:「你我對泰一此處人情風俗均不瞭解,泰一修仙界內規矩亦一概不知,若貿貿然 行事,萬一不小心犯了此地禁忌,怕是得不償失。這頭幾月還是先暗中收集信息,等對泰一有一定瞭解後,再找處僻靜之地,衝及元嬰吧。」

  飛過草原與數條山脈,天黑之前兩人來到泰一內陸,蕭瑤先是找了座凡人城池,用幻術改頭換面,佯裝成一外出跑生意的中年男子,在城中客棧包了間客房,大隱於市。

  一夜過後她再街上閒逛,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不足半日,她便對泰一大陸有了大致瞭解。

  從地圖上看泰一地域幅員遼闊,疆土足有泰古兩倍之大,並被譽為四塊大陸中資源最為豐富一地域。其按方位來劃分勢力共有:東國,西國,南國,北國,東南國,西南國,東北國,西北國,以及中國九個國家,而每個國家均有一脈強大的修仙勢力坐鎮,雖然這些修仙門派便面看似並不干涉凡人內政,但實際上全在暗中支配。所以雖然泰一大陸上國家頗多,從未有過統一之說,並很少發生大規模戰爭,百姓生活倒是十分繁榮安定。

  由於泰一有此格局,所以在泰一大陸上凡人與修士的關係更為緊密,世人都知世間有仙師存在,修士飛過凡人區域也不會刻意隱形繞道,反倒是大張旗鼓高調路過,享受世人的虔誠膜拜。這樣的關係有利也有弊,好處是世人都看到修士地位的崇高與力量的強大,修道風習蔚然成觀,加上資源較為豐富,這裡孩子一出生就有專人查看靈根,哪怕只有三靈根,父母也會想方設法將孩子送去修仙,遂泰一修士十分之多,元嬰大能數量為四塊大陸之最。

  至於弊處則是弱肉強食的現象更為嚴重,殺人奪寶屢見不鮮。在泰古雖然也有此現象,但各派各家表面上並不鼓勵。但換到泰一,便是公之於世的規則,若你說從沒做過,甚至還會被認為沒有膽色,被其他修士小瞧。最終結果在這裡修仙界內鬥異常殘酷,修士基數雖大,但隕落速度也快,平民百姓更是精神上壓迫比其他三塊大陸更甚,上頭不止有皇權存在,更有比皇權更令人膽顫的仙師。至於其他,除了一些語言上的細微不同,與泰古倒並無太大差別。

  說實話,蕭瑤並不贊同修士滲透世俗百姓的生活,既然踏入修仙這條大道,可以說仙凡有別,應該不相往來。硬要摻和在她看來就不止是獸性的弱肉強食只為生存這麼簡單,而是純粹在弱者中找優越感,多少有些無恥。奈何既來之則安之,她唯守住自己道心不動搖,堅定走下去便可。

  如今蕭瑤所在之地叫揚州郡,是西南國下所屬一州郡,西南國在泰一九國之中實力中等,其國都為羅陽,當朝天子姓錢,全名錢平,稱號卻是冠以秦姓,曰:秦日宗。境內有一修仙大家族——秦家乃西南國後真正勢力,在修仙界內也頗負盛名,管轄之下各地也較為太平。

  這揚州郡雖然不大,地處頗偏,但比起一些鄉鎮亦算繁華。蕭瑤在此遊手好閒過了段清閒日子,這日她又上街溜達,正琢磨著要如何去打探些修仙界情況,便聽得身旁路人驚呼:

  「快看!上方有仙師飛過!」

  接著周圍許多百姓翹首仰望,目露崇敬,甚至還有人跪下膜拜磕頭。她跟著抬首,便見有兩名年輕男修駕馭著飛行法寶,在揚州郡上空大搖大擺飛過,跨越這城郡時,還不忘催動靈力使得法寶虹光大作,大肆炫耀,生怕別人看不到一般。再用神識一探,這兩名修士不過築基期一、二層修為,當下她心生一念,悄悄祭出「腳桶」追了上去。

  蕭瑤還原到本來面貌,但將修為刻意壓低至築基期一層,與那兩名男修相仿。尾隨兩人一段之後故意釋放出氣息,朝那兩人喊道。

  「前方兩位道友,還請留步。」

  神識感受到後方有人,又聽得一聲叫喚,那兩名男修均停下,全神戒備向後側望去。但見到來人乃一修為與他們差不多的女修時,眼中防備稍減。

  待她靠近,其中一位看上去二十多歲較為年長男子開口道:「這位道友喚我兄弟二人可是有事?」

  「在下蕭瑤,叨擾了,」她忽略對方眼中戒備,微笑拱手行禮後又繼續道:「在下想到最近的修士交易市場看看,但無奈第一次下山,不知該往哪走,幸而看到有同修路過,遂想請兩位幫個忙,為在下指條道。」

  「修士交易市場」在旁另一較為年輕的男修開口了,「道友說的可是修士集市?」

  原來在泰一這裡市坊稱作集市,蕭瑤暗暗記下並笑著點了點頭:「正是,還請兩位指條明路。」

  兩名男修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都有同樣的疑問,這是從哪個褶子裡跑出來的苦修,竟然連修士集市都不認識。

  見對方疑惑,她忙解釋道:「在下自三歲起便被師傅帶上山修行,至此從未下過山,知道如今剛築基成功,這才被師傅打發下山,說是讓在下好好磨練一番。剛決定第一站要去修士集市看看,沒想卻將師傅給的地圖遺漏在洞府之中,迷了路讓二位道友見笑了。」

  聽完,兩人又仔細打量蕭瑤一遍,見她容貌清秀,笑意友善掛在臉上,所述不像有假,加上其修為還比他兩略第一層,就算要殺人奪寶也肯定不是他兩的對手,再觀其身上衣物十分普通,雖然腳下的飛行法寶乃一件上品道器,但賣相相當猥瑣,若非苦修,哪裡有女修願意用這等猥瑣之物?遂放下戒備。

  還是那位年長男修開的口,「蕭道友初次下山難免會有遺漏,正巧我與曹師弟也要去趟集市,若道友不嫌棄,可以跟隨我倆一同前往,大家路上也好做個伴。」

  「兩位道友好心原做嚮導,在下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嫌棄,能有人帶路再還不過了,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

  「對了,道友已經報上姓名,我等卻還尚未介紹過,實在失禮。在下平山吳家,吳浩,」年長男修介紹完自己又指了指身旁同伴,「這位是在下摯友,大涼山曹家,曹昌。」

  曹昌向她微微點頭示意,看樣子屬於比較寡言之人。

  「相逢即是緣分,吳道友,曹道友,幸會。」

  這般你來我往客套了會,剛認識的三人便氣氛融洽,和樂融融。這吳浩與曹昌為揚州郡附近兩家修仙小家族弟子,品性談不上好歹,就一般尋常修士,今日確實正要去往市集。兩人見蕭瑤孤身一人,又是名女修,出於男人的立場覺得攜女遊玩自然是樁美事,時機也巧,才會邀她一同。

  這兩人要去的是揚州郡附近楊郡集市,離此處大概有半日路程。三人一路上說說聊聊,時間倒是也過得飛快,期間蕭瑤也從二人口中打探到了不少泰一修仙界內信息。

  泰一修仙界據說自從上古開始,便一直是以家族傳承的方式延續道法,因此在泰一大陸多是以修仙家族為派別,實力雄厚,而門派則屬於被打壓一類。但凡事均有例外,泰一的九個國家分別表示九個最大修仙勢力,其中就有三個國家背後支持者乃開宗門派,分別是東國的倚劍宗,西國的禪音寺,最後則是東南國的乾坤閣。

  這三個門派每隔五年都會開山招收弟子,除了乾坤閣招收弟子不限性別,其餘兩派均只收男性弟子,到禪音寺修佛更是需要剃度。至於其他各大小家族也會定時招收靈根資質好的外族孩童進入家族修行,但男童必須摒棄原姓入贅,女童則作為童養媳培養,待它日嫁與族中弟子。

  在這九大修仙勢力之中,又以中國軒轅家勢力最為雄厚,算是一家獨大,其餘五家三派均平分秋色,各有千秋。那些小門派或則小家族都是依附這些大勢力生存,像吳家與曹家就是隸屬於秦家管轄之下的小家族,年年要向秦家進貢靈石寶物。

  三人還談在興頭之上,那楊郡集市便已經達到,吳浩指著下方一片茂密樹林對蕭瑤道:「蕭道友,你看,下方便是我等要去的楊郡集市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六、集市

  蕭瑤一眼便能辨識出下方密林被施了障眼法,但她還是假裝驚奇道:「吳道友意思是下面那片密林便是我們要去的集市?」

  對方看向自己的驚訝眼神令吳浩很是受用,略顯得意賣弄道:「蕭道友第一次到集市,覺得迷惑並不奇怪,此地被施展了仙家障眼法,為的便是防止凡人誤入,道友用神識查探一番,便能感受到下方有層無形屏障。」

  「原來如此……」蕭瑤又一副恍然驚歎表情,人不嫌嘴甜,並適時誇上他兩句,「若是換成在下一人找尋,多半是看也不看這片密林,便直接錯過,吳道友見多識廣實在令在下自歎不如啊。」

  她的恭維正好合了這吳浩脾氣,當下他男人虛榮心膨脹起來,滿心歡喜道:「呵呵,蕭道友謬贊了,待會進了集市還會看到其他各色各樣的新奇玩意,道友若有疑問,儘管問便是,在下定會替道友好好解答一番。」

  「那便有勞吳道友了。」

  目的已經達到,蕭瑤含笑不再言語,站在他身側仔細聆聽,至於那曹昌至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面容平靜。

  從吳浩口中,她又瞭解到楊州郡在西南國算是靈氣匱乏之地,此處修士修為並不高,當地家族或門派的掌權者境界最高者不過金丹中期,所以附近的集市基本常客也都是築基期及煉氣期學徒為主。

  穿過集市的障眼法,一個熱鬧的小型集市呈現在蕭瑤眼前,林立的商鋪,各色修士穿梭其中,吆喝叫賣聲與泰古的市坊相差無幾,但隨意瞥過攤位上琳琅滿目的修煉寶材,就會發現無論是靈草,丹藥,還是法寶,符籙種類都十分齊全。

  沒想這小小楊郡集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東西豐富程度卻令人歎為觀止,品種之全就算比起仙羽門市坊也差不了多少。

  見蕭瑤雙目中流露出驚歎之色,再看她那身質樸的道袍,吳浩在心中更加確定此女是從山褶子中出來的苦修,所以才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模樣。

  說話也不覺放高了姿態,「蕭道友這只不過是個小集市罷了,若是到了西南國最大的羅陽集市,裡面的寶材不知要比此處豐富幾倍,那才夠得上讓人驚歎。」

  她笑了笑,也不看他故作姿態,一門心思放在這些攤位之上,不知道此處的物價與泰古相比如何。

  趁著她東看看,西瞧瞧的這會功夫,曹昌向吳浩使了個眼色,隨即倆人悄悄退到一旁。

  「曹兄,這般小心拉我過來可是有何狀況?」吳浩邊說邊警惕的將神識圍住四周。

  「吳兄,我拉你過來只想說一句,既然已經將她帶到集市,你我也算功成身退,是該與之道別了。」說罷他眼神瞥向背對著他們的蕭瑤,「 ……那女子有些不妥,我等還是早些離開她較好。」

  「你是說蕭道友……」吳浩對他的態度大為不解,「到底有何不對了?」

  曹昌神色凝重說出理由,「我不信世間會有修士無知至集市如何稱呼都不知曉,而且吳兄你有沒有發現,此女已丟元陰,並非處子,這與她所說剛涉世下山多少有些矛盾。也許對方在扮豬吃老虎,想將我等引入圈套,說不定附近還有其的同夥。」

  聽曹昌如此說道,吳浩又狐疑的看了看蕭瑤。而蕭瑤此刻正逛得歡呢,根本沒空搭理身後兩個小輩對她的揣測。

  瞥過幾眼後,他有些不以為然,「曹兄你是否多慮了?此女不但來時路上未有任何異常舉動,如今也沒有。按理說若要動手在野外解決不是應該比在集市更方便些?你再看她那副東瞧西看的模樣,活脫脫一沒見過世面的山野丫頭,她的言行舉止,更像是被哪位前輩從小豢養的爐鼎,環境封閉,不知修仙界深淺。而且看樣子待遇還不怎麼樣,屬於一直閉關苦修那類修士。」

  曹昌低頭沉吟了一會,覺得吳浩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畢竟從開始到現在這女修並未做過任何不軌之事,一切表現確實很像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對一切充滿好奇。

  「就算她真的並無惡意,你我亦還需謹慎。小心駛得萬年船,多個心眼始終不會錯……」

  「知道了,」聽到這吳浩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表示知曉,「我不是三歲小兒,這些淺顯道理自然懂得。曹兄不是準備要買些符籙嗎?我看前方就有家符籙坊,我們過去看看吧。」

  見好友一副不耐煩模樣,曹昌知道他執拗的壞毛病又犯了,只得歎口氣,緊跟上他步伐。

  吳浩先是來到蕭瑤身旁,見她還興致盎然在看,不由含笑道:「蕭道友,可有看中之物,此地算是楊州郡附近價格較為公道的集市,若有看中之物不妨買下一些,絕不會讓你吃虧。」

  「此處確有不少東西,只是……」

  物品全是全了,就是寶物的等級都太低了些,全是供給築基期以下修士使用。這小集市大概是因泰一寶材本來就較為豐富,同等物品價格也比泰古便宜上兩層,面對價廉物美的誘惑,讓她這金丹期修士不免有些遺憾。

  吳浩看她欲言又止,神色為難,手還輕搭在儲物袋之上,自動理解為其囊中羞澀。末了還朝一旁的曹昌擠了擠眼,意思是:看到沒,她真是苦修。

  曹昌不可置否,又見他繼續開口道:「蕭道友,我們兄弟二人準備到旁邊符籙坊中買些符籙,道友是準備獨自轉轉,還是要與我等一同?」

  想到自己儲物袋中常用符籙已經不多,她點了點頭應道:「正好,在下亦想購置幾張傳音符,看來還要再叨擾吳道友一會了。」

  「呵呵,你我一路同行也算熟識,蕭道友無需再這麼客氣,走,我們到這『符籙坊』內好好瞧一瞧,在下還可以為道友介紹幾種比較特殊的符籙,開闊眼界。」

  三人入得「符籙坊」,吳浩更是不留餘力為蕭瑤將店鋪中所有符籙都解釋了一遍,她在旁也不說話,只是微笑認真聽著,這般態度給了吳浩極大滿足感與鼓舞,說話的嗓門都大了兩分,讓曹昌看著是直搖頭。 

  事實上蕭瑤也有些受不了,一些泰一大陸特有的符籙他介紹倒也罷了,但連傳音符他都要唾沫橫飛的給自己講述一遍,這到底是把自己當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還是在把自己當癡兒了?

  待收集完信息,她正想打斷他滔滔不絕,但未開口說話聲竟嘎然而止。抬眼便見對方雙目直愣愣盯著符籙坊大門,嘴巴微張,她絲毫不懷疑待會便會有口水從那口角流出。

  不止他,連一直沉默寡言的曹昌也都眼睛一亮,驚豔的望著大門處。

  順著二人的目光,她看到一女兩男正起腳踏入符籙坊,這三人無論樣貌還是衣著皆不俗,特別是中間那名少女,看樣子十五、六歲年紀,容貌清麗,身著淡紫色羅裙,映襯得體態婀娜,一雙杏眸微微上挑,說不出的嬌俏可人,實乃修仙界尤物。

  相比之下兩位男子則稍顯遜色,不過也都是俊俏男兒,一派翩翩公子模樣。穿藍衣的男子溫文爾雅,一旁穿黑衣的則內斂沉穩,最令人震驚的是三人修為都在金丹初期!

  這等窮鄉僻壤之處竟出現了金丹期修士,一時符籙坊內氣氛壓抑,店內所有修士都恭敬讓道,不敢招惹。

  那少女一進門便滿眼嫌棄的打量了符籙坊一圈,然後撅起粉唇,半嬌半嗔向那藍衣男子抱怨道:

  「這是什麼破地方,賣的的都是些築基期垃圾,為何秦川哥哥非要到這裡買符籙,待到了羅陽集市再買東西不是更好更全些?」

  面對少女的抱怨,被喚作秦川的男子只是笑笑,「不過是買幾些常用符籙,在哪買不是一樣,而且小集市要比大集市價格便宜上不少,出門在外還是節省些較好。」

  「一張常用符籙能便宜多少,最多一塊下品靈石,就連秦家的入贅弟子都不稀罕,更何況我們。」少女對男子的回答並不滿意,秀眉緊擰叉腰嬌斥,「好了,秦川哥哥快些買吧,我可不想在這裡多待。」

  看她一一瞪過那些盯著她臉發傻的小輩,秦川微笑著搖搖頭,他這妹妹從小在府中被寵壞了,矜貴得很。除卻這點其他倒還好,遂自己也放任她去,懶得多管。

  吳浩在被少女瞪過後,才猛然清醒過來,輕咳兩聲,為掩飾尷尬低聲與蕭瑤耳語道:「這三位乃秦家前輩,我們先讓幾位前輩,待會再買。」

  蕭瑤微微點頭,眼雖垂下,神識卻是鎖定子在那名穿黑袍男子身上。打從那三人進門那一刻起,那黑衣男子就一直盯著自己在看,目光冰冷,讓人十分不舒服。

  「秦軍,從進門起你就在看些什麼,征得出了神?」黑衣男子的異常也被在旁少女察覺,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問道。

  片刻後,秦軍才啟薄唇,聲音就像他人一樣清冷,「阿紫,你不覺那名女子與秦霜有幾分相似麼?」

  少女順著他的視線,目光停留在蕭瑤臉上。不一會,她臉色微變,頤指氣使指向蕭瑤:

  「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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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10:51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七、風波

  隨著少女嬌喝聲響起,四周陷入一片寂靜,店內這些築基期修士連大氣都不敢出,緊張的繃緊神經,身形閃躲,就怕這位美豔的前輩忽然發飆,殃及池魚。

  就算知道此女是在對自己說話,蕭瑤依舊低垂著首,乖乖站在吳浩側身後,沒名沒姓的,誰知道這個「你」是叫喚誰?

  半晌,見人沒有動靜,少女有些不耐三兩步來到她跟前,「我在叫你,沒聽到麼?」

  吳浩與曹昌見這位前輩來勢洶洶,眉頭微擰,一時間也不知這位蕭道友如何招惹到了金丹期修士,避嫌的朝旁退了一步,使得蕭瑤與少女兩人面對著面。

  再裝聾作啞接下去怕是難以蒙混過關,蕭瑤心中微微歎息,一臉無辜抬起頭,「……是叫在下麼?」面對一個年歲修為均比自己低之人,恕她前輩二字怎麼都叫不出口。

  還好這少女倒並不在意,只是秀眉顰得更深,「我手都指向了你,不是叫你還能有誰?你一直低著頭遮遮掩掩,難道還怕我會吃了你不成?」

  咳,說真的,這位姑娘跋扈的模樣還真像要把人給吞了。蕭瑤自認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既然無人知曉她彪悍過往,按理說就她這般樣貌應該不太會引人注目,怎麼才剛混入異鄉便有飛來橫禍,看來這泰一大陸與自己八字頗為不合啊。

  她繼續裝愣,沉默不語,少女便以為眼前女子被自己嚇傻了,表情不耐說道:「膽小如鼠,哪裡像個修士。」說完便凝視她良久。

  雖然這少女脾氣是差了些,但也沒做什麼過分刁難之舉,看完之後便回到那黑衣男子身旁,語氣帶著些許傲慢道:「眉宇間是有那麼幾分相似,不過秦霜比她好看,而且兩人氣質相差太遠,本質上完全不同,根本不值得關注。」

  瞬間黑衣男子唇角往上揚了揚,「阿紫竟會讚揚秦霜,虧我一直以為你倆是死對頭來著,誰見著誰都不爽。」

  「閉嘴,真囉嗦!」少女狠狠的瞪了他眼,似乎十分厭惡別人將她與秦霜放在一起,「我是不喜秦霜,但我更不喜弱者。我秦紫認定的對手根本就不是那邊孱弱女修可以相提並論的,秦軍你眼神實在不好使,她倆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好凶!好嗆!但就是該死的對自己胃口,黑衣男子唇角揚的弧度更大,也不再申辯,只是看著少女生氣的側臉,眼中滿是傾慕。

  「秦軍,說了多少次,不要在阿紫面前提秦霜,免得大家接下來日子都不好過。」

  在兩人拌嘴之時,那秦川也已購置完符籙,對著黑衣男子言語雖是責備,但眼中卻是笑意盎然,沒有半點生氣之意。

  那秦軍聳了聳肩膀,不可置否,隨後一臉你自求多福的表情,接著就看到少女氣呼呼的跑至他跟前,有些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秦川哥哥!哥哥可是在暗指我蠻不講理?」

  他微微一笑,俊容上滿是縱容,揉了揉少女髮髻,「我家阿紫最漂亮可人了,怎麼會蠻不講理。東西已經買好,我們走吧,再待在此處,別人都要不敢買東西了。」

  之後一行三人,就像來時一樣在眾人矚目之下離開了符籙坊,離開之前那秦川還特意回過頭對蕭瑤投以一個歉意的笑容,這才消失在大門外。

  送走三尊大神,符籙坊裡眾修都鬆了口氣,不稍一會又恢復到了最初的熱鬧。

  「呼,好險」吳浩也抹了額頭上一把冷汗慶倖,「這些秦家修士,大多脾性倨傲,乃西南國第一把手,萬一惹怒他們,死了都沒有人敢幫忙收屍,蕭道友以後看到他們可要繞道而行啊!」

  「多謝吳道友提醒。」

  蕭瑤雖然仍舊笑容客氣,但眸中卻冷了三分,志同道不合還是早些和他們分開吧。

  一段小插曲過後,原本還熱絡的三人,氣氛一下微妙起來,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於是在符籙坊內買好東西後,雙方客套別過,就此分道揚鑣。

  蕭瑤在符籙坊內收穫不小,除了購置了些基本的傳音符,物送符之外,她還發現此處有種在泰古未曾見過的有趣符籙——傳影符,此符可以記錄下一段當前發生的影像,然後重新再現當時情況。當看到此符第一眼,她腦海中便靈光一閃,覺得此符可能會對自己修法起到十分重要作用,便一次購置了好幾十張。

  這傳影符價格對築基期修士來說也算是種奢侈符籙,見她一次性購買了幾十張,連掌櫃都不由倒吸口冷氣,感情這位女修竟深藏不露。

  出符籙坊之後,她又到一書攤上買了兩張地圖,一張乃是泰一各國分地理位置圖,另一張則是西南國各州郡的詳細分佈圖。

  就在付好靈石準備離開之時,忽然瞥見攤位一個角落上,攤放著一張獸皮,獸皮上同樣是一副地圖,而這幅地圖卻給人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拿起獸皮,她思索良久,最後將神識探入儲物袋之後,才恍然記起,早在一千多年前,她在溪澗谷試煉之時曾從姬浩然身上得到過一個儲物袋,袋中有「天寶坑」地圖與這張獸皮上所繪大輪廓一模一樣,但裡面細節卻是完全不同,還有這張獸皮上所寫並非「天寶坑」而是「空靈谷」!

  機緣!蕭瑤眼睛一亮,隨後向攤主請教道:「這位道友,不知這張地圖所指的『空靈谷』在何處?」

  那攤主是個中年男修,見她如此問道,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道友是從他國來的修士吧?」

  「在下乃第一次下山歷練,所以有很多不明之處,望道友能指點一二。」她不知這西南國對他國修士是否忌諱,遂說了一個保險的理由。

  男修也不甚在意繼續道:「原來是苦修,難怪連『空靈谷』都不認識,不知道西南國的秦家你可曾聽過?」

  她點點頭,「可是說國中第一大家族秦家?」

  「知道便成,此處乃秦家私人一處幽谷秘境,早在泰極界出現之時便已形成,幾番兜轉之後成了秦家囊中私物。裡面地域遼闊,地形複雜,寶材十分豐富,甚至還有極為逆天的寶材存在。但聽聞裡面有許多奇異空間,越深入便越危險,就算是擁有者秦家也都只知曉外圍處一部分,還有很多地方受到空間限制未能深入探查。所以這『空靈谷』只要是西南國修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家都希望能夠進去碰碰機緣,指不定拿到了逆天寶物,便可一飛沖天,立刻道成。」

  看男修說得天花亂墜,「連一飛沖天,立刻道成」都出來了,蕭瑤不由付之一笑,成道若能如此簡單,就不會出現數萬年間飛升者不足一二的現象了。她只是聽到此地隸屬秦家,不免有些遺憾:可惜了。

  見她面露遺憾,男修笑呵呵問道:「聽完道友可也是想入這『空靈谷』尋寶?」

  「若非秦家人,尋常修士也可進入?」男修的口氣,令蕭瑤心念一動。

  「呵呵,自然,否則世面上怎麼可能會有這些地圖,還不是進去過的修士給畫出來的。外來者若想進入這『空靈谷』也可以,有兩條路可選,第一成為秦家人,道友可以在秦家每年招收弟子之時去報名,若運氣好便能被選上。第二便是在秦家每百年舉辦一次的『尋寶潮』去報名參加。」

  記得吳浩說過這些大家族招收弟子,男的必須入贅,女的要做童養媳,且先不說她願不願意,就她這二千高齡去給別人做童養媳,約莫別人更加不樂意。還是第二種方法比較靠譜,遂她又問道「這『尋寶潮』是什麼?」

  「嘿嘿,就是秦家每一百年都會派人到『空靈谷』去取寶,這時候特許外界修士參與,撈一把油水,當然啦出來後必須要交納一定分量的寶材作為入谷費。」

  「想不到這秦家倒還挺大方的。」她若有所思撫著下顎。

  「大方?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道友有所不知,每到這個時候,秦家便會讓族內傑出修士做尋寶者,將此行當成家族內排名賽。再招上些人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的陪襯罷了,而且……」 說到此男修壓低聲音有些陰陽怪氣道,「嘿嘿,這可不是簡單的陪襯,若道友有興趣還是考慮清楚為好。」

  末尾男修挑了挑眉,目光有意無意流連在攤位上,意有所指道:「說了這麼多,道友是不是……意思意思?」

  「當然,這地圖我買了。」

  蕭瑤大方的付了靈石,男修頓時眼笑眉開,「道友真是識貨,我這地圖可不是隨隨便便從玉簡上拓印下來,都有好幾十萬年歲了,東西都是年歲越老越好不是?」

  寶材確實如此,可地圖卻是越新越接近真實吧?她也懶得點破這男修,將地圖收入儲物袋之後,便出了這楊郡集市,不再逗留。

  往外飛了十多里之後,她尋了片人煙稀少的空曠之地停了下來,並含笑道:「身後這位道友,這裡地處荒涼,實乃殺人越貨最佳地點,你還不出來更待何時?」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八、除惡

  良久,身後只有風聲在呼呼作響,無人應答。

  看對方還存有不出聲便能蒙混過關的僥倖心理,蕭瑤已經略顯不耐,遂轉過身,手掌上靈力聚成雷球,對著左前側做出欲要施法的姿態,「道友再遮遮掩掩,就莫怪在下不客氣了。」

  下一瞬,她所看之處,立刻冒出一名男修,修為在築基期三層,身材五短,綠豆眼酒糟鼻,身上道袍殘破不堪,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修士風度,更像是市井中偷雞摸狗之輩。

  「道友息怒,我不過是湊巧路過,這純粹是場誤會。」

  男子訕笑著一邊解釋,眼珠卻一直貪婪望著她腰間儲物袋打轉。

  見男子嘴上雖在嚷嚷著誤會,貪欲卻直白的顯現在臉上。真是表裡不一,毫無半點誠意,蕭瑤好笑道:「這位道友,自在下出了符坊後便一直在暗中尾隨,這一進一出足足有一個多時辰,這湊巧路過的距離未免也太長了些。」

  男子那綠豆眼咻一下瞳孔緊縮,看不出這小丫頭修為不過築基期一層,神識卻是過人。發現有人跟蹤還能如此鎮定,必是有所仰仗!他小心翼翼望瞭望四周,並未發現附近有其他人影。沒有幫手,她不是在虛張聲勢,就是身懷強大法寶。

  「哼,」他冷哼一聲,也不再偽裝,「既然你已察覺,明人不說暗話,將儲物袋留下,便可留你全屍,若不然待會叫爺親自動手,那就是抽魂煉魄,讓你永不超生!」

  當第一時間發現被人盯梢,蕭瑤便後悔自己疏忽了。倒不是說她沒考慮財不外露,畢竟以金丹期後期修為有財力買這麼幾十張傳影符乃稀鬆平常之事,怪只怪一時忘了自己已把修為壓低在築基期一層,如此一來以築基期初期修士去買這些符就顯得過於大手筆了。

  眼前情況自己不夠小心是有一部分責任,但眼前男子也未免太過狠毒,劫寶殺人滅口不算,還要斷人輪回路,真乃十足惡修!

  她搖搖頭,面沉如水,「回頭是岸,在下勸你還是懸崖勒馬為好。」

  「哈哈哈!」男修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朝天仰頭大笑,「爺我自打這劫道上混了不下十年,被劫者不是跪地求饒,就是拼死反抗,像你這般對人說教的倒是頭一次見到。此話應該讓爺來說才是:就你一築基初期小丫頭?勸你還是省省吧,乖乖交出儲物袋,讓爺一刀捅死還能少受些罪,若不然等爺的大哥兄弟們趕來,嘿嘿……」

  說著他忽然意味深長獰笑了兩聲,眼神齷齪,令蕭瑤反感之極。以前在仙羽門時,有門派光環庇護,極少碰到不長眼的劫修,就算有也不會敢如此天性泯滅要抽魂煉魄,這哪裡還是修仙,分明乃修魔的邪修!

  「聽你這麼一說,在下倒是想會會你這大哥,看看他是否比你更為殘暴歹毒!」她雙手環胸,翹首等待,並下定決心要除掉這幫麻煩,也算是為眾修除害。

  蕭瑤姿態從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莫名威壓,使得男修原本堅定的信心開始有些動搖,難道這小丫頭真的身懷威力強大的殺手鐧?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擁上心頭。

  「李三!寶物可有到手?!」就在他舉棋不定是否要主動殺上去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叫喚聲。一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出現他身旁。這大漢還不止一人前來,身後還跟著三五個嘍囉,看樣子是劫修團夥。

  「大哥!」堅強後援的到來令李三所有的不安都煙消雲散,面露喜色道:「剛要動手,卻被發現了,這小丫頭神識厲害得緊,而且看樣子似乎有什麼厲害的法寶倚仗。」

  「哦?厲害法寶?!」聽到法寶二字大漢眼睛一亮,目光毫無顧忌在獵物身上掃來少去。

  與此同時蕭瑤也在打量這群劫修,這裡面除了眼前大漢修為略高一些在築基期八層,其他幾人均是築基期三、四層修為。而且這大漢道袍上似乎還有新鮮血漬,看樣子是在別處剛殺完人便匆忙趕來,衣衫都來不及清理。

  「好!」大漢忽然大喝一聲,舞著手中一把大斧,目露興奮之光,「狂傲的女人老子最喜歡了!兄弟們上!將她的儲物袋搶過來!另此女雖不是國色天香,樣貌卻也還過得去,先別殺她,待好好快活一番後,再慢慢上刑,老子要看她哭喪著臉在老子下身求饒的表……」

  情字還未出口,只見紫光一閃,鮮血迸射,瞬間一把大斧及握著它的半條手臂從空中墜落。

  所有劫修都瞪大了眼,傻愣愣盯著自家大哥鮮血淋漓的殘臂,根本就不明白就這短短一息時間發生了何事。

  接著雷霆閃耀,一顆雷電之球在眾人之間畫了一道圓弧,雷鳴聲四起,那幾名嘍囉連叫都來不及叫,身體便被炸得連灰都沒有剩下,唯獨只有儲物袋浮在空中。短短兩息時間,蕭瑤面前就只剩下了斷臂大漢。

  「前輩饒命!是小的狗眼不識泰山!還請前輩放小輩一條狗命!」大漢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下磕頭。

  如今到底誰跪誰求饒?情況瞬間反轉。事已至此,他要是還看不出什麼門道,那這麼多年劫修也算白當了。行惡多時,今日報應算是落到他頭上。

  蕭瑤自覺沒什麼好說的,本來就是等人齊了一次性幹掉,也不多言,再次催動紫刀,對著大漢腦門直劈而下。

  眼看對方根本沒有半點放過自己的意思,大漢驚恐的大喊道:「前輩!你不能殺我,我上頭有人!乃是……」

  噗!人頭已然落地。

  她想收手也來不及了,沒想這位「大哥」還不是最終幕後主謀,早知如此待他說出所謂內幕再殺,至少知曉他身後有何勢力,自己也可多留個心眼,可惜這下是沒機會了。

  不過看其修為與樣子亦不像會與什麼大家族大門派將所瓜葛,大概是附近某個小修仙家族圈養的爪牙吧。遂將劫修的儲物袋一一收起,屍體也清理好後,確定沒有任何遺漏,附近也無人看到,她便拍拍屁股長揚而去。

  只是她未曾注意到,早在她削下大漢首級之時,有股奇異的力量夾雜在大漢的靈氣中,隨著他的死亡擴散混入她體內。

  此時此刻在離此處幾萬里之外的南國,有一座華麗的府邸,其內東側一間廂房內有座十分寬大的階梯式燈架,上點滿了近千盞長明燈,而在燈架最上層僅擺放著四盞長明燈,此時其中一盞燈芯一閃忽然熄滅。適逢有僕役過來巡查,見此情況不由大驚失色,忙連滾帶爬的向家主稟報去。

  宅邸主屋內,僕役戰戰兢兢跪在外室,而在一席珠簾阻隔的內室,一聽不出喜怒的渾厚男音傳出,「你說他死了?」

  「回主人,是死了,長明燈都滅了,不會有假。」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僕役退下,留珠簾內那男音一人喃喃自語:「哼,族中敗類死了倒是乾淨,時機倒是剛好,關鍵是殺他之人……」

  「長平!」他音量徒然拔高,外室內一個人影閃現,「屬下在!」

  男音下令道:「我命你攜『靈隱』去徹查此事!將此人找出,並把東西取回!至於人……」一隻大手伸出珠簾之外,比劃出一個殺的手勢,「記得尾巴收乾淨些。」

  再說蕭瑤,解決劫修麻煩之後,她端坐於腳桶之上,一路往西飛行,手中正拿著西南國地圖在仔細端詳、準備尋一處方便修行的落腳點。

  這西南國修士州郡有好幾座,但若想住進去就必須要取得州郡的修士戶籍。住在修士州郡唯一的好處便是購買修煉物品較為方便些,但考慮到自己並非泰一之人,在此算是黑戶,修士戶籍難以偽造,為避免麻煩,她在心中立刻將這幾個州郡剔除。

  還餘留下二十州郡自己要挑哪裡落腳呢?還是說再到他國去看看,再做考慮?

  想著,她目光無意落到地圖中央,那重點標注的羅陽二字,聯繫到先前那吳浩及刁蠻少女所提:羅陽集市乃西南國修仙界最繁華的集市,不由心念一動:就這羅陽郡吧!

  雖說羅陽郡雖是西南國國都,但因靈氣稀薄,修士少有出沒,乃是個純粹的凡人州郡,而且此地離羅陽集市只有百餘里,大州郡中消息也相較一般小城小縣靈通。自己修煉之餘還可以打探一下關於「空靈谷」的詳細事宜。其實最重要一點還是因靈氣多寡對她並無影響,大隱於市遠比找個僻靜山頭開闢洞府要更為安全隱蔽。

  有地圖在手,蕭瑤不費吹灰之力便來到了羅陽城門前。早在幾里之外,她就已看到羅陽郡內氣勢恢宏的金鑾殿頂,放眼望去琉璃金瓦閃閃生輝,氣勢一點不輸泰古皇城。

  為了避免女子獨身一人在外不必要的麻煩,她搖身一變,幻化成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男子,並偽造了張泰一凡人假戶籍,在羅陽郡較為偏僻的北街一處買了戶帶小院宅邸,決定在此定居下來。

  等買賣手續弄妥入住宅邸後,為了以防意外,她又讓劍齒豹以小院為中心,設下一個較為複雜的禁制,這才關起屋門,踏入虛空。

  起初她並不急於修煉,而是將自己從劫修那得到的五六個儲物袋拿出,連帶從李丹身上取得幾百年一直沒有機會查看的儲物袋也一同放在面前,一一用神識查探過。

  片刻之後,她收回神識,表情略顯失望,這裡一共七個儲物袋,那六個築基期修士的儲物袋自是不必多說,都是些基礎修行物品,在金丹期修士眼中根本就不值幾個錢,讓她感到失望的是李丹的儲物袋,除了裡面有一萬中品靈石尚有些用處,其他法寶或是丹藥、法術她均看不上眼。

  為何小說話本之中那些個修士運氣都如此之好,隨便碰上個打劫的低階修士都能獲得至寶,怎麼到自己這裡別說至寶,就連能用的東西都沒有。不死心的,她又仔細將所有儲物袋翻了個遍,亂七八糟的東西攤了一堆,結果還是一樣。

  無奈之下,蕭瑤歎了口氣,準備將這些東西都放到一個儲物袋中,改日拿到集市上換成靈石,卻見劍齒豹一爪子拍在一個戒指上,好奇問道:「這玩意是什麼?」

  她瞥了眼戒指替,豹子解釋道:「這是芥子空間,用處與儲物袋幾乎一樣,但其容量卻是儲物袋的好幾千倍,大倒可以在其內建造府邸花園,當人也可以入內居住,也被稱作隨身空間。」

  此物乃是從那劫修大漢儲物袋中找出,也不知是劫了別人的還是他背後勢力所給,雖然這芥子空間世面上價格有些昂貴,卻並非什麼稀罕物。她早就神識檢查過,這芥子空間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但豹子可是第一次看到,遂玩性大起道:「連人也能進去?那快讓老子進去看看!」

  蕭瑤雖不覺一個空無一物的空間有啥可看,但也順著它,在戒指上滴血認主後,一人一獸便進入了戒指之中。

  空間之內乃是最原始的一片混沌狀態,什麼都看不出來,豹子前後左右的轉了一圈,忽然歪著腦袋望著她道:「這芥子空間是否牢固?若是在這裡面用仙氣修煉,也不知能否承受住仙氣衝擊。」

  豹子的提議令蕭瑤眼前一亮,她怎麼就沒想過這個方法,如果可行,自己豈不是能夠直接在泰極界修煉不用那麼辛苦跑到虛空去了?

  隨後她揚起笑容,「想不到真仙大人也不是滿腦子只想著打打殺殺嘛,偶爾還是會有些不錯的提議,是否可行,咱們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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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11:18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九、奇想

  按地圖所畫,一人一獸在離羅陽足有百餘里遠處,找了塊遠離修士與凡人城郡的荒蠻之地,決定在此地試試那芥子空間的承受力。

  入得戒指內混沌空間,蕭瑤將一塊仙晶取出,這時戒內空間出現了微微扭曲波動,引得她眉頭緊擰,只是拿出仙晶空間就出現了不穩定扭曲,情況不容樂觀,就怕引得泰極界位崩潰,她可就成了斷送泰極蒼生的千古罪人。

  「考慮那麼多做甚?要試趕緊試,不要浪費時間。」豹子見她還在注意空間變化,遲遲不肯行動,開始有些不耐催促。

  蕭瑤略微猶豫了會,但最後還是一咬牙,先試探著從仙晶內汲取一點點仙氣,準備引入丹田。

  沒想這一試,芥子空間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她立刻條件反射把仙晶再度收回儲物袋中,就這一收一放功夫,仙氣的再度洩露使得芥子空間就像在油鍋中翻滾般氣流灼熱動盪。

  緊接著「嘭」一聲巨響!芥子空間炸裂!

  可憐的蕭瑤與劍齒豹在這股巨大衝擊中被震飛出好幾百米,就連外界的空間都扭曲,引出附近山體震動,湖水翻滾的大動靜。

  眼前異象使得蕭瑤顧不得豹子還在泛著暈,直接一把掐住它脖子死命搖晃,「快打開虛空!」

  慌亂之中,兩人躲入虛空,就在虛空裂縫關閉沒多久,竟有五位元嬰大能出現在他們方才所站之地,神情嚴肅的環顧四周。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寶物出現,引起了大地動盪?」

  「目前還不能妄下論斷,我等亦是在感受到異動後剛剛趕到,先將此處詳細調查一遍再說。」

  ……

  虛空中,引起這一切的兩個罪魁禍首,大眼瞪著小眼,表情無語。

  「蕭瑤,你的臉流血了……」

  最先打破沉默的還是劍齒豹,它看著蕭瑤微微退後一步,並用爪子捂住額頭,看模樣是知道自己可能又要被啥啥啥了。

  蕭瑤沒好氣瞥了它眼,卻也不好發作,方才所幸二人肉身都強橫無比,才不至於被炸成碎片。雖然豹子有在旁煽風點火,主要自己心中也有一試的念頭,只能說運氣不好,她沒有得逆天寶材的命。

  接豹子的話,她攤開手心,上面躺著一塊有點類似玉材質的淡青色長形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大大的「龍」字,「恩,是被這東西給劃的。」

  早在芥子空間爆炸人被氣流轟出那一刻,她感到臉頰一疼,有什麼東西貼著臉擦過,便順手一抓,發現是枚奇怪令牌。照理說這芥子空間應該空無一物,怎麼會出有東西彈出。無論戒指也好,令牌也好都透露著濃濃古怪。

  「這玩意讓老子看看。」為了洗刷掉蕭瑤將自己看成「惹禍精」的偏見,豹子難得主動請纓表示要幫忙。

  它將這枚令牌翻來倒去,令牌正面是字,反面則刻著一隻龍。看了半晌之後它道:「材質老子看不出是何物,但在這令牌裡面似乎有陣法紋路,這些紋路並不齊全,只是小部分,無法看出是個什麼陣。」

  「弄不清楚,就先放著,以後再說。」本來就是意外得來之物,蕭瑤興趣不大,隨手將其丟入儲物袋內,「芥子空間爆炸引起這麼大動靜,泰一修仙界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看來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得安分待在羅陽郡修煉,待風頭過去再到集市變賣掉這些無用之物。」

  說著,她用幽幽目光在豹子身上不斷掃射,「一個芥子空間,最便宜也值近百上品靈石……」

  實在被看得難受,豹子煩躁的咧了咧長牙,「靠!這又不是老子一個人的責任!」

  「我有說是真仙大人責任嗎?我不過是在惋惜轉瞬間好多靈石便化為泡影……」她目光更幽深了,有什麼東西在眼內深處蕩來蕩去像鬼魂一樣。

  豹子看出來了,這是對靈石的怨念!它寧可她敲自己腦袋也不願意一直被此種眼神盯著,要是蕭瑤心情一直不好,自己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考慮了會,它心不甘情不願的小爪一揚,「收起你那財奴表情!一百上品靈石算老子欠你的!以後找機會還你!」

  「以後?那要多久?」蕭瑤睨它,眼神十分鄙夷。

  見她一臉看不起的表情,豹子悲憤不已,插著小腰板吼道:「修道之路那麼長,你急什麼?待老子恢復真身之後莫要說一百上品靈石,就是一百極品晶石也都拿得出!」

  真仙大人得想法還是如此天真,她不由嗤笑,「太遠了,少說也要幾十萬年,還不如眼前的一百上品靈石來得實在,既然你如此有誠意,不如現在就償還怎麼樣?」

  「現在老子身上一塊靈石都沒有,你會不知道?沒靈石要怎麼償還?」

  「很簡單,」她眯了眯眼,表情詭異,「欠債肉償,用你身體來償還便可。」

  ……

  蕭瑤與劍齒豹引起的芥子空間爆破在西南國修仙界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身為西南國的最大實力秦家一連派出五位元嬰大能徹查此事,均了無結果。一時間眾說紛紜,猜測不斷,有人說乃異寶出世,天生異象;有人說是兩位假化神期大能鬥法,引來的驚天大異動;還有人說乃邪修入侵,意圖佔領西南國。但所有均屬傳言,直到最後都還沒有一個準確論斷,漸漸的隨著時間推移,此事亦成了不解之謎,反正修仙界內沒能弄清的奇事情多如湖海,也不差這一件,遂逐漸被修士們淡忘。

  就在此事發生一月之後,有一頭髮花白,精神矍鑠老者,手持著一奇怪物件在此附近找這些什麼,口中還不斷自語:「痕跡在此消失了……怎麼會……」

  他在附近逗留多日,最後失望而歸。至此,西南國又再次恢復平靜,只是平靜表像之下異動與暗湧依舊在延續,也不知何日彙聚到一點便會突然爆發。

  豹子很後悔,自己為毛要答應蕭瑤提出的「欠債肉償」,此刻它是強憋著一腔怒火,任她將自己翻過來,覆過去,摸遍全身,尾巴耳朵,就連長牙都未能倖免。

  「老子說……」

  「老子說……」

  還沒說完,便見她將自己兩腿掰開,直勾勾盯著它下半身。

  「老子受夠了!」

  豹子用力併攏雙腿,紅著毛臉,使勁想要掙脫,卻被蕭瑤手疾眼快拎住脖子皺眉道:「我還沒弄好,這事是你親口答應,怎麼還不到一時半會便要反悔了?」

  「老子把身體借個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猥瑣!你一上來就掰老子腿,不把話說清楚老子就不幹了!」

  開什麼玩笑,雖然倆人生命緊密聯繫在一起,但並他們還是不同的兩個生命!怎麼說自己乃是天地間唯一的異獸「鴻蒙」,如今卻像一塊案板上的豬肉被一女人摸摸捏捏實在太憋屈了!

  「自是為了修煉,還能有其他什麼?」聽豹子說自己猥瑣,蕭瑤一臉嫌棄放開了它,「再說你一獸類有何便宜好占?把你答應的事情做好便可,無需多問,來,去跑兩圈讓我瞧瞧。」

  「你這是在消遣老子吧?老子不幹了!」豹子一甩尾巴,惱怒的離她遠遠,並將腦袋撇到一旁。

  她見罷,也沒說什麼,仍在腦中將方才所看豹子的每一部分記牢,細細分析。

  這次劍齒豹倒是真誤會了,蕭瑤並非消遣它,確實是為了修煉。早在決定長居羅陽,她便在心中有所計劃:「腳桶」的再鍛造以及《雷型咒》的繼續參悟。

  經過二千年的修行,她修為已經達金丹後期,而所用「腳桶」只是一件上品飛行道器,這在競爭比泰古還要殘酷的泰一,就顯得有些不夠用了。自己無論飛行還是逃跑的速度都算是緩慢,就算遇事可以躲入虛空中,但虛空可不是自己的私密空間,變數頗多。長此以往取巧慣了,對虛空產生依賴,只會有所不利。

  早在被困南域那奇怪祭壇時,她就曾試過用房玄書教的再鍛造法對「腳桶」進行二次鍛造,但遺憾的是「腳桶」當初鍛造所加入的神秘金屬流沙十分奇特,與她儲物袋中所有鍛造材料都無法融合,使人頭疼不已,鍛造只得延後,待找到合適材料再繼續。

  如今他們弄出芥子空間的意外,必須在羅陽安分一段時日,暫時無法外出去找材料,她只好先將精力放在《雷型咒》上。

  說實話,法術的精研需要心神合一,最好心無旁騖。原本她想先解決腳桶一事再完全將心思用在法術上,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只得將法術鑽研提前。

  這本《雷型咒》中圓的化形蕭瑤已經全部掌握,除此之外化形其他物件口訣上沒有任何記載,全得靠自行摸索。也是在偶然情況下,她腦中忽然產生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化形,化形,以雷電之力塑萬物之形,其中這萬物可有包括――活物?!

  當然蕭瑤所謂的活物可不是單獨的空有其形,比如將火靈力幻化成鳳凰龍等厲害生靈外形的法術還是有的,就她所知仙羽門內就有本天階火法練到最終階段可以將火炎化成鳳凰,但這火炎並不具備有與鳳凰一樣的能力,她所欲要達到的境界不止形似還要神似!若是沒有理解錯,《雷型咒》引言所寫:引萬物之力,便是對這方面有所暗示。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零、再遇

  要用雷電化形活物比死物要更難,蕭瑤手中拉出的雷電千變萬化,可無論如何拼湊都難以化出豹子的身形。

  她深知此事急不來,一切都在摸索階段,只得邊仔細觀察揣摩,然後再一遍遍的嘗試。

  接下來豹子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蕭瑤雙眼可以說時時不離它身,有時候甚至覺得她眼神用力到可以將自己穿透,這種認真也不知該說她好還是不好。

  終有一日豹子忍不住了,靠近她道:「你這是在用雷電化形成老子?」

  「恩。」她簡短的應道,哪怕雙眼紅得像兔子一樣,手中雷電還在不斷變幻,勉強可以看出是一個有些扭曲的豹頭。

  「看來你是想延續雷霆道人的道法路。」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它總算瞭解這傢伙還真不是要猥瑣消遣自己,真是在摸索道法,便也消了氣。

  「你是說雷霆道人也曾用雷電化形出活物?」沒想豹子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使得蕭瑤立刻停下手中法術,十分期待看著它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或許是她目光太過嚇人,像要吃人般,豹子愣了愣,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才道,「那老傢伙一輩子心思就是花在這造物法則上,當初和老子鬥法之時,他就身邊就有兩隻用雷電幻化出來的化形期妖獸,天狗與蠱雕。雖說化形期妖獸在真仙界那是隨便哪位真君手一指便能消滅,可那兩玩意乃雷電所幻化,根本就沒有死亡一說,加上暴虐雷電氣息,意外難纏,就算將其擊敗也害老子也被那兩隻假畜生給電焦不少皮毛。總之當初在真仙界內基本上沒有誰敢去招惹這位真君,只可惜靈力化形耗費靈氣過於巨大,不然他能化形出更高階妖獸,老子就有些危險了。當然也不過是有些危險,想要老子命還差遠啦!」

  對它的自負,蕭瑤難得沒有嘲諷,一直十分認真在聽,「什麼是造物法則?」

  豹子搖頭,「老子也不是很瞭解,似乎是那老傢伙獨創,在真仙界也算頗為另類之輩吧。」

  「那換個問法,什麼是法則?」

  早在很久之前她便經常聽豹子左一個法則右一個法則,而且說到進仙界它亦從未提過一次有關修為境界之事,顯然在真仙界這法則比修為更重要。這會兒她眼睛看上去異常明亮,似乎還差那麼一點,便可以抓住那一閃而過的真理。

  豹子無奈撓了撓耳朵,「好吧,這本來是到了真仙界才該瞭解的事情,老子就提前向你透露一些:無論天地萬物還是宇宙虛空,均不是無規律存在的,它們都在遵照一定的準則在運作,而這些準則在真仙界即稱為法則。比如時間的流逝規律便叫做時間法則,空間的佈局規律則稱為空間法則,同樣五大要素的規則分別稱為金法則、木法則、水法則、火法則、土法則。同理造物法則便是天地造物的規律,在真仙界只論法則不論修為。老子只能透露這麼多,再多說下去對你沒什麼好處,」

  習慣它說話總是藏著掖著,蕭瑤也未再多問,反復咀嚼著一句,「天地造物的規律,天地造物的規律……」

  忽然腦中閃過《雷型咒》前言兩句:心觀萬物,方有所成。

  似乎先前她走入了一個誤區,觀萬物並非只用眼,最重要的乃是要用心!

  唇角揚起一抹笑意,瞬間她茅塞頓開,不再盲目的依照雙目所見去模仿,而是閉上眼靜下心思考打坐。

  見她有所領悟,豹子居功自傲的晃了晃尾巴,也不再打擾,安靜趴在她身旁閉目假寐。

  歲月悠悠,時光荏苒,這次意外閉關一晃就是十年之久,這日,蕭瑤手中雷電靈力不斷變幻,就像自己有了生命般,不一會就化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劍齒豹,雖然這隻豹子看不出眼睛與嘴巴,但神態動作十分靈動,周身遊走著紫色的雷電,看上去十分可愛討喜。

  隨後豹子斜眼睨著這隻贗品豹子冷哼一聲,「哼,假的就是假的,和老子還差遠了,不過以你的水平勉強算是合格吧。」

  此種言不由衷的評價令蕭瑤微眯了眯眼,忽然對這雷電豹子額頭就是一記爆栗。只見雷電豹子在虛空中滾了幾滾,爬起後便捂住額頭,十分生氣朝著她又是跳腳又是揮爪。

  豹子:「……」

  「這下是不是更像了?」她朝它擠眉弄眼。

  更深的參悟《雷型咒》後,自己心情分外之好,便微笑著對剛爬起來的雷電豹子又是連續三記爆栗,這次可憐的紫色小豹子完全滾遠,直接倒地不起。

  劍齒豹見罷微微一抖,隨即爪子不自覺的撫上自己額頭,彷彿身同感受:好慘!真TM疼啊!

  待玩夠之後,蕭瑤將雷電之力收起,伸了伸腿腳,準備離開虛空。但她心中很清楚此次化形並非算是完美的,她用雷電之力化出的這隻豹子只有劍齒豹的外形與神態,卻沒有複製它的能力。該怎麼說呢,豹子天賦實在太強,自己根本就無法參悟,又如何能夠用靈力傳達。接下來還是得出去找一些低階妖獸來觀察,乃至真正做到引萬物之力為己所用,而符籙店買的那些傳影符正好可以派上大用處。

  再度重返泰一這片土地,她率先返回自己在羅陽的小宅。十年已過,但羅陽郡繁華依舊。小宅還是佇立在那靜靜等待它主人歸來,雖然附近鄰居對這處空置十年的宅子主人感到好奇,卻也只是心中揣測不敢窺視,院內的禁制仍舊完好如初,並沒有任何被人動過的跡象。

  滿意的環視一圈自家小宅一圈,屁股還未坐熱,蕭瑤又駕馭著「腳桶」離開小宅,前往羅陽集市。一是找再造「腳桶」的煉材,二是打探一下有關秦家招「空靈谷」尋寶者的相關情況。

  羅陽集市與那楊郡集市一樣,在集市外設有障眼法,唯有修士神識可以看穿。這次她沒再刻意壓低修為,以金丹後期修士身份大大方方入得集市。

  繁華!熱鬧!此乃羅陽集市給蕭瑤的第一眼印象,眼前場景與泰古四派三家聯合拍賣會比起來,絲毫也不遜色。街道上擠滿了各境界修士,從煉氣期到金丹期都有,至於元嬰修士,大能有大能的特權以及活動範圍,放之修仙界任何一處都不是能他們這些小輩能夠輕易見到的。

  她也不急著去逛,而是找到了集市內可以交換購買情報的機構,查了有關「空靈谷」的信息。出乎所料,要入這「空靈谷」意外的十分簡單,並無任何限制,無論修為是築基期還是金丹期均可,只要你去報名,並且能被秦家選中便能參與。只是她運氣不好,上一次的「尋寶潮」在五年前剛舉行過,要想參加下一輪次就必須再等九十五年。

  在結嬰之前蕭瑤還沒有回泰古的打算,估計怎麼的還要在此待上千年,閉關個一兩次百年時間亦不過眨眼,想著她便將此事放到一旁,開始專心找尋煉材。

  蕭瑤在商鋪間兜兜轉轉了一會,不到半個時辰,她便感覺到了附近人群開始出現隱隱騷動,朝前方眺去,原本熙熙攘攘擠滿人的街道硬是被分出了一條道路,看架勢應該是來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伴隨著嘈雜聲四起,她聽到眾修都在議論,

  「這前街怎麼了?可是有元嬰前輩經過?」

  「哼,元嬰前輩哪需如此方式顯擺排場,聽說軒轅家七公子近日到秦家作客,想要到集市逛逛,湊巧在今日,秦家自是要端足架子。」

  「軒轅家七公子?可是那從小素有奇才之稱的軒轅奕,聽聞他不但天生變異雷靈根,且悟性了得,不過五百年便到達了金丹後期境界。」

  「除了他還有誰能讓秦家勞師動眾,秦家還指望著能夠攀上軒轅家一門親事,沒看到在他身後跟著的都是秦家幾個最傑出的小姐麼?」

  「真的麼?那秦霜,秦小姐是否也在?」

  「嘿嘿,自然,秦家最初的用意便是讓這位秦小姐去接近軒轅七公子,至於七公子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走,你我再靠近些去看看。」

  ……

  蕭瑤歪著腦袋,覺得秦霜這個名字十分耳熟,想了會依稀記得在楊州郡時,那名叫阿紫的少女曾經提過這個名字。

  記得從他們談話之間瞭解到這秦霜似乎與自己長得頗為相似,在好奇心驅使之下她也跟著人潮擠上前去一探究竟。

  只見那人群分開的道上,有一行人正緩步走來,走在最前方的乃是一位十分年輕俊朗的男修,劍眉星目,五官剛毅,只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勢,不知凍掉多少女修的芳心。而在他身旁左右兩側均跟著一位女修,在右側的便是那日曾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少女阿紫,這一刻她與那日簡直判若兩人,身上還是一襲紫色短羅裙,不過卻是微微低著頭,臉頰緋紅,時不時目光在身旁男修身上停駐。

  至於左側那位女修,當蕭瑤將目光投向她時不由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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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11:37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一、跟蹤

  看來傳言非虛,此女眉目間至少與自己有五分相似,但五官合到一起容貌卻還要高出一個檔次。蕭瑤在修仙界只能混到一個清秀,而此女已經可以稱之為美人,並且還是典型的冰山美人。

  相較於方憶瑤頗惹人憐的清冷,她的冷就像是風雪極寒地的徹骨冰冷。正如她的名字一般,無論看人還是看物,那美目中絕無一絲溫度,冷若冰霜,好似完全摒棄掉人性,絕了七情六欲。其修為同樣是金丹後期境界,聽旁人說她練到今日境界也不過用了不到六百年,這般年紀便能夠去除所有情感雜緒之輩,必是將大道無情推至絕情的徹底執行者,若不出意外,此女應該是個厲害角色。

  當看過了這位秦霜小姐,回頭再看那軒轅家公子,蕭瑤頓覺他那凜冽氣質中還是透露出不少人氣,可親多了。

  從她這處角度望去,這一大一小兩冰塊並排走在一起,寒氣使得附近幾尺範圍冷冽逼人,看上去倒也很是相配。見到這麼有意思的一對走在街上,抱著看戲的心態,她不覺莞爾。

  誰知就笑這麼一會兒功夫,她便接收到一道冰冷的視線,直接凝固住她臉上笑意,並在其身上停留有一會兒才掠過。

  在與這冰冷眸子對視時,蕭瑤是一點也看不出那冰層之下掩蓋著何種思緒,只覺這秦霜情緒不外露難以琢磨。

  隨著一行人在眾修注目禮中漸行漸遠,街道很快又恢復往昔秩序,看完熱鬧,蕭瑤又繼續在各煉材鋪尋找自己煉器所需。

  也不知是她運氣太背,還是「腳桶」原來材質太稀罕,一直到日落,也還是兩手空空一無所獲。不要看這羅陽集市寶材品種繁多,可市面上無論是普通礦材還是罕有礦材,無一能夠與腳桶融合。就像是知曉這點般,腳桶的情緒似乎也很是不安,一直在她腳旁扭來扭去討好著,生怕這個主人感覺自己不再有用而丟掉它。

  蕭瑤無奈瞥了眼這極富靈性的「腳桶」,照理說越是罕有及強大的煉材才會越難以與其他寶材融合。這猥瑣的桶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不似高檔貨,何以會如此難尋再鍛造煉材?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只得先將上次從劫修那得來的儲物袋變賣,待回羅陽小宅再做下一步考慮。

  可這才剛出集市蕭瑤便發覺自己又被人跟蹤了,顯然此次來者要比上次的劫修高出不少段數,乃金丹期大圓滿境界修士!她此次並未在集市購買過任何東西,應該不是劫修。但捫心自問,她也不曾在泰一與任何人結過仇,除了十年前那不長眼的劫修……

  莫不是此人乃那大漢口中所言的「上頭有人」?!她沉下臉,飛行速度越來越快,正想脫身之法時,聽得那人忽然出聲遠遠喚道:「前方道友,還請留步!」

  她遲疑會還是停下,不動聲色打量眼前這位叫住自己的老者,見他雖然一把年紀,卻是精神飽滿,仙風道骨,目光矍鑠,一派正氣,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群劫修的大哥,莫非自己猜錯了?

  「不知這位道友喚住在下有何要事?」

  「老身南長平,還請道友請恕老身冒昧打擾,但此處有些不便,可否再借一步說話?」老者態度不亢不卑,說起話來禮數周到,看樣子似乎不想被人偷聽,行事縝密。

  蕭瑤心中雖然對此人持有戒心,用神識確定對方並無隱匿修為行徑後,才點點頭應道:「還請南道友帶路。」

  既然已被人叫住,無論禍福都躲不過,還不如聽聽他欲要說些什麼,只要對方修為未曾比自己高出一個大境界,元嬰之下還沒人能夠讓她忌諱。

  南長平朝北七彎八轉飛了一段,待兩人降至一處人煙稀少的僻靜小樹林內,他又設下禁制,這才轉而面向蕭瑤,「這位道友,敢問十年前你是否曾經殺過一名身材高大喚名二虎的劫修。」

  她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卻是一派平靜:果然還是劫修那點破事,這老頭千方百計將自己弄到此處,一來便開門見山,他的語氣看起來根本就不是疑問,乃是肯定。記得當初自己處理那些劫修時,附近並無任何異狀,甚至一隻蒼蠅都沒有。屍體也被處理得一乾二淨,為何這名老者會如此確定是自己殺了那名劫修?

  心中一番考慮後,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好似被人冤枉般略微惱怒道:「這位道友切莫胡言亂語,無中生有。十年前在下正在一處洞府閉關,鳥都未曾見過幾隻,何來殺人一說,道友怕是將在下與他人混淆了吧。」

  蕭瑤不傻,姑且算對方說中了,無憑無據就想她認,當她是涉世未深的犢子麼?就算要自己坦白,也要弄清對方是通過何種渠道知曉此事。

  南長平眉頭緊擰,原以為這女娃年紀不大,又一臉溫和,應該很好嚇唬。沒想卻是自己看走了眼,對方不但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插科打諢更是熟練得很,十足的小狐狸!

  為了節省時間他也不欲繼續聽她狡辯,從靈獸袋中拿出一個黑色竹筒,當筒塞打開,裡面飛出一隻樣子有些類似螞蟻的靈蟲,身長六翼,此蟲一飛出立刻在蕭瑤身旁轉圈,發出「嗡嗡」的聲音,十分聒噪。

  「此蟲乃『靈隱』,無論相隔多遠,只要被追蹤的獵物體內有『疝靈氣』在,它便可準確找到其位置。而『疝靈氣』雖是一種無毒無害的氣體,但一旦進入人體內便會留下氣味,百年之後才會消散。這『疝靈氣』與『靈隱』均乃吾南家獨有,一般配對使用。凡吾族中重要人物從小時候起體內均會被引入『疝靈氣』,一旦他們並非正常壽終正寢,死時那一刻體內『疝靈氣』便會隨著靈氣混散到空氣之中,傳播入附近活物體內。所以道友還是莫要再裝,不信你可內視丹田,看看是否在靈氣之中還帶有極少量的淡淡黃色。」

  南長平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捋著自己鬍鬚,看向蕭瑤,期待她露出吃驚的表情。熟料對方只是揚了揚唇角,十分無所謂道:「那又怎樣?你將我忽悠到此地,可是為了揪出在下替那劫修報仇?」

  「哼!」南長平用鼻子哼了一聲,並對報仇一說表示輕蔑,「這等敗類還沒資格讓家族替他報仇。」

  這下蕭瑤有些看不明了,從他言辭之中隱約能聽出這什麼二虎的劫修在他族中算是重要人物,但現在找上門卻又不是尋仇,那叫住她到底意欲何為?

  「這位南道友你既然並非要為其報仇,那在下實在想不出這般攔截又是為了什麼。」

  「呵呵,明人不說暗話。」南長平捋著長鬚大笑兩聲,下一刻表情忽然變得十分陰厲,「還請道友將南二虎的儲物袋交出,老身也好留你全屍,黃泉路上可早些投胎。」

  蕭瑤表面雖然無事,內心卻是壓抑著怒火,怒極反笑,「就是因為一個儲物袋,道友便要致在下於死地?」看來這些南家人均乃一丘之貉,都是喜歡在暗地裡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陰狠小人!

  「老身亦不想濫殺無辜,怪只怪你運氣不好,此事關係到南家隱秘,絕不允許洩露,所以只得委屈道友來世再修,只要交出儲物袋,老身定會出手利落些,讓道友走得毫無痛楚。」

  他望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螻蟻般,這讓蕭瑤十分訝異,他不過高出自己一小境界,就敢如此大放厥詞,也不知何來的自信與倚仗。

  「那儲物袋在下已經賣了。」她笑中帶著幾分譏誚,神色依舊波瀾不驚。看似閒散,實則早已靈護加身全神警戒。

  「什麼!賣了?!」這下南長平大驚失色,但不過一息又冷靜下來,對蕭瑤怒目而視,「道友不必誑人!老身可不會這麼容易上當,還是速速將那儲物袋拿出來,也好早些解脫!」

  「不就一破儲物袋,在下為何要誑你?試想一築基期修士儲物袋有什麼是值得一金丹期修士收藏的?都是些普通貨色,自然是變賣成靈石換取他物。若是道友現在趕到集市指不定運氣好還可以找回,何苦在此浪費時間追殺在下,就算真的能要在下性命,那東西也不會自動變回來。」

  蕭瑤說話真假摻半,除了那枚弄不清用途的古怪令牌,其他倒真是全部變賣了,難道說恰巧他的目的就是這塊古怪令牌?

  此刻南長平愣了,他也有些摸不准蕭瑤所言真假。的確南二虎一直在外為非作歹,劫殺過不少修士,就像她所言這些修士均境界底下,哪裡會有什麼值錢貨。最關鍵主人所要之物是什麼他亦不知曉,命令就是要南二虎身上的儲物袋,其他便不再透露。萬一這丫頭不識貨將東西賣掉也不是沒有可能,一時間他也有些兩難。

  蕭瑤看著老頭表情變化陰晴不定,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也並未逃走而是環著雙臂站在一旁,她亦想弄清楚這令牌到底是不是他們所尋之物,到底有何作用。

  半晌,南長平長籲一聲,頗為無奈道:「既然如此,那老身也只得先將道友變賣之物贖回,之後再將道友屍體一同帶回南家,讓主人搜魂!」

  說罷他氣勢陡然一變,手拍儲物袋,瞬間兩把黃光閃耀的雙鉤出現在手中,身上靈氣迸發。

  蕭瑤見狀,將「魑魅」握在手中,早就在等這一刻來臨。想她初到南域先是遇見一專打人臉的撒潑野猿,弄得自己狼狽不堪,隨後進階金丹後期一出來又遇上一強大怪老頭,只得狼狽逃竄,這一肚子憋屈至今還未完全釋懷。難得今日有機會遇上一旗鼓相當的對手,定要暢快淋漓大戰一場,試試看自己晉升到金丹後期到底實力如何。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二、惡鬥

  南長平催使手中雙鉤踏空而起,一股濃郁土靈氣從其內溢出,攻勢迅猛。

  蕭瑤亦不緊不慢將魑魅扔出,迎頭抗下雙鉤攻擊,兩件法寶激烈碰撞到一起,發出刺耳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僵持在了半空。

  借此間隙,她將雙鉤打量一番,發現其乃一把七品靈器。猶記泰古拍賣會時一件一品靈器,就可以掀起修仙界的腥風血雨。而這老頭手上雖然只是七品,但這等級法寶多是元嬰修士才會擁有,出現在金丹期修士手中,也算極為罕見。難怪兩人只差一個境界這老傢伙還敢大放厥詞,自信滿滿,原來是有強大法寶可以倚仗。

  就在蕭瑤打量南長平法寶同時,南長平亦十分驚訝盯的著她那件魑魅:這是什麼法寶?!眼前通體近乎發紫到黑色的長型器物,看上去並非平常法寶,乃是件本命法寶。但此女也不過金丹後期修為,按理本命法寶應該才剛鍛造好,剛生成的本命法寶便可抗下七品靈器?!

  不止如此,就算鍛造時間夠長久,本命法寶只要飼主境界未曾達到元嬰期,常態下根本無法與靈器硬碰。不然自己也不會撇開與自己神識較為契合的本命法寶,改用更強大的靈器。所以眼前一幕實在太讓人匪夷所思了!本想靠強大法寶速戰速決一舉擊敗對方,此刻卻是他失算了。

  「卷雨術!」

  趁其注意力還在「魑魅」上,蕭瑤再度發起攻勢,大雨磅礡卷在一起,細細密密宛如億萬鋼針直撲向南長平。

  不過南長平亦非等閒之輩,很快回神開始結咒,眼看暴雨龍卷將至,千鈞一髮之時一道淡黃色屏障快速生成雨針與他之間,卷雨擊在黃屏之上「突突」直響,並被彈往兩邊。

  這是土法防禦術!蕭瑤嘖了一聲,微微顰眉:土能剋水,讓這老傢伙佔便宜了!

  眼看對手大法被自己土遁術彈開,南長平甚是得意,這女娃乃是水屬性,正好為自己所剋,實在是天助我也!遂道:「道友招數可是使完了?那接下來可輪到老身了!」

  他手上青筋暴起大喝一聲:「地龍劫!」

  頓時渾身上下靈力沖出,手中出現一把長叉,接著無數靈力彙聚到叉上,變幻出九條大蛇纏繞其身,不待他命令,便逕自呼嘯而去。

  本命法寶!蕭瑤微眯了眯眼,法寶多就是佔便宜,再看自家本命法寶還在與那靈器死死對抗著,無法召回。便一拍儲物袋,如意金箍棒瞬間飛出,適時念訣,五顆雷球橫空出世,環繞在金箍棒兩側迎了上去。

  在土靈力與雷靈力的激烈碰撞間,南長平徹底傻了眼,這算什麼回事?這女娃竟是雷、水雙屬性!眾所周知靈氣屬性與靈根有關,能同時使用雷法、水法說明此女身上有著雷、水雙靈根,但這怎麼可能,三種變異靈根一旦出現,自古都是單一靈根覺悟可能出現雙靈根情況。難道她沒有雷靈根卻硬要學雷法?若是如此,她的雷法應該很弱才對,怎麼會出現與自己「土龍劫」相抵情形?!

  攻勢接二連三被對方接下,加上匪夷所思的法寶與法術,使得南長平原本的自負蕩然無存,開始有些焦慮了,他不為搶佔先機立刻連續念起口訣,「土岩!」「落石!」「土崩!」

  這一揮手就是三道大法,無情的席捲向蕭瑤,施展法術後他趕忙拿出幾塊上品靈石進行補給,一攻一補的時間拿捏的分毫不差。

  面對三道大法蕭瑤沒有做出任何防護,只是掌中雷電在不停幻化,就在這些雷電成型的那一刻,磅礡的土靈力已至眼前,瞬間將其吞噬。

  南長平見狀,得意彎起嘴角,除非這丫頭身上有靈器級的防禦法寶,否則三道法術轟擊之下肯定必死無疑。

  眼看土靈氣逐漸消散,他正欲上前收屍時,只見滾滾硝煙之中衝出一隻雷電化成的紫色小豹子,張牙舞爪朝自己撲來。

  這玩意雖然看上去有些像玩寵,似乎沒有什麼攻擊力,但他還是全神戒備,加強了「土盾術」並繼續念到:「地縛!」「土鞭!」

  兩道法術欲要攔截下這隻雷豹子,沒想到此豹卻似有了靈性,十分靈活,左右兩側連續閃躲分別閃過兩道法術,直奔他眼前。

  南長平大駭,加強身前黃色屏障,想要將其隔絕。但蕭瑤的靈氣遠比他渾厚,遠比他強,雷電豹子碰撞上黃色屏障後,那屏障只支持不到一息便被粉碎徹底。

  這一刻,他極度惶恐甚至有些手忙腳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著自己身上穿著一件極品道器法寶,既然大家同時金丹期修士,應該可以抗下這一法術,將雷靈力抵消。

  可接下來事情並未朝南長平所想發展,雷電豹子破了「土盾術」後,未再莽撞上前攻擊,而是停頓了那麼一息,期間似乎看到他很是生動的歪了歪腦袋,突然,他做了一個好似張嘴動作,抬起那兩顆雷電獠牙,對著眼前這有些發愣的獵物右腕處,「滋啦」就是一下——手腕上可沒有護甲保護!

  「啊!!!」

  南長平淒厲慘叫一聲,只聞一股皮肉被電焦的味道,他整條右臂焦黑,已經廢了。

  再看蕭瑤,原本圍住她的土靈氣已經全部散去,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基本完好無損,負手對上對方那欲要吃人的眼神。

  「邪修!你這邪修!老身要讓你不得好死!」

  看她不但沒死,甚至連手腳都沒缺,南長平已經達到癲狂狀態,雙目猙獰突出。憑藉著有限的見識他覺得對方身手如此詭異,三道大發攻擊竟未能傷他分毫,肯定是練就了什麼邪法,只有邪修才能短時間內用邪術才能短時間內將修為提升到金丹期之上接近元嬰大能。對!一定是這樣!既然她強悍到如此地步,自己也不能再有所顧忌!哪怕會耗光所有靈氣也務必要將其誅殺!想著他左手拿出一道泛著金光的符籙,開始念起口訣!

  下一刻天上風雲開始驟變,強大的靈氣與威壓從符籙中宣洩出來。

  望著天上黑雲,蕭瑤瞳孔緊縮:這感覺是……元嬰大能的法術威壓!

  開什麼玩笑,自己或許可以抗遍金丹期修士法術,可一旦越了這條界線達到元嬰威能,她照樣會被轟而死!況且剛才以靈護及肉身抗下三道大法亦非一點事情沒有,還是傷到了些肌理。就算沒傷到自己也不敢去硬抗元嬰大能法術。

  情勢忽然急轉直下,她趕緊撒腿就撤,但元嬰大能法術不止強大還是瞬發,巨大的光耀在頭頂閃耀,眼看就要落下。

  「快打開虛空!」

  她幾乎是用吼的,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光耀重重落下,轟隆一聲巨響,暴虐靈氣四竄。

  巨大的動靜,引得許多修士朝這方趕來,但在感受到元嬰大能法術的氣息後,又一個個慘白著臉原路返回。元嬰大能在此鬥法,誰敢上前窺視?又不是嫌命長,萬一一個不小心連小命都得搭上。

  漸漸的風雲平息,靈氣消散。南長平嘴角溢血,幾乎耗盡全部靈氣虛弱的攤在自己飛行法寶之上。方才他受到那股強法的波及,受到不小內傷。

  這張符籙乃主子給自己應對強敵的保命符,裡面封著的是主子的一道法術。元嬰大能果然與他們這等小輩不是在一個水平之上。不過這女娃娃也夠可怕的,竟然要動用元嬰法術才能將其斬殺,若她能修煉到元嬰境界,不知道會是一種怎樣的恐怖存在,萬幸這麼一個像妖怪的人終於……

  南長平腦海中的「死」字剛閃過, 便覺脖子一涼,無聲無息間一柄短刀架在了上面,這一瞬間他覺得也許這個字應該送給自己。

  「不要殺我,」

  他聲音中帶著些許顫音,腦子裡根本就不再思考她為什麼會沒死,只是出於對死亡對未知強大的一種本能恐懼在求饒。

  「 我身後是南國最大的勢力南家,你不能殺我,而且,就算殺了我,只要你身上有「疝靈氣」就會一直被靈隱追蹤,但要是你放過我,我就告訴你怎麼消除掉……

  靜默片刻,身後有女音幽幽響起:「其實這『疝靈氣』氣味各有不同吧?當然每隻『靈隱』也只會對應相應的『疝靈氣』,要不然要同時追蹤幾人時豈不是會亂了套?無論任一普通飼養追蹤靈蟲修士都不會犯此大忌,何況是南家。就是說在下只需將道友連同道友手中的『靈隱』除掉便可。

  南長平面如死灰,鬥法之前他可以隱瞞了這點,為的就是留條後路,此時他嘴一張一合半天,良久只得一句:

  「不要殺我……」

  蕭瑤下手很快,他死時連眼睛都來不及閉上,瞪得大大。看了眼屍體後她不由搖頭感歎,「怎麼一個兩個都是如此,剛開始時都是氣焰囂張,一副不可戰勝的摸樣,到頭來卻是廉恥都不顧苟且求饒,保留尊嚴死去讓對手尊敬不是更好嗎?哎……」

  夕陽下,她疲憊的坐在腳桶之上,唇角乃至胸前一片血漬,臉色白的嚇人。原來就在大法落下那千鈞一髮之際,體內「魍魎」忽然沖出,在她身後快速結了一個陣法。似乎是按照南域曾經困住自己的大鎮為原型,雖然此陣並不完善,但至少抵住了一半法術威能。所以當法術攻擊到自己時,才能倖免身亡,不過五臟六腑都受到了較為嚴重的損傷。回想起方才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在鬼門關前走上一回,這等危機還是頭一遭,想想都覺後怕。

  「南家……元嬰大能……」

  她雙眼飄渺虛無望向遠方,喃喃自語了一會,忽然決定:「豹子!先入虛空,待傷勢好後去羅陽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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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0 11:55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三、處境

  天色剛剛泛白,蕭瑤便來到羅陽集市內最富盛名的「閒話茶館」,挑了張靠窗的好位置,坐下叫了壺靈茶。

  此刻正值卯時,茶館內往來修士較少,迎著窗外吹來的徐徐晨風,她手中拿起那枚古怪令牌,若有所思輕輕摩挲。

  說起來自打與老頭一戰後,她足足在虛空中修養了兩月有餘這才將內傷治癒,也就在昨日她出了虛空便直接飛回此處集市,略作一番打探後,得知南家曾在一月多前派了不少人在此附近調查,似乎在找些什麼。這南家算是九大修仙勢力之一,忽然湧入這麼多外家族修士,以致驚動了秦家人,隨後兩家坐下不知談了些什麼,最後南家繃著臉離去,會談不歡而散。直到今時今日那天兩家會談過什麼還是個秘密,不為外人所知。

  蕭瑤聽到此消息後頗有些頭疼,猶記那劫修大漢的儲物袋中,有些基本功法,幾件築基期所用法寶,簡單的符籙,靈石,唯獨那個芥子空間與這些廉價物品顯得格格不入,就像一堆銅板之中混入了個金元寶,極不協調。而且更怪異的是這麼好的東西裡居然是原始混沌一片,回首再看應該是為了隱藏某樣物件,前後種種可疑跡象聯繫這越看便越覺令牌就乃南家欲尋之物。這樣一來自己算是惹上了個大麻煩,說起來她逃到異地不過是想找快隱秘洞府衝擊元嬰,沒想卻是造化弄人,壞事一件接一件,氣運不濟啊!

  還好那「靈隱」與老頭已經除掉,暫時不必擔心有人會追蹤到自己,可這塊令牌就像個燙手山芋,丟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要還在自己手,對方總有一日會找上門來,這該如何是好?還有那老頭的儲物袋現在也在自己手中,他使用的七品靈器如今還躺在自己儲物袋中,不過這對雙鉤其中一把已經被「魑魅」砍出一道裂痕,裡面東西也不敢冒然出手賣掉。

  種種麻煩令她一時恍神得厲害,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漸漸的茶館內開始熱絡起來,修士往來絡繹不絕,幾乎坐滿。她神識強大不弱於元嬰後期修士甚至達到假化神期,所以二樓內修士們閒聊話題就算不去細聽也能清晰入耳,就在身側不遠處就有兩名男修的討論引起了她注意。

  「不知二位道友聽說沒,那秦家與南家忽然鬧翻了。」

  「我說這不都是一月之前的消息嘛,大家早就知道,不是什麼大新聞了。」

  「嘿嘿,話雖如此,不過祝道友你知曉這其中緣由嗎?」

  「得了,這些個修仙大族的事情哪裡有我等外人管閒事的份,怎會外傳……咦,馮道友你這表情莫非是知道了其中內幕?」

  「那個鄙人不才,確實是知道那麼一點點,只不過……」

  「你我朋友一場,就別神神秘秘賣關子了,還不速速道來。」

  「我用神識傳音與你,不過可千萬別洩露出去……我認識一位道友乃是秦家一名雜役,事發當日正好值他在秦家會客堂門外守備,據說當時堂內爭吵聲很大,隱約聽到好似南家人懷疑秦家某位元嬰大能殺了他們族內重要人物,但秦家矢口否認,結果雙方爭執不下,一發不可收拾,聽說連南家家主南烈都來了,最後還是那什麼軒轅七公子出來打了圓場,這才沒有打起來,不過南家亦撂下狠話說是同盟決裂,唉,也不知死了什麼大人物,竟弄到了這般田地。」

  「馮道友不愧為萬事通,這絕對是猛料啊,但你我也只能在此動動嘴皮子說說,其他咱們還是管好自己修行,這些大家族的事少去摻和。」

  「當然,就是說說嘛,說完咱們還是安安分分過日子為好,反正秦家也不是吃素的,不會吃虧。話說回來秦家那些小姐還真是個個貌美如花啊,特別是那秦紫與秦芯,一個美豔無雙,一個清麗脫俗,光是看著都能把人神魂迷走。」

  「原來馮兄喜歡此種類型女修,那秦霜呢?」

  「這我可不敢,她那視線可是冷得可以殺死人,此等美人恩在下實在無福消受啊!」

  說著二人哈哈大笑,接下來再無其他內幕可聽,蕭瑤自然也不再關注,心裡琢磨著:把她當元嬰修士了麼?也好,有此煙霧彈,應該沒有人會懷疑到自己身上,而這枚令牌暫時還得藏好,待日後碰上合適機會再做打算。

  接著她喝下最後一點靈茶,正要喚來小二結賬,卻見原本鬧哄哄的茶館忽然安靜下來,順著眾修的視線,她看到一群衣著不俗的年輕男女出現在二樓入口處。

  「是秦家……」

  也不知是誰小聲嘀咕後,瞬間茶館又恢復了常態,只是大家的注意力依舊放在這幾人身上。

  巧的是這些年輕男女修士,蕭瑤似乎都有過一面之緣,被其他人眾星捧月圍在中間的不必多說自然是那軒轅家七公子——軒轅奕。離他身旁最近的兩名女修分別是那叫阿紫的少女及表情冰冷的秦霜,身後還有三人其中兩位也是熟面孔,一位乃是上次與那少女阿紫一同的黑衣男子秦軍,另一位則是秦川,最後還有一名女子,是個生面孔,看上去相貌秀美,神色傲然。

  一行六人就在蕭瑤身後最後一張空桌坐下,才剛沾到椅子就聽得那名秀美女子抱怨道:「公子,就算是拍賣會在即,也可以到集市內秦家酒樓等待,為何要跑到這等魚龍混雜的粗俗之地,實在是有辱公子尊貴。」

  她這一開口立刻引得秦紫及秦軍二人蹙眉,修仙界素來以強為尊,什麼時候變成連一個小小金丹初期侍女都可以用世家身份來彰顯尊貴了?至於秦川與秦霜,一人神態自若,一人則冰冷以對,態度不明。最後還是軒轅奕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芳華不得無禮,修士只論強弱,不論出身,軒轅家不是你我拿來炫耀的背景。」

  「哈哈哈!好!」與此同時話音剛落,左側角落中傳來一聲大笑,

  「好一個不炫耀背景,軒轅家七公子果然氣度不凡,就是不知軒轅道友實力如何,在下想請軒轅道友前往中央擂臺切磋一場,就不知道友是否願意接受?」

  眾修譁然,紛紛側目看來者到底是何方聖神,竟如此狂妄,膽敢挑戰軒轅家這泰一最強家族的金丹期翹楚軒轅奕。

  只見一名樣貌平凡,卻長著一雙桃花眼的年輕男子站起,目光正挑釁的望向那軒轅奕,唇角上揚渾身上下傲氣十足。

  「這不是散修吉老三前輩的愛徒,西南十俊傑之一的啟俊道友?!」

  吵鬧間聽到有人點破自己身份,啟俊莞爾一笑,微揚起下巴姿態驕傲。這時眾修又都把視線集中在了軒轅奕身上,目光中的八卦火焰熊熊燃燒,巴不得二人大戰個三百回合,拼個你死我活滿足大家的重口味。

  孰料相對啟俊的高調,軒轅奕只是抬了抬眼,招手喚來小二要了壺靈茶,這才悠悠出聲,「在下沒有興趣。」

  這啟俊年輕氣盛,被對方雲淡風輕的拒絕後,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便口氣不善出言譏諷道:「怎麼,軒轅道友可是怕比試會輸,屆時丟了軒轅家的臉?」

  面對如此藐視,軒轅奕面如止水,倒是那位叫芳華的女侍怒不可遏一拍桌子立刻站起嬌斥道:「哪來的無知鼠輩!竟敢侮辱我家公子,可是不將我軒轅家放在眼中?!」

  「無知的是你!」聽得此女出口穢語,啟俊目光一沉,手上法術瞬發,直接擊在芳華左胸處,不過眨眼她便噴口鮮血,癱倒在地。

  「信不信就算此刻我當場斬下你的頭顱,軒轅家亦不會來找我麻煩!」他目光冰冷,沒有絲毫忌怕道。

  這倒是實話,在修仙界有世家大族作為後盾確實會有不少好處,但這一切全都是建立在強大實力之上。歸根結底還是強者為尊。不像世俗的封建制度,官宦人家一條狗比普通人家一條命還尊貴。

  啟俊修為與軒轅奕一樣乃金丹後期,而他身後的師父又是一位實力強大的元嬰後期散修,在泰一大陸上無人不知無人曉,要知道一個元嬰修士甚至可抵一個沒有元嬰修士坐鎮的中型修仙家族門派,實力之前連軒轅家都要給那吉老三三分面子,再說這啟俊乃吉老三膝下最疼愛一名弟子,而芳華不過是軒轅家七公子身旁小小侍女,就算被殺,軒轅家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說來這芳華會如此沒有常識,多少是因為其乃家族中新一輩翹楚七公子侍女,在軒轅家內下人中無人敢惹。加上軒轅奕性子冷淡,心中只有修行,將很多事都交予她處理。芳華有他給予的權利後更為驕傲,哪怕一些庶出公子小姐她都不放在眼中,頤指氣使。加上一直待在軒轅府內見識短淺,哪裡知道外面規則與府內有著天壤之別,已經養成習慣也就收不回脾性了。

  「公子……」跌坐在地上的芳華可沒受過這般委屈,而且她知道公子完全有實力阻止這一擊,但公子卻沒有這樣做,看向他的目光如泣如訴,好不可憐。

  可軒轅奕看也未看她一眼,只丟下一句,「此次就當汲取教訓,下次莫要再口出妄言,為我招來麻煩。」

  接著他那深如潭水的雙眸望向啟俊,薄唇輕吐,「好,我應戰。」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四、觀戰

  「好!軒轅道友爽快,那在下便在中央擂臺恭候大駕。」

  瞬間啟俊臉上表情稍有緩和,拱手一讓,轉身下樓出了茶館。

  待他身影消失後,在旁一直不語的秦川顰眉開口道:「這啟俊在南國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好戰,但凡看到同境界強者他都欲挑戰一番,軒轅道友若真不想與他比試,需不需要我們秦家出面與之協商?」

  「不必了,既然話已出口,我戰。」軒轅奕神色平淡,隨後示意小二道:「靈茶待我等回來再上。」

  隨著六人離去,茶館裡即刻沸騰,亂哄哄亂作一團,眾修爭先恐後擁向茶館大門,這等機會實屬難得,看高手過招即也是對自身修為的一種提煉。一時茶館門口大堵,全是趕去看兩位強者鬥法的修士。

  蕭瑤自然也不例外,對觀戰興致盎然,她不知這泰一修仙界金丹修士水平如何,這個機會正巧可以好好觀察觀察。

  不過她並未像其他人打了雞血般亢奮,而先是喚來小二將茶錢結了,這才跟在人群後頭湊熱鬧去。

  泰一大陸上所有集市均有規定,其一、元嬰之下修士不可在集市內馭空飛行,其二、集市內街道不允許私鬥,若有私人恩怨可在中央擂臺解決,其三、集市內中央擂臺之外不許殺人。

  所以泰一所以集市內都建有中央擂臺,在羅陽集市也不例外,而且此處的中央擂臺相較其他集市要大得多。並有天階陣法大師設置的禁制,將擂臺與主街隔離,避免私鬥時傷及無辜,機制完善。

  當蕭瑤隨人流大潮趕到中央擂臺時,擂臺四周已是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並且附近陸陸續續還有人潮湧來,在她身後聚集。

  大家都全神貫注盯著擂臺上啟俊與軒轅奕二人,他倆則分別站在擂臺兩側,對峙著靜默不語。

  乘著比試尚未開始,下方眾修八卦不斷,還有人為了添加彩頭開設了賭局。

  「這位道友,你押誰?」

  「自然是國中啟道友,想當初他以一己之力戰勝五位同境界道友。那一幕我剛好在場,你是沒看到啊,用四個字形容是驚天地泣鬼神,五人被打得是毫無招架之力。至於這位軒轅道友,出生於家族,又是變異靈根,也不知族中多少寶貝,實戰經驗怎麼能及得上啟道友。」

  「這位道友此言差矣,你難道忘記了上次這位啟道友挑戰秦家秦霜小姐一戰?可是被那位秦小姐死死壓制住猛打。剛好那秦霜道友也是變異冰靈根,相較之下我更看好這位雷靈根的軒轅道友啊。」

  「道友你走眼了,怎麼看都是啟道友厲害寫,他的本命法寶可是一杆渾天巨錘!」

  「必然會是軒轅道友獲勝,他身上的『霹靂銀弩』乃是金丹期眾修中排名第一的本命法寶!」

  「啟道友勝!」

  「錯,軒轅道友勝!」

  「吵什麼吵!擂臺之上自有分曉,要下注就下,莫在此妨礙老子做生意!」

  直到最後下注賠率為六比四,啟俊的押注者要略少一些,但差距不大也算基本持平。

  無論下方如何吵吵嚷嚷,上面兩位主角都置若罔聞,眼中只有彼此、特別是軒轅奕自從上到擂臺後,他原本淡漠的雙眼就像壓抑許久的烈火,灼熱熾烈。

  與他一同的秦家四人也一派平靜,姿態閒適。秦軍看了眼神色焦慮的芳華,再看一臉興奮望著擂臺的秦紫,將頭撇到她耳畔低語道:「阿紫,你就這麼看好這軒轅公子,不擔心他會輸?」

  秦紫美目朝他狠狠一瞪,隨後又把目光挪回擂上俊朗男子身上,「七公子法力不在秦霜之下,法寶甚至要更勝上一籌,怎麼可能會輸。我才不像某些無知丫頭,就愛瞎操心。」

  就算被瞪了秦軍也甘之如飴,將手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咳,咳,其實他也不算什麼,待我進階到金丹後期肯定會比他厲害,到時候,阿紫……」

  「閉嘴!比試要開始了!」

  可憐的秦軍最後「我娶你」那三個字還未能說出口便被打斷,只得面無表情懊惱幹瞪著擂上的軒轅奕,他沒注意兩人這一幕早已被冷若冰霜的秦霜悄然看在眼裡,在她身旁的秦川目光一直並未離開過擂臺,只是偶爾餘光會掃過她姣好的臉龐。

  片刻後擂上開始有所動靜,那啟俊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寶「渾天錘」拱手道:「軒轅道友,法寶無眼,若待會在下出手重了,還望道友不要介意,在此先說一聲多有得罪了!」

  說完,那「渾天錘」便紅光閃閃飛向軒轅奕,「天錘火舞!」

  下一息大片火焰出現,隨著靈力開始狂舞欲要將他包剿。

  軒轅奕處變不驚,只是後退一步,口中念念有詞:「雷境!」

  一個方形的紫色雷域由其掌心顯現,並不斷擴大將他框在域內,形成保護。

  大火與雷境交織在了一起,一方使勁往裡鑽欲要打破,另一方則是拼命抵抗將火焰往外驅趕,兩法僵持間,啟俊唇角忽然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接著那把「渾天錘」便忽然光芒大作發力撞向雷域。

  而軒轅奕眉間微擰,此刻要是加上此把大錘,自己的雷境肯定防禦不住!他右手一揮,眨眼間一把泛著淡淡紫光的巨大銀弩出現在手中。

  其一手托弩,另一手拉上弩弦,弦上電光閃動,快速出現了三隻雷電弩箭,整個過程毫不拖泥帶水,不到一息,三隻弩箭離弦破空而去,由於速度極快,在空中摩擦生出三道火光,雷與火交織直接將那「渾天錘」震離十米之遠,若非有禁制保護,恐怕大錘早就飛出擂臺。

  哪怕驕傲張狂的啟俊看到銀弩威力眼中也不由流露出慎重,此物應該就是軒轅奕的本命法寶——「霹靂銀弩」。據說製成此弩的寶材乃是軒轅家老祖親自為這名得意徒孫涉險深入南域找來,整個泰一乃至泰極界唯此一件,並由煉器尊者蒼月道人花費了足足三十日才鍛造成功,傳聞破天穿地,威力逆天,被外界美譽為金丹期第一本命法寶,沒想今日有幸一見,卻是比傳聞中還要厲害!

  這把銀光閃閃的巨弩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蕭瑤更是在巨弩出現那一刻忽然覺得心跳加速,特別當看到它的威力之後,更是雙目閃閃生輝的死死盯著,並以最快速度毫不遲疑從儲物袋內拿出張「傳影符」,念個口訣便送到離擂臺最近處,欲將此場激戰影像保存下來。

  因為集市是不允許禦空飛行,這張「傳影符」在半空之中煞是顯眼,馬上引起了不小騷動:「那是什麼?」

  「好像是張傳影符……靠!這是那位道友的?聰明啊!」

  「就是!我怎麼就沒想到將比試影像存下呢?!」

  「這玩意老爺我儲物袋中也有好幾張呢,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眼看著半空中越來越多的「傳影符」,密密麻麻,蕭瑤不覺額角抽了抽,沒想自己此舉竟引來了眾多修士爭相效仿,只能說大家渴望強大及八卦的心態都是一樣的啊!

  擂臺上紅光紫光不斷閃動,法寶碰撞聲不絕,隨著戰鬥漸近高潮,傳影符也將擂臺圍成了一圈。忽然湧現出大批量「傳影符」,使得擂上二人想忽視也都不可能,只覺一舉一動好似受到窺視,也有了些不自在了,均升起速戰速決之意。

  判斷只需一瞬,雙方均十分默契同時催動強大靈氣,準備使出決勝招式。只一刻這倆人周身都有強大氣流縈繞,擂臺禁制都被洩露靈氣對流碰撞微微顫抖著。

  受到了擂臺上緊迫氣氛感染,圍觀者也都緊張激動的看著「中央擂臺」,生怕錯過一絲精彩場面。

  「烽火連天!」

  啟俊大聲一吼,周身靈力化為火海充斥滿整個禁制,若用肉眼只能看到半圓的透明屏障內全是大火,其餘的什麼都瞧不出。

  此法雖然厲害,卻引來蕭瑤鬱悶,這樣一來傳影符豈不是無法記錄下其內影像了?她忙改為用神識查探。

  只見火海之內軒轅奕手中銀弩,亮若星辰,弦上搭著九隻雷電弩箭蓄勢待發,就在火焰就要燒至,他眼內精光迸發,口中念訣,「九龍一發!」

  頓時九隻弩箭飛出,破空氣流驅散所有欲要接近他的大火,將灼熱火焰劃開。弩箭快若雷電繼續衝刺,啟俊臉色微變,趕忙祭出一件防禦法寶護住周身,就在這時那襲向他的九隻弩箭一晃,九箭竟然合一!變成一支粗若竹筒的大箭,電光閃耀撞上他身前法寶!

  「轟隆!」

  巨響不絕於耳,就連禁制外圍觀者都覺耳內嗡嗡作響,難受之極。裡面火海、箭光、氣流混在一起亂成了團,若是神識不夠強大根本無法看清戰況。

  久久之後,火焰、氣流逐漸平息,眾修們都伸長了脖子觀望,也不知道最後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均想看看誰是最終勝利者。

  漸漸地,擂臺之上,濃煙消散,隱約可見一人站立,一人半跪著。隨著火煙離去,大家才清晰看到半跪之人乃是啟俊。他臉色蒼白,唇角血漬明顯,右手扶著的左肩殷紅一片。而軒轅奕立於臺上低頭俯視著他,雖然衣衫上有多處被燒毀,卻並無大礙。

  「你很強……」軒轅奕雙目又恢復了貫有的冷淡,「但是還沒強大到足以贏我。」

  啟俊緩緩站起傲色不減,張狂依舊,「軒轅道友果然如傳聞般強大,今日確實是在下技不如人,輸在強者手下亦心服口服。但這也只是表示暫時在下不如你法力深厚,待得千年之後我有信心定能將你擊敗!告辭!」

  說罷,他身形搖晃步出擂臺,引得圍觀眾修唏噓不已,但同時亦為他有這般膽識與自信喝彩。

  連軒轅奕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投以贊許的目光。

  這場對決來得快也去得快,待軒轅奕下了擂臺,秦家四人及芳華均將其圍住,毫不吝嗇一番讚譽。

  那芳華更是得意道,「哼,這等鼠輩就算他再練一萬年都不可能贏得了公子!公子可是還未盡全力,那把五階靈器還尚未用到呢!」

  「芳華!」軒轅奕冷冷瞥了她眼,這小侍女才吐了吐舌頭乖乖閉嘴。

  倒是秦川在旁微笑接話道:「七公子在下有一事請教,最後一擊之時到底發生了何事,那啟俊手上的防禦法寶可是件九品靈器,公子的箭是如何避開法寶射中他人的?」

  軒轅奕只道了一句,「九箭合一」便也不再多解釋,留秦川一臉深思。

  這圍觀人群中,也就只有蕭瑤一人看清,那九箭合成的弩箭威力之強竟一舉擊碎了一件九品靈器,也多虧那啟俊身法不凡,此箭本來是要直接廢掉他左臂,被他移形避開關鍵筋脈,只是傷到了肩胛,將傷害減到最輕。

  隨後蕭瑤滿足的收回自己放出的傳影符,這場精彩的鬥法已然點起了她胸中興奮的火苗,銀弩的影像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使得她微微揚了揚唇角,眼內華光四溢。

  正要轉身離開此地,卻見一人攔截在她身前,語氣不善道:「等等!你先別走!」

  無巧不成書,適時,地上一暗,有什麼東西從上空掠過,一輛純金打造車身,大紅車頂的獸車忽然從雲端降下,兩匹雄偉猙獸噴著鼻息立於幾人眼前,隨著車簾掀開,一股元嬰大能威壓忽然而至。

  街道上眾修一見,紛紛讓道,有些離得近的來不及走遠者,紛紛畏懼的低下頭來。能成就元嬰者本來就少,而且大多脾氣古怪,他們生怕這等大能一個看自己不順眼,便直接要了自己小命。

  與此同時,她耳邊傳來男音輕不可聞的自語,「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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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1 12:23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43 PM 編輯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五、父女

  蕭瑤面上一派平靜,心卻猶如擂鼓。雖然眼前這位囂張的侍女不足為懼,但面對這忽然從天而降的元嬰大能可就是危機感叢生了。

  至於秦家四人一看到忽然而至的獸車及從獸車內步出的男子,瞬間臉色微變,恭敬上前行禮道:

  「二伯。」

   「爹。」

  就連軒轅奕亦恭敬有加彎了彎腰道:「秦前輩。」

  男子樣貌看上去年約四旬,皮膚黝黑,五官平板,若不是身上華服彰顯這身份尊貴,樣子倒有些像田地裡的莊稼漢。

  面對幾人的行禮,他隨意恩了聲,最後目光意味深長地在蕭瑤身上略作停留,這才眉頭微皺朝秦霜四人質問:「不是讓爾等陪同軒轅公子去參加拍賣會,為何會在此與外人爭執?這位小友是?」

  他問話之後目光又再度落回蕭瑤身上,那眼神灼熱像要將其貫穿一般。頂著這股讓人不太舒服的視線,蕭瑤還是秉承一貫的謙遜,不卑不亢,恭敬道:「這位前輩,小輩只是路過此處,便被眼前這位女道友忽然出聲攔住,至於所為何事,這還要問她。」

  芳華一看秦家長輩而至,心中不由竊喜,想著對方不過是個陌生人,而自己與公子可是秦家的貴客,這下可有人給自己撐腰了,當下一副告惡狀的口氣道:「秦前輩有所不知,此女可不是什麼好人!她竟用傳影符偷偷記錄下我家公子影像,不知道準備行什麼齷齪之事,為護公子周全,我自是要將其攔下。只要她交出傳影符,並向公子磕頭認錯,此事便既往不咎!」

  在場其他幾人一聽,均是眉頭一皺,就為這等雞毛蒜皮之事,便要擺出上位者的臉譜,遂對此女印象更差,但礙於元嬰大能在場,沒人敢出聲,就連軒轅奕也只是用嚴厲目光警醒她,未有越矩出聲教訓。

  中年男子同樣眉頭深皺,還是看向蕭瑤語調嚴厲,「她說的是否屬實?」

  「一萬張,」蕭瑤彎了彎嘴角道,縱使心存危機感,面對元嬰修士還不至於恐懼,她只是態度坦然道:「這是方才記錄這位軒轅道友集市鬥法影像的傳影符的大概數量,做了記錄的可不止小輩一人,只要所有人都上繳並向這位軒轅道友磕頭認錯,小輩自然也會照做,若不然小輩恕難從命。」

  「集市鬥法?」這四個字蕭瑤在說時特意加重語調,果然男子聽了,臉色一沉,目光銳利掃過秦家四人,威壓釋放,「讓爾等好好陪著軒轅公子,為何還是出了麻煩!到底怎麼回事,還不趕快招來!」

  秦紫三人當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事情原本就是軒轅奕與他那侍女惹上,如今卻是殃及池魚讓他們被二伯遷怒。相較三人的難看,秦霜臉上的冰冷依舊,說話的聲音一如她的人一樣冰冷:

  「爹,此事不過是場小小切磋,並非禍事。」

  接著她語調冰冷地將事情經過簡明扼要敍述一遍,中年男子聽罷這才臉色稍有緩和,他點了點頭朝蕭瑤道,「這位小友看來事情乃是誤會,還望小友莫要放在心上,不過我仍有一事想問問小友……」

  中年男子話未說完,一旁覺得自己占理的芳華看到自己所提被雲淡風輕一筆帶過,心中委屈竟一時衝動搶話道:「前輩這可不是誤會!她乃是第一個將傳影符拿出記錄之人,後面那些都是跟風,請前輩一定要為我家公子討個公道!」

  「芳華!閉嘴!」

  眼看中年男子的臉瞬間拉下,殺意流露,軒轅奕立刻怒斥出聲,並朝著男子拱手致歉:「秦前輩,此乃小輩管教下人無方,讓前輩見笑了,待會小輩定會好好處罰她,給前輩一個交代。」

  這軒轅奕不愧為軒轅家核心弟子,行事十分得當。中年男子心中贊許,但表面卻是平穩無波望著他道:「雖然這是你們軒轅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不過軒轅小友,身為前輩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這等沒眼色的下人放在身旁遲早會壞事,小友可要三思。」

  「軒轅奕謹遵前輩教誨。」他退後一步站到芳華身旁,全身上下散發出冰冷氣息。

  公子生氣了!芳華這一刻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自家公子鮮少生氣,一旦生氣便表示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田地。而自己能夠隨意撒潑也都是因為有公子寵著,若是失去了公子這個靠山,她不敢想像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日子!

  「芳華,」軒轅奕忽然開口了,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即日起你立刻返回軒轅家,我會傳音與容嬤,將你調入流鶯苑,從此不得再入我龍庭院。」

  「公子!」芳華喊了一聲,卻在觸及他那帶著怒意的眼神,不敢上前討饒,只能一個勁的流淚。她承認在被啟俊傷過之後,確實是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洩,所以看到這個長得與那秦霜有五分像的女子,再想到公子可能會與那秦霜聯姻,不由遷怒到此女身上。反正對方看上去也不像有大靠山之人,沒想最後吃到苦果的卻是自己,公子如今真不要她了怎麼辦?

  她一直嚶嚶哭泣,模樣楚楚可憐,可在場幾人均未有再理她,都把注意力放到蕭瑤與中年男子身上。

  「咳,」男子輕咳一聲,接方才的話道,「這位小友你可認識一名叫做蕭茹的女子?」

  說罷他目光死死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蕭瑤沒有直視對方,只是垂下眼簾,右手握緊。

  蕭茹是娘的閨名,記得自己學會寫的第一個字就是自己的名字,而第二個就是娘的名字。娘給人的感覺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溫柔可親,一身書卷氣,遠遠看去好似幅淡淡的水墨畫,不是很美,卻讓人看著舒心。

  見她不回答,中年男子非但不覺她無禮,反而神色有些激動試探道,「你可是……瑤兒?而你娘叫做蕭茹,你爹叫蕭大強?」

  這聲瑤兒令蕭瑤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她抬起眼,仔細打量起眼前人,他被黝黑膚色所淡化的五官仔細看與自己有那麼幾分相似,這些相似之處在秦霜身上也能看到。

  這種情況之下若換成別人會怎麼做?是抱頭痛哭,上前父女相認?還是滿腔怒意地控訴被拋棄的辛酸痛苦,然後轉身決然離去?

  可她心中平靜無波,只是揚起笑容,生疏有禮道:「是,小輩蕭瑤,娘親確實是叫蕭茹,但我爹早死了,小輩不知他姓名,前輩可是認得我父母?」

  在蕭瑤記憶裡是沒有父親存在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娘從未對她說起。娘也未流露過思念的神情。後來娘去世後她才從阿嬤口中得知她爹是在娘懷著七個月身孕時,忽然從村裡消失了,丟下了未出世的自己與身體柔弱的娘,從此杳無音訊。

  若是娘天天以淚洗面,對著家中物件相思,那麼她一定會恨這個未曾謀面的爹,可娘一直都是很恬靜,面帶微笑過著每一天,除了偶爾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對自己叨念:「瑤兒,外面的世界很寬廣,那裡有許多像書中描寫的趣事,等你以後長大便帶著娘一起去看看那外面的天地吧。」

  娘對爹沒有思念,甚至沒有感情,娘只想要走出去的自由,而自己從娘與阿嬤身上便早已得到足夠的溫情。父親這個詞只意味著陌生人,還是沒有好感的陌生人。

  「唉……」中年男子看到她平靜的面容,不由略微失望,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不由長歎口氣,「說出來也許你不信,但事實上我以前姓蕭,原本住在泰古蕭家村,一次機緣使然,這才到了泰一入了秦家,所以我知道你爹沒死,他叫蕭大強,就是我。」

  他一番話使得其餘六人均大吃一驚,哪怕是萬年冰山的秦霜眼中都出現了訝異,芳華更是身子一抖,幾欲癱倒在地。

  只有蕭瑤很平常,笑笑道:「前輩說笑了,小輩的爹早在小輩出生前便已過世,據說是染了天花。」

  中年男子聞言臉一黑,隨即又釋然道:「畢竟當年也算是我拋妻棄女,怪不得你娘編造如此謊言。你是出生在蕭家對吧,只有蕭家才會在女孩出生時只在右耳打上耳洞,出生蕭家村,名字又與我那妻女一致,所以這些都證明了你毋庸置疑乃是我秦平的女兒。至於後事說來話長,你我還是找處地方坐下慢慢談吧。」

  蕭瑤無法辯駁,的確蕭家村有習俗在女孩剛出生時只給右耳打上耳洞,等到十二歲成人禮上才會再為左耳打耳洞。蕭瑤在八歲時被呂不群帶到仙羽門,這左耳耳洞也就一直都沒有機會再打。

  遂她只能點點頭,跟在這半路冒出來的父親身後朝秦家在羅陽集市的別院行去。

  其餘六人亦跟在身後,表情各異。

  秦軍悄悄傳音給秦紫,「阿紫,此女似乎有些面熟,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們路過楊郡集市,曾遇到一個與秦霜有五分相似的女修?可是她?」

  「恩,應該是她。」秦紫神色凝重,那日的女修絕對是她沒錯,無論是表情還是姿態以自己的記憶絕不會認錯,唯一有出入的便是此女的修為。當初相遇時明明只是築基初期,而今不過十年她的修為竟已達到金丹後期。這短短時間內,到底是她天資逆天,還是當初刻意隱匿了修為?

  秦紫目光閃了閃,她更傾向於後者!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六、往事

  秦平原名蕭大強,出生在蕭家村一戶普通農戶,家中每年向蕭府租借幾畝田,以種地為生,日子過得十分清貧。說來他與蕭茹結為夫妻也屬偶然。蕭茹的父親是蕭家村私塾的教書先生,娘親早逝,所以蕭茹亦是村中除了蕭家小姐之外唯一會識字念書的女子。因此難免有些讀書人的癡,一心只渴望能夠到外面去看看,能讀更多的書,增長更多見識,根本就沒想過太早嫁人。如此挑挑揀揀,拖了又拖一直到了蕭茹十八歲,實在頂不住世俗壓力,只好隨意找個過得去的人家嫁了,而這個人便是蕭大強。

  蕭大強迎娶蕭茹時,他不過只有十五歲,還是虛歲。只能算個半大少年,對娶妻這事也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不過他一粗人家孩子,哪裡見過蕭茹這般溫柔恬靜的女子,第一眼看到便像被攝了魂,心馳蕩漾。這位看上去比自己還大的新娘子與那些還留著鼻涕光著腳丫子到處撒野的鄉下小丫頭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當初他覺得世上若有仙女應該便是這樣吧。

  就在成婚那一晚蕭大強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有福氣的男人,而婚後二人日子過得安安穩穩,也算不錯。蕭茹雖然並不喜歡他,但從小受到書本薰陶也知道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夫君,除了沒有太多感情對他客客氣氣,其餘該妻子做的事情一樣也沒少做。蕭大強也當仙女都是這樣不食人間煙火,不似他們這些鄉下漢子般粗俗。

  這日子一過就是半載,蕭茹懷孕了。第一次為人父的蕭大強雖然只能算是少年,但經過了半年夫妻生活也令他成長不再像個孩子,初為人父的喜悅使得他幹活更賣力,希望能養活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就在蕭茹懷孕後七個月,那個冬天蕭大強想到山中大打些野味給自己妻子補補身子。他才十五歲也知道家中肯定不會讓自己獨自去村後的樹林狩獵,據說那十分危險。所以他誰也沒說。自己一人偷偷去了樹林,接著便遇到了改變自己一生命運的一位秦家長老。

  那位長老說自己乃是從其他大陸遊歷至此的一名修者,看蕭大強有極為純淨的單一木靈根,便問其願不願意跟著自己修仙。秦大強不知道什麼是修仙,但說到修仙時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自家娘子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笑容,隨後他吞了吞唾沫說想。

  結果那位長老讓他立刻跟自己走,並要丟下蕭家村的一切。剛開始時蕭大強十分猶豫,他不想離開家中賢妻以及還未出世的孩子。可後來那長老露了幾手,並告訴他只要他成為修士便可以無所不能,不用挨餓受凍,想去哪便能去哪,也沒人敢欺負他,財富要多少便有多少。

  聽到不用被人欺負,不用餓肚子,還能有很多錢,那一刻他心動了。他覺得只要修仙有所小成,到時候再回來接家中嬌妻與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家中爹娘健在,可以替妻子搭把手,少了自己應該沒有關係。只要一年,不或許只要幾個月,到時候他還能趕在孩子出生前回來,然後帶著妻兒去到大城郡去生活。可他哪裡知曉大道無情,一旦踏入仙途就等於了斷凡塵,什麼再回家看妻兒不過是癡人妄語。

  蕭大強跟隨著那位長老來到泰一秦家,入了秦家門後,易秦姓,賜名平。從此以後成為秦家人。在仙道之上他運氣機緣不錯,加上靈根奇佳,摸爬滾打一千多年後便結成元嬰,與秦家一地位不低的嫡小姐結成了道侶,幾百年後得有一女秦霜。

  可就算他在仙道上小有所成,妻女成群,但當初的蕭茹無疑仍是他心頭上最美好的一份記憶,偶爾夜深人靜之時,自己總會記起她那溫婉的身姿以及輕柔的聲音,但回去卻是永無可能。

  本以為歷時二千多年,自己原本的妻兒應該早已踏入輪回,沒想卻是老天造化,自己的女兒竟然也踏上大道,兜兜轉轉來到自己面前。無論如何他都想要留下這個女兒,為她大道提供些便捷,也算是對自己多年愧疚的補償。

  秦平抿了口茶,目光落在一旁安靜不語的蕭瑤身上,有些語重心長道:

  「瑤兒,你考慮得如何?在泰一秦家勢力算是強大,對你修仙有百利無一害,更何況爹也希望你能留在身邊,爹以前愧對你與你娘,留在秦家爹也好對你有個照應。」

  他這女兒無論樣貌與氣質都與她娘極為相似,或許放在當今修仙界中這算不得什麼,但卻是自己記憶中最純粹美好的一段。

  只是蕭瑤面對這個突然冒出的便宜爹,及一段看似癡情的往事,談不上感動或是冷淡,只是十分不喜他這立刻將身份帶入的說話方式。也許她和他之間真有血緣關係,可她不信會為大道拋妻棄子之人的血濃於水。所謂親人講的便是一個親字,沒有親近,何來感情?就像阿嬤,她與阿嬤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阿嬤在她心中地位絕不亞於娘。

  但她亦不恨眼前這個男人,選擇長生脫離輪回無可厚非,他只是選了一條自己想走的路。只是他選擇了這條路便意味著與自己早已形同陌路。

  這一刻若非情況特殊,蕭瑤早就告辭,也不會在此做著激烈思想鬥爭。

  蕭瑤心中清楚,自己開罪了泰一大陸十二個強大勢力之一的南家,即使南家暫時並未察覺,自己也不可抱有一世僥倖心理。雖然也可圖省事躲入虛空一門心思躲起來修煉個百來年,可修仙並非一味苦修,而修心與機緣也都缺一不可。比起縮到虛空中畏畏縮縮悶頭閉關苦修,她更喜歡在世俗中張弛有 道循序漸進的去修行,才能提高修行效率,這亦是自己若非必要一直不願在虛空多呆的原因。

  人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若是得以一同等實力修仙家族做靠山,自然就可以較為安全待在凡人界,況且這秦家已與南家鬧僵,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加上自己本欲參加秦家百年一次的「尋寶潮」,混入秦家這一舉倒是事半功倍。

  但只有一點,她覺得不滿:入秦家必須要易姓秦,一想到要與眼前男人一般改姓秦,便覺好處再大也都是枉然。她喜歡蕭瑤這個名字,那是娘給自己的厚禮,她不止一次感覺或許早在自己出生時,娘就已看出自己今後所要追逐的道路,才會賦予自己如此貼切的名字。若是改為「秦瑤」?光是想都厭惡之極。

  也許是她這一刻表現得太過明顯,秦平忽然開了口,一語道破她心中所想:

  「瑤兒這般猶豫,可是不願意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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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2-6-21 12:34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七、秦家

  「是」,蕭瑤也不隱瞞,她對秦平談不上喜歡或討厭,既然秦家這個靠山對自己有利,又何必惺惺作態,不過在末尾她還是輕喃了一句,「無論姓還是名都是娘起的,意義深遠,我絕不會改」。

  秦平一怔,回想起那蕭家村,眼中似有動容,感慨道:「是啊,留著也好,爹也算是蕭家村後人,留住一脈亦不算過分。不改便不改,待霜兒他們參加完拍賣會,你便隨爹一同回秦家吧。」

  兩日後集市的小型拍賣會結束,眾人雖然知道蕭瑤也要與他們一同返回秦家,卻並未表示出任何不滿或者輕視,就連秦霜面對這忽然間多出的同父異母的姐姐,也是一副常態,毫不介意,好似稀鬆平常之事。

  畢竟幾個人都是修士,一切重心均以大道為主,在修仙界家族中爭權奪寵多為弱者所做,強者根本就不屑。他們這些個族公子小姐哪個不是人中龍鳳,自然不會自降身價擺出可笑姿態。

  至於以前秦紫與蕭瑤曾有過短暫的不快,此時大家也絕口不提,宛如初識點頭招呼過,也不再多有交集。只是秦紫目光偶爾會有意無意掃過她,不知有何探究。

  從羅陽集市到秦家路途並不遙遠,坐著秦平猙獸車,不出三個時辰便來到了秦家所在的雙鸞山。

  雙鸞山地處西南國偏東處,這裡山脈秀巧,占地不大,不過卻是獨特的湖中山格局,山的四面環水,風景優美。另此山只有兩座山峰,一座是家族中元嬰修士以上所居住的極陽峰,另一座則是元嬰境界之下所有族人居住的極陰峰。山上靈氣濃郁,更甚仙羽門所在的萬華山。從遠處望去山中亭台閣樓環繞,紅黃琉璃瓦掩映再綠色山林間,形成一個紅黃太極八卦圖,不止具有極強的觀賞性,聽聞還是秦家的護山大陣。

  秦家也算是個較為古老的修仙大族,宗族可追溯至一百萬年之前,如今族內在明處共有三十多位元嬰長老,數以百計金丹期徒孫,以及幾千築基期煉器期徒孫僕役。

  剛入秦家,秦平便先將蕭瑤暫且安置在極陰峰西側一廂房內,自己便起身飛往極陽峰找自己的正妻——秦妍商量此事。

  當秦平將事情始末與自己妻子簡短的說了一遍後,只見對方秀眉微挑,抿口茶,舉止端莊,身姿一如既然大氣典雅。

  她用丫鬟遞上的絲帕輕輕揩了揩嘴角,抬起頭,美麗的面容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相公的意思是希望她可以不改姓,以一外姓者身份留在秦家?」

  「嗯」,秦平點點頭,「怎麼說當初也是我虧欠了她們娘倆,如今她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我這個做爹的自然希望能夠補償她。」

  「夫君,真是糊塗了,」秦妍聽他這樣說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盈盈搖了搖頭,「這孩子娘親不過是一屆凡人,她能獨自在大道上走到近日與夫君相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本以為見到父親可以享些福,沒想到夫君你倒好,順了她性子,但這哪裡是在補償,分明就是斷送她的大道前程。」

  自家夫人大度,他一向知曉,但說自己不讓蕭瑤改姓便是斷送了她修道前程,實在有些不解,遂問道:「夫人此話怎講?」

  秦妍半嗔半笑道:「夫君莫不是看到自己骨肉,一時激動得忘了,秦家有祖訓凡是流落在外的家族骨肉若是重返秦家必定要改名換姓,若不然只能留在族中做丫鬟僕役,雖然她是你流落在外的女兒,就算認宗只能算個庶出小姐,但也比做個丫鬟僕役要好不是?而且做庶出小姐我還能在修煉物資分配上多給些照顧。若不然夫君還指望秦家會為了你這個女兒而修改族規?」

  聽完妻子所言,秦平一愣,他確實是一是心中澎湃忽略了這一點,秦家並不排斥修為高的修士加入家族,但有一點是非常肯定的,必須改姓!這一點就算是秦家家主也決不能違反。

  「看來是我糊塗了,但我已經答應了瑤兒,她本來就對我還有隔閡,如此一來,我這做爹的豈不是信譽掃地了?」

  看他煩惱,秦妍微微一笑自動請纓道:「夫君一個大男人難免有些考慮不周,這事讓我去與她先談談吧。」

  「唉,也只能如此,那此事就麻煩夫人了。」

  對自家夫人的能力秦平還是十分信任,此刻也只能先讓她去勸勸蕭瑤了。

  他能如此放心將此事交予秦妍處理,不怕蕭瑤心中硬隔也是有原因的,這秦妍與一般女子不同,身為秦家嫡女,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然後專心潛修以求大道,所以就算她與秦平結為道侶,也是看秦平天資不錯,倆人境界相差無幾乃最為適合人選。

  既然將心放在修道之上,她對男女之事也相對看淡,怕自己修道會冷落丈夫,她甚至讓秦平納一些有靈根的小家族女子做妾。加上夫妻二人均有靈根,生出的孩子具有靈根的幾率比無靈根夫婦生出的孩子靈根概率要大許多,靈根越好越是如此。

  她十分鼓勵那些妾室懷孕生子,為秦家延續香火,將孩子視為己出,並將家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這般大度為夫君著想的妻子可謂是男人夢寐以求,秦平對她自是依賴。

  但說到夫妻感情,只能說是相敬如賓,談不上什麼情愛,在秦平心中遠不如總是溫柔帶笑,看似很近卻離自己很遠的蕭茹。

  蕭瑤一人在廂房內百無聊賴,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這才有人推開房門。

  在兩位丫鬟的帶領下,一位容貌美麗端莊,樣貌與那秦霜有幾分相似的美婦人蓮足輕搖出現在自己眼前。

  元嬰大能!

  她目光微閃,很快便猜出了婦人身份,微微欠了欠身,「蕭瑤見過前輩。」

  秦妍看到蕭瑤不止面容可親,並且十分有禮,不似一些妾室的孩子,沒什麼本事,卻又眼高於頂。當下不由贊許的點點頭道,「不必拘禮,來先直起身讓我好好瞧瞧。」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八、門客

  兩人客套閒聊了會,蕭瑤不禁要感歎這秦妍風度手腕了得,就算是說些個閒話,也都能句句點到你心裡,絲毫未擺出上位者高人一等的姿態。

  幾句話下來,眼看時機成熟,秦妍拉過蕭瑤的手,親昵拍了兩下道:「看,你我不知不覺聊了許久,我亦覺得與你特別投緣。看你初到秦家,這家中難免有許多規矩都還不明白,有些決定做得草率難免吃虧,身為一位長者,難得看到討喜的小輩,我便有些話忍不住想要念叨。你可願聽上幾句?」

  蕭瑤微微一笑,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雖然隱隱猜到對方想要說什麼,但她還是認真道:「前輩請講。」

  「從今日起咱們就是一家人,叫前輩太見外了,你也和幾位妹妹的孩子們一同喚我大夫人好了,」秦妍抿嘴笑笑糾正她的稱呼後才道:「聽夫君說,你不想改姓秦,希望能一直沿用母姓,可有此事?」

  在如此聰慧女子面前蕭要覺得不必繞彎子,大方承認,「是,在此前提下小輩才同意秦前輩會來秦家。」

  「恩,你這孩子真是十分孝順,深得我心。不過……」忽略她那生疏的稱呼,秦妍面上表示認同其想法,但隨著話音一轉,卻是道:「這尊崇孝道天經地義,無可厚非,換做平時我一定會萬分贊同。可是我秦家有條祖上定下來的死規矩,若是入秦家者除了丫鬟僕役外必須冠以秦姓,這條規矩就算是現任掌門亦不得違反,我與夫君更是無能為力。讓你去做丫鬟別說夫君捨不得,就連我這個做大夫人的也都替你不值。我這裡有個折中法子,不若你對外界時宣稱秦姓,別姓蕭,這樣一來不但能保住原姓,亦不違反秦家規矩,你看如何?」

  蕭瑤目光堅定搖了搖頭,「蕭瑤多謝大夫人好意,但這是小輩的唯一底線,既然雙方均有難處,小輩也不忍讓大夫人與秦前輩為難,就此別過。」

  她本來是為了避風頭與「尋寶潮」才來秦家,其餘倒真沒什麼想法,既然那秦平出爾反爾,自己也沒什麼可說,便起身要走。

  秦妍見她忽然說走就走,臉上一時笑容微僵,但很快反應過來,示意兩個丫鬟攔下她道:「你這孩子,看你表面這般溫婉,脾氣怎麼如此倔,兩句話不合心意便就要走。你仔細想想秦家乃是大族,修仙資源可要比一般小門小派豐富,能夠成就大道的機會比你獨自在外散修大得多。而且雖說易姓名進了秦家表面上雖然是庶出,但以夫君與我的地位又怎麼會虧待你,所有一切修煉資源均不會比族中嫡小姐們差。孩子這修仙可不能太實心眼,不然耽誤這大道可就得不償失了。」

  聽她形容自己好似一個不明事理的任性孩童,蕭瑤失笑。至始至終她都是態度如一,哪怕是他們出爾反爾,也不過是條件談崩。自古買賣不成仁義在,適時抽身難道不是最好的態度麼?

  「大夫人,修仙不止是需要外丹輔助,修心亦同樣重要,有些事情或許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件小事,但於之一些人卻可能攸關道心成敗,修為毀了可以重修,但道心毀盡,可就是再也無法重修了,孰輕孰重大夫人應該自有判斷。」

  秦妍語塞,沒想這少女面上十分隨和,看似很好說話,實際卻是個難纏角色,不會輕易動搖堅持之事。說實話若是讓她離開,自己原本對夫君信誓旦旦的保證不就成了妄言,實在有損自己顏面。

  一時間屋內兩人氣氛頗為尷尬,眼看夫人心情不好,這時方才隨秦妍一同入內的小丫鬟忽然開口解圍道:「二夫人,其實待在秦家能夠不易姓者可不止丫鬟僕役這些個下人,不是還有『門客』麼?」

  經丫鬟這麼一提醒,秦妍眼前一亮,隨即又暗了下來,語調中半是責備道:「你真當我這夫人健忘至此,竟連這等存在都忘了?可『門客』不是誰人都能勝任,說了也是白說。」

  蕭瑤看秦妍說到門客時,態度敬重有加,不由問了句,「何謂『門客』?」

  秦妍看了她一眼,也不隱瞞解釋道:『確實在秦家有這麼一類修士存在,只是要達成的條件比較苛刻了。這些門客乃是秦家供養的宗師。身為門客可以不用改姓,同樣享有不低於嫡出少爺小姐們的待遇,甚至能贏得更多尊敬。只不過這些門客必須要各類技能頂尖人才,精通煉丹、煉器、制符、馭獸、陣法中的一種,這才能被秦家允許保留原姓待在此地。」

  蕭瑤想了想又道:「這些『門客』可是要終身為秦家無償服務?」

  「這等荒謬之事怎麼可能。」秦妍說著,望向她的目光有些看不透,「任何五大技能一門手藝的宗師在泰一都是備受尊敬,各家族費勁手段搶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虧待?這些門客自然是來去自由,並且每做出一件寶物,秦家都會給出高價,與市面相比只高不低。」

  聽到與市面相比只高不低,蕭瑤心念一動,「此法不錯,小輩不巧也會鍛造些法寶,不知做這『門客』可夠資格。」

  「你會煉器?!」秦妍不由一愣,誰都知道煉器是個力氣活,都是身高八尺的昂揚大漢才能煉好,但眼前的女子也不過就是普通少女身材,如何能夠錘煉礦材。

  可看她神色不似在開玩笑,秦妍有些半信半疑道:「此事不是我與夫君能夠決定的,要通過族中五技堂的執事長老考核通過後才可。」

  蕭瑤臉上一派自然道:「無妨,那便麻煩大夫人帶小輩去五技堂參加考核吧。」

  聽到有靈石可賺,又不用改姓,還能多個仰仗,她覺得再合適不過,要知道煉器其實也是門燒靈石的手藝,雖然如今自己不缺靈石,但能夠多賺些誰都不嫌靈石多。

  秦妍看她既然不再提離開之事,也不再多說什麼,遂親自將其領到了五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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