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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02 PM

月出雲 -【側妃不承歡】《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4-23 12:57 AM 編輯

【書名】:側妃不承歡

【作者】:月出雲

【內容簡介】:

  定親八載,苦等四年,等來的他,卻擁著另一個絕色女子。

  一夕之間,她由正妃淪為側妃。

  侯門深深,寂寞相守,她心如止水,不爭寵,不承恩。

  然,縱然她心性淡泊,那顆心終究沒守住。

  縱然她聰穎靈慧,還是沒翻出他的五指山。

  原以為,她助他幫他,和他共患難比翼飛,最終會獲得他的愛戀。

  孰料,他所作的一切,為的只是另一個女子。

  說明:

  一:「煙塵鎖夜,風暖水明,天涯尋歡夜無眠。」此詩嵌的是男主男配的名字。

  二:此文小虐,但不為虐而虐。

  三:女主強,但非天下無敵上天入地的強。女主敢愛敢恨,能曲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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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04 PM

臨江仙 001章 他身畔的女子

  南越王朝地處江南,乃繁華之地,富饒之國。帝都緋城,更是繁華錦繡之都。

  今日,緋城中,流光溢彩,戶戶張燈,只為迎接一個人。萬人空巷,人人踮足也只為一睹一個人的風采。

  那就是南越的六皇子---夜無煙。

  夜無煙乃慶宗帝第六子,其母妃出身卑下,原為慶宗帝的宮女,頗有幾分姿色,偶爾被臨幸,懷有龍種。誕下夜無煙後,卻並不受寵,很快鬱鬱而終。照常理,夜無煙應被皇后撫養,不過太后喜其伶俐可愛,便討到身邊作伴。

  十八歲成人後,夜無煙便自動請命到西部邊疆鎮守。戎馬四年,終於平了一直在西部作亂的烏氏國,今日,便是他凱旋而歸之時。

  六皇子夜無煙有今日,著實在人們意料之外。

  四年前,當蒼白孱弱的他,身著不合體的盔甲,率領兩萬兵馬從京城離開時,人們都在猜測著,或許不日便會得到六皇子慘敗身亡的消息。然而,月復一月,年復一年,這樣的消息始終沒有傳來。

  不想今日,卻傳來他平了烏氏國的消息。

  烏氏國兵馬一向彪悍,六皇子能夠大勝而歸,不知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波折。

  此刻,在盈城最繁華的酒樓「臨江樓」二樓,江瑟瑟坐在臨窗的桌子上。

  她著一襲素淡青衫,式樣簡潔雅致,寬寬的袖口繡了幾朵花,似蘭如玫,袍繡舒捲間,隱有淡香從袖底逸出,幽淡清冽,好似從那些花上散發出來一般。

  鴉黑的髮挽了一個別緻的髮髻,其餘披散的髮依舊長及腰間,飄渺如夜的黑。

  一張白玉般精緻細膩的臉龐,一雙儂麗的大眼睛,流轉間好似清澈的湖水倒影了日光,流光溢彩。不笑時看上去清麗娟秀,不算絕美,一笑時,頰上一對梨渦若隱若現,迷人得令人眩暈。

  街上一陣喧鬧,一對對軍士從街上走過,雖處明麗日光之下,但眼神卻依然如經霜帶雪般冷冽。街上看熱鬧的人們忍不住心頭發怵,這邊關回來的兵士,經歷過血戰的洗禮,和京裡的禁衛軍就是不同。

  那蒼白孱弱的六皇子竟能訓練出如此兵將,真令人刮目相看。

  臨江樓裡一陣騷動,食客們都湧到窗前去觀望六皇子的風采。

  江瑟瑟的貼身丫鬟青梅興奮地站起身來,雙手緊緊抓住窗稜,探出了半個身子,向外望去。不一會,她便聲音歡悅地道:「小姐,來了,來了,姑爺來了。小姐你快看啊!」

  她回身搖晃著江瑟瑟的肩膀,她和小姐來到這臨江樓飲茶,只為見姑爺一面,如今,姑爺就要來了,可是小姐卻依舊無動於衷的樣子。

  江瑟瑟玉手握著茶盞,被青梅一搖晃,茶盞傾斜,茶水溢了出來,浸濕了她的手指。她從袖中掏出錦帕,輕輕擦拭著。

  她的目光,卻越過青梅的頭頂,望向街邊。

  四年了,她幾乎忘記了當初那蒼白少年是怎生模樣。其實對於這樁婚事,她本是不樂意的。直到他主動請纓去邊關,她才對他有了一點欽佩之情,如今他凱旋而歸,她還是很為他高興地。

  一對軍士之後,便是一匹純白色的戰馬,馬上端坐著一個身著銀色盔甲的年輕男子。

  四月的日光很溫柔,籠罩在他身上,反射出一道道迷人的光暈。

  他就在那迷人的光暈裡,緩緩撞入了江瑟瑟的視野。

  雖然身著戰袍,但他的身上,卻流暢著斯文雅致的風采。

  傳說中斜飛入鬢的眉,好似水墨畫一般流暢;一雙丹鳳眼,似冰泉般明澈,似寒星般璀璨,似幽潭般深幽。鼻子高挺,唇形堪稱完美,此時微微勾起,帶著一抹笑意,很淡,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乍一看,他是那樣溫文,渾然不似才從邊疆歸來,也不似身經百戰。

  但,江瑟瑟還是從他那一掠而過的眸光中,感受到了不易覺察的凌厲和犀利。

  這個男人,就像一把劍,一把將刀刃隱藏在鞘中的劍,靜水深流,潛而不露。倘若只看外表,你是無法揣測出來,他到底有多麼致命的。

  「小姐,六皇子竟然變得這般……這般……」青梅夢囈一般呢喃著,始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六皇子。

  而江瑟瑟的目光卻忽然一滯,凝注在六皇子夜無煙身畔的那匹馬上。

  那是一匹棗紅色小馬,馬上端坐著一個女子。

  一個令人驚艷的絕色女子。 

  見到那個女子,江瑟瑟感覺自己的眼睛好似被蒙了一層什麼,有些看不清楚。

  那女子年齡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瑟瑟首先注意到得是那女子的睫毛,很長,還很翹,一眨一眨的,好似能將人的心撓動。那女子的臉龐很白很細膩,細膩的好似陽光都軟化在她的肌膚上。

  她的衣裙是雜色的,胭紅色的上衣裹著她已開始發育的身子,花邊繁瑣的領口隱隱露出淺白色的抹胸。下身是俏麗的褲裝,一條褲腿是藕荷色,一條褲腿是天藍色。她的腰間還束著一條彩色條紋的腰帶。衣服上,更是不知道掛了多少佩飾,映襯的衣裙愈發艷麗。

  這麼多顏色堆在一個人身上,照理說,會把一個人徹底淹沒。但是,穿在這個女子身上,卻偏偏襯出了她的美。她那張白白淨淨的小臉,就從那堆顏色裡脫穎而出。

  她微歪著頭,一雙妙目好似黑葡萄一般,左瞧右看,說不出的俏麗可愛。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有趣的事,她忽然撲哧一笑。一排細碎的貝齒,在陽光下明晃晃的,潤潔璀璨。

  她扯了扯身畔馬上的夜無煙。

  夜無煙在馬上俯下身子,從瑟瑟的角度看過去,看到了夜無煙帶著溫柔笑意的側臉。

  那女子不知說了什麼,夜無煙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但還是那麼溫柔。

  瑟瑟的心,在這一瞬,忽然好似被什麼蟄了一下,十分不舒服。

  是嫉妒,還是別的什麼,她說不清楚。



臨江仙 002章 傳奇佳人

  她和夜無煙被皇上指婚也有八年之久了吧。可是,她和他之間,從未這般親近過。他們甚少見面,縱然偶然相遇,也只是淡淡一瞥。既沒有深深的情,也沒有溫柔的笑,有的只是如水般的淡定,或許還有那麼點無奈,因為這親事畢竟不是他們自願的。

  大約,夜無煙早忘記了他還有這麼一個未婚夫人,或許記得,但是,可能早忘記了她的模樣了吧。

  四年了,他去了邊關四年,四年的時間,足以令他愛上別的女子。

  他身畔的女子,是那樣耀眼,他們這樣並駕齊驅走在街上,看上去那樣般配,那樣令人艷羨。

  江瑟瑟轉過臉,重新將視線凝注在面前的茶盞上。

  翠綠的茶葉在水中溫柔地舒展著,盤旋著。她端起茶盞,輕輕飲了一口,卻不知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雖然娘親一直和他說,以她識人的眼光,六皇子夜無煙絕對是一個女子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她江瑟瑟的良人。

  雖然,她已經習慣了青梅稱他為姑爺,但是,幸好她的心,並沒有遺失。

  「小姐,姑爺身畔的那個女子是誰?她怎麼可以……可以和姑爺走在一起!」青梅指著那騎著棗紅色小馬的女子問道。

  瑟瑟再次抬首,他們並駕齊驅的背影已經從窗前遠去。耳邊響起的,是那些兵士齊刷刷的腳步聲。

  瑟瑟抬眸道:「青梅,以後不准叫他姑爺。」

  「小姐,青梅知道了。」青梅從小姐輕蹙的黛眉看出,小姐心情並不佳。

  六皇子從邊關帶回來的那個女子是誰,一會兒,她定要打聽出來。

  但是,這似乎不用青梅刻意去打聽,待六皇子的隊伍過去後,「臨江樓」裡便議論聲起,當然,大多是關於六皇子的八卦。

  「聽說了嗎,我聽說啊,那個和六皇子一起進城的女子,是六皇子的心上人,據說曾經救過四皇子的命。好像是北魯國羌氏族的公主。」鄰桌一個灰衣人小聲道。

  「我聽說,這次六皇子能夠大敗烏氏國,便多虧了北魯國相助。」另一個藍衣人悄聲說道。

  「我還聽說,這次六皇子要將那女子封為正妃的!」灰衣人神秘兮兮地說道。

  「是嗎,你的消息真是靈通啊。」藍衣人有些不信。

  「那是,我可是有名的包打聽。」灰衣人翹了翹自己的拇指,沾沾自喜地說道。

  「但是,六皇子不是還有一位皇上指婚的正妃嗎,雖然沒成親,但是好歹也是皇上指婚得啊。六皇子不會違背皇上的旨意吧。」

  「難說,你看,六皇子敢帶那個公主進京,而且還是眾目睽睽之下,就說明了他對那個女子,是愛之深啊。定是不怕違背皇上的旨意的……」灰衣人壓低了聲音。

  「你們胡說什麼,什麼愛之深,不知道別瞎猜。」青梅聽到了那兩個人的議論,開口駁道。

  瑟瑟抬起手,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

  「青梅,我們走!」江瑟瑟一臉的波瀾不驚,站起身來,翩然而去。彷彿方纔那些謠言,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兩人坐了轎子一路回府。一下轎,便有小丫鬟來稟告,說是二夫人鳳氏請瑟瑟過去。

  如果說江府有什麼大名鼎鼎的人的話,那麼,二夫人駱氏也就是瑟瑟的娘親絕對算一個。

  二十多年前,才十八歲的駱氏便已經是東海海盜的二當家,瑟瑟的爹江雁當年平定東海時,她也才二十歲。據說當年一戰,她和江雁在海上酣戰半日,兩人越戰越是彼此欣賞,最終她帶領群盜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據說,當年她還未嫁給江雁時,一身嬌艷的紅裳,騎著雪白的馬兒,從帝都繁華的大道上呼嘯而過,有一點飛揚跋扈,卻沒有一點江湖戾氣,是那樣美艷和亮麗,那鋒芒般的美,令見者無不咂舌。她隨著江雁多年征戰,立了無數戰功,最終嫁入江府,作了妾室。江雁的定安侯,雖得來不易,但有一半的功勞應當是歸於她。

  如今,在定安侯的府邸內一個簡潔的院落中,駱氏正坐在躺椅上假寐。聽到腳步聲,她才緩緩睜開一雙清亮的黑眸。

  當年叱吒風雲的傳奇女子,此時已完全是一副貴婦人的打扮,舉手投足般,也儘是貴家風範,只有眼波流轉間,隱隱有一絲犀利,令人遙想她當年的風采。

  「娘親,瞧瞧您,病還沒好,怎地又出來吹風了!」瑟瑟的語氣裡,隱有嗔意。娘親的身子,早已不比當年。征戰多年,因受傷多次,留下了病根。這些年,雖經調養,卻依舊孱弱。一經風吹,便會腰背疼痛。

  「瑟瑟,你方才出去了?」駱氏咳了兩聲,喘著氣問道。

  瑟瑟走過去,玉手握拳,為娘親輕輕捶背。

  她低聲道:「娘親,瑟瑟錯了,日後瑟瑟會多陪著娘!」

  駱氏道:「你也不小了,都二九年華了,不能由著性子胡來了,聽說六皇子從邊關回來了,你爹想奏請皇上,將你們的親事辦了。」

  瑟瑟的玉手一頓,拳頭便停在了空中。要他們成親嗎?可是……

  「怎麼了?」駱氏察覺到異樣,低聲問道。

  「沒什麼!」瑟瑟微笑著轉到娘親面前,道:「我想,六皇子初回宮,又立了戰功,想必很忙。這親事推一推也無妨,不必操之過急。等了四年了,也不差這幾天。」

  娘親身居府內,並不曾聽聞六皇子和那北魯國公主之事,她還是不說為好,免得娘親擔憂。

  駱氏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這樣也好,方纔你爹派人來說,今日宮中有夜宴,要你好生打扮,前去參加。」駱氏伸手將瑟瑟鬢邊亂髮攏到耳後,愛憐地說道。

  嫁入江府後,她因體弱,只得瑟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在旁人眼裡,沒什麼特別,只不過是京都才女。只有她知道,她的瑟瑟武藝已盡得她的真傳。

  這是她和瑟瑟之間的秘密,就連瑟瑟的爹也不曾知道。因為江雁不願意讓瑟瑟練武,她說女子練武心會野,他希望他的女兒能嫁入皇家,不需要舞刀弄劍。

  雖說六皇子看上去是一個重情之人,但是,嫁入皇家,安知是福是禍,是以,她偷偷教了瑟瑟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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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05 PM

臨江仙 003章 心湖漣漪

  皇宮,慶祥殿

  今夜的宮宴是慶賀六皇子夜無煙得勝回朝的慶功宴。一入夜,慶祥殿內便被佈置一新,林立在殿內的十二根漢白玉柱子上皆鑲嵌著拳頭大的夜明珠,將殿內照耀的亮如白晝。

  殿內左方設有一席,是預備給皇上的座位,右側擺著兩把紫檀貴妃塌,分別是太后和皇后的座位。兩邊擺著一溜的紫檀木桌椅,椅上鋪著錦繡團墊和各色靠墊。桌上設著杯盞,擺著雕漆攢盒,放著各人愛吃的甜點。

  瑟瑟到達殿內時,一些官員和家眷已陸續歸座,她和幾個官員千金結伴而行,在各自的席位落座。

  宮裡但凡有宴會,各宮宮妃都會盛裝出場,因平日難得見到皇上,當然要抓住此番機會,以悅龍顏。是以,女眷這邊,入目望去,彩繡錦煌,繽紛艷麗。

  因了這場合的特殊,瑟瑟也簡單妝扮了一番。烏髮上挽,梳成伴月髻,發間別了一支白玉彎月釵,垂著細細的一串星星流蘇,在燈下華光流動。一身淡淡的藍色宮裝,並無絲毫的鑲嵌佩飾,只在裙角間繡著一片片淡綠色小竹葉,看上去清冷貴氣又雅致。

  歸座不久,便感覺到座上氣氛有些異樣,眾人皆斂氣息聲望向殿門口,神色間帶著幾絲期待和好奇。瑟瑟也隨著眾人的視線望向殿門口。

  殿門口有太監唱諾道:「太后娘娘到,六皇子到。」

  夜明珠華瑞明亮的光芒映照下,只見六皇子夜無煙挽著太后的手,信步走了進來。

  夜無煙早已褪下了銀盔銀甲,此時身著一襲明紫色雲錦宮服,黑緞般的長髮僅用一根碧玉簪攢住,俊美的臉上,眉如墨裁,眸若點漆,鼻挺秀峰,唇角掛著淡淡的怡人的笑。只是那雙鳳眸,看似在笑,眼底卻隱含犀利和鋒芒,令人不敢直視。

  在座的官員,大多都是見過四年前的夜無煙的,此時再見,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四年的大漠生涯,果然是鍛煉人啊,此時的夜無煙早已不再是四年前的那個孱弱少年了。

  他長身玉立,俊美不凡,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舉手投足間,貴氣盎然,看似雅致溫文。可是,從他那雙冷凝的雙眸,誰也不敢忽略他身上那淡淡的自信和隱隱的霸氣。

  這樣隱含的霸氣和王氣,比之鋒芒畢露的凌厲更令人膽寒。隱在鞘中的劍,誰也不知,出鞘後,他會是怎樣的鋒利和凌烈。

  夜無煙扶著富貴端莊的太后緩步入殿,他們的身後,還緊隨著一道人影,竟是和夜無煙並駕齊驅在帝都街上馳騁而過的北魯國公主。

  席間許多人還不曾見過這個北魯國公主,不過也大多有所耳聞,此時得見她和六皇子一起到來,看來,流言果然可信,六皇子夜無煙果然對這個女子極其寵愛,此種場合,也和她形影不離。

  再次見到這個女子,瑟瑟心頭忍不住微微一沉,如果說在街上她和夜無煙並駕齊驅,也不過是被帝都的百姓得見。而此刻,卻看在滿朝官員和皇宮嬪妃眼中。

  要說,一個皇子納一兩個妃嬪,本不算稀罕事。可是,這樣形影不離,著實是難得。看樣子夜無煙定是帶了她一起到慈寧宮接得太后。

  遙遙地,瑟瑟便瞧見父親的臉色乍然沉了下來,身畔的各宮嬪妃以及官員千金也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掃向了她。

  縱然她不在乎,但是,在眾人同情的眸光注視下,著實還是感到那麼一點難堪。

  夜無煙將太后扶至紫檀貴妃塌上,便衝著北魯國公主微微一笑,坐到了自己席位上。

  北魯國公主在宮女的引領下,坐到了這邊女眷的位子上。

  北魯國公主今夜的妝扮早已不是街上那身色彩斑斕的衣裙,今晚她入鄉隨俗,穿的是南越宮裝,輕盈的撒花白紗裙,一看便是出自帝都名衣坊的「雲煙羅」,如雲似霧般籠著她。烏髮輕挽成一個嬌俏的新月髻,頭上戴了一頂珍珠頭冠,額間還點著梅花樣的硃砂。

  珠圓玉潤的珍珠,散發著溫潤的光芒,襯得她愈加美輪美奐,簡直不真實,好似月中素娥下凡。

  她一坐到席上,早有幾個好事的千金小姐湊了過去,問道:「公主可真是美,這衣衫是京師名衣坊做的吧!」

  那公主輕輕點了點頭,含羞帶怯地笑道:「好像是吧,我沒有貴國的宮裝,一到京,煙便派人請了名衣坊的師傅來量尺寸。這不,臨來時,才堪堪做好。」

  這樣做工精細的宮裙,想必是名衣坊幾位師傅一起忙活,花了一下午才趕製出來的。

  瑟瑟聽見北魯國公主直呼夜無煙一個煙字,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酸澀。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是……她望向那個皎若雪蓮的男子,他真的不是她的良人嗎?

  她和他的婚約又當如何?

  若是依然照舊,今後她便要和這個女子共事一夫嗎?

  瑟瑟垂下清眸,第一次,心湖泛起了瀲灩的波紋。

  她的心亂了。



臨江仙 004章 正妃變側妃

  「皇上,皇后駕到!」隨著太監尖細的唱諾聲,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南越皇帝嘉祥皇帝,攜著盛裝的皇后緩步走入殿內。

  瑟瑟也隨著眾人跪拜見禮,再次起身,威儀的嘉祥皇帝已經端坐在龍椅上,一雙龍目正深深凝注在夜無煙身上。

  夜無煙抬首,父子相望。

  嘉祥皇帝幽深的黑眸中滿是深深的驚異,四年了,記憶中蒼白瘦弱的兒子,已然脫胎換骨,成長為真正的男子漢了。

  夜無煙的黑眸中,卻是波瀾不驚,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嘉祥皇帝心內狠狠一震,他透過夜無煙的黑眸,依稀看到了另一雙清眸。何其相像啊,這雙眼睛,胸臆內忽然泛起一陣疼痛,他抬手撫住胸口。

  「啟稟皇上,六皇子此次平了烏氏國,大揚我天朝雄威,實在是功不可沒啊!」丞相簫青明起身奏道。

  「烏氏國一向驍勇蠻悍,此次六皇子能夠破之,是為用兵表率。」瑟瑟的爹江雁也不失時機地上前奏道。

  其餘官員聞言,也是一片附和聲。

  夜無煙淡淡望著眼前形形色色的臉,鳳眸中閃過一絲嘲弄的幽光。

  當年他之所以出征,少不得眼前這些人明裡暗裡的推波助瀾。他們以為遷他到邊關便可除去他,自然沒想他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如今,這群老狐狸見風使舵,懷著怎樣的心思,他自然清楚,心內不禁有些好笑。

  「來人,降旨!」嘉祥皇帝低低說道。

  殿內頓時一片沉寂,只聽得皇帝威儀的聲音在殿內迴盪著。

  「六皇子西平烏氏國有功,封為璿王,賞黃金千兩,明珠十斛,享十萬戶侯。欽此……」

  嘉祥皇帝育有四子,如今在世的只有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其餘皇子都在早年夭折。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是當今皇后的嫡子,三皇子早在兩年前已被封為太子,五皇子至今還不曾封王。誰也沒想到,六皇子夜無煙會趕在五皇子前面封王。

  端坐在皇帝身側的明皇后,臉色有些暗沉,但,轉瞬間,便歸為平靜。只是,案下的一雙玉手,卻已是握的死緊。

  「兒臣謝父皇恩賜。」夜無煙步至席前,沉聲說道,俊美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動容。

  嘉祥皇帝望著夜無煙微笑,這個兒子,封王賞金,也不見他有絲毫動容。到底什麼樣的事情,才會令他欣喜呢!龍目掃到對面席前的鶯鶯燕燕,他微笑了。

  算起來,他這個兒子,今年也有二十二歲了吧,也該考慮婚姻大事了。

  「無煙,你和定安侯的千金定親已有八載了吧。朕已挑好日子,十日後,便將你們的親事辦了。」嘉祥皇帝沉聲說道。

  瑟瑟聞言,心下一驚。她不曾想到,皇帝竟在夜宴上,直截了當將他們的親事定了下來,想必是爹爹向皇上提起過。

  她有些擔憂地望向夜無煙,恰巧看到夜無煙微微凝起的眉梢。

  他是會拒絕,還是接受呢?

  如果他拒絕,與她,此刻,或許是難堪的。但,自此之後,她便可以徹底解脫。

  如果他接受,雖然保全了她的面子,但以後呢……

  一時之間,瑟瑟竟不知自己是期盼他拒絕還是接受了。

  一顆心忐忑不安地等待,夜無煙一瞬間的沉思,與她,卻好似千年萬年的煎熬。

  終於,夜無煙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他淡淡開口道:「稟父皇,兒臣聽聞江小姐是帝都才女,兒臣戎馬多年,文采生疏,自覺配不上江小姐,還請父皇將婚約收回。」

  他竟然拒絕了!

  瑟瑟頓覺心中釋然,她自由了。只是,心中卻沒有意想之中的欣喜,微微的失落湧上心頭。

  早知他不想娶她,卻不想他這麼直接的拒絕。他再也不是幾年前那個少年了,再不用委屈求全了,竟敢直面帝威。

  皇帝沒有因為夜無煙的拒絕惱怒,只是淡淡微笑著。他的兒子,終究是長大了。不過,他不能答應他的請求。他的金口玉言,怎能輕易更改。

  「皇兒,江小姐等你多年,你不能辜負江小姐,十日後完婚!」皇上沉聲道。

  夜無煙亦不再堅持,躬身道:「兒臣遵命。另有一事,兒臣此番平烏氏,多虧北魯國出兵相助。北魯國有意要和我南越聯姻,要將公主伊盈香嫁於兒臣。肯請父皇恩准,與江府小姐同日完婚。」

  江瑟瑟心中一沉,原來他最終答應要娶她,是要請皇上答應他和伊盈香的婚事。皇帝博了他的意,自然會在此事上成全他。

  果然,皇帝挑了挑眉,凝眉思索片刻,淡笑道:「這是何難事,既然如此,那就和定安侯千金同日一起完婚。」

  「可是,父皇,這正側之分呢?兒臣答應過北魯國的皇上,要盈香做正妃的。」夜無煙低聲問道,唇邊依舊掛著不變的微笑弧度,只是眼底卻一片期盼。

  皇帝聞言,臉色有些暗沉。

  北魯國在南越北方,疆土比之南越還要遼闊,算是一方大國。只因北方苦寒,北魯國不算富裕,但是,近幾年北魯國國勢有崛起之勢,不可小視。

  「既是如此,那就只有委屈定安侯的千金做側妃了!」嘉祥皇帝淡淡說道,心內慶幸,當年自己賜婚,只是賜婚,並未指明要江氏千金做正妃。

  定安侯江雁的臉色自然不好看,但還是微笑趨步上前道:「璿王龍鳳之姿,鄙女能嫁入王府,已算前世修來的福分,何來委屈。微臣謝皇上隆恩。」

  皇帝點頭微笑,道:「卿家不必客氣。」

  夜無煙退了下去,坐在椅上,唇角牽著瀲灩的笑意,望向女眷這邊的北魯國盈香公主。

  伊盈香也盈盈淺笑著抬眸,彼此對視,情意綿綿。

  夜無煙並不知,赫連望月身側不遠處,那個靜靜坐著的藍衣女子,便是江瑟瑟。

  「眼色暗相鉤,秋波橫欲流。」

  不知為何,江瑟瑟腦中忽然湧上來這樣一句詩。

  當初皇帝賜婚時,並未言明瑟瑟是正妃,只說是王妃。但是,皇帝賜婚,焉有是側妃的道理?如今,他甫一回來,便將她這個未婚王妃貶到了側妃之位。

  其實,正妃也好,側妃也罷,不過是一個稱呼。與江瑟瑟而言,無甚區別。但,瑟瑟卻知道,在世人眼中,正妃和側妃之間,卻有著天壤之別。

  正妃便是妻,側妃便是妾。

  一個男人可以有很多妾,卻只能有一個妻。任你一個妾再怎麼得寵,也永遠超越不了妻,譬如---娘親。

  瑟瑟一直不懂,娘親為何要嫁給爹爹做妾。雖然娘親極力和侯府融合,可是,在瑟瑟看來,娘親和江府是那樣格格不入。雖然爹爹對娘親很好,但是,瑟瑟知道,娘親並不快樂。

  在江府,出身高貴的大夫人總是會嘲笑鄙視娘親的出身,娘親卻也不惱,只是淡淡微笑著面對一切。

  娘親經常和瑟瑟談起大海。

  日出觀海,月落聽潮。海闊天高,何等灑脫。

  她覺得她應該去看看海,或許看到海,就能看到娘親的快樂。

  瑟瑟雖然外表靜逸玲瓏,可是血管裡,卻流動著娘親不安分的血液。只是,自小生長在侯府,學識和禮教壓制住了她跳躍的靈魂。

  她曾經發誓,決不和娘親一樣,做男人的妾。可笑的是,今夜,她還是淪為了妾,而且是一個永遠不可能得寵的妾。最糟糕的是,她還不能拒絕。因為她的親事,關乎到整個江家的榮耀。

  她是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她不能任性妄為,她的修養容不得她那樣做,爹爹和娘親都不會答應的。

  瑟瑟靜靜地坐在那裡,臉上帶著波光瀲灩的笑意,靜逸,清麗,渺然。她可不想自己被人看上去像一個怨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06 PM

臨江仙 005章 她不配伴樂

  晚宴正式開始,侍女們如同穿花蝴蝶般,將美味佳餚和瓊漿玉液流水般呈了上來。歡快的絲竹聲起,十二個美艷的舞姬穿著輕羅舞裙,在大殿正中的紅毯上,翩翩起舞。

  人美,樂美,舞美。

  酒香,菜香,花香。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她沒有理由不享受這一切的美好。

  瑟瑟低眸淺笑,面前擺著一道滑溜貝球,色香誘人。纖手執起玉箸,夾起一隻,放在口中,確實美味。

  「江小姐,你竟然還吃得下?」瑟瑟身畔坐著的是御史大人的千金劉鶯,她似乎對瑟瑟極是同情,顰眉望著她。

  瑟瑟邊吃邊道:「這宮裡的菜餚就是美味,劉小姐,快吃吧。」

  為何每人都覺得她應當難過呢。對於一個不是自己良人的男人,難過有何用?

  「聽聞北魯國的女子都善歌,盈香公主的歌聲更是天籟仙音,不知公主可願為我們高歌一曲。」說話的是東宮太子夜無塵。

  夜無塵是當今明皇后的長子,自小極得皇帝皇后的寵愛,性子高傲而狂妄。

  此刻,他身著明紫色雲錦妝花宮服,前襟上用金線繡著如意雲團和駕霧騰龍,頭上戴著紫玉金冠。劍眉朗目,面容清俊,黑眸中帶著一絲冷然,靜靜凝視著沉浸在歡欣中的盈香公主。

  伊盈香似乎對這樣的邀請已經習以為常,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點頭笑了笑。

  夜無煙卻有些不悅,他似是沒料到太子會突出此言,修眉微凝,剛想開口拒絕。卻聽明皇后端儀的聲音傳了過來,「皇上,本宮也聽聞北魯國姑娘皆善歌,很想一飽耳福呢!」

  皇上點頭笑道:「既是如此,朕也很想聽聽呢。」

  伊盈香笑意盈盈地站了起來,蓮步輕移,步到大殿中央,淺笑著道:「盈香願為太后皇上皇后高歌一曲,以祝酒興。」

  「慢著,」皇后突然開口道:「本宮聽聞定安侯的千金極善撫琴,不如,就讓江姑娘為盈香公主伴樂如何,想必一定是人間仙曲。」皇后淺笑盈盈地說道,一雙美目直直向瑟瑟望來。

  瑟瑟本想安安靜靜地品味佳餚,不想再次被拉入到眾人目光的焦點。內心深處憂歎一聲,今夜,她注定不能安靜了。

  她不慌不忙地放下玉箸,起身施禮。

  只聽得夜無煙冷凝沉澈的聲音幽幽傳來:「父皇,盈香的歌喉適合清唱,並不適合樂音伴奏。錚錚琴音反而會使她美妙的聲音不再純粹。」

  瑟瑟有些錯愣地抬頭,看到夜無煙那雙好看的鳳眸,正靜靜望向她。

  冷澈,沉靜,幽深,犀利。

  他望向她的眸光中,什麼樣的神色都有,獨獨沒有溫柔。

  這是今晚夜無煙首次將目光投向她,或許直到此時此刻,他才認出,這個淡雅的藍衣女子,便是江瑟瑟,她的未婚側妃。

  他說盈香公主的歌喉不適合伴樂,意思便是她不配為盈香公主伴樂了,她的琴音會將她美妙的歌喉玷污。

  瑟瑟不惱不怒,只是淡淡一笑,清雅的笑意宛若月光流水一般寧靜悠然。

  她輕輕佻眉,眉眼之間,流轉著清雅高貴的韻致。

  「謝皇后娘娘抬愛,只是瑟瑟琴技一般,為公主伴樂確實有些為難。」瑟瑟將眸光轉向皇后,淡淡說道。

  不是自謙,她是真的不想。既然有人不願她為盈香公主伴樂,她便隨他的願。

  「哦,江姑娘不必過謙,朕也聽聞你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你為盈香公主伴樂,再好不過了。」皇上開口道。

  他將瑟瑟由正妃降為側妃,心中猶有一份愧疚。如今,盈香公主要一展歌喉,他也希望瑟瑟能展現才藝。

  皇上開口,瑟瑟再不好拒絕,只好飄身從席間走出,來到大殿正中的琴案前。

  殿內一片靜謐,人們都將目光投向大殿正中的瑟瑟和伊盈香。

  瑟瑟靜美婉約,若深谷幽蘭;伊盈香清媚明艷,如薔薇初綻。

  這一瞬,但凡男子,無不艷羨璿王的艷福,但凡女子,無不嫉妒二女的美貌。

  伊盈香望著瑟瑟柔柔輕笑,明媚的大眼裡,帶著俏皮和嬌矜的光芒。她應當知道瑟瑟便是夜無煙之前的未婚夫人,竟沒有一絲不快。

  「江小姐,盈香要唱我們北魯國流傳最廣的一首歌,《緋歐娜公主》,江小姐聽過嗎?」伊盈香甜甜問道。

  瑟瑟望著伊盈香明媚純淨的大眼,還有那如雨後桃花般嬌艷的臉頰,以及唇邊嬌羞的笑意。不得不承認,這個北魯國公主確實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姑娘。

  瑟瑟淺笑道:「這首歌瑟瑟不曾聽聞,是以,還請公主先清唱一遍,瑟瑟也好循調伴樂。」

  兩人商量妥當,伊盈香向太后皇上皇后施禮後,便開始清聲曼唱。

  乍聞伊盈香的歌聲,瑟瑟才知道方才夜無煙的話說的其實是實情。伊盈香的歌喉,果然不是一般的美。

  她的聲音,就好似被高山上的冰雪洗滌過,被九天上的白雲浸潤過,清越嘹亮,悠遠中透著純淨,甜美中透著蒼茫。

  這首歌名是緋歐娜公主,瑟瑟對北魯國的語言不是很精通,不過倒是知道緋歐娜的意思是月亮,緋歐娜公主便是月亮女神的意思。伊盈香唱這首歌,是不是自詡自己是北國的月亮女神?這個公主,倒是蠻自信的。

  從伊盈香的歌聲裡,瑟瑟能夠感受到一個姑娘奔騰熾熱的情感,這首歌調子不僅高而且曲調複雜,的確不好伴樂。這一刻,瑟瑟真的懷疑,這個看上去心機單純的盈香公主,是不是在刻意刁難她,不想讓她伴樂。

  但是,瑟瑟知道,她若拒絕,龍顏定會大怒。可是,她若是配上了樂,那便搶了盈香公主的風頭。

  她無意和她爭寵,也無意在夜無煙的面前表現。

  瑟瑟凝思良久,終於低首斂目,素手輕輕撥動琴弦,一股清音流瀉而出,輕佻復捻,似流水穿雲,玉珠落盤。

  悠揚的琴音追逐著歌聲,眾人皆斂息屏氣,靜靜聆聽。

  就在琴音要和歌聲溶為一體時,忽聽得「繃」得一聲,琴弦斷裂。

  眾人措不及防,一陣唏噓。

  琴曲還不到妙處,不想琴弦卻斷了,帝都才女的琴技,竟是無緣驗證了。

  眾人心中都在替瑟瑟可惜,在太后皇上面前獻藝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或許是江小姐緊張過度,才致使琴弦斷裂的吧。

  只有瑟瑟知曉,琴弦斷裂的緣由,那不過是她運功用指甲劃斷了琴弦。



臨江仙 006章 纖纖公子

  夜深更漏,風涼露重。

  瑟瑟跪在冰涼的石階上,任早春寒冷的夜風吹拂著她纖弱的身子。

  對於宴會上琴弦斷裂的伎倆,她瞞過了所有人,卻瞞不過爹爹的一雙利目。爹爹知她琴技高超,縱是繁複高音,也不會彈裂琴弦。是以今夜之事,唯一的可能便是瑟瑟故意弄斷了琴弦。

  是以,定安侯江雁大怒,罰瑟瑟在石階上跪著。

  瑟瑟對於罰跪倒是不以為然,她擔心的是娘親。

  今日宴會上的事情終究是傳到了娘親耳中,她再不願瑟瑟嫁入皇家,不願女兒一過去便做側室。既然璿王心有所屬,唯有退了這門親事。

  瑟瑟的爹卻是不同意,皇上指婚,他怎能違抗。

  是以,兩人在屋內爭吵,這是瑟瑟第一次見到娘親和爹爹翻臉,而且,是為了她。

  瑟瑟暗下決心,這樁婚事定要退去,當然,不是她退婚,而是讓璿王退婚,還得讓皇上同意。

  這何等的難!

  瑟瑟凝眉沉思,辦法終究是有的。

  夜,天色清朗,星空靜美,層層疊疊的流雲忽卷忽舒,有些朦朧。

  江瑟瑟著一身青色長衫,妝扮成一名翩翩公子。她手中執一把扇子,卻不是紙扇,而是紗絹做的扇面,扇面上繡了幾支墨竹,如煙似墨,飄逸俊秀。

  她在帝都繁華的街道上飄然而過,穿街走巷,來到了盛榮賭房。

  「呦,客官,裡面請,可要賭一把?」早有眼尖的小二瞧見了瑟瑟,慇勤地招呼著。

  瑟瑟眼波流轉,將廳中眾人皆收在眼中,及至看到第五張長桌上賭的興高采烈的兩名少年,纖長的黛眉微凝。她拾階而上,曼聲道:「賭不賭,要看本公子的心情。要一間雅室,揀乾淨清淡的菜餚上來,酒要胭脂紅,十來年的就成。沒事別來打擾,本公子要等人。」又指著在第五張長桌上正豪賭的那兩名少年,道:「傳個話,讓那兩個小子到雅室找我,就說纖纖公子有請!」

  「纖纖……公子?」小二震驚地望著瑟瑟,眼神極是膜拜。

  眼前之人竟是名滿京師的纖纖公子!

  據傳言,纖纖公子生就一副天人之貌,比之女子還要美上幾分,令人見之望俗。但是否如此,無人得知,因鮮少有人見到他的真容。

  坊間流傳著一句詩:「笑容淺淺,身影倩倩,素手纖纖,暗器千千。」

  這四句詩裡有三句是形容女子的詞句,可見纖纖公子確實美極。

  小二望著瑟瑟拾階而上的身影,青衫飄蕩,寬袖流雲般低垂,確實風致翩翩,超凡雅絕。暗歎其人果然和傳言相符,只是那「暗器千千」,卻不知是否符合。只是這個,他還是不要驗證的好。

  小二半晌才回了魂,連聲答應著,將瑟瑟請到了雅室,畢恭畢敬地躬身退了出去。

  瑟瑟漫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欣賞著這緋城的夜色。

  盛榮賭房的位置極好,坐落在穿越緋城的渠水邊上,窗戶外便是水流。幾十艘遊船在河水裡蕩漾,船上的燈光照見河水悠悠流淌。

  一艘小船在夜色裡飛速向這邊逼近,船頭上,凝立著一抹高大的身影。藉著船頭上微明的燈光,瑟瑟瞧見那人腰間獨特的彎刀,唇角漾起一抹淺笑。

  她凝立在窗前,負手等待。不一會兒,門響了,一個黑衣男子緩步走了進來。

  黑衣如墨,長髮凌亂披散著,一張臉是那種刀削斧鑿出來的俊美,帶著一絲冷和傲。劍眉朗目,隆鼻薄唇,一雙黑眸好似暗夜一般幽深。

  「暖,你到別人房中都不敲門的麼?」瑟瑟調笑道。

  這樣一個極冷冽沉默的男子,卻偏偏叫暖。

  男子冰封般的臉龐毫無表情,好似戴了一張面具。只是唇角牽了牽,悶聲道:「你不是看到我來了嗎!」

  敢情方纔他已經從船上看到了瑟瑟。

  「看來你的武功又恢復了幾成!目力更加銳利了。」瑟瑟一撩長衫下擺,姿勢優雅地坐到雅座上,悠然淡笑道。

  叫暖的男子沉默著,一雙黑眸卻是深深凝望著瑟瑟清麗的臉龐。

  「公子,您臉色不好看,是否有心事?」

  暖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股令人無法忽略的關心。

  瑟瑟神色一僵,展顏笑道:「風暖,你倒是猜對了,我確實有心事,而且,還是一件大事。」

  「哦?」風暖臉色微微一頓,問道:「何事?」

  瑟瑟搖了搖手中錦扇,淺淺笑道:「不急,待北斗和南星來了,我自會告知你們!」

  正說著,房門響了,兩個生的一摸一樣的少年走了進來。

  一樣的身材,相同的五官,只是一眼卻能讓人分辨出不同。走在前面的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笑瞇瞇的,一看便知脾氣溫和。後面的少年,一雙靈動的黑眸滴溜溜亂轉,一看就知這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小壞蛋。

  走在前面的叫北斗,後面的叫南星,他們是一對雙生子。

  「老大,多日不見您了,小的極是想念。」南星瞧見瑟瑟,嘴上好似抹了蜜。

  瑟瑟早習慣了他的巧言花舌,不理會他的聒噪,肅然道:「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件事需要你們幫忙!」

  「老大儘管吩咐,我們兄弟倆甘願為老大赴湯蹈火。」南星道。

  北斗和南星原是街頭混混,因得罪了京城惡霸,險些喪命,若不是瑟瑟出手相救,又從中周旋,這兩個人如此早已命喪九泉。自此後,這兩個人就鐵了心的跟著瑟瑟廝混。

  風暖原和他們不是一路,是瑟瑟在京城郊外救起的,當時他受傷極重,瑟瑟請了名醫,最終撿了風暖一條命,然而,風暖卻失了記憶。

  風暖便是瑟瑟為他起得名字,因為救他時,正是風暖花香的季節。

  「明日巳時,定安侯府的小姐江瑟瑟,要到京城郊外的香渺山去上香。你們三個,埋伏到香渺山半山腰,待到無人之時,將江府的小姐劫出來,然後……」瑟瑟頓了一下,笑瞇瞇說道:「然後假裝對她非禮。」

  風暖靜靜望著瑟瑟沉思不語,北斗和南星卻是睜大了眼,尖聲道:「老大,你腦子不會壞了吧,讓我們去劫持江府的小姐?這,這是真的嗎?老大何時也成了這種陰險小人,你不知道這樣做,會生生壞了人家小姐的貞潔嗎?」

  「對,我就是要你們壞了她的貞潔,要她嫁不出去!」江瑟瑟低眉淺笑,這兩個傢伙,自然不知道,江府小姐便是她,她便是江府小姐。

  「可是,可是我聽說,江府小姐,可是被皇上指婚的璿王的王妃啊。我們這樣做,鐵定會讓她做不了王妃,那豈不是,豈不是壞了一門姻緣。而且,日後,這小姐,也鐵定是嫁不出去了。老大,你常教導我們不要做壞事,為何,您卻要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情,那江府小姐和你有深仇大恨?」北斗問道。

  「沒有深仇也沒有大恨!」瑟瑟盈盈淺笑,笑容在燈下格外清俊。

  「那是為何?」南星不相信瑟瑟是那種卑劣小人,問道。

  「我只是……只是喜歡她。」瑟瑟邊說邊垂下頭,強忍不住的笑意從唇邊逸出。

  她這樣的動作,看在北斗和南星眼裡,卻成了羞澀。

  兩人頓悟般地點頭道:「沒想到老大竟然喜歡了江府小姐,這真是天大好事。我們一定幫老大搶到手,一定會壞了江小姐名聲,屆時,江小姐嫁不出去,老大再去提親,定會成事。」

  當下,北斗和南星摩拳擦掌,一副蠢蠢欲動之狀。能為瑟瑟效力,他們求之不得。只恨不能直接把那江府小姐搶來為瑟瑟做妻。

  瑟瑟將兩人的樣子看在眼裡,唇角忽地一扯,笑意再也憋不住。若是有朝一日,這兩個傢伙知曉眼前的她便是江瑟瑟,不知會是怎生一副模樣。

  風暖卻沉默著坐在那裡,一雙黑眸波瀾不驚,不知想些什麼。

  「暖,你呢?」瑟瑟曼聲問道,她知曉,風暖從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果然,風暖深邃的眸光一接觸瑟瑟清麗的眼波,眸光頓時深了幾分,他移開眸光,沉聲道:「風暖自當為公子效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07 PM

臨江仙 007章 輕薄

  光明峰山道,是上香必經的山道。

  山道悠長曲折,道旁的樹木已然抽枝發芽,頗有林深葉茂的感覺。遍山野花開的爛漫明媚,好似一帶帶彩雲。

  江瑟瑟坐在轎子裡,安靜而端莊。轎前轎後尾隨著幾個奴僕,都是爹爹派來保護她的。不過瑟瑟知道,他們幾個加起來,恐怕也敵不過風暖。

  為了避免被北斗南星他們認出她便是他們的老大纖纖公子,今日她特意濃妝艷抹,厚厚的脂粉掩住了她如水的嬌顏。雖妖嬈美麗,卻略帶一點俗氣。就連衣衫她也挑了一件艷麗的,橘紅色百褶紗裙,繡著大朵國色天香的牡丹。

  轎前陪同她的是貼身丫鬟青梅。

  瑟瑟會武之事,青梅也不知,更不知她是纖纖公子。是以,也不知瑟瑟今日的計劃。

  到了瑟瑟和風暖他們商定好的那片林子,北斗和南星帶著一幫人如約衝了出來,攔住了瑟瑟的轎子。

  北斗和南星此番也特意妝扮了一番,亂蓬蓬的頭髮遮住了面目,隱隱露出來的半邊臉也是流里流氣的。唇邊還貼了鬍鬚,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凶神惡煞的樣子。

  「這是哪家的小姐啊,下來給爺們開開眼。」南星嬉笑著說道。

  「大膽,你們這些小賊是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冒犯定安侯的千金,還不快快滾開!」江府的一個護衛冷聲喝道。

  北斗和南星確認了是江府的轎子,也不多話,帶人衝了上去。江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兩撥人瞬間辟里啪啦戰在一起。

  風暖一身黑衣,黑巾罩面,趁著眾人打鬥的工夫,幾步移到瑟瑟轎前,猛得使力,將轎簾掀開。

  淡淡的陽光從轎口流瀉而入,瑟瑟微微瞇眼,視線對上風暖的一雙寒眸。

  「你……你要做什麼?」瑟瑟抱著肩,一邊往轎子裡邊縮,一邊顫聲問道,活脫脫一個受了驚嚇的柔弱小姐。

  「你們是什麼人,要對我家小姐怎麼樣?」青梅早嚇呆了,她護主心切,慌忙驅前,展開雙臂,顫聲問道。

  風暖卻無暇和她周旋,不耐煩地伸指一點,青梅便悶哼一聲,軟綿綿地睡了過去。

  「你……你把我的丫鬟怎麼了?」瑟瑟嬌柔地問道。

  風暖不發一言,忽然伸手,將彎刀架在瑟瑟脖頸上,微一用力,用刀挑起了瑟瑟的下巴。冷硬的金屬質感讓瑟瑟心中一陣發寒,但更寒冷的是風暖的一雙黑眸。

  「果然是國色天香,不愧是皇上指婚的璿王側妃。」風暖啞聲說道,語氣平淡漠然,他顯然沒有認出瑟瑟便是纖纖公子。

  陽光有些盛,籠著他高大的身子,使他看上去挺拔如神,只是眸中的寒意和沉鬱令人極不舒服。

  瑟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在她一愣神的功夫,風暖已經鑽入了轎中,被他扯開的車簾垂落下來,陽光被隔絕,車廂內有一瞬的暗黑。

  瑟瑟感覺到一股大力將她狠狠摔倒。沒想到風暖還夠狠的,這情形好像是他要殺了她一般。

  彎刀從她脖頸上一路下滑,瑟瑟感覺到徹骨的寒意在胸前蔓延開來,她感覺到自己的外衫已經被彎刀齊齊劃開。幽暗的車廂內,瑟瑟胸前那繡著芙蓉出水的肚兜露了出來,白皙如雪堆玉砌的香肩也展露無遺。

  戲做到這份上,有些過了。

  這一瞬間,瑟瑟有些委屈。

  風暖待她,一向溫柔體貼,沉默冷靜。  

  可是,此刻,這個純粹如風沉默冷靜的男子竟然真的要輕薄她,她明明記得要風暖假意輕薄她的,難道她沒有說清楚?

  「你,你要做什麼,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定安侯的千金,璿王的妃子。」瑟瑟開口說道,想要提醒風暖,她是江瑟瑟,是纖纖公子的愛慕的人。

  如果不是怕暴露了她便是纖纖公子的身份,她幾乎就要喊出風暖的名字了。

  風暖聽了她的話,絲毫不以為然,幽黑的眸中,閃過一絲憐憫。

  「要怪就怪你是璿王的側妃!」他冷冷說道,一手去扯瑟瑟的衫裙,另一隻手,以風馳電掣的速度點住了她的穴道。

  瑟瑟腦中,有一瞬的空白。

  這樣受制於人的狀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如若不是風暖,別人是絕不會近到她身前的。

  這一瞬,瑟瑟毫不懷疑,風暖是要假戲真做了。事情怎麼會轉變成這樣?風暖怎麼可以這樣?如若不是親歷,她絕不會相信風暖會這樣對一個女子的。

  可是,風暖接下來的行為更讓她心驚!

  他高大的身影俯身而下,她看到他眸中的憐憫和冷冽。

  「抱歉,江小姐!」她聽到風暖冷冷的聲音在她耳邊慢條斯理地說道。

  緊接著,被彎刀割壞的外衫從她身上飛開,他又動作極其粗暴地扯下了她的衫裙。

  他俯下身,如避蛇蠍般避開瑟瑟塗滿脂粉的臉頰和朱唇,優美的薄唇沿著瑟瑟脖頸一路向下,在她嫩白的脖頸和前胸上,刻意的印下一塊塊深淺不一的吻痕。

  瑟瑟閉上眼,胸臆間全是羞惱的怒氣,卻偏偏無處發洩。

  轎外是辟里啪啦的打鬥聲,轎內卻沉寂的詭異。瑟瑟能聽見風暖有力的心跳聲,是那樣狂亂和激烈。很顯然,他也是有些緊張的,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攻城略地般的入侵,他的雙唇輾轉吸吮,似乎要將她真個人揉碎。

  瑟瑟渾身不可遏止的顫抖,是羞惱也是氣憤。一向傲氣的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凌辱。

  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難道,今日不能全身而退了嗎?



臨江仙 008章 壁上觀

  轎外的打鬥不知何時停止了,一陣詭異的靜謐。

  沒有一絲徵兆,轎簾忽然被掀開,陽光趁勢流瀉而入。

  瑟瑟睜開眼,在璀璨的光暈裡,看到有人挑起了車簾。山道上被打傷的侍衛躺了一地,而在距離轎子十步遠的山道邊,一個華服男子和一個紅裳女子靜靜佇立著。

  怪不得打鬥聲靜止了,原來是有人經過此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北斗和南星帶來的人,都被這男子的護衛擊敗了。北斗和南星顯然是已經不敵逃逸了。

  既然有人相助,今日自己應當安全了。瑟瑟心中一鬆,可是,待看清了那華服男子的模樣,瑟瑟恨不得自己立時昏死過去,那樣,她或許就不會如此難堪和尷尬。

  華服男子不是別人,竟是璿王夜無煙,而他身邊的紅裳女子,是和他形影不離的盈香公主。

  此次計策,瑟瑟不過是想要風暖他們假意劫持輕薄她,然後,讓路人將江府小姐遭劫持的流言散佈到夜無煙和皇上耳中,從而成功地將婚事退了。

  她沒想到夜無煙會出現在這裡親眼目睹她遭輕薄的過程。

  情況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瑟瑟有些發懵。

  風暖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情況有異,或者是察覺到了不加理會,灼熱的唇依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在她胸前肆意凌虐。

  可是,被點了穴道,她卻不能掙扎,不能抵抗,不能呼救,這情況好像她不是遭人輕薄,倒像是她和風暖私會。

  她的視線卻正對著夜無煙的方向,面對自己的未婚妃子遭人輕薄,他竟然無動於衷,負手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看戲。

  瑟瑟心口一陣發涼,因為她清楚地看到夜無煙眸中的不屑和厭惡是那樣明顯。

  風暖終於緩緩從她身上起來,長臂勾著她的腰,和她貼的緊緊的。竟然摟著她,從車廂內走了下來,將她狼狽的樣子公示於眾。

  此時的她,臉色蒼白,脖頸上因他方纔的肆虐佈滿了錯落的吻痕。髮髻凌亂,衣不遮體,素白的肚兜上那朵出水的芙蓉此時已經綻放在日光下,綻放在夜無煙的眸中,綻放在他身畔的伊盈香眸中,甚至綻放在那些不相干的侍衛和路人的眸中。

  只怕不出一天,江府小姐肚兜是白底芙蓉花的流言馬上就會在京都傳遍吧。

  這一刻,瑟瑟有要殺了風暖的衝動。

  風暖今日所為,決不像她認識的風暖。她認識的風暖只會保護她,絕不會傷害她。可是,望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黑眸,瑟瑟知道,她不能自欺欺人,這的確是風暖。只不過,她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風暖。而今日,風暖如此作為,又是為了什麼?

  風暖面朝夜無煙望去,黑眸中暗藏著挑釁與瘋狂。

  寒山蒼翠,春水潺潺。春日的陽光暖暖的,可是瑟瑟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陣的寒意。

  風暖竟然向夜無煙挑釁,這代表著什麼?

  瑟瑟心中一片迷惑,可是她卻敏感地察覺到,今日之事,雖是她的安排,但是,她似乎墜入到了別人的圈套之中。

  簡言之,她的計策,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個有心人,或許就是風暖。

  姑且勿論風暖的行為怪異,就是夜無煙和伊盈香,出現的也有些意外。他們怎麼會如此湊巧地到了這裡,觀看了眼前這一幕。

  很顯然,這是一個局。

  瑟瑟深深呼吸,心緒漸漸平靜下來,冷眼旁觀著在場之人。

  最初的驚詫過後,人們的目光從瑟瑟身上轉到了夜無煙和風暖身上,都想看看,此事如何收場。畢竟,瑟瑟是夜無煙的未婚側妃。

  場面有些僵持,夜無煙眉頭微皺著,卻是看著瑟瑟。

  他的側妃此時很狼狽,髮髻散亂,有一綹黑髮垂落下來,遮住了她濃妝的臉。外衫被撕破了,肚兜根本不足以遮住流瀉的春光。

  夜無煙的黑眸捕捉到瑟瑟隱在凌亂黑髮後的清麗眼波,他唇角輕扯,忽而冷冷笑了。

  「香香,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去上香吧,據說,香渺山的簽是最靈驗的。」璿王夜無煙對身畔的伊人軟語輕言。

  對於風暖的挑釁,他仿若沒有看到。

  對於瑟瑟的受辱,他仿若一點也不在意。

  「可是……王爺,江姐姐既然在這裡,我們不如邀了江姐姐一起去,如何?」伊盈香抬眸看向夜無煙,嬌美的眼波中儘是祈求。

  她遭人凌辱,她的未婚夫君竟然置之不理。竟還要別人求情,他才會救她。

  瑟瑟心中,一陣悲涼。

  「好吧,既然香香希望她陪著,那本王就允她與我們一道前去。」夜無煙回身,緩步走向瑟瑟和風暖。一塵不染的紫色華服飄揚在春光裡,彷彿世間最絕美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既然璿王想要她,本大爺自然不介意奉還。反正大爺我已經玩膩了,不過,卻不知璿王是否還肯寵幸這個破壁之身。」風暖沉聲說道。

  瑟瑟今日之計,本就是為了讓夜無煙以為她被輕薄,已非完璧。可是聽到這破壁之身,她還是覺得很是刺耳,臉色不禁慘白了幾分。不過脂粉極厚,無人看出。如此慘境,她還面不改色,眾人大約以為她臉皮之厚堪比城牆。

  「哦……」夜無煙輕輕哼了一聲,修長的眉毛再次挑了挑,雲淡風輕地說道,「這個就不勞閣下費心了,你還是快些放了她。」

  夜無煙邁著優雅的步子,不耐煩地說道。

  「你若再走一步,我便殺了她。」風暖的聲音從瑟瑟頭頂上方傳來,冷澈,狠厲。那把鋼刀再次架在瑟瑟脖頸上,散發著幽幽的寒氣。

  夜無煙聞言,卻展顏而笑,溫文爾雅的笑。

  他依言站定,輕輕佻眉,道:「如果你殺了她,本王一點也不介意。不過,我的香香要和她一起去求籤,所以,請你不要誤了我們的時辰!」

  殺了她,他一點也不會介意?!他救她,只為了伊盈香要讓她陪著去求籤?瑟瑟咬牙,她不知,他竟是這樣冷血漠然的一個人。

  她與他定親八載,竟然換的一句,不介意她的生死?難道,他就這麼不願意娶她,竟要借別人的手,將她除之而後快?

  瑟瑟不知,此時自己的臉已經無一絲血色,就連唇色也是慘白,縱是脂粉厚極,也掩不住她的失落。

  風暖低聲冷笑,手中彎刀壓了壓,瑟瑟感覺脖子一痛,鮮血流了下來,浸濕了月色的肚兜。

  白色和紅色互相輝映,怎一個淒艷了得!此時的她,又怎一個淒慘了得!

  不過,心疼她的人,一個也沒有。

  她從鬼門關救回來的那個人,正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未婚的夫君,正站在她面前面不改色氣定神閒的微笑。

  倒是有幾個路人抽了口冷氣,將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08 PM

臨江仙 009章 撿了一命

  同情,江瑟瑟不需要。心疼,她更不奢求。此時,瑟瑟只求能活命。

  她知道,風暖暫時不會殺她,他還需要她作人質。否則,在夜無煙重兵包圍下,他安有全身而退之理。

  只是,怕的就是,她的生死不在夜無煙心上,那就糟了。她這個人質便不具任何威脅性,風暖一急,或許會真的將她殺了。

  此時,瑟瑟真的後悔,方才應該告訴風暖,她便是纖纖公子的。那樣她或許會有一線生機。如今,她只有祈求老天保佑,讓夜無煙和風暖再對峙一會兒,好給她足夠的時辰來衝開穴道。

  冰冷的彎刀架在瑟瑟脖頸上,她感到徹骨的寒,卻並沒有感覺到痛。

  夜無煙望著瑟瑟脖頸上蜿蜒而下的血,依舊面色冷酷,他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淡聲道:「你以為本王會將一個女子的生死放在心上嗎?那你便大錯特錯了!香香,我們去求籤。金總管,你留下來取刺客首級!」

  他將冰冷的眸光從瑟瑟身上轉過,牽起伊盈香的手,便要離開。

  金總管得了命令,一招手,王府的侍衛便逼了上來。手拿弓箭,對準了包圍圈中的風暖。

  「王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丫鬟青梅從昏迷中甦醒,看到眼前形勢,焦急萬分地跪求夜無煙。江府的侍衛見狀,也跪倒一地。

  這個刺客的武藝驚人,他們不能從刀下救出小姐,如若璿王再放手,那小姐焉有命在!

  「王爺,您救救江姐姐吧!」伊盈香鬆開夜無煙的手,走到他身前祈求道。

  夜無煙冷眼望著跪倒在地上的人,淡淡說道:「眼前形勢你們也可看出,若要將你家小姐安然救出,實非易事,恕本王愛莫能助。」

  生有世上最俊美無暇的一張臉,卻說著如此狠辣無情的話。

  瑟瑟早知他會如此,絲毫不見怪。

  倒是風暖,忽仰頭大笑道:「不想璿王如此無情,對自己的側妃竟如此狠心。」

  話音一落,他手中彎刀忽向下壓去。

  眾人一聲驚呼,都以為瑟瑟性命難保。

  穴道已然衝開,瑟瑟正要運力後仰躲開彎刀,卻不想彎刀並未向她壓來,而是向前揮去。

  眨眼間,眼前形勢已然大變。

  風暖的彎刀依舊架在一個人的脖頸上,只不過那個人不再是瑟瑟,而是伊盈香。

  不知何時,伊盈香竟向這邊移了幾步,距離瑟瑟最近。而方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瑟瑟和風暖身上,並未注意到她。

  方纔那一瞬發生的太快,待夜無煙反映過來,終究是慢了一步。

  瑟瑟脫離了挾持,身子晃了晃,趴倒在地。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夜無煙的臉,發現他的一張俊臉,瞬間蒼白無血。

  瑟瑟不禁苦笑,由此可見她和伊盈香在他心中的差異,並非只有一點點。風暖倒是見機的快,知道挾持著自己是必死無疑,竟轉而挾持了伊盈香。

  既然如此,她沒必要再暴露武功,乖乖躺在這裡看戲即可。

  「璿王爺,你的側妃在下已經玩膩了,不知道你的正妃滋味如何!」風暖冷冷說道,一手拿著彎刀架在伊盈香脖頸上,另一隻手在伊盈香的粉頰上捏了捏。

  夜無煙本就冷酷的臉,在這一瞬間更加冰寒。任誰都能感受到週身散發出來的怒意。

  「放了她,本王答應放了你!」夜無煙依舊冷冷說道,只是聲音卻是不易覺察地顫抖著。

  「放了我?這麼說,在下終於抓住了璿王的軟肋!」風暖的聲音裡有一絲嘲弄,卻並沒有欣喜,相反倒有一絲苦澀。

  他小心翼翼挾持著伊盈香,沿著山道,緩步向下而去。

  「在下雖知璿王是言出必行之人,但,在下還是有些不放心,煩勞您的正妃送在下一程!」

  那些手持弓箭的侍衛,見狀紛紛讓路,待風暖過去後,持著弓箭緊隨其後。

  一行人對峙著,不徐不疾地沿著山道,向山下而去。

  瑟瑟知道夜無煙不會讓伊盈香出事,也知風暖不會有事。她很想再看一會戲的,可惜的是,那些人已經愈走愈遠。只有她趴在山道上,好似被遺棄了一般。

  唉……一旦利用完畢,就只有被棄的命運了。

  「小姐……小姐……」青梅一溜煙跑過來,將瑟瑟從地上攙扶起來。

  瑟瑟瞧著青梅眼中不斷淌下的淚,心中也微微有些酸。

  她盈然笑道:「傻丫頭,還不把你的外衫給本小姐披上,等著別人將我看光嗎?」

  青梅頓時手忙腳亂地將身上的衣衫脫下來,披在瑟瑟身上。當雙手觸及到瑟瑟身上的吻痕時,眼淚淌的更歡了。

  「小姐,我們下山吧!」青梅問道。

  「不,我們不下山,我們上山求籤!」瑟瑟微笑道。

  「小姐,你……你沒瘋吧?我們還要上山嗎?」青梅不可思議地問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小姐還要上山嗎?難道是真的受打擊過重,以至於開始說胡話了。想一想,不管是誰,大約都受不了這樣的事情的。

  「青梅,我沒事。我就是要上山,本小姐今日如此背運,當然要上山求籤了。幸好他們都走了,我還真不想和他們一起去求籤呢!況且,今日撿了一條命,該向佛前燒一柱香,表表心意。」瑟瑟淡然笑道。



臨江仙 010章 寒梅弄香苦寒處

  香渺山秀麗而優雅,寒梅庵位於香渺山光明峰的半山腰。廟堂並不大,掩在密密叢林之中,只有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蜿蜒進去。

  瑟瑟從轎中下來,緩步走在細窄的小徑上,頭頂有不知名的鳥兒鳴叫著撲稜稜飛過,果然是鳥鳴山更幽。

  走進庵內,煙霧縈繞,這廟庵獨特的建築和氣氛令人為之望俗。

  瑟瑟靜心斂目,燃燭,點香,靜靜站在佛前。可是,她卻什麼願也沒許,只是空空地看著佛。

  縱是有佛,又哪裡管得到世人如此多的俗事恩怨,瑟瑟只相信,各人的命,只有各人去爭取。

  青梅跟在瑟瑟身後,取出二十兩紋銀,捐了香油錢。

  瑟瑟起身,卻沒去求籤,而是向後面走去。

  寒梅庵並不大,前院供著神佛,兩邊廂房是尼姑們修行聽課的地方,中院是一出大院落,錯落有致排列著幾處精舍,是為求籤夜宿的施主借宿之處。院中栽種著幾株寒梅,正是早春,寒梅開的正盛,院內暗香浮動。

  一個青衣小尼迎面走來,瑟瑟迎上去,求見庵堂主持。

  小尼姑雙手合十,極是客氣地帶著瑟瑟穿過月亮門,來到主持的廂房。

  主持月緣是一個端莊沉靜的女尼,手捻佛珠,靜靜凝視著瑟瑟。

  「施主找貧尼,可是有事?」月緣淡淡問道,或許是做尼姑久了,聲音不帶一絲世俗的悲喜,空空靜靜地。

  「小女子來找主持,是要出家為尼!」瑟瑟語氣平淡,輕聲說道。

  月緣聞言,倒是沒怎麼驚異,卻把青梅驚得不輕。

  「小姐,你怎地要出家?」青梅焦急地問道,聲音裡帶著哭音。看來此次事件,對小姐影響甚大,想想哪個女子,能受的如此打擊,縱然小姐自小比一般女子堅韌,畢竟也是黃花閨女。

  青梅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瑟瑟望了一眼青梅,沒說話,再次面向月緣,堅定地說道:「小女子適才遭遇不幸,已然心死,只想遁入空門,每日唸經禮佛,了卻殘生,望主持成全!」

  月緣凝視著瑟瑟,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寒梅弄香苦寒處。紅顏劫難,望施主坦然面對。施主塵緣未了,不如在此暫居幾日,靜心禮佛,若是過些時日,施主還是執意要出家,貧尼再為施主剃度不遲。」

  瑟瑟點頭同意,她並非真的出家,只想造成出家的假象,好讓皇家將婚事順利取消,堂堂王爺總不會來娶一個尼姑的。

  事情已走到了如今這一步,世人眼中,她早已不再是貞潔女子。此時回家,只會令不明真相的爹爹娘親傷心。是以暫居庵中,是上上之策。這是瑟瑟上山時,早就盤算好的。

  瑟瑟謝過月緣,拉過仍在嗚嗚抽噎的青梅,在小尼姑的引領下,向中院最後一排精舍而去。

  屋內收拾的極是潔淨,瑟瑟坐在簡陋的屋內,看著晴光一點一滴消退,直到冷月升起,夜色來臨。

  瑟瑟回首看青梅早已哭累,趴在榻上睡熟了。她略略妝扮,已是纖纖公子的模樣。披衣步出房門,穿過梅枝扶疏的中院,身姿翩翩躍上屋頂,姿態輕盈曼妙,青色袍帶在風中激盪開來,端的是風流倜儻。

  瑟瑟居住尼庵,還有另一個好處,那便是出去更自由。

  今夜,她要出去,去找風暖算賬。在風暖常去之處,瑟瑟沒找到風暖,還以為他被夜無煙擒住了。待找到了北斗和南星,才得知了他的去向。

  南星見了瑟瑟,雙眼放光,告訴瑟瑟,她交代的事情已然完成。

  北斗卻吶吶地說道,其實不是他們完成的。

  事情的經過瑟瑟自然知曉的一清二楚,此時也懶得理他們,只問風暖的去向。

  「風暖去了胭脂樓。」南星怪叫著說道。雖然他也對胭脂樓很感興趣,但是自從跟了瑟瑟,就被瑟瑟嚴令不可去風月場所。今夜,風暖膽大包天去了胭脂樓,他自然要告上一狀。

  「胭脂樓?」瑟瑟冷冷笑了笑,今日,風暖可是給了她諸多驚奇啊。

  「你們兩個,跟我到胭脂樓見識一番!」瑟瑟冷聲道。

  北斗和南星,瞬間瞪大了雙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在確定沒錯後,南星興奮地一躍而起。北斗卻疑惑地望著瑟瑟,感覺今日,老大和風暖都有些怪異。他們明明已經成功壞了江家小姐的貞潔,老大此刻不是應當出現在江小姐身邊,用真情感化她嗎。怎地要帶著他們去逛風月場所?不過疑惑倒是疑惑,他們還是乖乖地陪著瑟瑟去了胭脂樓。

  胭脂樓是一座樓的名字,卻不是一般的樓,而是帝都貴家公子尋歡作樂的場所。

  一湖碧水,湖旁花樹羅列,一道曲折虹橋,蜿蜒通到湖心島上,島上佇立的高簷閣樓便是胭脂樓。

  湖水瀲灩,星河影動,水月映寒煙。

  絲竹聲聲,魅影盈盈。

  夜,是酣眠之時,可在胭脂樓,卻正是熱鬧之時。

  一樓的大廳裡,賓客滿堂,高台上,一位綵衣麗姝,正隨著絲竹聲聲,淺語曼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09 PM

臨江仙 011章 玉掌雷霆

  瑟瑟一進樓,便有四五個姑娘齊齊擁了上來。

  這些風月場所的女子,慣會識人。一見瑟瑟身上的衣衫便知她是貴家公子,兼之瑟瑟生的清俊貴氣,不由得令她們心動。

  這些花團錦簇的女子擁著瑟瑟,鶯聲燕語,好不熱鬧。瑟瑟卻無暇理會她們的前呼後擁,清冷的視線在廳內環視一周,不見風暖的身影,想來必是在二樓雅室。

  「各位姐姐,可曾看見一位穿黑衣的公子,面貌生的極其冷峻。」南星早嘴上抹了蜜,問道。

  「穿黑衣公子倒是有,面貌冷峻的也有,但可不止一位,姐姐我可不知你們要找的是哪位?」一位紅衣女子見他們不是來尋歡而是來尋人的,意興闌珊地說道。

  「他是一位生客!」北斗道,邊說邊忍不住連連打了幾聲噴嚏。面前一陣香風四溢,他有些消受不起。

  「好像是有這麼一位,生的倒是俊氣,就是神色太冷。我看他進了秋容姑娘的房。」一位綠衣女子曼笑著道,「公子,不如就讓夏荷陪你去。」

  綠衣女子說著便來牽瑟瑟的手,瑟瑟不著痕跡地拂了拂衣衫,閃開她的碰觸。淺笑道:「那有勞夏荷姑娘了!」

  夏荷沒牽到瑟瑟的玉手,略有失望,怔怔地想,這麼俊的哥兒,卻不能碰觸。

  瑟瑟隨著夏荷來到二樓,夏荷指著一間雅室道:「公子,那便是秋容的閨房,可是,眼下,秋容和那位公子可能正在……我們這樣進去,攪了人家好事,未免不好,不如公子隨奴家去,奴家定會令公子快活的。」夏荷說著,溫玉素手已經向瑟瑟衣襟探去。

  瑟瑟執扇擋開,笑語道:「夏荷姑娘,別急,一會兒本公子自會去尋你。」

  使了個眼色,命北斗和南星前去叩門。這兩個傢伙倒也不含糊,伸足使勁,將好端端的門踹開了。

  瑟瑟淡笑著向室內瞧去,笑容卻忽然在唇邊凝住了。

  室內的光線極是黯淡,充滿著曖昧的氣息。一張紅木大床,垂著粉紅的紗幔。在琉璃燈微弱的光線下,粉紅色的紗幔上,清清楚楚映出兩道纏綿的影子。

  瑟瑟呆了呆,玉臉上忍不住一片羞紅。

  她原以為風暖在雅室內和秋容姑娘在品茶聽曲,看來她的想法還是太過純潔了。一個男子到歡場自然不是純粹要聽曲的。

  瑟瑟羞惱地低頭,目光在觸到自己脖頸上一塊淺淺的吻痕時,神色忽然一冷。這個白日才在她脖頸上印下吻痕的男子,此時正在別的女子身上歡暢。

  風暖啊風暖,真是錯看你了。

  床上人聽到屋內的動靜,忽然掀開了紗幔,聲音粗噶地問道:「什……麼……人?」

  只不過是掀開一道窄窄的縫隙,便覺的裡面的無邊春色蔓延而出。

  從瑟瑟站立的角度,恰巧清清楚楚地看到鴛鴦繡被翻紅浪,看到儀態慵懶的風暖。此時的風暖和白日裡輕薄瑟瑟的風暖又有著不同的風情。

  彼時,他對她是冷漠無情,純粹是要蹂躪她侮辱她。此時,他卻是一臉的享受和愜意,享受著溫玉軟香抱滿懷。

  這---這還是她認識的風暖嗎?

  他衣衫半敞,清俊的臉上一片潮紅,墨髮凌亂披散著,一向冷冽冰寒的俊目中透著迷亂的神情。

  瑟瑟只覺得心中一陣煩亂,她憤怒地瞪著他。

  饒是南星再機靈,還不曾見過這種場合,一時間呆在那裡。北斗更是一副愣愣的表情,尤其是從紗幔縫隙裡瞅見女子光裸白皙的大腿,更是目光惶惶。

  正在僵持之時,胭脂樓的老鴇走了進來,嬌笑著道:「公子,怎地站在別人房中,莫不是瞧上了我們秋容,可是眼下她正忙著。我們樓裡多的是出色的姑娘,個個水靈!」言罷,一使眼色。

  本來侯在門口的幾個姑娘撲了進來,將瑟瑟團團圍住,這次也沒漏下北斗和南星。南星倒還罷了,北斗卻被香氣熏得噴嚏連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些姑娘七手八腳,試圖將瑟瑟拉扯出去。

  忽聽瑟瑟冷聲道:「放開我!」語氣冷澈似冬夜寒冰。

  北斗南星心一抖,抬頭看去,卻見瑟瑟面上一副從未有過的冷澈表情。

  「哎呦,這位公子,您若是來此尋歡的,媽媽我歡迎,若是找茬,可休怪我不客氣。」老鴇狠狠說道。

  瑟瑟瞧也不瞧她,只將眸光掃向拉扯著她衣衫的幾位姑娘。那幾個姑娘在她清冷目光注視下,微微鬆了手,卻被老鴇的一生咳嗽嚇得再次使力,向外拽著瑟瑟。

  瑟瑟銀牙一咬,忽然舉袖,一掌拍向身側的紅木柱子,只聽得啪啦一聲悶響,柱子碎裂,木屑紛飛。

  那些姑娘瞬間嚇傻了眼,一時忘了動作,待到瑟瑟目光再次掃來,才尖叫著鬆手。老鴇更是神色劇變,她沒想到這麼文弱的公子,竟然也有武功。而且,看樣子她樓裡的侍衛也不是他的對手,當下,小心陪著不是,向外退去。

  瑟瑟卻也不理她,長袖再次紛飛,好似一道青光,襲向床榻上的風暖。

  風暖悶哼一聲,便從床榻上摔落。粉色紗幔被瑟瑟袖風帶起,飄飄蕩蕩垂落下來,露出了榻上女子衣衫不整的身影。那女子以為瑟瑟要取她性命,嚇得只披一件紗衣,便從屋內衝了出去。

  瑟瑟低眸瞧去,見風暖懶懶躺在地上,內裡紈褲穿的還算齊整,看來和那女子還不曾成事。

  她盯著風暖迷濛的黑眸,才知他醉的不輕。室內桌上,擺著幾個酒罈,看來風暖灌了不少酒。習武之人,若是不想醉,喝再多的酒,也可以用內力逼出。而風暖,醉的如此厲害,看來他是故意買醉。

  是什麼事,竟讓一向冷情的他如此失態,瑟瑟猜想,那一定和情有關。

  「給他穿好衣服,帶他走!」瑟瑟冷聲吩咐道。

  北斗和南星依言,兩人一左一右架著風暖從室內走出來。



臨江仙 012章 暗器千千

  一出走廊,瑟瑟就知今日他們不會輕易脫身了,因為她清眸流轉間,已發現樓下大廳裡,坐著夜無煙。

  胭脂樓底層為大廳,廳中間安置大小圓桌一百台有餘。西邊略微靠牆角的地方,還有專門搭建的戲台,是為樓裡姑娘們展示才藝而備。此時,戲台上,正有一位姑娘在彈著琵琶曼唱。

  夜無煙便坐在距戲台最遠的靠窗處圓桌上。

  因胭脂樓大廳四面皆垂掛著滑如凝脂的蜀錦,淡粉,朱紅,鵝黃,儘是香艷之色,是以,一身深紫色錦袍的夜無煙便格外搶眼,瑟瑟一眼便瞥見了他。

  一瞬間,瑟瑟心思疾轉。

  很顯然,夜無煙的出現,絕不是巧合。

  這麼說,今日在香渺山,風暖雖明裡從他手中安然逃逸,但實際上,卻被他派人跟蹤了。他也許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看看風暖背後之人。而她,竟然自投羅網。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夜無煙的心機和實力,這個男人不好對付。

  瑟瑟回首看去,見風暖醉的一塌糊塗。就算她再恨風暖,斷不會丟下他不管的。當下,瑟瑟回首低聲對北斗和南星道:「小心,夜無煙來了!」

  不能退縮,只能迎敵。

  今晚,她要會一會這個戰功赫赫的璿王。

  不過,之前,倒要先妝扮一番,免得被他認出來。如何妝扮呢,瑟瑟正發愁,卻不想到了走廊拐角處,一身綠衣的夏荷姑娘正在等著她,見了她裊裊婷婷走上來,嬌笑道:「公子,您要走嗎,夏荷還沒好好伺候公子呢!」

  「夏荷姑娘,本公子這不是來陪你了麼?」

  瑟瑟淡笑著用扇子托起夏荷的玉臉,惹得夏荷一陣嬌笑連連。她趁機滾到瑟瑟懷裡,和瑟瑟一番耳鬢廝磨,並不時在瑟瑟玉臉上偷吻一下。

  待到瑟瑟從走廊轉角出來時,已是一臉紅色唇痕,就是光潔的額頭上也未能倖免。此時,就算是爹娘站在她面前,怕也認她不出。

  夏荷瞧見瑟瑟一臉唇痕的樣子,忍不住掩唇而笑,從袖中掏出帕子,踮腳要為瑟瑟擦拭。

  瑟瑟執住夏荷的皓腕,淺語道:「留著吧!」

  她早就瞧見夏荷紅唇上胭脂極厚,是以才和她親熱的,為的就是這些唇痕,這就是天然的面紗。如今,怎能再擦去。

  夏荷姑娘自然不知瑟瑟的心思,聽見瑟瑟所言,心中一陣愛意翻騰。只是簡單的三個字,「留著吧」,就讓她欣喜若狂。

  瑟瑟摟著夏荷,漫步從大廳中走過,瑟瑟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男裝扮相風流倜儻極是出塵。

  北斗和南星緊緊跟在瑟瑟後面,架著不斷囈語的風暖向門口走去。

  「這位公子,我家公子很想和您交個朋友,請公子賞臉。」胭脂樓門口,璿王府的金總管攔住瑟瑟,沉聲說道。

  瑟瑟微微一笑,清眸迅速掃了一眼外面,感覺到遠遠近近不少埋伏的精兵。看來,夜無煙對他們是勢在必擒了。

  瑟瑟挑眉笑道:「請問你家公子是哪位?」她故作不知問道。

  金總管一指窗邊圓桌上的夜無煙,道:「請!」

  瑟瑟摟著夏荷的細腰,一邊和她肆意調笑著,一邊向夜無煙走去。

  身後的北斗南星撇唇心想,還以為老大不近女色,所以才不許他們進青樓。敢情他們猜錯了,此時的老大,整個一好色之徒!

  瑟瑟放開夏荷,姿勢優雅坐在夜無煙對面的雅座上,悠然淡笑道:「在下一無名小輩,不知這位公子何以要見在下?」

  「公子方才一掌劈碎屋內紅柱,功力深厚,絕非一無名小輩可以為之的!」夜無煙挑眉道。

  一頭墨髮在腦後鬆鬆束著,斜斜插著一支白玉簪,狹長鳳目眼角斜飛,唇角隨意悠然地斂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此時的他,不似回城時的戰袍加身,也不似夜宴上的盛裝宮服,此時的他,只是隨意的一件衣衫,看上去依舊風采卓然。

  瑟瑟黛眉一挑,故作驚異地問道:「不想在下方才在屋內粗俗的一面,也被公子打聽到了,真是慚愧!」

  「本公子很是仰慕公子的武功,很想和公子交個朋友!」夜無煙悠然道。他的眸光從瑟瑟玉臉上掠過,看到瑟瑟滿臉的唇痕,眸中閃過一絲異樣。

  「交朋友,怕是在下高攀公子了。」瑟瑟淡笑道。

  「公子客氣了,本公子敬你一杯!」夜無煙話音未落,手指向面前的杯子輕輕一彈。

  瑟瑟但見眼前寒光一閃,通透的琉璃盞帶著緋紅色美酒直直向她襲來。

  瑟瑟不想夜無煙出手如此迅捷,兩人距離本近,這酒杯來勢極快。瑟瑟不禁微微變色,她自知自己武藝精在輕功和暗器,定是不如夜無煙的內力。此番若是硬接,縱然接住了,也勢必會灑的一身殘酒,她可不想如此狼狽。

  心思忽轉,已是有了計較,她伸袖在酒杯上輕輕一拂,笑吟吟道:「公子客氣了,可惜的是,在下從不飲酒,不如轉讓給在下這位小廝吧。」

  那琉璃盞在瑟瑟一拂之下,不禁轉換了方向朝南星而去,速度比之先前更是慢多了。方才瑟瑟已經暗中化解了那杯中所攜的大半內勁。

  南星不白機靈,以樣學樣,伸出手指,在來勢已慢的琉璃盞上輕輕一彈,道:「謝公子盛情,不過小的今日有些不適,美酒在前,卻是不能喝的,可惜可惜!」

  他連叫可惜,藉著一彈之機,藉機化解酒杯上的內力。

  那酒杯中的內力在瑟瑟和南星兩人手中接連化解,已大不如之前凌厲,到了北斗面前時,北斗伸手在來勢已慢的杯底輕輕一托,暗中使力,酒杯中所餘內力已然化解的蕩然無存。

  北斗輕輕巧巧地端著酒杯,一飲而盡,道:「謝公子好意!」

  夜無煙眼見得瑟瑟如此取巧,一杯酒,竟被他和手下聯手化解,很是佩服瑟瑟的應變靈活。

  「在下謝公子好意,回贈一碟桃酥!」瑟瑟低眸瞧見圓桌上一碟子桃酥,笑吟吟說道。她伸袖輕卷,將碟子掩住。手底卻絲毫不閒著,玉指夾起桃酥,一個接一個飛執而出。

  她言笑盈盈,出手卻狠辣無情,自然是為了今日在香渺山上他對她的無情出一口氣。她出手速度奇快,角度極其刁鑽,每一塊桃酥都向夜無煙身上大穴飛去。

  她「暗器千千」的名頭可不是白得的,若要比暗器,她倒是真的不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09 PM

臨江仙 013章 銀針無毒

  夜無煙見一碟子桃酥從不同的角度和方向向他襲來,心中一凌。他沒想到對方這麼快還擊,起身躲閃,倒也能躲開,但是未免有些狼狽。只得伸袖一甩,迎了上去。

  「暗器千千,閣下莫不是名滿京師的纖纖公子?」夜無煙雙手左右開弓,用袖子將那些桃酥盡數籠住,悉數倒在圓桌上。桃酥在兩人之間一來一往,已被真氣蕩為碎末。再看夜無煙純白的袖子,已經沾染了一片片的油跡。

  瑟瑟倒沒想到遠在邊關的夜無煙也聽過她纖纖公子的名頭,微微笑了笑,挑眉道:「不錯!」

  夜無煙冷冷拂了拂袖子,所幸桃酥非利器,若是換做其他暗器,他這般躲法,他勢必會受傷。剛思及此,便覺得右掌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右掌指尖上隱有寒芒閃耀。

  夜無煙臉色一寒,厲聲道:「原來你在桃酥裡嵌了銀針?」這桃酥明明是早就擺在桌上的,他是何時將銀針嵌入的,莫非就是執起桃酥的瞬間?速度如此迅捷,看來眼前之人是精於暗器之道的。

  「是又怎樣,是你太大意了!」燈光流轉下,瑟瑟淡笑道。她自知這個男人不好對付,是以,在執起桃酥的瞬間,便向裡嵌入了銀針。她知夜無煙今夜勢要擒她,她若想安然離去,必須有要挾他的條件。

  夜無煙身後的金總管見狀,正要出手,卻被夜無煙伸手擋住。他倒也不惱,挑眉笑道:「你以為如此便能制住本王嗎?」夜無煙直接挑明了身份。

  雙方不用再躲躲閃閃,瑟瑟淺笑盈盈地說道:「這銀針上浸有劇毒,璿王不會沒有發現吧。三個時辰後,毒便會發作。若是你放過我們,解藥我自會派人奉上。」其實那銀針上並沒有毒藥,瑟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不會用毒。此刻,瑟瑟只是在賭,她賭夜無煙不敢運功。

  「主子……」一側的金總管聞言,臉上早已沒了血色。

  夜無煙冷笑道:「本王怎麼沒聽說過,纖纖公子也精於用毒?」這話時明顯的懷疑銀針是否有毒。

  「雖然不擅於用毒,但是,也會視對像偶爾用之,像璿王這樣的大人物,小小的銀針怎能傷得了你,當然要用毒了。璿王若不信,不妨運功試試?只是一運功,毒就無解了。」瑟瑟哀歎著說道。

  夜無煙負手立於瑟瑟身前,深幽如墨的目光靜靜地注視著瑟瑟。

  瑟瑟在他冷冽的眸光注視下,隱隱感到一股濃烈的殺意將自己籠罩,壓的她心中極不舒服。眼前這個男人,再不是方纔的雲淡風輕,整個人似乎已經化成了一把冰冷的利劍,隨時都會要了她的命。

  瑟瑟仰著頭,保持著唇邊那抹淡淡的笑,但是,內心深處卻早已笑不出來。但是,她也明白,此時自己不能露出一絲膽怯之意,否則,一旦被他識破,事情必會不可收拾。

  似乎是僵持了好久,瑟瑟終於聽見夜無煙冷冷的聲音淡淡的說道:「好,我放你們走!」

  週遭殺意頓散,瑟瑟心中一鬆,隱隱感到額頭冒出了細汗,這個男人,倒真是令人難以招架。

  「多謝,待我們安全後,我自會派人將解藥送到這裡來!」江瑟瑟帶領北斗南星和風暖向門外退去。

  夜無煙雙眉緊鎖,目光如炬般盯著他們,忽而開口道:「你記住,本王生平最恨人挾持,而你們已然挾持了本王兩次,下一次,本王不會再放過你們的。」上一次是風暖挾持了伊盈香,這次是瑟瑟給他下了毒。這兩件事,大約是他回京後,最令他憤怒的事情了吧。

  胭脂樓門外的埋伏已然撤去,瑟瑟在大門口攔了一輛馬車,直向京城外馳去。

  風暖酒意還不曾醒,靠在榻上睡得正香,噴出的氣息裡,酒意濃烈。

  瑟瑟心中有氣,大夥兒為了他,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他倒是睡得挺香。伸掌抵在風暖後背,運功將他體內酒意逼了出來。

  不一會兒,風暖悠悠醒轉,睜眼看到瑟瑟唇痕滿面的臉,一時有些怔忡。

  「你……你是誰?」風暖指著瑟瑟冷聲問道。

  瑟瑟從鼻孔裡冷哼道:「風暖,你還以為在你的溫柔鄉麼?」

  風暖瞪大了眼睛,才知眼前之人竟是瑟瑟。見他提及溫柔鄉,才想起之前一切,雙頰不禁微紅。

  「你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真的輕薄江小姐,為何要到青樓買醉?」瑟瑟繃著臉,低幽的聲音裡寒意瀰漫。

  「公子,暖對不起你!」風暖抿嘴,卻是再不出聲。

  「為何不說話!」

  「公子,暖此刻心裡很亂,日後必會向你說明一切!」

  「你恢復記憶了?」瑟瑟不依不撓地問道。

  「是!」風暖輕聲道。

  瑟瑟見他平日原本幽深犀利的黑眸此時一片黯淡,知他昔日的記憶必定很不愉快。也一定是和夜無煙有關係的,莫非他和夜無煙有深仇大恨,所以當時才會那樣對作為夜無煙側妃的她?若真是如此,真是僥倖。方才在胭脂樓,風暖一直醉意熏熏地垂著頭,沒被夜無煙看到真容。不然,今日他們肯定逃不出來的。

  馬車不一會便出了京城,到了郊外。

  前方是一片黑壓壓密林,瑟瑟叫車伕停車,四人下了車,給了車伕一把碎銀,將車伕遣了回去。

  瑟瑟回首望著緊隨其後的金總管道:「這是解藥,金總管接好。」

  素手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囊,向著金總管的方向投去。

  金總管唯恐囊中再有暗器,沒敢伸手接,刀鞘一伸,將錦囊挑住,跌落在寬袍之上。他小心翼翼打開錦囊,卻只見裡面只有一張紙,用畫眉的黛青寫著四個字:銀針無毒。

  金總管微微一愣,待他抬頭,前方四個人影早已隱沒在密林之中。



臨江仙 014章 面具

  密林完全被黑暗所籠罩,月色掙扎著從枝葉的縫隙間揮灑而下。四人在林中緩步走著,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很奇怪,金總管似乎並未帶人追來,瑟瑟這才鬆了一口氣,和風暖一道,將北斗和南星送到了安全之地。

  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到了亥正時分,眼前一片月華朦朧。

  瑟瑟不覺望向眼前那道瘦高的身影,酒意一醒,此時的風暖,已恢復了一貫的冷然和淡定。她真難以想像,那個在香渺山上挾持她的那個人和眼前之人竟是同一人。

  風暖似乎感應到了瑟瑟的注視,回身望了她一眼,忽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遞到了瑟瑟面前。

  瑟瑟有些愣然,良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臉上還遍佈著唇痕,頓時失笑,不曉得風暖是如何看她的,不會真將她當成了好色之徒吧。

  她抬頭望著他,月色透過疏枝碧葉打下重重陰影,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伸手接過他遞來的帕子,擦淨了面上的胭脂唇痕,露出一張清水芙蓉般的容顏。

  她將污了的帕子仍還給風暖,調笑道:「抱歉,弄髒了。」

  風暖不以為然地收起來,卻忽然從貼身的衣襟裡又掏出一件物事再次遞了過來。

  淡淡月色下,瑟瑟隱隱看出那是像布一樣薄薄的東西,接到手中,才看清是一塊面具。

  「這是面具?暖,你怎麼知道我想要一個面具呢?」瑟瑟驚異地問道,欣喜地摸著手中軟軟滑滑的面具。

  很早以前她就想要一個面具,因為妝扮成男子總不能像女子一樣戴面紗吧。可是,據說這玩意製作起來很麻煩,是以極其珍貴,市面上買不到。不知道風暖從哪裡得來的這玩意兒。

  瑟瑟欣喜地將面具戴在臉上,尋到一處溪流,臨水照影。但見靜靜的溪流中,映出一張陌生的容顏,很普通的面貌,略帶一絲英氣。不過,面具終究是面具,表情很是僵硬,若是明眼人,還是會一眼看出她是戴著面具的。不過,瑟瑟已經很滿意了。

  「暖!真沒想到,你能找到這樣的寶貝兒。」瑟瑟一邊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頭髮,一邊微笑著說道。望著風暖雙眉間的鬱結,瑟瑟知道,風暖雖然沒有戴面具,但是她卻一直沒有看到真實的他。

  她站起身來,在山崖之上,眺望緋城。

  此刻的緋城正在沉睡之中,黑暗之中,偶爾閃過幾點燈火,好似從天上跌落人間的星辰。護城河猶如一道華麗的玉帶,倒映著兩岸的屋舍人家。

  很少從這樣的角度俯瞰緋城,瑟瑟心中湧起一絲別樣的感覺,這樣美麗的都城,或許,幾日後,她便要離開這裡了。

  「暖,我們一起去遊蕩江湖,可好?一起去觀蒼山霧海,一起去塞外踏雪,一起去滄海泛舟,怎樣?」瑟瑟回身問道。她想好了,退掉婚事後,她要出去見識一番。如若有風暖在身邊,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危險,她都不怕了。

  不想風暖聽到瑟瑟的話,極是詫異,似乎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

  「你不是要娶江家小姐嗎?怎得還有功夫到江湖去闖蕩?」風暖沉聲問道。

  「娶是自然要娶的,但是不急,反正她現在貞潔已毀,璿王不會要她,別人也不會要她的。我到江湖上歷練一番,再回來娶她也不遲!」瑟瑟似笑非笑地說道。

  原以為風暖會欣然同意她的建議,不想他皺了皺眉,良久開口道:「公子,風暖怕是不能陪你去了!不如,讓北斗和南星陪你去吧!」

  「為什麼?你還有別的事情嗎?」瑟瑟清聲問道。其實她心裡早就猜到,恢復記憶的風暖,他是不會跟她走的。在那段失去記憶的日子裡,她或許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可如今,她再也不是了。

  這是她認識風暖後,他第一次拒絕她的要求。瑟瑟很好奇,風暖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只是他不願意說,她也沒有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如同她,她是江府小姐的事,也是她不願意說的。

  「好,可是,暖,你答應我,日後不再喝酒。你可知,今晚何其凶險,我們都差點落到璿王手中。」瑟瑟真心地說道。

  「好,我聽公子的!」風暖沉默了一瞬,又沉聲道:「公子,日後我不能跟隨你了,你的救命之恩,只能來日再報了。」

  風暖說這話時聲音裡滿是歉疚,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瑟瑟望著他高大俊挺的身影漸漸沒入在幽深的林子裡,一時之間心頭滿是悵然。

  她感覺到風暖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去做,她日後要再見他,怕是不易了。也罷,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只是,她心頭還是湧上來一陣淡淡的失落。

  眼見得月影西斜,瑟瑟施展輕功,直接向香渺山寒梅庵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11 PM

臨江仙 015章 洞房夜

  回到寒梅庵,天色還未亮,折騰了一夜,瑟瑟覺得有些睏,便倒在床榻上,睡了過去。或許是心事已了,這一覺睡得很香甜。

  醒來時,天已放亮,庵裡的小尼送來了早膳。瑟瑟用過早膳,正想到院外走動走動,沒想到小尼姑領著紫迷走了進來。

  紫迷是瑟瑟娘親的貼身大丫鬟,性子較沉穩,一直伺候娘親。瑟瑟沒想到她一大早從江府趕了過來,待小尼姑走後,瑟瑟忙問道:「紫迷,你怎麼來了?娘親沒事吧?」

  「夫人沒事,小姐,夫人讓紫迷來接小姐回府!夫人說,小姐你失策了!」紫迷眉目之間,一片焦急。

  「出了什麼事?」瑟瑟早知娘親會看透她的伎倆,卻不知此刻紫迷說的失策是何意思。

  「昨日出了事後,夫人便猜出小姐是故意那麼做的,原以為這計策或許管用。不想過了午後,璿王府中的金總管帶了禮物來拜訪,金總管一直安慰老爺和夫人,並未提退親之事。」紫迷道。

  「哦?」瑟瑟愣然地挑眉,這事情很出乎她的意料。夜無煙竟然派金總管到江府去安慰爹娘,這真令人難以置信。在山道上待她那般冷狠,竟會派人到她府中去。

  「那就再等等吧!」瑟瑟清聲道,皇家總不會娶一個失貞的女子的。或許璿王也是為了顧及他自己的名節,不想落個無情無義的名聲。

  可是,瑟瑟沒想到,她的計策竟然真的失策了。

  幾日後,到了皇帝定下的嫁娶之日,夜無煙還是派人去娶她了。瑟瑟執意賴在庵中不回府,著人回話,說是自言配不上璿王,要常伴孤燈。她想著,璿王或許是作作樣子,她這樣一說,給了他一個台階,他自然會下的。

  可是,瑟瑟萬萬沒想到,迎親的轎子竟然到梅庵來接她。

  瑟瑟瞬時傻了眼,早知這樣,前幾日就叫主持給她真的剃度了。如今,她只能無奈地被人披上嫁衣。

  那日的天很暖,微醺的日光灑在頭頂上,很暖和。梅庵裡的寒梅開始凋零了,片片花瓣迎風飄落,灑落在瑟瑟的紅色喜服上,鼻間全是寒梅馥郁的冷香。

  瑟瑟忽然發現,寒梅是最後一次綻放,冬天是真的過去了。

  從香渺山到璿王府,路途不算遠,但畢竟是山路,一來一往,足足要兩個多時辰。待瑟瑟的轎子到了璿王府,璿王早已和伊盈香拜堂完畢,而她,已經錯過了拜堂的良辰吉時。

  是以,瑟瑟便被轎子一路直接抬進了洞房,而拜堂的禮節,便直接免掉了。

  青梅老大不高興,可是瑟瑟卻不以為然,她覺得這樣很好。沒拜堂,在她心裡,他便不是她的夫君。

  瑟瑟在丫鬟的驚愣中,自己扯下喜帕,摘下鳳冠。她知道夜無煙今夜是不會來的,所以她不會傻得等著他來揭喜帕。

  「你們出去吧,我這裡不用伺候。」瑟瑟輕聲道,幾個小丫鬟識趣的退了出去。

  瑟瑟打量著這間所謂的洞房,倒是佈置的極是喜慶,被褥繁華錦簇,耀人眼目,瑞獸吐祥,裊裊淡香。

  夜很快來臨,有丫鬟來屋內布飯,瑟瑟方用罷飯,便聽得院內一陣腳步聲,青梅早翹起了唇角,忙著去開門。

  瑟瑟心中卻一陣緊張,不會是夜無煙吧?她是側妃,就是輪,今夜的洞房花燭也是輪不到她的吧!何況,在他們眼裡她還是一個失貞的女子。

  房門開處,進來的人果然不是夜無煙,而是一個小宮女領著一個老嬤嬤。

  老嬤嬤衝著瑟瑟福了一福,道:「拜見江側妃,老奴是宮裡的驗身嬤嬤,奉了太后之命,前來為江側妃驗身!」

  驗身?

  瑟瑟先是一愣,待到明白了話裡的意思,不禁一愣。她微微笑了笑,道:「不用驗了,你去回太后,就說,我不是完璧之身!」

  「老奴奉命行事,請江側妃莫要生氣!」老嬤嬤言語冷硬地說道。

  「我並沒有生氣,我是說真話,嬤嬤不用驗了。照我的話回稟太后即可,驗身,我是不會答應的!」瑟瑟冷冷說道。

  「但是,老身一定要驗身,才可以給太后回話。」老嬤嬤也很固執,一點也沒有退讓的意思,甚至,盯視著瑟瑟的目光裡隱含著一絲鄙夷。

  瑟瑟心下冷冷一笑,轉身坐到椅子上,微笑著道:「既然如此,那嬤嬤你來吧。」右手卻早已抓起了桌案上的花瓶,有意無意地欣賞著。如果她敢來,她就用花瓶砸她。

  她就算不是完璧之身,也不容別人這麼侮辱她。

  老嬤嬤望著瑟瑟,只覺眼前女子一雙麗目清澈如水,眼波流轉間,仿若冰河破堤而出,帶著沁涼的寒意,令她不敢直視。再看她纖細玉手中不斷轉動的花瓶,她怔愣著沒有動,一時之間,心中竟然萌生懼意。

  驗吧,不敢!不驗吧,太后那邊無法交差。

  雙方正在僵持之時,房門開了,夜無煙踏著夜色走了進來。

  「嬤嬤你退下吧,本王會給太后一個交代的!」夜無煙的聲音低柔宛轉,可是隱約之間卻有一種凜然的威勢。

  老嬤嬤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朝著夜無煙和江瑟瑟福了一福,隨著小丫鬟轉身退了出去。

  青梅見夜無煙來了,也喜滋滋地走了,轉瞬間,屋內的人退了個乾乾淨淨,只餘瑟瑟和夜無煙兩人一坐一立。

  兩人都是一身喜服,在紅燭照耀下,紅艷艷的,很喜慶,但是,瑟瑟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氣。或許夜無煙有,但是,那也不是因為她江瑟瑟。

  夜無煙凝立著,瞧著瑟瑟懶懶坐在椅子上手中握著花瓶的樣子,淡淡笑了笑。他倒是沒想到瑟瑟這麼大膽,敢違抗太后的命令。

  她似乎不像他之前認為的那般膽小。

  在宴會上因緊張弄斷了琴弦,香渺山上,面對賊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瑟瑟沒明白夜無煙要如何給太后一個交代,燭火下,看到他漸漸逼近的身影,心中莫名的一陣緊張。



臨江仙 016章 同榻不同眠

  他在她面前幾步遠站定,喜慶的紅色吉服,襯得他整個人美如冠玉。濃墨般的髮用金冠緊緊箍住,展露住一張俊美的容顏。

  瑟瑟望著他,禁不住在心底讚歎,這是個連上天都要妒忌的男子。寒星般璀璨的黑眸,溫潤如玉的臉龐,淺唇緊抿,構成一抹優美的弧線,唇角末端掛著一絲笑意。

  他俯身,伸手,從她手中將花瓶抽了出來,輕輕放在桌案上。

  他俯身之時,一陣陌生男子的幽淡香氣沁入鼻尖,瑟瑟有一瞬的恍惚。

  他怎麼來了?

  今夜雖然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但是瑟瑟不會忘,她只是側妃,他今夜應該陪的,不是她。何況,她在他眼裡是一個不貞潔的女子,他更不可能留宿在她這裡了。

  香渺山上的遭遇,讓她見識了他的冷血無情,所以她不會傻得以為他會同情她這樣一個遭到欺凌的弱女子的。

  「早點歇吧!」他開口說道,聲音醇厚溫雅,卻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

  他不看她,緩步朝著床榻走去,很是優雅地將大紅的外衫脫去,只餘內裡純白的褻衣。然後,他從袖中掏出來一塊白布,鋪在了床榻上。

  「你……做什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寬衣解帶,瑟瑟的聲音裡隱有一絲顫抖。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白問了,因為他回首瞥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讓瑟瑟很不安,漆黑的雙眸更是深不可測,瑟瑟只得盈盈淺笑著道:「王爺,你還是到王妃那裡去吧。」

  夜無煙長眉微挑,回首望了一眼瑟瑟,聲音冷凝地說道:「你在攆我?」

  瑟瑟識趣地垂頭,輕聲道:「妾身不敢,可是,妾身是側妃,況且……」她想說,況且,她已非完璧,可是抹黑自己的話,她說著還真不是滋味。

  聰明如璿王,自然知曉瑟瑟的意思,他淡淡掃了一眼瑟瑟,見她如水芙蓉般的雪腮上浮出淡淡的紅暈,心內一陣恍惚。

  似乎直到此時,他才清楚地看清了她的容顏。黛眉纖長,明眸清澈,紅唇小巧,她整個人如芙蕖初綻,高潔淡雅。這樣一張清麗容顏,根本就不用胭脂水粉,他不明白她在香渺山上要那樣裝扮自己。

  「按規矩說,本王是應當到王妃那裡去的,只是,本王不是要給太后一個交代嗎?」他漫不經心地說著。

  瑟瑟想起方纔他說的交代,是的,他是因為要給太后一個交代才留在她這裡的。只是,如何交代,他不會真的打算以身試試吧!

  她不相信他會那樣做,畢竟男人雖然可以有三妻四妾,卻不會容許自己的妻妾有一絲的瑕疵。夜無煙他看上去不像不在乎的那種人。

  夜無煙凝視著瑟瑟不斷變換的面龐,如夜空一般深邃的黑眸瞇了起來。

  「放心,我不會動你。只要明日在這塊帕子上留一塊紅即可!」不管她是不是遭到了凌辱,他都不會動她的。不過眼前的女子,一臉緊張似乎極怕他碰她一樣。

  瑟瑟聽到夜無煙的話,心中頓時一鬆。

  他知道夜無煙這樣做,不僅是為了給太后一個交代,同時也是為了挽回他自己的面子。

  有了同睡的事實,有了落紅的帕子,他便可以對外宣稱他的側妃是清白的。

  果然是高明,大約是他來之前,就早想好了吧。

  瑟瑟攏了攏衣服,便要和衣上床,夜無煙卻攔住了她,冷聲道:「脫了!」

  瑟瑟一愣。

  「這樣會有人懷疑的!」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瑟瑟頓時瞭然,若是不脫衣衫,明早丫鬟進來伺候,看到她衣衫整齊,勢必會懷疑。可是要她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她不願。

  「王爺,妾身先熄燈吧!」層層珠簾後,那粗如臂膀的龍鳳紅燭,此時,燭焰正忽明忽暗地跳躍著。

  見夜無湮沒有反對,瑟瑟轉身將紅燭吹滅,室內頓時一片暗黑。

  瑟瑟輕解羅裳,露出凝雪般的肌膚,披散著瀑布般的長髮,她的美麗和嫵媚,綻放在黑暗裡。

  她躺下,兩人蓋得是同一張大錦被,睡得是同一張床榻,只是卻是背對背躺著,中間隔了一段不算長也不算短的距離。

  可是,那一點距離,卻是那麼遙遠,好似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鴻溝,瑟瑟從沒想要逾越。

  雖然沒有如願退親,但至少保住了清白之身,以後的日子裡,夜無煙不會碰她。總有一日,她會逃脫這個牢籠。

  黑暗裡,瑟瑟淡淡微笑著,進入了夢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12 PM

臨江仙 017章 郎無情妾無意(一)

  朝雲疏散,薄霧消退,點點金光透出雲層。

  廊下高掛的紅燈籠在晨風裡飄蕩著,昭示著昨日的喜慶,大紅的喜字在晨色中顯得如夢似幻。

  日光透過格子窗一點點地驅散了室內的昏暗。層層紗曼後,鑲金大床上,瑟瑟從睡夢中甦醒。但,她沒有睜眼。

  她聽到身側夜無煙綿長的呼吸聲,感覺到他覆在她纖腰間的一雙臂膀,溫熱而有力,聞到他身上好聞的男子氣息,她驚詫地發現,不知何時,她竟鑽到了他的懷裡。她竟在他的懷裡睡了一夜,這也罷了,竟然還睡得那麼香,那麼甜!

  該死!瑟瑟暗暗咒罵了一聲,本想一掌將他推開,但是,還不及動手,她感覺到面前這個懷抱動了動,夜無煙似乎要醒了。

  果然,瑟瑟清楚地聽到頭頂上傳來抽氣聲。

  夜無煙這一夜睡得很安穩,醒來時,感覺到懷裡溫溫軟軟,極是舒服,正想再摟一摟。他孰地睜開眼,有些懵懂地望了一眼。

  他看到懷裡抱著的,是他的側妃。

  微蒙的晨光中,她如同小貓一樣,乖巧地偎依在他的懷裡,只露出半張側臉,肌膚白皙的宛若白玉雕成,墨髮披散在他懷裡,他一動,便被那柔軟的髮絲撩撥到。更要命的是,手底下的肌膚,細膩嬌軟的似一捧雪,好像隨時都會化去。

  他感覺到心似乎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撩撥了一下,他發現自己似乎很貪戀眼前的繾綣,身體驟然間滾燙起來。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鳳眸一瞇,他無情地推開瑟瑟,忽地坐了起來。他不耐地皺了皺眉,他又不是缺少女人,怎會對這個女子感興趣了。

  瑟瑟被她一把推開,頭埋在錦枕上,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好啊,她還沒推他,他倒是將她推開了。

  「你怎麼鑽到本王懷裡!」他冷冷質問道,早知道她這麼不知廉恥,他就不該娶她。

  瑟瑟縮在錦被中,看他對她那避如蛇蠍般的樣子,倒像是他吃了虧一般。什麼叫她鑽到他懷裡了,她還沒質問他,他倒先發制人了。

  好啊,既然他以為是她鑽到了他懷裡,以為是她要試圖勾引他。那她就不讓他失望,男人,都是越得不到的越是珍惜。她越是黏著他,他鐵定會越討厭她。

  當下,瑟瑟放柔了聲音,嬌聲道:「王爺,妾身昨夜……昨夜是……是被王爺所迷,才情不自禁……還請王爺憐惜妾身,成全妾身。」言罷,她再次向夜無煙偎依而去。

  夜無煙修眉皺了皺,毫不掩飾眸中那深深的厭惡,他再次毫不留情地將瑟瑟推開,冷聲道:「滾開!江瑟瑟,別說你已經失身,就算你沒有失身,本王也不會碰你的。原本本王還憐惜你等了本王多年,又失了身,年齡也不小了,怕是無人再娶你了,是以才勉強娶你回府。可你也太不自戀了,竟然試圖勾引本王。你別做夢了,本王這一輩子都不會寵幸你的!」他撂下這句話,穿衣而起。

  瑟瑟嗚地一聲,趴在錦枕上,抽噎了起來。

  夜無煙看她肩頭聳動,顯然是難過之極,面色緩和了些,放輕了聲音道:「你不用哭,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是不會休你的。這側妃的位子,也永遠是你的。」

  他走之前,不忘將床上那塊白布拿起來,從靴子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刺破了手指,在白布上滴了兩塊落紅。

  聽到他的腳步聲遠去,瑟瑟才從錦枕上抬起頭了。一張玉臉平靜無波,根本就沒有淚。她自然沒有哭,方纔的抽噎也只是為了配合夜無煙。

  王爺發了火,她自然要難過才是。不過她一點也不難過,自從在香渺山見識了他對她的無情,她對他之前僅存的一點好感已經消失殆盡了。

  不過,他說是因為可憐她才會娶她,倒是讓她小小的震驚了一把,他也會可憐人?要是真是因為可憐,那瑟瑟那出失身的戲碼算是白唱了。

  她多希望他休了她啊,若是她天天去黏著他,不知他會不會休了她。看方纔的情況,她還是有希望被休得。

  他以為娶了她,供給她吃穿,給她一個王爺側妃的位子,她就會滿足了,就會感恩戴德地呆在王府裡了。她就偏不如他的意,每日在他面前晃一晃,直到他終於休了她。

  主意打定,瑟瑟心情大好。

  青梅端著洗漱水走了進來,瑟瑟洗漱完畢,坐到妝台前,她要精心妝扮一番,絕對會讓夜無煙再次「驚艷」。

  瑟瑟的髮烏黑順滑,以往她只梳簡單別緻的髮髻,看上去靈動飄逸。今日她特意讓青梅為她梳了比較貴氣莊重的凌雲髻。

  「小姐,這個髮髻看上去太老,夫人才梳這樣的髮髻吧,小姐我還是為你梳別的吧。」青梅端詳著瑟瑟,左看右看說道。

  「青梅,我已經出嫁了,已經是夫人了,只能梳這個髮髻。」瑟瑟淡笑著說道。

  「是這樣的嗎?」青梅懷疑地問道。

  「青梅,你看外面有沒有盛開的花,去折一枝來。」瑟瑟將青梅支了出去。

  她趁機從首飾盒子裡,拿出來一支金燦燦的步搖插在髮髻上,再在鬢間的髮上貼了許多花鈿。又拿起黛青,將眉描呀描地,描成濃黑。然後便敷粉,將好好一張玉臉敷成了紅紅白白的,才算滿意。

  青梅折了花回來,看到瑟瑟的模樣,「啊」了一聲,疑惑地問道:「小姐,你這是做什麼?要去唱戲?」

  瑟瑟瞧著青梅,頭上綁著兩個可愛的丫鬟髮髻,一張討喜的小臉上,滿是驚愣。再看看自己,乍然發現,她和青梅,倒像是貴婦和童子。

  「是了,青梅你這丫頭越來越聰明了,竟然猜對了。快過來,把你手中的花插到我頭上,我們這就去唱---戲。」瑟瑟拉長了話音,調笑道。

  主僕兩個,一前一後出了屋,瑟瑟向丫鬟打聽了璿王此時的去處,便一路尋了過去。



臨江仙 018章 郎無情妾無意(二)

  璿王府是這次夜無煙回京後,皇帝才賜給他的。出征之前,他未封王,自然也沒有府邸。

  這府邸在帝都是有些名頭的,據說是前朝遺下的。一路走來,畫棟雕樑,玉宇瓊閣,果有些前朝遺韻。比如那鋪路的青石板,還有那略顯暗淡的影壁,綠紗窗上寒梅傲雪的圖樣……

  照理說,夜無煙應當對其休整一番,但是他沒有,叫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否沒打算在此長住。

  雲粹院是伊盈香的居所,院門前有一處湖泊,湖面上架著一座雕欄玉砌的石橋。

  瑟瑟佇立在石橋上,看湖面碧波蕩漾,湖中無數紅色錦鯉,一群群,一簇簇,似一團團紅色嬌花,映襯著碧水白石,說不出的亮麗美艷。

  湖面上飄蕩著銅錢大的睡蓮,可以想像,到了盛夏,這蓮葉田田,錦鯉穿梭的美景,是何等的愜意。只可惜,她是無福欣賞的,她那院落外,只有兩株老桃樹。

  兩人到了雲粹院門口,早有眼尖的丫鬟進去稟告了,瑟瑟也不等回復,便踩著婀娜的步子,進了院去。

  伊盈香是正妃,按規矩,是應當來請安的,何況,瑟瑟還打聽到夜無煙在此處用早膳,她自然不能不來了。但,她也知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人,瞧那挑門簾的小丫鬟的一張臭臉。

  不過,瑟瑟可不吃這一套,她還是恬著臉,唇角掛著妖嬈的笑容,緩步走了進去。一進屋,瑟瑟就感覺到屋內氣氛有些不好,隱隱聽到抽噎的聲音。

  瑟瑟沒見到夜無煙和伊盈香的身影,她站在廳內,一邊淺淺笑著,一邊暗自打量著這屋內的擺設。

  屋內兩邊擺著紅木鑲金架子,上面擺放著珍玩玉器,樣式色澤都極其典雅精緻。正廳的中央,鋪著塊紅色地毯,擺著一張紅木桌案,上面擺滿了佳餚小吃,只是桌旁無人,只有兩個小丫鬟手中端著盤子,等著布菜。

  那兩個小丫鬟偶爾撇向瑟瑟的眼神,都鄙夷外加嘲諷。瑟瑟知曉她們是不滿洞房夜璿王沒在她們主子這裡留宿,卻留在她這個側妃那裡了。

  瑟瑟似乎此時才醒悟,她奪了伊盈香的洞房之夜。聽內室那隱隱約約的抽噎聲,怕是伊盈香在垂淚吧,瑟瑟心中未免有些歉意外加不忍。若是那樣的話,此時自己來,是否會令伊盈香更加傷心?

  但眼前形勢似乎也不容她退卻了。內室簾子被小丫鬟打開,夜無煙攜著伊盈香的手,並肩走了出來。

  夜無煙早已換下了那身大紅吉服,只著一身深紫色錦袍,腰間懸著一塊白玉龍鳳玦,他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看上去風神俊秀。打扮的清媚可人的伊盈香小鳥依人一般倚在夜無煙身畔,兩人看上去那樣親密,又那樣般配。

  瑟瑟心頭莫名一滯,表面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夜無煙看到凝立在廳中的瑟瑟,雲淡風輕的面容,忍不住波動了一瞬,唇角抽搐了兩下。

  此次回京,他便聽聞定安侯的千金是帝都才女,琴棋書畫皆通,他一直半信半疑,此時便更加確認,那不過是謠傳罷了。

  一襲鮮亮的淡綠緞子上衫,顏色本還粉嫩可愛,卻偏偏繡了一朵朵綻開的粉紅桃花。下面是一條淡黃色裙子,卻用各色絲線繡了許多花,花色極多,熱鬧的讓人頭眼暈。

  這樣色彩斑斕的衣裙,鮮亮也就罷了,卻梳了一個貴婦人的髮髻,很老氣,這沒什麼,卻偏偏還在鬢邊插了一朵怒放的牡丹。

  這也能忍,讓人無法忍受的是,臉上妝容太濃,令人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膚色。

  夜無煙想起香渺山上見到的瑟瑟,更加篤定,眼前這個女子,大約就是這個品味。想想也是,爹爹當年是征戰多年的將軍,娘親昔日是叱詫東海的海盜。這樣的人,生出的女兒怎會是帝都才女?就算是花容月貌,大約也會出落成庸脂俗粉。

  記得夜宴上她的妝扮還過得去,不知是誰幫她打扮的,不過,當時他心思不在她身上,也沒怎麼注意她。昨日晚間的驚鴻一瞥,那清新的面容似乎也沒眼前的脂粉面龐蓋住了。

  夜無煙冷冷嗤了一聲,便將目光調到別處,他可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

  瑟瑟將他的樣子暗暗看在眼裡,心內偷偷一笑。

  伊盈香一雙眼本來哭的紅腫,此時見到瑟瑟的妝容,倒是毫不掩飾地笑成了彎彎的月亮。

  「姐姐,你怎麼來了,快些坐吧。伊那,快去沏茶!」

  瑟瑟望著伊盈香那張絕麗清新的臉龐,擺手道:「王妃不用客氣,雖然瑟瑟比王妃年長些,但終究是正側有別,王妃還是直呼瑟瑟名字吧。」

  「姐姐客氣了,在盈香心裡,只當您是姐姐。姐姐用過早膳了嗎?若沒有,不如一起用些。」伊盈香極客氣地邀請道。

  「今早起的晚了,惦記著來給王妃請安,是以沒來得及用早膳,既然王妃不嫌棄,那瑟瑟也就不便推辭了!」瑟瑟言罷,便主動拉開椅子,坐在桌案前。

  她本就是來招人嫌的,自然不客氣了。

  瑟瑟也確實餓了,昨夜還沒吃飽,便被宮裡的嬤嬤打斷了,今早也沒吃東西,此時看到美味佳餚,自然大快朵頤起來。

  夜無煙立在那裡,有些錯愣。嘴角雖然依舊掛著不變的微笑弧度,週身卻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他一言不發地坐下,神色冷然地用著飯,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好似能將人的靈魂吞噬。

  瑟瑟卻無視他的冰霜臉,不禁自己吃的津津有味,且不忘給伊盈香和夜無煙夾菜。

  伊盈香客氣地接過來,可是夜無煙就不那麼好伺候了。眼見得碗內被瑟瑟送來的菜冒出了尖,他將玉箸一拍,起身走了出去。

  「煙哥哥,你……你吃飽了啊?」伊盈香慌忙起身相送。

  夜無煙淡笑著拍了拍伊盈香的頭,極其寵溺地說道:「香香,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轉身而去,臨走之前,冷冷瞥了瑟瑟一眼,眸中暗含一絲狠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13 PM

臨江仙 019章 厲色

  夜無煙的臨走一瞥,讓瑟瑟沒了做戲的心情。她低頭用飯,直到吃飽喝足,才放下精緻玲瓏的玉箸,望向對面的伊盈香。

  說實話,伊盈香確實是一個美人,她就像朝陽裡綻開的薔薇,嬌艷中透著明媚。這樣賞心悅目的女子,南越並不多見。

  「姐姐,當日在香渺山,姐姐真的被那個賊人……輕薄了麼?」伊盈香忽抬首問道。

  瑟瑟一愣,難道北魯國的人說話都這麼直接麼?瑟瑟瞇眼打量著伊盈香,可是這個小姑娘似乎並不以為自己的話有何不妥。一雙黑眸就像清晨的露珠,帶著純和真。只是,黑眸中有一絲閃爍不清的複雜之色,令瑟瑟有些看不懂。

  她是真的在關心她嗎?

  「自然沒有,也多虧王爺和王妃到的及時,妾身才免於一劫。」憶起晨起時,夜無煙在白布上留下的那所謂的落紅,瑟瑟如是答道。

  「哦……」伊盈香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清亮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欣喜,「那就好。姐姐不知,那日盈香真的擔心死姐姐了,真的怕那個……那個人真的污了姐姐的清白呢。」

  瑟瑟訕笑,世人眼中,她的清白早就污了。不過伊盈香的關心,還是令她心中有幾分暖。她對她,似乎並沒什麼敵意。這樣一個純真玲瓏的女子,也怪不得夜無煙對她珍愛。

  從雲粹院出來,瑟瑟和青梅便直接回了如今所居的桃夭院。遙遙便看到門前佇立著兩個黑衣侍衛,那冰雪般冷冽的氣勢,瑟瑟認得,那是夜無煙從邊關帶回來的兵將,不知為何做了她這裡的門神。

  莫不是夜無煙在她這裡?瑟瑟心情忐忑地走進屋,果然看到夜無煙挺拔俊逸的身影。

  他望著她,深邃犀利的眸光,似兩簇刀光,說不出的鋒利。

  一瞬間,瑟瑟好似被冰雪凍到了一般。她想,這樣的目光,在戰場上,當他望著敵人時,也不過如此冷厲吧。

  「江瑟瑟,你好大的膽子!」夜無煙冷冷開口,聲音冷酷而寒冽。

  看來,她是真的惹怒他了。不過是到他的正妃那裡用了一餐飯,不過是打擾了他和他正妃的卿卿我我,他至於這樣嗎?如此小氣,該不會這就要休了她了吧!瑟瑟有些期待,但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得裝出擺出一副小心翼翼兼無辜的樣子。

  「妾身不懂王爺在說什麼?」瑟瑟依舊笑意盈盈,有些無辜,有些茫然。

  夜無煙聞言,深不可測的眸光中,跳躍著冷厲的怒意。

  瑟瑟迎著他的目光,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漸漸快要僵掉了。其實,她還真不是做戲的高手。

  「好一張無辜的臉!」夜無煙冷嗤道,忽然抬手,捏住了瑟瑟的下巴。

  「既然你不懂,那本王不介意解釋給你聽。以後不准到雲粹院去找王妃,更不准打王妃的主意,如若讓本王察覺到你要對王妃不利,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的話,狠,冷,厲。

  瑟瑟的心,驚,羞,怒。

  他對伊盈香,倒真是呵護的緊啊!

  只不過不識趣地在王妃那裡用了一餐,他就這般聲色俱厲地警告她。難道她生就了一副惡人的容顏嗎?難道她看上去像一個歹毒的女人嗎?

  她什麼都沒做,夜無煙便緊張成這樣,若是伊盈香真的因為她有什麼差池,她焉有命在。

  「既然王爺認為妾身是歹毒之人,何不休了妾身,免得王爺提心吊膽,以為妾身會對王妃不利!」瑟瑟唇邊掛著飄渺的笑意,淡淡說道。

  夜無煙瞧見瑟瑟唇邊那抹飄渺的笑意,心中莫名一陣煩躁。

  今晨她對他的勾引,他篤定她是一個愛慕虛榮居心叵測的女子。當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到雲粹院尋他時,他幾乎可以想像,這個女子若是要和香香爭奪正妃之位,香香那樣純粹剔透毫無心機的人兒,怎會是她的對手。

  按理說,正妃之位原是她的,她有怨念也不為過。但是,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有傷害香香的舉動,甚至想法。

  不過,方纔,她說要他休了她,是真心,還是欲擒故縱,他沒心情深究。休了她是不可能的,怎麼說,她也是定安侯的千金。

  「本王還是那句話,只要你不妄想貪圖王妃之位,安分守己,本本分分,這側妃的位子永遠是你的。聽清楚了嗎?」夜無煙撂下這句話,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

  「王爺教導,妾身銘記在心。」瑟瑟斂下睫毛,輕聲說道。

  是她傻啊!

  即使他認定她是不貞之身,他還是娶了她,怎麼可能因為厭煩她不喜歡她就休了她呢!他堂堂璿王,自然不介意養她這樣一個閒人的。

  罷了罷了,自此後只在王府寧靜度日,休書也別奢望了。要想出府,只能另尋他法了。若不是怕連累爹爹和娘親,她真想一走了之。

  夜無煙瞧著瑟瑟低眉斂目的模樣,知曉他的話終於起了作用。薄唇邊勾起一抹冷笑,他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擦拭著曾經捏過瑟瑟下巴的手指,毫不留情地轉身而去。

  瑟瑟摸了摸被他捏過的下巴,只覺得疼痛難忍,但是她還是吩咐青梅,去倒了熱水。

  他嫌她髒,她就不嫌他髒嗎?

  掬起水,細細清洗著被他捏過的臉。



臨江仙 020章 夜無涯

  春意漸濃,夜風吹在身上,也不算多麼冷。

  瑟瑟躺在桃夭院一株枝繁葉茂的銀杏葉樹上,抬頭望著頂上的夜空。無數顆星星掛在澄碧的夜空上,閃爍著無比瑰麗的光芒。如今美景,可歎無人共賞。

  瑟瑟憂歎一聲,忍不住想起曾經聽過的一首曲子:「玉雪庭心夜色空,移花小檻斗春紅。輕衫短帽醉歌重。彩扇舊題煙雨外,玉簫新譜燕鶯中。闌干到處是春風。」

  淡淡的憂愁,舒曼的歌聲,悠忽飄然,在院內如夢如幻流淌。是自由被禁的寂寥,也是身不由人的無奈。

  自從聽了夜無煙的警告過後,瑟瑟便安分守己地在桃夭院住了一個月,沒事很少出院。也無人來打擾她,日子過的倒自在。只是這樣的日子,著實煩悶的很,她毫不懷疑,若是再這麼待下去,她怕是要被憋瘋了。

  想出府卻也不易,璿王府守衛森嚴,她也不想冒險。只能在夜色掩護下,在這棵樹上,仰望夜空。

  可就這點奢望今夜似乎老天也不願成全,她才剛哼完小曲,就聽得院門外響起一陣擊掌聲。透過枝葉繁茂的樹杈,瑟瑟看到一個飄逸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只不過哼了兩聲,就被人聽見了麼,瑟瑟不禁撫額低歎?

  「今晚不知哪輩子修來的耳福,竟聽到如此空靈曼妙的嗓音!……啊哈哈哈……」那人已經走到樹下,仰頭調侃道。

  那是一個年輕的公子,衣衫華麗,容貌俊逸,只是瑟瑟並不認識他。看他的氣勢,也不是王府的侍衛,瑟瑟躺在樹上沒作聲,璿王府的後院何時也准外人隨意進出了。

  「還不下來!倒是要看看,有這樣美妙嗓音的人,生就怎樣一副花容月貌!」調侃的聲音繼續。

  瑟瑟在樹丫上換了一個姿勢,抬頭看星星繼續。

  不料那人卻是不屈不撓,自發地飄身上樹來,瑟瑟眼見得他飛身上來,似也要棲身在她這倚著的這個枝椏,忍不住伸腳去踢。

  那人閃身避過,雙腳勾住上方樹枝,順勢倒下身子,與她面對面相望。一股溫熱的男性氣息合著幽涼的清香朝她臉上襲來,瑟瑟忍不住皺了皺眉。

  「咦?是你?」那人發出一聲驚歎,翻身上去,斜靠在瑟瑟對面的枝椏上。

  瑟瑟心頭一驚,難道此人認識她?

  藉著月光,看到一張溫雅俊朗的面龐,一雙烏黑透澈的黑眸,緊緊盯著她的臉,一寸不移!

  「原來是你,沒想到你竟是一個雌兒!哈哈哈……」那人一陣狂放不羈的笑。

  瑟瑟腦中靈光一閃,乍然想起此人來。

  她和這人並不相識,只不過見過一面,可是那一次會面,卻是極尷尬的,因為他們會面的地點---是茅房。

  去歲,瑟瑟曾一身男子裝束,出外去遊蕩。

  那一次她沒帶著青梅,一個人在公眾茅房自然比較緊張,正在整理衣衫,便有一個年輕公子闖了進來。瑟瑟嚇得不輕,一邊快速整理衣衫,一邊狠狠地瞪了那公子一眼。

  不想那公子被她一瞪,竟有些傻兮兮的,大約以為她真的是一個男子,當著她的面,瀟灑地撩開衣衫下擺,就要松褲帶,這期間,還不忘對瑟瑟善意地微笑。

  瑟瑟玉臉緋紅,回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照著他還算俊美的臉龐,就是一拳頭。

  她用的力並不大,但是那公子似乎不禁打,瞬間鼻血湧了出來。

  瑟瑟冷嗤了一聲,心想活該,誰讓他在一個大姑娘面前那個的。彼時,她倒是忘了自己是男裝的。

  原以為和這人不會再見面,不想竟在璿王府遇見了。

  瑟瑟意識到自己此時是女裝扮相,忍不住顰眉。這人雖見過她男裝,好在不知那便是纖纖公子,否則事情就糟了,這人既然能在璿王府出入,自然是識得夜無煙的。

  「你是誰,認錯人了吧?」瑟瑟乾脆裝傻。

  「怎麼會認錯呢?」男子夢囈般地說道。

  他怎能忘記,那時,她一身男裝對著他燦爛地微笑,那笑容宛如春曉之花在眼前綻放,清媚,明麗,一瞬間,他好似被攝了魂魄。

  他就那樣迷失在這一笑的風情裡。可是,眼前的笑容卻忽然一凝,不知怎麼,他的臉就挨了一拳。

  他猶記得,那凌厲的拳風裡還在一縷似有若無的清香,似蘭如玫,很輕,很淡,卻足以令他沉醉。

  他竟然在茅房裡品味的香氣,直到人影走了,他才頓悟般追了出去。遙遙看到那公子風度翩翩地走著,一邊走還一邊搖著折扇。

  他不禁抬足要追,可是街旁行人的竊竊私語聲,令他停下了腳步。他這才意識到,他褲帶還沒系,就這樣滿街追著別人跑,怕不是都要以為他們兩個是斷袖了。

  他也有些懷疑自己是斷袖了,竟然對一個打了自己一拳的男子失魂落魄!

  他用殺人般地目光瞪了周圍的行人一眼,繫好了褲帶,才發覺那人已經失了蹤影。

  他沒想到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會在這裡,而且,還是個女子。

  月光,從枝椏間傾瀉而下,似輕紗一般環繞著她。她倚坐在樹丫上,一身素衣白裳,好似輕煙朦朧而迷離。烏髮瀑布般披散而下,清麗容顏在月色下美到極致。

  夜風徐徐,她的一頭烏髮在風裡緩緩起舞。

  九天下凡的仙子,怕也不及她的風采。

  他的心,再次迷失。

  眼前忽然一花,臉上再次中了一拳,鼻血再次湧了出來。

  他慘叫一聲,又是鼻子,怎地她就不換個地方打?

  「你是誰?」她問,聲音很冷。

  「夜無涯!」他答,聲音很柔。

  他第一次發現,他似乎是欠揍的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13 PM

臨江仙 021章 王孫宴

  夜無涯!?

  嘉祥皇帝的五皇子,夜無煙的五哥?

  瑟瑟枕在樹幹上,側頭望著夜無涯沐浴在月光下的容顏,和夜無煙同樣俊美,少了夜無煙的冷酷,多了幾分俊朗。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著天然的純淨,那是在安逸環境下熏陶出來的。和夜無煙那深邃不可捉摸的黑眸,是天上地下的不同,那是在戰場上歷練出來的凌厲。

  「你又是誰?」夜無涯雙手抱胸問道,「沒聽說六弟的後院裡,有你這樣一個女子。莫不是天仙精怪?」

  「你說對了,我就是這棵銀杏樹的樹精,方纔那曲子就是引你前來,我要吸取你的精血!」瑟瑟眨了眨眉毛,正色道。

  如果,夜無涯真的相信她說的就好了,早知道,在璿王府會遇見他,不該早早洗了臉,還應當濃妝艷抹的。不過,現在悔之晚矣,他已經認出了她!好在,她在他面前並未顯示武功,那兩拳頭也都沒用內力。

  「要吸我的精血?我可是求之不得,快快來吧!」他嬉皮笑臉說道,一邊將身子貼了過去。

  眼見他俊美的容顏近在咫尺,眼見他黑眸中兩簇火焰明亮的灼人,瑟瑟伸手抵住他胸前,冷聲道:「休要亂來,我是璿王側妃!」

  好似一同涼水當頭倒下,夜無涯的笑容在唇邊凝滯。

  「側妃?你是江瑟瑟,那個失了清白的江瑟瑟?」夜無涯反覆詢問,一臉的不信。

  瑟瑟擰了擰黛黑的纖眉,有必要這樣重複嗎?

  「據說六弟不喜歡你,大婚後一直讓你守空房。哎,他真是暴殄天物!」說話間,他已經從樹上躍了下去,「我去找他!」

  瑟瑟枕在樹丫上,紋絲沒動。

  夜無涯的反應實在出乎她的意料,本以為知曉她是璿王側妃,他便會對她規矩些。誰知道他在淡淡的失落後,竟然要去找夜無煙。

  「你找他做甚?」瑟瑟雲淡風輕地問道。

  「自然是狠狠揍他了,誰讓他這樣對你!」夜無涯扯開唇微笑道。

  「我和你很熟嗎?」瑟瑟冷冰冰問道。不是她不領情,她和他,也不過見了兩面而已。她江瑟瑟,何時需要別人打抱不平了。

  夜無涯頓時有些語塞,怔怔地站在樹下。良久悠悠說道:「日日相思難道算不得熟嗎?」

  語畢,他默然離去,背影有些蕭索。

  瑟瑟坐在倚在樹丫上,忍不住被他話裡的蒼涼無奈震驚住了,難道說……可是,算上今夜,他們也不過才見過兩面而已,何況第一次她還是男裝,而且,還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拳。他不可能對她有所遐想,或許只是對這樣的她有些新奇吧。

  *

  四月二十六,是一個好日子,風柔日麗,天清雲淡。

  今日,東宮太子夜無塵在渝江岸邊舉行王孫宴。璿王夜無煙自然在所請之列,伊盈香和瑟瑟也免不了作陪。

  一大早,瑟瑟便妝扮一番,和夜無煙伊盈香一起登上了朱輪雕花馬車。

  距大婚之日,已一月有餘,瑟瑟再次見到了數日不見的夜無煙。如若不是這次的王孫宴,瑟瑟大約仍舊沒有機會見到夜無煙。他外表還是那樣俊美溫雅,只是,瑟瑟還是能一眼看出他骨子裡的冷冽無情。

  馬車車廂很大,夜無煙和伊盈香坐在對面的軟榻上,瑟瑟獨自坐在他們對面。她頗有些無聊,閉眼假寐,誰知竟靠在車廂壁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大約是車廂晃動的緣故,這一覺竟睡得很踏實,醒來時,馬車已停在渝江河畔。

  她撲閃著纖長的睫毛,剛睜開眼睛,便觸到夜無煙淡漠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緊接著便聽到他冷冷的聲音:「成何體統!」

  或許是她睡相不好吧,瑟瑟淡淡笑了笑,整理了一下髮髻,便提衣下車。

  渝江河畔一大段早已封禁,閒雜人和看熱鬧的人都被攔在遠處。

  此時大約是宴會的時辰快到了,只見一波一波的就有諸位王孫到來。

  據言,這次宴請的不禁是京城官員的王孫公子,更有一些在緋城做人質的各國皇子。當今天下,南越和北魯國各霸南北疆土,西部和東部各有大大小小的國家不計其數。那些小國有臣服於南越的,大多都將國內的皇子送到帝都做人質。自然也有戰敗後投降的,便遷居在南越。也有僅僅是出使的。

  這些人有的已融入南越,衣著打扮已是南越習俗,口音亦是南越方言。也有的還是故國的妝扮,故國的語言。

  這一幫人,鮮衣怒馬,衣履各異,口音繁雜。

  瑟瑟甫下馬車,看到眼前境況,有些眼花繚亂。

  渝江兩岸,栽種的具是垂柳,棵棵如碧玉妝成,在清風裡淺搖曼舞,河中靜水倒影著天光翠柳,綠意盎然。

  瑟瑟的目光掠過一叢叢綠意,忽然凝注了。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騎在一匹雪白的馬兒上,身後尾隨著幾個小廝。

  說熟悉,是因為那張臉還是風暖的臉,說陌生是因為他的衣衫和髮式完全改變了,這種改變給他增添了一種陌生的氣質。一身異域的服飾,讓他看上去好似換了一個人兒。他的臉,在服飾髮式的襯托下,那樣的輪廓分明,透出粗獷瑰麗的美。

  若說夜無煙俊美的如琢如磨,那麼風暖便俊美的如雕如塑。

  此時,怎麼看,風暖也不像是南越之人,當初,她怎地就沒看出來呢。

  原來,他也是一位皇子,只是,不知是哪國的皇子,瑟瑟對於其他國家的服飾還是瞭解甚少的。她這次真是走眼走大發了,原以為風暖只是一個江湖浪子的,卻不想有這麼大的來頭。她還曾幻想要和他一起流浪江湖,如今看來,那真是一個笑話。

  「煙哥哥,我看到傲天皇子了,可以過去和他見個禮嗎?」伊盈香拽著夜無煙的衣袖,興奮地說道。

  夜無煙眉眼裡全是寵溺的笑意:「無妨,你去吧!」

  伊盈香提起裙子,小碎步向著風暖奔去,期間還差點踉蹌摔倒,大約是心情激動地。

  原來風暖竟是北魯國的皇子。

  北魯國強盛,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五年前,還曾經將二皇子赫連傲天送到南越做人質。風暖,竟是來緋城做人質的赫連傲天!

  如今,北魯日漸強盛,他估計在南越也呆不了多久了吧!怪不得他要離開她,原來,他們兩個竟不是一個國的。

  瑟瑟只是奇怪,作為北魯國人質的風暖,失蹤了一年之久,北魯國竟是不知麼?想來,是那些隨從之人,和南越一起將事情壓下了吧。否則,北魯國若是知曉,天下哪還能如此太平!?



臨江仙 022章 莫尋歡

  風暖是北魯國的二皇子赫連傲天,伊盈香是他們北魯國最大的部族族長的公主。那麼,他們兩個自然是熟識的。遙遙看到他們兩個迎風而立,雖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但卻感覺兩人神情似極是疏離。尤其是風暖,竟一副冷情的樣子。

  兩人不過說了幾句,風暖便在小廝引領下,向筵席而去。

  不知為何,瑟瑟覺得有些怪異。但或許是她多心了,兩人也許本就不熟識。只是客客氣氣的見禮,也是有的。

  「六弟,回京多日,終於有空閒出來臨水憑風了?良辰美景,咱們兄弟正該樂一樂。」太子夜無塵一身輕便衣衫,從席間迎了出來。

  與他同來的,還有夜無涯,他幽深的目光掃了一眼瑟瑟,沒說話,但眸間的驚異卻是那樣明顯。

  瑟瑟知曉他為何驚異,因為今日的她,已不是那夜白衫墨髮清麗脫俗的妝扮。此時,她的衣著雖不似那日在夜無煙面前刻意打扮的那般俗艷招搖,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身俗氣低調的褐色衫裙,一頭老氣橫秋的貴婦髮髻,一張濃妝艷抹的臉龐。此次宴會,她不想招搖,更不想別人認出她就是纖纖公子來。

  夜無煙淡笑著道:「皇兄盛情,煙怎能不來。」他身姿秀挺,一身鵝黃軟衫極是素淨,衣角繡著同色的雲紋和新月,樸素簡約,與那些鮮衣怒馬的各國皇子們相比,透著說不出的風神卓逸。

  談笑間已到了筵席之中。

  今日這筵席設的很大,很隨意,也很有趣。幾十張小案,圍成一個橢圓的圈,案子不高,案後陳設著各色錦墊,諸位王孫都是席地而坐。

  日麗風柔,水流清淺,綠柳拂波,閒花照水。

  席地而坐的各位王孫,多是風流倜儻,身畔都相隨著嬌媚的姬妾,或者艷麗的侍女。

  此情此景,很是風雅醉人。

  夜無煙的位子是主客之位。其實明眼人早就一眼看出,今日的宴席,主客只是夜無煙,夜無塵是要拉攏夜無煙。

  夜無煙甫一回京,便被封為璿王,深得聖心,此時已成為太子儲君之位的威脅。太子夜無塵自然是感到了危機。今日之宴,無外乎是試探夜無煙的心意。

  賓客方落座,便有侍女將各色美味佳餚流水般奉了上來,這郊外宴席,不比府內宴會,有一些烤熟的野味,深受大漠皇子們青睞。

  夜無塵站起身來,舉杯說了幾句風雅的開場白,宴席便開始了。眾人一邊談笑風生,一邊舉杯祝酒,其樂融融。

  瑟瑟和伊盈香一右一左坐在夜無煙身畔,瑟瑟的右側卻是五皇子夜無涯。

  席間的王孫,多帶著美姬麗侍,夜無涯卻只有兩名小廝相隨。他低頭悶悶用膳,情緒很是低落,臉色也有些憔悴。

  因著對面正中坐著的便是風暖,瑟瑟也不敢抬頭,只是埋首用膳,生怕風暖認出她來。

  可縱是如此,瑟瑟還是感覺到四道目光似有若無地不時掠過她。兩道來自前方,是風暖的凌厲的目光無疑,兩道來自右側,是夜無涯研判的目光。

  瑟瑟心內憂歎,真是用個膳也不讓人心定。 

  風暖為何偷窺她,莫不是認出了她?瑟瑟不信,那日在香渺山,他和她那般廝纏,都不曾認出她,何況今日?!

  宴會上不可能沒有歌舞助興,自有一些皇子們隨身的姬妾或者侍女帶來一些歌舞,因來自不同的國家,那歌舞自然風格各異。

  瑟瑟邊用膳,邊看的入神。

  歌舞表演完畢,便聽得一道粗野的聲音,道:「莫尋歡,還不與爺們彈奏一曲。」

  瑟瑟抬首望去,但見幾個衣著華麗的粗野男子,不知是哪國的皇子王孫,正推扯著席間一位男子。

  那男子正低首用膳,一身粗布衣裳,在鮮衣華服中頗顯鄙陋。被幾人一陣推搡,他極是無奈地抬起臉,現出一張俊麗的容顏。

  瑟瑟見了,忍不住驚歎,男生女相,大約指的就是眼前這人。

  白肌青瞳,挺鼻朱唇,當真是如描如畫,其美貌比之女子還要過之。

  夜無塵頷首笑道:「既是如此,莫川,你就彈一曲吧!」

  明明聽方纔那幾位推搡他的男子稱他為莫尋歡,怎地太子卻叫他莫川?似是看到了她眸間的疑問,夜無涯低低說道:「他是伊脈島的皇子,名莫川。因善各種器樂,常被迫為這些王孫伴樂,是以有個綽號,叫尋歡。」

  瑟瑟凝眉,卻原來也是一位皇子。莫尋歡,這個名字聽起來不錯,可是卻沒想到是如此來歷,竟是供別人尋歡作樂的樂手。

  只是同為皇子,何以遭人欺辱,被當做伶優般看待?大約是因島國甚小的緣故。但,瑟瑟因娘親曾做東海海盜,對於海上來的人,頓生親切之感。

  莫尋歡似已習慣了被人這般對待,面色如常地從身後侍女手中接過一把琴來。衣著雖破舊,氣質卻從容。相較而下,那些推搡他的粗野野王孫們的鮮衣華服倒顯得刺目了。他緩步走到案席包圍的圈子正中,將琴放在案上,盤膝坐在地上,撫指便要彈奏。

  「憑什麼他們叫你彈,你就要彈?」瑟瑟最是見不得人受辱,做纖纖公子那時,也沒少打抱不平。此時,因了對大海的感情,因了對莫尋歡的親切之感,她冷聲說道。

  一時間,案席上的人都轉首來看瑟瑟,見是璿王那位曾遭輕薄的側妃,面上頓時都顯出鄙夷的神色。

  身畔的夜無煙也有些訝然地望向瑟瑟,深幽的眸中若有所思。他這個側妃莫不是在香渺山那次受辱留下了病根,怎地有些癲狂?此種場合,竟然口出狂言,且是為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她是真的膽大,還是真的癲狂?

  瑟瑟毫不在意這些神色各異的眸光,只是將一雙清眸對住了莫尋歡。

  他抬首看了一眼瑟瑟,清澈的眸中沒有絲毫的鄙夷。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向瑟瑟淡淡笑了笑,便五指一輪,開始彈奏。

  那是一曲《魏風》。

  瑟瑟沒想到,莫尋歡的琴技當真非同小可,和她有得一比。

  琴音很歡樂,如此窘境,竟也能將歡樂的味道演奏的如此淋漓,著實不易。歡樂過後,便是追憶,似在追憶著故國家園,似在追憶著已逝年華。

  歡樂之中有追憶,追憶之中有緬懷。

  瑟瑟聽得如癡如醉,清澈的黑眸中綻放著瀲灩的波光,她時而微笑,時而淡笑,頰上梨渦時而深時而淺。

  瑟瑟渾然不知,身畔夜無煙望向她的鳳眸中,竟有一絲迷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14 PM

臨江仙 023章 遭刺殺

  隨著琴音的漸入佳境,一片紅綾紛飛,卻是幾個女子整裝下場,配合著琴聲共舞。莫尋歡低著頭,眼睛微微閉著,也不看琴弦,彷彿整個人已沉醉入自己所彈奏的琴曲裡。

  「如此好曲,沒有好歌相配,卻是遺憾!」夜無涯輕聲道,一雙黑眸悄然望著瑟瑟,眸中滿是遺憾。

  瑟瑟淺笑道:「五皇子所言極是!」她知曉夜無涯是聽了那夜她哼的曲子,才這般說的。不過,她卻知道,自己的歌喉偏於婉約,並不適合這樣的場景。

  伊盈香的天籟歌喉,才是最最適合的。只是眼下她已是璿王正妃,又不是歌女,身份卻是不符了。

  心念所及,瑟瑟便轉首去看伊盈香,只見她雙眸定定凝視著對面,不知被琴聲所惑,還是怎地,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心中正驚異,眼角忽瞥見一道人影,那人著一身北魯國衣衫,正向主客位緩緩走來。大約是北魯國的侍衛,要見他們的公主伊盈香。

  可是不知為何,瑟瑟心頭卻升起一絲不安。很快,她便知曉不安來自何處。

  麗日下,從瑟瑟這個角度,恰好看到那人衣袖間有一道似有若無的寒芒。

  這次王孫宴,雖稱不上魚龍混雜,但畢竟賓客很是複雜,甚至還有一些亡國的皇子在內。這些人中,難免有對南越心有懷恨的,要刺殺也是有可能的。

  瑟瑟執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酒,就見那人已到了伊盈香近前。那人衣袖忽然一翻,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外袍裡滑出,外袍以極其凌厲的勢頭罩向夜無煙。外袍之下,一道刺目的寒光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他的胸口。

  夜無煙鳳眸一瞇,唇角含著瀲灩的笑意,如水波輕漾。只是你看到他的黑眸,就會發現,他的笑意並未達到眼裡,他的眸中,一片冰寒的冷凝。

  他只手甩開襲來的外袍,伸臂不忘將身畔的伊盈香摟起。

  瑟瑟本手執酒杯,想要暗中相助夜無煙。

  此時看來,是不用了。夜無煙既然有閒暇去管伊盈香,那他自然是沒將刺客放在眼裡。

  果然,就見夜無煙抱著伊盈香,以疾風般的速度一擰身,便躲過了那把襲來的劍尖。刺客一擊不中,眸間竟沒有一絲驚異,手中劍也並不收勢,而是直直衝著夜無煙身後的瑟瑟刺來。

  如若她並不會武,這一劍必將刺入她的身體,要了她的性命。

  瑟瑟冷眼瞧著來勢洶洶的劍意,還有刺客那雙雪亮凌烈的眸光,她飄渺地笑了。此時,她心如琉璃般通透。這個刺客,要殺的不是夜無煙,而是夜無煙身後的她。

  以這個刺客的武功,想要一擊之下要了夜無煙的命,還差之遠矣。是以,他擊向夜無煙,只是讓夜無煙無暇顧及,而他,便要趁此要了她的命。

  她想不通,是誰想要她的命。

  作為江府的千金,她自問從未得罪過任何人。

  作為纖纖公子,她倒是因打抱不平的罪過不少人。但是,她知道絕不是那些人。因為知道她是纖纖公子的話,怎會蠢得妄圖刺殺她。

  不管如何,她今日怕是要讓這個刺客失望了。

  瑟瑟執著酒杯淺笑,清澈的水眸中一片水光瀲灩。外人眼中,她的樣子似乎是被嚇呆了。可是,只有瑟瑟知道,她已經暗暗運力在手中的酒杯上。

  但是,還來不及出手,一股強勁的力道便將她扯開,緊接著,瑟瑟聽到了利刃刺入血肉中的聲音。

  夜無涯倒在了地上!是他在危急時刻推開了她,用自己的身子迎上了刀刃!

  瑟瑟不由得苦笑一下,整個人有些木木的。

  夜無涯,你這是何苦呢!?

  莫尋歡的琴音依舊在繼續,只是再不是歡悅的調子,冷峻肅殺裡添了一絲悲涼。瑟瑟就在那悲涼的琴音裡緩緩蹲下身,以手輕觸夜無涯肩部的傷口。

  雖然沒傷在要害,卻因力道極大,傷口很深,不斷流著血,她的指尖觸到了他的血,一片黏糊糊的。望著他蒼白的臉,瑟瑟問:「疼不疼?」聲音很柔。

  「不疼!」夜無涯低低說道。

  「你真是太傻了!」瑟瑟靜靜地說道。

  他也孱弱地笑了,母后也一直說他傻,不及太子的狠厲,不及璿王的靜睿。

  可是,在那樣一個刻不容緩,千鈞一髮的間隙裡,他根本來不及多想。他只有一個念頭,保護她。雖然她不是他的女人,但是,卻是他喜歡的女人,在相識的第一眼,便注定了他的淪陷。

  他寧願自己死了,也要保護她。

  此時刺客已被侍衛們生擒,夜無塵大怒,著令下人好好審問,到底是何人指使。

  「沒事吧!」夜無煙派人將夜無涯扶了起來,攙到華蓋下的臥榻上。侍女們捧著傷藥過來為夜無涯敷藥。

  夜無涯捨命救璿王側妃,眾人誰也沒想到。

  尤其是夜無煙。

  以夜無煙對夜無涯的瞭解,他知曉他是不會無緣無故去救一個女人的,縱然那個女人是他皇弟的側妃。

  他甚少對人親近,性子淡泊,對人對事都沒有野心。他甚至於對他的母后都是輕輕淡淡,不很親近的。對皇位更是沒有一點非分之想。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偏偏拚死救了他的側妃。

  他真是小看了江瑟瑟啊!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有人要刺殺她。

  初始,他也以為是有人要刺殺他,是以才躲開那一劍。按理說,那刺客應該回身再刺向他,這回身的功夫,他估摸著侍衛們也應該能衝過來了。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刺客的劍竟然直直向前,刺向了後面的她。

  那時,他才驚悟,原來刺客的目標本就不是他,雖然看上去像是收勢不住,刺向她的。

  到底是誰,想要她的命呢?夜無煙冷眸微瞇,俊臉隱晦。

  其實,他心中更多的是不快,他的側妃,雖然是名義上的,雖然是他不喜歡的,但是,竟然要別人來保護,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悅。



臨江仙 024章 冷情的糾纏

  承平盛世,朗朗乾坤,這樣一場王孫之宴,誰會想到會有人來行刺。怕是除了行刺者,無人想得到。

  那些王孫貴族,此時依舊衣衫華麗,服飾上的珠寶,光影瀲灩地反射著暮春的麗日。他們看上去依舊光鮮,只是臉上,多少都有一絲驚態。

  他們謹小慎微地走動,生怕刺殺之罪連累了自己。

  夜無塵終究是沒審問出來行刺者的身份,那個刺客在行刺之前,就已經服了毒,此時已然身亡。只是,他行刺之時,外袍穿的北魯國的服飾。是以,許多人猜測幕後指使是北魯國。

  夜無煙卻當即打斷了這個臆測。

  「北魯國和南越剛聯姻,北魯國絕不會行刺本王。若果是北魯國派出的,何以要穿著自己民族的服飾,唯一的解釋就是嫁禍。是有人要破壞我南越和北魯的邦交之誼。」夜無煙淡淡說道,雲淡風輕的聲音裡,卻自有安撫人心的魔力。

  「煙哥哥,謝謝你能相信我們的清白。」伊盈香聞言,清眸中淚光閃耀。

  夜無煙輕撫她的玉肩,俊臉含笑。

  風暖坐在席間,玉指執著酒杯,神色間一片從容,似乎根本不知方纔的刺殺之罪幾乎殃及到兩國之誼。也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

  混亂的場面終於平靜下來,草茵之上,綠水之畔,盛宴重開。一切是那樣祥和,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

  只是瑟瑟坐在筵席上,心內卻再不能平靜。她擔心的倒不是誰要刺殺她,要她命的人,她絕不會姑息,假以時日,定會查得水落石出。她心中的不安源於夜無涯。

  她一向自詡瀟灑,但終究是年少女子,在這樣一段乍然降臨的情感面前,難免有些慌亂。但是,她卻很明白地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不會喜歡他的。

  是以,她感到了愧疚。在這樣一份坦誠純淨的感情面前,感到了愧疚。

  終熬到了宴會散去,瑟瑟隨著夜無煙和伊盈香登上了馬車。

  馬車還未及行駛,就有夜無涯府上侍衛來報,夜無涯要搭他們的馬車一同回府。雖說,夜無涯的府邸和夜無煙相距不遠,但堂堂皇子,卻要搭別人的馬車,著實有些令人意外。

  夜無煙眸光一深,唇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車簾被人緩緩掀開,夜無涯在侍衛攙扶下,緩步登上了馬車。

  車中兩個臥榻,夜無煙和伊盈香並肩而坐,瑟瑟坐在他們對面的榻上。

  夜無涯一進入車廂,便自發地坐到了瑟瑟身畔。他的臉色蒼白的和肩頭纏繞的白布一樣,瑟瑟皺了皺眉,他不靜心養傷,這是要做什麼?

  「五哥,傷勢如何了?」夜無煙笑的溫和優雅,眉眼間全是關切之情。

  「所幸六弟有治傷良藥,否則,這血不會這麼快止住。」夜無涯鎖眉道。

  「這是邊關將士用的治傷良藥,藥效極好。傷口不出五日,定會痊癒得。」夜無煙含笑道,頓了頓,修眉輕佻,道:「煙要謝過五哥,否則,今日瑟瑟的命恐就丟了。」

  他從未直呼瑟瑟的名字,此時道來,語氣溫柔婉轉,令人以為瑟瑟多麼得他寵溺一般。

  瑟瑟聽了,玉手忍不住微微抖了抖。

  夜無涯聞言,眸間掠過一絲痛色,他掃了一眼瑟瑟,沉聲道:「六弟,我有話和你說,你到我馬車上去。」

  「香香和瑟瑟都不是外人,五哥有事直說無妨。」夜無煙淡淡說道,鳳眸幽深不見底。

  夜無涯沉了沉臉,欲言又止,良久終說道:「六弟,你不覺得這般待瑟瑟,有些殘忍麼?」

  「瑟瑟?想不到五哥和煙的姬妾這般親近,竟能直呼其名了。五哥倒說說,煙哪裡殘忍了?」夜無煙唇角牽著淺淡的笑意,漆黑的鳳眸卻深不可測。

  「無煙,我素知你最恨始亂終棄,無情無義之人,可怎也沒想到,你竟會成為這樣的人。雖說許多事,我並沒親見,可是這市井之間,卻已傳的沸沸揚揚。都說,當日,歹徒輕薄她時,你是親眼所見,卻不見你出手相救。嫁到你府內,她便如同入了冷宮。這些我本不信,可是今日。今日在筵席上,你本可以阻住刺客那雷霆一擊,可你為了救你的王妃,卻閃身避開,將危險留給了身後之人。你覺得你這般做,不夠無情嗎?」夜無涯一番話說下來,太過激動,嗆住了氣,忍不住咳嗽連連。

  瑟瑟再沒想到,夜無涯竟為了她打抱不平。一時間,心內苦笑連連,這個夜無涯,這又是何苦呢?她自己都不在乎的事,他偏要在乎。哎……

  夜無煙攬著伊盈香的纖腰,側頭聽著夜無涯一番慷慨激昂,待到他說完,他仰頭長笑。笑聲中隱約有類似金石般的質感,又像是堅冰之下湍急的水流之音,讓人聽了,無從分辨他的真實情感。

  夜無涯被他笑得莫名莫妙,蒼白的臉因氣漲的通紅。

  瑟瑟習慣了夜無煙雲淡風輕的樣子,沒見過他這般狂放的笑,心內有些驚異。這是不是算打破了他的平靜和優雅?

  「過來!」笑意凝住,他忽而向著瑟瑟招手。

  瑟瑟面色一凝,卻還是依言站起身來。

  甫起身,夜無煙便長臂舒展,將她擁進了懷裡,那張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邪魅的笑影,他的頭低低俯了下來,聲音輕柔的不像話,在她耳畔低喃著:「本王冷落你了嗎?」

  雖說他是她的夫君,除了洞房那夜,他們從未靠的如此之近。而這一刻,他將她緊緊攬在懷裡,薄涼的唇在她耳畔輕輕哈著氣。

  瑟瑟呆了,她僵硬地伏在他的胸前,不知所措。只覺得手底下的溫熱觸感真實的令她恍惚。她知曉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夜無涯面前親近她。

  可是,要她對付敵人的刀劍,她不怕,偏對於這樣的懷抱有些無從招架。

  她是否要推開他?不過,相較於夜無煙的無情,夜無涯的深情更讓她頭痛。或許這樣,夜無涯就會對她死心吧。

  瑟瑟正在猶豫恍惚,他的吻落了下來。

  好似挑逗,好似捉弄,在她唇邊打著轉。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瑟瑟大腦瞬間空白,所幸意識還沒有徹底沉迷,保持著一絲清明,是以清楚地看到了夜無煙眸中的嘲弄和促狹。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她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被貓肆意玩弄的老鼠。

  她氣恨的張口向他咬去,卻被他得了機會,靈活的舌好似游魚般滑入她的嘴裡,和她糾纏在一起。

  纏綿,繾綣,火辣……

  外人看來,兩人親密無間,吻得忘形,似乎早已沉醉其中。可是瑟瑟知道,她沒有迷醉,最初的恍惚過後,此時她心底一片清明。她知道,夜無煙也沒有沉醉。

  兩人都睜著眼,咫尺之間,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眸中的清冷和淡定。

  他吻她,不過是在宣洩夜無涯那番話給他帶來的不悅,同時也警醒著夜無涯,她是他的人,無論他怎樣待她,夜無涯都無權過問。

  她被吻了,卻沒有掙扎。不過是為了徹底斬斷夜無涯對她的情思。

  他們這一吻,無關情愛,縱然外人看來,這場面是如此的火辣和纏綿。

  「夠了!」一道如同裂帛般的聲音響起,夜無涯急急從馬車上衝了下去,虛弱的身子搖搖欲墜。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傻。

  他們郎情妾意,縱然夜無煙待她不好,但她卻甘之如飴。

  他又何苦為她難過!當真是自作多情啊!

  夜無涯的離去終止了夜無煙的動作,兩人好似被點了穴般定住了。夜無煙依舊緊摟著瑟瑟,保持著曖昧的姿勢。

  他的鳳眸,凝視著瑟瑟清明澄澈沒有一絲情慾的黑眸,忽而危險地一瞇。

  他雖不算駕馭情慾的高手,但也不至於這般差吧!?他吻過的女人,竟能這般淡定和從容?這真是對他大大的諷刺!是他魅力不夠,還是她是一塊沒有知覺的木頭?

  她還是那個洞房夜試圖勾引他的江瑟瑟嗎?

  瑟瑟看到他沒打算放開她的意思,忍不住出聲道:「王爺,人已遠去,戲也該散場了,否則,你的王妃會吃醋的。」

  瑟瑟冷冷清清說道,聲音中暗含一絲嘲諷。

  夜無煙聞言,再次低首,修長的眉微凝,一雙鳳眸冷冽地瞪著她。他的眼珠子是純然的黑色,漆黑似沒有星光的夜,瑟瑟直視著他的眼,生出一種要被吸進去的錯覺。

  瑟瑟被他望得心頭微顫,卻倔強地仰著頭,不讓他看出來。

  夜無煙忽而睫角一彎,眸中的凜冽化為邪氣的瀲灩。他嘴唇貼到瑟瑟耳畔,氣息伴著羽毛一般的聲音拂起她的髮絲,「不,我們的戲才剛剛開始。」

  他的舌碰觸著她細緻的頸部,他的大手,卻趁機探入她白如凝脂的胸脯,撫摸著她的渾圓,似挑逗似捉弄又似懲罰。

  瑟瑟倒抽了一口冷氣,清眸忽而閉上。再次睜開,黑眸中瀰漫著一絲冷凝之意。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他吻她時,眸間有著厭惡。他摸她時,神色間帶著挑逗。他對她沒有一絲情意,如此待她,無疑是輕薄。雖說他是她名義上夫君,但她亦不能允許他這般輕薄她羞辱她。

  她仰頭衝他淡然一笑,清澈的眸中波光瀲灩。然後猛然曲膝向他下身一撞。

  夜無煙被瑟瑟眸中的清澈玲瓏所惑,不及防備,便覺得身下一痛。他沒料到她會有此一招,大掌一鬆,停止了對她的肆意挑逗。手臂一翻,將她整個人鉗制在床榻上,一動也不能動。

  「女人,你真是狠啊。」他冷酷的聲音在她耳畔游移,令瑟瑟一顆心不斷戰慄著。

  「王爺,您也知道瑟瑟被輕薄過一次,所以……所以心內留有陰影,方纔,方才實是下意識之舉,請王爺恕罪!妾身再也不敢了。」瑟瑟嬌聲說道,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楚楚可憐,心底卻冷笑數聲。

  夜無煙眉毛一挑,唇角扯開玩味的笑意。

  「那你是嫌本王粗魯了,既是如此,今晚你就侍寢,本王一定會溫柔待你的。」夜無煙悠悠說道。

  瑟瑟心內一驚,視線對上夜無煙笑意騰騰的雙眸,那眸中除了調弄,竟添了幾分專注和探究。

  「王妃,你看,王爺真是壞!」瑟瑟衝著坐在對面榻上的伊盈香咯咯笑道。

  伊盈香一直靜靜地瞧著他們,此時,黑眸中一片水光瀲灩,美麗的臉龐上,帶著幾分玉碎的淒涼。

  夜無煙抬起頭來,笑容忽有些僵硬,緩緩站起身來。

  瑟瑟靜靜坐起身來,整了整衣衫,淡淡一笑,挑簾望向車廂外。

  一片片綠意隨著馬車的疾馳,風一般向後飄離。飛揚的柳絮在空中曼舞,偶爾有一兩片落到行人髮髻上,帶著濃春的氣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16 PM

臨江仙 025章 勾引

  月光,宛如銀色的海洋,浸潤著大片的夜花。夜風拂過,花枝搖曳,就連月色也似乎蕩漾起來。

  夜無煙負手凝立在桃夭院的月亮門前,抱臂凝立。他的上半身沐在乳白色的月光裡,下半身隱在月華的陰影裡。整個人好似被月光切割成兩半,一半明亮,一半暗黑。就如此時他的心,一半在叫囂著進去,一半在叫囂著離開。

  白日裡發生的一切,不時在腦中迴旋。

  他的側妃竟然敢曲膝頂他,清心寡慾的夜無涯竟心儀與她,宴會時針對她的刺殺,都讓他疑惑。他的側妃,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他覺得很有必要去探尋一番。拾階踏上迴廊,輕輕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燈光從五彩琉璃罩溢出,灑出一室的粉紫流紅。夜風從窗子裡吹拂,床榻上紗曼輕輕飛揚,若隱若現床榻上一抹婀娜的倩影。

  夜無煙修眉一挑,黑眸閃過一抹異彩。他踩著一室旖旎的光影,向著床榻而去,站定在紗曼前,凝立。

  紗曼底下露出一隻繡鞋,鞋尖高翹,鞋面上織滿了桃紅和艷紫交錯的花紋,彩鞋襯著雪白的襪,更顯得玉足纖纖如月,不盈一握。

  夜無煙眸光一深,輕輕佻開了層疊的紗曼,凝視著坐在榻上的人兒。

  江瑟瑟半擁著錦被,慵懶地靠在榻上。

  烏髮梳成了慵懶風情的墜馬髻,黛眉描成明艷的文殊眉,白皙的額上貼著花鈿,朱紅的唇只輕輕點了一點丹朱,好似含著一粒紅丹。紫羅蘭色的衫子很薄,領口還微微敞開了,露出了粉致白膩的頸項。玉手纖白,十指如蔥,只是指甲上卻染著鳳仙花汁,很是紅艷。指甲在華麗的錦被上輕輕畫著圈兒,玉腿悠悠蕩著,極盡挑逗之能事。 

  瑟瑟見到夜無煙,不滿地撇嘴道:「王爺,你怎地才過來,妾身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嗓音甜膩而嬌嗔。

  她一邊說,兩隻粉臂早已像蛇一般纏繞上來,勾住了夜無煙的脖子。

  一股甜甜膩膩的脂粉味襲來,夜無煙忍不住皺了皺眉,下意識推開瑟瑟。

  瑟瑟嬌嗔地嘟起嘴,雙眸含淚道:「王爺,你不是說今夜要妾身侍寢嗎,為甚推開妾身。難道還在為白日裡的事生氣?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王爺莫要生氣。」

  「不,本王沒生氣!」夜無煙有些惱恨地說道,心內不知為何竟湧起一絲失落。

  「王爺既然不生氣,那就讓妾身侍候你吧!妾身原以為王爺終其一生都不會碰妾身的,沒想到今夜王爺真的來了,妾身真是喜歡的緊。」瑟瑟軟軟嬌笑著,如蝶一般再次撲了上來。

  刺鼻的香氣襲來,夜無煙驚恐地後退兩步,沉聲道:「本王也只是說說而已,你以為你真有資格侍寢了?本王早說了不會碰你的,你也別做夢了。」

  若不是這還是他的府,他的屋,他真的懷疑進了青樓,眼前的人也是青樓裡的艷妓。

  一股怒氣不知從哪裡就升了起來,他冷冷微笑著,咬牙道:「以後別打扮的像個人盡可夫的妓子,本王可丟不起這個臉面。」

  夜無煙甩袖離去,俊臉上遍佈著隱晦,臨走前,連房門都忘了關。

  瑟瑟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臉上甜膩的笑容一點點褪去。她扯下髮簪,讓雲一般的髮披散而下,甩開繡鞋,光著玉足,到門前將房門緊緊插牢。

  又被他看了一次,瑟瑟有些無奈地歎氣,難道是前生欠他的?不過,被看光總好過失身。瑟瑟坐在床榻上,擁著艷麗的錦被靜靜沉思。

  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啊,每日裡戴著假面具過活真是煩心。何況,夜無煙又不是一般男子,和他過招,還真是累!

  不過,也不知夜無煙是不是被瑟瑟晚上的樣子刺激到了,還是大發慈悲,第二日就准了瑟瑟回家探親,一輛馬車直接將瑟瑟送回了江府。只是少了一紙休書,否則事情就圓滿了。

  到了江府瑟瑟才知曉,娘親的病情又加重了。

  一室的藥味繚繞,曾經叱吒風雲的駱氏躺在靠窗處的臥榻上,半瞇著眼,日光透過半開的小窗籠在她的青白削瘦的臉上,使她的臉顯得愈發蒼白而透明。

  窗外的薔薇木槿開得正盛,只是誰能知曉,未知的暴雨凌虐,是否會將盛開的花摧毀。

  「娘……」瑟瑟一開口,便發現嗓音好似啞了,竟是哽咽不成語。她將頭埋在娘親的膝間,忍住了即將滑下的淚珠。她不能在娘親面前哭泣,娘親已經經不起情緒的波折了。

  駱氏輕撫著瑟瑟柔順的墨髮,低低歎息著。

  「孩子,你受委屈了!」她低喃著說道。

  瑟瑟擦去眸中的淚,抬首輕笑,明媚的笑臉,好似皎月一般亮麗。

  「娘,孩兒哪裡受委屈了?孩兒好的很,就是太惦記娘親了。這次回來,孩兒一定要多陪陪娘親。」

  「傻孩子,王孫宴上的事,娘都聽說了。璿王沒將你放在心上,你真的就一點不在意?」駱氏含淚問道。

  「娘,孩兒自然不在意了,孩兒要是喜歡他,早將他的心虜獲了,只是孩兒不屑。」瑟瑟輕笑著道。

  駱氏咳了幾聲,望著瑟瑟清亮的眸,低低歎息:「不屑,也好。」

  當年,她就是看上了江雁,陪著他征戰疆場,九死一生。最終雖虜獲了他的心,做了他的妾,可也只是如此而已。他的心裡,不止她一個,他還有一個正妻,如今她纏綿病榻,他卻日日流連在別人的身邊。她的瑟瑟,還是不要重複她的命運為好。

  有丫鬟送了湯藥過來,駱氏用了藥,屏退了左右隨侍的丫鬟,對瑟瑟低語道:「娘親的床榻上有個暗格,你去將裡面的物事拿出來。」

  瑟瑟依言過去,從暗格裡拿出一個黃布包裹著的東西,遞到娘親手中。

  駱氏拆開布包,取出一串黃金打造的鏈子,鏈子低端掛著一塊銅錢大小的圓片,上面雕刻著奇怪的紋飾。

  「娘,這是什麼?」瑟瑟奇道。

  「瑟瑟,聽娘的話,把這個收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看到,如若有一天娘真的不在了,而你,又無處可歸時,就拿著它,到東海去。」駱氏邊咳邊道。

  「娘,瑟瑟知道了,您歇歇吧。」瑟瑟心疼地說道,娘親是怕她走上絕路,為她留的信物。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會走上絕路的。

  「孩子,娘要是真的不在了,你就將娘燒了,把骨灰灑到東海去。」駱氏淡笑著道,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瑟瑟心頭一酸,強忍淚水道:「娘,你不會有事的,孩兒不會讓你有事的。」

  駱氏低歎道:「傻孩子,其實娘親一直盼著那一天呢,那樣,娘親就能回到東海了。」

  駱氏說了這一會子話,顯然累壞了,閉上眼,睡了過去。

  瑟瑟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娘親蒼白的容顏,淚終於忍不住,瘋狂般地沿著臉龐淌了下來。



臨江仙 026章 叛逆

  晌午,瑟瑟在丫鬟的引領下,來到江府大廳用膳。自有記憶起,只有逢年過節,她和娘親才有機會來此用膳,平日裡,她都是在娘親的住處用飯。娘親是妾,妾是沒機會在大廳用膳的。

  這就是妾的悲哀,是永遠都沒有和夫君平起平坐的資格的。

  這次或許是因瑟瑟出嫁後首次回府,是以爹爹才准她來此吧。

  爹爹、她,還有爹爹的大夫人,三個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安安靜靜,誰也不曾出聲。

  面前擺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

  糖醋鮭魚,翡翠菜心,紅燒魚丸,荷葉香雞,白玉青瓜,熱氣騰騰的小排湯……還有三隻瑩翠小碗,裡面堆著雪一般的白玉長米粒。

  瑟瑟望著滿桌佳餚,想起尚在病中的娘親,一點食慾也無。冷眼瞧著對面緩緩用膳的一對男女,心中奇道:「難道這就是她的爹爹和大娘?」怎地無情到這般!?

  毋庸置疑,爹爹也算是疼她的,從小到大,她吃的用的,樣樣不比大娘的親女江紅紅的差。教她習練詩書禮儀,琴棋書畫的師傅,也個個是爹爹請的帝都名士。

  可是,爹爹對娘親,卻總是那般疏離。這讓瑟瑟很難相信,爹爹和娘親也曾在戰場上並肩殺敵,郎情妾意。當年,據說爹爹曾冒著危險,向皇帝請求賜婚。難道,那些只是傳說?

  「瑟瑟,嫁出去就要從夫,要安分守己,莫要使性子。」江雁低低說道。

  「哦!」瑟瑟夢囈般地答應了一聲,娘親算是安分守己了吧,可換來了什麼!

  「瑟瑟,怎麼總是看卻不吃啊,來,吃點魚丸,補身子。」大夫人夾了一個魚丸遞了過來。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好似春風和煦,她的笑容,輕輕淺淺,好似春花初綻。

  當年的郡主,現今的定安侯大夫人就是用這樣的笑容,用這樣的聲音,蠱惑了爹爹吧。娘親太過驕傲,就如同著雪裡寒梅,怎及得上這菟絲花惹人憐愛。

  瑟瑟冷冷瞥了她一眼,卻是沒說話,也沒動筷去接。大夫人只得尷尬地站起身來,將魚丸放到瑟瑟碗中。

  「沒看到大娘給你夾菜麼?」定安侯江雁的聲音裡有一絲嗔怒。

  瑟瑟冷冷笑了笑。

  她是真的給她夾菜麼,還不是在他的面前做樣子。若是平日就算了,她也就領了她這虛假的情,可是今日,想起病榻上的娘親,她偏不!

  「我不餓,我去看看娘!何況需要補身子的,是娘親,又不是我!」瑟瑟實在不想看他們的伉儷情深,起身就要離去。

  身後傳來「啪」的一聲微響,是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的聲音。江雁的臉色鐵青,眸間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痛楚。

  「不許走,你何時變得這般沒教養了。大娘親自下廚,為得就是給你做這桌飯,必須吃完!」江雁冷冷說道。

  「那我謝謝大娘了,可是我真的不餓!」瑟瑟挺著脊背說道。

  「侯爺,別發火,既然孩子不餓,就讓她去吧!」大夫人溫溫柔柔的聲音再次傳來,瑟瑟只覺得刺耳的很。

  「大娘,何必為我求情呢,沒人逼你這麼做,這樣演戲不累麼?」瑟瑟頭也不回地譏笑道。

  大夫人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如雪,不知是氣的,還是瑟瑟終說中了她的心事。

  「你……給我快點滾!」江雁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瑟瑟淡笑著退了出去,轉角處,那絲笑意漸漸凝固,清麗絕倫的臉上,浮上一絲凝重。

  十幾年來,她一直是知書達理,溫雅端莊的,可是今日,她卻再也端莊不下去了。是她本來血液裡就流著娘親叛逆的血,還是這世事逼得她如此,她也不清楚。總之,看到大娘那蒼白的臉,她心裡還是有一絲快意的。

  娘親啊,你委曲求全守候了一世的情愛就是這樣的嗎?這樣的情愛,不要也罷。娘親,不用等你故去,瑟瑟這就陪你到東海看日出。

  但是,去東海之前,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準備,瑟瑟決定去璇璣府一趟。據娘親說,璇璣府裡藏有一些對海上航行至關重要的物件,不妨去借借。

  *

  金玉坊在緋城西部,帝都緋城的御溝之水從此處流過,滋潤的整個坊內花木蔥蘢。這是緋城富貴人家的居所,遙遙望去,畫棟雕樑,玉宇瓊閣,極是繁華。

  作為四大世家的璇璣府便建立在此處。

  璇璣府原是武林名門,崛起有百年了,百年前曾出了一位奇才———璇璣老人。

  璇璣老人沒有武功,卻研製出了許多奇巧的玩意,許多武功高手都曾經敗在璇璣老人的奇巧玩意下。是以,璇璣府在江湖上也是聲名赫赫。

  十幾年前,璇璣府又出了一位奇才,就是現今的玄機老人。

  據說十幾年前,武林曾出了一個魔王,他嗜殺成性,邪派功夫極高,許多正派高手都做了他的刀下亡魂。

  玄機老人只用一把壺,就輕輕鬆鬆地解決了那個魔王。

  據說那把壺,一半裝有毒酒,一半裝有美酒,按住壺把上不同的孔,就可以倒出不同的液體。

  實在難以想像,怎樣的奇才,能造出這般奇巧的玩意。

  多年前,璇璣府退出江湖,為朝廷所用。如今,已很少有奇巧的物件流入江湖了。

  天是一片寂寥無邊的黑,如潑墨一般。一勾新月掛在樹梢,散發著迷濛的清光,卻不能將這無邊無際的黑照亮。

  江瑟瑟凝立在璇璣府後院牆外,月華淡淡流瀉,清光籠罩著她,為她披了一大片月色。粉面隱在月光的陰影裡,看不真切,只看到清麗的背影,以及烏壓壓一頭青絲柔順披散。

  當更鼓聲敲過三聲後,瑟瑟從袖中掏出風暖送給她的那塊面具,罩住了清麗的面龐,只露出一雙波光瀲灩的黑眸。她拔地而起,如輕煙般躍上高牆,姿態輕盈妙曼,青衫在風中激盪開來,端的是飄逸風流。

  璇璣府後院是一大片竹林,在清風淡月下,搖曳生姿。

  瑟瑟躍下高牆,從竹叢小徑小心翼翼緩步而行。因為怕有埋伏,是以走的很慢。但走了良久,只見竹影婆娑,只聞竹香幽幽,似乎並沒有什麼機關。

  可是她走著走著,便隱隱發覺不對。因為她在林中走了一刻鐘,卻仍舊沒有走出這重重的竹牆。

  這一刻,瑟瑟才猛然醒悟自己已然陷入了陣中。這竹林雖沒有機關埋伏,卻是佈置了陣法。

  她停下腳步,抬頭觀望置身之處的竹林。原本清雅如君子般的竹,連成海般的茂密,遮住了朦朧的月光,竟令她感到一種如同地府般的陰森。風動竹葉,發出詭秘的呼嘯聲,層層疊疊,綿綿不絕,似鬼叫,又似狼嘯。

  站在那裡看了片刻,瑟瑟便覺得頭暈目眩。

  瑟瑟對於陣法不甚精通,但也有所涉獵。此時,靜觀眼前這陣法,絕對是高人所佈置。

  她仔細觀察周圍,發現林子裡的竹枝栽種的極其巧妙,構成了無數的風漩,微風吹過,便被竹林擴大成大風。在風聲淒厲中,隱有小孩子的哭聲在引誘著她,又有淡淡的甜膩香氣飄來,瑟瑟心頭一驚,慌忙閉上了雙眸。

  五行八卦不管如何奇妙,無外乎幻術。

  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鼻子聞到的,都可能欺騙你,只有自己的心可信。

  跟著心走,就一定能走出去。

  瑟瑟閉上雙眸,心無旁騖地走著直線,不受外來干擾。不一會,便出了竹林。

  竹林外是一泓荷塘,荷塘對岸,是一座古樸的閣樓,那便是璇璣府的藏寶樓。閣樓的廊下,掛著幾盞燈籠,幽幽的光,並不能照亮什麼。

  圍繞著荷塘,修築著曲曲折折的長廊。

  但是瑟瑟知道,那長廊絕對不能走,肯定有埋伏。

  湖中,新生的荷葉圓圓的,已經有銅錢大小,瑟瑟的武功不算高絕,但是,輕功極好,若是從荷葉上踏波而過,絕對可以。

  但是,她也沒有走。

  小小的荷葉下,絕對是有機關埋伏的。

  在璇璣府,只有自己製造路,才是安全的。

  她一伸袖,一條青色錦緞,從袖中飛出,纏繞出了對岸的廊柱。她將這一端也捆在廊柱上,青色的錦緞,就好似一道軟橋。

  她從軟橋上輕盈飄過,安然過了湖,隨手將青色錦緞收回。

  有兩個侍衛坐在閣樓門口,正在說著話。

  瑟瑟弓著身子,如一道輕煙一般,閃入閣樓另一側,縱身躍上二樓。那兩個侍衛依舊坐在廊下,邊說話邊喝著悶酒。

  瑟瑟挑開二樓的窗子,無聲無息滑入屋內,放下了窗戶。

  這一切只是在轉瞬之間,並未驚動任何守衛,四周依然是一片靜謐。

  但是,瑟瑟並不知,那窗子上,連著一道機關。窗子一開一合間,已經驚動了別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8 01:16 PM

臨江仙 027章 翩若驚鴻(一)

  璇璣府的書房內,有兩個年輕公子正在飲茶。

  一個身著玄衣,一個身著素淡白衣。

  聽到機關鈴聲響動的聲音,玄衣公子挑眉微笑道:「怎麼,還吹噓你在竹林中佈置的九宮陣法天下無人可闖麼?」

  白衣公子淡笑著品了一口茶,旖旎的熱氣中,他一雙黑眸格外清亮璀璨。他薄唇一勾,淡笑道:「就連你在荷塘佈置的重重機關也躲過了。有趣,倒是勾起了我的興致。」

  他的音質不算高亢,也不算低沉,流泉一般澄澈,清風一般溫潤。

  玄衣公子挑眉笑道:「說起來,璇璣府已經多日不曾進竊賊了,這樣的日子著實寂寞的很。」

  「璇璣府也敢闖,倒要會一會他。」白衣公子輕輕放下茶盞,典雅的白袖好似雲一般輕緩,「既是來了,那就讓他有去無回!」隨著話音落下,他整個人已經如同迷霧般從室內飄出。

  此時的江瑟瑟,正站在藏寶樓內,凝神細看周圍。

  屋內自然是沒有燈的,走廊上的燈光混合著月光,在室內照出朦朧的黑影子,依稀看到東西兩側各有一排陳設架,上面擺著許多物事。

  她慢慢走過去,打量著那些物事,看哪件東西是自己所需。

  瑟瑟拿出一件看上去極其普通的銅管,銅管約長兩尺,管壁上描繪著精緻的花紋。管子兩端,各鑲嵌著兩片精心打破的玻璃鏡片。

  瑟瑟執起銅管,左看右看,看不出有何用處。待到將銅管放到眼睛上,向窗外觀望,竟然奇異般地看到了距離璇璣府五里開外的另一座府院閣樓上掛著的銅鈴。待到放下銅管,再次看去,卻連那樓閣都幾乎看不到。

  這,真是難得的寶貝,堪稱千里眼,在海上用,再好不過了。

  瑟瑟一邊驚歎,一邊將寶貝揣入懷中。到最裡面的檀木案上轉了一圈,又尋了一些奇巧的物事,一併收在囊中。正要起身離開,終覺如此做賊,有些不妥。遂撕下一塊檯布,用描眉的黛石在檯布上書道:暫借千里眼、指北針……日後奉還。寫好後,用銀針釘在桌上。正要起身,忽地一頓,窗外似有人影一閃而過。

  她立刻驚覺,無處可躲,只得縱身上了房梁,屏氣斂聲。

  窗戶嗒的一聲輕響,一個人影隨之躍入屋內。

  淡淡的月華從窗內照入,瑟瑟依稀看到一個白衣人影從室內優雅走過,看身姿是一個年輕的公子。

  瑟瑟記得江湖傳言,當今的玄機老人膝下似乎只有一孫,名鳳眠。因自小體弱多病,甚少在江湖和朝堂上露面。

  這白衣公子莫不就是鳳眠?

  那白衣公子似乎對這屋內桌案上的物事不感興趣,逕直朝著瑟瑟置身之處走來。

  瑟瑟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他不會是發現她藏在這裡了吧。按理說不會,屋內一片漆黑,她自問輕功和閉息功還是不錯的。

  白衣公子步伐優雅地走到瑟瑟置身的房梁下,從雲一般的白袖中伸出手,從陳設架上拿了一件物事。

  看樣子他不是璇璣府的主人鳳眠,若是主人,早應當點了燈了,何以在黑暗中摸索。莫非也和自己一樣,是來盜東西的。沒想到竟會遇見同道中人,瑟瑟心中正自想著,就見那白衣公子拿了手中物事倒退了幾步,凝立在窗邊。

  月白色衣衫被風輕輕揚起,有一種飄逸的風采,他的臉隱在月光的陰影裡,看不真切。

  他垂首,從袖中掏出一塊錦帕,輕輕擦拭著手中物事,動作舒緩而優雅。看來,此人對手中物事顯然極是喜愛,盜了東西不趕快逃逸,竟還有功夫擦拭。

  瑟瑟忍不住扯唇輕笑,不想,竟能碰到和她一般大膽之人。

  黑暗中,只聽得一聲輕歎:「果然好弓,只是不知,用起來如何!」聲音華美如天籟,似上好琴弦奏出的優美音色。

  瑟瑟聞言,這才注意到,白衣公子手中所拿物事竟是一張弓。他搭箭在弦,舉臂彎弓,似乎想要試試是否良弓。

  瑟瑟聽到弓弦漸漸繃緊的聲音,一顆心莫名也跟著抓緊了。這人,不會是早已發現了她,要拿她試弓吧?若果真如此,那她就危險了。

  白衣公子拿著弓,手臂微微移動,彷彿瞄準遠方獵物的模樣。終於,最後,指向了瑟瑟置身之處。

  瑟瑟背上不禁冒出了冷汗,他不會真的發現自己了吧。她更加不敢亂動,此時若是飛身逃走,絕對會成為箭靶子。

  她不動聲色地冷眼瞧著,希望真的只是巧合,那人還會將指向她的弓移開。但是事與願違,只見他手指一鬆,弓弦放開,一股巨大的力道凌厲的力道直直向她襲來。

  瑟瑟飛速挪移,本來,以她的速度,是可以躲過的。但是,卻不想那箭的速度竟然奇快,擦著她的大腿掠過,雖然沒有射中她,卻堪堪擦了一層皮,火辣辣地疼。最令她懊惱的是,青衫衣擺被箭射中,釘在了房樑上。

  瑟瑟依舊不敢動,白衣公子似乎並沒有發現瑟瑟,放下手中弓箭,踱步向檀木案這邊走來。

  瑟瑟躲在樑上,雖看不清此人面目,但覺此人舉手投足間,彷彿有說不盡的風流倜儻。一頭黑緞般的長髮僅用玉簪輕輕箍住,玉簪上鑲著一顆指頭大的南珠。被廊下的燈光一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他的目光在木案上掠過,忽然凝住。

  瑟瑟心中一凌,知曉他是發現了她留下的字跡。

  果然,那白衣公子伸指拿起那塊寫著字的檯布,藉著廊下幽暗的燈光細細觀看。他看的很認真,很仔細,手指從她的字上慢慢劃過,唇邊勾起一抹興味的笑意。

  不知為何,瑟瑟心中一驚,方纔那字,是她用畫眉的黛青寫的。那次寫給夜無煙的「銀針無毒」,也是用的黛青。一看不是墨跡,而是黛青,估計這白衣人不用想也知曉是女人寫的。那麼,夜無煙是否也知曉纖纖公子是女子了?

  瑟瑟正在遐想,樓梯口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人向這裡奔來。白衣公子低歎一聲,將瑟瑟留的那份手書揣到了袖中。

  瑟瑟大驚,卻來不及逃逸,屋門已被推開,幾個侍衛湧了進來,手腳利索地將屋內的火燭點亮,室內頓時大亮。

  *

  目前出場的男主有些多。偶列舉一下,免得大家搞混了。

  夜無煙:南越璿王,皇帝六子。母親是已過世的皇妃。

  夜無涯:南越五皇子,未封王。當今皇后之子。

  夜無塵:南越太子,皇帝三子。當今皇后之子。他目前沒啥戲份,大家不用理會他。

  風暖:北魯國二皇子赫連傲天。

  莫尋歡:伊脈島國的皇子,另名莫川。

  這章的白衣公子:也就是拉弓的白衣公子,身份暫時保密。

  這章的玄衣公子:此人乃玄機老人的孫子鳳眠。



臨江仙 028章 翩若驚鴻(二)

  燈光亮起,黑暗退去。

  瑟瑟這才看清白衣公子的臉。

  只是,他的臉上卻和她一樣,也是戴著面具的。

  那是一張白玉雕成的面具,散發著溫潤的玉石光澤,戴在他臉上,竟是說不出的和諧與相契。

  因為看不清他的面目,瑟瑟只看到他面具外那雙黑眸,那黑眸因了面具,看不出眼形,但是,瑟瑟知道那定是一雙好眼。

  因為那雙眼極黑,比無月的子夜黑,那雙眼又極深,比萬丈幽潭深。

  靜如冰玉,深若寒潭。明淨如琉璃,墨黑若寒星。

  這樣一雙眼,讓人很難想像,面具後的面容是怎生得脫俗。

  更令瑟瑟心驚的是,他的一頭青絲,驚人地長和黑,宛如一匹上好的黑色錦緞,在燭火下閃著幽光。

  他那身白衣,方才在黑暗中看來,是純色的白。此時在明亮的燭光下,瑟瑟才看清,那白色的衣衫上,卻用淡雅的墨線繡著一首詩。

  「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龍飛鳳舞的字跡,帶著一絲疏狂和雅致。

  瑟瑟見過衣衫上繡花繡雲紋繡任何花草鳥魚的,卻從未見過有人在衣服上繡字。而這件繡著《洛神賦》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竟是說不出的風神俊雅。

  真是一個品味非凡的人兒。

  「怎樣,這弓不錯吧!」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一個玄衣公子緩步走了進來。

  他身材消瘦頎長,眉目疏淡,溫雅俊朗,一雙鳳眸,笑起來細長,給人一種溫潤如風的感覺。

  白衣公子放下弓,修長的指輕輕撫過弓弦,淡笑著說道:「加了機簧就是不同凡響,射程和威力都增加不少。就連我這樣沒有武功的人,都能用的得心應手。」

  瑟瑟暗歎一聲,原來是加了機簧,怪不得速度快了不少,讓她差點沒躲過。璇璣府的物事,還真沒有一件是普通的。

  不過,白衣公子說自己沒有武功,她有些不信。沒有武功,射她會射的這麼準,不會是湊巧吧?

  看這兩人在下面絮絮交談,一副自然融洽的樣子,那白衣公子決不是偷兒了。只是不知他是不是璇璣府的主人鳳眠。

  「哦?真有那麼厲害,我還沒試過呢!」玄衣公子負手輕笑著道。

  「那就讓你領略領略!」白衣公子話音方落,再次舉起手中的弓,拉開。

  瑟瑟心中再次發緊,方纔那一箭決不是意外,她的藏身之處已然洩露,此時若是再不逃,怕是還要成為箭靶子。心隨念動,飛身正要從樑上躍下,幾股力道襲來。

  原來,那白衣公子的箭果然都是衝著她射來了。而且,這次不是一支箭,而是四支箭同時向她襲來。分射她雙肩和雙腿,倒是沒射她身上要害之處。

  瑟瑟不敢硬接,既不能向左躲,也不能向右躲,上面是房頂,也不能跳,只得向下躍。但是,那箭的速度奇快,瞬間便到眼前,射中了瑟瑟雙肩上的衣服。她一隻手攀著房梁,就那麼吊在了樑上。

  瑟瑟卻不敢硬扯,若是將衣服扯壞了,衣衫破裂,那麼她便春光外洩了。不管怎麼著,她也是一個女子。

  瑟瑟就那樣吊在那裡,底下兩位公子都興致勃勃地看著她,好似欣賞掉入陷阱的獵物,是怎樣掙扎的。

  「咦?這房樑上怎會有人?」白衣公子負手笑道,聲音裡不無譏誚。

  瑟瑟從未有今日這般狼狽,也從未有今日這般惱怒。鬼才相信他不知樑上有人。

  她低首冷冷掃了兩人一眼,就這麼一個輕微的動作,肩頭上的衣服發出輕微的哧啦聲。

  瑟瑟氣的銀牙緊咬,偏偏室內燈燭又極是亮堂,將她的窘迫樣照的一覽無餘。

  「咦?怎地也戴著面具,不知生的如何,我們瞧瞧如何?」玄衣公子圍著瑟瑟轉了一圈,饒有興味地說道。

  玄衣公子跳著腳就要去摘瑟瑟的面具,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跳的不夠高,指尖堪堪從瑟瑟胸前蹭過,觸到了瑟瑟胸前的柔軟。

  瑟瑟雖然扮的是男子,但她終究是女子。被玄衣公子這麼一摸,這一氣非同小可,不及思索,一腳就踢了過去,足尖帶著凌厲的風聲,到了玄衣公子胸前。

  玄衣公子也不知是被嚇得傻了,還是因為佔了便宜高興的呆了,竟站在那裡望著指尖淺笑,臉上隱有淡淡的紅暈浮起,渾然不知危險降臨。

  眼見瑟瑟一踢得逞,眼前白影一晃,足腕被一隻修長的手攥住了。

  白衣公子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漆黑的眸淡淡凝視著她:「閣下,踢人可不好!」

  他縱然語氣平靜,眸光卻咄咄逼人。

  瑟瑟心中一冷,怒意膨脹。

  「放開!」她冷冷說道。

  「我若不放呢?!」他動作優雅地輕輕托著她的足腕,淡淡淺笑著,一身白衣隨風飄蕩。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輕薄,但因他氣質貴雅,竟令人感覺不到絲毫孟浪。縱是如此,也惹惱了瑟瑟。

  她冷哼一聲,手腕忽然一翻,兩指併攏,朝著白衣公子頭頂百會穴戳去。這一指若是戳上去,這個白衣公子必死無疑。

  可是白衣公子眼看著危險降臨,竟然驚呼一聲,似是很害怕地闔上了眼睛。既不躲閃,也不去接她這一招,好似等死一般。

  瑟瑟心中一驚,想起方纔他說的話,他說他不會武藝,也能將這加了機簧的弓用的得心應手。莫非,他真的不會武藝,只是箭術精準?

  這個白衣公子,不是真的沒有武藝,就是武藝高深莫測!否則他不會這般大膽,等待著硬生生受她這一指。

  眼見得瑟瑟的指尖已經觸到了他頭頂上的髮絲,他依舊無動於衷的樣子。

  瑟瑟頓覺索然無味,將指風化為無形,擦著他的頭頂掠過。

  白衣公子似乎感到危險已過,睜開雙眸,唇角一扯,展顏一笑,黑眸中波光瀲灩。

  瑟瑟只覺得心頭激跳,也就是這一瞬,白衣公子手底忽然一使勁,拉著瑟瑟的足腕向後一扯,只聽得哧啦一聲,瑟瑟肩頭上的衣衫徹底破裂,露出了她皓白細膩的香肩。

  那好似春雪堆就的冰肌玉膚,那細膩溫潤的白,好似閃電,映入眾人的眼簾,就連室內的燭火似乎也因此幽暗了一瞬。

  「哎呀,沒想到這小賊竟然是一個雌兒!」玄衣公子驚異地叫道。

  春光外洩,瑟瑟徹底狂怒,清眸中寒光四濺。

  聽到玄衣公子的話,更是羞惱。什麼叫雌兒,女的好不好,難道她是動物不成,竟用雌雄而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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