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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4:50 PM

猛將如雲 -【奪鼎1617】《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朱鳳清 於 2013-11-16 12:37 AM 編輯

【書名】:奪鼎1617

【作者】:猛將如雲

【內容簡介】:

              明失其鼎,天下共奪之。

              是九州離亂李繼朱,還是我大清紫氣東來山海關?

              且看明亡清滅四十年,盡在奪鼎中。

              (沒有高科技,只有土法上馬,無窮無盡的山寨品。)

              (本書內容較為毀三觀,十八歲以下、三觀不穩者慎入。)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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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4:54 PM

序章
  

    天命元年(萬曆四十五年)元旦(農曆大年初一,西元1617年2月6日),山海關距離千里之外的赫圖阿拉老城。

    正黃、正白、正紅、正藍、鑲黃、鑲白、鑲紅、鑲藍八色旗幟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城寨中,人們的焦點都集中到了天命汗的汗王府。在努爾哈赤的汗王府中,院落裡栽著的兩根旗桿上,已經聚集了幾隻烏鴉,身穿全套法衣的薩滿法師在堂子里大跳特跳。手裡敲動著單鼓,在香煙繚繞中口中念念有詞。

    在堂子的外間,用大鍋在煮著一口肥豬,那是準備在祭祀結束後,祭祀神鴉的。堂子裡,焚香的味道,煮肉的味道,被水蒸氣熏蒸出來的人的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十分詭異,甚至有些令人作嘔的味道。

    慢慢的,旗桿附近的烏鴉,已經是越聚越多,它們都在刁斗上等候著一會的獻祭。

    旗桿下,無數身穿新衣新帽的建州女真人,或者腆胸迭肚的在那里站班,或是一臉肅穆的看著堂子裡的那群人。

    剛剛登基稱天命汗的前大明奴兒乾都司建州左衛指揮使,龍虎將軍努爾哈赤,率領著一干兄弟子侄,跪在薩滿法師腳下,期待著天神的賜福。

    伴隨著單鼓的節奏,大薩滿的舞蹈節奏也越來越快。口中的音節也越來越模糊。

    努爾哈赤一家人知道,天神,就要降臨了!

    代善、莽古爾泰,阿敏,黃台吉,四個貝勒,更是將剃的光禿禿的腦門貼到了地面上。

    就在此時,在堂子外的巴牙喇兵和官民軍士們突然喧嘩起來。

    最為性情殘暴的阿敏,看到伯父的金錢鼠尾辮子動了幾下,立刻回過頭來,像在堂子門口站班的護衛高聲喝道,“混賬!大汗正在祭祀祖宗神靈,何人在外喧嘩?!砍了!人頭送來!”

    那個站班的巴牙喇兵,正是阿敏旗下第一個得力之人,往日里,聽到阿敏如此宣召,早就提刀去了,今日卻只是囁諾著,手指著天空,臉色刷白。

    阿敏大怒,一躍而起,跳到那個兵士面前,拔出他腰間的佩刀,揮手就要劈下去。那個藍旗的巴牙喇兵,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呆呆的望著遠處,手指依然還在指著。

    阿敏心頭大起疑惑,刀刃轉向,削掉了兵士的幾根髮絲,“再有失儀失態,立斬不赦!”

    他正要向兵士所指的方向望去,堂子內突然傳出一聲慘叫,在香煙繚繞中,正在為努爾哈赤一家祈求國運的大薩滿,口中狂噴鮮血,倒地不起。

    天空中,一個火球,疾逾奔馬,自東北向西南方向掠過。

    院子內外,天命汗所屬的官民軍士,無不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語。

    祈求天神的寬恕。

    轉瞬間,發生了這許多事,再是天命汗,也無法淡然自若。

    努爾哈赤率領著一干子弟侄兒,從堂子裡來到院中,遙望那個遠去的火球。

    在戰場上,不管是對面是白羊骨輩,還是多部聯軍,努爾哈赤都不會懼怕,可是,這是天象,又是在他登基稱汗,祭祀神靈祖先的時候,出現的天象,他不得不懼怕。

    “快!將大薩滿喚醒!”

    快、快叫郎中過來!

    幾名郎中和薩滿太太的共同努力下,大薩滿終於甦醒過來。

    他剛剛睜開眼睛,努爾哈赤就撲了過來。

    “快說!我大金國運如何?方才天空中的那一道火球又如何?!”

    大薩滿看了看周圍,沉默不語。

    努爾哈赤畢竟也是在李成梁府上鍛煉出來的人,立刻下令,“除了四大貝勒之外,其餘人等,退出院外!百步之內不得靠近,違令者立斬不赦!”

    緩了緩神,大薩滿慢悠悠的開了口。

    “大汗,方才奉汗王旨意為我大金祈福,祈求天神,賜我大金國運昌隆。天神明告,我大金自天命起有近三百年氣運,統一女直諸部,滅蒙古,伐明國,無往不利,且官民軍士生活優隆富庶。”

    努爾哈赤跟四大貝勒聽後大喜過望,不由得鼓掌讚歎。阿敏更是跪地叩頭,感謝天神的眷顧。

    “正待返回,向汗王稟明此事時,突然天象大變,一道紅光攜帶金煞之氣沖向西南後折返東北,不但截斷我大金氣運還將我大金龍脈徹底斷絕。且對我建州官民百姓,殺戮甚殘。本來是有滅族之險象,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絕我大金血脈。只是。。。。。”

    “只是什麼?”

    努爾哈赤眼睛幾乎要立起來,碩大的鼻子不住的喘著粗氣。

    “只是,我建州男子,從事賤業,女子,為娼妓。”

    “此難應於何處?”

    “稟大汗,此難當應與西南之地。”

    “西南?李成梁已薨,何人能當我大金之鋒芒?”

    “父汗,我們西南,便是那葉赫世仇啊!”

    黃台吉在一旁提醒了他的父親。

    聽了八兒子的話,努爾哈赤不由得拈髯大笑,“這不是凶兆!此乃神明警示我等!不要忘了葉赫世仇!天命還是在我!傳朕旨意:開春後大兵征討葉赫部!”

    兩天后,薩滿法師,在出行途中,不幸因為驚了馬,墜崖而死。

    開春之後,建州部精銳盡出,一戰而破葉赫,陣斬布揚古,盡屠葉赫部首領布揚古族中高過車輪男子(可憐葉赫部本該在三年後的薩爾滸之戰結束之後才被建州吞併,因為這次天象的關係提前三年被滅)。

    自此,建州所部,亦或是後世所稱之偽金、後金、清、偽清,對於西南方向的一舉一動,無不倍加關注。

    葉赫滅亡後,更是將注意力投入到蒙古和大明身上。

    不過,當努爾哈赤死後,他的八兒子黃台吉當家主事時,卻是另有感觸,多年以後,他和當日同在堂子內聆聽大薩滿講述此事的大貝勒代善,一次酒後說話時,不由得悲從中來。

    “原本父汗以為我大金天命之敵是葉赫,平了。然後又以為是蒙古,蒙古也被我們平了。如今,我以為是南方的明國,但是,卻沒有想到,那比明國更加遙遠的西南方向,才是我們的死敵所在啊!”

    很多年以後,當大金國的又一位當家人多爾袞,在被幾個漢人士兵俘虜後,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帶我去見你們的王。我有話要問他。”

    令歷史學家們大跌眼鏡的是,兩位強者的對話,卻是如此的令人費解。

    多爾袞問:“你是不是天命元年來到這個世上的?”上答曰:“朕萬曆45年已經十五歲了。”

    少頃,上又答曰:“朕雖生於萬曆三十年,但確實是萬曆四十五年來到這個世上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4:57 PM

第一卷 箕裘承祖澤 第一章​​ 家有喪事
  

    西元1617年2月8日,大明萬曆四十五年正月初三。安南河靜守備府。

    放眼望去,整個守備府都是白色。白色的幔帳,白色的孝服,白色的紙錢在銅盆裡很快變成黑色的蝴蝶。

    李漢,不對,現在應該是李守漢了,跪在靈前,向前來弔喪的親友、死者的舊部施禮,盡著孝子的義務,他來到這裡已經是第三天了。

    三天了,他才勉強讓自己承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穿越了,而且,和別人的那種穿越不同的是,別人都是自己同意,或者是願意,最損也是稀里糊塗、半推半就的,穿越過去的。而他,卻是穿越大軍中最不情願的一個:被穿越的。

    本來自己的這幾年的日子過得不錯,雖然說清華沒能去,但是,比起那些考上大學,畢業之後卻沒有地方就業的高中同學們,自己的這份鑫仁公司總工程師的職務還是比較讓人滿意的。雖然說只是省第四監獄的勞改企業對外的名稱,但是效益著實不錯。月薪上萬,年底分紅,出入有武警站崗,坐車都是武警牌照。呵呵,想想自己也是特權階層吧? !

    說起來也還要感謝那幾個和自己一起“搞研究”的傢伙,如果不是他們,也許,他也是畢業即失業的一員,到處投遞簡歷,到處看人白眼。

    老天有眼,來到這個鑫仁公司,才發現,這裡才是發揚自己才能和愛好的最肥沃土壤。這家企業的主打產品,在營業執照上,含含糊糊的寫的是仿古工藝品。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卻是另外的品種!古代槍砲!歐式盔甲!就是經常在各類影視作品裡出現在歐洲貴族莊園裡面的那些。而且,在國際市場上的聲譽還不錯,經常有各類訂單飛來。

    本來,他到這裡“就業”,就是一個服刑的代名詞,只不過,監獄給他的條件實在是寬鬆:不穿囚服,當然,按照標準將服裝費發給了他。和監獄的管理人員一起吃飯,當然,一樣享受伙食費補助,不過,也是要繳納一部分的哦!自己的獨立宿舍,各種可以和外界聯繫的通信工具,手機、網絡,一應俱全。

    監獄的目的也很簡單,這位大爺背後的大神實在是太多,不知道是誰,就和他的爺爺、叔爺爺一起扛過槍,捱過砲彈,索性,我們就好吃好喝的供著您,就當您到我們這裡度假了。

    幾年下來,憑藉著自己的知識積累和良好的設計能力、動手能力,李漢居然混到了鑫仁公司技術總監兼總工程師的位置。

    當了總監之後,他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幾個當年的“同好”送到了翻砂車間,從事最重的體力勞動。沒到一年,那幾個人就因為強度太太,落下了一身的毛病,跟著,在囚舍中犯人之間的遊戲過程之中死了。之至於說是躲貓貓,還是喝水死,這些就不是他願意知道的。

    幾年的監獄生活下來,他自己有時候午夜夢迴,對照一下,那個一門心思學習、鑽研技術的高中男生,和現在在監獄裡,到處被人恭恭敬敬的叫一聲李總的傢伙,是一個人嗎?

    就在不久前,監獄長和公司經理找他私下里談話,幾番酒酣耳熱之餘,兩個人把底牌亮給了他:公司要改制。要和監獄脫離,但是那隻是名義上和文件上。實行股份制改造後,他名下將會有為數千萬的股份,他,也進入了千萬富翁的行列。

    就在他春風得意的時候,被穿越了。

    那兩個混蛋的時空管理局的飛行員,名義上是巡邏隊,實際上,在各個時空間搞一些小走私的事情,他們從來就沒少干過。當李漢在時空飛船的座艙內得知自己是被這兩個二球駕駛員,(確實是二球,為了顯示自己的飛行技術,從低空高速切入,結果,飛船高速運動產生的空氣次生波將正在馬路上暢想自己的美好生活的李漢打倒在地。)要運往三百多年前的明朝,混蛋!那個時代,除了錦衣衛,就是大太監!再不就是朱家的那些混蛋皇帝,還有一個人就殺了四川六萬萬人的張獻忠和李自成這樣的猛人,我去了不是找死? ! !哪裡比得上如今流行的清穿劇裡面,海晏河清,四海昇平的糠錢剩世?不行!我要去大清朝,我要和弘曆或者玄燁拜把子!幫助四爺上位!

    但是,咒罵是沒有用的,他們將那個已經病入膏肓的李守漢帶走了,將自己這個李漢經過了一番人體改造之後,以李守漢的身份留在了這裡。而且,在時空飛船上,從兩個二球飛行員的對話裡,他知道,不久之後,這個李守漢就會和這所守備府一起,毀滅於戰火,成為歷史上沒有記載的人物。

    還好,來了之後,李守漢的老子就嗚呼哀哉、駕鶴西去了,作為人子的李守漢,自然會悲痛欲絕,魂不守舍。這也就使得他的行為合理了:老爺剛剛去世,少爺又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初逢大變,自然是這樣的。

    於是,人不認識,沒關係,身後的鹽妹子(另一個李守漢的貼身丫鬟)、身旁的徐大虎、左小鵬、章呈、謝應龍幾個狗腿子自然會為他介紹。禮節不懂,沒關係,站立在供桌前贊禮的管家福伯,會引導他。

    透過被煙嗆出來眼淚,李守漢看著供桌上的靈位,“皇明武德將軍守備銜世襲千戶李公諱見田之位”。耳邊傳過來經棚里和尚們一陣陣超度亡靈的禪唱。心裡開始合計自己要如何的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儘管這已經是無數的穿越前輩們思考的問題,而且也沒有別的答案,但是,作為一個幾年了一直是過得很舒服的俗人,仔細回憶一下這三天來從人們議論和自己了解來的情況,李守漢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有繼續當二世祖的條件。

    眼前的這座守備府的主人,就是已經徹底休息了的李見田;實際的官職是守備銜千戶,這個官職是他的祖上,跟隨著毛伯溫南征安南時候,留守在這裡的一位軍官的世職。

    當年安南黎氏作亂,嘉靖皇帝命毛伯溫率軍南征,為了鼓舞士氣,還特意揮筆寫下了七律一首,“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將軍解戰袍。”

    可是,在黎氏的金銀攻勢和卑躬屈膝的哀求之下,毛伯溫並沒有發起犁庭掃穴的攻擊,而是僅僅在邊境地區停留,對黎氏保持著強大的軍事壓力,最終迫使黎氏向中央政府上表請罪,安南遂平。這是正史的記載。

    在正史的尾巴上,還留了一點小尾巴。

    黎氏為贖前過,向嘉靖皇帝和毛伯溫上奏,“願獻巨木美材於御前,以供修建廟宇殿堂宮闕之用。”篤信道教,一心想白日飛升的嘉靖皇帝立刻批准了這個奏摺,並且賞賜了飛魚服給黎氏,同時命毛伯溫擇能員、大船駐紮安南,以備運送巨木。

    於是,李家的先祖和一千余明軍就這樣駐紮在了安南,等候接駁黎氏朝廷為中央政府輸送的巨木美材。

    結果,僅僅運送了六十根楠木、七十根黃花梨之後,就再也沒有木材出現了。

    但是,這個守禦千戶所卻駐紮了下來。從嘉靖年間到如今,幾代人繁衍生息,部眾士卒與附近幾十個漢人村寨聯姻,結成了彼此血脈相連的關係,守禦千戶所的一千多人,發展到今天,也有了五六萬人口。隱隱然是這方圓數百里的領主一般。

    “在這里當一個土皇帝也不錯。”李守漢在心裡暗暗的意淫著。

    的確有當土皇帝的資格。僅僅守備官寨就有直屬人口萬餘人,有各式作坊數十個,造船、織網、冶鐵,造紙、碾米、榨糖、造酒、各類作坊,酒樓、食肆、賭坊、堆房、兌坊等等,不一而足,甚至還有幾家不太明顯的妓院。隱隱然是一個大城鎮一般。其他的諸如副千戶官寨、百戶官寨、總旗官寨等等,大大小小多達百餘個。

    還有十幾條海船,負責出海捕魚用,當然嗎,打回來的各式海鮮,是要先供應給守備大人的。

    “何副千戶拜!”從大門口傳來了執事通傳的一聲吆喝。

    “少爺!”福伯低聲喝道,“姓何的傢伙來了,您可要打起精神來應付,莫要著了這廝的道!”

    何副千戶何天能,一身麻衣素服,規規矩矩在靈前叩拜、上香。但是,因為福伯的提示,李守漢心裡已經將他打入了需要嚴加提防的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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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5:00 PM

第二章 來者不善
  

    入夜,在李守漢死鬼老子李見田的書房裡,李守漢、福伯、章呈的老子、守備府百戶官章玉田一個個面色鐵青。門外,徐大虎等幾個李守漢的死黨手按腰刀在門口守衛。

    白天,當何天能參拜結束,延請到廂房待茶休息時,何天能的來意被年老成精的福伯套了出來。或者說,何天能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表現了出來。

    “福總管,大人仙逝,山川草木含悲。何某亦是如此,大人對何某有提攜之恩,更當粉身以報。照大明官律,應有公子接位。但是,”中國人的話語裡,“但是”是最重要的,只有在這個詞之後,你才能聽到真正的意思,之前的話都是鋪墊,你可以當它們根本不存在,或者就是在放阿摩尼亞。

    “守漢世兄身體孱弱,且一直研讀詩書,我守備府數十萬人口,千里屬地,事務煩巨,恐守漢世兄難以掌控。不若在我守備府內,擇一賢者,先行為世兄署理事務,待世兄身體強健,略略能夠適應事務後,再行歸政。”

    這是赤裸裸的露出了獠牙和血盆大口,意圖將眼前這個孤兒的一點家當,一口吞下肚去,然後,將這個孤兒也連骨頭帶肉的嚥下去。

    福伯,這個在守備府侵淫了幾十年的老狐狸,聞聽此言,非但沒有惱怒,反倒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何大人所言不虛,守漢少爺一直身體不是很健旺,這個是我守備府各個官寨都清楚地事情,要不然,以守備府歷代的規矩,他也應該早早的熟悉政務、軍務的。何大人提出的周公輔政的法子,倒是個好辦法,一來,守漢少爺可以不用馬上就擔起這副擔子,可以暫息仔肩,二來,守備府的祖業,也不用擔心會被外人奪取。何大人,的確是我們守備府幾代人的恩人。大人請上座,受我老奴一拜!”

    本來是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的場面,居然會被福伯演成瞭如此狗血的劇目。令何天能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端坐在太師椅上,受了福伯的一拜。

    “不知何大人心中的賢者,可有人選?是我守備府中哪一位?”福伯一臉忠厚的盯著副千戶。

    “你個老混蛋!你非要老子自己的說出來自己的名字?!”何天能在心中暗暗罵道。

    然而,臉上依然是一副受先帝託孤的表情,“何某不才,受歷代守備大人厚恩,願效仿周公、諸葛武侯諸位先賢,輔佐守漢世兄,待得守漢世兄守孝期滿後,即行將守備府上下事務歸還守漢世兄掌管。”

    “你就不怕一個天雷劈了你!”福伯在心裡罵了一句。 “守孝三年期滿?估計用不了三年,守漢少爺的骨頭都能打鼓了!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老子還不知道你!”

    “福總管,”何副千戶打蛇隨棍上,“是否在大人下葬後,即行通報各個官寨,為守漢世兄接任守備,同時行周公攝政之事,屆時,何某也好通傳各個官寨,前來行禮、參拜。”

    這是圖窮匕現了!什麼前來贊禮參拜?分明就是你要帶兵前來,不給就要強行搶奪。

    眼看著屋內的空氣立時緊張起來了,隨著福伯的左小鵬伸手到腰間去摸解手刀,而跟著何天能的兩​​個護衛,也是手握腰刀,如同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惡虎一般。

    “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暫時打破了室內的堅冰。

    在鹽妹子的攙扶下,李守漢出現在門口。

    “少爺!”

    “世兄!”

    室內的幾個人紛紛行禮。

    李守漢坐在左小鵬搬過來的一張黃花梨太師椅上,將手絹摀住嘴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好一會,才勉強止住。

    “福伯,何世叔的美意我也聽到了,這是關懷我這個晚輩。”李守漢的話,令屋子裡的人大為驚奇,這是那個只知道死讀聖賢書的蠹蟲李守漢嗎?

    “世叔,一番美意,不可以怠慢。不若如此,待家父下葬後,我們以百日之期,舉行我接任守備世職,你暫攝守備府事務接印之事,如何?”

    “少爺,為何要答應姓何的那個傢伙?!”章玉田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先開了口。 “只要你發話,我立刻帶兵去掀了他的忘八窩!”

    “少爺,老奴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您是不是行的緩兵之計?先為老爺發喪,然後再慢慢的想法子除掉姓何的那賊廝鳥!?”福伯揣測著李守漢的心思,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端起茶碗,緩緩的喝了一口茶,掩蓋著自己內心的情緒,李守漢故作鎮定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福伯,昨晚,也是在這間父親的書房裡,您和我說,何某已經連著三年,沒有足額向我守備府上繳子粒銀兩鐵課了,是也不是?”

    “不錯!老爺病了這幾年,無暇處理他,這廝才有了可乘之機。三年下來,他已經欠了合銀四萬一千三百二十一兩五錢銀子了!當年,在他官寨後山,發現鐵礦,老爺許他可以開採冶煉,這廝才有了今天的野心與實力,膽敢覬覦守備印信。”

    從李見田這間擺放著刀劍、盔甲、賬冊的所謂書房一角的櫃子裡,福伯抽出了一本賬冊,這可能是這間房子裡,唯一和筆墨紙硯沾邊的東西了。

    “第一年,他應該上繳生鐵一萬七千四百斤,只交了一萬四千斤,欠繳三千四百斤,第二年,只上交了一萬二千斤,欠繳五千四百斤,去年,只交了一萬斤,欠繳七千四百斤。今年的一斤都沒有交!至於說應當上繳的錢糧,也是能拖就拖,能賴就賴,每次我派人去督催錢糧,他都是好吃好喝,美酒美人的伺候著,但是,糧食和銀子就是一個不交!”

    “而且,我手下的人和他的官寨有親戚,傳過來的消息,這賊廝,把應該上交的生鐵,都賣給了西面的蠻子!北面的、和南面的安南兩軍,也都有購買!”

    “嗯,”李守漢盡量的穩住自己的情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腦子裡飛快的在旋轉著,很明顯,這是又一個臣強主弱、尾大不掉的鮮活例子,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往往就是強大的屬下,將虛弱的上司掀翻在地,好一點的,給你來一場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然後哭哭啼啼的告訴你,“不是我不忠不義,而是下面的弟兄們不願意,如果我拒絕了他們,那麼,咱們兩個都要完蛋。為了你,我才勉強的​​從了!”聽聽!這話說得多仗義!這就和他當年在夜店裡那些小姐們說是為了給家里人治病,供弟弟妹妹上學,迫不得已才來這裡做台一樣。真是高尚!

    “這廝不但自己不交,還在暗地裡唆使和他有親戚的幾個寨子拖欠錢糧和人工。三年下來,他們這幾家一共欠了將近十萬銀子。”

    我的天!一個守備官寨,就算是萬曆年間,全世界的銀子都湧進了中國,湧進了大明朝,可是,也不會這麼誇張吧? !記得不是說,明朝窮的要命嗎?怎麼我這樣的守備,都能夠有每年三萬多銀子的收入? !

    不對!嚴重的不對!這是這幾個寨子拖欠我的錢糧中的一部分而已!那麼,我都有那些錢?我應該每年有多少收入? !

    他記得,在監獄裡面的時候,一個獄友,(姑且這麼說吧!)是某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對他說過,一個好的領袖,只要掌握三件事,也必須要親自掌握三件事:金錢,情報,外交。不管怎麼說,如今我也是守備府名義上的、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我必須要知道,我手裡到底有什麼樣的資源,我才能決定,對於這個姓何的反骨仔,採取什麼樣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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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5:02 PM

第三章 摸清家底
  

    著名的職業經理人璉二奶奶王熙鳳說過一句名言,“大有大的難處,如今只是外表上虛好看,內裡全是空的。”這句話用在李守漢這裡,便是最恰當不過了。

    守備府,有田地四十餘萬畝!水牛兩百餘頭。庫房裡,歷年積累的稻穀一萬餘石。不過,別的,說起來就有些喪氣了。盔甲有三十一副,軍服有二百件。但是,盔甲還是李守漢的父親剛剛當上守備時候打製的。軍服嗎,除了蟲洞、老鼠屎之外,也沒有多餘的什麼東西。臂手有五副。背旗有十五面,旗桿五十根,合力弓六十張,弓弦七十條,大箭七千五百支。腰刀二百把,長槍三百根,帶15個,椰瓢20個,茜紅雨籠二十四個,茜紅氈襖三十四領。

    此外還有藤牌,把,狼筅,鉤槍。鐵尖扁擔,大棒若干。馬鞍仗,轡頭,肚帶,滾肚,木絆,草鍘,絆馬繩若干副。

    火器有鳥銃70門。手銃5把,搠仗50根,錫鱉40個。火箭二百枝,箭簍50個。油罩1個,火繩20根。還有藥管,鉛子袋,銃套,火藥,鉛子若干。裡面最寶貴的就是虎蹲炮一門,配有鐵鎚一把,剪一把。錐一把。藥線盒一個,藥升一個,木送二根。有銅一萬斤,鉛三萬斤。石櫟桿一千根。生鐵四萬三千五百一十七斤。碼頭上有五百料船十五艘,一千料船三艘。船上沒有火砲。

    聽著從福伯一個一個報出來的數字,李守漢的心就如同從喜馬拉雅山的火爐邊上,被人一腳踢到了馬里亞納海溝的冰塊裡。

    “我們要弄那麼多的銅鉛做什麼?”得知自己的錢,都被老子換成了銅和鉛之後,李守漢大為惱火,如果不是換成了這麼多的銅和鉛,那麼,老子豈不是可以拿著那白花花的銀子,一走了之?找個地方隨便去逍遙去? !

    “少爺,您請看。”福伯攤開了一幅地圖,用手指點著。 “這裡就是我們守備府所轄地域,東面是大海,我們有十幾條漁船在海上打漁。這裡的魚蝦還是很多的,可以保證數百戶人家的衣食。海,是我們東面的屏障和壕塹。而,我們的西面和北面、南面,三個方向,都是一群餓狼。”

    這個時代的安南,正是越南所謂的南北朝時期,其實,說是南北朝嗎,倒不如說是三國時期,一個大家都承認的黎朝,卻有所謂的南阮北鄭兩個政權,而在更加遙遠的北方高平地區,還有一個莫氏的政權殘餘勢力。在南方,還有一個占城國。如此不是三國混戰是什麼?

    為了保障自己的生存環境,同時,也為了自己的經濟利益,李守漢的死鬼老子,在守備官寨內開爐鑄錢,那些銅和鉛,按照銅六鉛四的比例,被匠戶坊的工匠們鑄成嘉靖通寶,在安南的廣大地區流通,換來了這守備官寨的平靜和富庶。

    聽完了福伯的介紹,李守漢一屁股坐在了黃花梨官帽椅子上。

    如今是萬曆四十五年,很快,在歷史書裡,在東林黨的筆下,有名的貪財好貨的萬曆皇帝就要在薩爾滸大戰失敗後,一命嗚呼,馬上就是短命的泰昌皇帝,僅僅一個月的皇帝,幾乎連年號都沒有。然後便是木匠皇帝天啟,和他弟弟崇禎上台做皇帝。崇禎同學做了17年的皇帝,然後就在景山上去找那棵著名的歪脖樹去討論理想、人生價值以及生命的永恆意義的主題去了。那一年是1644年,那麼今年就是西元1617年。

    這一年,東北的努爾哈赤造反稱汗,一年後以所謂的七大恨起兵誓師反明,正式的成為了分裂主義分子。在他死後,他的八少爺皇太極上台掌權,很快就會統一蒙古,攻克朝鮮,全力對付大明王朝。

    這一年,東面的日本,德川家已經坐穩了征夷大將軍的位置,德川幕府第二代將軍開始了德川幕府時代。

    明年,秦淮八艷中的柳如是出生了。

    明年,歐洲的三十年戰爭正式拉開了序幕。

    明年,內地的地震等自然災害頻發,到了天啟末年間,陝西等地大旱,高迎祥、羅汝才、張獻忠、李自成等人也會找到了流寇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他們會在江淮河漢之間四處流竄,直到打進北京城。

    西班牙、葡萄牙與法蘭西大打出手,就是為了誰是合法的繼承人。隔壁暹羅的權臣巴賽.通開始掌握絕對權力,然後,在幾年後自立為王。大城王朝就這樣完蛋了。

    再過幾年,太平洋對面,尼德蘭人就會從印第安人手中,買下了曼哈頓島,開始建設新阿姆斯特丹。

    再過幾年,俄羅斯人開始在韋爵爺的屬地建設著名的雅庫斯克城,把這座城市作為向遠東地區擴張的中心,然後一直向東,一路上血跡斑斑,直接到了大海。

    “怎麼辦?”逃是逃不掉的,即便是從這裡,安南的守備官寨逃走了,逃到了大明內地,頂多再有十幾二十年,滿清韃子就要大舉進關,到那個時候,要麼死於大屠殺,要麼就是頭頂上被留著可恥的金錢鼠尾,死了都沒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逃不掉大時代的浪潮,那我就該被浪潮吞掉?然後一點渣滓都不剩的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

    難道我就應該這樣的被死去?難道我就應該成為別人推動歷史車輪的墊路石子?難道我就應該成為民族融合時候的犧牲品?成為所謂狼性基因注射時候,被淘汰的那部分? !

    “福伯,說說我們有多少人口。”李大少爺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按國朝編制,千戶所有兵1120人,因為當年咱們是奉了毛大人的令旨留在這裡,所以人馬較多,給了1500兵馬,另外,還有三百水師。如今在碼頭上的那些船隻,還有還是打漁的,大多是這三百水師的後人。”一邊說,福伯用手點著在書房門口手扶腰刀守衛的左小鵬和徐大虎,“這兩個小崽子也都是水師的後人。當年要不是他們,少爺,您怕是已經。。。。”

    嗯?難道說,這兩個身邊的跟班,還是前任李大少爺的救命恩人?

    “如今有多少人口?戶籍?丁壯?”

    “軍戶人口,截止到上個月,全部人口為五萬八千五百三十二人。壯丁,一萬一千九百一十二人。不過,”

    “不過什麼?”

    “這些人戶,不都在我們手中,很多都在各個百戶、總旗手中。在我們手中的,大約只有不到四千壯丁。”

    嗯?我手裡有將近四千壯丁?似乎事情還有得搞啊!

    “民戶,我們有將近四千多壯丁。。。。”

    “等等!我們還有民戶?!”

    “是啊!少爺,這些年,大明內地,人多地少,閩粵兩省的很多人就出海謀生,在安南的也有不少,因為在河靜,有我們守備府在這裡,所以,依托守備府謀生的閩粵兩省流民也有很多,從老太爺那個時候開始,就把他們作為民戶編組,按年收取賦稅錢糧。”

    “壯丁就有四千多?”李守漢的聲音都發顫了,光是看到外面大街上人來人往,但是,沒想到,自己手裡的資源還是不少的啊。

    “是。因為出海謀生,那就是九死一生,所以,大多數是青壯,女人和孩子很少。”

    坐在舒適的太師椅上,李守漢用食指和中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扶手,這是他的習慣,每到思考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動作。

    壯丁就有將近一萬,雖然少了點,但是在南中這種地方,如果把這近萬壯丁和六萬人口的力量發揮出來,何事不可為? !

    “這些人,都是有何技藝?以何為生?”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神,李守漢想要知道,自己的這些可用人員,都有什麼人才。萬一有懂得造炮、煉鋼的,在這個亂世,自己可就可以橫行無忌了。

    可惜,得到的回答,很是讓人失望。

    “少爺,這些流民組成的民戶,大多數,是以種田為生。”福伯略帶沙啞的聲音,帶給李守漢的是很讓人失落的信息。

    從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朝起,就把全國的老百姓分為軍戶、匠戶、民戶等等種類。在守備府轄區,也是按照大體這樣的方式對下轄的人戶進行編制,不過,稍微進步一些的是,按照你的謀生手段來進行的。會打鐵的,自然不會和種田的編在一個冊子裡。會造船的和伐木的,安排在相關冊頁裡。相比起來,不得不承人,守備府的這套管理模式,還是有他的先進性的。

    “匠戶,按照技藝來分的話,打鐵的,修造船隻的,木匠,造紙,釀酒,織布,燒窯,織網等等,大約有四千餘人。”

    懂得打鐵,會修造船隻,木匠,伐木,懂得織布,織網,造紙,釀酒,在明代的工業體系裡,如果不是專業性很強的城鎮,擁有這樣的人員結構,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看著李守漢滿臉的疲憊和不愉,福伯擺擺手,示意幾個人退出房間去,“少爺,老爺的大殯還有幾天,您還是早些安置,那些外面的事情,不管怎麼樣,也要等到老爺入土為安之後,才能見真章,切莫操之過急,免得累壞了自己的身子。”

    聽到福伯這樣講,在一旁伺候的鹽妹子,快手快腳的將床鋪整理好,房間裡的人魚貫退出,只留下了鹽妹子和李守漢兩人。

    躺在黃花梨製作的大床上,李守漢腦海裡洶湧澎湃,思潮起伏。索性披衣起床,繞開睡在踏腳板上的鹽妹子,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櫃前,想找本什麼閒書看看。排遣一下自己的情緒。

    嗯?這是什麼?

    書櫃的內側,他的手摸到了一個書包,竟然是自己那天要去做實驗時,身上背的那個包!

    用銀刀將蠟燭剔亮,在燭光下,李守漢開始檢點自己的物品。嗯,幾本打印出來的小說,這還是利用辦公室的電腦下載之後,整理出來的穿越類小說,還有一本著名的金鱗,一本白潔。 (都看過吧?!呵呵!)一把卡尺,有公制和市值。還有自己做公司技術總監時候的工作日誌,以及一些技術資料。還有一份客戶發來的訂單要求。

    翻著眼前的這些東西,李守漢頓時覺得,眼前的這盞燭光比起以前任何的燈火都要明亮,“老子的金光大道,就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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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5:06 PM

第四章 分田分地真忙
  

    “鏜!鏜!鏜!”一陣陣清脆的銅鑼聲還在林家上厝這個由福建流民組成的村落上空迴響,幾個策馬而過的李府家丁還在高聲吶喊,“明晚媽祖廟前,守備府設宴,各村頭目,各家當家,到場飲酒!”

    四十多歲的林阿土,從自己的草屋裡出來,迎面正碰到一個本家侄子。

    “阿土伯!”

    “少峰。”

    “守備府不知道要做什麼,家裡的喪事沒有辦完,就要請大家到媽祖廟前喝酒,不知道他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是不是因為咱們今年稻子長勢不錯,他們要加租子?”另外一個林家子弟也湊了過來。

    “反正今年他們家要辦喪事,肯定花銷不小,這些開銷,不是都落在咱們頭上?!”

    “阿桂說得對,可能就是要加租了!”

    “不像!我剛剛從守備府那邊回來,李家趕了十個水牛在那裡,都是揀肥的,說是一會就要殺了,預備明天的晚飯。要是要加租的話,隨便打發個人來,跟阿土伯說一聲,咱們敢怎麼樣?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哦!何必花費這許多的功夫?”

    七嘴八舌的議論了半天,最後,還是要等阿土伯明天晚上回來之後,才能知曉。

    附近的數十個由流民組成的村寨,幾乎都和林家上厝的村民們一樣的想法。

    傍晚時分,在用108根巨大的花梨木柱、支、頂、承、拉建起來的媽祖廟前,搭起了十數口鍋灶,數十人圍在鍋灶前奔走忙碌,幾十個小孩子眼巴巴的用熱切的眼神看著鍋裡翻滾的牛肉,肥雞,嫩鵝,豬肉。

    “去去!少在這裡聒噪,回家去,到了開席的時候,自然有你們吃的,今天少將軍說了,都有的吃!”為首的廚子大聲呵斥著孩子們。

    “哦!回家去嘍!和阿娘說!”

    孩子歡呼雀躍的走了,章呈嘴裡還在品砸著滋味走了過來。

    府裡的這位少爺,託大一些,要說也是咱看著長大的。怎麼從來不知道他還會做這麼多的飯菜?中午按照他指點的法子,府裡的廚子做了他說的什麼薑蔥蟹、鍋包肉。幾乎將大家的舌頭都吃下去,可少爺還說味道差了一些,如果作料全的話,味道會更好。

    作為今天宴席的提調官,他知道李守漢對這次宴席的重視,自然不敢大意。

    一路檢點下來,酒、肉、飯食、水果都已齊備。香蕉、荔枝、龍眼、柑橘、檸檬、芒果、木瓜、榴蓮、山竹、毛丹果、柚子等等,放眼望去,肉山酒海相仿,數里之外,都能聞到香氣,難怪那些孩童們不願離去。

    夜幕降臨,燈火燃起。

    率領眾人向木雕神龕中供奉的以香檀木雕刻貼金的天后像,以及從天后故里湄洲媽祖廟點睛分靈出來的出巡軟身天后像媽祖上香祭拜之後,李守漢帶領著眾人入座。章呈大聲宣布酒席開始。

    林阿土和廣東移民的頭領黃百畝坐在一張桌子上,兩個人都是食不甘味,不知道東家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看著同桌的子侄兄弟們埋頭苦吃,兩個人一咬牙,吃!就算是一會要把大家趕回老家,也要吃他個夠本!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真俗!但是,似乎沒有別的詞彙更適合描寫飯局了!)李守漢站在戲台上說話了。

    幾十年後,當林阿土垂暮之年的時候,重孫子問他,“太公,當年,在媽祖廟前,您聽到那道分田令的時候,您什麼樣?”

    林阿土嘿嘿的笑了起來,幾十年了,無數人問過他,他也無數次的回想起那個時刻的場景,不過,“我當時就認為我是喝多了,聽錯了。要麼,就是李家的這個小子…額…一個大不敬的說法,應該是他喝多了或是乾脆就是害了熱病!”

    “老林,我也覺得是李家的這位少爺喝多了,那是多少田啊!李家幾代人的家業,就這樣的分給我們?”

    整個媽祖廟前,數千人的宴席,靜悄悄的,除了風吹過的聲音,就是火把燃燒時候發出的蓽撥聲。就連那些方才還在桌子之間瘋跑瘋鬧的孩子們,也靜悄悄的躲到了阿娘的身後,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每丁15畝、每婦10畝,沒有水牛的,可以向李家租借,今年的租子就算了,但是,水牛必須要付租金。

    條件?自然是有的,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是如此的盛宴,多少人,在閩粵打拼數代,也未見得能夠有15畝水田。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供奉在媽祖神像前的那份契約,有人識得字的,小聲念了出來。 “分田地令及與民契約。

    第一條,所有的民戶要承認李守漢的統治地位並接受他的統治。

    第二條,李守漢有責任保護他們的財產和人身安全。

    第三條,民戶編制成保甲制度,有服兵役的義務。李守漢有權利在民戶中招募士兵,但是,不得以武力奪取民戶的財產土地和自由。

    第四條,民戶有納糧給李守漢的義務,李守漢有權徵收合理的稅賦,但不得超過收成的二十分之一,超出部分由李守漢按照不低於市價的價格購買。

    第五條,保護自己的土地和財產是每個百姓應盡的義務。 ”

    “大人,這,這不是在尋我們這些苦哈哈們開心吧?!當真我們簽了這份契約,便可以拿到十五畝田地?”

    “如果要尋爾等開心,又何必擺下如此大的陣仗?花費如此多的錢糧?不是簽了這份契約便可以拿到田地,還要在媽祖聖像前,焚香,宣誓遵守契約,否則,天地共討之!人神共誅之!”李守漢沉下臉。

    “這個自然!”

    “這個自然!”

    “李大人如此大仁大義!我等如果不忠於李大人,不遵守李大人的律令,還算是人嗎?!”

    “媽祖聖像前焚香,流民、軍戶宣誓忠於李守漢,李守漢則保證流民和軍戶們的利益不受到損害。並且,在契約書上蓋上指模鬥箕。當然,所有治下的百姓,都要服從李的領導。”這種最原始的宣誓手段,在這個時代,卻有著最佳的效果。 ——佛拉基米爾.伊里奇.烏里揚諾夫,《論東方帝國》。

    林阿土腦海里至今還是暈乎乎的,看著手指上的印泥,他才敢確認這是真的。回過頭,向廟門口望去,一個人影在燈火的映襯下異常高大。

    身後是媽祖的神像,兩側是絢爛的燈火,這一刻,深深的鐫刻在了林阿土和黃百畝等人的腦海中,“從那一刻起,我就覺得,李將軍,就是媽祖娘娘的化身!”

    李守漢被徐大虎和左小鵬架起來,站在了兩個人的肩膀上,揮動著手臂,向在場所有的人宣布分田令,這個場面很多年後被畫家畫成了作品,成為了和《自由引導人民》等幾幅畫齊名的作品。又過了很多年,被拍賣界聯合估價,在兩萬兩白銀以上。評價意義:構圖合理,呈現了完美的三角構圖,光線、色彩搭配堪稱一絕。最重要的是,描繪了一個偉人,在一個偉大的時刻的形象。

    幾天以後,當左小鵬受命去祖山查看李守漢的老爹的吉穴(就是墓穴)的時候,一個醉酒的人倒臥在道旁的水田埂上,雙手還死死的抱住一個插在地頭的木樁。

    “大叔,大叔,你沒事吧?!”

    他幾個箭步衝上前去,用手搖動那個人的雙臂。

    “軍爺,你掐我一下,讓我看看這是不是在做夢。”那個醉鬼一臉迷茫,但又是十分堅定的對著挎著腰刀的左小鵬說。

    “啊!”一聲痛苦的叫聲。

    “軍爺,我讓你掐一下,沒有讓你要我的這條命啊!快,快!快幫我看看,地頭上的界樁子還在不在?”

    “大叔,還在。”左小鵬盯著那個寫有幾行墨跡淋漓的大字的界樁看了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還在,還在!那就好,那就好!”那個農夫嘴裡喃喃自語的說著。 “我家的四十五畝水田地還在。”一邊說,一邊蹣跚的向自己的家走去。 “早知道按照人頭分地,我就應該出海的時候,帶著她們娘母幾個一起來啊!少分了好幾十畝地啊!”

    一邊踉蹌著前行,嘴裡還在嘟嘟囔囔的,“將軍公侯萬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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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5:10 PM

第五章 當一回秦始皇。
  

    “李家的這個敗家子,想要做什麼?”

    在副千戶的府邸裡,何天能已經摔了三個茶杯了。

    “四十多萬畝地,幾天就被他給分了?!那些苦哈哈的窮軍戶、匠戶,給他們田地有什麼用?!”

    他手下的家丁頭目何福林,讓一個丫鬟將地面打掃乾淨,​​雙手遞過一杯新茶,“老爺,也許這個敗家仔,是因為得知自己沒法子接任守備,索性將自己的家財散去,拿來邀買人心。一來,市恩給屬下,二來,也是為了給老爺您添些麻煩。”

    “料也無妨!我有三百鐵甲雄兵在手,怕他作甚!一群沒有兵杖盔甲的窮軍戶,即便是編練起來,能夠翻起多大的浪來?!守備,我是坐定了!”

    嘴上這樣的說,手裡捻著略略有些發黃的鬍鬚,何天能不住的呼呼的喘著粗氣。

    “老爺,話雖如此說,可是,我們的細作傳回來的訊息,李家直屬的那些軍戶、流民,如今都是人心歸附,都在說李家這個敗家子的好。附近的幾個百戶官寨,也是人心浮動,很多官寨裡的軍戶們,都在抱怨自己為甚沒有如此好的運道。”

    聽到自己的手下向自己匯報的信息,何天能眼睛裡露出了一絲笑容,“爾有張良計,吾有過牆梯!福林,你拿著我的拜帖,到附近的幾個百戶官寨走一趟,和他們說,李家的敗家仔的行為實屬胡作非為,我作為他的叔伯輩十分痛心。等到李大人的喪禮過後,我要登門訓斥他,請各家放心,此股歪風,斷不可長!”

    “另外,你說的不錯,那些窮軍戶,雖然沒有兵杖盔甲,但是,畢竟是人多勢眾。也是不可不慮。你拜會了幾處官寨後,到賬房那裡,領出來生鐵兩千斤,鹽一千斤,棉布二百匹,綢緞五十匹。”

    “老爺,你的意思是?”

    “有文事者必有武備,他用祖上傳下來的家業去收買人心,我就要用刀劍和他的人心說話。你拿上這些東西,到西面的佧族山寨去一趟,面見他們阿旺頭人,就說,過些日子,我要借他的五百苗刀兵一用。還有,我們的兵丁,從明日起行戚少保的三八會操!”

    看著手下跨馬而去,何天能不由得暗自思忖,這樣的所作所為,是那個弱不禁風,滿口子聖賢之說的李守漢做的嗎?

    這個小賊,如今真的像細作說的那樣,和一群匠戶混在一起,做一些奇技淫巧之物來打發時光嗎?

    “幾位師傅請坐。”滿面春風的李守漢,擺手請凌正、馮默峰幾個工匠頭目坐下。幾個人忐忑不安的半個屁股坐在了黃花梨官帽椅上。隨時準備站立起來。

    “這幾日大家過的如何?田地都去侍弄了?”李守漢很是熟悉領導和手下的人說話的方式和程序,雖然以前不是名正言順的領導,但是,這套事情,他也是駕輕就熟的。幾句開場白之後,雙方都變得鬆弛起來,談話的氣氛開始轉向了技術。 “凌師傅,府裡面的冶金、煉鐵、鑄錢這些事情,一直都是偏勞你的,馮師傅,打造農具、兵器這些事,也都勞您出力的。而王全、雷明生二位,府裡面的造船、屋舍營造,都是二位一直掌管。今天請四位來,不是別的事,就是說說咱們府裡,統一度量衡的事情!”一句話,說的在場的四個工匠頭目,包括一旁的福伯都有些瞠目結舌。什麼?您要統一度量衡?您當您是秦始皇?要玩書同文,車同軌? “幾位師傅,福伯,這幾日,我在外面轉了轉,街市上、碼頭上、店舖裡、各個匠坊我也去看了看。”

    各個行業,各個店舖裡面執行的度量衡都是不一樣的,這樣的標準,對於已經習慣了標準化工業生產的李守漢來說,無異於一個巨大的玩笑和噩夢。

    還好,在他那個被兩個飛行員丟棄在書房裡的書包裡,他發現了自己的工具之一,一把游標卡尺。

    “別的暫且不講,王師父、雷師父,你們用的就不一樣。木工建造房舍,用魯班尺;而破好的原木造船,又是用的會同尺;成衣舖裡用裁衣尺,王權師傅,你在家裡用你的尺子量好的尺寸,到街上的裁縫舖裡就做不出合適的衣服來。”

    幾個人轟然大笑,不錯,這種事情以前的確發生過。不過,畢竟在這裡生活的人沒有那麼多,大家彼此都熟識,所以,李守漢說的那種情況,也就沒有被大家重視起來。

    “還有,我們用來貿易的秤。也是花樣繁多。有關平秤、天平秤、司馬秤、會館秤、庫平秤、茶食秤,還有碼頭上用的魚秤,我讓鹽妹子稱了一下,同樣的東西,用不同的秤去稱,一斤,最多的能夠差二兩出來!”

    幾個工匠頭目都是久在自己的行業當中摸爬滾打的,侵淫日久,可以說,從打當學徒就開始和這些尺寸打交道,如今聽李守漢如此一說,倒有些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鹽妹子從書房內室取出來一樣東西,用托盤呈到了李守漢的面前。

    “這是一具卡尺,全名是游標卡尺,以後,我所轄地域,所屬軍民人等的尺度、重量,衡具,都要以此物為準。”

    四個人以前也見過卡尺,但是,那些大多是木質或者銅質,但是此物,卻不知是如何製作而成。但是,見一面用字標註著市尺、寸等字樣,另一面則是用蝌蚪文字標誌著尺寸,想來也是尺寸了。

    “大人,不知此物從何而來?”幾個人從腰間取出自己使用的尺,同游標卡尺比較一番,確有不及之處。凌正一邊嘖嘖稱讚,一邊有些好奇的詢問。

    聞聽此言,李守漢差點被一口茶水嗆住!不住的咳嗽,一邊咳嗽,一邊暗自自責,“那個要你這樣賣弄?這個東西從哪裡來的,你能夠說得清嗎?”

    不料想,有人替他解了圍。

    “凌師傅,你還記得,老大人歸天的那天,天上突然有一團火球飛過?而後在守備府上空雷聲不斷?我的一個徒弟當時在府外附近辦事,據他說,當時半空中仙樂飄飄。他有意上前觀看,不料想,剛剛走到守備府院牆外,就如同雷擊電轟,周身疼痛不已,故此未敢上前。大人,福總管,不知,此事,是否和。。。”王權的話沒有再說下去。眼底充滿了疑惑和驚懼。

    “咳咳!咳!”李守漢知道,王權口中的異象,正是自己被那兩個傢伙劫運到這個時代時候的表現,時空飛船高速運行,在地面上的人眼裡,自然就是火球。雷聲陣陣,正是發動機的轟鳴,而所謂的仙樂,是那兩個飛行員駕駛艙裡面的音響在播放著一段音樂,還好沒有放搖滾,否則的話,就不是仙樂了,而是魔音。

    嗯? !這是好機會啊!好藉口啊!

    “實不相瞞,列位,都是我府中舊人,也都是相助家父多年。不錯!家父歸天之日,府中確有異事!當日,我因悲痛過度,昏倒在場,睡夢中,見天車在空中飛翔,有仙人自稱奉天帝之命,傳旨與我,並賜此物。”

    好險!看到自己的一番花言巧語,將在場的幾個人糊弄的五體投地,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擦了一把汗。 “以後說話的時候,可是要多加小心,免得露出破綻。”

    令李守漢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一番話,經過在場的六個人向外一番有意無意的傳播,再經過加工演繹之後,便成了另外的一副樣子,並且對他大有裨益。這裡先賣個關子,留下日後再說。

    幾天以後,當他為父親發喪之後,凌正帶著自己的徒弟們恭恭敬敬的守候在門口。

    “大人,照您的意思,您說的'升',做出來了。”

    看著用青銅鑄就的升,李守漢很是滿意,“不錯,和我以前見過的一樣。”

    “大人是說,小的們的粗淺手藝,和您見過的天**的,竟然差不多?!”凌正有點受寵若驚。

    “嗯,確實不錯。”李守漢含糊了一句,這幾天他發現,一個分田地,讓所有的軍戶和民戶都無比的擁護他,當他說自己是和天上的神仙有接觸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把他當做神一樣。

    這樣也不錯,我說什麼,馬上就會得到不折不扣的落實。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造神。

    內壁的邊長是十厘米,一個正方體。正好是一公升的容積。 “章呈,這個東西,就交給你。傳令下去,以後,我守備府所有軍民人等,都是以這個為標準,繳納稅賦。”

    百戶章呈有些愁眉苦臉,“大人,我是帶兵的,您讓我去管這個?這該如何管?”章呈顫抖著臉上的橫肉,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和眼前的這位神仙長官相處。

    “嗯,如此,這個升,裝滿水,與口平齊,水的重量就是一公斤,1000公斤為1噸,今後計量單位就用這個。另外,我說的'米'也要加緊時間做出來。”

    “遵命。”

    “大人,我去管這個,這個,您說的量具監,那府裡的兵誰去帶?您說要招募新兵,這個事誰去辦?”章呈不死心,一心想幹自己的本行。

    “放心,這個事,我找了一個最合適的人。”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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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5:13 PM

第六章 軍事鬥爭準備
  

    隨著旗鼓官一聲嘹亮的嗩吶,緊接著值星官粗大的嗓門大聲喝道:“午飯時間到!上午操練到此結束!各隊原地解散,休息一刻鐘。聽號聲集合開飯!”

    “小子們,方才廚房裡宰豬的聲響都聽到了吧?!連著幾天一口氣放翻了三口肥豬,夠你們敞開了填肚子的!白米飯管夠吃,大人還怕你們吃得膩了,還有各色時新果子讓你們過口!”

    望著將台上,值星官矮壯的身體,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是和觀世音菩薩身邊的善財童子那樣的可愛。

    在安南旱季的陽光下,這些新兵已經訓練了三十天。從集合列隊,整齊報數,四面轉法,起步、跑步等三大步伐,李守漢按照解放軍的訓練大綱進行要求。並且制定了訓練計劃。

    在雞叫頭遍到早飯這一段時間裡,稱為早操。主要就是練習跑步、隊列。早飯之後,到午飯的這一段時間裡,主要是訓練各種軍事技術和體能訓練。比如說:負重跑步、單槓、俯臥撐、仰臥起坐等等。午飯之後是一個時辰的午休時間,午休之後是下午的訓練,內容和上午的基本相同。除了技術性訓練之外,就是體力性和身體的協調性鍛煉。

    按照李守漢的說法,負重跑步,是鍛煉耐力,石鎖石擔,是鍛煉體力,而盤槓子,則是鍛煉協調性。對於這些主要是農民的年輕人而言,早上雞叫頭遍就起床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他們這麼多年來都是聞雞起舞的,早晨起來的負重長跑,也還湊活,好歹跑完之後就有一頓比較好的早飯在等著自己。

    但是,很多看似簡單的事情,往往就出了紕漏。一個李守漢認為最為簡單的四面轉法,也就是向左向右向後,就有很多人搞不清楚,令他大跌眼鏡,後來才弄明白,在他生活的年代,小孩子都是從小就接受體育課,像這些已經是最為常識性的東西。

    可這是在大明萬曆年間。

    於是,李守漢想出來一個法子,各隊的隊長,每天上操以前,在每一個新兵的左胳膊上用稻草綁上,用於區分左右。

    在陽光下,這些新兵們伸展著四肢,整理著腿上的綁腿,剛剛開始訓練的時候,這些窮慣了的貧家子弟,還有些可惜,“這麼多、這麼好的布,就這樣綁在腿上?不如給俺送回家去,讓阿娘給弟妹們做衣服。”

    不過,隨後高強度的訓練,讓這些人知道了綁腿的好處,每天早上,頂著露水,背著裝滿了石塊,足足有三十斤的竹筐,在隊管的呵斥聲中,跑完十里路。然後,再迎著太陽跑回來。

    曾經有新兵在草棚裡一邊揉著疼的讓人呲牙裂嘴的腿,一邊低聲的哭泣著,說就是在家窮死餓死也不在這裡遭這份罪了。第二天,這個傢伙就開小差回家了。

    結果,讓所有的人為之駭然。這傢伙剛剛到家,軍法官也追到了家。二話不說,直接宣布將軍大人的決定。 “奪田!驅逐!”

    理由很簡單,你沒有盡你的義務,你在媽祖神像前焚香立誓要承擔的義務。

    同一個保甲的鄰居沒有人出來給這家人求情,大家都覺得,這樣的做法,沒有錯。不論是人情還是法理。於是,在父親和阿娘的叱責喝罵聲中,街坊鄰居的白眼之下,這家人帶著自己簡單的行李,看著曾經屬於自己的稻田,那稻田,馬上就要開始收割了。美好的日子就要開始了,但是,這些,就因為這個傢伙的開小差,而永遠的不屬於他們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反面的榜樣力量更是強大。當天,無數的父母兄長便來到了兵營,和自己家的子弟說了這一幕。交代著,哪怕就是打斷了骨頭,為了全家人,也要撐下去!從那天起,新兵們咬著牙堅持著自己的訓練。不過,十天之後,身體似乎就已經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活動,摸著自家身上賁起的肌肉,大家都覺得,就衝這身腱子肉,出來當這個兵都值得。

    遠處幾輛牛車拉著剛剛收割下來的稻穀,緩慢而悠閒從地裡向各自的村莊走去。在他們身後,地裡面還有無數的人在揮動著手裡的鐮刀,收割著業已成熟的水稻。

    “魯雲勝,你家這次能夠收多少稻穀?”一個新兵熱切的看著牛車上高高堆起的稻子。

    根據分田令,各家耕種的土地,完全由各家自行所有,只需交納十分之一的公糧即可。如果家中有子弟在軍中服役,還可以免去一半的公糧。如果立有軍功的話,還可以免去一部分的公糧。如果子弟在戰場上因受傷而致殘或者陣亡,那麼,這筆公糧將完全免去。作為撫卹金的一部分。直到陣亡者的子女有了獨立生活能力或者是父母逝世為止。

    對外銷售糧食,要求交納百分之五的商稅,用大人的話講,就是“值百抽五”。但是如果你試圖偷漏稅的話,一旦被發現,要處以百倍以上的罰款,而且,是按照你可能銷售的最大數額來計算。如果有人舉報偷漏稅,並且得到了落實的話,那麼,罰款的四成,歸舉報人所有。

    “我家的水牛不好使,估計在四百多斤上下吧!等我立了軍功,就能把那一半的公糧也免了,讓阿爹買兩頭好點的水牛。”魯雲勝嘴裡叼著一個草棍,憧憬著立功之後,阿爹趕著自己家的水牛下田時候的光景。

    “四百斤!乖乖的,你家今年能夠有好幾萬斤稻穀入倉呢!”田銀喜鼓掌讚歎著!

    “你們家的田不比我家的少,你們家的稻穀也不會比我家少!”

    “都一樣!都一樣!”田銀喜美滋滋的笑著。

    “田金喜,給新兵的兵器準備的如何了?”

    在守備府後山的太平洞,背著手,站在用粗大的原木做成的柵欄前,李守漢凝神向洞內望去。

    這個太平洞,是一個自然形成的溶洞,號稱是百餘年來,未曾有人找到另外的洞口,洞深不知道有多遠,奇異的是,不潮不濕,一陣陣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使得洞內一年四季都是溫潤如春。以往這裡是李家存放糧食、刀槍的倉庫,如今,被李守漢拏來用作打造兵器。

    鐵匠頭目田金喜,楊天石二人叉手施禮,然後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稟大人,自十天前開爐打造兵器以來,十天內,我等共計打造矛頭一百二十七柄。全部按照您所示圖樣尺寸所鑄造。請大人過目。”

    冶煉坊的坊正凌正,急忙從一旁的工案上取過一柄矛頭,“大人請看!”

    矛頭在洞口的陽光下,反射著金屬的寒光,藍幽幽的煞是愛人。 “按照您所要的尺寸,刃長三十八厘米,合尺一尺二寸,刃後為兩尺鐵樽,安裝於石櫟木槍桿上,槍桿尺寸為一丈四尺,合計矛尖到槍尾總計尺寸為一丈八尺。”

    李守漢用手指在矛頭的鋒刃上緩緩滑過,輕輕的感受著刀口的鋒利程度。這長矛的矛頭,是他按照從前在網上看到的西班牙方陣中長矛的標準將普通矛頭加裝了鐵樽之後的混合物,前面的包鐵戰鬥部分大大加長,這樣敵人就算用厚背砍刀也很難將長矛削斷。按照幾個工匠的私下里議論,“大人的這樣兵器,固然為殺敵利器,但是矛頭太長,太敗家了。”

    “如今在校場營房內,有數百兒郎正在訓練,你們十天了,只打造了一百二十七柄長矛,是人手不夠,還是工料不足?”李守漢的話,讓這些人的心立刻從盛夏到了寒冬。

    “噗通!”“噗通!”兩個人紛紛跪倒在地,“大人,非是小的們有意慢待,只是,大人要求的這長矛,對鋼要求甚為挑剔,府中雖然生鐵甚多,但是,生鐵變成合用的鋼,是要經過千錘百煉的。小人們已經是日夜趕工了。”

    “大人如此厚待小人們,小人們如何敢怠慢差事?!如是怠慢了,太上老君都要降下天雷來的!”

    原來如此!李守漢心中暗叫慚愧!自己也犯了一般領導常犯的官僚主義的錯誤,看來,還是太祖說得對,“沒有調查研究便沒有發言權。”

    “咳咳,”他輕輕的嗽了嗽嗓子,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急躁。 “帶我去看看你們的爐子。”

    在太平洞內的一個支洞,凌正、楊天石等人將煉鋼的爐子放置在這裡。這個洞,洞頂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孔洞,四周又有不知道從何處吹來的風,通風效果良好,而且,不遠處有一條暗河從洞口流過,取水也是十分的便利。

    這裡的爐子是台爐。將爐子築於專門的爐台上,並有一個較大的加熱兼炒煉空間。爐子以磚砌成,狀如雞籠,爐底接近地平面,炒煉室是一個不規則的長方形空間,爐子正面設一爐口,在此進料、操作、出鋼,雖然李守漢沒有直接操作過煉鋼爐,但是,因為他做技術總監的原因,煉鋼爐子的種類、工藝,是先進還是落後,他卻是一眼便能夠看出來。

    這種雞籠爐,也是地爐的一種變形。

    “大人,這樣的爐子,我們用鐵條燒熔百煉,逐漸旋繞成團,每五斤方能煉成一斤。”楊天石唯恐李守漢發怒,低聲的向李守漢介紹著。

    李守漢嘴裡讚歎了一聲,“辛苦諸位了。”

    嘴裡雖然如此說,但是看著堆積在洞內的生鐵塊子,他也不禁有些發愁,如何能夠將這些生鐵,變成戰士們手中的三棱透甲錐?變成長弩?

    沉思半晌後,李守漢道:“還是我失了計較啊。這樣吧,除了這120柄長矛之外,其餘的矛頭全部用熟鐵做。另外,你們不要一個人負責做一整支長矛,而是要把長矛的製作分成若干到工序,有的人專門煉製熟鐵、有的人專門負責製作矛頭、有的人專門負責製作矛桿、有的人專門負責組裝,這樣一來效率會提高很多。”

    李守漢一面自我檢討跟降低矛頭材質標準,一面將後世的標準化流水作業教給了田金喜跟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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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5:17 PM

第七章 漢元商號出場
  

    五天之後,鐵山寨的副千戶府。

    聽了何福林的稟報,何副千戶慢慢的在庭院裡踱步,李家的這個敗家仔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了。前一段是分田地給軍戶和流民,可以說是要收買人心來和自己對抗。但是,如今他在自己的地盤上豎起來煉鐵爐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抵抗自己嗎?如果是要抵抗的話,也用不著那樣的陣仗吧?據細作回報,李家從北方鄭家的地盤上買來了大批的泥炭,每三五天就有數百石之多,幾百個人晝夜不停的在爐前勞作,將用泥炭燃燒之後煉得的所謂焦炭填入爐子,經爐火上鍛煉之後,鐵礦石便煉成了生鐵。生鐵很快便又煉成了熟鐵和鋼。這是什麼法子?能夠如此便捷的出鋼?難道說真的像下面傳說的那樣,李家的這個小子,是玉帝在天庭選中的人?來渡化世人的?想到此處,何副千戶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還有,為什麼那些窮匠戶們最近如此的賣力?當年老李在世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如此賣力過? !

    “如何將泥炭煉成焦炭?如何將生鐵煉成鋼?我們的人知曉嗎?”如果能夠查得李守漢是如何變的這套戲法,老子手裡的生鐵可要比他多多了!他父親的媽媽的!鋼是什麼價錢?生鐵是什麼價錢? !後街上的那個傻子都知道!

    “這個,咱們的細作也在李家試圖打探過,但是,每一個在裡面做事的工匠不知道拿了李家小子什麼好處,嘴都很嚴,一絲口風都不透。他試圖混進冶煉工房,去探察究竟,但是,裡面卻是一班人只做一樣的事,咱們的細作只是在將所謂的洗煤班,每日裡就是用篩鬥和河水清掉泥炭中的灰分,除去石塊什麼的。洗選後所得淨煤又叫洗煤或者精煤。之後的環節他就不曉得了。”

    “嗯!”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何天林坐在了自己的交椅上。

    “老爺,據細作回報,三套爐場,大約每天可以出鐵數千斤,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幾天,他招的那些新兵,便可以配備武器鎧甲,編成部伍。”

    “知道了!還有什麼事情?”何副千戶有些煩躁,他想一個人安靜的想一想對策。是不是盡快的將佧族的援兵調來,一舉平了李家的這個小子,免得他羽翼豐滿之​​後,來找自己的麻煩。

    “他的那些新兵是如何操演的?”何天能問道,他想一個人安靜的想一想對策。是不是盡快的將佧族的援兵調來,一舉平了李家的這個小子,免得他羽翼豐滿之​​後,來找自己的麻煩。

    “老爺,據細作回報,每日裡新兵們只是訓練些排隊走路,左右轉身、走路變跑步的事情,並未見到訓練刀槍器械。”

    “嗯?!”這話讓何副千戶頗有意外之感,“營伍訓練,不練武藝操法,卻只練走路、跑步、排隊?你這話可不要不盡不實!”

    “老爺,小人也是害怕細作此言有誤,特意改扮了去了守備官寨,果是如此啊!只不過,多了些盤槓子、舉石鎖之類的科目。”

    何副千戶臉上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如果李家小子只是如此練兵,倒也不足為慮。他們練了多久了?”

    “老爺,已經一月有餘,每日裡,新兵們都是上好的白飯管夠,早飯有鹹雞子,午飯晚飯都是魚肉皆有。每日里,都有至少一口豬供給肉食。”

    “嗤!”何副千戶冷笑了一聲,“無知小兒,這兵其實是世上最為低賤的一種,豈能如此操演?養兵也不是如此養的!還有何事?”

    “哦,還有一件事,小的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正要請老爺的示下。”

    “說!”

    “細作說,近幾日,在李家出現了瘟疫。懷疑可能是那幾個投軍的苗子帶來的。”

    “喔?!哈哈哈!老天助我!”

    此時的李守漢正一個人坐在自己的書房裡,他要好好想一想,在這個時代的安南地區,能夠採用什麼手段造出合用的鋼材來。

    鋼的問題如果不能得到解決,別說是在這個時代建功立業,連自己都很快就會成為別人嘴裡的肉。但是,這個時代,還是流行灌鐵為鋼,或者是炒鐵為綱,自己熟悉的鋼鐵生產,是無論如何也不可以達到的。你不能說在明末搞出來頂吹煉鋼吧?炒鐵為鋼也不可行。產量低,而且,技術參數不好掌握。在這個時代開始使用的生鐵澆淋法。因傳為江蘇工匠始創,又名之為“蘇鋼”。雖然無需封泥、塗泥,以及覆蓋破草履,也簡化了工序。但是,依然是採取有控制地進行灌淋技術,而且,需用的工匠人數最少也要在數百人以上,自己的工匠人數遠遠不夠。

    嗯,看來,只好採用爺爺說過的大躍進時期,全民大煉鋼鐵時候的土高爐、坩堝煉鋼法了。不過,即便是那個時代被淘汰的技術,在三百多年前,似乎也是領先技術潮流的啊!但即便如此,一樣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在糧食產量極低的明末,玩大煉鋼鐵就是自尋死路。算了算了,不想這些了,先把該死的何天能搞定再說吧!

    夜色下,從庭院的角落裡,傳來一陣陣的蟲鳴之聲。栽在窗下的幾棵芭蕉樹肥厚的綠葉微微擺動,微風送來了一陣陣的涼爽,使人們從一天的濕熱中得到了暫時的緩解。幾個沖涼的下人從院子的垂花門外走過,看到蹲在房門外石階上的徐左二人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禁小聲嬉笑幾聲,和二人走動較近的,少不得還要做幾個鬼臉,調笑一番。

    左小鵬煩躁的揮揮手,讓這些人趕快離開,免得被少爺聽到,萬一少爺正在和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東華帝君之類的大羅金仙談天說地,被爾等這些俗人打擾了,豈不是我的天大的不是? !

    “外頭有人沒有,弄碗魚片粥來,餓死了!”正當左徐二人跟蚊子戰鬥到高潮的時候,屋子裡忽然傳來了李守漢的喊聲。

    “鹽妹子!鹽妹子!”

    門口的兩個傢伙,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在後院裡大呼小叫的,鹽妹子從自己的小房間裡探出臻首,“什麼事情,這麼雞貓子喊叫的?”她有些嗔道。鹽妹子也是你們兩個傢伙叫的? !而且,半夜三更的,在一個姑娘家的臥室門口聒噪,傳揚出去,不免有些閒話。

    如今誰都知道,鹽妹子是李守漢房裡的通房大丫頭,早早晚晚,一個妾的身份是跑不掉的。而且,如今福伯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將軍府的內政上,這府裡面的一些日常事務,都是交給鹽妹子來操持的,她也是這府裡面的當家人。這兩個傢伙在自家門前如此的大呼小叫的,焉能不招她白眼?

    話雖如此說,但還是披衣起床開門,“什麼事?”

    “少爺!少爺!”左小鵬氣喘吁吁的,話卻說不出來。

    “少爺怎麼了?!”畢竟那個男人將會是自己以後依託一生的男人,鹽妹子有些害怕。

    “少爺想喝你煮的魚片粥!”徐大虎搶出來的一句話,讓鹽妹子將心放回到肚子裡。

    “喝粥就喝粥嘛!瞧瞧你們兩個混賬行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

    放下手中的托盤,服侍著李守漢喝粥,鹽妹子放眼打量著書房,天哪!書房裡到處是隨意堆放的紙張,大大小小的毛筆扔得房間裡四面都是。雪白的牆壁和帳子上,被隨意甩上去了很多的墨汁,看上去如同美人臉上的麻子一樣的刺眼。

    喝著熱氣騰騰、鮮香撲鼻魚片粥,李守漢的腸胃舒服了許多。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麼?最大的幸福就是當你攻克了一個難題之後,能夠有人給你熬一碗你喜歡喝的粥。”一面感嘆,一面用眼睛的餘光看著鹽妹子。

    “不用收拾!”急忙出言制止了正要打掃屋子的鹽妹子,“這些東西,一會我自己收,你一拾掇,我便找不到了。”

    制止了鹽妹子的勤快,李守漢用手點指著左小鵬和徐大虎二人,“你們兩個天亮以後,去把凌師傅他們一干匠戶頭目請到府裡來。然後,你們就不用來我這裡了。”

    “少爺,您?!”

    “瞧你們那副出息。我是看你們兩個最近和那些新兵一起訓練的不錯,提拔你們去當個隊長,管上五十多個人,不行嗎?!”李守漢做橋作怪的嚇唬左徐二人。

    “嘿嘿嘿!當官啊!我們做夢都沒想到!謝謝少爺!不,謝謝將軍提拔!”

    兩個人千恩萬謝的去了。

    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我也該睡會了,梅兒,梅兒?!”

    李守漢叫了幾聲,鹽妹子這才恍然大悟,“在這呢!少爺,您是叫我?”

    “這屋子裡就咱們兩個人,當然是叫你了。”

    “可是您剛才。。。”

    “哦,我是覺得,你就如同我的鹽和梅子一樣,沒了你,我吃什麼都沒味道。就乾脆管你叫鹽梅兒。音還是一樣,意思就不一樣了。”

    幾句話說的鹽梅兒如同駕了雲一般。原來在少爺心裡,我是如此的重要。

    “小人們給大人見禮。”幾個匠戶頭目跪在書房的地上給李守漢叩頭見禮。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凌正等人受寵若驚的半個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開玩笑,什麼時候想過能夠在將軍府的書房裡坐下?

    “大家都分到了田地了?”

    “咱們正要向將軍拜謝。給小人們分到了田地,如今,家裡的娃兒們正在田裡勞作,今年,收成的糧食,咱們會如數上交公糧,一顆不敢少。”凌正代表匠戶們發言了。

    “哦,感恩戴德的話就不用講了,我問你們,如果讓你們專門做工,你們可願意?”聞聽此言,幾個人面面相覷,大人要將土地收回去?還是要我們繼續保留匠戶籍貫?

    看著幾個人復雜的表情,李守漢知道,火候夠了。他一拍腦門,“嗨!看我這個記性!應該讓你們先看看這個的。”

    “《漢元商號章程》?”凌正和他手下的匠戶們大多識得字,看著紙上寫的六個字,有些雲里金剛摸不著頭腦。幾個人在一旁去看這份李守漢連夜編寫的章程,而作者本人,卻坐在向陽的窗前,有滋有味的品著鹽梅兒剛剛泡的香茶。

    其實章程很簡單,就是將守備府所有的匠戶編成在漢元商號旗下,李家和李守漢本人出資一萬銀子,以及糧米五千石,成為東家。凌正這樣的匠戶們,按照技術和勞動力水平,享有相應的股份。也就是建立了身股制度。身股在匠戶退休之後,可以依然分得紅利。如果匠戶本人在經營過程中有技術發明或者革新,那麼也可以享有相應的股份,這部分股份是可以傳給後代子孫的。不過,有效期為五十年。

    但是,懲罰措施也是嚴厲的,一旦發現了有洩漏機密的,那就是與全體漢元商號的從業者為難,全家都要為此付出代價。生命的代價。

    不過,凌正他們沒有注意到這些,只看到了身股的好處,再說了,少爺,不,東家如此的對待大家,哪個傢伙如此的喪盡天良,吃裡爬外?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混蛋,滅他的滿門也是應該的!哪個要他把大家的飯碗變成他一個人的好處? ! !

    幾個人畢恭畢敬的將這幾張紙遞到了李守漢的手上。然後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整整齊齊的跪在地上,“東家!小人們見過東家。”

    “很好!請起。”李守漢很是滿意眼前的這一幕,因為,沒有這樣的手段,他就不可能把後面的殺手鐧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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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5:21 PM

第八章 鳳凰營的誕生(上)
  

    將軍府的醫官王廷奇和鎮上同春堂的掌櫃程世德​​很忙。在新兵營的各個營房之間穿行,忙著對那些忽而寒顫,忽而高燒的新兵進行診療。

    新任隊官的左小鵬,哦,官名叫左天鵬,煩躁的抓著八瓣鐵帽盔,撫弄著帽盔上面代表著隊官的三紅一黑四根翎羽。

    “先生,我的這些弟兄如何?”

    “左隊官,您的這些部下,和其他幾個棚裡面的兄弟一樣,都是由瘴氣引發的因風寒暑濕之邪客於營衛所致。”

    “嗨!我的王先生!您就不用從唐堯虞舜的說起來了!您就直接告訴我,這些弟兄是什麼病,該當如何治理?”

    “是溫瘧。”程世德捻著自己有些發黃的三綹鬍鬚,很是肯定的說。

    “不錯,咱們這嶺南兩廣、安南暹羅歷來是溫瘧多發地帶,一旦發作,便是。。。。。”

    “先生!您能夠確認是溫瘧?!”左天鵬嚇得張口結舌,開玩笑,瘧疾,是什麼病?能夠讓整個村寨一夜之間全部感染的瘟疫,得病的人,就算是命大挺過去了,也是廢人一個了。如果自己這幾十號手下,還有哪些新兵都染上這場時疫,那少爺的宏圖大業,可就全完了!

    “當然可以確認!莫非左大人懷疑在下的醫術?”王廷奇有些不大高興了。

    “左大人,你的部下和其他幾處的病患症狀一樣,都是時冷時熱,出汗。發冷時,驟感畏寒,迅覺背部、全身發冷口唇,指甲發紺,顏面蒼白,全身肌肉關節酸痛。進而全身發抖,牙齒打顫,那邊幾個人蓋幾床被子尚且呼冷不止。”

    “冷之後,便是發熱。發冷越顯著,則愈發高熱。有的輾轉不安,呻呤不止;有的譫妄,撮空,甚至抽搐或不省人事;有的劇烈頭痛.頑固嘔吐。患者面赤.氣促;結膜充血;皮灼熱而乾燥;脈洪而速;尿短而色深。多訴說心悸,口渴,欲冷飲。”

    “高熱後,顏面手心微汗,隨後遍及全身,大汗淋漓,衣服濕透,約一個時辰體溫降低,病患感覺舒適,但十分困倦,常安然入睡。一覺醒來,精神輕快,欲思飲食。這些症狀,你的部下們都有,而且很是嚴重,這便是典型的瘧疾!”

    左天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行眼淚從紅腫的眼睛裡流出來,完了,少爺剛剛給了自己和老虎一個機會,就被天殺的瘟疫給毀了。

    “砰”的一聲響,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痛沿著脊髓神經傳送到了大腦,“娘的!小爺這裡正煩著呢!那個不長眼的混球敢踢老子?!”

    轉回頭來,面帶慍色的李守漢正狠狠地盯著他,“流甚麼馬尿!多大的事情?!你這個膽色,以後如何去帶兵打仗!?”

    幾句話將左天鵬罵的沒了脾氣,“大人,不是我。。。您這萬金之軀,如何到這污穢之地來了?!這還使得?!莫金、莫玉!你們兩個混賬小子!大人要來這裡,你們也不攔著點!”

    “別廢那口舌了,是我要來的。說說看,怎麼回事。”

    “大人,是這樣,如今左隊官這個隊,編制新兵是五十七人,出現症狀的已經有了二十餘人,有症狀的,都被我二人做主,搬遷到這間屋子裡來了,免得傳染給別人。至於說別的隊,因為左隊官這裡是最早發現有病患的,所以,病症沒有那麼嚴重。而且,因為新兵們是集中居住,且與住戶隔離的,所以,目前只有這裡出現了病症。但是,因為在發病之前,新兵們剛剛領過武器,與兵工坊的人有過接觸,不排除那里以後也會出現病患傳播的可能。”

    “帶我去看看最先發病的人。”

    在這間用粗大的竹子搭建起來的茅屋一角,擺放著幾張竹床,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張竹床同別的床似乎有意識的隔離開了一段距離。人為地畫出了一道很明顯的隔離帶。

    “如果搞什麼名堂!”李守漢知道,這裡面,肯定是有緣由的。

    “大人,這五個人是最早出現發高熱等症狀的,”王廷奇指著正在竹床上掙扎的五名病患。

    “嗯?”李守漢有些驚異,這五個人同其他人比起來,似乎臉色更黑一些,而且,身上的肌肉似乎也是更加結實。只不過個頭、骨架以及臉部的輪廓似乎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你們要對我的兄弟怎麼樣?”從一旁募的突然站起一條大漢,同躺在床上的人相比,他的個頭要高了不少。

    “你是誰?”李守漢覺得很奇怪,在這裡,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居然還有人不認識這位少東家、少將軍?如今的將軍大人?

    他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同樣穿著自己的軍服的傢伙,嗯,塊頭雖然不大,但是一張臉上卻是骨肉勻停,方面大耳的,看上去都是有幾分氣勢。

    “赫蒙人王寶,見過將軍!”王寶拱手施禮。

    “赫蒙人?”

    赫蒙人便是苗族的一支,他們自己自稱是赫蒙人。他們的歷史可以上搠到炎黃神話時代,他們的祖先便是那位和黃帝在涿鹿大戰的蚩尤。同別的少數民族有所不同的是,苗族是很有自己特色的遊耕民族。為了開墾新田,經常遷居,同時,也是因為同黃帝作戰失敗,逐步的從黃河流域退到了洞庭湖和鄱陽湖之間,所謂荊蠻之地,但是,隨著漢民族的農耕文明愈發發達,他們便繼續向西退去,從平原到了丘陵,從丘陵到了山區。後來竟然成為了亞洲的所謂國際民族。

    正是因為千年以來的遷徙過程,苗族以頑強勇猛著稱,有清一代,苗民起義,一直是讓野豬皮家族在北京城裡消耗腦花的一件事,為了平息苗民,專門在苗族聚居區外面,修築了一條防禦工事,也是一座小號的長城。可惜的是,居然有些所謂的專家說清朝不修長城是因為民族團結。

    可是,依然擋不住所謂的“生苗之亂”。

    苗族的善戰,在著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中都有紅軍老戰士在回憶錄中描述,最著名的紅軍苗族戰士,便是那位外號雲貴川的貴州苗族戰士,成為攻克臘子口的第一功臣!如果沒有這個苗族戰士,那麼,頓兵於臘子口天險的六千多飢寒交迫的紅軍,可能真的要被圍追堵截的國軍消滅。

    但是,李守漢沒有想到,自己的新兵營裡,居然出了幾個苗族新兵。

    “怎麼回事?!”

    “五天前,不是發了一次小口糧嘛!”左天鵬小聲的囁喏著。

    五天前,按照李守漢的規定,給這些在訓練的新兵們,發了頭一個月的小口糧,因為這些人還沒有完成新兵的訓練科目,所以,軍餉還未曾成為定制,只是按照每人一鈞(中國古代重量單位,合三十斤)大米的標準,給新兵們發放小口糧,待到新兵訓練結束後,正式編制成軍,才有所謂的軍餉。

    “這些新兵便帶著自己的小口糧,利用旬休的兩天三夜,將這些物品送到了家中,可是沒想到,在百里之外的那些苗戶,正在鬧時疫,他們回去之後,便被感染上,回來之後,便發作了。”左天鵬小心翼翼的看著李守漢的臉色,唯恐自己那一句說的不對,惹到了這位被天帝選中、垂青的人物。

    李守漢卻沒有想那許多,嗯,百里之外,來回便是二百里了?二天三夜往返,而且是負重行軍,回到家之後,就算是馬上返回,很驚人的速度了,何況,還是按時歸隊了。好兵啊!身體素質、紀律意識、還有樸實的家庭觀念,這些,都是李守漢需要的。

    “刀!我的刀!我的刀呢!”一個在竹床上發著高熱的苗族新兵突然大聲的囈語起來,雙手在床上亂抓。王寶看了李守漢等人一眼,急忙上前去,“你的刀在這裡,金。”遞到這個金手裡的卻是一柄刀鞘而已。

    看到自己的兄弟抱著刀鞘安穩的了些,王寶轉身撲通一聲跪在李守漢面前,“大人!求你救救王寶的族人和兄弟!這裡所有的人都說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如果你肯救王寶的兄弟和族人,王寶願意為你賣十輩子的命!”

    李守漢看了看王寶頭頂上的一紅三黑翎羽,“你是甲長?”

    “是的!投軍之後,做大人的兵,隊官見我領悟能力較快,且底下的兄弟們也服氣,便抬舉我做了甲長!”

    “你們幾個,回了一趟家,雖然是請假了,且按時歸隊,但是,爾等將時疫帶入營中,使得人心大亂,你說,本官該如何處置爾等?!”李守漢有些想要考察一番眼前的這個王寶,畢竟,他的記憶裡,同樣一個叫王寶的苗人,成為縱橫越老柬三國的人物。不知道眼前這個王寶,是不是也是可用之才。

    “大人,王寶等人有​​罪,願意接受軍紀處置,但是,還請大人將這幾個兄弟治好,他們家中的干基督(苗語:火坑)小,全靠他們!如果大人要責罰,就請責罰王寶一人,我是甲長,部下犯了錯,應該先處罰我這個甲長!”

    他不知道,就在這一問一答之中,李守漢已經悄悄地考察了他一番。

    “如何處置的事情,暫且先放一放,先控制疫情,治好這些人再說!”

    竹床上的病號們一個個蓋著兩床棉被,兀自不停的打寒顫,雙頰泛青、嘴唇發紫,低聲呻吟喊冷得受不了。眼見得已經進入發冷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5 05:25 PM

第九章 鳳凰營的誕生(下)   
   
  
    “王先生!程掌櫃!不知我們的藥物是否充足豐沛?!”雖然以前沒有負責過衛生防疫,但是,不得不承認,中國的監獄也好,勞改農場也罷,儘管會出諸如躲貓貓之類的故事,但是對於內務衛生之類的事情確是在全世界最看重的。耳濡目染,對於一些傳染性疾病的預防治療,李守漢也不是生手。

    “特別貴重的藥物,小號備的不多,但是舉凡日常藥物,小號都是有些儲備的。”程掌櫃斟酌著自己的用詞。

    “青蒿可有儲備?哦,也許是叫臭蒿?”

    看著眾人古怪的表情,李守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難道我說錯了什麼?當年衛生局的人來檢查衛生防疫的時候,那個大夫就是這麼說的啊? !難道,這個時候的人不管青蒿叫青蒿?

    “大人,那個東西,海邊的沙地上,後山的樹林邊上,到處都是,與治療此病?”

    “著啊!程兄,本草上說,青蒿,專解骨蒸勞熱,尤能洩暑熱之火,泄火熱而不耗氣血,用之以佐氣血之藥,大建奇功,可君可臣,而又可佐可使,無不宜也。大人不愧是…不愧是大人!”王廷奇本來想要說不愧是天帝垂青的人物,但是,他作為醫者,歷來對這些怪力亂神之說不感興趣。只得含糊了一句,便拉著程世德去找尋藥物去了。

    治瘧疾寒熱: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 (《補缺肘後方》)

    治虛勞久瘧:青蒿搗汁,煎過,如常釀酒飲。 (《綱目》青蒿酒)

    這些都是歷代經過無數人驗證的方子,只不過如今的中醫已經快要淪為西醫和各種輔助醫療器械的附庸,幾乎把望聞問切這些基本功都丟的一干二淨。對於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很少有人能夠去認真的學習,才會給人留下了無數的談資和話柄。更有些不成器的傢伙,玩弄神秘主義,打著中醫的幌子來賣綠豆。

    服下了青蒿的病號們,很快症狀便得到了緩解,一個個沉沉睡去。

    “吩咐下去,全體新兵,停止訓練三天,注意休息、觀察。命令伙房,給大家加菜!飲食上多吃蔥薑蒜、蒜頭麵食等助陽之品,以補充陽氣。還有,給病患們吃些柚子。這東西化濕開胃,還有,給各村各寨傳令,住戶家中必須懸掛蚊帳,村寨之中的小水坑一律填平!防治蚊蟲滋生!違者,一律奪田驅逐!並革去保長、甲長、寨首職務!”

    連串的命令從李守漢口中發出,眾人一迭連聲的點頭稱是不已,一一領命而去。

    這時候,王寶走上前來,跪地叩頭。 “大人,小的前來領罪!”

    “嗯,王寶,你和你的兄弟們,貽誤軍機,你說本將軍該如何處置你?!”

    “但憑大人處罰!大人已經救了小人的幾個兄弟,小人並無話說!”

    “也好!王寶!如今你已經不是甲長了!”

    此言一出,左天鵬嘴角抽動了幾下,欲言又止,免去王寶的甲長職務,下一步便是將王寶驅逐出去,論起王寶和他的幾個兄弟所犯的錯誤,這樣的處置,是恰當的,可是,眼前這個跪在地上的傢伙,卻是左天鵬手下最得用的人。

    他左天鵬的損失是可想而知的,但是,王寶的損失更大。一個甲長的口糧是普通士兵的一倍,當然,多出來的那一部分是甲長的職務津貼。經濟損失且不說,估計以後王寶想要在將軍府轄區內謀生都困難了。

    “多謝大人從輕發落!”王寶又叩了一個頭,正要起身離去照顧那幾個病患。

    “慢著!我說了,你如今不是甲長了,可曾說不處置你?!”李守漢板起了臉。 “方才你說,你家中的族人也是感染時疫,本將軍體會上天好生之德,你可帶路前往,救治完成之後,再回來領罪便是!”

    這哪裡是處罰?這分明是將軍大人要救治自家上千戶族人!王寶圓睜的大眼眨巴了幾下,“大人真是大神降世!”

    三天之後,操場上重新響起了嘹亮的口號聲。

    “向左,刺!”

    “殺!”

    “向右,刺!”

    “殺!”

    五米的長矛在士兵們的手中,按照各級官長的口令,向四方刺去。青藍色的矛頭,在熱帶的陽光下閃著金屬的光芒!

    “每人連續刺殺一千次!不夠次數的,中午不許吃飯!”手裡拎著木棒和皮鞭的隊官和甲長們惡狠狠的訓斥著新兵。

    “大人,按照您制定的訓練計劃,新兵們開始訓練刺槍術,下一個旬日,便要開始合練陣型。”擔任今日的值星官的陳天華向李守漢匯報今天的訓練科目。

    “老大人的喪禮有多少天了?”一邊看著福伯送來的開支賬目,李守漢一邊問著陳天華,他有意的想把這個年輕人培養成參謀一類的人物。

    “回稟大人,已經有六十七天了!”

    “哦,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親隨莫鈺領著王廷奇走了進來,“大人,王先生回來了!”

    聞聽此言,李守漢急忙從碩大的書桌後一躍而起,幾步來到了這位到疫區工作的古代白求恩面前。 “先生,此行可順利否?”

    “託大人的洪福,幸不辱命!”王廷奇對自己這位年輕的長官如此的態度也是十分滿意,在他身上,有著中國文人那種希望遇到一個禮賢下士的主公的潛意識。

    這次奉命北去百里之外的苗寨,為那裡的苗民治療瘧疾,李守漢是有著自己的一些私心的。

    在他用幾百年後的眼光看來,中南半島地區,歷來是民族眾多的地方,就算是自己以後能夠將這裡的漢人統一到一面旗幟下,在整個中南地區,乃至更加遙遠的南洋地區,也不佔人口優勢,那麼,適當的民族政策,招撫少數民族為己所用,就是上佳之選。

    這三天,通過詢問那幾個病號,李守漢基本上弄清了這些苗族的來歷。大約是三年多以前,這些苗族在北方被北朝的士兵打敗,被迫向南遷徙,幾經輾轉,才來到了距離李守漢的地盤大約百里的北方山區里安頓了下來。雖然在遷徙過程中人口損失了不少,但是,到了現在,依然有著一千四五百戶人家,大約近萬壯丁。

    李守漢如今最頭疼的事情,不是缺錢糧,不是缺資源,也不是缺乏技術,而是缺乏人口!能夠投入到工農業生產中的人口!更何況是能夠編入軍隊中的人口!

    如果能夠得到北方這批苗民的加入,如今困擾自己的人口不​​足,就會得到很大的緩解。

    “得大人指點,下官和一干同仁至苗區防疫,倒也順暢,如今苗區眾人,大多已無大礙,只是,有數百老弱婦孺,一百余青壯因病勢過於沉重,藥石無力,唉!”王廷奇嘆了一口氣,對於那些死者充滿了惋惜。

    “疫情得到了控制就好!既然是瘟疫,我們能夠做的就是盡量的少死一些人。王先生也不必過於自苛。”

    “將軍,此番廷奇先行歸來,是有要事要稟明將軍,請將軍定奪。”

    這次王廷奇在王寶的陪同下,到苗寨救災防疫,使得苗家眾人大為感動。更何況,在王廷奇的診療之下,可謂是藥到病除,那些感染了瘧疾的苗家百姓身體情形大為好轉。王廷奇也被苗家百姓稱為神醫。

    疫情全部控制後的第三天晚上,苗寨長老們召集王寶等子弟密議,而後在祖宗神靈前殺牛祭祀,打卦占卜。所卜之卦皆為上上大吉。

    “大人,苗寨萬余男女,請求大人收容。從此願為大人執鞭墜鐙。”王廷奇伸手入懷,將一份帛書取出,上面斑斑駁駁顯然是用鮮血寫成,“苗寨諸長老在官寨之外等候大人鈞旨。”

    “各位,既然願意追隨李某,可願意受軍規國法約束?”李守漢大模大樣的坐在官廳的大椅子上。他知道,有時候要禮賢下士,有時候則是要讓別人感受到你的權勢,知道你罩得住!

    “小民等願意受大明國法軍規約束!”幾個頭裹絹帕的苗家長老跪地叩頭。開玩笑,在這安南亂世,李將軍也是一股很強大的勢力了,看看人家打造的刀矛,方才在操場上已經看到了,那些正在操練的營伍,那是新兵嗎?如果不是隱約看到了幾個自家子弟也在裡面,幾乎就要相信那些是漢人說的百戰雄獅了。

    大明萬曆四十五年三月,紅苗一千四百三十七戶歸附李守漢,守漢以軍伍編制之。授王寶隊官之職,統領苗民。自苗民中選拔青壯,以負重三十斤日行五十里為準,編制一營。蓋苗家以鳳凰為圖騰,故守漢授以鳳凰為旗幟,號稱“鳳凰營”!

    在歡迎苗民歸附的酒宴上,看著一個個健壯的苗家少年在自己心儀的少女面前吹著蘆笙,李守漢端起酒杯向王寶的父親,鳳凰營寨首王金說道:“追隨我,無他,只需向我效忠即可,我保證,你們的老人,以後的遷徙裙上,不會再繡上新的圖案!你們將會和我一起,去開拓自己無數的土地和牧場!”

    自此,苗民在神前立誓,世世代代忠於李家。 (注意!是忠於李家!這也就成為了很多陰謀論者攻擊的一個重要依據,李守漢收攏苗家,是為了打擊、壓制內部。讓苗家成為他手中的一柄利劍!)

    消息很快傳到了鐵山寨,何天林這幾天正為自己寨子裡日益增加的瘧疾患者焦頭爛額,聽到這樣的消息,臉如死灰的坐在了椅子上,“去!給阿旺頭人送信,十五天之後,我和他一起進兵守備官寨。到時候,寨子裡的一半兵器、全部的糧食都是他的!”

    同樣的消息在守備府下轄的各個官寨流傳,很快,人稱老狐狸的胡禮成為首,總計三個百戶、十個總旗到守備府叩首拜見李守漢,宣誓向李守漢效忠。

    “我家老太爺算計了一輩子,就是這次下注是下的最準!”胡元泰,胡禮成的孫子,在一次酒後和一樣被列為十三家族的同事李成坤大發感慨。

    “就是,當年蒙古韃子的鐵木真,不是號稱有班朱尼湖泥水之誓嘛!'誰與我共飲此泥水,我必與他共富貴!'咱們的爺爺們,也算是有眼光啊!”

    “'此刻,誰與我並肩戰鬥,誰就是我的兄弟!'聽聽!這話說得,多霸氣!”

    戰鬥很快就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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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7 05:06 PM

第十章 一箭貫當胸(上)
  

    太陽不斷升起,氣溫慢慢高起來。越發的使人感覺到悶熱難當。

    從守備官寨向西面的大道上放眼看去,道路兩旁的水田裡,早稻正在灌漿,沉甸甸的穀穗在微風中輕輕搖擺,如果沒有這一隊隊跟風景極不和諧殺氣騰騰的軍士,倒也不失為一幅優美的田園畫卷。

    水被陽光照射,讓人覺得分外的燥熱,還好,在官寨內列隊的人馬身上批的不是鐵甲,而是竹甲,否則,在此列隊等候,未等到要等的人,怕是便有幾個人被熱死了。

    士兵們身上披掛的竹甲,是把山上的青竹砍伐下來,將竹子削成薄片,然後用豬油煮過,將每七個薄片合起來,做成鱗甲。這種竹甲的設計思路,​​是來源於李守漢那個當年和林大帥打到了廣西,並且參加過廣西剿匪的叔爺爺,據他說,當年廣西的一些土匪,身上披著用豬油煮過的竹片做成的竹甲,就算是三八大蓋,打上去也會被竹甲彈開,後來,他們再遇到這樣的土匪,乾脆就用手榴彈丟上去轟。

    之前,凌正等人提議要鍛造鐵甲,被李守漢否決,一來時間來不及,二來,那些鋼鐵李守漢還有別的用處,哪裡捨得造甲胄?不過,士兵的防護措施還是要做的,於是這竹甲便出現了。經過試驗,它對弓箭有很好的防禦效果,就算是強弩也難以射穿,且重量輕,透氣性好適應在這亞熱帶地區作戰。缺點嘛,就是體積大了點。

    站在城樓之上,李守漢極目遠眺,近處的黃綠色的水田,遠處濃綠色的山嶺,都使人感受到了一股勃勃的生機,“這裡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都將是我改變歷史走向的助力,任何人想要奪走,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在他身後,左天鵬、許還山、王寶、莫金、莫鈺、陳天華等人一個個手握腰刀肅立兩邊。在他們身後,密密麻麻的站立著三部戰兵。身上暗紅色的竹甲,頭頂的八瓣鐵帽盔,看上去如同一條條暗紅色的巨蟒一般。

    守漢今天破例穿上了父親留下來的那套守備盔甲,身上披著鹽梅兒連夜趕製的一件大紅披風,顯得是威風凜凜。

    一匹矮小的滇馬疾行而來,馬上的胡禮成氣喘吁籲的奔到守漢面前,“大人!逆賊已經來了!”

    “有勞了!且在此安坐觀陣便是!”李守漢嘴角含著笑意,示意胡禮成站在自己身旁。胡禮成看了一眼守漢身後那群惡狠狠的漢子,還有城樓下那三部兵馬,嘴角動了動,站在了李守漢的身後,和章玉田、福伯,以及不久之前向李守漢宣誓效忠的那些同僚們站在了一起。

    “大人,胡某有一不情之請,還望大人俯允。”

    “胡百戶,但言無妨。”

    “標下想,既然已追隨大人驥尾,那就應當效仿大人,將田土交予軍戶、民戶耕種。但是,屬下愚鈍不知如何辦理,想請大人,今日事畢後,派遣人員,到小的寨中,組織一二。”

    你個老狐狸!又跑到我們前面去了!幾個總旗心裡暗自罵道!

    遠處一陣陣雜沓喧囂之聲,顯然是有大隊人馬而來。

    身披鐵甲的是何天能的看家隊伍,他賴以謀取守備之位的三百鐵甲戰兵。這三百人或者持刀,或者持槍,隊形散亂。簇擁著何天林一路逶迤而來。

    同樣騎著一匹滇馬的是佧族頭人阿旺。斷發紋身的他,矮小粗壯,黧黑的臉上泛著一層貪婪的神色。身後的五百苗刀兵一個個腰間挎著四尺長的苗刀,如同一股旋風一般卷地而來。

    “何大人,咱們可是,可是有,有言在後,”阿旺的漢話說的也著實不咋地,“我的兒郎幫助你坐上守備的寶座,管寨子裡的那些兵器,一半是我的!糧食全部是我的!那些好看的漢家女孩也是我的!漂亮的絲綢也是我的!還有鹽!”

    “好了!只要我坐到那個位置上,​​一切都好說!”

    遠遠地望見守備官寨的城樓,何天能擺手示意隊伍止步,整理隊形。他自己一帶馬韁,策馬上前。身後親兵護衛幾十個人急忙跟上。

    “吱呀呀”一陣響動,官寨的大門打開,驚得何天能身後的親兵們急忙擎刀在手,緊張戒備。開玩笑,這裡是人家的地盤,咱們來這裡是來搶錢搶糧搶地盤的。

    一陣陣腳步聲響,四列隊伍整齊的從門洞裡跑步而出,伴隨著帶隊官的口令,數百人如同一人奔跑而出。

    “呵呵,這就是李守漢練得新兵?”何天林看了看隊伍裡的成員,一個個七長八短漢,身材高矮肥瘦不一。身上也沒有鐵甲,除了第一列人員手中有長矛之外,只有第二列似乎背著步弓和箭壺。

    “看來細作所報不盡不實啊!什麼不動如山,什麼如同戚家軍,這樣的隊伍,這樣的人員,就算是再強悍,能夠​​禁得住幾次沖殺?!”

    何福林在身後躍躍欲試,“老爺,我帶人衝上去,殺他個落花流水!”

    “不!”何天能擺手製止了自己的親兵隊長的衝動,“莫急!”

    “颼颼颼颼!”十幾支羽箭從李守漢的隊伍裡射出,在大約距離隊伍七八十步的地方斜斜的插入泥土之中。紅色的箭羽在陽光下顯得分外的明顯,顫抖的箭杆儿如同一條蛟龍一般扭動著自己的身軀。

    “李家小兒不簡單嘞!還曉得射住陣腳?!不過,弓力不過七八斗,射程不足九十步,能奈我何?!”何天能笑了笑,策馬上前。

    “守漢賢侄!老夫如約前來,請出來答話!”

    “哦,是何老伯父!”

    “當日你與老夫言講,欲要請老夫暫代守備之職,今日老夫如約前來,不知有何見解?”

    “老狐狸​​!明明是你想當這個官,卻偏偏說是我想讓給你!我腦袋讓門給擠了?還是被驢給踢了?!”李守漢心中大罵不止。

    “老伯,小侄久聞老伯擅長練兵,鐵甲兵之雄,遠近聞名。小侄不才,今日也曾練了些兵馬,還望老伯指教一二!”

    “長矛手!持槍!”隨著城樓上兩面紅綠小旗的擺動,帶隊官一聲大喝。

    “喝!”站在第一列的長矛手們大吼一聲,將肩膀上的長矛以預備用槍姿勢持槍,隨著整齊的動作,頓時,隊列如同一頭豪豬張開了鋒利的刺,等待著對手的下一個動作。

    “老伯遠來是客,且又是長輩,小侄不敢在老伯面前賣弄,還望不吝賜教一二。”李守漢開始挑釁了,我的陣勢已經擺好了,你遠來是客,我就不進攻你了。

    “哈哈哈!那好!老夫就不客氣了!”

    “咦吼吼!”隨著阿旺的狂吼,五百苗刀兵一個個舞蹈踏地而來。

    “大人,那邊是西山里的佧族蠻兵。最是驍悍不過。苗刀鋒利,且藤甲堅固,士兵悍勇。我看,不若我們依寨駐守,先挫其鋒芒也不遲。 ”胡禮成有些討好的建議、

    “胡百戶,你只管看戲便是。”李守漢的話語很是輕鬆,彷彿對方來的不是一群食人生番,而是一群可愛的孩子。

    眼見得蠻兵的最前鋒快要到了紅色羽箭的邊緣,城樓上響起了一聲嘹亮的嗩吶。

    “弓箭手準備!”

    後三列的弓箭手們從自己身後取出了弓箭,準備好後,將箭頭斜斜的指向天空,靜靜地等待著指令。

    當蠻兵衝到距離陣前五十步時,隊官一聲大喝:

    “第一列!放!”

    五十支弓箭在箭杆儿的顫動之中離開了自己的主人,彼此呼應著,叫囂著在空氣中畫出了自己完美的運行軌跡,找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噗噗,噗噗!”隨著一陣陣令人骨酥牙酸的聲響,近二十名足以掃平一個小的部落、村寨的苗刀兵被射到在地,痛苦的叫囂著,扭動著粗壯的身軀,阿旺有些瘋狂了,“殺!殺光這些漢人!”

    “咦吼吼!”剩餘的蠻兵大聲的狂吼,繼續向陣前衝來。

    “第二列!上前!”

    “喝!”

    “放!”

    又是一陣同樣的箭雨飛過,整齊、並不密集,但卻足以致命,何天能親眼看見一支箭射穿了一個苗刀手的頭顱。

    “第三列,放!”

    三排弓箭之後,已經有五十多名苗刀兵倒在了地上呻吟。

    “老爺,我們怎麼辦?”何福林有些急了,他完全沒料到李守漢的弓箭竟然射得這麼齊整,威力竟然這麼大。

    “不忙、不忙,這小賊弓箭雖然射得齊整威力卻不大。你看,蠻子已經衝到陣前了。”何天能優哉游哉的說道。

    不得不說,這何天能還是很有眼光的。要知道200多年之後,歐洲國家已經進入了火器時代,但卻仍然流傳著一句諺語:子彈是懦夫,刺刀才是好漢。 200多年後的大清軍隊,玩起火器對射雖然命中率其低但卻從來不怕洋鬼子,但如果一旦遇到洋鬼子的白刃衝鋒就會立刻崩潰。哪怕是300多年後的抗日戰爭,國軍一樣經不住倭寇的刺刀,林副統帥只有敢刺刀見紅的部隊才是主力部隊的說法一點都不假。

    “殺!!!!殺漢狗!!!!”

    “咦吼吼!!”呼喊著各種口號的卡族蠻兵在阿旺的率領之下揮舞著苗刀衝到了漢人的陣前。

    “這些懦弱的漢人,就只知道躲得遠遠的放幾支箭而已,只要我們卡族的勇士衝到跟前,這些懦弱的漢人就會像兔子一樣四處逃散!”阿旺的眼中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勇士衝到漢人跟前後,懦弱的漢人像兔子一樣四散奔逃的景象。然而,他卻遇到了李守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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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7 05:08 PM

第十一章 一箭貫當胸(下)
  

    “長矛手,預備!”“喝!”隨著隊官的一聲口令,前排的李軍軍士集體將五米的長矛平舉。剎那間,數百人的李軍陣列變成了一隻恐怖的怪獸,那一根根平舉的長矛彷彿怪獸的利齒,隨時準備撕碎眼前的一切獵物。

    “咦吼吼!!殺漢狗!!!”

    “第一列,向前——刺!”

    “殺!”隨著隊官的口令,第一列50名李軍軍士整齊的向前跨出一步,同時將手中的長矛狠狠地向前刺了出去!

    每天以千次為計算單位的練習,就是為的今天這一招。

    “噗噗噗噗…….”長矛入體的聲音持續不斷,和著鮮血噴湧的慘叫聲連綿不絕。

    沖在最前面的三十多個卡族戰士全部被刺中身亡,無一倖免。每天操練數回,每回練習一千次,反復一個動作,這是何等的威力?

    “第一列退!”隊官接著喊口令。

    第一列的李軍軍士迅速抽出長矛後退一大步,長矛抽出,鮮血噴湧,血箭飛舞,地上頓時血淋淋的一片。三十多具屍體如同血葫蘆一般倒在了地上,還沒死透的卡族戰士還在抽搐。

    “這…..這是…..”阿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刺進自己體內的四根長矛和不斷湧出的鮮血,然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作為卡族戰士的首領跟部落的第一勇士,阿旺自然得到了特殊的照顧,五支長矛同時刺向了他。神勇無比的阿旺舞動著苗刀狠狠地砍向了一支刺向他的長矛,按照慣例這支長矛將會被他鋒利的苗刀砍成兩截。然而敗家子李守漢竟然把矛頭的包鐵加長了將近一米,所以阿旺雷霆之勢的一刀並沒有想預想中的那樣將敵人的長矛砍成兩截,只是蕩開了刺向自己的五支長矛中的一支罷了。

    很不幸,另外的四支長矛還是狠狠的刺進了阿旺的身體,事實證明卡族第一勇士的身體也並不是鐵做的,一樣會被長矛刺穿,一樣也會死。

    “這……這怎麼可能?”城樓上觀戰的胡百戶百思不得其解,“這些人三個月前明明就是一群拿鋤頭的農民啊,怎麼….怎麼三個月不到的功夫就成瞭如此精銳?縱是當年戚爺爺也沒有這等手段啊!”

    跟城樓上觀戰的胡百戶還有倒在地上的屍體一樣,剛剛刺出長矛的第一列李軍軍士也是難以置信。難道我們這幾個月練的排隊走路跟一招刺這麼厲害?這些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蠻兵啊,怎麼這麼一下子就被我殺掉了?這也太容易了啊!比殺豬簡單多了。

    “第二列向前——刺!”隊官的口令仍在繼續。第二列的李軍軍士就如同在訓練中一樣,往前邁出一步後狠狠地將長矛向敵方刺去。

    “噗噗噗噗……”和著鮮血的慘叫聲仍在繼續,長矛入體仿是有節奏的鼓點。

    “第二列退!”伴隨著隊官口令的仍然是鮮血噴湧、血箭飛舞,又是30多個血葫蘆倒在了地上。

    “第三列向前——刺!”沒良心的隊官彷彿不是在下殺人的命令,倒是像在念經一般。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我看那蠻子怕是頂不住了!”何福林滿是焦慮的說道。

    “滄浪浪!”何天能到底也是縱橫半生殺伐決斷,拔出寶劍後大呼“成敗在此一舉!跟我殺!”

    一邊喊著一邊揮動著手中的寶劍,縱馬向前衝殺。身後三百鐵甲兵如同狂濤巨浪一般席捲上前。

    而此時,經歷過李軍軍士三輪突刺之後的卡族早就嚇破了膽。對於毫無組織紀律性的蠻族而言,打順風戰跟欺侮比自己弱小的敵人是越戰越勇,而一旦碰上了比自己更加野蠻殘暴的敵人就會士氣大跌甚至崩潰。

    “啊~~~~~,跑啊!”不知道是哪個被長矛嚇破了膽的卡族戰士發了一聲喊後扭頭就跑,其他的卡族戰士自然也不是傻子,紛紛掉頭往回跑。他們這一回跑,自然跟何天能的三百鐵甲兵攪在了一起。何天能要進,卡族兵要退,一時間隊形大亂。

    “全體注意,都有了!”後三列弓箭手的隊官這時候心平氣和,如同在操場上訓練一般。

    “三列齊射,放!”他狠狠的向下揮動了手中的令旗!

    一百五十支弓箭劃破長空,落入了人群之中,本來就混亂無比的隊形在落入箭枝後就更加混亂了。

    沖在前鋒位置的何天能、何福林主僕二人因為騎馬,後面又有旗手跟隨,所以成為了重點關照對象。大約有十幾支弓箭射向了何天能,一支長箭甚至射穿了他的鐵甲,插在了他的肩頭。當然,這並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還是此時指揮李軍軍士長矛手的隊官下達了衝鋒的命令。

    “長矛手前進!”隊官的口令下達後,只見七列長矛手斜舉著長槍,邁著整齊的步伐喊著號子向何卡聯軍逼來。

    “媽呀!!!!”、“快跑!!!”。在卡族兵眼裡,逼過來的不是李軍軍士,而是剛從地獄裡出來的吃人怪獸。

    “混蛋!給我回去,後退者斬!”,“弟兄們,他們都沒有甲,咱們衝上去殺啊!斬首一級賞銀一兩!”何天能一邊怒罵著,一邊給手下打氣,還順手斬殺了兩名不開眼的卡族潰兵,一番胡蘿蔔加大棒的攻勢,總算是把隊伍的潰勢給止住了。

    “攻破李家寨,女子財物任取之!!跟我殺啊!!!”何天能高聲吶喊,一邊用劍削斷箭頭箭枝的箭桿,一邊率領鐵甲軍向李軍方陣撲來。

    “殺!”看到自家主將如此悍勇,鐵甲軍士氣到達了高潮。

    “第一列,突刺——刺!”隨著隊官的口令,第一列長矛手如同剛才一樣將手中的長矛狠狠地向前方刺去。

    “噗噗噗噗…….”中斷了不久的和著鮮血的慘叫聲再度響起,實戰證明,何天能的鐵甲軍身上的鐵甲對李守漢前兩列長矛手手中的鋼頭長矛毫無防禦力。

    “第一列退,第二列,突刺——刺…….!”在隊官的口令聲下,李守漢的軍士彷彿一部殺人機器一般收割者鐵甲軍的生命。鐵甲軍的首領何天能自然是收到了特別的關照,當他策馬舞劍沖到陣前時,十支長矛齊齊的刺向了他和他的坐騎。不得不承認,馬是很有靈性的動物,當馬匹看到如林的長槍之後首先的反應就是停止前進雙踢立起。

    噗通,何天能一時不查被摔了下來。

    “該死的畜生!”何天能罵道,“殺!”

    “突刺——刺!”十支長矛再次狠狠地刺向了何天能。到底是縱橫了半生,何天能比起卡族戰士來的確有謀篡李守漢祖業的資本。只見何天能將身一閃避開了刺向自己的兩支長矛,同時持劍用力一揮,蕩開了另外兩支長矛。然而,剩下的六隻長矛仍然刺進了何天能的身體。

    “怎麼…會……”何天能滿臉不甘的斜斜倒下了。

    “大人!啊~~~~~!”何福林在四支長矛的照顧之下,也如同自己的主人一般癱倒在了地下。

    “跪地投降免死!”、“器械跪地不殺!​​”一邊突刺的李軍軍士一邊喊到。

    “哐嘡、哐嘡”,“爺爺饒命啊!”之類的聲音此起彼伏,殘存下來的何家軍跟卡族戰士早就嚇破了膽,聽到投降免死跪地不殺的喊話如同聽到了天籟之音一般,很快戰場上站立的就只有李軍軍士了。

    寨樓之上,李守漢好整以暇的喝著鹽梅兒剛剛端上來的熱茶,江西細瓷的茶具,三根手指捏起茶碗蓋子,輕輕吹去了水面漂浮的茶葉,喝了一口,茶湯的清香使人心曠神怡。整個動作優雅規範,就算是最挑剔、最講究禮儀的世家子也挑不出他的動作有什麼瑕疵。

    “大人,戰事已然結束。戰場已經打掃完畢!”王寶、左天鵬、陳天華、許還山等一干帶兵官們依然興奮地滿臉通紅,如同剛剛飲酒大醉一般。

    “我軍將士傷亡如何?”李守漢明知故問。

    “稟報大人!”許還山雖然長得蠻是長大的一條漢子,心思卻是很快,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少爺要殺猴給雞看,如今,猴子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可是,城樓上還有十三隻剛剛歸附的雞。

    “我軍將士無人陣亡!受傷的倒是有幾個!為數高達八人之多!這八個人都是貪功心切不聽號令,追擊敵人的時候,或是扭傷了腳,或是被受傷蠻兵臨死之前反噬,皮外傷而已!”

    幾個人擺了一下手,七八個士兵用一副門板將何天能的屍體抬了過來。這副情景更是讓人膽戰心驚:

    當日那個威風霸道的何副千戶,如今已經如同一個被戳爛了的血葫蘆一般,肌肉組織向外翻著,無聲的講解著李守漢的實力。

    “列位以為如何?”李守漢緩緩的望著城樓上那十三個不久前剛剛歸附的百戶、總旗們。聲音極其的柔和、溫暖。

    但是,此情此景,即便是再柔和的聲音,都如同惡鬼夜號。方才第一列長矛突刺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知道,完了!何家完了。特別是何家和那些佧族蠻兵的傷兵在地上輾轉哭號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那聲音是如此的淒厲悲慘,但是,又讓在城樓上的這些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還好我在城樓上,那躺在地上的,已經死去的、即將死去的不是我。

    但是,當何天能的屍體被抬到眼前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得從尾椎骨產生了一絲寒意,沿著脊髓直接的衝到了泥丸宮。個別人甚至是括約肌無力,身體裡的一些廢液不恰當的排泄了出來。

    “大人虎威!”還是胡禮成腦子反應快!率先跪倒在地,向上叩首不已。隨著他的動作,其餘的十二個人也紛紛跪倒在地,向上叩首拜見。

    至此,李守漢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也無人敢於撼動!

    守漢雙手虛扶一扶,示意眾人起身。而後向自己的幾個得意部下傳令。

    “王寶!你不是總是說,你的鳳凰營甲胄有了,刀杖不足?”

    “正是。大人,兒郎們頗有些言語。”王寶倒也是爽利,實話實說。

    “那好,那些刀你看堪用嗎?”李守漢示意王寶向城下望去,十幾個輜重兵正用挑子挑著數百把從屍體上解下了的苗刀。大概在出發前,蠻兵們剛剛打磨過,刀口十分銳利,在陽光下不時有光芒閃過。

    “多謝大人!”王寶大喜過望,翻身跪倒。阿旺頭人的苗刀兵能夠數十年來縱橫一方,稱霸千里,這苗刀之利也是居功甚偉。如今大人將數百柄苗刀賜給鳳凰營,想來也是對鳳凰營寄予厚望。

    “好!王寶聽令!鳳凰營全體出動,追擊佧族殘兵!務必一舉蕩平巢穴!”

    “大人!部下請問,是否盡屠佧族族人?!”王寶也是不含糊的角色,抱拳行禮之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全國為上!破國次之!那些勞動力,我有用。”

    守漢心裡開始為自己的工業體系勾畫藍圖了。如今,技術、工匠都不缺,資源也有了,何家的寨子被稱為鐵山寨,從名字就可見一斑。但是,缺的是大量的低端生產力。嗯,換言之,就是奴隸。而佧族的那些勞動力,正好可以用來做這個。

    既然有勇氣和我作對,就要有心理準備迎接我的報復。

    一面鳳凰旗為前導,千餘人的苗族鳳凰營列隊出擊。

    “左天鵬!許還山!陳天華!”

    三人抱拳出列,“屬下聽令!”

    “你三人各引本部人馬,陳天華!你去接受鐵山寨!記住,務必善待何家老小。左天鵬、許還山!你二人去那幾個依附何天能的官寨,如何處置,就不用我教你們了吧?!”

    完嘍!那十二家總旗、百戶心中暗自長嘆一聲,這幾家人算是完蛋了。只有胡禮成心中充滿了得意、幸福,眼角的笑容似乎是一隻剛剛從烏鴉嘴裡騙來了肉塊的老狐狸一般。 “還是老子有先見之明,在開戰之前,就把土地、人口都獻給了李大人,看看,如今我的待遇就不一樣了。”

    的確不一樣,一開始,胡禮成就被福伯拉到了自己身邊,嘴裡聊著一些家長里短的閒話,並且,方才鹽梅兒給李守漢上茶的時候,胡禮成這裡也被李守漢關照,被鹽梅兒擺上了一套茶碗呢!

    所以,在這炎熱的旱季辰光裡,當別人如同深處寒冰洞中,渾身寒戰不已時,老狐狸胡禮成卻有如遇春風,恨不能兩肋下生出雙翅,騰雲而去的感覺。

    “大人,這些屍首如何處置?”

    章玉田開口問到這個十分現實的問題。

    “大人,將何賊挫骨揚灰!”

    “對!鞭他的屍!”

    醒悟過來的人們開始大聲的提議對何天能的處理意見,似乎聲音越大,越能夠表示出自己的忠誠度。

    守漢擺了擺手,“同為炎黃血脈,褻瀆屍體這類的事情,就算了。畢竟何伯父也是自小看我長大,今日之戰,是為兄弟鬩牆。傳令下去:何家的死者,不得褻瀆屍體,將屍體清洗乾淨,用棺材成殮起來。統一埋到祖山去,按照風俗,三年之後揀骨,入歸鄉祠!”

    眾人紛紛交口稱讚李守漢的大仁大義,那十二家人終於將心放回了肚子裡。當然了,李家對和他對戰的何家人,屍體都這般處置,對於我們這些歸順於他的人,自然不會下什麼狠手。

    於是,十二家人當晚紛紛置酒慶祝。當然,至於說,那些收人性命如同割草的長矛,是不是狠狠地刺在了在這些人的心裡,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那些蠻兵的屍體,自然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自阿旺頭人以下,五百餘顆頭顱被用喪門刀砍下,按照下五中三頭頂一的排列方式,在將軍府的邊界上築起了京觀。於是,很多參加過當日那一戰的士兵,一邊擺放著硝制好的骷髏,一邊和那天打掃戰場一樣,大口的嘔吐著。

    半月之後,三股隊伍就在這擺放著京觀的三岔路口不期而遇。

    雖然三支隊伍都是一樣的龐大,但是,內容和氣勢卻是截然不同。

    負責對佧族山寨進行犁庭掃穴任務的鳳凰營王寶所部,氣勢最為宏大,人口、牲畜眾多。

    負責接收鐵山寨何家老底子的陳天華,人馬、車輛次之。負責對那些支持何天能或者保持中立態度的各個官寨進行掃蕩的左天鵬和許還山兄弟兩個,則是臊眉搭眼的站在王寶與陳天華二人面前略有些尷尬。

    看著王寶身後絡繹不絕而來的人群,陳天華頗為艷羨,“王寶兄弟,這些丁口?”

    王寶有些炫耀的就等著有人問他這些戰利品的出處呢!雙手抱拳,向著官寨的方向行禮,正要開口講述,遠處一陣鑾鈴作響,幾匹馬疾馳而來。

    “鎮撫官來了!”王寶的那個小兄弟阿金眼尖,看見了乘坐在滇馬上疾馳而來的正是鎮撫官包中辰。

    鎮撫官包中辰,人稱包小黑。因為個子小,另外一個緣由,據說他是當年龍圖閣包待制的第多少代子孫,執掌守備府軍風紀以來,一心效仿先祖,所以,包小黑的外號就這樣漸漸地叫了起來。

    幾名打著“執法”旗幟的軍紀兵簇擁著包中辰策馬來到隊列前。 “帶隊官可在?!”

    四個人彼此看了一眼,“在!”

    “部隊暫且在此駐紮,你等四人隨我入府,拜見將軍大人!”

    四個人飛身上馬,隨著鎮撫官的旗幟向守備官寨疾馳而去,留下了眾多的俘虜和無數的水牛在京觀附近驚恐的瞪著眼睛,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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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7 05:10 PM

第十二章 賞銀與軍棍
  

    半個月的時間,李守漢將守備府官寨前的道路加以修整,拓寬、平整、用熟石灰拌上細沙石、粘土,將土地硬化之後,形成了一個略成梯形的廣場,上千畝的面積,為此,很多老人肉疼不已,連呼大人手下用了一群敗家的玩意!這麼大的地塊,卻偏偏成了一塊不能種莊稼的廢地。不過,在收了一次公糧之後,這些話就再沒有人說了。幾萬戶要上交公糧的軍戶、民戶們,排著隊拿著自己的田契在廣場上等候,這邊核對田畝數字,那邊報出需上交公糧數字,第三步便是拿著繳糧條,將稻穀擔到糧庫入庫。最是便捷不過。

    這幾日,公糧已經交過,廣場便成了校場。又一批徵召的新兵在此接受訓練。按照李守漢的規定,各處村寨無論大小,一律編制保甲,每十戶到十五戶為一甲,每十甲為一保。農閒之時,各家的適齡男青年,哦,也就是壯丁,必須分期分批的接受軍事訓練,逢有作戰征伐之事,按照一甲一兵的原則徵召動員。

    陽光之下,一隊隊的新兵揮動著手裡的長矛,在甲長們的口令聲中和皮鞭短棍下,竭盡全力的突刺著,汗水如同小溪一般流下。看著又一群壯丁在自己曾經經歷過的訓練科目上遭罪,幾個過來人不禁嘴角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

    一路之上,幾個人和包小黑已經拉進了距離,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不要錢的馬屁如潮水一般湧向了始終板著黑瘦長臉的包大人,饒是包大人家傳絕學,也禁不住左天鵬、陳天華、許還山三人的輪番拍馬屁,不久,王寶也被這幾個傢伙鼓動的結結巴巴的拍起來馬屁。弄得包中辰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卻不像方才那樣,一張臉板得鋼刀都砍不進去。

    幾個人都明白,包小黑管的差事,便是賞功罰過,執行軍法,督導各部軍風紀,如果和他相與好了。大事變成小事,小事變成無事;相反,無事變成有事,小事變成大事。

    “屬下等參見大人。”行過參加之禮後,四個人垂手侍立在李守漢的面前。在訓練新兵的時候,守漢就注意培養軍中的禮節、規範、等級制度等等。如今,雖然左陳許王四人得勝歸來,卻是絲毫不敢有所越軌之處。

    “坐下吧!給我說說你們此行情形。”李守漢很是滿意的看著自己的這四個部下將官。

    “奉大人將令,末將前往接受鐵山寨,只可惜晚到了一步,何逆兵敗身亡消息已經被敗兵帶回寨中,何逆滿門老弱,四十餘口,堆柴薪於宗祠之中,舉火自盡。末將趕到時,已經無可挽回。只得撿取骨殖帶回,交與將軍處置。此行接受鐵山寨,獲生鐵十萬餘斤,水牛一百餘頭,金二萬七千四百二十八兩,銀二十七萬五千三百四十八兩八錢。存糧三十四萬五千二百七十五斤。各類絲綢六千餘匹,棉布一萬三千餘匹,大小船隻三十四艘。在冊丁口一萬二千零六十三人。另有礦山一座,據寨中老者供稱,每年可出生鐵數万斤。”

    “兵馬可有損失?”

    “除十餘人傷病外,並無人馬損失。”

    “記下,陳天華戰功一次。”

    “標下奉令洗盪佧族巢穴,深入敵境五百餘里。克敵寨十八座!斬首一千二百餘級。俘獲青壯老弱婦孺共計三萬三千餘口,其中丁壯一萬一千四百三十四口。奪取水牛八十餘頭!金沙五萬九千三百四十七兩!銀二十二萬四千五百兩有餘,糧食十五萬九千五百餘斤。”

    王寶的戰績聽得議事廳中眾人無不兩眼放光,口中嘖嘖稱讚不已。乖乖!連出髮帶回師半月時間,入敵境五百餘里,攻克敵寨一十八座? !這鳳凰營一路都是在飛嗎?平均一天就要攻下兩座寨子? !

    李守漢笑了笑,這些人不知道,幾百年後,有一支軍隊,可以一晝夜強行軍二百餘里,還要打上幾個小仗。但是,如今鳳凰營的戰鬥力和機動力在這個時代的步兵之中也是一流的了。

    “王寶。可不行謊報戰功哦!”許還山有意的要捧一下王寶,讓他有機會在眾人面前吹噓一下自己的戰功。

    “大人!”王寶的黑臉漲得通紅,“王寶但有一句謊言,便讓祖宗神靈降下天雷劈死王寶!”

    “分說一下你如何在十日之內攻克敵寨十八座?拓地五百餘里?”

    福伯花白的眉梢抖動了一下,他分明聽到李守漢說的是拓地五百餘里,難道說?

    “標下部下行軍半日,便遇到了阿旺殘部蠻兵數十人,一路尾隨直至佧族山寨,仰仗大人之威,只一排弓箭將把守寨門的幾個蠻兵射翻,蠻兵就大潰。吾等奪門而入,痛加剿洗,阿旺主寨便是如此攻克的。”

    攻克了阿旺的主寨,王寶便以主寨為根據地,向四外的佧族山寨發起攻擊,那些手持苗刀的佧族蠻兵,可能在一對一的近戰中能夠占到對手的便宜,但是,王寶的鳳凰營也是在李守漢的手下接受過嚴格的訓練的,那個同你玩一對一的近身肉搏?對付這些蠻兵們的時候先一通弓箭射去,而後便是長矛如林而上。加上之前卡族潰兵添油加醋的向族人訴說過漢人長矛方陣的恐怖,很快卡族城寨就崩潰了,除了少數不開眼的被戳成血葫蘆之外,其他的都跪地請降。

    這一路下來,基本上沒有那個寨子能夠在這樣的攻勢面前堅持一炷香的時間。於是王寶的鳳凰營便是一路行軍,一路作戰,一路檢點戰果,如今已經將兵鋒推進到了寮國境內,而李守漢的五米長矛則很榮幸的得了個喪門槍的稱號。

    “大人,標下的兒郎們說,咱們的喪門槍要比苗刀好用的多,是不是可以將標下兒郎們手中的苗刀換成喪門槍?”王寶在講述完自己的戰績之後,提出了這樣的申請。

    “喪門槍?!如何有這樣的名字?”守漢有些哭笑不得。士兵們手裡的五米長矛,是他按照西班牙方陣中的長矛的樣式,矛頭用熟鐵打造而成,只不過是把矛頭後面的鐵遵加長到了1米多而已,不想卻被取了這樣的稱號。

    “這個暫且不忙,等到工匠齊備之後再說,此行人馬損失如何?”

    “輕傷十五人,重傷十人,陣亡二十九人。”同陳天華的傷亡情況比,王寶損失有些大,但是,他是硬碰硬的去和敵人拼殺,二人的境況不同。

    “記下。王寶大功一次。”李守漢對於王寶的戰績很滿意,姑且不說金銀財物的掠獲,單單那些壯丁的俘獲,就足以緩解如今各處工場、礦山、伐木場、船場的勞動力短缺現象,而且是最為廉價的勞動力。很快,這包含一萬多壯丁的三萬多俘虜,便被分配到方才說的各處,將自己的血肉,變成了李守漢建設自己強大政權的燃料和推進劑。

    “左小鵬,徐大虎,說說你們兩個的戰績。”

    昔日的兩個小跟班,如今也是一營兵的統帥,兩人彼此看了一眼,“大人,小的們此行戰績一般,不如陳王兩路部隊。”

    “少在那裡囉唣!只管說來!”

    兩個人的心裡窩著一肚子的火氣,這次南下,滿心以為可以大顯身手,卻不想千百斤的力道打出去,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二人一路南下,所到之處,要麼是各寨寨首黃土墊道淨水潑街出迎數里,要麼是寨民殺了意圖據寨而守的寨首,出寨納降。”兩個人說起來一臉的慾哭而無淚。

    “嗯?為何寨民殺寨首而出門請降?”

    要說寨首們開門投降是為了自保身家性命,可是各寨的寨民們能夠起事殺了寨首,開門請降,卻是為何?

    “大人,我們這裡,不是分田分地了嗎?”左天鵬一臉幽怨的看著始作俑者李守漢,您老人家搞得那一套,讓我們一路南下,所經各處,都是一片歡騰的人海,所到處都是無數人在問,“我們歸順了將軍大人,是不是我們這裡也可以執行分田令了?!”

    “一路南下,幾乎就和訓練時搞得行軍訓練相仿,未曾打了一仗。一路到了廣平境內,直到了靈江岸邊,再向前便是南朝地界,末將二人只得無功而返,不過,沿途的數百個漢人村寨的鄉老倒是和我們一起來拜見將軍。請求將軍收容!他們願意執行將軍頒布的各項法令軍紀!”

    “數百個村寨?!”李守漢一躍而起,這應該是許還山和左天鵬此行的最大戰果了。就算是一個村莊人口按千人計算,數百個村寨也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了!

    “記下!許還山、左天鵬二人大功一次!”

    和左天鵬、許還山一路北上的那幾百個鄉老們可是著實的開了眼,這座遠近聞名的守備府,不愧是我大明的將軍所居之地。一進到守備府地界,便是寬闊的道路,極目所望,到處都是辛勤勞作的農人,雖然都是汗流浹背,但是,看得出來,那些農人臉上的笑容和希望。

    對!便是希望和生機!這便是這裡與其他所在不同的地方!

    看到在校場上那無邊無沿的俘虜、繳獲的金銀、財貨、牛隻,鄉老們不禁眼花繚亂了,天!這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做出來的事情?即便是世家子弟,有著如此的魄力、才具,也是人中之龍。看來,我等投奔將軍大人,此舉絕對正確!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更是令他們印象深刻。

    鎮撫官包小黑宣布給四位帶兵將領記功的決定之後,在校場上列隊的士兵們歡聲雷動。

    “威武!”

    “威武!”

    “威武!”

    接著,包中辰宣讀了各部上交的戰利品清單,堆積如山的財物、金銀、布匹、絲綢、生鐵、糧米,還有那些在樹上隨意拴束的水牛,幾乎令所有在場的人們眼睛冒出火來。

    “將士們!”李守漢站在將台上大聲對著自己的部隊開始訓話。

    “可曾忘記我宣布過的三大軍紀?!”

    “一切繳獲歸公!”

    “一切行動聽令!”

    “不得妄取一物!”

    回答他的,是如雷的吼聲。

    “很好!看來大家都沒有忘記!現在,我宣布,將此次繳獲財貨,總值的四成,分賞給此次作戰將士!”

    “謝將軍賞賜!”每個人都聽到了方才鎮撫官宣讀的繳獲財貨數字,總價值的四成,那也是一個天文數字啊!分攤到每一個士兵頭上,足以讓人艷羨了!

    “此次在府中接受訓練的新兵,每人加發一鈞口糧!”一人向隅滿坐不樂,這個道理,李守漢懂得,那些在一旁滿臉羨慕的新兵們,頓時歡聲雷動起來,“謝謝將軍賞賜!”

    “但是,我要問一句,諸君,當真沒有人違抗我的軍令,私藏財物嗎?!”一句話,讓在場的人們冷靜下來。

    是啊!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隊列裡,開始有人的眼光游移,四處張望了。

    “包中辰,閉眼!”李守漢大聲喝道。

    “遵令!”包中辰不知道將軍為何下如此的口令,但是,依然遵令而行。

    “聽我口令!全體坐下!”

    “誇!”數千人整齊劃一的動作,所有人在校場的地上坐下。

    “一會我會下令閉目養神,如有人私藏繳獲,可以趁此機會放到那邊的物品堆裡,還請諸位老人家也和大家一起閉目養神,待到我下令睜眼之後,如果未曾丟棄,莫為守漢言之不預也!閉眼!”

    在場所有的人閉上了眼睛,就連在場外看熱鬧的孩子,也被媽媽用手蒙上了雙眼,校場內,響起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很快,腳步聲停止了。

    “好!全體!睜眼!”

    “鎮撫官!下令,點驗!”

    包小黑擺動了手中繡有“執法”二字的旗幟,“全體都有,放兵器!解甲!”

    隨著一聲聲命令,所有人將手中的弓、箭壺,苗刀、絕戶槍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地,解下了竹甲。

    “原地跳躍十次!”

    很快,有那心存僥倖的、意圖蒙混過關的,暴露了出來,隨著幾下跳躍,身上藏著的金銀等物掉在了地上,未等執法兵到近前,已被身旁同袍按倒在地。

    被千夫所指的押到了將台前,李守漢冷眼看了看,“我說過,莫謂言之不預也。鎮撫官,宣布!”

    “按軍規!私藏繳獲財貨、妄取民間財物,杖責八十軍棍!”

    “宣布一下,大家的分賞數字!”

    “此番討逆作戰,我將軍府共計出兵五百人!四百人外出遠征,一百人留守。外出遠征部隊每人可分得大米兩石、銀十兩!每斬殺敵軍軍士一人者,加發銀一兩;斬殺敵人超過10人者​​,晉一級賞牛一頭!留守部隊每人可分得大米一石,銀五兩!”

    “嘩!”全場議論紛紛。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紛紛算計著自家如何使用這筆財物,但是令人更加震驚的還在後面。

    “我軍此次討逆作戰雖獲大勝,然而卻有三十人輕傷,十人重傷致殘,二十九人陣亡。大將軍仁厚,凡傷者一律免費就醫,重傷致殘者每人發銀二十兩、大米三十石並安排屯田。陣亡者每人除發銀五十兩、大米一百石外,另授祭祀田三十畝由家人領取,但祭祀田不得買賣,若有違反買賣雙方都將嚴懲!三日後,大將軍將挑選吉壤安葬此次討逆陣亡將士,並立廟祭祀!”

    如果說剛才的封賞是一枚重磅炸彈的話,那麼這個對傷亡人員的撫卹就絕對是雲爆彈。中國人講的就是老有所養入土為安,李守漢的這點子撫卹以現代的眼光看來絕對不值一提,但在幾百年前的明末絕對是驚世駭俗,特別是立廟祭祀這一條就已經能夠讓絕大多數在場的軍士恨不得立刻為他粉身碎骨了!

    “大將軍仁德!”在場軍民聽鎮撫官宣讀完後不約而同的跪地高呼。

    “諸位請起,李某隻是做了該做之事罷了,實在當不得如此大禮啊。”李守漢謙遜的擺了擺手,示意大家起來,“人無信不立,古有商鞅立木為信,今日李某校場立信。”

    “開始執行!”

    於是,最奇特、但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副情景呈現在人們眼前。

    將台左側,是一溜八十名鎮撫官手下的執法兵,將違紀士兵按到在地,扒去中衣(就是褲子),掄起軍棍狠狠的打去,頓時血肉橫飛,慘叫聲、求饒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將台右側,是士兵們按照建制單位興高采烈的領取賞銀和牽牛竹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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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1-17 09:53 PM

第十三章 慶功夜宴   
   
  
    是夜,在校場上,燈火通明,這裡又一次擺起了盛大的宴席!全民為之狂歡!

    與上次不同的是,規模更加龐大,菜餚更加豐富精緻!

    炙蛤蜊、燒田雞、筍雞脯、三事、酒糟虷、燎肚子、生炒黃鱔、花珍珠、烹虎肉、炙泥鰍、酢豆腐、水母匯、油煎雞、炙鴨、一捻針、水煠肉。擺在一張張桌子上,大盤的燒豬肉,燒鴨子,吸引了無數孩子的目光和口水。

    田金喜的小兒子嘴裡含著手指,眼巴巴的問著媽媽,“為什麼阿爹和二叔可以坐在那邊的那兩張桌子上吃那麼多的菜,小寶數了數,盤子要比咱們這桌上多,多,七八個呢!”

    田金喜的媳婦王氏往自己兒子的嘴裡塞了一塊肥肥的紅燒肉,嘴角滿是笑意,“我的傻兒子,你阿爹坐在那裡,是因為阿爹帶人給將軍打造了很多的兵器刀槍,所以將軍請他坐在上席啊!還有很多工坊的叔叔伯伯們,都坐在上席啊!你二叔就更不用說了,外出和將軍們打仗,打了勝仗回來,領了好多的賞銀,給阿爺掙了一頭大水牛回來,還給阿寶買了很多的好東西回來啊!”

    阿寶撲搧著小眼睛,很認真的想了半晌,似乎很痛苦的問阿娘,“娘,阿寶以後也要坐在上席,吃那麼多的好東西!可是,阿寶不知道,是和阿爹一起去打造刀槍,還是和二叔去打仗?!”

    “哈哈哈!”同桌的街坊鄰居們紛紛笑了起來。

    如同軍隊一樣,慶功的酒宴,也是充分體現了李守漢的特色。

    出征將士、留守將士,都是參與了兩次軍事行動的,坐在上席,離講台最近,菜式最為豐盛。在家的那些工匠們,因為打造兵器,煉鋼鐵,同樣是坐在上席。

    在幾百桌上席的兩側,便是家屬們的席面,因為這些軍人和匠戶都是她們的親人和子弟夫婿,於是,一桌中等席面是少不了的。

    如今的將軍府,軍事色彩最為濃厚,就算是喜慶宴席這樣的事,也沒有人敢在將軍傳令開席之前動手開吃。

    上午的那一幕讓所有的人終身難忘。

    下午,當鎮撫官按照各營上報的紅白冊頁,以及士兵推許評議擬定的立功受獎名單上報給李守漢的時候,李守漢很大方的大筆一揮,又給了這些立功的集體和個人一筆令人驚訝的賞賜!

    “將軍鈞旨:凡斬首敵軍一級以上者,皆可獎勵包鐵新制鏵式犁一具!”

    此舉一出,立刻全軍嘩然。

    那鏵式犁,是工坊裡按照將軍的提示,最新打造的,犁頭里用熟鐵包了,下設三個輪子,用水牛拉了,拿來耕田,最是便捷不過。

    如今,家中土地多的,也不過百十畝,如果家中有這樣一具熟鐵鏵犁,耕種之時不知道能省多少力氣,不知能少費多少時日?

    如今,將軍將這件耕田利器賞給有功將士,不知恨殺了多少沒有立上功的將士,一個個咬牙切齒,在肚裡暗暗發誓,“下次再打仗,一定要和甲裡、隊裡的兄弟們一起拼出一個功勞來!”

    而那些剛剛歸附的村寨,鄉老們和各處官寨的寨首們圍坐在講台四周,一樣的肥雞嫩鵝,一樣的興高采烈。

    “老胡,將軍親口允諾,只要我等分田地與眾人,便有天大的好處與我等?”

    “當然,你看將軍就位以來,可曾有一事妄言?”胡禮成撇了撇嘴,“不說別的,但就是那包鐵鏵犁,你想想看,能夠省卻你多少力氣?”

    一聲嗩吶響過,值星官高聲宣布,“開席!”

    在場的人們紛紛起身,端起手中酒碗,“為將軍壽!”

    在這個亂世之中,在這個異域萬里之外,有這樣的一個強有力、體恤部下的領導者,特別是這個領導者還是如此的年輕,絕對是一件前世修來的大好事。

    “將軍!威武!”

    “我軍!常勝!”

    數千士兵齊聲吶喊!喊聲響徹夜空,直上雲霄。

    “感念將軍恩德!”這是那數百個南方村寨的鄉老們異口同聲的心聲。處於南北方的夾縫中之,而且他們又是安南人眼中的異族,此中的這份辛酸與艱辛,又有誰能夠知道?如今,終於有了一個可以依託的將軍大人!

    飲過幾杯酒,宴席的氣氛開始熱鬧起來,猜枚行令,斟酒布菜,彼此說些熱絡的話語。

    今日的值星官兼司宴官章玉田走到了將台左側,那些新歸附的鄉老面前,“各位老丈。大人來給各位老丈敬酒!”

    這哪裡使得? !頓時,鄉老們紛紛離座跪倒。為首的一個蒙林侃,“將軍不棄收留已是恩同再造,不嫌我等來投太晚,還屈尊向我等敬酒,真真折殺小老兒們!”

    “各位老丈請起!”李守漢雖然沒有當過官,可是卻和各級領導們有過無數次的近距離接觸,深諳禮賢下士,深入群眾之道。

    一番行動之後,這些人自蒙林侃以下,無不感激涕零。

    守漢搬了把竹椅坐在老者們中間,“各位既然誠心歸附與我,我便要以舊人視之,方才我看過人口土地冊頁,各位回去之後,我會派人隨行。執行分田令。編制保甲法。與別處一樣,各處青壯,凡十五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者,都要參加訓練。並且,按照要求,隨軍出征!”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鄉老們今天一整天都被勝利之後的氣氛感染著。這裡對勝利二字的理解,從耄耋老者,到三尺孩童都一樣,曾經讀過幾年書的蒙林侃下午曾經和幾個知己相好私下里說,“大人這裡,和史記上說的秦國一樣啊!民眾每聞戰事無不歡欣鼓舞啊!”

    這次南征,左天鵬和許還山為李守漢獲得了大量的人口,這就令李守漢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自己的產業革命計劃終於可以開始了!

    “各位可以在這裡盤桓數日,回去的時候,我略有薄禮,煩請各位帶回,交與父老們。”

    “將軍已然有了那麼多的賞賜,小的們不敢再有奢望!”

    白天,作為眼下執掌將軍府日常事務的福伯,召集這些鄉老們開會,宣布了將軍府收容他們的指令,不過,也要求他們從此要執行將軍府的軍紀法令。否則,開革出去,後果自負!

    揮動了一個巴掌,自然要有大把的點心糖果撒出去。不過,李守漢撒出去的可不是點心糖果那麼簡單。

    各村寨按照人口數量多寡,分別獲得了數目不等的水牛,當然,是將軍府租給他們的。牛還是將軍府的,每年,村寨要向將軍府繳納公糧的半成,作為租金。三年之後牛就歸各村寨自己了。

    除了水牛之外,各地村寨,還得到了一些農具,以及鐵鍋等物。對於在安南的百姓而言,這些,便是最好的禮物了。

    “那些,是你們作為我手下屬民,應該得到的福利,您老可以問問各個村寨,是也不是?”李守漢略略帶著酒意,“五日之後,你們啟程之時,我,會安排鳳凰左營、麒麟中營兩個營隨同你們南下,到廣平邊界去!你們不是說,南方阮家的人,時常過境滋擾嗎?!如今我的兵,就駐紮在邊境上,看那個人敢來?!”

    傍晚時分,在左天鵬、許還山、陳天華等人的強烈要求下,三個人的部隊,終於有了一個體面的番號,“麒麟營。”編為左中右三隊。每隊依是一百人。各營之中長矛兵六甲、弓箭手二甲、刀盾兵一甲,每甲十人。另有隊官衛甲十人。

    而王寶的鳳凰營分編為左營跟右營。編制也是如此,每隊一百人,考慮到王寶在回師時候,留了二百餘人在寮國境內鎮守那些村寨,李守漢又從大營中抽出了一些兵力補充給王寶,讓他成為全建制的部隊。

    “工作隊南下,爾等可有意見?”

    蒙林侃等人倒身下拜,“大人考慮周全,屬下等感激不盡。”

    “諸位請起,現在我說說第二件禮物。便是這個!”

    伸手從身邊一名護衛手中取過長矛,在燈火映照中,鋒利的長矛明暗不定,彷彿一條要吞噬生命的巨蟒一樣。 “其一、兩營南下之後,除了執行分田令,編制保甲之外,便是要練兵。你們回去之後,編制好保甲,按照一甲一兵的標準,選拔青壯,到將軍府來接受訓練。其二、便可殺敵立功,自保身家。這次南下不用雷霆掃穴,須得穩紮穩打。不用多快,但是每到一地都必須打牢基礎,牢記欲速則不達。諸位可否明白?”

    “謹遵大將軍教誨!”眾人答道。

    “其三!今日諸位鄉老告訴守漢,從廣平到河靜,從來是河湖眾多,地勢低窪,開墾不利。守漢冥思苦想,不妨採取這樣的辦法。”

    鄉老們一個個鴉雀無聲,聚精會神的聽著,只有火把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劈啪之聲。開玩笑,這位可是天帝選定的人物,他想出來的辦法,能不好好的聽? !沒準,一個沒留神,便是要被子孫後世抱怨,自家在棺材裡也不得安生哩!

    “桑、基、魚、塘!”李守漢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大人,池塘養魚,這個,古已有之,只是,這,桑基魚塘?”一個老者遲疑著說出了自己的不解。

    嗯,守漢有​​些不解,當初那個廣東的傢伙,不是說從明朝起,在珠三角地區就開始搞桑基魚塘了嗎?怎麼這些人還不知道這樣的技術和模式? !

    自己也就是考慮到同是出於北迴歸線以南地區,同樣是雨量充沛,日照時間長,土壤肥沃。具備盛產蠶桑、塘魚、甘蔗的重要條件,才想著照方抓藥的。

    看來,這個辦法,還沒有從廣東珠三角傳過來。

    “這個法子,是一個流程。將低窪的土地挖深為塘養魚,堆土築基,填高地勢,相對降低地下水位來種植桑樹,這樣便可魚塘里養魚,塘基上種桑樹;以桑葉養蠶,蠶沙餵魚,塘泥肥桑,桑樹固塘。這樣,幾年下來,桑茂、蠶壯、魚肥大,塘肥、基好、蠶繭多。”守漢說的興高采烈,手舞足蹈。

    半晌,鄉老們臉上帶著苦笑,“大人,您說的固然是好法子,為屬下小民著想,可是,小民們有下情回稟。這第一樣,怕是小民們便做不到。挖低地為塘,栽植桑樹,這工食銀子,小民們便無處籌措。”

    李守漢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天哪!差一點成了拍腦門、拍胸脯、拍大腿的三拍領導!

    這些村寨,常年受南方阮家的滋擾掠奪,哪裡有錢興修水利?

    也罷!想到以後的“一船生絲出,一船白銀歸”的好景象,守漢揮了揮手,“這樣,工食銀子,我將軍府出,桑苗銀錢,也由我出八成,爾等負責栽活,養護。蠶種,蠶種,”守漢回頭髮現鹽梅兒正在用白皙的一隻手拉著他的衣襟,他下意識的閉了嘴,“待到桑樹成活之後,再行研討!不過,明日你等要去簽押房簽署契約,日後,魚歸你們吃,蠶由你們養,蠶繭有我來收購。你們可願意?!”

    “願意!”

    “大人恩澤!”

    “大人是小民的再生父母!”

    中國的農民是憨厚,但是絕對不傻。這件事對他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且不說以後的諸如塘裡的魚,還有什麼塘泥做肥料的事情,單單就說,工食銀子由將軍府出,每家去幾個壯丁挖塘,便可以省下了家裡的米糧。這樣的事,白痴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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