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猛將如雲 -【奪鼎1617】《連載中》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14 PM

第一百零三章 偷得浮生半日閒(下)   

     聽得安天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猶如染料鋪子搬家一樣。守漢說完半晌,他才如夢方醒,顧不得地上還有些碎瓷渣子,急忙忙跪倒在地,“主公深謀遠慮,為南中讀書之人謀劃謀生之道,正所謂身修方能家齊,家齊才可以國治,學生枉讀了多年的聖賢之書,卻不知道聖人之道就在眼前!”

    李沛霖和福伯對視一眼,都發現對方眼睛裡的驚愕之色。一老一小兩個成了精的狐狸,都知道安天虹這個方正君子被守漢給繞了進去,但是,守漢說的,卻是堂堂正正之詞,冠冕堂皇的話語,你說我說的不對,那好,以後讀書人在家裡被掙錢的老婆欺負,夫綱不振,你來負責?

    “主公,方才只顧得說話,有一件事情未來得及向主公稟報。”李沛霖從隨身攜帶的皮護書中取出兩份信函,“廣西巡撫衙門、總兵衙門轉來的總督衙門公文,要求我們河靜守禦千戶所,派遣得力人員,以一部兵力船隻,駐守瓊州府;協防瓊州,免受海匪李旦的騷擾,保靖地方。”

    派遣兵力協防瓊州府,是守漢早在天啟四年就同時任廣西巡撫的何士晉達成的交易,經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位何總督終於實現了自己的諾言。

    “這是何士晉總督的親信胡永聞先生寫給主公的信,”放下了蓋著碩大關防的公文,沛霖從一旁拿起了另外一封信。 “他恭喜主公為我大明平息叛亂,安靖西南疆域。那些客氣話,我就不說了,這信裡,還是要主公想法子往廣東調集些米糧,何總督要保證廣東的軍需民食,也是很艱難,務必以後每月保證輸入廣州等處四十萬石糧米。他會知會市舶司,免稅入口。還有,希望我們盡快提供五百套甲胄頭盔,刀槍等物,以供何公裝備督標營之用。”

    “嗤!”守漢一聲冷笑,這位何大人,果然是概不賒賬!答應的事情辦了,馬上就要好處了。

    “一個月四十萬石糧米,運到廣州,他們能夠賺多少?”

    “還有,五百套盔甲刀槍,壓根兒就沒有提出貨款幾何的事,這就是要我們報效嘛!”

    五百套球墨鑄鐵的盔鎧甲胄刀槍,這算不了什麼,但是,南中的這群傢伙們,歷來都是只能佔便宜,絕對不吃虧的角色,如此被何某人勒索,很是不爽啊!

    “其實,我們也不算吃虧。”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福伯滿臉壞笑的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那何某人裝備了自己的督標營家丁,總督大人裝備了,巡撫大人呢?廣東的總兵呢?市舶司太監呢?這就是主公以前說過的廣告投入了。照我說給他!”

    “給胡永聞回信,感謝他在何大人面前的鼎力相助,告訴他,四十萬石糧米中,有一萬石是給他的份額,請他尋找好妥當的商號來辦理此事。另外,五百套盔甲器械有些少,不足以體現總督大人的威嚴,我給他八百套!另有二十隻精細火銃奉送。”守漢一錘定音,相比較而言,同每月四十萬的稻米輸出,區區幾百套盔甲刀槍,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但是我們在兩廣地區招募墾民出海,他們必須支持,就算是不能明著支持,至少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言語中​​,幾個人就議定瞭如何進行官商勾結,如何引誘人口出海等為以東林為首的廣大精英知識分子深惡痛絕的禍國殃民行為。

    一陣香味從假山腳下順風飄了上來,鹽梅兒在七八個丫鬟婆子的扈從之下,施施然的走了上來,一旁的幾個婆子不住的說,“太太,慢些,腳下千萬慢些。”“太太,這裡有些青苔,莫要落腳。”

    如同眾星捧月一般,鹽梅兒在四個貼身丫鬟婆子的護衛下進了亭子,李沛霖等人急忙起身離座見禮,“見過太太。”

    鹽梅兒有些靦腆的笑了笑,“方才見諸位先生與相公在此議事,妾身不懂得軍國事務,只好到廚下讓人為列位先生製作了些點心。”

    身後的幾名在小廚房伺候的丫鬟婆子流水價相仿,抬過一個圓桌面,從食盒之中取出不少碗碟,頓時,楓晚亭中瀰漫著一陣陣的清香。

    “太太客氣了。”安天虹依舊是一副恭謹嚴正的禮數。不親熱,但也絕對不失了禮數。

    “相公,方才我聽前面的弟兄們在一起閒談的時候,說起去九龍江、去湄南河等處屯墾的事情,似乎大家都興趣缺缺啊?”給守漢盛了一碗湯,鹽梅兒在蔡婆子的扶持下,輕輕的坐在守漢身邊。

    “唉!”嚥下口中的紅棗百合湯,守漢苦笑了一下,“老人們不願意丟下這裡的田地,又去那麼遠的地方開荒,煙瘴疫病的,而且又不多給田土,新人又只能靠著府裡的幫扶,這樣一來,自然就開墾起來慢些了。”

    “妾身婦人,原本不該干預政事,但是,相公,我們是不是可以帶個頭呢?”鹽梅兒很是不好意思的看著守漢和眼前的這幾個人。

    “哦?梅兒,你的意思?”

    “還請太太示下。”

    “願聞高見。”

    “我們府裡,好像從你當日宣布分田之後,就沒有了土地了哦!是不是應該去你說的這些地方圈一些地,給我們建幾個莊子?給各位大人、各級官佐將士起個頭?”

    嗯?田莊?

    守漢混沌的腦海裡彷彿看到了一絲光亮。

    田莊,那不就是和莊園、農場一樣嗎? !

    “但是,主公已經有了法條在先,每人只能佔據土地五十畝,不得多佔。其可以出爾反爾,食言而肥乎?”安天虹又在扮演反對者的角色了。

    三個男人都在那裡緊鎖雙眉,仔細的考慮著鹽梅兒和安天虹的話,既要為圈佔田莊找到理由,又不能讓李守漢食言而肥,還要在南中現行的法條中找的到依據,至少是不反對的依據。

    “每個人五十畝,每個人,每個人,。。。。個人,個人?!嗯?”守漢似乎抓住了一個漏洞,他不由得站起身來,因為起的過於猛了一些,袍服的前襟將桌上的杯盤碗碟之類的帶落了不少,頓時湯汁和瓷器碎片到處飛揚四濺。

    “快,快去取袍服來給主公和列位先生更換!”看著一塊塊的油污在守漢那嶄新的月白色道袍上迅速擴大,鹽梅兒疾言的吩咐丫鬟為守漢等人處理善後。

    “莫慌!我這裡想到了點事情,等我想通暢了,再更衣不遲。”守漢有些慍怒的揮手製止了幾個僕人的慌亂。

    亭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隨著他在亭子裡走來走去的踱步。視線被他牽引著,如同磁鐵吸引鐵屑一樣。

    半晌過去了,守漢終於開了口。

    “福伯,宗兄,安先生,你們查一查我當日頒布的條文,是不是規定每個人可以佔有田土多少?其中男的十五畝,女的十畝,後來又有了幾次調整,變成瞭如今可以在九龍江地域佔據五十畝土地進行開墾?”

    “不錯,另有軍功可以佔據田地獎勵的說法。”

    “這些說法,都是指的是個人,不包括買賣鋪戶吧?”守漢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意,如同剛剛偷到了一隻肥母雞的小狐狸。三個人聽得如同天書一般,什麼個人佔據土地多少,買賣鋪子和這個有什麼關係嗎?

    唉!你們的腦子裡,還是沒有自然人和法人的概念啊!守漢在心裡搖了搖頭,“梅兒,我們府內的度支賬目是有你經管的,你說說,如今府裡有多少銀錢存著?”

    “各處商號的股份分紅未算,如今府裡的金銀存現有一百三十一萬二千零七十五兩三錢四分銀子。”

    “我的長史大人,回頭算一下,九龍江、湄南河、​​還有下寮等處的生荒大概多少錢一畝合適,我打算給梅兒肚子裡的孩子買些田土,作為產業。 ”

    “另外,頒布一條法令,凡是在九龍江等處屯墾的,每僱傭勞工一人者,可以獲得二十畝土地的墾荒指標,多者不限。”

    手執一桿細細的毛筆在那裡運筆如飛的記錄著守漢的話語,準備回去加以整理的李沛霖,抬起頭,很是疑惑的問了一句,“勞工?大人,指的是什麼人? ”

    “凡是沒有我將軍府頒發的華夏戶籍的,皆為勞工人選。莫要忘了,有戶籍的,都有五十畝的土地權利呀!”

    李沛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繼續在那裡記錄。

    “這些人,只要依照合同契約之約定,在農​​場內工作滿五年,便可以申請獲得華夏戶籍。”

    。 。 。 。 。 。

    一月之後,將軍府以禮房的名義發文給各處,要求凡是接受了基本教育的孩童,年齡在十四歲以上者,必須經過考試,進入各類職業培訓學校,來學習謀生之道。

    同日,守漢宣布,成立南中軍講武堂,凡南中軍建制內不論水陸各營,擔任甲長職務以上者,必須經過講武堂的培訓。講武堂按照水陸分班,水師砲長以上的,同樣要經過培訓。

    為了保證自己以後有充足的軍官團,守漢還下達了一道命令,在講武堂內下設養成學校,收錄十四歲以上的孩童以及一些遺孤,來接受軍事訓練,稱之為養成生,而那些從各個部隊中被推選上來接受軍官教育的,則被稱為士官生。

    而就在議定了教育制度改革這一天,守漢一鼓作氣的又同李沛霖、福伯二人研究了另外一件對他而言意義深遠的事情。

    “我們的地域越來越大,現在的體系遠不敷用,我打算改變一下,依照原來阮家的體系、建制,和大明律的規條,在各地成立府州縣建制,然後再選擇幾處要點,成了行政公署,負責一個較大區域內的行政事宜,幾個行署之上,成立一個行營,負責這一區域內的軍政事務。”

    送走了滿腦子都是守漢灌輸的新招法的李沛霖等人,守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旁邊的鹽梅兒面帶戲謔的看著他,“原本打算偷得浮生半日閒的,結果,這一天,比我在前頭批一天公事還累!”

    “哼!那個要你偷懶的?”鹽梅兒口中說的兇巴巴的,臉上卻是一臉的溫柔。

    “你怎麼想起給這個小傢伙置下一份產業的?”鹽梅兒握住守漢的手,輕輕的用面頰摩挲著。

    “回頭你看看府裡頭哪個人合適,就讓他去做這個田莊的莊頭吧!”

    “嗯,那個被你從會安押回來的陳慶華,我看就可以。我看了戶房里關於他那個鎮子的賬目,幾年下來,田產翻了好幾番,這傢伙,經營是把好手的。”

    “好啊!我早就說過,這府裡的事情,你做主便是!對了,我今天給你的寶貝兒置下瞭如此大的一份產業,你該當如何犒勞我?”守漢故意做出一臉色色的表情。

    雖然說知道是夫妻間的調笑,在亭子口上當值的丫鬟婆子們也著實嚇了一大跳,“太太已經是八個月的身子了,難道老爺還要太太和他?。。。。 。。”幾個婆子麵色青灰,這要是太太出了點什麼事,主公定要拿太太身邊的人撒氣洩憤啊!

    不過,事情不像他們想像的那種軌跡發展,鹽梅兒輕輕的在守漢嘴上吻了一下,“喏,給你的獎勵!”

    “就是這麼簡單啊?我用一百多萬兩銀子,給你得孩子添置家當,就這樣只是香一下啊?”守漢故意的一臉委屈,彷彿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樣。

    “哈!好像我給了你多大的冤枉似的,這樣吧!暹羅的美珊和詩靈姐妹兩個,自從進府以來,你好像還沒有在她們房裡歇宿過,這樣吧!晚飯時,我跟她們說一下,安頓你今晚在他們姐妹房裡歇宿,你可滿意?”

    提到了那兩個暹羅大城的公主,守漢不由得頓時胯下蛙跳不已,那柔軟的腰肢,玲瓏的曲線。楚楚可憐的神情,都會讓男人滿是征服欲。

    “多謝梅兒姐姐了!”

    守漢突然在鹽梅兒臉上親了一下,一陣大笑著,奔下假山去了。

    。 。 。 。 。 。

    就在行營、行署、府州縣等各衙門緊鑼密鼓的籌建的時候,守漢迎來了他人生的一個新階段。

    鹽梅兒生了一個六斤八兩的女嬰,乳名二丫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15 PM

第一百零四章 賀客如雲

    “柴棍行營許長官還山,進獻象黃念珠一串,祝大小姐神佛庇佑,諸事平安!”

    “水師左翼統領張小虎張大人獻西洋八音盒座鐘一具,以供大小姐玩賞!”

    “江春江大掌櫃獻點翠頭面一套,祝李大小姐。。。。。”

    天啟五年九月二十,鹽梅兒為守漢生下的第一個孩子二丫兒滿月。

    兩名知客在府門前高聲接待著往來道賀的賓客,用嘹亮的聲音唱出來者的名姓、所送的禮品,以及那些祝福之詞。

    因為守漢早已非正式的通報各處,來喝我女兒的滿月酒的,我自然歡迎,但是,莫要忘記了正在進行的三反。送禮超過本人俸祿一個月的,一律亂棍打出去,到包中辰和馮清燁那裡吃飯去。

    不過,也有不怕的。

    “少爺,我這個可不是花錢買來的。”老實人許還山,也有玩心眼的時候。

    “當初我本來是想在幾座廟宇里布施一下,請高僧大德們為大小姐念經祈福,不料想一個外路來的遊方僧人聽說是給您的寶貝女兒布施之後,便取出了這串念珠送給我了。”

    象黃者,牛黃狗寶之類,生象肚上,大如白果,最大者如桃。非極大極肥之像不可得。一般只有像群中的象王才會有這個東西。

    “更加難得的是,這一串念珠,通體純白,數珠個頭均勻,不知道這個大和尚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得到了此物。”

    “好!我替你侄女謝謝你這個叔叔了!”

    “老虎的念珠是大和尚送的,我的這個,可是戰利品!”一旁的水師左翼統領張小虎,一臉的不屑,如今他率領一營玄武營的水兵,十艘艦船,駐守在瓊州府榆林港,協防瓊州府,免收海匪的侵擾。

    “那一日,我率領船隊出海巡哨,見到一隊西洋商船,便上前盤查,看看是否有夾帶,有偷漏稅之事,不料想他們竟然開砲轟擊我!這還了得?!一定是西洋海匪!”

    昔日的海上虎鯊,說起海匪這個詞來,一點都不臉紅。

    “為了防止傷及無辜,咱們沒有使用火箭,結果,擊傷了幾條船後,他們打出白旗投降,說是沒有看到我們的大明水師旗號,屬於誤會!這樣的誤會怎麼可以有?於是,底下的兒郎們,也就誤傷了他們!”

    “這個八音盒座鐘,構思製作都是極其精巧,是屬下依照南中軍條例分得的戰利品,不值什麼錢,給大小姐聽著玩便是了。”

    張小虎一臉的賊忒兮兮。

    “我說小六子,你個龜兒子一定是跑到航道上去收人家的保護費,故意沒有打出大明的旗號來,人家以為你是海匪才開砲的。你就抓住了這個錯,開砲攻打人家的船隊,之後再來個殺人滅口?”同樣是水師將領出身的許還山戳穿了張小虎的把戲。

    “誰說的?我只是懲辦了幾個元兇而已,其餘的人,能夠留下的,我全都交給岡薩雷斯那廝了,他的水師學堂練習艦隊正缺少水手和砲手!”張小虎急赤白臉的為自己辯解。

    “安南都統使莫大老爺獻南海珍珠一斗,祝大小姐花容月貌。。。。。”

    “安南都統使黎大老爺獻翡翠十塊,。。。。。”

    花廳裡的人顧不得聽後面的話了,都憋著一臉的壞笑,趴在窗口的玻璃格子上,看著這兩個安南都統使的使者該如何相處。

    大出人們的意外,作為鄭家代表的鄭杖,壓根兒就沒有用正眼看莫家的使者,禮數周全的在知客的引領下尋了一個座位坐下喝茶聽戲。

    兩家的使者都在之前就秘密拜會過了守漢,各自獻上了重禮和自己的要求。

    莫家的要求比較簡單,無非是要守漢再賣給他們一些刀槍盔甲,不少於三千桿喪門槍,二千柄絕戶刀,一千套盔甲,當然,這些武器裝備自然是多多益善。為此,莫大老爺已經督令手下得力人員,日夜開採,取得南中需要的礦石一萬石,經由廣西運抵了河靜。 (哈!幾年之內不用愁沒有錳礦用了!)

    而鄭家的鄭杖,則是有些趾高氣揚,挾勝利之威。無他,這一年裡,鄭家全力西進,痛打寮國這條落水狗,大大的拓展了自己的地盤和實力,私下里,已經有不少人向鄭王爺提出了勸進、禪讓等主張了。

    鄭家送來的額,除了金珠寶貝若干之外,便是足足六十船的煤炭。令守漢不滿的是,這次裡面居然沒有摻雜太多的煤矸石!

    除了想要購買足夠裝備一萬人的刀槍甲胄以外,鄭家還提出了自己的新想法。

    “我們想要購買一些貴方出產的火砲。至少十門,隨炮帶二十枚砲彈,足夠的火藥,價格,可以任由貴方開。”這是鄭杖在面對李沛霖時交的底,“寮國的山寨城池,有些不好攻打,有了貴方的砲火利器,敝處可以少折損些人馬。”

    “東籲王使者,獻上象牙二十對,寶石一斗!”

    “阿拉幹王特使,獻上錫蘭金剛石一斗!”

    “這東籲王和阿拉幹王是怎麼回事?前世有仇啊?還是誰把誰的老婆拐走了?怎麼互相的眼神都和烏眼雞似得?”黃雷挺在窗口滿是疑惑的看著兩個同樣從緬甸來的使者,不同的是,東籲王的使者是從陸路來的,而阿拉幹王的使者,是乘船來的。

    “怎麼回事?”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漢元商號商情調查室外號人稱木牙狗的主事木牙,用沒有什麼特點的聲音在一個角落裡開腔。

    “黃大人,始作俑者,還得說是您和您原來供職的鳳凰營啊!”商情室負責對外收集整理分析各種信息資料,從各個大大小小政權的情況,到他們佔據的地域大小、山川河流森林田地,畝產多少,種植農作物種類,治下多少人口,有什麼林木礦產,擁有多少武裝,帶兵將領的能力性格,星座血型,喜歡吃豆腐腦放糖還是放鹽,與周邊政權的關係如何,彼此有聯姻關係還是世代仇人,這些都是商情室掌握的東西。

    “哦,木牙狗,木大人,您給咱們說說?”

    一屋子的人都豎起了耳朵,等著聽木牙狗講這段東籲王與阿拉幹王之間不得不說的恩怨情仇。

    “幾十年前,正是我大明神宗萬曆皇爺在位之時,那東籲王朝莽應龍父子在位,也算是一代雄傑,勵精圖治,整軍經武,試圖將雲南府治下的三宣六慰統一到自己的麾下,然後北上昆明或者大理,建起一個以大理或者昆明為都城的國家。便屢次興兵犯境,滅了我大明冊封的無數大小土司官。但是,我大明奉天承運,鐵桶江山,又豈是他這樣的蚍蜉之輩所能撼動的?皇爺一道聖旨,劉綎、鄧子龍等將領便率兵從隴川、孟密出發,一直攻打到了他的老窩阿瓦城,從此,東籲王室內部內亂頻頻,不是堂兄弟之間火併,就是原先歸附的土司紛紛自立,很快,地盤就有原來的幾乎整個南中地區,迅速縮水,不數年間,更被暹羅王和阿拉幹王輪番擊敗,那阿拉幹王,更是一個狠角色,率領僱傭的葡萄牙人和本部土兵,一鼓作氣拿下了東籲王的老窩白古,更將當時的東籲王莽應裡俘獲(緬名南達勃因)押回東籲斬首。”

    (三宣六慰,是指的當時明朝在中南地區冊封的幾個土司政權,三宣指南甸宣撫司、幹崖宣撫司、隴川宣撫司。六慰指車裡軍民宣慰使司、緬甸軍民宣慰使司、木邦軍民宣慰使司、八百大甸軍民宣慰使司、孟養軍民宣慰使司、老撾軍民宣慰使司。三宣六慰的範圍除了國內部分外,大致還包括今緬甸那加山脈、親敦江和伊洛瓦底江以東地,泰國和老撾的北部。所以說,自古以來。)

    草草的一席話,說的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相去不遠,在座的眾人都有些耳聞,想不到,這遙遠的兩個國家竟有如此復雜的關係,滅了我的國,佔了我的城,殺了我的王,基本上這樣的仇恨,就是不死不休了。

    “那和我們西征有什麼關係?”黃雷挺還是沒有搞明白。 “你看他們那一個個和李大人巴結討好的勁頭,那卑賤的樣兒,老子可是做不來!”

    “老黃,我好像明白點了。”鳳凰營右營營官麥大明似乎摸到了些門道,“咱們當日在暹羅王城之下,因為軍中疫病流行,主公愛惜將士性命,便沒有滅了暹羅,只是同他簽了一個城下之盟,割了些地,賠了些銀兩。然而主公仁厚,許諾可以幫助暹羅人抵禦緬甸人的攻伐,並且,賣了不少刀槍器械給暹羅人,。。。。。。”

    “想來那暹羅人一是得到了主公的撐腰,膽氣壯了不少,二來手中有我南中打造的精良器械,正要尋一個晦氣的試試手段,三來兩家又是世仇,如此,這暹羅便與緬甸大打出手了!?”黃雷挺也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

    “所以,這三家,藉著大小姐滿月的喜事,到此道賀,所為的,想來不過是要向主公買些器械火砲之類,也好同對方在戰場上血戰一場。”

    “方才木大人講的三宣六慰,確實不假,都是我大明的屬地,但是,最初的時候,我太祖高皇帝,冊封的遠不止這些,還有大古喇、底馬撒和底兀剌三個宣慰司,但是因為年代久遠,路遠迢迢,這些土司便紛紛的自立,便和左近的寮國一樣,自立為王。又有些土司,比如八百、老撾和車里三個宣慰司、木邦、蠻莫、隴川、孟養等司,都被緬甸所吞併。後雖經多次血戰,收復失地。但如今我大明疆域只有三宣,六慰便沒有了。所以主公起兵之初,便是要收復我大明失地!”執掌營務處的陳天華,對這些事情也是如數家珍一般。

    聽得花廳裡的諸多將官們如醉如痴,奶奶的,原來,這如此廣大的地域,都是我大明的!我大明在南中的長官是誰?是我家主公啊!也就是說,這南中的地盤,便是我家主公的額,便是我們的!

    “大人,咱們什麼時候去把這啥三宣六慰的地盤都搶回來,讓主公一統南中,也好向北京城裡的皇帝老倌要個大大的官做?”

    “尼德蘭王國東印度公司股東兼特使,範巴斯塔先生,獻上鹿皮五十張,鹿茸一百對,二尺玻璃鏡一面,大自鳴鐘一對!”

    從門口傳來了知客高亢嘹亮的聲音,隨著聲音,幾個高鼻深目金發碧眼的傢伙,在一名執事的引領下走進了院落。

    “嘿!小六子,讓你在海上打劫別人,看!佛郎機人苦主來找你算賬了!”有人一邊看著那幾個所謂尼德蘭王國什麼東印度公司的代表,一邊忍不住擠兌著張小虎。

    “不是佛郎機人,”木牙狗還是那副腔調,讓人始終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聲帶受過傷,或者是附近山里的土人學了漢話。 “是荷蘭人,他們的旗號上有一朵大花,是荷蘭人的標示。”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16 PM

第一百零五章 所為何來

     任誰也不會想到,為一個剛剛滿月的女嬰舉辦的一場酒宴,居然驚動了幾乎在這南中地區的所有勢力,當然,被李守漢和鄭家狼狽為奸輪大米的寮國就算了。正處於戀姦情熱階段的鄭家自不必說,緬甸的東籲王、阿拉幹王,暹羅的大城王,呂宋的西班牙總督,剛剛被趕出沙廉不久的葡萄牙人,還有以鬱金香為標識的荷蘭人,都紛紛為這個女嬰送來了重禮,並且派出了專使來祝賀。

    原因無他,她的父親是如今在這一帶舉足輕重的政治勢力、軍事力量的統帥,強大富有的經濟團體的所有者。

    佛拉基米爾。伊里奇在《東方帝國》中,對於這件事有著很精闢的論述。

    經過禮房、漢元商號那些精於交際接待的傢伙們的一番周旋,很快,這些賓客的目的就很清楚了。

    “果然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守漢擺弄著一枚錫蘭天青石,逗弄著躺在纏繞著銅絲的楠竹嬰兒床上的二丫兒,二丫兒的小眼睛不時的看著眼前這個人手裡哪一枚枚漂亮的石頭,嘴角露出一陣陣咿呀的聲音。

    “閨女,你說,爸爸應該怎麼對付這群傢伙?”守漢從手邊又拿起了一塊紅寶石來逗弄著女兒。

    “女兒才剛剛一個多月,連人都不認得,你卻在這裡詢問這些軍國事務,她哪裡聽得懂?”剛剛奶過二丫兒的鹽梅兒,放下手裡的雞湯碗,有些不滿的白了守漢一眼。

    “誒!我這是從娃娃抓起,孩子今天小,明天小,後天就大了。都是一點一點的長大的嘛!”

    同女兒玩了一會,守漢被鹽梅兒“轟”出了房間,來到了書房之中,這裡,幾個得力的助手已經久候多時了。

    關於這次會議,到底商議了什麼,人們在當時不得而知,只能夠從很多年以後相關人員的自述、年譜、書信等資料中進行推論,所以,當年在河靜作為一個西方國家的代表的阿方索神父,他的書信就顯得格外的重要。

    “我不知道是不知這些該死的低地佬在給李將軍女兒送的那面玻璃穿衣鏡上施用了撒旦的魔法,據我的一個在將軍府裡服務的教徒說,將軍見到那面鏡子之後,便呆立不動,半晌之後,圍著那鏡子轉了幾圈,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語,'該死的,該死啊!我怎麼把這個東西給忘記了?!'”

    “隨後,將軍便將似乎首批接見的盟友鄭家、​​準藩屬暹羅大城王的代表,以及基於自己的地位安全,急於向李將軍準備求得保護、併購買李將軍這裡的製式軍備的緬甸兩個地方政權的代表,都拋到了腦後,同那個該死的低地佬,荷蘭東印度公司公司的傢伙,範巴斯滕,見面,言談甚歡!”

    身材瘦高的像一根杉木一樣的巴斯滕,他的姓氏讓守漢想起了在AC米蘭效力的那位球星,但是,這位球星的前輩,可不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

    “總督大人,在您那英勇無敵的軍隊同暹羅軍隊的武裝衝突中,處於對您和您的軍隊的敬仰和友誼,我們尼德蘭王國的武裝力量採取了嚴守中立的態度,不像那些該死的西班牙帝國的豬玀一樣,試圖用自己的力量來阻止您的征服。但是,您無敵大大軍就像碾碎甲殼蟲一樣,碾碎了他們。”

    吹捧別人的同時,不漏痕蹟的吹噓了一下自己的明智,巴斯滕也是此間好手。

    他將王寶同暹羅窩羅翁的戰役中,荷蘭人找了無數的理由賴在大城,推諉不去呵叻府的行為,稱為對李守漢總督的敬仰和友誼。果然好手段!

    “將軍的大軍經過阿瑜陀耶的時候,我們東印度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也曾經目睹了將軍的軍威,果然是比當年的查理曼大帝毫不遜色!我們為在這一地區有將軍這樣的強大武裝力量存在而表示欣慰。”

    “我們希望,能夠在商業行為上,尼德蘭王國東印度公司公司,能夠同李將軍展開合作;共同謀求商業利益。同時,為了保證我們的商業利益不受侵犯,我們準備同李將軍合作,展開對這一帶海域存在的海盜船隻,比如流竄在吉大港和阿拉乾地區海面的葡萄牙人進行打擊,同時拔除他們盤踞的巢穴,為建立一個公平合理公正的貿易秩序做出努力。”

    聽聽這話說的,守漢聽完了通譯翻譯過來的話語,禁不住都有一種報以熱烈掌聲的衝動。將巴斯滕的話翻譯成大白話的意思就是,“哥們儿,你打暹羅人的時候,咱們可是在暗地裡扯了暹羅​​人的後腿,幫了你的忙。咱們在暗地裡也看見過你的隊伍,果然很牛,咱們覺得吃不下你,又聽說你的地盤上有很多的好東西,咱們就商量一下,共同的發財大計如何?不過,為了確保咱們的發財事業不會被人打擾,我覺得咱們是不是一起把我看著不順眼的那個葡萄牙人幹掉啊?”能夠將這麼無恥的目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守漢自愧不如。

    “沒問題,只要貴公司能夠支付足夠的貨款,符合我們的要求,南中的貿易大門,便是為貴公司敞開的。”

    “但不知,貴公司想購買些什麼貨物,價格多少?用什麼貨幣支付,或者,能夠用我們感興趣的何種同價值的貨物抵價?”

    “英吉利的查理爵士是我的商業夥伴,我們有過很多次的愉快合作,他向我推薦過將軍的瓷器生產,那精美絕倫的瓷器,在海牙,在阿姆斯特丹,都引起了巨大的波瀾,就在我此次前來為您的小公主道賀的時候,我的幾位朋友還特意寫信給我,希望能夠得到您這裡出產的瓷器,特別是那種聖母造像,我希望能夠擁有這個幸福。 ”

    守漢點了點頭,他說的查理,便是那個最早發現了骨瓷,哦,百合瓷的商業價值的英國人,沒想到這傢伙還是什麼爵士。可惜,這位查理爵士,沒什麼錢,無法採購太多的瓷器,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些瓷器被別人買走。

    “查理從我這裡獲得的只是英吉利地區的獨家銷售權,如果貴公司有興趣,有實力,我可以將整個歐洲大陸的獨家銷售權交給貴公司。”守漢覺得,似乎一個不錯的機會就在眼前,不過,接下來的話,讓他和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為什麼要交給我的公司呢?我覺得將百合瓷的歐洲大陸獨家銷售權交給我是將軍您最好的選擇。我和我的家族,也擁有足夠的支付能力,如果將軍提供的貨物種類數量超出了我的支付能力,我可以暫時由東印度公司來為我們的貿易進行墊付。”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歐洲人並不是像被人吹噓的那樣,只有公司的利益,絲毫不考慮個人的得失的啊? !守漢驚愕了半天,方才想起,在西方文化體系裡,似乎個人主義和個人利益並不是一個貶義詞。

    而且,在荷蘭的東印度公司歷史上,似乎貪污,受賄,挪用公款,損公肥私等等事情案例屢見不鮮,這也就是為什麼荷蘭的東印度公司最終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中的原因。

    “並且,我的家族在十七人委員會中也有自己的席位和朋友,對那些有可能損害我們共同利益的行為,我們會在萌芽狀態就採取預防措施的!”

    所謂的十七人委員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勾心鬥角,拆台挖牆腳的事情更是屢見不鮮。

    “可以!”

    守漢拍板定案。憑什麼帝國主義通過收買中國的漢奸,來獲得巨大的利益,如今,一個尼德蘭姦自己送上門來要當內奸,這樣的好事,為什麼要拒絕?

    “我的兄弟,不知道你這一次想要帶什麼樣的貨色回去,需要帶多少?”

    守漢完全是一副奸商的嘴臉。

    “如果貨源足夠的話,我希望能夠帶走至少一千套餐具,一千二百套茶具,那種漂亮的聖母像,則是有多少我就運走多少。因為我們是第一次進行交易,價格嘛,就和查理一樣好了,我的船上帶來了足夠支付這些貨物的金子。”

    嗯?你一個來為我女兒祝賀的使者,船上哪裡來的那麼多的金子?此事必有蹊蹺!

    “我同您的生意談完了,下面,我受尼德蘭王國東印度公司董事會的委託及授權,同您進行商業談判。”範巴斯滕一臉正氣,彷彿剛才那個挖牆腳謀私利的人不是他。

    “鑑於目前歐洲的局勢,和我們的正義事業,尼德蘭王國和英吉利王國,支持丹麥王國對罪惡的哈布斯堡家族進行神聖的戰爭。因此,大批的軍事裝備被調往歐洲大陸,為了防止我們被那些罪惡的戰爭販子,該死的奴隸販子,怯懦的葡萄牙人襲擊時沒有完善的武器,公司決定從您這裡採購大砲,火藥,以及那些精良的刀劍盔甲。”

    “這些?”

    “打算要多少?”

    “在不影響您的戰略安全和防務的前提下,東印度公司希望是越多愈好。”

    “嗯,我的武備庫房裡,有一些沒有裝備部隊的火砲,大小口徑都有,數量大概是在二百門左右,另外還有一些配套彈藥,數量就不太清楚了。我需要讓我的軍需官給我一個詳細數字。至於說刀劍長矛盔甲,庫房裡有的是。不過,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要知道,我也有我的難處,地多人少,到處都要花錢,除了開荒之外,什麼修路架橋,開溝渠,修港口,興水利,到處都要用人,得花大價錢去僱傭民夫啊!”

    “這個?付款方式問題,將軍,我們是不是可以商談一下,讓我的隨行船隻先行運走那些我們之間貿易的瓷器,運到巴達維亞之後,即刻返回,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將全部的軍購貨款支付給您。”

    這裡面一定有天大的秘密!

    想了一會,守漢心中一陣獰笑,這廝果然打得好一手算盤:先用公司給他購買軍火的貨款,支付了自己做的瓷器生意的款項,然後,將瓷器運到荷蘭人在爪哇的總部巴達維亞脫手一部分,套取現金後,再回來支付軍購款項,果然是好手段!不過,這種公款私用利用時間差搶帽子的把戲,似乎我們早就玩的精熟了!

    看到守漢半晌不語,我們的巴斯滕先生心中一陣陣發涼,他彷彿看到一個個潔白的聖母像變成了一枚枚叮噹作響的金幣,然後,這些金幣突然在聖母的光環下變成了一個個長著翅膀的小天使,飛到了聖母身邊,然後,得意的看著跪在大地上無助的自己。

    不!

    巴斯滕先生在心中的深處發出了一聲吶喊!

    “總督大人,您的領地內缺少勞動力嗎?我們東印度公司可以為您提供大量的黑人、爪哇人作為您的奴隸,從事那些繁重的體力勞動,每個強壯的奴隸,只要五百文中國錢幣如何?”

    一邊緊張的同守漢討論著生意,試圖用剛才還被他唾棄的奴隸貿易來彌補李總督說的所謂勞動力不足問題,巴斯滕先生一面在身上的口袋裡摸來摸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身上的呢子繡花禮服口袋過於深,當他舉起繡花麻紗手帕。準備擦擦頭頂的汗水時,“吧嗒”一個東西掉落​​在地上。

    “不要動!”兩名親兵一聲喝斥,一個搶步上前迅速擋在守漢身前,另一個拔出腰間佩刀,將雪亮的刀刃壓在了巴斯滕的脖頸之上,一絲鮮血慢慢的從巴斯滕先生有些鬆弛的皮膚肌理中流了出來,悄悄的流到了絕戶刀的刀身上,在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刀身上綻開了一朵美麗而令人恐懼的花朵。

    “主公。”莫鈺從地上撿起了那個從巴斯滕口袋裡掉出來的東西。 “便是此物。”

    一個用牛皮製成的小皮夾子,可以從手感上判斷出,這個皮夾子價值不菲,被皮匠鞣製的十分柔軟,略有些赭黃色的皮夾表面,可以看到漂亮的花紋和家族徽章。

    守漢很不客氣的橫了巴斯滕一眼,“以後這些人再來,不能只是檢查是否帶了刀槍等危險物品!”他教訓了莫鈺一句,順手打開了那個皮夾,他打算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情書,艷照之類的東西,滿足一下自己的低級趣味。

    但是,很令他失望。

    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印刷的質量和紙張的質量在守漢看來都很一般,甚至很粗糙,“這個該不是這個時代歐洲流行的**之類的吧?荷蘭可是那啥和吸食大麻都是合法的!”守漢準備用批判的眼光來審視一下這本作品,如過可以的話,他準備用學習的態度今晚在美珊姐妹兩個身上實踐一下。

    但是,翻開之後,讓守漢大失所望,旋即,他又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

    這....這竟然是對數表,媽的,我怎麼把該死的納皮爾給忘了!有了這個再加上三角函數,別說是牽星板了,就是六分儀也不在話下啊!不對!還有砲兵,砲兵的射擊技術也可以提高好大一塊!什麼間接瞄準,測距,基準炮等等,都可以搞了!

    “這個是什麼?”守漢依舊繃著臉。他揚起手中的冊子。

    “這個,這是我的一點小小的業餘愛好!”巴斯滕擦著頭頂上的汗水,雖然那親兵的刀已經離他的脖子很遠了,但是他切身體會到了河靜軍事裝備的精良,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要體驗了!

    “這是查理爵士給我寄來的一本英國數學​​家的最新著作,我最近正在研讀,發現很有一些意思,便隨時攜帶研讀,不想今天驚擾了大人。”

    “巴斯滕做夢也想不到,他的這個業餘愛好,為我們的家族帶來了多麼大的成就!”很多年後,範巴斯滕家族這樣的評價他的這一番奇遇。

    “恰好當時的李將軍也是一位數學愛好者,見到了這樣的著作之後,兩個人便從商業夥伴迅速變成了共同愛好者,巴斯滕先生將自己收集的各類西方數學家的著作很慷慨的送給了李將軍,任由他閱讀印刷。而李將軍也很大度諒解了巴斯滕先生在資金調度上遇到的暫時困難,只是提出了一個小小的附加條件,就是如果有了最新的數學著作,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給他搞到手。並且,作為一個富有​​的君主,他慷慨的發出邀約,'到我的領地來吧!只要你們研究出新的成果,不管是數學的、還是物理的、化學的。'”

    一個月以後,巴斯滕先生意氣風發的啟程返回巴達維亞,他的公文包裡,一份巴斯滕家族同李家的契約規定了關於百合瓷的歐洲大陸獨家貿易權歸屬問題,另一份,漢元商號同尼德蘭王國東印度公司簽署的關於展開雙方全面貿易的協議,內容涵蓋了包括砂糖、藤、白米,荷蘭的藥材,巴達維亞的香料、胡椒、琥珀、麻布、棉花、銅、錫與鉛等金屬,生絲、絲綢、陶瓷、黃金,日本的銀兩。

    哦,契約的一份補充協議還規定,東印度公司每年向南中當局提供不少於一萬名長期勞工,僅限於青壯年男性,不得用老人婦女兒童來充當。

    另外,雙方就共同打擊印度洋上的海盜問題達成了一致。

    東印度公司鄭重承認,滿剌加及其附屬島嶼,是大明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之一部分。

    南中軍當局承諾,保證東印度公司船隻人員貨物財產在滿剌加以東直到廣東洋面的安全。

    船艙裡,南中軍淘汰的各類舊雜式火砲,諸如碗口銃、六磅銅砲之類的,經過保養,擦拭上油之後,被擺放的整整齊齊,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幽幽的金屬光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17 PM

第一百零六章 誤會還是巧合?

    昇龍,鄭王宮。

    世子殿下得到內侍傳喚,說是鄭王陛下有緊急軍國大事請世子殿下前往商議時,已然是上床準備就寢,聽到說父王有要事傳召,急忙推開那剛剛入港的美妾,吩咐人打水來稍事清洗一下,更衣前往鄭王寢宮。

    鄭梉王爺的寢宮內外,加了不止一倍的崗哨,那些鄭家的同鄉士兵組成的宿衛精兵,橫眉立目的手執刀槍在各處通道、宮門口上設立了哨卡,阻斷內外交通,昇龍城內,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斷絕行人,一時間,以鄭王宮為風暴眼,一個巨大的風暴彷彿在昇龍上空快速形成。

    “到底出了什麼事?”世子殿下一邊在轎子裡仔細打量自己的衣著,看是否會有失儀之處,另一面心中不由得一陣陣忐忑,“難道是我在私下裡說的那些話,同大臣議論的那幾樁事情走漏了風聲,被父皇知道了?”

    一路在心裡胡思亂想,世子的轎子來到了鄭梉的寢宮外,這裡的戒備越發森嚴,七八個宿衛將軍帶著自己的部下在寢宮外布下了天羅地網。看到這樣一幅情景,世子殿下越發的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藉著落轎、下轎混亂的功夫,世子悄悄的同上來攙扶自己的心腹內侍,悄聲嘀咕了一句,“告訴那幾個傢伙,聽到風聲,立刻起兵攻打王宮!”然後,大聲的說道:“打發個奴才回府去,給我取件厚實些的袍子來,父皇召集議事,一時來的匆忙,衣服穿的少了些。”

    那內侍答應一聲,轉身便要離去,卻不料被一名宿衛攔住了去路。 “陛下吩咐,今日這寢宮,許進不許出,少不得要請世子殿下先顧及國事,再保重身體了!”

    世子暗自交了一聲,“苦也!”在幾名內侍的引領之下,來到了鄭王爺的寢宮內。

    “兒臣見過父皇!”雖然還頂著一個王的稱號,但是平日里的起居形制,禮儀等諸多事務,鄭梉的派頭已經和皇帝一般無二。 “父皇深夜傳召,不知有何軍國大事,要教導兒臣?”世子努力的平心靜氣,讓自己的語調盡可能的顯得正常一些。

    “我兒,你來看。”鄭梉的語氣也是很平緩,但是,世子的耳朵還是很敏感的感覺到了故作鎮靜中,隱藏的焦慮和殺機。

    寢宮的地面上,一個大臣正以頭觸地跪在那裡。從背影望去,世子覺得很是熟悉,但是又一時想不起了。

    “好了,鄭大人,這裡只有我父子二人,你把你在河靜的見聞再說一遍,讓我兒為朕參詳一番!”

    跪在地上的大臣從鄭梉的語氣聽到了一絲緩和,知道這位陛下的盛怒,已經稍稍的緩解了。他慢慢的抬起頭來,有機靈的內侍急忙上前攙扶起他,好讓他給世子殿下行禮。

    “臣鄭杖見過世子殿下。”

    原來是他!世子頓時覺得一天的烏雲散去了。這傢伙一直在河靜充當使者,用煤炭等物同李家交換刀槍器械等物,對於自己在私下里搞得那些小動作,想來就是想告密,也是無法得知內幕的。

    “殿下,臣夤夜趕回昇龍,便是要向陛下稟告一件可能會讓我鄭氏一族死無葬屍之地的秘密!”

    “前日,李守漢為他的大女兒辦滿月酒,那一日,。。。。。”

    那一日,河靜史無前例的熱鬧。

    雖然剛剛經歷過三反,但是,大家的熱情是守漢也不好駁斥的,沒辦法,大家的理由很是充分,“主公得了大小姐,大喜事嘛!”

    拗不過自己的女人和部下的意見,守漢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他還是給自己留了後手,“我從自己的私庫裡拿出錢糧來操辦此事。也好給孩子積些福德。”

    負責治療傷兵病號的惠民藥局,負責敬老惜貧的濟民總局,都收到了將軍府撥付的錢糧,“給傷病兵加菜,慶祝主公得了千金!”“給老人添置些衣服用具,告訴他們主公得了千金。”

    河靜城中的寺廟道觀庵堂,都得到了一筆香火錢,請他們為主公的女兒念經祈福,連阿方索的天主堂也不例外。一時間,各個廟宇誦經聲、鐘鼓聲、木魚聲響徹雲霄。

    在呈上了一份豐厚的禮單,外加五十船的額外煤炭交付之後,鄭杖在為來賓擺設的酒宴中得到了一個很不錯的位置,同荷蘭東印度公司、西班牙呂宋總督府、暹羅王室等處的代表、使者相鄰。

    與別處宴飲不同,河靜府的這場歡宴,頗有些古風,每一個賓客都是獨自一人一張長方形的桌子,桌上羅列杯盤,肥雞嫩鵝,花糕也似的水牛肉,海中打來的各類魚蝦,如山相仿的堆積在桌上。

    好巧不巧的,負責這一區域的知客,正是漢元商號的大掌櫃之一,李沛霖的弟弟李沛霆。

    “那一日,李二氣焰囂張,言語中對臣下頗不以為然,又有暹羅、佛郎機等處諸使者趨炎附勢,令他越發的得意,飲酒時話語中便有捨我其誰之意。臣有些氣不忿兒,便出言諷刺。”

    聽到這裡,世子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如果此時同李守漢發生衝突,以他自忖軍事能力,不敢說會比暹羅大城的頌曇王打得更好。

    “你是如何諷刺他了?”

    “臣下說,'二公子昆仲是大將軍手下數一數二的股肱之臣,又誼屬至親,定然會建立一番轟轟烈烈的功業,想來日後不是長孫無忌,亦是楊國忠。'。。。。。”

    “你個混賬東西!”聽到這話,饒是世子平日里養氣修身,脾氣掩飾的極好,此刻也止不住的怒火。李家兄弟將自己幼妹許配給李守漢,這本不是什麼秘密,但是,你在諸多使者面前,同李家老二,有名紈絝的李沛霆指明此事,這不是當面打臉是什麼?

    還有,你說什麼長孫無忌、楊國忠之類的話?長孫無忌倒也罷了,凌煙閣上第一功臣,那楊國忠又是什麼?害得李隆基倉皇入川避禍的元兇罪魁之一,讓李三郎一世英名盡數毀去。這話如果被人傳到李守漢耳中,若再有人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少不得李守漢會對鄭家另眼先看!

    “你個該死的奴才!”世子殿下將這一路的驚嚇、恐懼一股腦的都發洩在了鄭杖身上,一腳踢了過去,正中鄭杖的面門,登時臉上如同開了顏料鋪子,青了眼框,紅了口鼻,滿臉都是烏黑。

    鄭梉一旁冷眼看著兒子對鄭杖拳打腳踢,口中不住的破口大罵,他很清楚,兒子對待鄭杖的態度是為什麼。鄭杖常駐河靜,掌握著同南中軍的貿易大權,在別人眼中,那是一個肥的不能再肥的差使。

    世子殿下也是要用錢的,身邊的一群人,也是少不了要些好處。偏偏這個鄭杖,忠心倒是忠心,在這人事上,卻有些過於執拗了,幾次世子殿下和他身邊的近臣想要從他這裡獲取些好處,都碰了軟硬不一的釘子。世子殿下焉能不恨? !

    看自己兒子打了一會,鄭杖口中只是認錯不已,絲毫沒有求饒的意思,鄭梉便淡淡的喝了一聲,“夠了!住手!”

    “鄭杖,你可知世子為何如此暴怒?”

    一邊訓斥著鄭杖,一邊示意身旁的內侍太監給鄭杖送過去面巾,也好擦擦臉上的污漬和血跡。

    兒子打了人,爹總是要給兒子找些理由來遮掩一下,順便安撫一下人心。

    “小臣愚鈍,雖深知過錯深重,但,詳情卻是不知。”用一旁內侍遞過來的面巾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鄭杖兀自跪在地上。

    “你在河靜常駐,雖有些功勞,然而,過錯也不少。比如那個丁十三,化了許多的銀錢,耗費了無數的九轉鋼,可曾造成一門可以同李家匹敵的火砲?!”

    丁十三,是鄭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從槍砲所,半是引誘半是綁架的弄到昇龍來的一位技術人員,原本以為,有了鑄炮技工,又有了大批購買來的九轉鋼,自己也可以造成和李家一樣的火砲來。但是,熔煉了無數的鐵礦石,浪費了無數的木炭,最後,連高價買來的喪門槍和絕戶刀都被狠心熔煉之後,人們很是惱火的發現,依舊無法造出李家那樣的九轉鋼和火砲。

    原因無他,丁十三隻是在槍砲所裡的一個環節上,其餘的環節並不熟悉知曉。

    為此,鄭王爺也是對鄭杖頗為不滿!

    “汝又在此我軍西征的緊要時分,與南中軍的要人起了齷齪,你須怪不得世子對你略加薄懲!”鄭王在一旁為兒子的粗暴行為、為鄭杖尋找一個下台階。

    “還不快謝謝世子殿下?!”

    鄭杖忙不迭的磕頭向世子請罪,感謝世子的這一頓觸及靈魂的教育。

    “話一出口,小臣便知道失語了,李二立刻顏色更變,拂袖而去,再不到小臣這邊來勸酒。小臣​​略坐了片刻,覺得也是無趣,便讓貼身從人到外面招呼護衛,看看他們是否用完酒飯,準備回館驛便是。”

    “小臣新用的一個護衛頭目黎錦標,同小臣的長隨一同進來向小臣回話,說小的們已經用罷了酒飯,隨時可以回館驛。”

    “就在此時,李二跌跌撞撞的闖了過來,口中滿是酒氣,他理也不理小臣,只是拉住了黎錦標說話,口中念念有詞,'老黎,老黎'的叫個不停。“

    “是這李二酒吃多了?故意給你難堪不成?”世子隱約覺得,似乎要有大事發生。

    “那黎錦標也是哭笑不得,又不好推開李二,只得好言安撫李二,二人糾纏了半晌。不料,就在這片刻之中,臣,發現了一個陰謀!”

    說到這裡,鄭杖挺直了腰板,眼睛之中炯炯放光。

    “說,你發現了什麼?!”世子殿下有些不耐煩了。

    “臣聽到了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

    “黎景淳!”

    提到了這個名字,世子猛地一下,他明白了為什麼來的路上,大批的宿衛如臨大敵了。

    那黎景淳,倒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只是黎皇宮中一個文學遊戲之臣,每日里陪同黎皇父子,吟詩作賦,搞些對聯,回文詩之類的文章,或是做些投壺射虎之類的遊戲,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勾當。可是,這個名字如今卻被表面的盟友、潛在的敵手中的重要人物隨口叫出,這說明什麼問題?

    “小臣回到館驛後,仔細問過黎錦標,此人倒也老實,他說,黎景淳同他乃是未出五服的兄弟。二人的父親乃是一爺之孫!故而五官眉宇相貌間有些相似,想來那李二便是因此而酒後認錯了人。”

    但是,李沛霆又如​​何認識黎景淳的?

    鄭王父子二人有些不解了。

    “啟奏陛下。”

    一名太監在殿外回事。

    “說!”

    “前去辦差使的人回來了,他們說,那人今年一共出昇龍四五次之多,每次大約十天上下。都說是回家照顧老母。”

    這就對了!

    想來,定是那黎皇黎維祺,要報當年平安王鄭鬆的殺父之仇,故而派遣身邊的近侍心腹,往河靜去,與李家取得聯絡,預備裡應外合,將清都王鄭梉一脈誅殺乾淨,以奪回大權!

    “另外,據小臣在河靜收買的李家臣屬所言,似乎三公主黎慕華亦曾經到過河靜府。”

    “請父皇早作決斷!”

    世子翻身跪倒,以頭搶地。

    “令黎維祺退位,立其子黎維祐為帝,以正朝綱!”

    “臣鄭杖附議!”

    廢了黎維祺的永祚年號,甚至廢了黎維祺本人,都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現在鄭王爺想的是,如何的實至名歸?

    憑什麼那把椅子上坐的人一定要姓黎的?

    殿內,一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18 PM

第一百零七章 巡視工廠

    打發走了各處各方的客人,檢點了為女兒滿月而大操大辦所獲得的各式禮金禮物,不由得嚇了守漢一大跳。

    自己體系內的各級官佐不算,因為守漢有言在先,那個送禮超過俸祿的,就去包中辰那裡喝酒。所以,這些人的禮物大都是可以用禮輕情意重來總結。當然,像張小虎這樣的傢伙可以例外,他大可以振振有詞的說是我以前的積蓄。

    大宗的禮物是周邊各個勢力送來的。這些傢伙們,一出手便是以升以斗計算的寶石珍珠之類。這著實讓李守漢自愧不如,大聲哀嘆自己是一個土包子。

    不過,無事獻殷勤,自然是非奸即盜。

    哦,這個詞彙用在這裡不太恰當,自然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這些人的目的都如同商量好了一般無二。

    “購買軍火!”

    “購買刀槍!”

    “購買大砲!”

    “購買鎧甲!”

    “購買棉布!”

    “購買瓷器!”

    “購買綢緞!”

    “購買一切南中出產的,大將軍​​又允許我們買的東西!”

    於是,漢元商號的掌櫃們,樂得合不攏嘴的點檢著眼前高高摞起的一疊疊契約文書,看著庫房裡堆得如同山一般高的金子。

    沒錯!就是金子,鑑於金銀之間的兌換比價,所產生的巨大地區差距,守漢在對外貿易,主要是出口貿易中,一律只收金子。當然,如果收白銀的話,就要考慮匯率的差距。

    “統計出來了。”漢元商號的大掌櫃林火風略帶著幾分矜持的手捧著賬本,在守漢面前回稟。

    “各處訂購的染色棉布,合計十四萬一千三百匹。其中全額繳納貨款的三萬五千零六百匹,以原料,主要是棉花充抵貨款的二萬七千匹,其餘的都是照規矩繳納了三成定金的。”

    “購買瓷器、綢緞、生絲等物的,數目、品種較為雜亂,容我稍後再行稟報。金額、數目最為龐大的貨物,便是主公所說的軍事訂貨。全部一次付清了貨款,數目為。。。。。”林火風壓低了聲音向在座的各位爆出了一個駭人的數字。

    倒退些年,這個數字也許會讓很多人突發腦溢血,但是,現在,人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強大了許多。饒是如此,也有人為止咂舌。

    張小虎的三哥張小麒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傢伙,要這許多的刀矛槍砲做什麼?”

    “張掌櫃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按照大人的說法,這喚作軍備競賽。你附近的仇人或者一個惡鄰居,手裡有了一柄好刀,或者一桿長槍,你手裡只有把砍柴刀,你會怎麼辦?”

    “鳥!老子一定要有兩把刀,或者一刀一槍才可以睡得著覺!”

    “話說的不錯,可是,你有了一刀一槍,和你有仇的人又該如何?是不是該有火銃了?”

    “說的不錯!就該如此!”

    “呵呵,三掌櫃的,您的想法,正是此輩的想法,最後,便是我們接到了大小二百餘門火砲的契約!盔甲五千餘套,絕戶刀三萬柄,喪門槍五萬支!還有些人在和我們商談,想從河靜購買些火銃回去,主公這裡還在猶豫。如果算上火銃的話,那麼,還要加上一萬支。”

    “要求我們,或者說是懇請我們,務必在三個月內將這些刀槍火砲之類的交給他們,哪怕是知會他們一聲,他們的船隻自然會來運走。”

    “老林,”坐在帥案後面虎皮交椅上的守漢,半晌無言,“這些火砲,到了二百多門的訂貨數?都是些什麼炮?莫要將自家的利器賣給別人,日後,這些炮子落在咱們身上!”

    “稟主公,計開小號佛郎機八十門,大號佛郎機五十五門,三磅炮四十門,六磅炮四十七門,合計二百二十二門。”

    “瑪德!數字還挺吉利,成雙成對的!”守漢罵了一句,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一份清單看了起來。

    按照這個時代的火砲製造技術水平和造價,守漢給自己的火砲對外銷售制定了一個在外人看來很有良心的報價,以佛郎機為例,一門砲身重量在二百斤上下的大佛郎機,不含子銃和砲架重量,對外售價為三千二百兩白銀。奉送子銃五個,炮子二十個。而且派出炮匠進行售後服務,包教包會。

    後來,這樣的計價方式被發現很吃虧,原因無他,皆因為球墨鑄鐵的延展性、韌性、抗拉性要比傳統的青銅砲和鐵炮強得多,且自身重量也低得多。

    這份訂貨名單,包括了荷蘭人、日本人、北方的鄭家、莫家、西面的緬甸東籲王和阿拉幹王,還有同南中籤了條約,儼然以藩屬身份自居的暹羅人。

    幾乎囊括了周邊的所有政治軍事勢力,至於說那些小號的土司,則是要求購買些刀槍盔甲之類的,如果有火銃出售,那就要感謝菩薩了。

    “我們既然收了別人的錢,就要給人家東西。”略微思考了一會,守漢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明天,和我一起去工場。”

    “這個強大的政權,在他的胚胎時期,一直到最近,都在技術上製造假象,欺騙全世界。就以最常見的金屬製造工藝,或者說軍事裝備製造技術而言,長期以來,我們都是認為他是依靠龐大的人力來完成的,就如同很多人在自己的著作中指出的那樣,所謂的人海戰術。但是,我仔細的研究了當時李的統治區內人口情況和糧食消耗情況,我很吃驚的得出了一個結論,李守漢,不可能將我們想像中那龐大的人力來投入到鑄造火砲、冶煉金屬等活動上來。”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烏里揚諾夫在他的鴻篇巨制《東方帝國—技術篇》中剝開了李守漢的假面具。

    守漢接過一旁凌正遞過來的黑色護目鏡,仔細的看著鐵水被小心翼翼的傾瀉進模具之中。如今護目鏡這個東西在水師和陸師的各級將領中已經成為風行之物。最早是張小虎那個憊賴的傢伙,發現此物對於防止陽光刺目的效果極佳,便死乞白賴的從守漢這裡半討半要,半磨半賴的討要走了二十副,分給了麾下各船,作為船長和槍帆長的準軍事裝備。見水師左翼有了,右翼的左天鵬也不甘示弱,一樣討要走了二十副。緊接著,便是講武堂練習艦隊的岡薩雷斯,近衛營、玄武營、鳳凰營、麒麟營紛紛伸手討要。

    無奈,守漢只得雨露均霑,各營的營官每人一具,各砲隊的隊官每人一具,測距手每人一具。作為和千里眼一樣的裝備,登記造冊。

    如今南中軍的主力火器,以火箭、十二磅火砲、八磅火砲、大佛郎機、小佛郎機、火銃構成,簡單,廉價,有效。

    採用的材質,便是最為欺世盜名的九轉鋼——球墨鑄鐵。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查一下,球墨鑄鐵的優良的鑄造性能、耐熱、耐蝕、耐磨性、減振性、切削性、經濟性、延展性和韌性等指標,都遠遠的超過這個時代造炮的最佳材質青銅。

    “主公,如今我們將原來的造炮工藝流程做了一些調整!”槍砲所裡,人來人往,金屬的撞擊聲,運輸各類物資的騾馬嘶鳴聲,讓凌正不得不大聲的對守漢喊。

    為了滿足各處對火砲的要求,槍砲所的技師們將原來適用於青銅砲的圓筒鍛造法,改革成了鐵模水冷法。也就是將龔振麟提出的鐵模鑄炮工藝和羅德曼法結合起來,並根據自己的材料,球墨鑄鐵的特性,進行改進。經過小規模的試驗,匠師協會批准了這項工藝流程。

    今天,就是正式開始鑄炮的日子。

    被高爐經過一千二百度到一千三百度的高溫鍛煉,球墨鑄鐵變成了液態,液態的球鐵被傾倒在加設了注水管道的空心鐵模中,伴隨著熔液的注入,一旁的工人開始緩緩的向鐵模內的注水管道加水。水流緩緩的從設置在砲尾處的進水口進入鐵模內的冷卻管道,沿著人們設計好的線路在模具內緩緩的流過,用自己的冷靜為熔液的熱情降溫,很快,冷水變成了溫水,溫水變成了開水,開水冒著熱氣從炮尾的出水口流出,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南中氣候炎熱,用​​內地流行的泥模鑄炮顯然不可能,主公當年提出的模具鍛造法,固然高人一等,但是對於加工工具和員工cāo作技術要求都很高。和主公提出的可以規模化生產,生產週期短,成本低的要求不符。”凌正為那些“膽大包天”、“擅自”改動主公制定的工藝流程的傢伙們辯解。

    不過,守漢的注意力卻沒有在這些話上,他只是有些漫不經心的的嗯了一聲,眼睛卻盯著車間裡那些身穿黃色坎肩的年輕人。

    “那些人是按照主公提出的職業教育,從學堂畢業之後,在各處學堂接受教育之後,到工場進行實習的。我們議過了,每五十人一隊,每一隊只學習一個環節的工藝手藝,互相之間不得亂竄。”作為工房主事的凌正順著守漢的目光望去,旋即為守漢介紹這群人的來歷。

    “國之重器,不可以輕易示人。這九轉鋼的冶煉,火砲的製造,都是我南中軍在這亂世中賴以生存的根本,切勿流失!”

    十具模具很快就被熔液填充完畢,負責冷卻的注水工們開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大人,這模具鑄造之法,似乎可以推而廣之,農具,兵器,都可以用此法來製造。省工省時、一工收數百工之利,一炮省數十倍之資。且旋鑄旋出,不延時日,無瑕無疵,自然光滑,事半功倍,利用無窮。”

    耳邊聽著凌正的略帶有自我吹噓味道的話語,守漢不由得心中有些五味雜陳:原以為用青銅鍛造炮是最合適的,卻不想因為球墨鑄鐵的問世,而變成了鑄造炮,還是被無數人推崇的鐵模水冷法鑄造。難道真的如眾人所說,領先一步是天才,領先兩步是瘋子?

    通過護目鏡,人們清楚的看到原本通紅的砲筒,開始變得黯淡下來。 “繼續冷卻!”一名工長大聲吆喝著,十幾名負責向炮筒模具注水的工人齊聲應和:“注水!”

    幾十個土人勞工擔著扁擔,挑著兩個碩大的木桶為注註水工們往來供水。

    “主公,這還要有些時辰才能冷卻完畢,我們不妨去看看別的?”分管兵工廠和槍砲所的馮默峰低聲在守漢耳邊詢問。

    “去看什麼?”

    “您說的彈簧,兒郎們搞出來了。”

    彈簧的生產場地就不像槍砲所那樣戒備森嚴,在太平洞兵工廠的一塊空地上,人們根據自己的任務,熱火朝天的忙著。

    一根根粗大的粗瓷棒子,擺放在空地上,人們將用爐溫燒治的通紅的九轉鋼條用大鉗子夾起來小心的在粗瓷棒子上纏繞。

    平時堅韌剛強的九轉鋼,在高溫的作用下,哼!也是百煉精鋼化作繞指柔。在工人和鉗子的作用下,乖乖的被一圈一圈均勻的纏繞在粗瓷棒子上面,每一道之間距離相等,遠遠望去,煞是好看。待到冷卻後,將成型固定的九轉鋼條從瓷棒上取下,根據鋼條的製造水平來確定是否是一個合格的彈簧。

    按照加工時模具的大小,從巨大的棒子到拇指大小的瓷條,大大小小的彈簧擺在了人們眼前。

    老實說,別的東西人們這幾年被守漢引導的還可以猜測出大概的方向和用途,但是,這個叫做彈簧的東西到底可以用來做什麼,人們互相之間爭論了許久,也是不得而知。

    “做什麼用?”守漢滿意的掂了掂大小不一的彈簧,“一會你們就知道了。”

    “黃雷挺!”守漢大聲的招呼著炮司的代表。

    “標下在!”

    “你去問問馮先生,你們炮司請他加工的砲架做好了沒有。”

    “回主公的話,砲架已經做好了,各種火砲均有兩組,都在庫房裡存放著。”習慣沉默不語的馮默峰,在人群裡回答著守漢的話。

    很快,在試炮的靶場,從十二磅炮到六磅炮被分列兩組放列,被隨機抽來的砲手們,既緊張又興奮的按照各自的站位站立著。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便是以李守漢為首的一干人等。

    “火砲都是一樣的砲,區別就在砲架上。一組的砲架上,喏,就是黃旗下的那一組,安裝了你們新製造的彈簧,另一組,則是沒有安裝彈簧,同樣的砲位,砲手的技術水平也差不多,過一會你們就知道,這彈簧的用場了!”

    炮聲隆隆響起。

    一枚枚砲彈被火藥推出砲膛,帶著滿腔的怒火飛向遠處的土丘。

    砲手們今天可以在主公面前賣弄一下自己的操炮技術,無一不是打疊起十二萬分精神,將清膛、裝藥、入彈、瞄準、發射等諸多環節操作的如同行雲流水一般。

    但是,在砲彈出膛的那一瞬間,匠師們便發現了一些細微的不同:

    兩根安裝在砲筒側後方,與砲架緊密連接的粗大彈簧,被向後迅速移動的砲筒壓縮的緊緊的,但是也將炮筒的去勢吸收了不少,隨著砲架向後的移動,那彈簧順勢彈開,將炮筒向前推去。幾名砲手順勢將炮向前推去,迅速復位,清膛、裝填藥包,入彈,瞄準,發shè。之後,再一次復位。如此循環往復。

    另一側沒有裝彈簧的砲隊,雖然砲手們也是信心十足的操作,但是,幾輪砲彈射擊出膛後,砲手們的體力消耗巨大,將火砲復位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速度越來越慢。終於,有砲手如同一灘泥一樣倒在砲架旁。

    原來是這樣!

    匠師們有些明白了。

    那兩根彈簧,以及和彈簧安裝在一起的連桿,便構成了最原始的的復進機,彈簧便是復進簧,而連桿,則充當了復進桿的角色。工藝雖然粗糙,但是原理卻是一樣的。

    火砲後坐時,尾端連在砲身上的復進桿被向後拉。此時,復進桿頭壓縮復進簧。後坐結束時,復進簧伸張,向前推動復進桿,復進桿帶動砲身回到原發射位置。復進機有許多不同類型,一些使用複進簧,一些使用壓縮氣體,一些兩者兼用。但是,不論哪種類型的複進機,其工作原理都是利用後坐能量壓縮彈簧。壓縮氣體或者壓縮彈簧和氣體,然後利用儲存的能量使砲身回到原發射位置。

    “主公!這卻是好東西啊!”黃雷挺興奮的如同醉酒一般,滿臉通紅。 “往日裡,兒郎們每開上十幾炮,就累得不行了,方才標下看了,黃旗砲隊,開了十三砲,砲手們依舊精力十足,火砲復位速度很快,這樣一比較,裝了這,這彈簧的火砲,一組砲手,可以敵得過同樣的兩組火砲了!”

    “黃大人,你卻有所不知啊!”旁邊的凌正不知道何時舉著一支燧發槍站在守漢旁邊。正欲將手中的火銃遞給守漢觀看。

    “這東西還有大用場!”

    凌正指點著龍頭的位置,向守漢低聲講解著,黃雷挺急忙湊過去觀看。燧發槍雖然操作起來比火繩槍簡便,火銃手們不用檢查火繩,不用隨身帶著一捆繩子,但是這個東西的啞火率也實在是高了些,人品好的,在二成左右,人品不好的,幾乎達到了三成!

    這還不算,每次扣動扳機,都是恨不得要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食指上,否則,你就無法打出火花來!

    “我們將彈簧製作的小而且緊,裝在龍頭這個位置上,​​只需要輕輕扣動扳機,在彈簧的作用下擊鎚就可以狠狠地打在燧石上,既增加了發火概率有減少了扣扳機的力量,娃娃們測算過,每扣十次扳機,平均打火率在八次上下!”

    “八次?”聽得黃雷挺不由得暗自咂舌,這也就是說瞎火率在一成上下了?

    “但是算下來,燧石的消耗卻高了不少!唉!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甘蔗沒有兩頭甜啊!”凌正咂咂嘴,表示著遺憾。

    “無妨!”守漢很是大氣的揮揮手,嗯這個感覺不錯,很有點領袖的味道。 “一塊燧石能夠值什麼?你這一來,可是可以多殺多少敵人,讓兒郎們少死傷多少?功德無量啊!”

    這話,聽得周圍的人心中腹誹不已:別人積攢功德,都是燒香叩頭,吃齋念佛,買鳥雀魚蝦放生,您可倒好,殺人就是積攢功德?

    “敵人殺的多,我軍傷亡小,這還不算是功德?”

    嗯?

    主公的話聽起來也是挺有道理,而且,主公可是被天帝選中的人物,他說沒錯,那就是沒錯了!

    “還有,這彈簧還有別的民間用場,今天不說了,回頭我讓人送圖紙過來,你們照著打幾件家具給我。”

    守漢已經打好了主意,在鹽梅兒、秀秀、美珊姐妹兩個房裡擺設上沙發椅子,最好將床也換成彈簧的!另外,似乎車上也可以安裝彈簧作為減震裝置,這樣一來,嘿嘿嘿!

    總是有人在守漢為了自己的一點私欲而進行無限遐想的時候,很不開眼的過來打斷他。

    眼下就有一個。

    “主公,主公?”凌正的兒子凌力從槍砲所趕了過來。

    十具模具已經冷卻完畢,幾個匠師正在用卡尺檢測著火砲的口徑。

    “口徑一致!”用同樣一枚八磅砲彈對砲口進行了檢測,砲彈與砲口之間的間距基本一致,幾名匠師這才在清冊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且按上了指模。這些火砲從開始鑄造時,每一個環節的匠師、技師都會在相關清冊上簽字留下指模鬥箕,以後一旦出現在使用中的質量問題,兵房就會逐級追查下來,一直查到是那個人放行的為止。之後,便是可怕的追究責任階段。

    “一號砲。口徑型號為十二磅炮,材質為九轉鋼,製造工藝鑄造。砲彈與砲口遊隙為內徑的二十五分之一,屬於可以允許的範圍!”

    一名技師仔細的測量了一門火砲的內徑,用手中的卡尺仔細的測量了砲彈與砲口內徑的間隙,比較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時代的普遍鑄造火砲工藝,砲口內徑與砲彈之間的遊隙,基本在十分之一左右,南中達到了二十五分之一,單就精度而言。已經是超過了幾乎這個時代所有擁有火砲製造技術的國家。

    但是,還有更加嚴格的環節在後面。

    檢測口徑之後,便是要進入下一個環節,用鏜床對砲膛內壁進行鏜光,以確保火砲內壁的光滑程度。

    槍砲所的工廠外,修築了一條引水渠,將遠處的河水引到幾個巨大的蓄水池中。這些蓄水池不是用來保證人員生活的,而是另有用場。

    它們除了保證工場的生產用水之外,另一個用處就是為工場提供動力。

    幾聲銅哨響,兩面號旗搖。

    在蓄水池上當值的工人,緩緩的轉動絞盤,將蓄水池的閘門提起,池中存儲的水沿著一條狹窄的通道向前奔湧而出。

    通道口安置著一架水車,水車的葉片恰好在出水口通道的下方,湍急的水流迅速將葉片推動起來,水車緩慢旋轉起來。同水車連接的一根長杆儿隨著水車的轉動,也緩慢而堅定的轉動起來。

    長杆儿為安裝在室內的一個臥式鏜床提供了原始可靠的動力。

    鏜床上,用呲鐵鋼(就是用莫家送來的高錳礦製造的鋼鐵,通過煆燒軟錳礦,去除了礦石中的雜質,獲得含錳70%左右的二氧化錳礦石,經過多次的坩堝煉鋼試驗,得到了含錳10%-13%的工藝配方,獲得了較為滿意的高錳鋼,硬度極高的高錳鋼第一批產品無一例外的成為工具鋼,被打造成了各式刀具刃具。批量生產後,將工藝流程定為先行將軟錳礦煆燒以去掉礦石中的雜質,得到較為純淨的二氧化錳。然後將二氧化錳跟鐵礦石混合一起進行焦炭煉鋼,鐵礦和二氧化錳裡的氧在焦炭的熱情燃燒下就會被還原,之後的誕生的愛的結晶——高錳鋼就出來了。為了延續守漢一貫的坑爹風格,高錳鋼也不例外的被起了一個欺世盜名的商品名,呲鐵鋼。據說是從上古神獸那裡來的。此物形狀像水牛,但有巨角,皮毛漆黑,以鐵為食。排泄物利如鋼,可作兵器。)製成的刃具開始勻速的旋轉起來,直直的奔向對面被固定在木架上的砲筒。

    一陣陣令人牙酸的金屬切削聲之後,有人打出手勢,表示完成了對砲膛的加工。守在水車旁的工人急忙扳動閘板,將水車緩緩停住,同時給水閘上的工友發出信號,落下了水渠上的閘板,停住水流帶給水車的動力。

    幾名學徒拉動滑輪組上的鐵鍊,嘩啦啦一陣響聲後,火砲被高高吊起,一些金屬碎屑從砲口、引火口等處飄撒出來。有人用細細的掃帚、刷子對砲膛內部進行清理、上油等活動。

    很快,負責檢測的又一組技師帶著各自的器具前來。

    兩個人將一塊切割成圓形、比火砲口徑略略小些的鋼板,從工具包內取出,將一個細細的金屬桿,從鋼板中間的圓孔中穿過,金屬桿一端的兩個小爪同鋼板發出了一個輕響,“哢噠”。

    一個稍胖一些的技師舉起這簡略的檢測工具,沿著砲口直直的向砲膛內伸去,從鋼板與內壁的接觸傳過來的感覺,略呈澀滯,但是鋼板一直伸到了砲膛底部。

    另一名技師在引火口的位置向下放置了一根燃著的信香,“看得到嗎?”他問自己的同事。

    胖子技師眇一目睜一目,向砲膛內望去,在鋼板兩側預留的觀測孔中,沒有發現燃燒的香頭,“看不到!”

    這個檢測方法通過利用光的直線傳播原理,如果在砲口的人可以看到香火的亮點,說明引火口和砲膛的位置有偏差,不是引火口位置不對,就是開的過於大。

    取出了充當模擬藥包的鋼板,技師又將另一個重量級的檢查工具取了出來,

    一枚十二磅的砲彈,與正式砲彈不同的是,在砲彈上有一處凹陷,上面一個細細的橫梁在凹陷上方,一根用生絲編成的細細的繩索隨著砲彈的入膛而緩緩延伸。

    “甲位火砲,天啟六年春三月鑄造,十七日鏜床加工,經技師匡小山,李明喜檢測,砲口正,砲膛直,引火口位置恰當,砲彈入膛順利,內壁光滑。”

    在一旁觀察了半天,目睹了整個流程的李守漢,緩緩的點點頭,對槍砲所的這套檢測規章制度和技術表示滿意。

    “還有什麼檢查?”

    “回主公,在正式入庫之前,還要進行一次實驗。因為咱們一直沒有辦法測您說的那個膛壓,於是只好用最笨的辦法。”已經成長為製炮技師主力的凌力,有條不紊的向守漢回稟著自己的做法。

    “將鑄得之炮,經過諸般檢測環節後,移到試炮場,此試炮場非是大砲開火射擊之試炮場,而是選擇的荒僻空曠之所在,將砲膛內實滿火藥,而不是軍中發射時的彈重三分之一分量的火藥,用長心引火繩一點,各人盡遠避藏跡,一經炮響騰越空中,跌落不壞以不炸裂為度,便無後患。”

    經過這樣的破壞性試驗的火砲,合格的才可以正式作為裝備進入建制序列當中。不合格的,要麼重新回爐鑄造,要麼,就是在火砲的不顯眼位置上打上一個標記,交由漢元商號處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20 PM

第一百零八章 夫妻夜話

     幾天的巡視下來,饒是李守漢自恃年輕力壯精力旺盛,也讓他有些吃不消。

    那些工場裡,所謂教學相長的學生,或者說學徒,見到了他,往往不是歡呼熱烈,而是圍上來,將自己在實際學習操作中遇到的各類疑問,向他討教,也有些人,把自己的一些奇思怪想拿出來向他詢問是否有價值,有沒有可以進行試驗和推廣的前途。

    殊不知,如今很多的技術和工藝,已經讓守漢本人都感到有些瞠目結舌,如何能夠為那些熱情似火的學生們解答技術上的難題?

    還好,凌正、馮默峰、雷明生等人作為匠師協會的元老,根據各自的特長,出來為這些學生們解答疑問,將他們心中的技術難題解決。

    不過,勞累歸勞累,守漢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幾天的巡視各個工場,讓他看到了自己領地內,被他精心呵護培植的種子:工業體系,標準化生產,流水線作業等等概念,已經逐漸成長成為小樹,開始有了自己的一點綠蔭。

    “還是回家好啊!”他懶洋洋的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側過身子,看著躺在一旁正在熟睡的女兒二丫,女兒剛剛吃過奶,在錦繡堆中睡得甚是香甜。登時覺得,如此的辛苦,也是值得的。他不由得眉開眼笑的看著女兒,一旁的鹽梅兒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都看了這許久了,也看不厭!”

    “那是自然!我自己的女兒,當然看不厭了!”

    許是夫婦說話聲將孩子吵醒,二丫睜開了黑黑的小眼睛,裂開小嘴哭了起來。鹽梅兒急忙將寶貝女兒抱起來,哼著歌謠,哄著女兒,而我們的李大將軍,則是在一旁嬉皮笑臉的逗弄著女兒。

    許是二丫看著眼前的這個傢伙如同大馬猴一樣的舉動有些好笑,又是在媽媽充滿了熟悉的氣息味道的身上,不一會竟然朝著守漢咧著小嘴笑了起來。

    “老爺,太太”一個新近提拔到鹽梅兒身邊的婆子楊氏,低眉順眼的向守漢和鹽梅兒回事,“廚房裡說飯好了,請示一下,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

    “我確實有些餓了,吩咐下去,開飯吧!告訴美珊姐妹兩個,都到太太這裡來用晚飯。還有,以後不要管我叫老爺,我有那麼老嗎?”

    “是!大少!”楊婆子轉身退了下去,招呼丫鬟到美珊、詩琳姐妹的房間去傳話,要他們到太太房中來用晚飯。

    “相公,這不好吧?雖說老太爺已經過世多年,但是,這個家業都是你這些年一手一腳打下來的,叫老爺也是應當應分的。叫大少爺,似乎有些輕佻,讓下人們會覺得你沒有那麼威嚴。”

    “哦,也好!聽孩兒她娘的!”守漢從善如流。

    一陣暗香浮動,門外有婆子通稟,“啟稟老爺太太,美姍姨娘、詩琳姨娘到。”

    “請進來吧!”

    簾櫳一挑,被幾個丫鬟侍候的前暹羅王室用來和親的美珊、詩琳姐妹兩個,走了進來。

    兩個女人是一對雙胞胎姐妹,這也許就是頌曇王選擇將她們送給守漢的原因。雙生姐妹,對於像李守漢這樣血氣方剛的統帥,殺傷力是絕對一流的。兩個年齡、身材、相貌都一般無二的年輕女人,對一個少年得志的軍閥來說,足可以讓他夜夜笙歌,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第一眼看到這對姐妹的時候,守漢不由得心中讚了一聲,“怪不得泰國是全世界那啥人都嚮往的地方,原來,這一項文化也是有歷史淵源的!”

    可以區分姐妹兩個的,就是二人身上的衣袍顏色和首飾。姐姐美珊,耳朵上一對紅寶石耳環,而妹妹詩琳,則是一對綠的彷彿能夠滴下水來的翡翠耳環。

    同首飾的顏色一樣,美珊身上,是一件紅色的黛襖,外面套了一件在安南很是流行的胸衣,將身材的線條勾勒的十分清晰。

    黛襖,是從暹羅回來之後,守漢一時興起,根據安南這裡的服裝習慣,和印象裡被評為最適合東方女性穿著的服裝——旗袍結合起來,改造而成,當然,是絕對不會叫旗袍的。

    “這衣服穿在美珊姐妹身上,越發的襯托著美珊姐妹的眉鎖春山如黛了。”鹽梅兒說不出和守漢內心一樣的評價,只能用這樣的詩句來形容了。

    用絲綢製成的衣袍,穿在腰身柔軟,身材修長的美珊姐妹身上,只給守漢一個印象,“性感,嬌媚,風流體態,又不風騷!”

    “好了,就依老婆的,這衣袍以後就是喚作黛襖了!”守漢改造的旗袍就有了一個新名字。

    “見過老爺,見過太太。”美珊和詩琳在自己國內也是貴為公主,但是,現在卻是和親求和的贈品,自然要曲意逢迎,唯恐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位看上去笑嘻嘻很是和善的相公,他的名聲,如今在暹羅可是足以治療小孩的夜間哭鬧症,而且,效果不錯。

    兩個人盈盈下拜,無袖的黛襖,襯得兩個人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越發的欺霜賽雪,隨著下拜的動作,手腕上戴著的十幾枚金釧互相碰撞,叮叮作響。

    站在鹽梅兒身旁伺候的修竹,看著這兩個外藩來的姨娘,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醋意,“呸!狐媚子!就知道用這些東西來魅惑老爺!”

    但是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對姊妹花的裝束,修竹不得不承認,這身打扮卻是很讓人心動,便是同樣是女人的修竹自己,也不由得有些眼熱。 “哼!算什麼嘛!我若是穿了這身衣服,定然比她們漂亮許多了!”

    “起來吧!”作為執掌內宅事務的管家太太,鹽梅兒自然要拿出些氣度來,“兩位妹妹,今天老爺算是將前面的諸般事物料理的差不多了,便與我們一起用晚飯。 ”示意一旁的楊婆子等人為美珊詩琳二人設座,又將喚他們前來的目的與她們分說了一遍。

    老實說,二人歸屬李守漢的內宅已久,但是真正和李守漢一起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卻還是很少的幾次,更不要說今日這樣,同鹽梅兒一起吃飯。美珊見機得快急忙起身行禮謝謝老爺謝謝太太。

    看著美珊姐妹兩個花一樣的容顏,再看看一旁在奶娘懷裡沉沉睡去的二丫,守漢忽然覺得,在外面的辛苦都是值得的,“男人在外面打拼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嗎?”

    “相公,和你商量一件事?”一旁的鹽梅兒故作莊重的開口相商。

    “嗯?什麼事?”

    鹽梅兒點指著眼前的美珊姐妹兩個,在圓桌上​​虛畫了一個圈。 “你看,如今這裡是咱們四個人用飯,過些日子,秀秀妹子便要正式入府,成為我們的一家人,還有那黎皇的公主,這樣一來,這桌子怕是坐的有些擁擠哦?是不是該換張大一些的桌子了?”

    二人做夫妻已久,雖然沒有給鹽梅兒正式的夫人名分,但是守漢對於這個同自己一路走來的女人感情是非比尋常的。聽到她略帶有些戲謔味道的話,守漢也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不過還好,雖然說他的臉皮比閱海樓的砲台工事稍稍薄了一些,但也相差無幾。

    “沒關係!老婆你覺得坐的擁擠了,就讓下面去打造一張大些的桌子!”

    說話間,丫鬟婆子將一道道冷拼熱炒流水價送了上來。

    雖然說美珊姐妹出身暹羅王室,但是也不曾見過如此排場的宴席。

    幾年來的大抓農業生產,讓農副產品達到了一個空前豐富的地步。雞鴨魚、豬牛羊,已經成為了人們日常生活裡可以吃到的正常品種,而不是只有少數人吃得起的奢侈品。而大量油料作物,花生、油菜、芝麻,特別是油​​菜的大面積種植,更是讓食用油達到了極大地豐富狀態。如今桌上擺放的,便是以這些為主要原料製成的菜餚。

    但是,作為一個穿越者,似乎不應該只是在技術和製度上作出自己的貢獻,在飲食之道上,也要留下自己的標記。拜岡薩雷斯、何塞一班西班牙人的幫助,大批的美洲植物被引種成功,或者大量的種子進口改善了可能發生的種子退化。

    在以上的硬件條件下,守漢很是得意的搞出來若干府中名菜:以辣椒為主的,諸如回鍋肉,宮爆雞丁(很是無恥的用了三流街邊店的菜名),麻婆豆腐之類,已經是河靜府眾多酒樓的招牌菜。

    “鴨腸、牛肚、黃喉、百葉、鱔魚,腦花。”一個廚房的執事婆子,口中念念有詞的將一個個小碟子擺在桌子上,圍繞這些食材的,一個黃銅打造的火鍋,正在翻滾著熱浪,隨著湯花的翻滾,一個個紅辣椒時隱時現。

    看到這些,詩琳不由得食指大動,這種食前方丈的場面,她以前只是聽說過,但是卻無緣得見。這火鍋她們入府之後也是吃過兩次,著實是讓人又愛又怕。

    侍候飯食的丫鬟和婆子們為主子們撈取著各類食物,四個人依據老祖宗們留下的傳統,食不言,開始消滅起眼前的食物。

    吃過了幾杯酒,用了些菜,有婆子將火鍋撤下,幾個人開始用別的菜餚。

    “梅兒,如此的用度,府裡的花銷可還夠?莫要硬撐著。”

    “我的大少爺,你還知道關心一下家裡的開銷用度啊?”鹽梅兒有些不太高興了。她放下手中的百合瓷水果盞,用手帕擦擦嘴,將嘴角上的水果汁液拭去。

    “如今府裡只有不到一萬兩銀子了!”

    不會吧!守漢有些惶惑,他不久前剛剛看過漢元商號等幾家“大型國有企業”的分紅賬目。

    諸如漢元商號旗下的通和染坊、鹽場、陶瓷工坊、玻璃工坊、鐵廠還有棉紡等行業,那一個不是分紅分得各個股東們一個個眉花眼笑的?

    就這樣,還是守漢強行以大股東的身份,勒令各家商號,分紅不得在盈餘公積金比例低於一成的情形下進行的結果,那盈餘公積金是為了擴大再生產,這點道理,各個股東們都心知肚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21 PM

第一百零九章 夫妻夜話(下)

     “不是漢元商號每股分了一萬一千三百多兩銀子嗎?我們在漢元的股份可是最多的!”

    “你知道如今內地的讀書人都怎麼說我們南中嗎?”鹽梅兒扁了扁嘴。

    “怎麼說的?”守漢有些不太了然了。

    “大明百姓,南中萬稅!”

    這話是負責稅收事務的稅務司主事吳存節那天哭喪著臉到府裡來向鹽梅兒說的。這話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的一個同年。也是吳存節好事,總是覺得富貴不歸故鄉,如同錦衣夜行。自己在南中也算是混得有頭有臉,不說是風生水起,也是春風得意,雖然不能回家去炫耀一番,但是,可以請舊日的朋友到南中來游歷一番也是好的嘛!

    但是,他的朋友在他的盛情邀請之下,施施然的來到了這“化外蠻夷之地,不尊王化之邦”,吃飽喝足,連拿帶偷的,將吳存節很是折騰了一番,走的時候,不冷不熱的丟下了“南中萬稅”的四字評語。

    “窮酸文人!”聽到這裡,守漢饒是平日里自詡涵養甚好,也是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用力之下,桌上的碗、碟之類的,叮叮噹當的撞在一處,正在奶娘懷里安睡的二丫,被這聲音吵醒,睜著小眼睛四下里望望,見沒有什麼動靜,於是閉上眼睛繼續睡。倒是嚇得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們臉色如土。

    “於是,我便安慰了吳老狼幾句,順便讓他看看,我將軍府名下的這些產業,收入,按照將軍府頒布的稅則、稅種、稅率,應該繳納多少稅收。這一算,可不打緊!每一股一萬多銀子的收入,照你的統一累進稅率,一下子就沒有了五千!”

    守漢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不對啊!就算是這樣的稅收,也是還有百餘萬兩的收入呢?

    “還有,防洪費稅率千分之一,按照人頭徵收。我因為沒有出去做事,所以,咱家只收你的那一份。按照你的收入,這二百多萬銀子,千分之一,又是幾千兩沒了。”

    “還有,城市維護建設稅,徵收範圍也跟你那個增、增值稅一樣,除了在鄉下種田不用交,只要是在城裡、在鎮上做事的,一律都要繳納!那日吳老狼給我算賬,什麼應納稅額=(增值稅+消費稅+營業稅)*適用稅率。稅率按納稅人所在地分別規定為:河靜這樣的地方百分之七,縣城和鎮百分之五,鄉村暫定百分之一,但是現階段不收取。各類工礦企業所在地不在城市市區、縣城、建制鎮的,稅率為百分之一。還有,教育費附加的徵收範圍也是跟增值稅一樣,年應徵稅銷售額白銀二百五十兩以上的(包含),稅率為百分之三,應納教育費附加=(實際繳納的增值稅、消費稅、營業稅三稅稅額)×3%。”

    鹽梅兒的記性不錯,口齒也是十分流暢,轉眼之間,將稅收的幾個大項稅種說的清清楚楚。

    “你算一算,這樣一來,一半以上的銀子都交稅了!百分之七加百分之三,再加百分之四十五,五成五的收入,都進了吳老狼的稅務司了?!”

    守漢聽著這一系列的數字,心裡確實十分肉痛,不由得脫口而出,“那你繳稅了嗎?”

    “當然交了!不但交了,我還讓吳胖子這個傢伙,把給我們家開具的收稅憑據,送到漢元商號,讓他們發在《南中商情》上面,另外,我讓莫鈺把稅收憑據,貼在板子上,用竹紙包好,掛在了轅門口外的公告欄上,我要他們都看看,莫要說什麼南中萬稅,南中的人,從將軍以下,都是要繳稅的!而且,我家交的稅最多!”

    “為了這教育費附加,我還生了好大一肚子氣!”

    吳老狼的同年當日走時,還不冷不熱的說了幾句,“打著聖人的旗號,行搜刮民脂民膏之事,卻不將聖人之道教授於民,在這蠻荒之地普及教化,反而講授一些微末道行,唉!不過如此!”

    “當日姐姐就讓人開了庫房,把一箱一箱的銀子點好,讓稅務司的人拉走,整個河靜府都轟動了,無數人在轅門口看熱鬧,一車一車的銀子往外拉的時候,街上所有的人都鴉雀無聲的。再看看轅門口掛的稅收憑據,那些不想交稅的人也不敢說什麼了。”妹妹詩琳在一旁為鹽梅兒當時的英雄壯舉鼓掌喝彩。

    “後來,姐姐又把庫房裡的銀子撥了好大一筆,交給咱們家在湄南河、九龍江地面的那些莊子的主事,那個叫陳慶華的。”姐姐美珊也出來為鹽梅兒助陣。

    陳慶華搖身一變,從一個鎮長變成了守漢的管莊頭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反正在很多人眼裡,這傢伙一下子成了主公的近臣。負責李家在上述地區的那些農場,哦,按照現在的習慣說法,是莊子。但是,開墾荒地,使其變成可以利用的農莊,也是要有大把錢糧砸下去的。

    於是,鹽梅兒將庫房裡留存的三十萬銀子,撥付到了漢元商號賬上,由漢元商號為陳慶華提供開荒所需的工具、糧食、衣物等等各類物資,按照老規矩,三節歸總(端午、中秋、過年)年底結賬。

    “這樣算下來,咱們家裡留存的銀子也就只剩下一萬多兩了,也就只能請大少爺你,還有兩個花朵一樣的妹子,一起吃這不到五錢銀子一副的牛下水了。這一頓飯,不到二兩銀子。如今,咱們全家上下,一天的開銷不到三十兩。”

    不到三十兩?

    這個時代,一兩白銀差不多可以換兩千銅錢,一個燒餅也不過就是一文錢上下,一天花費三十兩紋銀,還說不到?似乎很節約的樣子啊? !但是,仔細想想,如今闔府上下幾十口傭人,還有各種的消耗,單單這一座宅院一天的維護,怕是就不在少數。

    “梅兒,辛苦你了。”想想那些瑣碎的家務事,守漢就不由得有些頭疼。

    “辛苦倒是談不上,你我是夫妻。”藉著這個機會,鹽梅兒又在美珊姐妹面前悄悄的明確了一下自己的地位。

    “但是,大少爺您能不能不那麼大手大腳的花錢啊?!別的不說,那些湄南河、九龍江地面的土地,讓新來的墾民去就是了,您可倒好,一下子一百多萬兩銀子扔了出去,買了那許多的生荒地,做什麼?看著好玩啊?!那些銀子可是歷年來的積存啊!”

    二人做夫婦久了,鹽梅兒又是有些產後憂鬱症的表現,少不得將腹內的牢騷一股腦的都發出來。

    “如今糧食都要府裡給補貼價格收購,你還嫌糧食不夠多?還要種糧食嗎?還有,我聽說,你在鐵廠和槍砲所幾處工場,許給工匠們每人每季一身棉襖棉褲?還有一個月一身棉甲?這是為甚?您的銀子真的多的發霉了嗎?”

    鹽梅兒的話,如同熟練砲手操作的大佛郎機一般,一炮接著一炮的向守漢猛烈轟擊。

    看到守漢面色不豫,識趣的美珊悄悄的擺手示意那些丫鬟婆子們退出去,起身給守漢和鹽梅兒換了一杯熱茶,然後,姐妹兩個俏伶伶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眨著眼睛看著守漢。

    “梅兒,糧食,從來就是不嫌多的。我們這裡多了,未見得別的地方就有飯吃。今天這裡多了,未必明天就有糧食。再說了,告訴陳慶華那廝,不一定全都種稻穀,我當年讓岡薩雷斯那群人尋來的那些種子,這些年也培養了不少,那些滴淚樹,可可樹,金雞納樹,都可以在這裡試著種種。”他用手指點著美珊姐妹,“回頭給你們家裡寫封信去,讓陳慶華在你們家的封地上也可以租些土地來種種這些東西,租金我照付就是了!”

    “這些土地上的收益,以後就是二丫他們姐弟們的產業了。”

    守漢這話,不說一語讖成也差不多了,十餘年之後,當陳慶華將湄南河、九龍江等處的農莊收入上解到府庫的時候,將鹽梅兒、美珊姐妹三人驚嚇的花容失色,哦,那時候已經是徐娘半老了。

    聽了這話,鹽梅兒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哪個做母親的,也願意聽到為孩子打算的話,“少爺,”她用了一個許久不用的詞彙,“你禦下寬厚,這是南中軍中有目共睹的,可是,凡事也要有個度啊!”

    鹽梅兒指的不僅僅是給工人發放棉衣棉甲作為所謂的勞動保護用品,她還另有所指。

    “聽莫鈺說,那煉鋼冶鐵鑄炮等處所在,如同紅碳冶爐一般的熱,人如果不穿厚一些,少不得一會便汗出如漿,不得不到稍稍涼快些的地方大口喝水,方才能夠確保無事,否則身子骨弱一些的脫水而死,也是有的。你給他們發放棉衣,棉甲,保全他們的性命,為你效勞出力,這我明白,奈何還要​​在工場裡設什麼休息室?裡面還有大桶的糖鹽水讓他們隨便飲用?另外,還要發什麼高溫補貼?”

    聽了鹽梅兒的話,守漢半晌不語,過了一會,他開口詢問。

    “這話是莫鈺告訴你的?”

    在門外當值的親兵登時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壞了!主公要對莫統領執行軍紀了不成? !從守漢冷森森的話語中,連門外的親兵都感覺到了後脊梁一陣陣發冷。

    自古以來,外臣與內宅交通,就是大忌。如果莫鈺犯了這個大忌諱,不知道會是什麼結局。

    “不是莫鈺說的,前日幾個股東太太到府裡來拜會,喝茶聊天的時候,他們同姐姐說的。”詩琳講述了消息的來源,為鹽梅兒解了圍。 “那天喝茶的時候,幾個股東太太就說這樣的做法,在工匠身上耗費太多了,影響盈利。”

    “還說如今滿街都是人,滿街都是來河靜找事做的新人,不必要在工匠身上花費那許多的銀錢。又是棉衣又是糖鹽水的。”姐姐美珊又補充了一句。

    聽了這話,守漢的臉上稍微好看了一些,夫人外交,內宅往來傳遞消息,是官場之中最尋常的事情,只不過這次是股東們不願意自己提高工人待遇和勞動保護標準罷了。

    “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就是,。。。。”美珊姐妹兩個面面相覷,下面的話,她們可就不敢說了。

    “相公,你是不是讓人將秀兒機的機杼和其他部件都用九轉鋼製造了?”

    千里來龍,結穴在此啊!守漢心裡一陣暗笑,果然是蛾眉善妒,千古至理名言啊!

    古龍先生說過,不吃飯的女人也許有,不吃醋的女人絕對沒有。

    在秀兒機定型、投入生產,特別是得到了江春這個明朝的買辦相對比較穩定的棉花供應之後,秀兒機的功效開始發揮出來,大批的棉布每天從秀兒機下機被送到庫房。

    但是,面對著如此的大好形勢,守漢又一次的出人意料。

    將秀兒機的機杼和其他零部件逐步換成了由球墨鑄鐵製成的零件,取代了原先的木質零件。這樣一來,因為零件的製造越發精密了,生產出來的棉布不論是品相還是質量都有了一個提高。

    他嘴角帶著笑容,將這個技術手段可以達到的效果和目的同鹽梅兒、美珊姐妹原原本本的說了一般。 “當然,這個也有毛病,這樣一改,機器就可以歇人不歇機了,一台機器可以當三台用,如此一來,我們的織布工又不夠了,還有,得從廣西大量的進口桐油,來給這些部件注油,否則,會影響織布機的壽命,影響布匹的質量。”

    他有意識的將秀兒機改換了稱呼。目的只有一個,防止給鹽梅兒的醋罈子又加上一桶酸水。

    “那是不是就和用番茄枝葉浸水一個道理?”美珊眨著漂亮的眼睛,一隻手在指點著,隨著玉手的上線舞動,腕間的金釧碰撞的叮噹悅耳。

    將俗稱西紅柿的番茄新鮮枝葉取下,加少量水搗爛,去渣取其原液,以3份原液加2份水混勻,再加少量皂角水噴灑,專殺紅蜘蛛,殺蟲效果達100%。也是對很多害蟲都有效的廣譜殺蟲劑,裝入唧筒之中,對稻田、果林中的各類害蟲進行殺滅。同樣的原始農藥,還有南瓜枝葉、辣椒枝葉、花生枝葉,種類繁多,不一而足,根據各處的農民種植作物的品種而不同。有人統計過,這樣的原始綠色農藥,可以讓畝產提升不到一成左右。

    “哦,卻是如此!”

    自己的老公原本就是為了正事,為了提升產量和質量而已。卻是自己多心了。鹽梅兒心中好受了許多,但是,這個台階該如何下?

    “梅兒,”守漢很是恰當的給她搭了一個台階,“你剛剛生完了二丫,不要過於操勞了,萬事切不可過於操切,免得上火傷了身子。”將鹽梅兒的醋海生波,巧妙的變成了生了孩子之後過於操勞造成的。

    “你們兩個,入府也有些日子了,有些事情,也應該為太太分勞一些。”守漢指著美珊姐妹。

    “相公,你不說我倒要忘了,方才我想請美珊妹妹幫我將內宅的這些人管起來,上上下下幾十號人,丫鬟婆子的,以後就煩勞美珊妹妹了。 ”

    “這府裡的大小物件,出庫入庫,日常使用花銷,便要勞煩詩琳妹妹了。”

    後來,有好事者,從宮鬥劇、陰謀論的角度出發,對鹽梅兒的放權行為進行分析認為,“她此舉目的有三:一是給自己尋找幫手,因為她當時的身體確實不太適合繁雜的家務管理,二來是尋找盟友,因為不久李秀秀的婚期就要到了,三來,是在李守漢面前表現出自己的風度氣量。”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22 PM

第一百一十章 張小虎家的陸海之爭

     瓊州府,崖州,紅沙鎮。

    這裡就是著名的天涯海角所在地,歷來就是文人筆下發配官員最為悲慘的去處。

    的確,在這個時代,這裡就是蠻荒之地。

    紅沙鎮上,帶著一陣​​陣濃烈魚腥味道的空氣,用貝殼壘築起來的院牆,沙灘上的大大的仙人掌,都告訴人們,這裡的荒涼。

    但是,自從海上一下子來了十條砲船,幾千號人,紅沙鎮登時也熱鬧了起來。

    鎮上的人們紛紛的為這支水師提供各種方便,房屋,蔬菜,魚蝦,等等,也有些漁家的小伙子平日里自恃水性和操船本領都不錯,紛紛想去投軍。當然,這絕對不是明朝的軍民魚水情,而是看在了這支軍隊拿出的白花花、黃澄澄的各種金屬份上。

    在這個時代,軍隊不搶掠,相反還拿出錢來用比較合適的價格來買東西,不說是絕無僅有,也是鳳毛麟角。

    來的人正是南中軍水師左翼,張小虎的艦隊。

    除了船隊本身的人手之外,還搭載了一營兵,玄武營的前營和他同船抵達,這裡,以後會是南中軍的一個前哨和跳板、據點。向東,奔呂宋、琉球,向西是南中,向南是滿剌加。

    到了崖州,除了禮節性的同當地的州縣官客氣了一番,拿出些財貨給這些被發配到天涯海角的官員,告訴他們,從此不必擔心海匪的襲擾之外,張小虎便是全身心的投入到這榆林港的建設來。

    一船一船的燒灰被運來,同時運來的還有河靜的主打產品——精鹽和大米,以及那些在山區黎族眼裡幾乎是神兵利器的九轉鋼製成的各類刀斧,還有各種鍋碗瓢盆。

    “到水師營去做工去!管飯!乾一天可以獲得吃一天的口糧!乾一個月可以獲得五斤鹽!幹三個月可以獲得一柄刀或者斧子!”

    這樣的消息在黎家村寨、苗家村寨中如同長了翅膀一樣流傳。各個村寨中的青壯年紛紛到紅沙鎮來碰碰運氣。

    果然,昔日比漁村稍稍繁華些的紅沙鎮,此時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工地。

    在那些學習了測繪技能的學生們的筆下,一張紙地圖被繪製完成,通過花錢聘請當地漁民,航線上的明暗礁石和淺灘沙洲、水道被清楚的標註在了海圖上。

    利用“不值錢”的工業品,張小虎僱傭了大量的民工,對榆林港進行了一番精心的建設:鹿回頭、馬嶺、南山嶺等突出海面的山嶺,這樣的地形被很好的利用起來,和處於海中的東、西瑁州島一樣,修築了砲台和燈塔。

    “好了!就等著主公派人把大砲送來,咱們這榆林港就徹底建成了!”站在西瑁州島上,用望遠鏡向港內望去,榆林港的工事建設和金蘭灣、鴻基港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張小虎是海盜出身,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偷襲、鑽空子。所以,在建設過程中,他的習慣性思維就是如何的防止別人來鑽空子,或者,如何給別人設置陷阱,讓企圖偷襲的船隊,陷入到前進不得,後退不能,三面火力夾擊的境地之中,這樣的陷阱,在榆林港的水道上,比比皆是。

    島上和山頭頂上的砲台,均是按照棱堡的樣式結合山形地勢修築,對於可能來犯的船隻將要行進的路線都進行預先推演,根據推演的結果,佈置砲台火力,形成了砲台火力同海底地形相結合,明暗兩處殺傷的效果。也許為了躲避砲台火力而進行的規避迂迴動作,會讓船隻擱淺在某個海底沙洲上,成為炮火的活靶子。

    但是,眼下,砲台上缺少火砲。每一個砲台也就是安裝了一兩門火砲來充充門面,就這,還有幾門砲是從砲船上拆卸下來的。

    “大人!”一個親兵提醒了張小虎一下,“那邊有船過來了!”

    張小虎手搭涼棚向西望去,水天相接處,一點白帆正在落日的餘暉下向自己的方向駛來。舉起手中的望遠鏡向西望去,口中還不干不淨的吩咐那親兵。

    “丟那馬!要是過路的船隻,你們就上船,跟老子出去收個買路錢!從老子砲口下過,就要給老子交錢!”

    他將望遠鏡的鏡頭對準了來船,口中突然大叫一聲! “哈!來的是自己人!”

    來的船上,桅杆上頭高高懸掛著南中軍水師的鐵血十八星軍旗,船頭上,一個同樣拿著望遠鏡的傢伙,也在朝著瑁州島方向望去。

    “小六子個混蛋,居然把這裡打造的如此,如此,如此,”他如此了好幾次,也想不起來應該如何形容眼前這座軍港。

    來者正是張小虎的三哥,張小麒。

    “八門十八磅火砲,每門砲附帶五十發實心砲彈,二十枚榴霰彈,以​​及相關配套的火藥。”

    “左翼的這個月的軍餉,菜金。一共一萬二千兩,出海津貼四千兩,下個月的口糧一千五百石。另外,有漢元商號委託你代售的鹽一千石,布一千匹。”

    手裡拿著一份清單,兄弟兩個在碼頭的棧橋上就開始交割起來。

    “另外,還有給玄武前營的一百柄絕戶刀,一百五十支喪門槍,四十支火銃的補給,你也一併收了。”

    除此之外,船隊帶來的大宗物資,便是一樣極其龐大的貨物——燒灰。

    “小六子,我就不明白了,你幾次三番的上呈文,要這麼多燒灰做什麼?修路啊?可是,你這里四下里很是平坦,就算是把砲台裡都用燒灰砌築地面,怕是也用不了這許多的數目吧?”

    一面督促黎族勞工將船上的燒灰桶搬下,張小麒拿出了三哥的派頭,口中喋喋不休的同張小虎敘談著。

    張小虎摘下黑色護目鏡,將黃銅製成的鏡架很是隨意的別到了竹蔑編成的涼帽上,彎下腰,眯縫著被海風吹的有些睜不開的一雙小眼,仔細的在棧橋上搜尋著什麼,過了半晌,他,猛地歡叫一聲,“老子看你還往哪裡跑!”

    張小虎手中緊緊的捏著一個正在蠕蠕而動的東西,遞到了張小麒面前,“三哥,你還認識這個玩意嗎?!”

    “六叔,這是什麼?”從張小麒身後,冒出一對小腦袋瓜。

    “大狗二狗!虧你們還是我們張家的後代,還是在船上長大的!”張小麒低聲喝罵了一句,“還有臉問這是什麼?這是船蛆!”

    一面將手裡的船蛆遞到兩個侄子面前,讓他們仔細的看看這為所有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所深惡痛絕的小生命。一面問自己的三哥,“你怎麼把這兩個小子帶來了?四哥知道嗎?”

    大狗和二狗,是張家老四張小彪的兒子,也是張家這一代中碩果僅存的兩個男丁,其餘的,都在張家老大發動的弒父奪權中被殺了。

    “哦,你四哥升官了,被調到了藩郎,如今的平順營,當了一個知府吧!也算是手下管著幾萬人口呢!”

    投了李守漢之後,張老三,也就是這個張小麒,因為善於調動船期,管理船隻是把好手,被委派到了漢元商號,而老四張小彪,因為腿腳受了傷,無法再進行海上生涯,於是便在河靜不遠處安排做了一個鎮長,幾年下來,也是考評優異,在這次調整地區建制的時候,被委派到了昔日的占城王國舊地,當了一個知府。

    但是,到那裡去上任是沒有關係的,這兩個兒子,可是從混亂中,用十幾個親兵的命換回來的,不可以隨便就跟著自己去那種蠻荒之地,老三老四商量了一下,覺得效仿一下古人,遣子為質,也可以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

    “我就和你四哥給主公寫了封信,說平順那邊也是剛剛平定不久,事情頭緒萬千,帶著孩子去不方便,就想把大狗和二狗留在河靜讀書,最好是上講武堂,以後也好給主公效力!”

    “然後,主公很是好言好語的安慰了一番,還在河靜府給你四哥留了宅子,讓人安排這兩個小傢伙去講武堂的養成班讀書。結果,唉!也是家門不幸!”

    提到家門不幸,張小虎不由得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那個弒父屠弟的兄長。

    “六叔!六叔!”大狗高舉著那蠕蠕而動的小蟲子,興高采烈的向他跑過來。

    “你說這東西是什麼?”

    “船蛆!”

    船蛆,雖然說是蛆,但是實際上是蛤的一種,屬於貝類,而且據說吃起來口感還不錯。但是,這種吃起來口感不錯的東西,卻以木頭為食物。而且,如果不加以防範的話,生活在船上、碼頭棧橋上的船蛆,會在半年,頂多十個月之內,將一條船或者一座棧橋蛀得千穿百孔。

    為了防止這種小生命對於食物和種族延續的追求,當時的人們,不得已在每隔幾個月,就把船或是​​駛進河道裡,用河道裡的淡水對船底進行浸泡,來除掉這些令人討厭的小生命。

    如今,南中軍水師的船底,拜真臘的菩薩銅礦所賜,已經開始逐步進行黃銅​​包底,這些小生命的活動空間被大為壓縮,但是,張小虎新修建的這座榆林軍港的碼頭、棧橋,可是以木頭為主建成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幾次三番的要你們送燒灰來的緣由!”張小虎虎著臉同自己三哥解釋道。

    逐步的將木質的棧橋構件更換成水泥澆築的構件這對於棧橋、碼頭的壽命而言,都是大有好處的。

    走在紅沙鎮的街頭,一路不時的有軍官和士兵停下來向張小虎行禮,也有些土人的頭人帶著自己的族人跪在路旁向張大統領叩頭不已。

    “老六,這鎮子也太小了些,太亂了些!”

    看了一會街頭景象,張小麒吧嗒吧嗒嘴,給紅沙鎮下了一個結論。

    沒有辦法不覺得小!

    試想一下,一個原來的常住人口不過五七百餘戶,三千餘人的鎮店,突然間一下子湧進來兩三千號的青壯年漢子,之後又來了至少是一倍以上的土人勞工,和左近村鎮上到這裡來尋覓活計的人,這紅沙鎮還能不是一派亂轟轟的景象?

    就算是張小虎帶來的人裡,有對城市管理有點心得的巡檢,但是,架不住這裡來尋覓活計的人多,到處是想在這找到一個可以出賣勞力來換取溫飽和生活必需品的人們,這些人,要吃要喝要交流要尋找工作機會,甚至還要排泄!

    更有那蠻野之氣未脫的土人,將自己諸多不順心之事,都換成了酒,在街頭藉著酒氣大打出手,調戲過往的婦女。

    搞得紅沙鎮的鄉紳們無數次的向張小虎哭喪著臉來訴說委屈。

    “大人,您是來為咱們防禦海匪的,可是如今海匪是不敢來了,這蠻子又來了!您得管管啊!”

    正等著你說這個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24 P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張小虎家的陸海之爭(下)

    張孝就坡下驢,派出了數支執法隊,每二十人一隊。每隔半個時辰在鎮中巡邏一遍,見到那些肆意搗亂的傢伙,隨地拋灑黃白之物的傢伙,毫不客氣,上去就是一頓亂棍,然後,拉到碼頭上,去幹最苦最累的水中的活計,只管飯,不給工錢。

    這樣一來,街上安靜了許多,工程進度也快了不少。但是,也有些不知道是腦子轉不過彎來,還是自作聰明的傢伙,見到只要忤逆了手執大令的執法隊,就會被抓到碼頭上乾活,一日三餐吃的不錯,不敢招惹別人了,卻有些土人便有意識的在執法隊面前撒尿拉屎。搞得執法隊的酗子也是哭笑不得。

    這樣的景象,在張小麒和大狗二狗這樣在河靜生活慣了的人眼中,自然是嘈雜紛亂的。

    “嫌這裡亂?也對!我也覺得這裡亂糟糟的!”張孝看著街市上那擁擠不堪的人群。哦,具體情況,請參考一下春運的售票大廳和大學生就業洽談招聘會。

    “算了!那我們便去叨擾一下別人,他那個地方很是清淨!”

    車輛越過金雞嶺,穿過一個客家人的村寨,向北行不多遠,又是一座鎮子出現在張孝等人的眼前。在鎮子口上把守的丁壯見到遠遠的一隊車馬前來,早早的將道路讓開,讓車馬進鎮。

    車隊從這鎮子中直直的穿了過去,大狗透過車窗向外望去,鎮子的石牆上隱約可以看得到羊欄鎮幾個字樣。

    “六叔,咱們怎麼還不到啊?就吃個飯,剛才都過了傳說中的天涯海角了!”

    “前面不遠,就到了!”張孝在回答二狗的問題時言簡意賅。

    “這裡是鄭全芳那幫傢伙搞得一個育種場,給河靜各處培育種子,為了安全起見,我奉命在這裡派了一哨人馬,即是衛隊,又是勞動力,按照大人的話,這就叫一手抓鋤頭,一手抓槍桿!這裡既清淨,又可以看得到很不錯的景色,最重要的是,好吃的東西很多!”

    張孝促狹的向自己的兩個侄子眨了眨眼睛,伸手將他們從車上抱了下來。

    張孝等一干兄弟子侄們本來到育種場來的目的,是嫌街市上亂,卻不想,在育種場的大門口,一片混亂!

    雞蛋炒蛤蜊、荔枝燒排骨、大塊的豬肉混合了紅薯、南瓜、玉米,滿滿的裝了一盆。還有七八樣菜,不是海裡的,就是山上的,哦,還有一盤醬燒船蛆。十幾樣菜將一張長大的黃花梨長桌擺的顯得有些狹小。

    夾起一塊排骨,放到二狗的碗裡,“吃吧!”張孝很是愛惜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小侄子。

    坐在一旁的醫官鐘大書,面沉似水,“統領大人!我覺得您方才​​的處理方法很是不妥!”

    在育種場大門口,張孝將在門口執勤的甲長喊過來問話,“這些土人在這裡吵吵什麼?也聽不懂,簡直就是雞同鴨講!”

    那甲長是當年同張孝一同歸順李守漢的海盜之一,也算是他手下得力的人手,雙手一攤,“天曉得了!一下午了,就在這裡吵鬧!他們說什麼,我們也聽不懂,我們講什麼,他們也不聽!”

    “讓讓,讓我來試試。”沉靜不語的醫官鐘大書,從張孝身後閃了出來。

    “嗨!鐘醫官,您在就好辦了!”那甲長喜形於色。

    鐘大書作為醫官,在張孝等人初到瓊州之時,便以行醫送藥之名,走遍了附近的各處村寨,廣結善緣。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被人敵視,但是,唯獨醫生和教師不會被人敵視誤會。本來守漢想連教師一同派到崖州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一來是當地條件不允許,二來,自己的教師還不夠使用。

    方圓二百餘里左近的幾十個村寨,鐘大書幾乎每一個村寨都有被他醫治過的人,對於各處的方言土語,他也是略懂一二。

    一名土人看到鐘大書,也是激動萬分,口中一里哇啦的叫著,一邊叫還一邊向育種場哨樓內指點,彷彿在說著什麼。

    鐘醫官也是滿面笑容的同他比比划划的溝通著,雙方都用對方能夠聽得懂的詞彙和動作交流著,現場的氣氛頓時緩解了下來。

    趁著這回功夫,張小麒仔細打量著這座育種場。

    透過哨樓和用竹子、木頭搭建而成的寨牆,向裡面望去,這座育種場裡面,整整齊齊的被劃分成為了十幾塊田地,種植著玉米、水稻、南瓜、辣椒、番茄、玉米草等等諸多作物,幾處波光粼粼的水塘除了為這些作物提供水源之外,想來里面還養殖了些魚蝦之類。

    向後山的方向,張小麒隱約看到一群人影正在那裡清理砍伐之後的山林,將殘餘的灌木和較為矮小的樹木清理乾淨,準備種植其他樹木。

    “想來是種主公說的那效啡,和荳蔻、胡椒之類的東西,還有滴淚樹、金雞納樹種種,都是岡薩雷斯那班西班牙人搞來的種子。”

    打量了一會,鐘大書那裡也將情形了解的七七八八的。

    “大人,是這樣,他們村子裡的一頭公豬跑丟了,有一個孩子看到說是進了我們這裡,他們前來討要。不想把門的衛兵兄弟不讓他們進去,於是便爭吵起來! ”

    “那頭禍害我們田地的豬是他們的?!”沒等張孝開口,育種場的一群人便群情激憤了!

    “丟那馬!那個畜生,跑到我們的田地裡,偷吃紅薯、南瓜不說,還禍害了玉米地,我的一分地,本來可以有幾百斤的收成的,這樣可倒好了,能夠有一半就不錯了!”

    “就是,四個蹄子亂蹬亂刨,一個長嘴巴到處亂拱,也毀了我們的不少秧苗!”

    “抓它時候,還踢傷了我們一個人!”

    人們發洩著自己的憤怒,口沫橫飛,戟指不已。

    那些土人見狀,也是嘰里呱啦的吼叫起來,雖然聽不懂說什麼,但是,從表情動作上看,也是想得出大概意思。

    張孝聽了許久,吩咐那甲長,把那頭肇事的豬牽出來。

    那頭“肇事者”被一條鐵鍊鎖著,從育種場內拉了出來,土人們見了,一聲歡呼,便要向前。

    “倉朗朗!”張孝拔出來腰間佩刀,一聲斷喝,“站住!”

    見長官如此,在門前執勤的士兵也各執刀槍,做好搏殺準備。

    “鐘醫官,把我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們!”

    走到那頭豬前面,張孝眼睛打量了一番,豬很肥,也很是壯碩,想來在村寨中也是被視若珍寶的。

    “這條畜牲,闖入禁區,毀壞秧苗作物,必死!今日之事,我就只追究它,不追究爾等之責,若有下次,此刀,便不是斬向此處了!”

    說話間,張孝手起刀落,“噗!”

    笆斗大的一顆豬頭,連帶著豬頭脖頸上的一圈鐵索,被齊齊斬斷!

    聽了鐘大書的通譯,又見了張孝的威勢,頓時嚇的土人一個個面如土色。張孝等人來的崖州,可不是當一個守護天使那麼純潔,但凡是有冒犯他們的。已經被剿滅了十幾個土人的寨子,這些事蹟都在各處流傳,如今又親眼看到哪一刀的威力,哪個還敢在此多停留?一聲發喊,幾十個土人頓時狂奔而去。

    “好刀c刀法!”

    一旁大狗二狗兩眼放光,拍手叫好。

    張孝的刀,是專門為營官以上的軍官們用呲鐵鋼,也就是高錳鋼打造的一批長刀,最是鋒利堅韌無比,可以說是這個時代裡最牛的鋼鐵。所以才能夠一刀斬斷了鐵鍊和豬頭,從這個角度出發,那群土人也是識貨的。

    “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不管是人還是畜生,一刀殺了就是!”張孝在豬身上蹭了蹭,將刀上的血跡草草擦去,吩咐著眼前的兵士。

    “那這頭豬怎麼辦?”甲長眼睛放光,想來方才那一刀也是讓他對張孝的欽佩提升了不少。

    “抬進去,洗剝乾淨,吃了它!”

    於是,這頭豬便成為了桌上的美食。

    “哦?老鐘,你說說看!哪裡不妥?”張孝啃著一塊大骨頭,嘴裡含糊不清的同鐘大書交談著。

    “大人。學生以為,對待土人,應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後才是言之以義誘之以利。這樣才能完成逐步教化。。。。。”

    “但是你忘了最要緊的一條!臨之以威!”張孝很是不屑的將那塊被啃得清潔溜溜的骨頭丟到一旁的木桶裡,“咱們的碼頭上的那些官奴,哪個是用聖人之道教化來的?便是你吃飯的這張桌子,都是從襲擾我們的土人寨子裡搶來的!”他順手拍了拍那被摩挲的光滑無比的黃花梨大條案。

    一句話,說的鐘大書啞口無言。

    從張孝率眾登陸之初,除了與瓊州府打交道之外,便是將大部精力用來對付各種各樣的土人。

    對付這些人,張孝把出在呂宋的手段,“凡是和我作對的,我便送你火箭和刀槍,讓你知道厲害之後,把你全村全寨的人變為官奴。順從和聽命於我的,便給你各色貨物和收買你的土產。”

    這樣一來,短短數月,被剿滅的十幾個村寨,和迅速脫貧致富奔小康的二十幾個村寨,給崖州乃至整個瓊州府的土人樹立了正反兩方面的典型。

    一行人用過了頗為豐盛的一頓晚飯,有人給送上了水果,大狗和二狗兩個孩子,各自搶了一捧,到一旁邊吃邊玩。而張家兄弟兩個,則是在草棚下看著兩個侄兒,敘說家常。

    “虎子,你在瓊州府這麼搞,官府的老爺們不管嗎?”雖然在守漢麾下已久,但是在內心深處,張小麒還是將大明的各級機構和官員稱為官府。

    “官?管什麼?”張孝撇撇大嘴,“早就讓主公用銀子餵飽了,如今,他們見了我就和那東西見了主子一樣!”他用手指點著在庭院角落的垃圾桶邊上尋找殘渣剩飯的一條土狗。

    在洽談協防的時候,守漢便大撒錢糧,先是將各個被李旦騷擾過的州縣給了些錢糧,多的一千石,少的三五百石,用來修葺城池。然後,便是到各處大批收購土產。

    從被棄置在地的椰殼,到瓊州府的特色農產品,檳榔、益智、砂仁、巴戟、胡椒、甘蔗、荳蔻,等等諸多土產,都成為了商隊收購的對象。

    消息傳到了瓊州府的老爺們耳朵裡,讓這些商人家庭出身的兩榜進士們大為不解,別的倒也罷了,都是瓊州府的特產,就是他們自己也是大量採購出島販賣的,但是,那些椰殼,可以派做什麼用場卻是不得而知。

    (我會告訴你們,我把椰殼加工成椰殼炭,用來進行火藥和白糖的製造嗎?李守漢在自己的書房裡很是得意

    於是,老爺們通過各種途徑找上門來,要求和張統領合作,共同發財的干活!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老爺們的貨物,只要符合張大統領的標準,一律照單全收,給付的貨款也是十足真金,或者是能夠讓老爺們換來更多金銀的南中各類貨物。

    隨著榆林港的建設熱火朝天,老爺們又一次發現了可以去打秋風的理由。 “大批的百姓丁壯都被將軍招募到了崖州,各地田園荒蕪,錢糧徵收不易,瓊州府怕是考核難以通過。​​還望將軍予以變通,莫要為難學生及一干同僚。”

    瓊州府輕飄飄的一封八行書信,少不得讓張孝揚帆北上,繞著島子從南到北走了一遭。

    最後,皆大歡喜的一個解決方案出爐。

    “我們每年給他們五千兩白銀,算是包稅也好,協餉也罷,總而言之一句話,老子們在這裡做什麼,你們都得配合。否則,這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就沒有了。以後有海匪襲擾,咱們也當沒看見!”

    千里為官只為財,大家背井離鄉的到這天涯海角來為的是啥?還不是那白花花黃澄澄的東西?五千兩白銀,足夠繳納瓊州府的錢糧賦稅,並且還有些富餘。只要上面要的錢糧數目不少,還能有些盈餘分潤各級官吏,於是,各級官吏都閉上了嘴。

    “三哥,您到這崖州來,不單單是為了給我送錢糧火砲來的吧?”兄弟倆在一起,便用不著那許多的轉彎抹角,官話套話了,張孝直接詢問張小麒來的目的。

    張小麒張了張口,正待說話,​​不料想,一旁兩個聲音大吵起來!

    “你個船蛆!早晚泡在水里的貨!”

    “你個不敢下手的慫包!只能在岸上跑路的傢伙!”

    卻是兩個孝在一旁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大吵大鬧起來。

    張小麒看都不看一眼,只是臉上滿是苦笑。

    “你四哥倒是去躲清靜了。他這兩個寶貝兒子可是讓我著了大急了。我這次來,便是要和你商量這兩個孩子的事情。”

    守漢將張小彪的這兩個寶貝兒子送進講武堂的養成班,從十二歲開始接受軍事理論和軍隊中的各項知識、技術、紀律、品德的教育培養。但是,千算萬算,卻忘記了一樣,如果是他說好了將這二位少爺送到水師或者陸軍學堂,這兩個小傢伙都不會也不敢有意見,但是,當時的一時疏忽,只是說你們二人挑選一下你們喜歡的學堂。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

    “大狗不錯,是咱們老張家的種,一心想上水師學堂。但是二狗卻一門心思的想去陸軍學堂。唉!這些日子可是愁死我了!”

    “所以我這次藉著送補給的由頭,來找你商量,也是為了讓你管教一下這兩個小子,太不成話了!”

    張小麒講述著“苦難家史”,間或著搖頭嘆息,但是張孝的目光和注意力已經不在他的身上,越過張小麒,他死死的盯住了大狗和二狗這兄弟兩個。

    兩個孝大概覺得吵架似乎解決不了問題,自小生活在一個以武力為主的環境裡,這樣的孩子有幾個是良善之輩?於是鬥爭的形式迅速升級。

    二人各自從一旁的樹上撅下一個樹杈,開始動起手來。兩個孩子都是從小生活在一群海盜,後來又在河靜這樣的帶有濃烈軍事色彩的環境中生活,對於刀槍技擊之術那是自小便是耳濡目染。

    拉開門戶,將手中的短棍斜斜上舉,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起手式,而後,兩個孝便將短棍當成了絕戶刀來用,攻​​勢,凌厲狠辣,守勢,密不透風。往來之間也是頗有章法。

    “快住手!住手!”張小麒大聲的吆喝著,但是兩個孝充耳不聞,依舊是一邊喝罵,一邊接架相還打得好不熱鬧。倒是張孝,索性將椅子擺在二人的正面,手中擎著茶杯,自己有滋有味的喝著茶,權當眼前兩個侄子的搏鬥是一場鬧劇。

    “小六子!你!”張小麒看著自己的弟弟,又看​​看眼前的兩個侄子,不禁又氣又急,“你怎麼也不管管?!”

    “我管?我為啥要管,等他們打完了再說。”

    兩個孝的武鬥,越發的激烈。突然,大狗一個躍起,手中的短棍向二狗的左肩砸去,二狗躲閃不及,被結結實實的抽了一棍,一聲悶哼,向側面倒去。但是,便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手中的短棍並未離手,而是在大狗騰空躍起,無法閃避的這個空當,朝著他的腿狠辣的來了一記。

    兩個人幾乎同時倒地不起。

    旁邊的親兵便要上前去扶起二人,被張孝一聲斷喝,“都別動,讓他們自己起來!”

    兩個孝在地上掙扎了半天,一個呲牙咧嘴的揉著肩背,一個一瘸一拐的捂著腿,起身之後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彼此扶持著站立了起來。

    “都說說,為什麼覺得對方的決定不對?”

    聞訊趕來的鐘大書,給大狗和二狗兩個小傢伙上著跌打損傷的藥,看著身上青紫色的傷痕,不由得讓人倒吸一口冷氣,自己的兄弟之間動手,也是如此狠辣,難怪這張統領如此凶悍!原來是家傳!

    兩個小傢伙已經被張孝調理的垂頭喪氣,剛剛站起來,就被張孝好一頓訓斥。倒是不為別的,只是訓斥他們學藝不精,如何打了這許久,才給對方製造出這點微末傷口?這要是在實際的戰場上,早就被對方乾掉多少次了。

    “六叔,那我先說。”二狗一邊皺著眉頭忍受著大夫給他擦著跌打酒,一邊不停的抽著冷氣,斷斷續續的開口辯解。

    “我想去陸軍學堂。因為,水師雖然好,但是,船不能上岸,斬將奪旗,攻城略地,還是要靠陸地將士的。”

    “而且,如今各處的水師都是一樣,你的船炮再精良,我只要佔了你的港口和碼頭,封了你的府庫,你沒有補給,便只能是在水上飄著! ”

    “陸地上的攻城拔寨,殺人盈城盈野,卻是水師的船炮無法做到的!”

    “那可不一定!比如說六叔的大城府之戰,那不就是水師封鎖了暹羅灣,讓暹羅人的船出不了海,這才投降的嗎?”一旁的大狗有些不服氣。

    “而且,水師可以一日千里,忽而在此,忽而在彼,你的陸營只能是一步一步的走,等你趕到時,我已經攻破你的城池,揚長而去,給你留下一個爛攤子!”

    “如果我是水師的統領,我封鎖了你的港口,攔截住你的貨船,讓你的貨物出不去,就這樣的和你對耗,看你怎麼耗得過我?我就一條船隊,就可以拖昨者耗死你一個國家!”

    “如果我在你要命的地方,攔住你的航線,讓你的船隊動彈不得,不出十天,你就會乖乖的向我投降。”

    大狗的話無意中道出了當年英夷的戰術,他們當年就是封鎖了長江口和鎮江附近的水面,讓南方的漕運斷絕,大批的漕船和運載漕糧的海船無法北上,很快,滿清政府就簽訂了南京條約。

    不客氣的講,英國人的戰略眼光還是很厲害的。

    兩個小傢伙依舊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將目光投向了他們心目中最為厲害的六叔。

    從內心的感情上講,張孝自然認為水師的重要要比陸營強,但是,十多年的征戰殺伐下來,他也知道,陸海軍各擅勝場,難以匹敵。

    可是,這陸軍和海軍之間孰重孰輕,是後來爭論了幾百年的理論,而且也和各自的國家國情、地理、戰略有關,又豈是張孝能夠解釋的通的?

    “這個?”

    張孝饒是自恃悍勇,面對這樣的問題,也是有些語塞。但是,他有他的辦法。

    一枚西班牙金幣丟在桌上。

    “水師好比是人頭,陸營是花,這本身就是一個金幣的兩面而已,缺了那一面,都不好看n況如今我南中軍地域三面臨海,這水陸兩軍自然是密不可分的!”

    “就是六叔這裡,一樣是水陸二軍要密切配合,你們方才說的大城府戰役,如果不是鳳凰營在北方,牽制了大城王的注意力,我也不敢深入敵境那麼遠,敵人的火砲也不是吃素念佛的!”

    “你們回去之後,願意上什麼學堂就上什麼學堂,但是,都給老子記住,第一,你們是主公的部下,第二。你們是張家的子孫,第三,你們是兄弟。”

    打發了兩個孝去睡覺,已是深夜,張孝索性也不打算睡了,而張小麒更是打算明早上船去補覺。兄弟倆命人重新沏了一壺濃茶,二人便在草棚下,聞著南瓜的清香,聽著地裡鳴蟲的叫聲和玉米拔節的聲音,說起了自己兄弟才能說的話。

    “六子,聽說了嗎?”張小麒湊到張孝跟前,壓低了聲音向他很是神秘的說著自己聽來的秘聞。

    “什麼事情?”看到三哥如此的一本正經,搞得張孝也不由得壓低了聲音。

    “如今河​​靜府悄悄的有人在傳說,主公下一步的動向。”

    “要打那個?”

    “說法有兩個,但是,我覺得都有道理,可能主公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一個是北上,解決了鄭家,從此就後顧無憂了,莫家那點殘兵敗將,算個球的!再一個是南下,以水師為主力,攻占滿剌加,控制住這條和佛郎機人、錫蘭人、印度人往來貿易的黃金水道,這樣的好處就是可以設卡收稅,有兵房的參謀們測算過,便是一條船隻是按照值百抽五的稅率收取過路費,一年下來也是幾千萬兩銀子的收入!”

    “你剛才說得對,咱們張家,在主公這裡,絕對是要開枝散葉的,不能夠全窩在一起,大狗和二狗一個去陸營學堂一個去水師學堂,如果主公下了決心要佔了滿剌加的話,你一定要幫著三哥,我要去滿剌加稅關,當那裡的稅務司!”

    張小麒的眼睛在夜色中放射出異樣的光芒。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25 PM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黎韜的哭秦庭

    天啟六年五月初八,晴天。

    當黎韜一瘸一拐的從那艘破舊的貨船上下來的時候,李守漢正在自家的花園裡逗弄著女兒二丫。

    二丫已經七八個月大了,長得肥肥白白的,煞是可愛。口中是不是的蹦出一個兩個簡單的音節,嘴裡咿咿呀呀的叫著什麼,粉妝玉琢的小臉上都是笑容。

    守漢抱著寶貝女兒指點著鏡子裡的那個小女孩,“二丫,看看,這個孝是誰?”

    二丫看到對面一個頭上梳著沖天小辮的孝子,大為興奮,用粉嫩的小手去摸,不料想摸到的卻是玻璃,這一下,登時讓她大為興奮,居然用手去拍打鏡面,試圖將鏡子裡的那個孝叫出來。

    看著女兒用小手拍打著鏡面,鹽梅兒有信張,“二丫,莫要拍了,別把鏡子拍壞了,到娘這裡來。”她唯恐二丫將這極其貴重的家甚給搞壞了。

    別的不說,單單是一架鏡架,便是用從瓊州府運來的老黃花梨木製成,那些木頭,都是張孝剿滅土人寨子時,從頭人家中起獲的,大抵都是幾十年上百年的老木頭,已經是耗盡了水汽,用來製造木器最為合適不過。單只這一副鏡架,就可以令內地很多人家破產。

    更不要說,鏡架同鏡子之間的縫隙是用的黃金充填鑲邊。耗費了十幾兩黃金鑲邊的六尺穿衣鏡,將守漢和二丫父女的形象反映的毫釐不差。

    鹽梅兒可是聽前院戶房和玻璃工坊、漢元商號的幾個人說起過,這樣的一架穿衣鏡,在會安賣給佛郎機人,在廣州賣給紳糧大戶,在揚州賣給鹽商,一萬兩銀子,這些人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出銀子來。

    這個尺寸的鏡子,太少了啊!這麼清楚的鏡子,太少了啊!

    “沒事!只要二丫高興,砸了這鏡子都沒事!”守漢頭也不回的同鹽梅兒笑嘻嘻的回了一句。說著話,雙手一舉,眾人眼前一花,守漢已經將二丫放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讓女兒看看,那鏡架後面,是不是藏著一個和她一樣的孝。

    看到漂亮的鏡架後面竟然沒有那個孝子在,二丫頓時大失所望,不由得小嘴一咧,哭了起來。

    “地,袋袋,爹。”一面哭,一面用細小的食指指著鏡架,她的舉動頓時令在場的人們大為驚訝。

    “天哪!大小姐會說話了!在喊老爺爹爹呢!”以蔡婆子、楊婆子、修竹等人為首的一干丫鬟婆子們頓時喜笑顏開,他們的歡喜是發自內心的,一來,二丫的行為確實是超乎了這個年齡段一般孝的表現,二來,如此的喜事,守漢夫婦勢必又是大撒賞錢,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

    “給姐姐道喜。”

    “恭喜姐姐!”

    美珊和詩琳姐妹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表示自己的善意,她們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永遠也只能是一個侍妾的地位而已,而且又是被相公半搶半娶弄到手的,這樣的地位如何同鹽梅兒這樣同相公一路走來的患難夫妻相比?

    “好了,二丫,到娘這裡來,莫要總是纏磨著你阿爹了。”鹽梅兒含笑同美珊姐妹致意一番之後,伸出手來作勢要將二丫接回來,不料想,二丫卻扭過去抱住了爸爸的頭,大概意思是還要在這裡玩一會。

    守漢扛著女兒在花園里四處裡奔跑了幾下,駭得周圍的親兵們無不大驚失色,主公扛著大小姐在院子裡亂跑,一旦有個閃失,可是我們的罪過啊!

    還不錯,跑了幾下,讓女兒又一次嘰嘰嘎嘎的笑了起來之後,守漢悄悄的尋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伸手示意旁邊的人將竹子和藤條編成的小几上那面小小的三寸鏡子拿過來。

    在陽光下擺弄了幾下,衙了角度,守漢開始為女兒表演光的折射原理。一個亮點在院子里四下里奔跑,頓時又讓二丫大為興奮,在守漢的膝蓋上歡呼雀躍不已。

    藉著她高興的空,鹽梅兒悄悄的示意奶媽將二丫抱起,同修竹一起帶著二丫到一旁去玩,她知道,一會相公會有事情說。

    用親兵遞到手中的熱毛巾擦擦頭上微微冒出的汗,守漢在心中告誡自己,必須要注意鍛煉身體了,不能總是這樣下去了,美珊姐妹的房間裡還是少去一下的好。要不然,很容易壯志未酬就那啥了。

    “說說吧!”他示意玻璃工坊的主事柳輕宏,“這樣的鏡子做了幾副?每一副造價幾何,預計售價多少?”

    “這個?”柳輕宏有些為難,他雖然身為玻璃工坊的主事之一,但是,只是負責銷售,對於這六尺穿衣鏡的造價卻有些不太清楚。

    倒是一旁的漢元商號大掌櫃林火風為他解圍:“撿你清楚的說,不清楚的莫要亂說!”

    “是!”有了這話,柳輕宏心裡有了底,輕輕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開始向守漢稟報這巨大的奢侈品情形。

    “用於鑲邊的黃金十四兩,打造鏡架的黃花梨和紫檀是張統領從瓊州的繳獲之物,折算成鹽糧布匹等物給他。照如今河靜的出貨成本價格,每一架鏡架,連木材、人工在內,約合白銀一百八十兩。至於說玻璃的造價,小的就不太清楚。”

    “嗯,很好!你很好!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該知道的不知道。”守漢很是拗口的誇獎了柳輕宏幾句,倒是讓這個年輕人很是詫異,為什麼我不清楚玻璃的造價,反倒受了誇獎?

    “這六尺大穿衣鏡,坊間公議,報請商號批復,擬決定以一萬兩白銀之價格對外發售。”

    守漢手裡的茶盞噹啷響了一下,“一萬兩?”

    “對!一萬兩!這樣的三寸小鏡子,以每面十兩的價格對外發售。其餘的三尺、一尺鏡子,分別為五千、三千不等。屬下等以為,應以三尺、一尺、五寸、三寸等規格鏡子為主對外銷售。”

    “一萬,五千,三千,五十兩,十兩!”守漢在口中喃喃自語,別人看來以為他對這樣的定價有所不滿,未達到他心中的價格。

    殊不知,這樣的價格,已經大大超出了守漢的心理底線!

    將溶液倒在鐵製的桌子上,用銅棍擀平,玻璃被被製造了出來,同樣的,將水銀均勻的傾倒在玻璃的表面,玻璃的一面被水銀覆蓋,之後在塗上油漆,油漆乾了,鏡子就製成了。綜合起來,​​這樣的一面六尺穿衣鏡,鏡子的成本不過一兩有餘!至於那些三寸、五寸的鏡子,有的可能就是在加工過程中的邊角廢料製成,成本就更加低廉。

    “這樣的暴利,我該如何去繳納奢侈品稅款和增值稅啊!”守漢在心中暗自咆哮著。 “滿打滿算,一面六尺穿衣鏡,成本不過二百兩,就算以後沒有了繳獲的木材,收購木材價格也不過數十兩一方,這樣的一架穿衣鏡,也不會超過三百兩的造價,我三十多倍的利潤,得繳納多少稅款啊?!”

    月亮門外,商情統計室的主事木牙狗,引領著黎韜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主公,這樣的鏡子眼下造了六面,這是其中一面,其餘的幾面,您看如何處理?”林火風作為商號的大掌櫃,考慮的問題自然不是柳輕宏這樣的主事能夠比擬的。

    “這樣,這一面,搬到太太房裡去,再有兩面,一面送到詩琳姐妹處,另外一面,送到李長史府上,交給他處置。其餘三面,分別送到廣州,揚州,會安等處,進行展覽,告訴這三處的人手,我們可以接受預訂了!”

    “求將軍救救我家大人!”

    黎韜等李守漢交代完了這些事,才敢開口懇求。

    “呦呵!黎大人!您卻是為何這般模樣?!”

    身為黎氏朝廷的重臣和親信,黎韜往日里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衣著整齊漂亮不說,就連鬍鬚亦都是梳理的根根見肉,但是,如今卻是另外一幅形象。

    頭上的頭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掛掉了半拉,只有少半截在髮髻上有氣無力的飄蕩著,髮髻中不知道是煤灰還是污泥,將原本有楔白的頭髮粘連到了一處。身上的一件青色袍服,也是污跡斑斑。

    更為可怕的是,右腿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褲腿上好大一塊血跡。

    一面命人來為黎韜處理傷口,一面請他坐下,述說原因。

    “鄭家賊子,意圖對我家陛下不利!”

    黎韜便是在鄭王爺加強了三倍的皇宮宿衛之後,發現事情有些不對,怕是可怕的歷史又要重演,於是和黎慕華緊急磋商後,悄悄的從皇宮禦花園中一條暗河(排水管道?)中逃走,到河靜來找黎慕華的夫婿,如今的李大將軍來搬救兵。不料想,在出昇龍到碼頭的時候,被兩名鄭家的宿衛士兵發現。

    黎韜倒也機警,什麼話也不說,雙手奉上黃金兩錠。那兩個士兵倒也光棍,收了金子,擺手示意讓黎韜走,黎韜方一轉身,其中一名士兵一刀便砍到了他的右腿上。

    “咱倆巡邏,遇到宵小一名,已經將其砍成重傷!”那砍人的宿衛嘴裡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你個狗東西!”黎韜知道,這是宿衛們收了銀錢,又不願意擔當,故意這麼做,一旦敗露,或是被別的巡哨人員發現,也是有話對付。

    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上了預先在碼頭上安排的小船,一路狂奔南下。

    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解開用衣襟草草包裹的傷口,黎韜的右腿上被砍的傷口血肉模糊,只是用香灰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已經有攜膿的地方,而且隱約發出一陣陣的惡臭。

    被郎中仔細的用酒精和脫脂棉將傷口處的膿血處理了一番,撒上刀傷藥,用細紗布包好,黎韜覺得右腿又彷佛是自己的了。

    “大將軍!念在彼此之間姻親的份上,懇請大將軍北上救救我家陛下,哦,不,我家大人!”看到李守漢的臉色微微一沉,黎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口誤,這位是大明朝的官員,卻又如何肯認黎氏朝廷的皇帝稱號?

    “送黎大人去休息!湯藥飲食,好好安排,不得有誤!”

    被兩名親兵架走,黎韜還不時地回頭,滿臉淚水的向李守漢大喊,“大將軍!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務必請您施以援手!您也不希望鄭家把你的女人也殺了吧?!這對大將軍的名聲也不利啊!”

    當黎韜被親兵夾著,走過月亮門前往館驛休息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守漢的聲音。

    “請工房的雷明生主事前來議事,另外,召喚鄭杖前來。一個時辰之後我要見到他。”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26 PM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戰忽局的經典案例

    “在人類的歷史上,各式各樣的欺騙性行動,有的為了名氣,有的為了利益、金錢、美色,我們將這些行為統稱為忽悠。但是如果上升到了國家或者一個軍隊的層面,這樣的行為就不能夠用忽悠一詞來概括。它應該被稱為戰略性忽悠,這就是我們戰忽局的由來!”

    戰忽局的代理局長張將軍在迎接新成員的大會上,慷慨激昂的為這些新鮮血液講述著戰忽局的光榮歷史。

    他指著空中懸掛的橫幅,大聲疾呼,“忽悠是為了更好的掩蓋我們的真實目的,達到干擾敵人的視線,進而影響他們的判斷,以達到最終的戰略目的!忽悠不是我們的目的,只是我們的一種手段!”

    在張局長座位的旁邊,培訓司的尹司長,接過了話題,“大家在今後的學習過程中會接觸到很多的戰略性忽悠的案例,在這裡,我就為大家講述一下,李守漢早年軍事鬥爭中的一個經典忽悠案例!”

    聽得尹司長這樣的話,底下正襟危坐的學員們一個個面帶詫異,不禁交頭接耳起來,頓時,會場上響起了一片嗡嗡嗡的聲音。

    尹司長站到講台前,用手中的教鞭點著剛剛懸掛好的地圖,這是一張天啟六年年初的南中地區戰略態勢圖,這對於這些學員們而已,已經是耳熟能詳的東西了。一個學員很是不以為意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切!這樣的圖,老子上陸軍小學的時候就會畫了!”

    “我,現在為你們講解一下我個人認為的一個很經典的忽悠案例!”

    “主公,這樣的鏡殿太過於耗費錢糧了!而且人工也是消耗太多了,這個,請恕屬下直言,怕是難以達到啊!”鄭杖還沒有走進後花園,甚至還來不及打量一下周圍的景色和花草樹木,便聽到了雷明生那略帶著沙啞的菸酒嗓。

    當承啟官將鄭杖領到了守漢面前,低聲向他通報:“稟主公,安南都統使衙門派駐我總統官衙門的提塘官鄭杖大人奉命前來,已經到了!”

    守漢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桌上的那幅圖紙,頭也不抬的揮了揮手,示意承啟官退下,之後悶聲說了一句,“老鄭,自己找地方坐下。”

    鄭杖四下里望望,不大的一座亭子裡,一架巨大的花梨木鏡架佔據了五分之一的空間,而守漢和工房主事雷明生又佔去了至少一半的地方,其餘的地方七零八落的丟著幾張竹椅子,用二尺見方的瓷磚漫成的地上,到處是丟棄的圖紙和塗抹的亂七八糟的紙張,在湖面上傳來的微風中不時地起伏捲動。

    他在心裡苦笑了一下,這到哪裡去坐?口中仍舊是畢恭畢敬的回答:“大將軍公務繁忙,外臣就在這裡等候就是了。”

    “大人,您讓屬下營造房屋這不假,可是您要的這座房子,也是著實太大了些!長要二十丈,寬要十丈,高也要三丈,我先不說您這房屋的用工用料,單單這麼大的房屋您看看,在這將軍府中,可還有如此龐大的空地?!”

    “大人要起造房舍?恰好外臣也對土木之事稍有涉獵,亦曾為我家王爺管領過宮室營造事務,如不嫌外臣之見識淺陋,願效犬馬之勞!”鄭杖在一旁搭話,臉上依舊是那副恭恭敬敬的神情。

    讓鄭杖在自己身旁坐下,守漢指點著那一旁的花梨木鏡架,“老鄭,你看見那鏡子了嗎?”

    “纖毫畢現,巧奪天工。不知道此寶物從何而來?”鄭杖在和靜說的很多話都是言不由衷的,但是對於守漢這裡層出不窮的各式各樣的新奇物品,卻是由衷的讚歎。

    “你先別管哪裡來的,我就問你一句,這樣的鏡子,賣一萬銀子貴嗎?”

    “雖然外臣買不起,但是,外臣覺得,這樣的寶物,賣一萬銀子,買主絕對是大人的好朋友,大人以良心價轉讓給他的。”

    “你來看!”

    這張名為水晶宮的營造圖紙擺放在了鄭杖眼前。老實說,鄭杖替鄭王爺修過宮殿,替黎神宗也修過宮室,自己的宅子,同僚的房子也都有一番見識和心得,但是,這樣的宮室,卻讓他頓時覺得隋煬帝的迷樓,秦始皇的阿房宮也不過如此。

    宮室宏大壯麗自不必說,最為令人瞠目結舌的設計,便是以一面面鏡子為裝飾,讓人走進去之後,一身幻化為千萬身,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影?

    “我打算用八八六百四十面鏡子,擺放在這水晶宮的各處,宮室之正中,以一面直徑一丈的鏡子為母,其餘的小鏡子為子,圍繞在四周。這樣才是恢弘壯麗嘛!”

    一面六尺大小的鏡子就要一萬兩白銀,而且還是成本的良心價!你居然要六百四十面?更加過分的是,居然還要有一面直徑過丈的鏡子作為母鏡,作為點睛之筆,這樣的奢侈、荒唐行為,讓鄭杖幸福的有些喘過不氣來。

    “大人,外臣愚鈍,尚不知大人修建如此之宏麗宮室,所為何用?”為了再次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被幸福擊中了,鄭杖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句。

    一旁的雷明生,不知道是羞是氣,黑黑的臉盤上已經呈現了一種類似於醬紫色。 “荒唐!還不是為了荒唐!”雖然聲音很小,但是,鄭杖還是聽得很是清楚。

    他心裡忽的一動,難道修造這樣的一座房舍,真的就是隋煬帝的迷樓,正德皇帝的豹房?

    守漢大概是有些為自己的大手筆感到得意,伸手解開了衣服上的幾處紐帶,讓風吹拂著有些發熱的臉膛、胸膛。 “到了晚間,掌起燈火,這里便是如夢如幻一般。召來天魔女跳個舞,臨幸一下那幾個暹羅美女。哇哢哢哢!”

    鄭杖偷眼看了一眼雷明生的臉色,心中雪亮,想來是這個少年得志的公子哥兒,被如今自己的氣勢沖昏了頭,一心想著醇酒婦人了!想要在自己的府里或者左近地面上尋找一處所在,建設這樣的一座房舍,以供自己享樂之用。

    媽的!這廝還真的很會享福!鄭杖很是費力的咽了一口吐沫。

    看了看那張營造圖,從圖上看,整個水晶宮便是以懸掛在天花板上一面巨大的鏡子為核心,周遭或者是鑲嵌,或者是擺放著大小數百面鏡子,而這面巨大的鏡子正對著的,便是一張碩大無比的床,修建這座房舍的目的,不言而喻。

    爭吵,激烈的爭吵。

    起初只是在守漢和雷明生之間發生,爭吵的內容就是這樣的一座建築是不是應該建設,建設的目的是如此的說不出口,營造的錢糧又從何處而來?將軍能夠從自己的府庫中掏出私房錢來,左近也沒有那些可以滿足這座房舍修築所需要的巨大木材!

    接著,爭吵便擴張到了聞訊趕來的將軍府一干重臣之中,面對著眾人的指責和責備,守漢毫不示弱,堅決要修築這座水晶宮。理由也很是充分,“我第一不耗費公家的錢糧,用自己的錢修造;第二我作為一個長官,有一個公餘休憩的所在又如何了?犯了哪條天條了?”

    在一旁冷眼觀瞧了半天的鄭杖,仔細分析著每一個人的表情舉動,甚至連臉上的細微之處都認真的研判一番。

    終於,他下了判斷:這個小傢伙是真的要胡作非為一番來滿足自己的慾望,想想也是如此,換了自己,年少、坐擁數万雄兵,佔據數千里山河,府庫充盈,錢糧無數,如果不拿出胡亂花用一下,那是絕對不心甘啊!

    “咳咳!”他在一旁咳嗽了兩聲,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大將軍,列位大人。”正在激烈爭論的眾人紛紛停止了口沫橫飛的爭吵,將目光投到這個鄭家常駐河靜的使者身上。

    “你要說什麼?!”年高德劭的福伯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口中不住的喘著粗氣。

    “福大人,列位大人,外臣竊以為,將軍說的有道理,公餘休憩所在是需要有的。走遍列國八方,那裡有君上沒有一個私密休憩的?”

    “說得好!”守漢用力的拍了鄭杖的肩背一下,“回頭我有賞賜給你!”

    “但!”為了讓李守漢的這個水晶宮能夠建成,鄭杖決定玩弄一下小小的手段。 “外臣以為,雷大人說的有理,左近山中一時無法尋覓到如此的巨木美材,就算是尋到了,怕是一時半會也無法運出山中。耽誤了將軍的大事,卻是不好的。所以,外臣以為,可以先建一部分,讓將軍大人有一個小小的所在,可以休憩遊玩一番,然後再逐步擴建,最後達到這圖上的宏偉壯觀之景象。”

    別人在那里或是皺眉,或者微闔雙目,各自盤算鄭杖的主意,只有守漢心中偷笑,這廝玩弄的就是後世被人玩爛了的,先立項建設一期工程,然後不停的追加預算,追加投入的把戲嘛!

    “那,以鄭大人所見,應當如何營造?”雷明生已經進入到了技術討論的層面了。

    “列位大人,以外臣愚見,將軍大人的宏圖大業,非巨大華麗之物不足以相襯,所以,這一面丈餘尺寸的琉璃寶鏡是此宮中的龍睛,必須先將此處建立起來。”

    “而後,將周遭圍繞的子鏡逐一鑲嵌、安裝、樹立,但是,數目嘛,便要大大的消減一番,可以現在巨鏡周圍鑲嵌七十二面地煞之數,之後,在臥榻之側,樹立三十六面天罡之數。將軍,列位大人,以為如何?”

    將原來的六百四十面鏡子,一下子變成了一百令八面鏡子,這樣的削減程度,讓守漢心疼的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而福伯為首的將軍府一干重臣們,臉上的神情也不那麼劍拔弩張了,雙方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平衡點。

    一面鏡子一萬兩,一百零八面便是一百零八萬兩,你要求神拜佛的確保在轉運、營造、安裝過程中不出現什麼問題,即便是如此,也要打出至少二成左右的富裕來,那便是一百三十餘萬兩。再加上那面巨大的“龍睛”,這樣一丈有餘的琉璃寶鏡,至少也要五萬銀子。

    房屋雖然被大幅度削減,但是仍然長有六十餘尺,寬有三十餘尺,高有十五尺上下。採辦材料,僱請工人,建成之後的佈置,這樣的建築,李賊,你不花上二百餘萬兩白銀,我看你如何能夠建設起來!

    鄭杖按照自己以往為鄭王和黎皇營造宮室房屋時的經驗,簡單的做了一個概算。

    “你自己在南中商情上發了公文,繳納了各項稅款,又花了大錢在墾荒司那裡買了南方的山林土地水塘,兩項相加,短短的數月間,已然開銷了數百萬兩,我就不信你能夠用自家的錢財將這座窮奢極欲,荒淫無恥的所在建造起來!”

    “勢必要動用府庫錢糧。”

    河靜雖然素稱富庶,然你李賊好大喜功,修路建橋,大興大兵,且又運米北上牟利,移民南下墾荒。哪裡不是大把的錢糧投入進去?想來,此時府庫已然空了不少了

    這樣一來,你對於我家主公的危險就愈發的小了。

    但是,接下來的話,卻令鄭杖魂飛天外。

    “老鄭,本來老子打算獎賞你點什麼的,可惜啊!你個傢伙卻沒福氣。沒得壞了我的好事!”

    送走了一干重臣,守漢虎著臉死死的瞪著鄭杖。

    “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公,問問他,寮國他還打不打?打得下打不下?”

    按照兩家的盟約,鄭家和李守漢一起對付寮國,那家先到,便是“先入關中者為王”,這塊地盤便歸屬那家。

    但是,南中軍在即將發動對寮國的攻勢時,卻迫不得已南下暹羅,救援王寶。雖然與暹羅簽了盟約,但是北面的鄭王爺卻抓住了這個時間窗口大肆的凌虐寮國。

    短短的數月間,上寮的地盤已經被鄭王爺的那些裝備了九轉鋼製刀槍火器的驕兵們攻占了三成以上。

    但是,愈是往寮國內地深入,越是難打。那些山民抵抗起來比寮國的正規軍還要頑強瘋狂。這些山民,鄭杖在河靜街頭也曾看到過他們的同族,每每打一捆柴或者是到碼頭上扛一天的大包,換了錢,便到酒館飯舖大醉一場,之後隨便找一個角落倒地便睡。便是這群看上去極其蠻野的山民,居然同鄭家軍打得死去活來,往往攻下一個山民村寨,鄭家要付出幾十上百人的傷亡。就算是之後能夠放手大肆搶掠殺戮一番,然後將寨子一把火燒了,但是,士氣卻一點一點看不見的消耗掉了。

    “你們再打不下來,那就休怪我出手了!我打算從中寮北上,你告訴你家主公,知會一下前敵將領,莫要發生誤會,否則,一旦衝突起來,後果自負!”

    “嗤!虛張聲勢,空言恫嚇而已!”鄭杖在腦海裡將今天李守漢的表現迅速的串聯了一遍,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你說你要動手,你的兵馬呢?你的錢糧還夠支撐你打下寮國嗎?

    “還有!告訴你家主公,讓他對自己的主公恭謹些!於公,那是我大明正式冊封的安南都統使,於私嘛!嘿嘿!”守漢拂袖而去。

    丟下我們可憐的鄭大人跪在亭子裡彷彿一具行屍走肉一般。過了許久,才在打掃衛生的僕婦催促下起身離去。

    李家小賊和黎家果然勾結一處了!

    從一個隱秘的所在看著鄭杖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守漢很是滿意的向牛千刀、木牙狗等人點點頭,“照計而行。讓他看到他希望看到的。 ”

    “那列位大人那裡?”牛千刀低聲的問。 “要不要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又不花公家的錢,我用我自己的錢給自己蓋房子,管別人鳥事!”

    “鄭杖在後來的幾天裡,每天派遣心腹在河靜各處四下打探,但是看到的是不是大隊兵馬向西而去,便是軍工廠大量的打造兵器,火藥,無數的輜重滾滾如潮水一般隨著大軍西進。”

    “而此時,將軍府內也開始了大興土木,一面面巨大的琉璃鏡被運到了將軍府的私庫之中作為建設材料儲備起來。”

    “作為一個幾百年前的外交人員,鄭杖無疑是合適的。他具備外交人員的天賦,但是,他缺乏恰當的訓練,最後導致了他個人的悲劇和鄭家的悲劇。”

    “他不能相信,為了製造一個騙局,我們的李守漢,居然下了那麼大的本錢,動用瞭如此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就是為了給他製造一個假象,我南中軍要西進,要在解決了寮國地盤歸屬問題之後,同鄭家的一干人等攤牌。但是,想不到,鄭杖被自己的判斷殺死了。”

    尹司長很是興奮的講解了這段往事,從戰忽局專業的角度為這些學員們剖析了戰忽局的光榮歷史。從而讓這些剛剛投入到戰忽局大家庭的新人們樹立光榮的使命感和責任感。

    “報告!”一名學員漲紅著臉舉手提問。

    “我想知道,李守漢的水晶宮到底化了多少銀子。​​有沒有動用府庫公款。”

    張局長和尹司長、李處長戴副局長等人互相看了看,大聲的笑了起來。

    “我說他是我們戰忽事業的開山祖師,一直有人不信,你們看看,到現在還有人懷疑那座水晶宮的造價。”張局長朗聲大笑道,“這位同學,你回頭可以去我們的圖書館查閱一下有關的檔案,那裡面詳細記載著有關的開支情況。”

    在檔案中明確記載著,水晶宮的決算賬單。

    總造價:五百四十六兩三錢二分。

    這就是水晶宮的總造價。

    原因無他,守漢的玻璃成本,一直是一個高度機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27 PM

第一百一十四章 順化城的試驗

    鄭杖的一封密報,將這裡的動作一五一十的報告了鄭王,並提出了自己的判斷。

    “大王如欲自立為皇帝,便請早下決斷,務必將黎氏一門清理乾淨,免為後患!為確保此事萬無一失,臣懇請陛下撤回西征之師,鎮守昇龍等處。”

    密報的最後,鄭杖建議鄭王,日後一旦攻克了河靜,“願我主如宋太祖碎七寶器,毀了李守漢所建之水晶宮!”

    殺氣騰騰的密報,頓時在鄭王麾下文武高層中引發軒然大波。

    “引兵回昇龍,殺了黎家,大王早日正位為皇帝,名正言順,討伐寮國與李賊,一統天下!”

    “黎家已是籠中之鳥,砧上之肉,何須大動干戈?只需一獄吏便可以決其生死。西征之師不必撤回,一撤則前功盡棄,數万將士血戰得來的山河土地,便又要得而復失!”

    “依臣之愚見,大王早日正位為皇帝,而後一道詔紙給李賊,好言撫慰,許給他寮國的土地山川,多給金銀財物。到那時,木已成舟,他又能奈何?”

    以上種種,都是大臣們的爭論,各抒己見,爭吵不休。但是,不管是哪一種意見,在他們心目中,那位此刻還在宮中的黎皇帝,已經是死人了。

    鄭王爺如何乾綱獨斷,我們姑且不去管它,把目光南下,投放到昔日阮家的政權中心,順化。

    這座城市已經從戰爭的摧殘和創傷中走了出來。日麗十條的充分貫徹,大批村鎮長的到任履職,讓這座古老的城市重新獲得了生命,煥發了勃勃生機。

    由於一時沒有確定順化的定位,也有說要將順化作為南中軍的首府來建設,所以,這裡還沒有開始那麼多的工場,只是城外的水田中,耕種的農夫們倍加賣力了。

    城中原來的宮殿府邸,被臨時派上了別的用場,成為了鳳凰營傷病號的將養所在。

    王寶和他的一干部下們,便在此處養病。

    王寶站在當日的舊戰場上,眼前是槍砲聲大作!

    王寶的臉色稍顯有些憔悴,瘧疾對這條大漢的打擊也是很嚴重的,幾乎毀了他的健康。原來的一張四方臉,變得有些消瘦,不過,臉色中開始透出紅潤的光澤。

    一件紅色戰襖穿在他的身上稍顯有些肥大,他手中捏著一具望遠鏡仔細的向對面望去。

    “稟大人,都已經準備好了。”

    “開始吧!”

    高處的紅色號旗搖動,在不遠處列隊的幾百名士兵在帶隊長官的口令下開始緩緩的向前移動。

    對面的目的地,排列成了一排,整整齊齊的栽著數百根木桿,木桿上,拼命掙扎扭動的身軀,分明說明了這些生命對於即將到來的事情心知肚明。

    這樣的試驗,已經進行了兩次了。

    為了這樣的試驗,王寶幾乎將周圍的豬羊搜購一空。

    被綁在木桿上,身披著阮家、暹羅等處軍隊鎧甲的豬羊很不幸的成為了王寶的試驗品,之後會被下鍋,成為傷病兵和駐軍的美食。

    部隊在行進了數十步之後,一旁有人提醒王寶,“統領大人,到了距離目標六十步的地段了!”

    “命令部隊!止步!”

    一聲嘹亮的銅號在半空中響起,帶隊的軍官聽到之後,立刻下達口令:“停止前進!”

    方才還在猶如一堵城牆一樣向前緩緩移動的隊伍發出一聲巨響,那是士兵們立正時發出的響聲。

    “檢查火銃!”

    嘩啦!士兵們將自己的火銃從肩上取下,立在地上。

    “上子藥!”

    “舉槍!”

    “瞄準!”

    “放!”

    一陣白色的煙霧在人群上空迅速升起,隨著煙霧,是一陣陣爆豆般的槍聲,煙霧凝結在隊列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對面的豬羊,雖然被牢牢的綁縛在木桿上,但也在這一陣陣的槍聲中被嚇得狂叫不已,瘋狂的掙扎的身軀,試圖逃脫這樣的噩運。

    但是,很快有人衝過來,給這些豬羊身上又一次的緊了緊繩索,順便檢查了一下是否有不幸的傢伙在這一輪射擊中被擊斃、擊傷,甚至是命中。

    “娘的!二百頭豬羊,只有不到二十頭被擊中!有四頭身上的甲胄被擊穿!”帶隊進行測試的軍官阿明垂頭喪氣的跑到王寶所在的高坡上,向他稟告這讓人欲哭無淚的數據。

    “準頭還不到一成?!”

    “是的!統領大人!”

    王寶手指在腰間的寶劍劍柄上敲打著,遠處腳下的煙霧逐漸散去,隱約可以看到部隊在席地休息,火銃手們槍靠右肩坐在草地上低聲說些甚麼。

    “吹號!傳令,繼續前進!到四十步時開火!”

    “四十步?大人!四十步可就進入敵人弓箭的射程了?!”

    王寶也不說話,只管舉著望遠鏡向下望去,遠處一陣陣豬羊的慘叫聲從山坡下傳來。那軍官也不敢再問,只得示意身邊的司號員吹號傳令。

    人們繼續向前行進。

    五十步,四十五步,四十步。

    “停止前進!”

    士兵們用整齊的腳步聲回復了長官的口令,面對著四十步以外的豬羊,士兵們眯縫起眼睛,打量著不遠處那些人的一舉一動。

    二十幾個刀盾兵,臨時充當了油漆工的角色,手裡提著一個小號的木桶,裡面是用醬油、糖調製的汁水,黑紅的顏色,可以作為統計數據時的依據。

    用手中的小刷子,沾上醬油和糖水,將豬羊身上的彈孔一一標註上,而後又有專人手中平端著簿子,在各個木桿間穿行,一面統計著數據,一面檢查著刀盾兵們的工作。

    一個刀盾兵一面小心的塗抹著豬身上被鉛彈擊中的彈孔,一面嘴裡不住的小聲嘟囔著,“一會可得好好的把這肉處置一下,要不然,吃到嘴裡不是味不說,還得提防著鉛子!”

    人們嘴裡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一毫也不敢停下,很快,將那些可憐的豬羊收拾乾淨,有那被擊中次數過多的倒霉蛋,便被從木桿上解下來,換成一些在一旁備份的。

    “上子藥!”

    隨著長官的口令,火槍手們檢查了一遍燧石,然後從子藥盒中取出紙殼子彈,用嘴咬開紙殼,將火藥倒入槍管之內,隨後將通條取出,猛力的在槍管裡夯築幾下,然後將彈丸放入槍管,隨著通條上傳來的感覺,人們知道,彈丸已經和火藥密切的結合在了一起。

    “舉槍!”

    隨著長官的口令,人們紛紛的舉起了手中的火銃,在陽光下,密密麻麻的九轉鋼製成的銃光,閃爍著藍幽幽的光芒。

    “開火!”

    又一聲口令,火銃手們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扳機在彈簧的幫助下,帶動了龍頭,龍頭將力量和意識傳遞到了燧石上,一點火星濺起,引發了藥池中的引火藥,緊接著,是槍管內的發射藥被引燃,火藥們的激情,將小小的鉛制彈丸推出槍管,沿著預定的軌跡前進。

    轉瞬之間,又是一陣白色煙霧在隊列上空迅速形成、凝結在一處,接著,是幾百聲如同悶雷一般的槍聲響起。

    煙霧、槍聲給人們給人們帶來的震撼已經是習以為常,但是,接下來的事情,便令人有些瞠目結舌了。

    “炎龍,效果如何?”

    傣家小伙子炎龍的漢話幾個月下來,說得不錯了,雖然腔調還有些奇怪,但是已經很是流利了。

    “回稟統領大人!四十步的火銃射擊效果,比起其他距離都要好!已經是三分之一的目標被擊中,破甲效果也是超過我​​們想像,幾乎是無甲不破!”

    看著從山坡下傳來的一陣陣騷動,和士兵們彼此間驚喜的議論,王寶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都是在七十步的時候開火,效果不甚理想,靠的便是火力密集彈丸如雨,才能克敵制勝。如今推進到了四十步,卻一下子便到了三成的命中率,這個,。 。。。”

    “大人!兄弟們都興致正濃,託我來問問大人,一會是不是還繼續練習一番?還有,要是再來一次的話,那些豬羊怕是都不能再用了。有幾十頭豬身上被擊中了十幾發鉛彈。”

    “當然要練了!不但要練!而且還有繼續向前推進!”一個聲音從王寶身後的山坡坡道上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王寶不由得身體為之一凜,轉身循著聲音望去,上山的坡道上,拾級而上走來一人,錦袍金冠,不是李守漢還是別人?

    在山坡上的幾個軍官頓時大驚,旋即滿面喜色,急忙撲到守漢面前見禮。

    守漢身後,莫家兄弟兩個,以及近衛營的幾名軍官同王寶等人也是熟人,一個個含笑見禮自不​​必說。

    山坡下,兩哨親兵,一營近衛營的部隊,成方陣在山腳下列隊,雖然燕雀無聲,只有風聲偶爾吹動旗角的聲響,然而,那股氣勢卻令山上的軍官們很是熟悉。

    百戰強兵的氣勢!

    雖然頭頂上冒著熱汗,還有汗水沿著頭盔和髮髻之間流下來,但卻沒有人試圖去擦拭汗水。

    “王寶!怎麼我一來,你卻停了下來?”

    守漢和一干人見禮以畢之後,轉過身來含笑面對著王寶。

    “是不是我一來,把你的安排給打亂了?”

    “屬下不敢!”王寶悄悄的擦了擦汗,這幾個月,在他的人生經歷中,怕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麼多的事情。為什麼自己要被主公用劉邦入韓信大營的方式解除了指揮權?為什麼鳳凰營和新附軍、部族兵要被分散運回南中軍地區?為什麼那些部族兵要發動叛亂?

    越想,心里便是越怕!

    越想,心里便是越怕!

    好在這位主公還不像漢高祖和明太祖,對於一起打天下的舊部,王寶這樣的從龍之士,還是心存寬仁,在王寶在順化養病期間,一切供給藥物都是上上之選。

    想到這裡,王寶決定,與其語焉不詳的有所隱瞞,還不如實話實說。這位主公的耳目可是一點不比太祖爺少。

    “主公,當日屬下同葉少寧並肩作戰,對於火器射擊軍紀頗有感慨,後來少寧雖然北上,然而屬下在素林府、真臘等處作戰也是有點心得。近日無事,便領著這些兄弟們操演一番,一來活動一下筋骨,二來,也是摸索一下,看看火銃在什麼位置開火最佳。”

    一邊說,王寶示意炎龍將旁邊的一具圖囊取過來,從裡面取出幾張信箋,上面有工整又不乏靈動的楷體寫得密密麻麻。

    “標下和葉琪當年都是在七十步的時候下令部屬開火,但是,殺傷效果不佳。屬下當日在素林府,數千火槍手,一個齊射過去,才殺傷數百人。少寧在渡江戰役時也對此很是無奈。這還只是同暹羅、真臘、安南等小邦弱敵作戰,如果日後同佛郎機人作戰,此輩更是以火器見長,我銃不能及彼,彼銃卻可及我,這邊如何是好!?”

    翻看了一番這份《渡江戰役得失檢討》,還有下面的一份風格迥異的作品,用核桃大的字,歪七扭八的寫的《素林府戰役得失》。

    “阿寶,上面這份是葉琪寫的,下面這份是你的吧?”

    聽到守漢叫自己阿寶,王寶的心中大定,有些不好意思的搔著頭,“葉少寧是讀書人,我不過是剛剛學了些字,就冒失的寫了這個。倒叫主公恥笑了!”

    部下將領間有些往來,這些事情守漢倒是不在乎,畢竟都是人,又是在一起打仗的兄弟,不可能下了戰場就老死不相往來,那絕對不現實。而且,從王寶拿出的信件上看,二人討論的也是火器的運用問題,屬於技術、理論上的討論。

    “所以你就在這裡試驗一下,看看在何處距離上,火器效果最佳?”

    “不錯!主公當日言到,為兵者,劍不如人,劍術要勝於人!還有一句,令屬下茅塞頓開,如果劍不夠長,便上前一步。”

    “屬下便想,既然都在傳說,佛郎機人火銃射程長,那,屬下便拼著傷亡,上前與其近戰,在我火銃射擊效果最佳階段開火射擊便是!”

    守漢聽了頓時無語。

    什麼時候出現這樣的謠言了?

    什麼時候佛郎機的火銃比我的射程遠了?

    但是,謠言也有好處,它催生了一件好事。

    士兵的敢戰和探索精神。

    “繼續試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28 PM

第一百一十五章 順化城的試驗(下)

     士兵們推進到了三十步的距離上,停止了腳步。依舊是那樣的步驟,上子藥,舉起了火銃。

    “開火!”

    人們的肉眼幾乎可以看到彈丸在經歷了短暫的飛行之後,密集的擊中了眼前的目標,將方才還在木桿上拼命掙扎的豬羊打得血肉橫飛,了結了生命。有幾根木桿因為被彈丸擊中的過多,在齊射結束後,竟然發出了一陣陣斷裂之聲,之後轟然倒在地上。

    火槍手們凝神注視著,他們不太敢相信這眼前發生的一幕,原來火槍齊射居然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主公,命中率兄弟們統計出來了,到了一半了!”王寶也是有些興奮,聲音居然有點顫抖。

    對於這樣的結果,守漢也是有些興奮,雖然早就知道滑膛槍應該集中火力、推進距離,但是在實際中親眼所見這還是第一次。

    “槍!”他伸手示意。

    一旁的炎龍急忙將自己的雙筒短火銃遞了過來,這是專門為營官、近衛部隊配置的武器。不料守漢擺手拒絕,“火銃!”

    有人急忙將一支火銃遞到了守漢手裡,讓他仔細端詳這南中軍中的標準裝備。

    槍管是用球墨鑄鐵採用鑄管技術一次成型,確保了口徑的基本一致,至少是一個批次的火槍口徑一致。槍管用薄銅條固定在木質槍身上,槍身和短火銃同樣使用樟木製成,槍託不像內地的習慣而是按照守漢習慣的樣式製成,黃銅製成的彈簧在扳機和龍頭之間閃著可愛的光芒。如果不是龍頭和燧石的特徵之外,這支槍基本上和近代步槍的外形一致。唯一不同的便是缺少刺刀。

    槍,不久之前還進行過保養,從槍管內壁光滑的程度,和槍口微微有些膩膩的油脂手感就可以看得出來,守漢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拿起用厚布縫製用於防止灰塵進入槍管的槍頭帽,對著陽光看了看,槍頭帽上一個隱隱約約的圓孔狀,這從另一個角度證明,火銃的保養情形。

    王寶見狀急忙湊了過來,“主公,今日天色不早,隨您前來的兄弟們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回城中休息用飯,您看如何?”

    “也好!”守漢將那支火銃交還給它原本的主人,隨口說了一句讓在場的人們頓時驚倒。

    “明日繼續操練!試驗一下二十步內火銃射擊情形!然後火銃對射!”

    很多以在戰場上狠辣堅韌的軍官,提起這段事情,依舊是情緒激動,個別人甚至是面如土色、兩股戰戰。

    天啟六年秋八月初七,正是一個秋高氣爽,天空透明度極好的日子。

    兩營士兵在相距數百步的地方列成營方陣。

    與以往有所不同的是,北面來的一路,基本上以火槍手為主,只有少量的刀盾兵和長槍兵在左右護衛,數百名火槍手肩槍而立。而在南面列隊相迎的,則是不久前剛剛收容的部族兵,手裡的武器則是以弓箭為主,同樣是有少量的刀盾兵和長槍兵在兩翼護衛。在南路軍的方陣之後,同昨日一樣,新從左近收購的數百口生豬,被綁縛在木桿上,身上披覆著鐵甲或是皮甲、竹甲。

    “大人,列隊已畢,是否可以開始了?”一名營官低聲請示王寶。

    王寶將視線轉向李守漢,守漢此時正高舉著望遠鏡打量著遠處的南路軍。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兒郎們手中的箭矢可曾檢查過?箭簇是否已經全部去掉?”

    那營官急忙高聲回稟:“回稟主公,昨晚軍需官送來的時候,各級軍官便一同檢點的,絕無箭簇!”

    聽到這裡,守漢滿意的將鏡頭對準了北路軍。

    北路軍的士兵裝扮也與往日有些不同,紅色的胖襖上面罩上了一身白色的服飾,那白衣明顯是臨時用生白布趕製出來的,只是用粗大的針線草草的連接,之後士卒們勉強套在身上就是了。

    “好了!發令,前進!”

    伴隨著嘹亮的銅號聲,北面的火槍手們開始在兩翼冷兵器士兵的護衛下向前行進。

    山坡上的軍官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北路軍前進的方向。

    在前進的路線上,有人用白灰在地上畫出了幾條白線。用在學堂裡學來的天方數字標識著一百、八十、六十、四十等字樣。

    最近的一條白線大大的寫著二十步字樣!

    當北路軍的前鋒踏上了標識著百步字樣的白線的時候,南路軍陣中響起一陣鼓聲,隨著這密集的戰鼓聲,方陣中的帶隊軍官高聲喝道:“弓箭手!備箭!”

    所有的弓手們,紛紛從箭壺中取出去掉了箭簇的羽箭,向前邁了一步在腳前的的一個小小的竹筒中沾了一下,箭桿上迅速被染成了紅色,顏料順著箭桿滴落到了地上。

    一支支羽箭被認扣填弦,弓手將弓力幾乎一石的弓拉開,斜角四十五度向上。

    “放!”

    一陣陣嘣嘣嘣之聲,數百隻羽箭向半空中飛去,在運行軌跡到了的時候迅速下降,紛紛的向正在八十步到九十步之間行進的北路軍陣型飛去!

    耳輪中只聽得一陣陣劈劈啪啪的聲響,羽箭落在了地上、落在了人們的身上。也有的落在了人們的頭盔上迅速被鋼製的頭盔彈開,飛落到一旁的。

    在一旁隨同部隊前進的執法處的人們,今天暫時扮演的是裁判的角色,一聲令下,北路軍原地停止前進。

    “身上被箭射中的都出來!”

    隨著執法隊的口令,二十幾個人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他們的白色衣袍上面,或者是肩,或者是胸,也有的是在腿上,星星點點的都是紅色顏料。

    按照演習規則,他們被判定為中箭,要退出戰場。

    十幾個執法隊在人群中來回的又檢查了一遍,找出了幾個頭盔上中箭,試圖蒙混過關的傢伙。

    “記錄一下,第一輪弓箭射,喪失戰鬥力,退出戰場人員,四十一名。”

    部隊在鼓點聲中繼續前進。

    “弓箭手!備箭!”

    南路軍的弓箭手們繼續進行剛才的動作,又是一輪箭雨在北路軍頭頂上傾斜下來。

    之後依舊是執法隊前來檢驗“中箭”之後的傷亡情況和退出戰鬥的人數。因為射程近來不少,正在七十步左右,中箭的人數比較剛才多了不少,有八十多人垂頭喪氣的走出了隊列站在一旁觀看同袍們繼續頂著箭雨前進。

    第三輪箭雨來了!

    與方才不同,這一輪的箭雖然射程最近,不到六十步,但是,因為方才兩輪的射擊,弓手們的體力已經大不如前,射出去的羽箭也有些軟弱無力。

    第三輪的弓箭洗禮,給北路軍的士兵造成了近百人的“傷亡”,三輪洗禮下來,士兵們對頭頂上不時飛過的羽箭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比起第一輪和第二輪面臨箭雨洗禮時的微微慌亂和騷動來,人們已經很平靜了。

    箭矢給人們造成的損害主要還是在頭顱、面部、四肢,胸腹等位置因為有胸甲的保護,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傷害。三輪箭射下來,給北路軍造成了大約二百人的傷亡,在編制中兩成的士兵退出了戰鬥行列。

    一陣陣號角聲中,南路軍迅速向兩側退開,將身後的生豬標靶暴露在火槍手的槍口下。

    在方才的三輪箭雨打擊下,一千人的方陣只剩下了八百餘人,除去一百餘名刀盾兵和長槍手之外,其餘的六百餘人全部為火槍手。帶隊的營官咬牙切齒的將全部的火槍手集中起來,列成三列,準備將全部的怒火發洩在二十步以外那些代替敵人的靶子上。

    “第一列跪姿瞄準!”

    “第二列舉槍!”

    “第三列待命!”

    “第一第二列全體都有!”

    “放!”

    四百餘隻火槍向對面的標靶發射著彈丸,比往日更加震人心魄的槍聲在頭頂上空飄蕩,濃密的白色煙霧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當視線逐步散去之後,人們膽戰心驚的觀察著不遠處那幅修羅地獄般的場景。

    “哇!”在側翼觀戰的那些部族兵中有人見到這幅場景,不由得胸腹中一陣翻滾,彎下腰開始大口的嘔吐起來,緊接著,這嘔吐彷彿是會傳染一般,在部族兵的隊伍中開始迅速綿延開了。

    在北路軍對面,充當標靶的一百餘頭生豬,按照平日里人們列隊的密度被一頭一頭的綁縛在木桿上,此時,除了極少數幾頭幸運豬被流彈打傷,在木桿上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叫聲,其餘的百餘頭生豬,已經被密集的彈雨一掃而空,生豬們身上披覆的各種甲胄在這個距離上,基本上對彈丸的殺傷力毫無抗拒能力,相反的,在彈丸的巨大動能之下,被擊穿的甲葉子碎片反倒成了助紂為虐的幫兇,飛進了旁邊同胞的身體裡。

    整個場地上,碎肉斷骨血跡到處都是。

    幾根被彈丸擊中的木桿上還在徐徐的冒著青煙,無聲的向人們述說著這裡剛才發生了何等殘酷的殺戮行為。

    “大將軍威武!”

    “我南中軍威武!”

    “大將軍威武!”

    “我南中軍威武!”

    不知道是誰,最先在隊列里高聲歡呼起來,轉瞬間,如雷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那薪才還在大口嘔吐的部族兵們,顧不得污穢,跪倒在地上,也和著歡呼聲的頻率高聲的振臂歡呼著。他們此刻徹底的被眼前這支軍隊的武力所征服,試想一下,那支軍隊能夠頂著敵人的三輪箭雨將隊伍推進到距離敵人二十步準備肉搏的距離上開火?

    但是,緊接著的命令,更是讓所有在場的人大驚失色。

    “火槍手!檢查槍彈!取出彈丸!”

    “所有火槍手,成兩列!”

    火槍手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隊列裡,按照長官們的口令,仔細的檢查了各自的彈藥,確定裡面只有火藥沒有彈丸之後,被集結成兩列面對面帶開。

    兩列之間的距離,和方才一樣,二十步!有敘槍手們心裡猛地向下一沉,一陣不太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全體都有!舉槍!”在隊列一頭的長官高聲喝道。

    “開火!”

    人們下意識的舉起來手中的火銃,端平,瞄準,扣動扳機,黃銅製作的彈簧很好的發揮了功效,扳機的力量被傳遞到了龍頭,擊打燧石引發的火星引燃了火藥。火藥在槍膛內發出了一聲怒吼。

    隨著這一聲怒吼,兩邊的人們都清楚的看到了一股白煙夾雜著火星從小小的槍口中噴射而出。 (具體可以參考一下過年時放的閃光雷,帶給人們的那種震撼力,但是,如果你去模仿、試驗,造成的一切後果本人概不負責!)

    這樣的舉動,讓在場的那些部族兵們徹底的跪了!沒有見過這樣的舉動,列隊在如此短的距離上火銃對射!

    隊列裡的人們乜呆呆的端著槍,半晌才緩過勁來,天哪!我剛才居然看到了對面的火銃開火的!

    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營房的,但是,回到營房之後,很多人做了同樣的一件事,將帶有尿騷味的褲子脫下來,然後端著木盆去沖涼。

    這樣的射擊結果報到守漢面前,也是令守漢很是滿意,不過,對前來報喜的傣家酗子炎龍,他說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話,幾乎讓炎龍這個憨直的酗子忘記了他是主公。

    “不錯!這樣的射擊效果很不錯!炎龍,沒有讓你去富瑯山區和黃一山一起練馬隊,是不是心有不甘啊?不要著急,日後所有的步營都要練習面對馬隊的衝擊! ”

    不久之後,南中軍的火銃射擊軍紀做了調整,“距敵六十步允許開火,但,不提倡開火!距敵四十步時射擊效果較好,距敵二十步時射擊命中率在八成以上!”

    很快,這樣的射擊訓練在南中軍各部展開,之後一句俏皮話在軍中流傳開來。

    “開銃之前尿多,開銃之後話多,回到營房之後換褲子的多!”

    這樣的訓練,令南中軍具備了成為當世第一強軍的素質,日後,無論他們面對著何等強敵,都能夠泰然自若。

    “阿寶,知道我此番南下所為何事?”

    順化城中,阮家的舊日宮殿如今已經換了主人,阮家當家人居住的乾成殿前,一輪彎月懸掛在樹梢之上,風吹過時,沙沙作響的竹葉、樹葉之聲,使人忘記了白日里的喧囂與勞碌,

    李守漢與王寶二人很是隨意的坐在樹下,略有不同的是,守漢背靠著一具竹製躺椅上,半仰著臉,望著半空中那一輪月亮,而王寶則是坐在竹椅上端著茶杯正要品這剛剛泡好的功夫茶。

    “屬下有些愚鈍,帶兵衝鋒陷陣還有些心得,這個,便是無從知曉了。”

    王寶倒也老實,實話實說。

    守漢有些滿意的露出了一抹笑意,“你不妨猜猜看嘛!”

    王寶抿了一口茶,將百合瓷製成的茶杯放在茶桌上,低頭想了一會,“那屬下就斗膽猜上一猜。”

    “可是為了河靜府狹小,將軍府搬遷之事,到這順化來查勘一二?”

    坊間早就有所傳說,隨著南部地盤的不斷擴大,河靜所處的地理位置,越發的顯現出尷尬的境地:守漢的地盤主要在南方,在西部,而行政中心、軍機要地卻在地盤的東北角上,這樣一來,統御全局、號令全軍的能力和效率便差了許多,所以,幾員大將和一些重要的文官們都在下面或是議論或是探討,是否將將軍府遷出河靜,搬遷到順化,利用這裡現成的宮殿建築格局,同時也利用這裡較為居中的地理位置,更好的完成開拓南方,一統南中的使命。

    而守漢的一道命令,“務必看護好順化原有各處宮殿廟宇官榭宗祠等項建築。”更是讓這樣的說法得到了最好的佐證。

    聽完了王寶的揣測,守漢笑出聲來:“哈哈!阿寶!你這個厚道人也開始聽小道消息了?!”

    “不錯!諸位先生,包括你,都和我說過類似的話,都看到了河靜府所處方位過於偏斜,建議將將軍府搬遷至順化,這樣可以號令南北。協調瓊州、呂宋諸軍。老實說,我也未嘗沒有這樣想過,此番前來,也帶著工房負責營造的先生,來查勘順化現有各項房屋情形。我在這裡向你交個底,你切記要嚴守機密!”

    搬遷是一定要搬得。但是,在有一件事沒有完成之前,守漢是絕對不會搬家的。

    “我們的地盤是兄弟們流血流汗用命拼回來的。但是,你想過沒有,勝利,除了靠兒郎們英勇奮戰,還靠什麼?靠的是諸多工坊打造的軍器,製造出來的精鹽、盔甲,布匹,用這些物資,我們才一步步的走向勝利。這些工坊,如今都集中在河靜地區。鐵礦礦山、燒灰場也都集中在這一帶。”

    “你說我該怎麼辦?”

    “支撐我們這些工坊運轉的煤炭來源,廣寧,便在河靜不遠的鄭家治下,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說到這裡,守漢停住了話頭,眼睛炯炯的盯著王寶的臉。由於霍亂造成了王寶的臉有些消瘦,越發的顯得線條剛硬。

    “主公,既然說煤炭在鄭家的地盤上,那索性就滅了鄭家,將煤田搶到手!這樣一來,河靜的工坊就可以安枕無憂,主公的大業也可以鵬程萬里,不再為此等事煩惱!只要主公有意,屬下願為前鋒!”

    八月初十,原鳳凰營統領王寶同李守漢聯袂北上。

    八月十五,在中秋宴上,王寶被任命為講武堂副總教習,主抓全軍的訓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30 P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抓周

    天啟六年八月二十日。

    因為小冰河期的關係,河靜的氣候也算是做到了四季分明,這讓靈魂是一個北方人的李守漢感到很是舒爽,一陣陣秋風吹過,空氣裡瀰漫著的都是豐收的味道。

    農人們開始編織籮筐,修整穀倉,為即將收穫的稻穀尋覓一個安置的所在,幾千年來的經驗告訴他們,糧食,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好東西。更不要說如今的這個災荒遍地的年景了。

    有那心思轉得快的,尋思著將穀倉裡去年收的稻穀賣掉,再換些漢元商號去年秋天才推出來的什麼土化肥,這東西確實是好,隨便撒到田裡,莊稼就長得特別快也特別壯。

    據商號裡的伙計說,這東西是茶油榨油之後的茶枯製成,每畝水田只要撒上一些便足夠,負責農業技術推廣的先生也是如此說,一畝田不要超過二斤(明代的斤一斤650克,豬腳的一斤是500克,如今撒尿素的標準是每一畝不要超過一公斤這東西撒多了,反倒將秧苗燒死。

    土尿素,也是守漢同各方勢力“合作共贏”的一個產物。兩廣的大員和他們的家眷們負責從各處收購茶枯,所謂的茶枯就是野山茶油果實榨油後剩下的渣。而盤踞在高平、老街一帶的莫家,發現自己腳下那些沒用的東西居然也能夠換來大批的刀槍盔甲火藥。在老街,蘊藏著豐富的磷礦資源,這些磷礦在莫家眼裡,全是無用之物,不曉得南方的這些明人腦子是怎麼長的,居然要這些東西!

    殊不知,每生產100斤土化肥,需用茶枯33斤,磷礦粉33斤,人尿17斤,碳酸氫銨17斤。你說碳酸氫銨不好找?誰說的?方法是:先將茶枯粉(茶枯搗細過篩成粉)和人尿拌勻密封(用稀泥或塑料薄膜覆蓋)發酵5一7天,翻堆打散搓細和磷礦粉拌勻繼續密封堆漚7天,再和碳酸氫銨拌勻就可使用。如果你不急用,發酵時間長一些更好,氮肥最好隨拌隨用,如當天用不完要密封起來,以減少無益損耗。碳酸氫銨就是前面提到過的用大便製作硝石後剩下的廢液,將其結晶處理後就是碳酸氫銨。

    經過漢元商號和化工坊的聯合生產,一批批的土法製作的化肥,便被擺上了商號的農資櫃檯,堂而皇之的同九轉鋼犁頭,鋤頭被膨視為珍寶一般。

    農民是最講究現實的,什麼東西能夠給他們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好處,他們便熱烈的擁護它、信奉它、追隨它。將它的代表人物視為神明,面對那些負責農業新技術推廣的學生、教諭們是如此,化工坊的先生和工人們亦是如此。

    而被化工坊的諸位先生視為神明的李守漢本人,此刻卻在府中做著另外一件事。

    今天是守漢和鹽梅兒的女兒,將軍府的大小姐二丫滿周歲的日子,按照中國的傳統習俗,要在這一天,為孩子舉行抓周儀式,據說可以看出孩子這一生的方向和愛好。

    廚房裡刀勺亂響,在為來賓們準備著長壽麵和酒席,而在庭院裡,早有人有竹蓆鋪在地上,席子上又鋪就了棉布縫製成的薄墊子,墊子上擺放了印章、書籍,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還有女孩可能用得上的剪子、尺子(縫紉用具)、繡線、花樣子(刺繡用具)。

    “看!那枚印章就是阮家的印璽。”

    “嗤!占城王的、真臘王的,可都是我繳獲的哦!”

    “你們都是殺雞取卵,只有我,在暹羅為主公連雞籠子都搬回來了!”

    圍在抓周場所的周圍,王寶、張孝、左天鵬、許還山等人在那裡指指點點,炫耀著自己的戰功,在同僚們面前吹噓自己。

    一旁的長史官李沛霖含笑看著眼前這群武夫,兀自在那裡口沫橫飛的吹噓著自己的戰功,從衣襟上摘下那隻金殼懷錶,這是李沛霆從英國人查理那里為自家兄長購得的,就是為了要顯示與眾不同。

    “主公,時辰差不多了,還是請大小姐出來吧!莫要錯過了時辰。”

    一陣衣帶風聲,伴隨著衣香鬢影,在十幾個丫鬟婆子的簇擁下,今天的主角人物李守漢的大女兒乳名二丫的,在自己的母親、兩位姨娘(美珊詩琳姐妹兩個)、一位準姨娘(李秀秀)的簇擁下,氣勢昭彰的出現在了人們面前。

    守漢看著鹽梅兒將寶貝女兒放在布墊之上,任由女兒在諸多物品之間去尋。看到女兒在各類物品間爬來爬去,守漢不由得想起那一日福伯告訴他的講究。

    小兒抓周如若抓了印章,則謂長大以後,必乘天恩祖德,官運亨通;如果先抓了文具,則謂長大以後好學,必有一筆錦繡文章,終能三元及第;如是孝先抓算盤,則謂,將來長大善於理財,必成陶朱事業。如是女孩先抓剪、尺之類的縫紉用具或鏟子、勺子之類的炊事用具,則謂長大善於料理家務。即便是孝先抓了吃食、玩具,也是孩子長大之後,必是福澤綿長之人。 (關於抓周的事情,大家可以參考一下紅樓夢里關於賈寶玉的描寫,那廝可是就抓了些脂粉釵環的

    但是,一身新製作的錦衣繡襖的二丫卻只顧在棉布墊上爬來爬去,玩的好不開心,一會將書籍踢出圈外,一會將木尺子扔到一旁,看到旁人皺眉不已。

    忽然,人群外一陣響動,吸引了二丫的注意力,她眨著一對黑溜溜的小眼睛,仔細的尋著聲音來的方向望去。

    卻是工房和匠師協會的兩個辦事員,帶著幾個人給守漢送新近製作完成的風帆戰艦模型和兩門陸營火砲、一門船用火砲的砲樣前來,不想卻撞見了今天這樣的場面。

    眼見得圍著自己的人群出現了一個缺口,而缺口那邊似乎是更好的玩具,二丫的目光立刻定在那巨大的帆船模型還有那在陽光下閃著可愛的金屬光芒的火砲模型上。

    她伸出食指,指著那兩個抬著船隻模型和火砲模型的官奴,口中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甚麼。

    眾人順著二丫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也紛紛的停留在那樣子很是怪異的火砲上。

    用銅製成的火砲模型,擁有著短而粗的身管,身管斜斜的指向空中,同在場的文武們熟悉的那種底座一體化鑄造而成只能最大仰角四十五度角發射不同的火砲不同,這具模型的砲口巨大,而且砲身可以上下搖動,在從二十度到七十度的象限內進行射擊,這樣的火砲卻是以前從未見過的。

    那兩名官奴見少主人不停的在那裡指點著自己手中的火砲模型,口中還咿咿呀呀的念念有詞,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如何處置,倒是一旁的李沛霆,在關鍵時刻充分發揮了紈絝子弟的本色。

    “站在那裡發什麼愣!大小姐喊你們過去,你們就過去便是了!”

    兩名官奴有些手足無措的將手中的火砲模型,和軍艦模型輕輕的放在布墊之上,任由二丫在那裡歡呼雀躍的把玩著。

    “那是什麼新的船炮?”水師左右翼的兩名統領張孝和左天鵬兩個人一把薅住了工房的主事,滿臉的殺氣,恨不能立刻將那船隻模型和火砲模型變成自己的座駕和手中的利器。

    旁邊幾名陸營的將領雖然沒有這兩個傢伙吃相那麼難看,卻也是虎視眈眈的看著眼前匠師協會的主事,要從他口中問出個子丑寅卯來。

    “列位大人,列位大人,這是主公吩咐我等做的,我等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別的全然不曉得。”

    “少廢話!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是!那火砲,便是如今大小姐拿著玩的那個,主公喚作臼炮,大概是因為其砲口如石臼一般,故而得名。口徑標準為內徑155毫米,砲管長度500毫米,按照這個尺寸計算,如果用九轉鋼製造此物,不算砲架的話,應該是在150斤上下。依在下看來,此炮的射程如果參照其他火砲標準的話,在仰角四十五度的時候,射程應在一千二百步上下。”

    “那船麼,是主公要我等做了來,他要擺放在書房之中作為日常玩賞之物使用,我等亦在一起討論過,這樣的大船,慢說現在造不出來,便是我們努力造出來了,二位大人,你們看,排水量在三千噸以上,載重量也在二千噸以上,艦長67.8米,艦寬15米。艦上裝有3根桅杆,主桅高62.5米。有三層火砲甲板,配裝有一百餘門火砲?和2門臼炮。在下計算過,按照這樣的火力配備,艦上一次齊射,可發射半噸重的砲彈。”

    這樣的好船,聽得兩個在水上肆意妄為的傢伙抓耳撓腮心癢難耐,“不行!必須要和主公說,哪怕是砸鍋賣鐵,老子不領軍餉了,也要把這個船造出來!”

    “二位大人,這話,我等當日也曾經和主公說過。”那匠師協會的主事撇撇嘴,“主公說,造出這樣的船,自然是不容易,但也不是什麼不能做到的事,諸如船上的三十斤重砲,我們也可以鑄造的出來,但是,這條船上,各個戰位上需要多少人才能將這船開得動,火砲全部用得起?後來我們計算過,至少要八百五十人才能將這條船駕馭得了,並且操作全部火砲。二位大人,我想請問一句,麾下可以有這許多的水手、砲手?”

    一句話,說的兩個傢伙頓時變成了鬥敗的公雞。

    那匠師協會的主事輕輕的將張孝拉在自己衣襟上的手鬆開,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二丫。

    處於所有人目光焦點中的二丫,渾然不知外面發生的一切,一隻手拉住了那巨型帆船的模型,另一隻手則是高舉著臼炮的模型,小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

    “這個?!”看到女兒一手是船炮,一手是臼炮,頓時令鹽梅兒花容失色,她不禁將目光投向守漢,“相公,要不要再來一次?”

    “誒!”守漢有些不以為然,“我南中船堅砲利,水陸兩師皆因於此方可在這亂世中立足,我的女兒能夠知道船炮的好處,這是好事!是老天賜給我的!”

    “恭喜主公!”

    “恭喜太太!”

    在場的人們紛紛向守漢、鹽梅兒夫婦祝賀,守漢很是得意的向四下里的人們拱手致意。

    “那,好吧!相公,二丫也滿了周歲了,你看是不是該給她起個名字了?不能總是叫二丫吧?!”

    “嘿嘿,這是自然的,咱們的女兒便叫個什麼名字好呢?!”

    “主公,我李家家譜,大小姐這一輩應該是華字輩。”今天是較為莊重的誠,福伯自然不能自眾人面前稱呼守漢的名字,那樣有些倚老賣​​老之嫌疑。

    “華字?”守漢心中一陣狂笑,看著眼前正在玩耍的高興的寶貝女兒,他將目光投向了鹽梅兒,“梅兒,不知道你是不是忌諱?”

    當日,李守漢祭祀祠堂,告知列祖列宗,並在家譜上自己的名下鄭重的落下了這樣幾個字:長女,李華梅。

    抓周之事已畢,豐盛的酒席擺在庭院之中,來參加抓周儀式的賓客們自然是歡喜暢飲,划拳猜枚,擊鼓行令。連那兩名匠師協會同工房的主事,也在賓客中歡宴。便是隨從辦事的官奴也安排了酒飯在一旁享用。

    一時間,府裡的氣氛達到了一個歡樂的頂峰。

    便在此時。

    兩個情報頭子,牛千刀和木牙狗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你們來的正好!方才二丫抓周,你們沒有趕上,喝酒的時候趕上就是了!”守漢抓著酒壺正在舉杯同幾員大將歡飲,看到這二人急匆匆的腳步,便有些踉蹌的迎了上來。

    “主公,屬下來遲一步,未能趕上大小姐的時辰,還望恕罪則個!但,屬下有緊急軍情稟報!”

    牛千刀急匆匆的在守漢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當真?!”

    牛千刀和木牙狗二人堅定地點了點頭,“而且,黎慕華本人也在我們暗樁的保護下南下逃難。不數日就會抵達河靜!”

    “好!”守漢奮力將手中酒壺擲向地面,“正愁沒有理由找尋他的晦氣,他自己送上門來了!”

    守漢幾步走到桌前,雙手猛地一扶桌沿,眾人眼前一花,守漢竟然已經站在了桌案之上,顧不得油湯菜汁,幾個將領急忙上前去扶。

    “各位!請滿飲此杯!而後回去各自準備!昇龍!鄭家發動兵變,殺了黎家的皇上,我們,要北上平亂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2-17 12:34 PM

本帖最後由 rul3nk4_1 於 2016-2-17 12:36 PM 編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討逆

    秋天,主威嚴肅殺,自古以來,收農業產量等因素的影響,一般戰事都是在秋天進行,主要原因就是糧食。這個季節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各種糧食作物都以完成收穫、入倉,軍糧、馬料籌備相對壓力較小,所以,才有秋高馬肥​​,沙場秋點兵之類的描述。

    從八月二十日開始,南中軍就開始了戰爭準備和動員。

    經過幾年的教育和現實的洗禮,南中的人們對於打仗的印象,已經從恐懼、厭惡慢慢的變成了平淡,直到現在的喜歡,聽到要北上討伐逆賊鄭家的動員令之後,幾乎各界人士都在歡喜鼓舞。

    商人們知道,屠城,大量的殺戮這樣的事,南中軍不會做的額,他們不會做這樣破壞市場的事情,所以,戰爭對於商人而言,就是市場的擴大,貿易的增長,收入的增加。當然,需要交納的稅款也會隨之增長。

    農民知道,打仗,意味著自己家養的豬、雞鴨鵝,曬的魚乾,醃的臘肉,會被收購,穀倉裡的稻穀也會被人一車一車的拉走,作為軍糧儲備起來。換回來一枚一枚叮噹作響的錢幣,或者是印染的十分精美漂亮的布匹。

    工場的工人知道,打仗,意味著自己的產品要大幅度增加,按照計件工資的約定,自己的收入,和菜金補助,加班費等等也會大幅度的增長。

    政事堂的學生們知道,一旦北上攻伐成功,他們就會獲得更大更好的發展空間,這點從他們的學長們的經歷就可以看得出來,每次對外擴張地盤,大量的村鎮長們就有了升職的機會,個別的一期學生,已經坐到了類似於內地知府的位子。前途光明啊!

    就連阮福英和他手下的人們都是興奮異常,打下了昇龍,也算是給自己報了一箭之仇,而且,按照主公一貫的做法,打到了哪裡,道路橋樑就要修到哪裡,自己們可就又有了大把的錢糧可以賺了!

    “打這一戰,對我們而言,會獲得些什麼?是紅河平原的可耕地?還是昇龍城中的財富?還是鄭家治下的人民?”

    守漢在給自己的一干文武大員們做動員的時候,很是嚴肅的敲打著背後的鄭家疆域地圖,那上面清晰的標註著城鎮、河流、山川、森林、田地,以及礦產、人口等信息。這是漢元商號商情室的人們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用了四年的時間才繪製完成的地圖,不客氣的講,只怕在昇龍的鄭家王爺,對於自己的地盤情況也未必能夠做到如此的一目了然。

    昇龍位於地圖上紅河三角洲的西北角上,坐落在紅河右岸和紅河與蘇瀝江的匯流處,不遠處就是海洋,那裡已經標註上了南中水師右翼的旗幟。左天鵬的十條砲船已經在八月二十五日北上,在這一帶進行游弋,對這一海域進行了封鎖。

    “大人,標下等認為,土地和財富是一回事,但是人口卻是主公所急需的!”坐在右手的王寶,率先起身發言。

    “土地,如今我南中軍地域內並不缺乏,缺少的只是可以開墾、種植這些土地的人,照主公的話講,便是勞動力。至於說昇龍城中的財富,這幾年,標下等在主公麾下,南北征討,也曾經見過些世面,想來那昇龍城中的財富,未必就比占城、真臘等處的多多少!所以,此戰的目的,標下愚見,不在於佔據土地,不在於昇龍城內的財富,我們,只要人口!”

    守漢聽到王寶的發言,眼裡很是讚許的意味,他點點頭,“阿寶這幾個月,不但養好了身體,還很是讀了些書。這就對了!書是必須要讀的,但是,不是為了拿來吟詩作賦,玩一些文字遊戲,無病呻吟的。要從中找出治國平天下的道理來!”

    “但是,阿寶只是說了表面的,照我看來,其實人口都是次要的!我們,戰爭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此物!”

    說到這裡,在座的文武大員,包括匠師協會的一眾高層,都紛紛為之動容,鄭家的地盤上還有什麼是主公念茲在茲,務必奪取而後快的哦?!以眼下河靜的富庶,府庫積聚之多,還有什麼出產,是能夠放在主公眼中的?

    當大家眼巴巴的看著守漢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用絲綢手帕細細包裹的東西,並且仔細攤放在桌案之上時,所有人為之驚倒!

    那是一塊煤!

    煤?!

    “這!這個?”在場的人不禁有人嘖嘖稱奇。

    “很奇怪是吧?!”守漢用親兵送上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上的煤灰,“這是從鄭家的廣安、海寧等處煤田來的煤炭,這一帶,縱橫數百裡都是煤炭,所產煤炭熱值高、灰分低、沒有煙,質量很高!列位可曾想過,便是這小小的黑疙瘩,我們南中,槍砲、兵器、鎧甲、農具所需的鋼鐵,從何而來?便是那水旱田中,所適料,也大多是此物的衍生之物。”

    工房的主事,冶金坊的主管凌正忽的站立起來,“卻是如此!無怪乎主公多次要求我們要有至少半​​年的煤炭存儲,便是為了今日!”

    “也不光是今天我們要打仗,大家可以想想,不僅僅是煉鋼鐵,做肥料,燒水泥,燒磚頭,陶瓷、玻璃,印染,哪個讓大家賺錢賺得不亦說乎的行業離得開這個東西?便是各位家中如今燒水做飯,用的也不再是柴禾了吧?!”

    說到這裡,在場眾人無不心中雪亮,著啊!這東西已經在南中軍地域內進入了國計民生的各個領域,即便是沒有鄭家謀逆弒上的事情發生,自家主公也不會將這一重要的命脈放置在別人手裡,一旦有一天鄭家同南中軍翻臉,斷絕了煤炭供應,這個樂子可就大了。

    所以,鄭家弒君奪位的事情,只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已,如果沒有煤田的事情讓主公覺得太阿倒持授人以柄,每日里寢食難安的,才不會管你弒君不弒君的破事,你們哪個當自家瘋的皇帝,管我鳥事?!

    但是,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讓你的地盤上有我亟需的戰略物資?!不打你,打哪個?!

    “願為主公效命!”

    在場的大人們齊齊的起身唱喏。

    守漢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不是為我效命,是為了為我大明,黎家是我大明正式冊封的安南都統使,我們此番出兵討逆,便是為了維護法律和秩序。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李沛霖,你便與高平的莫家聯絡,請他們出兵南下,騷擾鄭家的背後,功成之日,少不了他的好處。”

    眾人心中無不暗喜,這哪裡是為了維護法律和秩序啊!這就是為了咱們自家的錢袋子啊!但是主公就是主公,不管多麼沒節操的事情,都能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出來。

    很快,將軍府這架巨大而高效的戰爭機器迅速的運行起來。

    鄭杖很多有點鬱悶的坐在館驛裡,眼睜睜的看著執法處的人興高采烈的將他幾年來辛辛苦苦在河靜安插發展的大大小小四十多次暗樁一一拔起,之後執法處的包中辰派人送了一張拜帖,上面墨跡淋漓寫著幾個大字,“不是不抓,時候未到。時候一到,老子一鍋熬!”

    帶著從人,走出館驛,執法處派在門外的執法隊們倒也不加攔阻,只是有幾個人不遠不近的跟隨著,號稱是奉了上司命令,保護使者安全。

    “唉!想不到殺人無數的李守漢,倒也有春秋古君子之風。”鄭杖搖搖頭,不知道是無奈還是讚許的說了一聲。

    信步來到大街上,向商埠方向走去,這裡的市面似乎沒有受到要打仗的消息影響。商舖照常經商,依舊是門庭若市,土人的挑夫們還是低聲喊著號子運載在大量的貨物往各處送去。

    隆隆的車輪碾壓著燒灰路面的聲音,有人在遠處吆喝著:“勞駕,勞駕讓讓!讓讓!”

    隨著聲音由遠而近,一列長長的車隊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車上滿滿的糧袋高高的碼放在車上,趕車的車夫很是神氣的搖動著鞭子,木質車輪嘎啦嘎啦的碾壓過去,糧車車轅上一面小旗子上寫得清楚,北伐軍糧。

    “這是多少糧食啊!”一名路人在人群中感嘆。長長的車隊已經過去了上百輛,依舊還是沒有盡頭的過著,遠處依舊是車輪聲隆隆不絕。

    “多少糧食?告訴你,​​一袋子大米,大概是一百斤,這一輛車上,大概是十五六袋,也就是咱們南中,有主公這樣天神選中的人物,多少奇思妙想巧奪天工的東西,在車上裝了鋼簧、減壓板,要不然,這一輛車怎麼也不會運這麼多糧食!你數數看,大概過去了二百多輛車了,這就是幾十萬斤糧食了!”

    “這些糧食從哪裡運來的?”

    “不知道吧?告訴你,​​這是從府庫裡運出來的大米,直接運到北方前線去,然後再將從各地收購的稻穀補充到府庫中去。”

    “這?百里百斤一吊一,這麼折騰,路上的損耗、民工的吃食,這樣一折騰,糧食得多少錢了?!”

    “嗤!一看你就是新來的!告訴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路人的議論聽得鄭杖心驚肉跳。

    方才那些大車經過他眼前的時候,已經讓他有些驚訝了,車軸閃閃發亮,向外放射著金屬的光彩,很明顯,這是用全鋼打造的車軸,那隆隆作響的車輪,也是在木質車輪上包了一層鋼,之後在鋼上面又加了若干鉚釘。 “這樣的車,也只有李家小賊這樣不惜工本的人,才能夠如此奢侈,用上好的九轉鋼打造車輛!這樣的車輛,運載一千多斤糧食,看來還很輕鬆,不知道要是滿載的話,會不會到了兩千斤?”

    鄭杖在鄭家也曾經分管過戶部的事情,深知軍糧輜重運輸過程中的各項弊餐門道,什麼飄沒,損耗,折損,民工口糧,通常一百斤糧食運到前線,到了糧台手裡,能夠剩下十斤就不錯了。

    “大人,你看,這批車輛是從江南來的。”一個從人低聲向鄭杖稟明。

    看到糧車上插著的旗幟,鄭杖突然眼前一黑,胸口一陣發悶,嗓子裡有些甜意,他知道,情形有​​些不妙。

    “回x館驛!”

    行了不幾步,鄭杖再也堅持不住,“哇!”一口鮮血將胸前的衣襟染得通紅。幾名從人急忙背起他快步回到了館驛之中歇息,請郎中來為他診治。

    “大人,大人你?”從人們想知道自己的主人因為什麼原因變得如此?

    “弄巧成拙啊!鄭杖自以為聰明,可以用這樣的法子來行疲秦之計,結果,便和當年的鄭國一樣,成了強秦之法啊!”

    當日鄭杖初到河靜之時恰逢守漢平定了阮家,他為了消耗南中的軍事潛力,消耗守漢手中的鋼鐵錢糧,結果,現在卻變成了溝通南北的大動脈,使得南方的物資運到河靜,幾乎毫不費力。

    眼下的糧食產區,從最南端許還山掌管的柴棍,到順化,到芽莊,到河靜,一條可以三輛大車並行的道路已經成型,一路上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每隔四十里左右有一處可以供休息打尖的驛站(高速路服務區?)幾千里路走下來,最大的損耗亦不過二成。

    如果是將南方的糧食裝船海運,則損耗低得可以忽略不計!

    這樣的消耗,光是用錢糧耗,南中軍就能夠耗死自己!

    更何況,南中軍的討逆檄文已經貼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 “蓋天下之志,上報朝廷,下安黎民.然黎氏未聞有大節所虧,尚無失德之事,逆臣鄭氏離經叛道,藐視明律,竊取大位,弄權於朝堂之上,禍害於天地之間,凡有異者皆被處以極刑,氣焰之囂張令百姓道路以目!有識之士紛紛自保,或隱於山林之間,或老病告之退而賦閒。此獠不思上報我大明天子厚恩,下安黎民百姓之託,豢養清化之籍貫本族驕兵,橫行霸道於街市之上,豪取強奪於眾目睽睽之下,白晝之中,殺良民於鬧市,夜色之下,奪女子於城中。令民苦不堪言,投告無門!今有昇龍百姓、官員乞兵於本將,守漢自萬曆四十五年執掌南中以來,勤政愛民,輯修防務,雖手有精兵,屬有良將,然每日里皆誠惶誠恐,不忍擅加殺戮,唯思報國,守漢與黎氏論公皆為大明臣子,分屬同僚,論私則為兒女姻親,翁同翁婿。今日以天下安定為己任,為大明除逆臣,為安南除賊子,為長者佯恨。故就此起兵誠邀各路豪傑齊會獵於昇龍。”

    老實說,這篇討逆檄文寫的不咋地,既沒有罵鄭家是禽獸之類的話,也沒有可以醫治頭疼的文筆,基本都是大白話。但是,鄭杖最早聽到這篇檄文的時候,讀這篇檄文的,卻是路旁的幾名下了班的工場工人,雖然念得有些結結巴巴,但是卻連貫的念了下了。

    這還了得?!

    鄭杖這才想起,多年來,守漢在領地內強制推行士卒、工匠識字,這裡稱之為“掃盲。”大概意思是說,不認識字,人就是睜眼瞎,掃盲便是要掃除這樣的睜眼瞎的意思。

    而當年更令大家不解的是,幼童強制入學,如果適齡兒童不入學讀書,為官的,降級罰俸;經商的,取消牙帖;做工的,降低薪水,種田的,奪田驅逐。這樣一來,誰家的孩子敢不去讀書?

    這也是守漢在新區推行的三板斧之一,幼童強制讀書,日麗十條,修路。成了在新區無往不利的手段。

    儘管師資力量不足始終是困擾守漢的難題之一,但是,多年的咬牙堅持,在南起柴棍,北至榮市,東至大海,西抵中寮的廣大地域內,建起了一千一百多所學堂,白天是幼童來上學,晚上有一個時辰到一個半時辰是附近的軍民來讀書識字。

    “糧草豐足,兵器犀利,且士卒皆為讀書識字之人,便是那原本以為用來觀賞的玉米草,都是飼養牛馬的上好草料。我軍又被我誤傳的假消息所害,全力攻打寮國,昇龍城中只是一座空城!再加上,北方的莫家,與我鄭家本系死仇,遇到這樣的機會,怎麼會不從中取利?對我鄭家大打出手?這樣的仗,我們只怕是沒有打,便是已經輸定了!”

    斜靠在床頭,鄭杖一口一口的喝著藥,一邊喝,一邊同心腹人說著自己的打算。

    “取紙筆來,我要給大將軍上表章,我鄭家願意投誠南中軍,願效仿暹羅例,繳納印信,賠款割地,甚至奉上公主為大將軍妾侍亦可以,只求大將軍保留我鄭家的地位。”

    “大人!這個似乎不是我們做臣子的人應該說的。”心腹低聲提醒著鄭杖。

    “顧不得了,只要能夠挽回我鄭氏一門,便是再為難的條款,某家也要答應!”

    表章通過禮房的轉達,送到了守漢那裡,不幾日,有消息傳來,“求和就不必了!我南中軍此次與黎家、莫家兩位都統使一道,一定要為安南剷除此獠!”

    聞聽此言,鄭杖半晌無語,他拱手向安天虹深施一禮,“大人,請代為轉稟大將軍,就說外臣懇請大將軍法外施仁,饒過我鄭氏一門,我鄭氏願為將軍麾下走狗。”

    安天虹很是憐憫的看了看鄭杖,“鄭兄,你我多年打交道,私交也是不錯,將軍有話讓我帶給你,他也很是欣賞老兄,我南中軍在金甌的知府職位正虛位以待。”

    “蒙大將軍錯愛,但,當日大將軍好手段,大批軍馬錢糧兵器西調,在下還誤以為要西征寮國與我家爭奪寮國地盤,這才錯傳遞了假消息,使我軍精銳盡在寮國攻城拔寨,陷我主於不利地位​​,還有何臉面去就任大將軍給予的高官?”

    安天虹聽了,半晌無語,正是誰家無忠臣?

    “好吧!鄭大人,在下今日便再去懇請我家主公,問問主公的意思。不過,念在你我相識多年的份上,我今日便拼了違抗軍紀,告訴你那些西調的錢糧軍器的去向。”

    “願聞其詳!”

    “西調物資卻是不假,但是,卻不是為了打寮國,而是將這些糧草軍器,先向西而後折而向南,從芽莊上船北上廣西,交給了在高平、老街地區的莫家,此刻,怕是莫家的軍兵,正用我南中軍器械攻取你家主公的城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