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實心熊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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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3 12:25 AM

第二十二章 事不過三?

  宴會是在充滿了各種猜測,揣摩和交頭接耳中結束的。

  每個有資格向伯爵本人告辭的人走過來時都要看一眼站得不遠的亞歷山大。

  因為科森察小姐就站在舅舅的旁邊,而她又偏偏用旁人恰好能聽到的聲音對亞歷山大說:「希望您能稍微陪我一會。」,所以亞歷山大不得不站在距伯爵不遠的地方像個展示品似的讓每個走過來的人看個夠。

  科森察小姐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揣摩猜測的感覺,她一邊和舅舅低聲說話,又時不時的向幾步外的年輕人看一眼,哪怕並不說一個字,但那種眼神已經讓很多人替她說了很多。

  不過當最後一個來告辭的客人離開之後,伯爵家小姐的臉上就露出了略顯冷淡的神色,她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從亞歷山大身邊走過,和之前那讓人浮現連篇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這雖然並不意外,可亞歷山大還是覺得這個「妹妹」果然不那麼可愛。

  而伯爵對外甥女的忽冷忽熱不以為意,他招呼著亞歷山大跟自己走,在杜依蘭宮瀕水而建的那個房間裡,莫迪洛再次單獨召見了他。

  「我得說你多少讓我有些意外,」伯爵站在四面漏風的房間中央看著亞歷山大「看得出來你是個很聰明的年輕人,所以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關於我的外甥女……」

  「我不會對伯爵小姐有任何幻想,」亞歷山大聽音知意的接口,見伯爵滿意的點頭,他繼續說「不過我之前在宴會上對您說的也是實情,我希望除了完成您希望的勘分西西里與您的領地之間的界限,也能為我的國家獲得您的友誼,我們可以一起對抗法國人。」

  「年輕人你很狂妄啊,你認為你有資格和我討論這種問題,簽訂這樣的條約?」

  在說這句話時,伯爵並沒有顯出輕蔑的意味,而是平靜認真的問出這個事實。

  可這卻更傷人。

  不過亞歷山大卻沒時間舔被傷了自尊的傷口,他知道能再次與伯爵私下見面的機會是很難得的,這讓他對科森察小姐的印象多少好了點。

  「大人,那不勒斯正面臨饑荒,」亞歷山大決定實話實說,他不相信莫迪洛不知道那不勒斯即將面對什麼,既然這樣與其拐彎抹角不如直戳真相「所有人都知道法國人離開前幾乎搬空了這座城市,然後聯軍為了與法國人作戰也曾經徵集大批供給,還有那些剛剛回到那不勒斯的貴族們,現在那不勒斯看上去恢復了之前的榮光,可這座城市已經幾乎被徹底掏空了,也許很快人們就會發現麵包越來越少,各種食物也越來越過,開始是平民然後就是貴族,等有一天哪怕最慷慨的主人也要為招待客人精打細算的時候,這座城市就要被饑荒占領了。」

  莫迪洛沉默的聽著在旁人也許已經變顏變色的分析,他凹陷的眼窩裡一雙深沉的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確定他說完後,伯爵若有所思點點頭:「這就是你去見國王的原因?希望能把這些話說個他聽,然後得到他的重視?」

  亞歷山大坦然點頭,他知道面對這個人不能耍花招,最好的辦法就是說實話。

  而且他認為這也沒什麼,做為使者,覲見國王是再正常不過的。

  可得到答案的伯爵顯然不這麼認為,他搖搖頭略感惋惜的說:「年輕人你錯了,錯的很厲害,你不該去見國王,不過好在我去的還算及時,否則你也許就不會這麼悠閒站在這兒了。」

  亞歷山大沒說話,雖然不知道伯爵說的對不對,可在見了費迪南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確是走了步錯棋,雖然知道那位國王應該是命不久矣,可他實在沒想到那根本就是個瘋子。

  「國王的精神不太好,也許是因為之前遭遇的事情太多,所以如果你告訴他那不勒斯人很快就要挨餓,也許他會聽你的,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可能會做出誰都想不到的決定。」伯爵說著瞇起眼睛「那麼你之前又要給國王什麼建議呢?」

  看著伯爵的樣子,亞歷山大有種其實一切都在莫迪洛掌握之中的感覺,甚至他隱約覺得莫迪洛似乎就是在等著出現這種事。

  「我會向國王提議由西西里提供足夠多的糧食,」亞歷山大小心的說「您知道西西里島上的良田足夠供給兩個西西里的人吃飽,雖然我沒有權力立刻簽署這樣的條約,但我依舊是西西里的使者,我也可以成為兩個西西里之間的使者。」

  「兩個西西里啊,」莫迪洛發出聲輕輕感嘆「一個西西里正要餓肚子,而另一個西西里卻有能讓大家都吃飽的糧食,這看上去有些好笑,可實際讓人傷感。」

  莫迪洛的話裡隱約透出的對西西里統一的執著,似乎再次證明了加繆里的話,不過亞歷山大沒有說什麼,他知道伯爵這些話並不是對他說的。

  「那不勒斯人不會挨餓的,」莫迪洛用輕得需要仔細聽才能聽清的聲音說,然後他笑了起來「不過你有些讓我意外,很多人根本想不到這件事,哪怕有人發現也不會認為這有多嚴重,那不勒斯的大海足夠養活很多人了。」

  亞歷山大無聲的點點頭表示對伯爵讚賞的回應,到了這時他猜測一切真的可能都在莫迪洛的掌握之中,甚至那不勒斯面臨缺糧的局面,也許就是莫迪洛一手造成的。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亞歷山大雖然不清楚,可依舊猜測應該是和他當下頗為微妙的處境有關。

  做為世代沿襲的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家和王室之間的關係是很古怪的,很難想像一個國王會怎麼看待自己的王宮建在別人領地上這種事,如果這位領地的主人再是個很不安分的主,那就真的妙不可言了。

  「很高興能和你見面,」伯爵毫無徵兆的下了逐客令,他伸手攬著亞歷山大的肩膀向外走去,又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說「如果你能見到喬蘇爾南,請替我向他表示敬意。我知道那是個正直的人,雖然他對我有很多誤會,但是我對他是很敬佩的,我依舊希望能與他一起輔佐我們的國王陛下,所以如果見到他請代為轉達我的善意。」

  看著莫迪洛臉上誠懇的樣子,亞歷山大不禁暗自揣摩他這些話裡究竟有多少真心實意。

  儘管他也認為莫迪洛對喬蘇爾南的看法頗為中肯,那位國王的老師看上去也的確是個很盡職的人,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兩個人就能相安無事。

  那不勒斯的王宮,並不比巴勒莫更單純。

  然後他就看到了站在石橋另一邊的科森察小姐。

  雖然時間很短,箬莎‧科森察小姐還是已經換了身衣服,這時候她穿的是一件水藍色的長裙,雖然天氣很熱,可她頭上還是戴了頂直接垂到後背上的長帽,內撐把帽尖兩端翹了起來,看上去讓她顯得比原來高了一些。

  看到外甥女,伯爵就走過去擁抱了一下科森察小姐,接著他回頭向亞歷山大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微笑著轉身離開。

  亞歷山大沒有動,他知道伯爵小姐應該不會是閒逛才找到這來的。

  果然舅舅剛一走遠,好像看著河面出神的科森察小姐就向他緩緩走來。

  「我應該感謝您的幫忙,我是說之前在花園裡的時候,」箬莎覺得自己的聲調也許有些直接,就儘量想變得柔和些,不過她很快發現這太不舒服,於是乾脆放棄了偽裝「事實上我雖然不是有意撞您,可您的確是幫我擺脫了個不小的麻煩。不過在那只有我也幫助了您,所以咱們之間已經扯平了。」

  果然如此,亞歷山大心裡暗自「嘿」了聲,從科森察小姐替他出頭,隨後又故意顯得那麼曖昧時起,他就知道這個看上去一派天真的小姑娘和她的外表一點都不像,現在看來在花園裡她也是利用自己擺脫那位阿爾弗雷德王子。

  「好吧,您的確回報了我。」

  亞歷山大看似並不在意,但其實對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很好奇,或者說是對莫迪洛的妹妹喬治安妮‧莫迪洛現在的夫家很好奇。

  從奧斯本那裡聽到的關於莫迪洛家的時雖然不少,而且裁縫似乎曾經在那不勒斯也很吃得開,所以憑他喜歡打聽各種閒言碎語的習慣,聽到的關於喬治安妮的傳言應該還算可靠,但畢竟還是道聽途說。

  至少他沒有從奧斯本那裡聽到喬治安妮後來結婚嫁給了科森察伯爵這件事。

  也許奧斯本離開那不勒斯的時候這莊婚事還沒辦,也許裁縫疏忽了,或者根本就沒想對他說。

  這讓亞歷山大覺得雖然裁縫當初選擇在他身上賭一把,可對奧斯本告訴他的那些事,卻不能完全盡信。

  「我想知道您是從西西里來的嗎?」科森察小姐似是好奇的隨口問「不過您似乎不是西西里人。」

  伯爵小姐的疑問讓亞歷山大心頭一動。

  「不,我不算是個真正的西西里人,」亞歷山大裝作漫不經心的回答「我一直生活在一座修道院裡,這不止是我第一次離開西西里,也是第一次真正出門。」

  「修道院啊,那可不是個好地方,我有個叔叔就在修道院,我想大概他一輩子都不會出來了哥。不過我想他在裡面應該沒受什麼苦,畢竟我見到的每個牧師看上去都胖墩墩的。」

  科森察小姐用一種略帶嫌棄的聲調毫不顧忌的說著教會的壞話,她的樣子看上去真是天真無邪,可亞歷山大相信這肯定不是她的真面目。

  「我想我所在的修道院還不是這樣的,」亞歷山大這時候已經可以肯定這位伯爵小姐來找他是有目的的,雖然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主意,還是受她母親的指使,亞歷山大覺得都應該抓住這個機會。「聖賽巴隆遵循嚴格的多明我會規,苦修和虔誠是聖賽巴隆的信條。」

  「哦,你那個修道院叫聖賽巴隆嗎?」科森察小姐隨意問了句,她目光中閃動著探究的神色,似乎真是對亞歷山大的經歷感到好奇「那麼說你是個修道士?」

  「曾經是,也許上帝要考驗我,現在我已經離開修道院了。」

  亞歷山大故意說的含糊些,他還不清楚這位伯爵小姐的來意,所以他也不想那麼早的吐露太多東西,不過他相信只要喬治安妮沒有被她哥哥完全矇蔽,她就應該知道賽巴隆對她意味著什麼。

  如果真是喬治安妮‧莫迪洛讓女兒來試探他,那就可以肯定那位夫人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兒子可能的下落,至少應該知道當初她哥哥把孩子送到了什麼地方。

  對莫迪洛這樣的人來說,安排自己的妹妹成為別人的情婦,利用剛剛出生的孩子做為將來索取回報的籌碼,這都不會有任何愧疚的。

  而做為母親的喬治安妮又會怎麼樣,亞歷山大也並不清楚。

  雖然喬治安妮做為恩里克的情婦為他生下一個兒子,但是現在她已經是科森察伯爵夫人。

  對於以前那個從生下來後就沒再見過面的私生子,會有多少感情,或者乾脆就和她的哥哥一樣,更多的是報著充滿功利的想法,這些猜測都讓亞歷山大不能不加以提防。

  而且亞歷山大擔心喬治安妮一旦開始懷疑他的身份,會不會立刻會把這個消息告訴莫迪洛,如果那樣,對還沒有做好準備的他來說,就未免要被動了。

  正因為這些,亞歷山大覺得暫時還是不要過多的暴露為好。

  「看來您現在的生活比在修道院要精彩的多,至少這兩場決鬥已經足夠讓您在那不勒斯成為一個名人了。」

  箬莎‧科森察把雙手背在身後,這麼一來她原本雖然圓潤卻並不很突出的胸部就突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線,配上那耀眼的金髮與湖藍色的眼眸,這位伯爵小姐就如同一個精緻的精靈般讓人為之心動。

  亞歷山大心裡暗暗提醒不要被眼前這個精靈的外表所迷惑,從剛剛發生的點點滴滴看,他一點都不懷疑在這個洋溢著天真無邪的身體裡,隱藏著一顆不那麼可愛的心靈。

  「如果您是說與阿爾弗雷德王子的決鬥,我認為完全是被迫無奈,」亞歷山大攤開手「而且我認為整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是無辜的,而且因為得罪了一位那不勒斯的王子,也許我的日子很快就要不好過了。至於那個佛羅倫薩人,我並不認為和他決鬥是件光榮的事,這是我的職責。」

  「您的意思是我讓您陷入尷尬境地的?」

  伯爵小姐不快的盯著亞歷山大,然後她忽然用力一搖頭,轉身向來路走去。

  不過走出幾步後她就停了下來,回過頭仔細看著亞歷山大的臉,然後用一種頗為古怪的口氣說:「如果您認為有麻煩了,可以經常到來杜依蘭宮來做客,或者您可以到我的領地去暫時住上一段時間,相信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

  說完這句話,科森察小姐對著亞歷山大抿嘴一笑,不再回頭的向母親的宮殿走去。

  這算是邀請嗎?

  亞歷山大心裡琢磨,他不知道這個邀請是他這位「妹妹」自作主張,還是早就準備好的,不過他知道現在要讓他經常來莫迪洛的杜依蘭宮做客倒不是難事,可要讓他跟著伯爵小姐母女去她們在科森察的領地,那就不可能了。

  想想如今已經是七月,而兩個月後,那不勒斯將會發生一場震動國本的變化,他就絕對不能離開這座城市。

  亞歷山大是最後一個離開杜依蘭宮的客人,當從那兩扇今晚將徹夜敞開的青銅大門裡走出時,就看到了站在街上的馬希莫和烏利烏。

  見到主人,摩爾人首先快步跑過來,他殷勤的為主人摘下佩劍和披在外面的短氅,這些東西雖然在這個季節顯然是很讓人受罪。

  然後他又把準備好的一杯水遞給亞歷山大。

  馬希莫則是慢悠悠的走過來,他好奇的打量亞歷山大,好像要找出點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過了一會,看到亞歷山大的眉梢已經快要凝在一起了,他才嘆息一聲說:「我的朋友,雖然我很想告訴你,你今天晚上可是出了大名了,我也可以因為認識你隨便到任何一個地方白吃白喝,可你這次的確是找了個很大的麻煩啊。」

  「我知道,阿爾弗雷德王子。」亞歷山大有點無奈,卻也不那麼在意「大概因為這個,我和腓特烈公爵之間應該是不會產生友誼了。」

  「是呀,換成誰都不會和打了自己獨生子的人產生友誼的,」馬希莫嘆息一聲,可接著他就哈哈大笑起來「不過這真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啊,只要想想你居然打敗了位王子,我就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有生氣了。」

  看著馬希莫激動的樣子,亞歷山大只能搖搖頭不再理會他,打敗一位王子讓他成了那不勒斯的名人,不過接下來他的麻煩可能也就來了。

  「我們回家。」

  亞歷山大決定在出現更大麻煩之前回到瞭望哨去,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會那麼倒霉的在一天當中連續三次遇到糟糕的事。

  可惜他這個願望顯然落空了,走進酒館剛一進門就看到兩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

  這是那不勒斯的巡城官。

  「請問你是來自西西里的貢布雷大人嗎?」巡城城官得到回答後沉聲說「有個很不幸的消息,瓦拉什的岡多薩大人剛剛遇刺身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4 04:29 PM

第二十三章 意外連連

  對瓦拉什的岡多薩,亞歷山大的印象並不比他那的哥哥戈麥斯好多少。

  可這個人依舊是阿拉貢王國派駐那不勒斯的使者,這就足以證明他的身份有多麼重要。

  當然,岡多薩和莫迪洛並非一路,這只從晚上阿拉貢人沒有出席伯爵的宴會就能知道,而且這些沒有出席的人裡也包括諸如王叔腓特烈和國王老師喬蘇爾南這些人。

  至於說腓特烈的兒子阿爾弗雷德王子,亞歷山大至少沒見他公開出現在宴會上。

  不過當聽到岡多薩的死訊時,亞歷山大還是略微有些意外。

  驟然聽到某人死訊,總是多少會有些意外和驚詫,這無關好惡,只是對生命逝亡的感嘆。

  接著他就想,是誰殺了那個傲慢粗魯的阿拉貢人。

  而且他也做好了等著被詢問到諸如「你晚上這段時間都在什麼地方」,「和誰在一起」或是「誰能證明」之類的例行詢問。

  不過巡城官並沒有問這些經典問題,而是說:「關於岡多薩大人的死,有幾位大人認為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您,而且他們認為您也許想要和我們一起捉拿凶手,所以請您跟我們走。」

  亞歷山大頗為意外的看著巡城官,他一時還沒明白對方這話的意思,直到對方再次低聲催促,而且說到希望能護衛他盡快趕到王宮時,亞歷山大才忽然意識到一個被他忽視的事。

  隨著岡多薩的意外死亡,他已經成為了阿拉貢和西西里兩個國家駐那不勒斯的最高官員了!

  從被法國人趕出那不勒斯那一天起,那不勒斯王室就已經失去了對這個國家的統治,哪怕就是趕走了法國人之後,那不勒斯王室的地位也沒有得到真正恢復。

  聯軍成為了那不勒斯真正的統治者,而阿拉貢的將軍們更是粗暴的直接剝奪了那不勒斯人的指揮權,在阿拉貢人看來,這些那不勒斯窮親戚們只要按照他們說的做就行了,甚至就是國王也得聽他們的指揮。

  所以,隨著阿拉貢駐那不勒斯軍隊的統帥暫時離開去繼續追擊法國人,留下來的岡多薩就成了阿拉貢國王的代言人。

  可現在岡多薩突然死了!

  亞歷山大是西西里使者,且不論派他來的是一位宮相還是貴族議團,同為阿拉貢國王斐迪南統治的國家使者,至少在名義上他是繼岡多薩之後的國王第一代言人。

  所以當巡城官得到他的允許後,立刻帶著護衛小心的保護著他穿過街道向王宮方向走去時,亞歷山大才意識到,至少在那不勒斯人看來,他現在算是個很重要的人物了。

  特別是在岡多薩莫名其妙的被殺之後,那不勒斯人很難接受他的「繼任者」再出個什麼岔子。

  喬蘇爾南神色凝重的走來走去,當他聽到亞歷山大已經進宮的通報後,明顯鬆了口氣。

  岡多薩死的太突然了,這讓那不勒斯人一時間亂了手腳,想到現在消息可能已經在城裡傳開,喬蘇爾南就覺得這個夜晚真是漫長的令他痛苦。

  亞歷山大在來的路上也明顯感覺到了變化,除了街上多了很多衛兵,還有一些明顯是些大貴族家裡的食客私人也開始出現在街頭。

  這些人的衣服上有著各自的家族徽章,他們有些聚在一起成群結隊,有些則遠遠的相互對峙,暗自較勁,一時間整座城市似乎都籠罩在一片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中。

  亞歷山大一行人也受到了關注,看到巡城官,那些人略微收斂了些,可當他們聽說亞歷山大是西西里使者時,就開始有人跟在後面。

  隨著接近王宮,亞歷山大發現跟上來的人也越來越多,雖然一時間分不清他們究竟都來自誰家,可他猜想後面那群人裡,至少有一半那不勒斯貴族的幫閒混在當中。

  喬蘇爾南臉上凝重的樣子證明了亞歷山大的猜想,走進房間看到國王的老師難掩得疲憊,亞歷山大就覺得這個人看上去和四周的一切那麼格格不入,或者說他根本不適合待在這座王宮裡。

  「見到你真高興,」喬蘇爾南快步走上去,他這個態度和之前幾次見面比起來顯然不一樣「現在的那不勒斯並不安全。」

  亞歷山大略有同感的點頭,來的路上見到的一切讓他暗自留心,在經歷過巴勒莫的騷亂後,他對即將發生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很敏感。

  「國王要立刻召見你,」不等亞歷山大停住腳步,喬蘇爾南就示意他跟著自己穿過房間的另一道連著條長廊的小門,穿過點滿蠟燭的長廊,直接把亞歷山大帶進了一個不算很大,裝飾得卻頗為富麗堂皇的房間。

  「國王的臥室就在對面,」喬蘇爾南小聲解釋「我們要稍微等一下,陛下很快就會出來。」

  這稍微一等,就是漫長無期。

  直到喬蘇爾南第三次要站在門口的侍從進去稟報時,那不勒斯的斐迪南才慢悠悠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哪怕是已經深夜,可國王顯然是在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之後才肯走出他的房間,只是看到亞歷山大,他就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為什麼他今天要穿成這樣?」穿著樣式與亞歷山大之前的外套幾乎一樣的國王滿臉愕然的看著亞歷山大「這不是那不勒斯人最喜歡的款式嗎,之前那件衣服在哪,他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喬蘇爾南臉色陰沉的先前一步,雖然覺得斐迪南現在的樣子真是糟到了家,可他只能儘量想辦法引起國王的注意。

  「陛下,阿拉貢的全權使者岡多薩剛剛被暗殺了,現在城裡有些地方已經出現騷亂,陛下您必須下令阻止事態蔓延下去。」

  「岡多薩被殺了,那個沒有禮貌的酒鬼被殺了?」斐迪南有些意外的問,他的話讓喬蘇爾南面露尷尬,可卻又沒有辦法阻止國王胡言亂語「說起來我從來沒喜歡過這個人,我的那位堂叔為什麼要派這個人來呢,難道是在對衣服的品味上他們兩個趣味相投嗎?」

  聽到國王肆無忌憚的評論阿拉貢國王,喬蘇爾南露出了駭然神色,他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國王的話:「陛下,現在城裡的形勢很糟糕,如果您不想盡這個職責,那麼就請您下令讓能做事的人去解決這個難題。」

  也許是被喬蘇爾南最後暗蘊怒氣的聲音鎮住了,斐迪南似乎終於清醒了些,他皺起眉來盯著亞歷山大看了一會,然後才開口問到:「那麼你們要我做什麼?」

  「陛下,請您下令捉拿凶手,要知道已經有傳言說岡多薩的死和某些人有關,這引起了騷動,」喬蘇爾南鬆口氣後趕緊說「只有盡快抓住凶手才能平息謠言。」

  「你們說的某些人是誰?」斐迪南忽然問「難道是莫迪羅嗎?」

  國王的話讓喬蘇爾南臉上霎時一滯,他怎麼也沒想到斐迪南會當著亞歷山大的面直接說出莫迪羅的名字。

  「莫迪洛為什麼要殺那個岡多薩?」斐迪南卻並不善罷甘休,他用確定似的口氣問到,絲毫不在意他的老師在不停的向他使眼色「我想他是因為不喜歡阿拉貢人吧,其實我們大家都不喜歡他們,阿拉貢人都很粗魯不是嗎?」

  「上帝……」

  亞歷山大似乎聽到喬蘇爾南嘴裡發出幾不可聞的嘆息,而且國王的老師臉上原本就很明顯的幾道皺紋,這時候看上去似乎更深了。

  「陛下,我們也許應該先抓住凶手之後再確定究竟是誰殺害了岡多薩大人,」亞歷山大覺得如果再不說話,也許這一整個晚上都要浪費在這瘋子這裡的了,而且想想之前在街上看到的情景,他覺得還是提醒費迪南盡快平息事件為好。

  他可不想剛來到那不勒斯沒多久,就看著這裡變成另一個巴勒莫。

  「對,立刻去抓凶手!」

  斐迪南似乎到了這時才意識到該做些什麼,他大聲命令旁邊的僕人去把能找來的人都叫到他的起居室,然後開始發佈一連串的命令。

  亞歷山大意外的發現一旦神志清醒,這位年輕的國王就立刻爆發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力量,他的想法活躍,心思縝密,甚至連一些被手下忽視的地方都能及時指出。

  這甚至讓亞歷山大一度認為他之前那種看上去懵懂不堪的樣子,就是徹底的偽裝。

  只是當看到喬蘇爾南並不意外,卻透著莫名傷感的樣子後,亞歷山大覺得也許自己真是想多了。

  「封鎖所有碼頭,當然那不勒斯的碼頭很大,不過那就禁止所有的船出海,」斐迪南揮著手臂大聲吩咐「還有所有通往城外道路都要派人駐守,以國王的名義命令所有人必須接受檢查。」

  「陛下,要禁止所有的船出海嗎?」一個大臣略微猶豫的問「這對我們來說損失太大了,而且您知道那不勒斯人每天要吃很多的海魚,如果禁止船隻出海會引起更大騷亂的。」

  「如果不想吃不上飯,那就所有人都去抓那個凶手吧,」斐迪南不以為意的說,他忽然抬手指指站在後面的幾個巡城官,那些人是最早發現岡多薩被殺的「你們過來,告訴我你們找到了什麼。」

  「陛下,凶手留下了他的劍。」

  一個巡城官把一柄沾血的劍捧上來,不等隨從接過去,斐迪南已經搶先一步拿起了那柄凶器。

  那是柄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佩劍,劍刃上的斑斑血漬在蠟燭光中十分刺眼,隨著斐迪南舞了幾個劍花,幾滴半凝的血漬濺在地上。

  看著那劍,亞歷山大的心裡忽然一動。

  他走過去向斐迪南略微示意,當接過劍來仔細觀看之後,他臉上不禁露出古怪神色。

  「你認識這柄劍嗎?」斐迪南開口問,他的話讓四周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亞歷山大臉上。

  「陛下,我想我見過這柄劍,不過它的主人未必就是凶手。」

  「那並不重要,找到劍的主人,讓他自己來解釋。」斐迪南立刻打斷亞歷山大的話「告訴我那人是誰,讓我們快點解決這個麻煩。」

  「就在不久前我在莫迪洛伯爵的杜依蘭宮見過劍的主人,而且和他險些發生決鬥,」亞歷山大微微一笑「一個佛羅倫薩人,奧凡特‧布魯尼。」

  「佛羅倫薩人?那個薩伏那洛拉的人?」斐迪南愕然的看著亞歷山大,然後他忽然對喬蘇爾南大聲喊著「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薩伏那洛拉的走狗到了那不勒斯,難道法國人又打回來了嗎?」

  看到國王忽然陷入狂亂的樣子,喬蘇爾南不禁一聲暗嘆,他走過去低聲安撫著受到刺激變得激動不已的斐迪南,同時不住的向亞歷山大使著眼色,讓他盡快離開。

  當喬蘇爾南從國王的起居室裡走出來時,亞歷山大看到他臉上神情比之前還要陰沉。

  望著也亞歷山大,喬蘇爾南輕嘆了一聲:「陛下大多數時候十分精明,甚至稱得上智慧,但有時候就會容易激動,這種時候也只有上帝才能讓他安靜下來。」

  亞歷山大無聲的點點頭,他知道這時候斐迪南的病應該已經不輕,想想這位年輕的國王最多只有兩個多月的生命,他就覺得需要抓緊時間了。

  雖然斐迪南的生死和他無關,但是也只有在那不勒斯王位交替時,他才能有更多的機會。

  畢竟那不勒斯王國也是在阿拉貢王室的統治之下,而且這時候另一位同樣叫斐迪南的國王,正在阿拉貢死盯著那不勒斯流口水呢。

  「我們會盡快抓住那個佛羅倫薩人,」喬蘇爾南低聲說「我們知道薩伏那洛拉與法國人的勾結,也知道岡多薩大人是多麼痛恨法國人,我想就只是這個原因,就足夠讓那個叫奧凡特‧布魯尼的佛羅倫薩人殺害岡多薩了。」

  亞歷山大點點頭,雖然知道事情應該不會只是因為什麼岡多薩痛恨法國人就招來殺身之禍,而且他也實在想不通那個佛羅倫薩人怎麼會在離開莫迪洛的宴會後還有心情去找岡多薩的麻煩,不過因為有著這些理由,也就足夠讓那不勒斯人敷衍岡多薩被殺這件事了。

  至於真相,除非很快證明這件事牽扯到更大的事件,否則這時候不會有太多人去關心。

  雖然國王沒有出現,喬蘇爾南還是很盡職的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特別是他當眾宣佈西西里使者已經認出了凶手使用的佩劍屬於一個佛羅倫薩人之後,聚集在王宮裡的廣場上等待消息的人們立刻聚集一起低聲議論。

  亞歷山大注意到這些人衣服上不同的徽章,其中既有莫迪洛家的,也有同樣使用王徽的腓特烈的人,而且他更注意到,和其他聞訊而來的大臣不同,做為那不勒斯最大的貴族,無論是腓特烈還是莫迪洛,都始終沒有露面。

  看來國王的日子並不好過,雖然早有所覺,可亞歷山大還是對這種情景暗自搖頭。

  想想那位時而清醒時而瘋狂的國王,亞歷山大倒是覺得早早的解脫對他未必不是件好事。

  至於那個布魯尼為什麼要殺岡多薩,亞歷山大卻實在想不出來。

  只是隨著岡多薩的被殺,亞歷山大發現自己的身份倒是無形中變得重要了起來,這從喬蘇爾南下令給他安排了兩個衛兵可以看出來。

  不過亞歷山大並不認為還會有人要對他不利,畢竟對很多人來說,岡多薩才是阿拉貢王國的使者,殺掉他會給很多人造成麻煩。

  而亞歷山大只是來自西西里而已。

  不過他也沒拒絕喬蘇爾南的好意,畢竟在經歷了巴勒莫的染血之夜和海上那場變故之後,對這個時代的動盪已經有所瞭解。

  亞歷山大回到酒館時候天色已經很晚,護衛他的兩個衛兵看著他上了樓就坐到桌邊喝起了酒。

  除了貴族,阿拉貢人的死並沒有引起普通民眾的關注,這時候大多數人已經睡下。

  走到門口的亞歷山大意外的看到馬希莫正在走廊裡等著他,看著修道士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亞歷山大就有種又要有麻煩的預感。

  「大人,我想您應該來看看這個。」

  儘管在聽到馬希莫罕見的使用了敬語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房門打開,看到斜靠在床上滿身血汙的奧凡特‧布魯尼之後,亞歷山大還是愕然愣在了門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5 10:02 AM

第二十四章 友誼與忠誠

  有那麼一會,亞歷山大認為他是產生了錯覺,可隨後他就知道沒有看錯,躺在床上的也不是別人,就是剛剛經由他確認凶器後,已經被宣佈為殺害岡多薩凶手的佛羅倫薩人。

  亞歷山大的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間的劍柄,同時目光迅速掠向站在旁邊略顯尷尬的的馬希莫。

  見到亞歷山大懷疑的眼神,馬希莫立刻舉起雙手不住搖頭先是說:「我什麼都沒幹。」

  可看看靠在床邊的布魯尼,他又只能苦笑著繼續搖頭說:「我也不想這麼幹……」

  「主人這是誰?」烏利烏緊張的看著斜靠床上的奧凡特‧布魯尼,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可他的手立刻握緊了插在腰裡的短刀,自從海上遇險後,摩爾人就養成了隨時都能摸到武器的習慣,哪怕是睡覺也從來刀不離身。

  「我們這個晚上就是在為他跑來跑去,」亞歷山大已經鎮定下來,他看得出布魯尼傷的不清,從旁邊手足無措的修道士的臉上,他也沒察覺到有什麼陰謀的樣子,不過想想馬希莫那當個騙子的天賦,就又懷疑他這都是裝出來的。

  「叛徒!」烏利烏憤怒的抓著刀柄狠狠盯著馬希莫「你這個騙子,下賤的暴露狂,早就該知道你一定是這種人,之前就該把你交給那些抓你的人,落到他們手裡才是你最好的結果。」

  「不許叫我騙子,有時候我會騙那些女人,可我從不騙朋友,就連樓下的巴爾我也不欠他酒錢了,我還給他了!」馬希莫也生氣了,他抓著胸前的十字架舉到面前不住晃動,因為激動罕見的沒有使用各種助詞的辯解不住從他嘴裡吐出來「我不會出賣他,他是我朋友,」馬希莫攤開手怒氣沖沖說著「他來找我幫忙又受了傷,你讓我怎麼辦,把他交給那不勒斯人,然後讓他們吊死他!」

  「你是來抓我的嗎,還是直接就要殺死我,」布魯尼掙扎著坐起來,他臉色蒼白,用力坐直時因為扯動傷口身子不住顫抖,可他並不驚慌,目光裡也沒有恐懼只有憤怒和不甘「讓一位貴族老爺殺死這很平常,我們知道總有一天大家都會是這個結局。」

  「我不是貴族,」亞歷山大冷冷的看著布魯尼「不過我要把你交給那不勒斯人,你殺了人就該受到懲罰。」

  「是呀,我是該受到懲罰,因為殺了個無賴。」布魯尼並不畏懼,他挺直身子整了整有些歪斜的衣服,衣服摩擦傷口的疼痛讓他嘴角扯了扯,接著就神色一正「現在我可以跟你走了,不過請別牽扯到馬希莫,他也許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個不錯的朋友。」

  馬希莫張嘴要再說什麼,卻被布魯尼攔住。

  「如果你死後會墮入地獄,那一定是因為生前謊話說的太多了,所以就別再替我辯解了,」布魯尼掙扎著站起來「我殺了人就該受到懲罰,不過我不會後悔。」

  說著他向前邁出一步,接著就腳下一軟,「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板上。

  正在樓下的衛兵顯然聽到了上面的聲響,隨著樓梯和走廊傳來越來越近的跑動聲,緊接著房門被碰碰的用力敲響!

  「大人您沒事嗎,發生了什麼?需要我們進去嗎?」

  馬希莫眼裡露出了驚慌,他雙手合十哀求的看著亞歷山大,而烏利烏依舊緊攥刀柄盯著倒在地上的佛羅倫薩人,隨時準備應付任何危險。

  雖然短暫,可對房裡幾個人卻如過了許久,在震耳欲聾的砸門聲中,亞歷山大大聲說:「我沒事,撞到東西了,你們繼續休息吧。」

  砸門聲停止了,衛兵又問了兩聲,在確定裡面的確沒什麼事後,門外傳來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謝謝你大人……」

  馬希莫剛一開口被亞歷山大抬手阻止,他慢慢走到正試圖掙扎著站起來的布魯尼面前蹲下來,低頭認真的看著他。

  「你應該感謝馬希莫,就如你說的他不是好人,可是個不錯的朋友,」亞歷山大說著伸手托起布魯尼的下巴,抬著他的頭和自己對視「不過你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而且最好說實話。」

  雖然有四個人,房間裡卻很安靜,烏利烏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怕聲音太大再引來樓下的衛兵。

  布魯尼已經重新躺在了床上,他身邊桌子上擺著個陶盆,裡面滾燙的熱水裡泡著浸透血水的手巾。

  雖然不願意,可馬希莫還是給布魯尼灌了幾口瞭望哨特有的烈酒,看著臉色略顯紅潤的佛羅倫薩人,坐在床邊的亞歷山大輕輕撫摸著手裡的短刀的刀刃。

  他剛剛用這柄短刀清理了下布魯尼的傷口,說起來布魯尼的傷並不太重,不過血卻流了不少,這讓亞歷山大又藉著吩咐馬希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血跡把修道士打發了出去。

  「那個阿拉貢人是個混蛋,」布魯尼喘著粗氣,剛剛清理傷口時咬在嘴裡的布條還攥在他手裡「上帝會懲罰所有犯下謀殺罪的人,就如同懲罰該隱,現在也許要懲罰我了,但是即便下地獄我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你還真是執著,也許這是你們這些人的通病,總認為自己永遠是最正確的。」

  亞歷山大不置可否的笑笑,事實上對岡多薩的被殺他除了覺得意外沒有任何感觸,甚至仔細想想阿拉貢人的死似乎對他在那不勒斯的處境還變得有利了,至少現在他是名義上阿拉貢王國的唯一使者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對面前這個人有什麼好感,或者說因為是薩伏那洛拉的追隨者,所以這就足夠讓亞歷山大不喜歡他了。

  亞歷山大對佛羅倫薩如今的統治者薩伏那洛拉沒有好感,甚至還感到厭惡。

  「你對全權執政的敵意這麼強烈,真是讓我意外,」布魯尼奇怪的看著亞歷山大「你很年輕,也許因為這個才沉溺奢靡,所以你才會對全權執政不滿意,可我保證如果你見到他就不會這麼想了,他是個真正虔誠而且自律的人,和他比起來那些紅衣主教和樞機就是徹底的混蛋,至於那位教宗,我覺得用他來和執政比較是對執政的不敬。」

  看著布魯尼認真嚴肅的樣子,亞歷山大點點頭,他並不懷疑這個剛剛脫離危險,命運還掌握在他手裡,就敢於駁斥他的人的話,可他也不會因此就被這勇敢感動。

  對薩伏那洛拉,亞歷山大和那些只是敵視他的的貴族不同,他對這個人偏執狂熱的人,有的並非敵意而是厭惡。

  如果一定要說這其中有什麼區別,亞歷山大認為是「恐懼」。

  他對那個人有著某種這個時代的人還無法完全理解的恐懼。

  那是種看到蟄伏在深淵中的魔鬼正蠢蠢欲動的恐懼,這種恐懼經過一次次由無數人的鮮血洗刷後,在許多年後會演變成真正的夢魘。

  不過薩伏那洛拉畢竟還遠在佛羅倫薩,而布魯尼卻就在眼前。

  「你殺岡多薩就因為他是個無賴?」亞歷山大諷刺的看著佛羅倫薩人,這也是他討厭那個佛羅倫薩統治者的原因,永遠認為自己是最正確的,然後就以這種自以為是的正確衡量所有人。

  「我看到他凌辱一個那不勒斯女人,那個岡多薩喝了很多酒,他就那麼毫不在乎的在大街上對那女人施暴,那女人的丈夫就站在一邊卻不敢出聲。」

  布魯尼的話讓亞歷山大臉色微微一滯。

  「也許這對阿拉貢人不算什麼吧,畢竟他們是那不勒斯的恩人,是你們幫助那不勒斯擺脫了法國人奴役,也許在你們看來這算是報恩,」布魯尼諷刺的看著亞歷山大,絲毫不為這話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稍有退縮「如果你認為這沒什麼,可以把我交給那些樓下的衛兵。」

  亞歷山大並沒有懷疑布魯尼的話,因為說謊很快就被揭穿。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這個人是不是說了謊話,他只要找個能留下這個人的理由就可以了。

  「那麼說你和馬希莫是朋友?」亞歷山大繼續問,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

  提到馬希莫,布魯尼嚴肅的臉上露出絲微笑,他搖搖頭,像是為有這麼個朋友感動無奈。

  「他曾經在佛羅倫薩的一些學校裡學習過,就是美第奇家的那些學校,」亞歷山大注意到當說到美第奇時,布魯尼臉上那種複雜的神情「馬希莫是個有趣的人,他和所有人都合得來,而且他很有天賦,不過他好像對任何事都不能堅持,總是想要學更多的東西,這多少毀了他。」

  亞歷山大不能不承認布魯尼說的不錯,馬希莫那種跳脫浮躁的性格讓他似乎很難專注於一件事,而且也許是太過機靈的原因,他甚至連自己究竟對什麼感興趣都不清楚。

  「這麼說,你是來找莫迪洛伯爵尋求幫助的,」覺得氣氛緩和的差不多了,亞歷山大這才問出真正想知道的問題「或者你這只是想知道那不勒斯對佛羅倫薩的態度?」

  布魯尼剛剛放鬆的神經一下繃緊,他的目光變得警惕起來,眼神中露出了幾許戒備。

  「不要這麼看著我,」亞歷山大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布魯尼「也許在你看來薩伏那洛拉是個堅定虔誠的人,還是個值得追隨的領袖,可在我眼裡他只是個篡奪他人權力的偏執狂。只不過現在他的日子應該很不好過了,所以他才派你來那不勒斯,不是這樣嗎?」

  布魯尼臉上露出了憤怒神色,他似乎要坐起來卻因為疼痛癱軟下去:「如果沒有受傷我會繼續提出決鬥,哪怕是背上負義的罵名也不在乎,因為我不能允許你這麼侮辱那個人,不是因為他是佛羅倫薩的執政,只因為他是個虔誠正直的人。」

  「虔誠正直。」亞歷山大緩緩點頭,他並不認為布魯尼說謊或是誇大其詞,據他所知,即便是最痛恨薩伏那洛拉的敵人,也沒有從他身上找到詬病私德的理由,可這並沒有讓亞歷山大有所感動。

  像薩伏那洛拉這樣一個人,是虔誠的,虔誠到認為世間除了聖經就不該有任何其他文字。

  也是清苦的,清苦到除了能維持活下去的食物,任何美味都被視為滿足口腹之欲的誘餌。

  他更是嚴肅的,嚴肅得把讚美詩篇之外一切歌頌美好的事務都當做引誘世人墮入地獄的禁果。

  對這樣一個人,亞歷山大覺得他永遠不會理解,更不用說是贊成。

  「你那位執政是否虔誠正直,和他會不會做出聰明選擇並不衝突,不要忘了他也曾經給法國人效過勞,」亞歷山大並不理會布魯尼憤怒的樣子繼續說「告訴我他要你來幹什麼,也許我能幫助你,至少在被抓住吊死之前,也許我能幫你離開那不勒斯。」

  布魯尼戒備的看著亞歷山大,自從離開佛羅倫薩後他遇到的人幾乎都是充滿敵意的,特別是那些貴族和神甫,總是用看異教徒般的眼神看他。

  甚至連很多平民都對他滿懷戒心,似乎佛羅倫薩人就和兩個世紀前那場可怕的黑死病一樣令人恐怖。

  這讓布魯尼感到孤獨,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敵視他們,更不明白曾經為民眾做了那麼多事的全權執政會受到那麼不公平的誤解和質疑。

  所以當這個西西里人說要幫助他時,布魯尼反而心生疑惑。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也不喜歡那個岡多薩。」

  亞歷山大給了佛羅倫薩人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他當然不會告訴這個人,隨著岡多薩的死,他原本尷尬的身份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

  更不會告訴他,阿拉貢人在那不勒斯的一切都有可能變成他的戰利品。

  雖然同為阿拉貢王室後裔,但那不勒斯人現在不但是在走下坡路,甚至連統治都搖搖欲墜。

  只要想想過不了幾年這個國家就要再次面臨被侵占,直至最終被吞併的命運,亞歷山大就覺得莫迪洛的雄心壯志未免有些太過不可思議。

  不再理會一臉莫名其妙的布魯尼,亞歷山大走出房間。

  門外,馬希莫正在走廊裡走來走去,烏利烏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盯著他,似乎怕他隨時來個甩掉衣服,輕裝遠遁。

  看到亞歷山大,馬希莫立刻走上去,他剛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亞歷山大豎起的一根手指攔了回去。

  可他還是小心的說:「大人……」

  「碰!」

  很平靜的亞歷山大忽然一把抓住馬希莫的衣領,把他直接推到牆角,然後緊緊擠在牆上!

  「聽著你這個混蛋,這種事如果再有下次,我就讓烏利烏把你扒光,然後用繩子吊著你的那個玩意把你掛在那不勒斯最熱鬧的大街上,你聽到了嗎?!」

  馬希莫臉色蒼白的不住點頭,他這時已經嚇得說不出話。

  在他印象裡,亞歷山大其實是個很好打交道的人,甚至有時候有點軟。

  他沒見亞歷山大發過火,也從沒計較過馬希莫占的那些小便宜,甚至連那柄他自己都忘了從哪來的佩劍,亞歷山大都很慷慨的就買下來了,儘管還沒付錢。

  可這一次亞歷山大顯然生氣了,而且讓修道士感到可怕的是,他那些話聽上去一點都不像是簡單的威脅。

  而且旁邊烏利烏的眼神也讓修道士不住肝顫,一看到摩爾人的目光不懷好意的在他下身掃來掃去,馬希莫就覺得兩腿之間冷颼颼的好不難受。

  看著修道士發白的臉,亞歷山大心情好了些,他並不想太為難馬希莫,可卻不能不警告這個騙子,否則將來不知道他還會幹出什麼事來。

  至於布魯尼,亞歷山大現在開始覺得如果能幫他逃走也許更好。

  只是如今那不勒斯的各條道路都已經被封鎖,他也一時想不出來該怎麼幫佛羅倫薩人逃出去的辦法。

  「你們兩個小心點,不要讓人發現他,」亞歷山大吩咐了幾句,然後就攢起了眉梢「看來我得接受科森察小姐的邀請,去她的領地玩幾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6 12:30 PM

第二十五章 喬治安妮夫人

  友誼有時候能讓人為朋友兩肋插刀,忠誠則能令人赴湯濤火。

  馬希莫與布魯尼的友誼有多少,亞歷山大不清楚,不過修道士這次的確是把他牽扯進了麻煩。

  似乎也很清楚這次闖的禍實在不小,一路上馬希莫難得很安靜,他時不時偷看一眼亞歷山大,見他發了一次脾氣後始終都很平靜,馬希莫既先是稍顯安心,接著心裡又七上八下起來。

  亞歷山大很清楚旁邊的修道士正坐立不安,不過他不想出聲安慰,想想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干的那些好事,亞歷山大覺得如果不及時敲打他一下,說不定以後會給自己惹來更大的麻煩。

  對馬希莫以後該跟在自己身邊幹什麼,亞歷山大其實是有些想法的,只是迄今為止還只是些模糊的影子,甚至有些東西更是有些荒誕,所以他並不想過早的讓馬希莫知道,省得他要嘛大驚小怪,要嘛乾脆嚇跑了。

  街上的盤查比之前鬆懈了不少,很多地方的衛兵已經撤走,可亞歷山大知道這只是表面看上去的平靜。

  法國人雖然被趕走,可當初留下來沒有逃亡的那不勒斯貴族還有不少,其中的代表自然就是莫迪洛。

  所以說如今在那不勒斯城裡,親法派雖然不如復辟的王室與貴族有勢力,可依舊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如今一個來自公開支持法國的佛羅倫薩人殺掉了阿拉貢使者,而很多人見過這個人之前曾經到過莫迪洛的杜依蘭宮做客,只憑這個理由,就足以讓貴族們對莫迪洛加以各種指控,甚至可以是莫迪洛指使那個人殺了岡多薩。

  只要伯爵倒下,緊隨其後的就會是對所有親法派,或者說是莫迪洛派的清洗和鎮壓。

  亞歷山大相信不論是王叔腓特烈還是國王本人都早已躍躍欲試,只是因為沒有找到那個佛羅倫薩人,所以還缺少一個藉口。

  所以當離杜依蘭宮越近,看到街上的衛兵也越多,亞歷山大並不覺得意外。

  他甚至覺得王叔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對莫迪洛動手,也許只是還沒有做好準備。

  遠遠的亞歷山大就看到杜依蘭宮那兩扇著名的青銅大門,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時候那兩扇青銅門是完全敞開的,高大的門楣上醒目的雕刻從很遠就可能看到,矗立在門頂上的一連串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由大大小小的人物組成的聖母受祭圖看上去顯得異常的肅穆莊嚴,整座門廊都籠罩一片午後陽光的寧靜之中,令人站在前面就不由心生敬畏。

  杜依蘭宮的門口沒有一個雙方的衛兵,整個敞開的大門靜悄悄的,似乎毫不設防的城市,隨時歡迎征服者成為它的主人。

  但越是這樣就越顯得詭異,那兩扇洞開的門裡太平靜了,讓人不由懷疑下一刻會不會就有什麼從裡面衝出來。

  亞歷山大穿過高聳的門廊走進去時,能察覺到四周街上,小巷裡,還有些緊閉的房子裡隱約投過來的目光,他相信那應該是國王或是王叔的人,雖然迄今為止還沒見過那位腓特烈公爵,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那位王叔的判斷。

  對那位不久之後就會繼承姪子王位的公爵,亞歷山大記憶中印象不深,不過他知道這位公爵的好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很快他就會發現被他視為解放者和忠實盟友的阿拉貢人,其實並不比法國人好多少。

  因為並不是來拜訪伯爵,所以亞歷山大穿過那條兩邊被綠樹環繞包圍的長廊,向喬治安妮的宮殿走去,當經過之前與阿爾弗雷德發生衝突的地方時,他意外的看到了他今天要找的人,正拿著副弓箭對著不遠處的靶子出神。

  長廊並不寬,大概也就容四個人並排而行,箬莎‧科森察小姐站在左邊,而靶子就樹在右邊的一根柱子下。

  只是即便這麼近的距離,看著那乾淨整潔的靶子,再看看四周散落地上甚至連伯爵小姐身後不遠處一根藤子上儼然插著的箭只,亞歷山大先遠遠停下來,接著就又悄悄向後退了兩步。

  他很想對看上去似乎因為屢射不中心情不佳的伯爵小姐勸解一番,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是人人都能像一個叫「索菲婭」的女孩那樣有這種射擊天賦,只是想到索菲婭時的驟然失落讓他沒了開口的興趣。

  這些日子他讓烏利烏天天去碼頭打聽關於乘坐的那條船與索菲婭的下落,雖然可能會聽得的消息也許很不堪甚至是殘酷,可他從沒放棄。

  但是雖然一條船的失蹤的確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可關於那條船以及船上人們的下落卻始終渺無音訊,從沒聽人說起過發現了與這條船有關的消息,似乎那條船和船上的人都憑空消失了。

  亞歷山大不知道是該擔心還是欣慰,雖然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句話其實並不合理,可多少能讓人寄予希望。

  科森察小姐再次舉起獵弓,因為用力,她緊握弓箭的手臂上的黃金護套把裸露在無袖長裙外的肌膚微微撐起,清風吹來,被一個髮箍束在腦後的金髮飄揚起來,她認真的盯著幾步外的靶子,湖藍色的眸子與挺拔的鼻樑看上去顯得異常專注。

  這時候的箬莎‧科森察,就如同一個從希臘神話世界裡走出來的森林女獵神。

  然後,她的手腕一抖,箭就遠遠的偏離靶子,不知道飛到樹林裡的什麼地方去了。

  「真是丟人,」箬莎看了眼遠遠站著,現在好像又要往後退的亞歷山大,氣呼呼的把獵弓扔到地上「也許我只適合站在畫架前擺個姿勢,而不是真擺弄這些玩意,不過我家的畫師已經為我畫過好幾張了,可沒有一張讓我滿意。」

  「也許是畫師的技巧有問題,而你這樣子其實很迷人。」亞歷山大說完就有點後悔,這可是他的『妹妹』,但是他又不能不承認,看到箬莎彎弓搭箭時的神態,他的確有些入迷,甚至隱約覺得這個情景看上去有些熟悉,似乎曾在某幅畫卷裡見過剛才那令人驚豔的一幕。

  「你是要諷刺我的箭術嗎?」箬莎臉色微微沉下來,不快的看著亞歷山大。

  「當然不是,」亞歷山大趕緊解釋,他還惦記想辦法請求這位伯爵小姐帶他去她在科森察的領地,好借這個機會把布魯尼送出那不勒斯「我只是說如果你只是要讓人給你畫像,那麼你現在這樣子足夠讓最苛刻的大師滿意了,不過如果你想要學習一種防身的本事,我倒是建議你學習使用一下火器更方便。」見科森察小姐面露疑惑,他接著說「我見到過一位比你還年輕的小姐在面臨危險的時候使用火器而不是弓箭或是刀,她這麼做不但救了自己還救了她的家人。」

  說到這時,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在染血之夜曾經看到過宮相夫人的女兒,雖然那個女孩的相貌平平,那天之後也就沒在見過她,不過她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說的似乎有些道理,」箬莎琢磨了一下點點頭「我見過舅舅使用火器打獵,雖然那些武器看上去很笨拙,而且發出的味道也難聞,不過的確和用弓箭不太一樣。」

  「事實上火器也可以做的不那麼笨拙的,」亞歷山大想了想,覺得既然有求與這位小姐至少得得到她的好感,而且他也並不認為她會真的對火器這種東西感興趣,所以他小心的說「譬如點燃火藥並不一定要使用火繩,那太費時間而且容易造成炙傷,只要稍微做些改進也許就會好很多。」

  「哦,難道你會製造火繩槍?」箬莎饒有興趣的問「難道這些不是由那些工匠或是喜歡奇怪東西的人做出來的嗎,我知道在佛羅倫薩就有這麼一個人,他很聰明說是個天才都可以,他會畫畫而且好像製造了很多有趣的東西。我見過有人從佛羅倫薩帶來的他製造的一個用來擠壓水果的機械,只要輕搖上面的一個把手就能發出很大的力量,把平時用刀都切不開的堅果直接碾碎。」

  「你不會告訴我這個人叫達芬奇吧。」看著伯爵小姐興致勃勃,亞歷山大低聲嘀咕著,他沒想到這位小姐會對這些事如此有興趣,以至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箬莎似乎沒有注意到亞歷山大神情間的不經意,她一邊走一邊比劃,好像所有注意力都被這個話題吸引去了。

  「那麼你能製造出什麼來,讓我看看,」箬莎在母親的房子前停下來問「如果你需要什麼東西儘管說,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些新玩意了。」

  「小姐,我們討論的不是什麼有趣的玩具,而是一種殺人工具,所以我們還是說點其他的事情吧,否則我擔心您的母親可能會直接把我趕出去。」

  亞歷山大覺得有必要結束這個話題,不只是因為他想說正事,還有就是他覺得改造火器這種事必須謹慎小心,特別是在他自己還沒有掌握一支軍隊前,他是不可能向別人透露那些會引來重大變革的想法的。

  「我的母親,」箬莎露出個奇怪笑容「如果你認為她會因為這種事就趕你走那你就錯了,我想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情關心我,」箬莎說著忽然拉住亞歷山大的手,彎腰沿著房子邊緣隆起的坡道走去,當來到一扇窗前時,她向亞歷山大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悄悄直起身子。

  亞歷山大好奇的向窗子裡看去,當看到房間裡的大床上兩個緊緊糾纏翻滾在一起的裸露身體時,他愕然的張張嘴,轉過身和箬莎並排背靠窗戶坐在了窗根下面。

  房間裡隱約傳出的叫聲讓亞歷山大腦門出汗,雖然那並不是他的母親,甚至到現在他都還沒機會宣佈那是他的「母親」,可一個未來的兒子看到當媽的正和男人幹這種事,這讓亞歷山大真有種吃了什麼髒東西的噁心感。

  亞歷山大聰明的沒有問箬莎裡面的男人是不是她的父親科森察伯爵,只要想想也知道那不太可能,先不說雖然只是一瞥,可依舊能看出那應該是個年輕人,至少在進門通報之後,他可沒聽僕人們說過科森察伯爵到他大舅子家來了。

  「那人是我舅舅一個朋友的兒子,」箬莎毫不在意的說「他第一眼見到我母親就瘋狂愛上他了,而且她好像對他也挺喜歡的,雖然據我所知她還有好幾個情人,不過我想以她對這個人的迷戀,至少在舅舅家這段時間應該只要他一個人就夠了。」

  亞歷山大無語的點點頭,他覺得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太合適,想到有可能會和這個女人成為母子,他就覺得以後的日子可能有些難熬了。

  「你呢,是不是也被我母親迷住了?」

  箬莎的話讓亞歷山大嚇一跳,他剛一張嘴,恰好被這時窗子裡傳出一聲女人難以抑制的高聲大叫打斷,這讓亞歷山大覺得科森察小姐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還好你沒有被迷住,否則我會勸你放棄的,」箬莎對屋子裡的事絲毫不以為意,她站起來拍拍衣服上土,沿著斜坡往回邊走邊說「她喜歡那些強壯的,甚至會折磨她的男人,你長得很漂亮可顯然不是她喜歡的那種。」

  亞歷山大這時候已經徹底無語了,他覺得這趟來就是個錯誤,就在他準備告辭再找機會時,已經走到門口的箬莎忽然轉身問他:「您來找我做什麼?」

  說完,她看著亞歷山大的臉,同時抬手「咚咚」的用力猛敲身邊的院門!

  大門敞開,一個女僕衣衫不整神色略顯慌張的站在門口,在她身後門洞的陰影裡,一個男人手忙腳亂的正在收拾衣服。

  「把衣服穿好吧。」

  箬莎漫不經心說著從女僕身邊走過,來到院子中間的天井裡停下里。

  這時,院子右邊一扇房門打開,科森察伯爵夫人喬治安妮披著件長長的斗篷出現在門口。

  從光滑的手臂和隱約露在斗篷縫隙下裸露的雙腳,亞歷山大猜測她裡面什麼都沒穿。

  見到女兒,伯爵夫人沒有顯出意外,只是看到亞歷山大,才稍微攏了攏斗篷。

  「媽媽,讓你的情人離開我的房子。」科森察小姐遠遠的對母親說。

  喬治安妮夫人暗金色的眉毛向上挑了下,然後慢慢讓到一邊。

  一個年輕男人從房裡走了出來,他手裡抓著帶著劍鞘的寬腰帶,當看到站在院子中間的箬莎時,這個年輕人腳下放慢,一雙眼睛貪婪的打量著她。

  「離開這!」

  喬治安妮夫人忽然大聲說,她憤怒的用力推著那個年輕人。

  「你以後不許再來這裡,現在趕緊走。」

  「夫人我做錯什麼了嗎,如果我做錯什麼了請您告訴我。」

  年輕人一臉錯愕,他不明白怎麼剛才還情意綿綿的貴夫人突然就變了臉色,他要說什麼,卻已經被憤怒的喬治安妮夫人叫來僕人轟了出去。

  直到院門關上,一直看著這一幕的箬莎走過去,捧起母親的臉,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媽媽,我不需要你這樣的,你知道我能保護我自己。」

  「箬莎,你怎麼可能保護的了自己,」夫人有些激動的說「男人總是防不勝防的,相信我,如果我保護不了你,就是你父親和舅舅也不能保護你的安全。」

  喬治安妮夫人邊說邊警惕的看著遠處的亞歷山大,當他走近看清了他的長相後,喬治安妮夫人原本已經褪去之前歡愉潮紅的臉上,浮起了一絲隱約不安。

  「媽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看著母親似乎不太好的臉色,箬莎關心的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累,」喬治安妮夫人裹緊身上的披風,她暗金色的眉毛略微挑高,一雙和女兒相似的湖藍雙目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

  「您是那位西西里的使者?」

  因為站的很近,亞歷山大這次才真正看清自己這位「未來母親」的容貌。

  讓亞歷山大有些欣慰的,是喬治安妮夫人的髮色是和他有些近似的暗金,這至少讓他那頗為顯眼的紅色頭髮不至於特別突兀。

  「是的夫人,我是西西里的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亞歷山大微微鞠躬「請恕我之前對您和伯爵小姐的冒昧無禮。」

  喬治安妮緩緩搖頭,她只是沉默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科森察小姐皺起了眉,她之前雖然說自己母親不會對亞歷山大感興趣,而且她也的確這麼認為,可現在母親的樣子讓她不那麼確定了。

  雖然和這位西西里使者剛剛認識,可她覺得這個人至少不像其他男人那樣討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母親讓她打聽關於這個人的來歷,可她並不想讓這個看上去還算順眼的年輕人成為母親下一個獵物。

  「現在您可以說找我有什麼事了嗎?」科森察小姐故意提高聲音大聲問。

  「是這樣的,」亞歷山大先向喬治安妮微微一笑,然後才對科森察小姐說「我聽說您父親的領地科森察有那不勒斯最大的獵場,我想您已經知道我對火器有些特殊的興趣,所以我請求您能允許我到您的領地做些實驗。」

  「實驗?」箬莎‧科森察小姐對原本只是轉移話題的一問,立刻變得有興趣起來,她上前幾步向亞歷山大伸出了手「你當然可以到我父親的領地,如果真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我希望能是第一個見到的。」

  說著不等喬治安妮夫人出聲反對,她已經拉起亞歷山大的手向自己的房間跑去。

  「來,我要讓你看看我房間裡的東西,有些真的很好玩。」

  被拉著的亞歷山大無奈的回頭向喬治安妮夫人點頭致歉,然後他看到了夫人原本就不安的臉上一片蒼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7 09:25 PM

第26章 遠行之前

  從杜依蘭宮回到瞭望哨酒館,亞歷山大打發走了那兩個始終跟著他的衛兵,這也是他要去見箬莎的原因,藉著離開酒館把衛兵吸引開,畢竟只是樓上樓下,很容易被發現。

  作為西西里的使者,他當然不可能每天無所事事,而且隨著岡多薩死後他成為阿拉貢人的唯一使者,來拜訪他的人也會越來越多,這就需要盡快早做準備。

  布魯尼雖然流了不少血,可傷的並不是很嚴重,只是失血身體很虛弱。

  對這次杜依蘭宮之行,亞歷山大還是滿意的。

  除了很順利的得到箬莎的允許可以離開那不勒斯之外,還有就是終於可以慢慢接近喬治安妮夫人。

  儘管那位夫人糜爛的生活實在有點出乎意料,可亞歷山大覺得這其實也無所謂,畢竟這個時代就是這樣。

  總的來說問文藝復興是個很獨特的時代,舊的束縛被打破,新的思想如雨後春筍不可阻擋的破土而出,儘管有如薩伏那洛拉那樣保守的人,可更多的是對新的生活與世界的渴望。

  但就如同歷史上所有面臨變革的新時代一樣,伴隨各種躁動不安的渴望產生的新生事物總有有著好與壞兩個極端。

  對崇尚藝術的狂熱追求也刺激了人們對感官的追求,在沉溺於對大自然的渴望同時,也激發了人們壓抑許久的慾望。

  男女之間愛慾遊戲成了越來越多樂此不疲的人整天津津樂道的事情,如喬治安妮這樣豢養情夫的貴族婦人數不勝數,而男人則以擁有足夠多的情婦為榮,甚至號稱虔誠守貞的神職人員們,也公開的養著大批的情婦。

  最為出名的要算是當今的教皇亞歷山大六世,他不但身邊女人眾多,而且還利用權力給他那些最寵愛的私生子們公開謀取利益和地位。

  喬治安妮夫人顯然和這個時代那些追求奢靡的貴婦人們沒什麼區別,她用自己或丈夫的錢公然豢養小白臉,而且好像還不止一個,甚至這種被視為稀鬆平常的事情一點都不避諱自己的女兒。

  不過她對箬莎還是很愛的,亞歷山大看得出來雖然她自己已經深深陷在慾望的泥潭裡無法自拔,可她還是希望女兒不要和她一樣,這甚至讓她不惜和剛剛結識的新寵翻臉,而且對亞歷山大這個接近女兒的年輕男人也充滿了戒備。

  或者不只是戒備,亞歷山大一邊看著馬希莫為布魯尼換藥,

  一邊暗自琢磨,顯然她已經對亞歷山大的身份有所懷疑,即便還沒有確定亞歷山大就是她與恩里克的兒子,可只是小小的懷疑就足以讓她警惕的看待這對年輕人的往來。

  畢竟像亞歷山大六世對兒女們的「親熱」樂見其成的父親還是很少,關於那位教皇的子女之間親熱的足以讓人懷疑是否已經超出人倫的各種謠言,即便是遠在西西里的時候都早已經傳到過亞歷山大的耳朵裡,也許這種謠言也刺激了喬治安妮夫人,她顯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之間也發生那種可怕的事情。

  哪怕到現在她也只是懷疑亞歷山大的身份。

  不過喬治安妮夫人的舉動雖然多少製造了點麻煩,可亞歷山大卻從其中發現了件讓他高興的事。

  很顯然喬治安妮夫人到現在還沒有把關於對他的懷疑告訴她的哥哥莫迪洛,這讓亞歷山大不僅放心很多,而且也給了他更大的方便。

  箬莎決定在兩天後就會科森察,理由是在舅舅家住膩了。

  亞歷山大不知道莫迪洛一直把喬治安妮母女留在身邊是什麼目的,也許他正惦記利用外甥女的婚事給他謀求利益,不過迄今為止箬莎還是自由,這從她立刻就讓僕人收拾行李而不是需要先告訴莫迪洛就能看出來。

  「我們兩天後就走,所以他的傷要盡快好起來。」亞歷山大對正在陶罐裡洗手的馬希莫說,房間裡充斥著濃烈的酒味,原本就是很熱的夏天,混雜著燒過的烈酒與汗味,空氣顯得渾濁難聞。

  「兩天應該可以,」馬希莫濕乎乎的手拍拍斜靠在床頭的布魯尼肩膀「他很結實,而且阿拉貢人也沒傷到要害,雖然傷口有點爛,可只要清理掉壞肉就沒什麼問題了。」

  「咬著。」亞歷山大把一塊咬木遞給貝魯尼,然後拿起還有點燙手的酒壺,就在佛羅倫薩人疑惑的剛剛張嘴咬住木條時,亞歷山大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按住他的嘴,趁著兩人還沒反應過來,酒壺裡的熱酒已經直接倒在貝魯尼的傷口上啊!

  「唔~~!」

  瞬間的巨大疼苦讓貝魯尼的眼睛驟然睜開,幾乎就要從眼眶裡擠出來,他的身體不住顫抖,被綁在床上的兩條胳膊肌肉猛漲,床板隨著他的掙扎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這樣才行,」亞歷山大對同樣雙眼睜大,喘著粗氣的馬希莫說「手頭快點,趁著他這股疼勁還沒過去立刻動手,一定把傷口清理乾淨,兩天之後如果不能順利離開,我就把他交給那不勒斯人。」

  馬希莫有點艱難的點點頭,以前他因為經常要挨那些嫉妒的丈夫的毆打,所以對處理傷勢也是有些經驗了,只是他覺得亞歷山大對病人的手法,真是比那些可怕醫生還要兇殘些。

  「這可是很燙啊。」看著已經被烈酒炙燙得起了片紅斑的皮膚,馬希莫開始琢磨以後是不是要學乖點了。

  「至少能活命,如果繼續讓他的傷口發炎,也許不等離開那不勒斯,咱們就得想辦法處理他的屍體了。」

  亞歷山大漫不經心的說著,他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瞭望哨的地勢讓他能俯瞰大半個城市和港口,看著海面,亞歷山大的心有些失落。

  烏利烏又出門去打聽了,可每次帶回來的消息卻都讓他失望。

  那條載著索菲婭的船好像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既沒有關於那條船下落,也沒有關於船上的人與貨物的消息,亞歷山大有時候甚至想,哪怕是船已經沉了,可至少應該有人發現船的殘骸和漂流的東西,因為從西西里到那不勒斯有著很繁忙的航行,來往的船隻怎麼可能發現不了那麼大的目標呢。

  亞歷山大暗暗嘆口氣,在被火藥爆炸拋出船時所見的一幕總在他腦海裡縈繞,索菲婭一手持弩一手握槍的身影不住浮現,這讓他對她的思念更加強烈。

  「不論你在哪,不論你遇到了什麼,只要可能我一定要找到你。」亞歷山大心中暗暗發誓。

  莫迪洛伯爵回到杜依蘭宮時,看到的是一副僕人們正在翻箱倒櫃的忙碌情景。

  當聽妹妹說箬莎正準備返回科森察的領地後,伯爵露出了不快。

  「難道她不知道現在對我們的家族來說正是個大麻煩的時候嗎?」莫迪洛對喬治安妮夫人抱怨著「我剛剛從王宮回來,那個喬蘇爾南居然敢當面質問我,這在以前甚至就是幾天前都是不可能的,可現在因為一個阿拉貢人的死,那些人就藉機會開始反對我了。」

  「那個佛羅倫薩人抓住了嗎?」喬治安妮夫人對當下的的局面並不很在意,多年來她已經見莫迪洛解決過很多次這樣的麻煩,她相信這一次也不會難住他。

  「沒有,有人見過那個人受傷了,所以可以肯定那不勒斯城裡有人在幫他,否則他不可能躲那麼久。」

  「我聽說,那個佛羅倫薩人之前和西西里的使者發生過決鬥?」喬治安妮夫人裝著漫不經心的問「然後他就又殺了那個岡多薩,看來這個人和阿拉貢人真的有仇。」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應該去找國王或是腓特烈,他們才是真正阿拉貢家族的人。」莫迪洛哼了一聲,雖然都與法國人關係曖昧,可他對薩伏那洛拉派來的人並沒有好感,但現在麻煩卻找上了他,似乎所有人都認為那個人與他有關,甚至有些人暗示岡多薩的死也和他有瓜葛。

  據他所知,那不勒斯的一些阿拉貢人已經蠢蠢欲動,如果不是他擁有的勢力讓那些人顧忌,可能阿拉貢人已經找上門來了。

  「今天那位西西里使者來見箬莎了,」喬治安妮夫人說完,雙目就緊盯著哥哥的臉「他似乎對箬莎很有興趣。」

  「那他就真是自不量力了,」莫迪洛先隨口應了聲,然後先前走的腳步漸漸放緩直到完全停下「那個年輕人,來見箬莎了?」

  喬治安妮夫人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很自然,女人天生的演戲本領這個時候盡顯出來:「是呀,他要求能到科森察的領地去狩獵,箬莎也已經答應他的請求。」

  「所以就在準備東西?」莫迪洛看看四周忙碌的僕人。

  「箬莎似乎有點喜歡這個年輕人。」說到這時,喬治安妮心裡有些慌亂,她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女兒和那個年輕人來往就感到莫名不安。

  「她還小,不會知道什麼叫喜歡,」莫迪洛不以為意的說「不過我覺得能和那個年輕人多來往倒也不是壞事,他雖然是個西西里人,可他也是阿拉貢的使者,這對我們現在的處境有好處。」

  喬治安妮張嘴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出聲,她知道自己這個哥哥是不容別人質疑的,就如同當初她像個禮物似的被送給卡斯蒂利亞的恩里克四世時一樣,在莫迪洛的眼裡,不論是妹妹還是外甥女,都只是他實現野心的工具罷了。

  但是這引起了喬治安妮的反感,雖然沒有開口,卻讓她心裡更加堅定了不能讓女兒成為哥哥謀取權力的道具的信念。

  「我不喜歡那個西西里人,」雖然心中有著難以揮去的懷疑,但喬治安妮還是開口說到「他看上去太年輕,哥哥你知道年輕人總是更容易被慾望驅使的。」

  「可他現在對我有用,」莫迪洛不以為然的說「很多人說我參與謀殺了阿拉貢使者,現在我要讓他們看看,我是怎麼對待阿拉貢使者的,箬莎真是我可愛的外甥女,這個時候邀請那個貢布雷去她的領地,時機真是太好了。」

  喬治安妮無聲的搖頭,她知道這已經是決定,這個結果讓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而且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讓她有種要窒息般的緊張。

  時間過去了兩天,對佛羅倫薩人的抓捕卻依舊沒有結果,人們開始猜測兇手可能已經離開那不勒斯,或者是被什麼人藏起來了。

  而後一種猜測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莫迪洛。

  貝魯尼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雖然身子還有些虛,但已經能拄著枴杖下地行走。

  這讓馬希莫很高興,卻也有些擔心。

  「大人,我們真要和那位科森察小姐一起離開嗎?」修道士擔憂的問「外面都在傳莫迪洛伯爵和那個阿拉貢人的死有關,我們和他們一起離開是不是有些危險?」

  「放心,有時候太過危險反而安全。」

  聽著這似是而非的回答,馬希莫有點愣神。

  「馬希莫,你想過以後做什麼嗎?」亞歷山大忽然問,不管修道士一臉發懵,他繼續說「難道你不希望有一天真像你自己說的那樣,成為偉大的馬希莫,成為一個真正博學多聞受人尊重的人?」

  馬希莫張了張嘴,他覺得腦子有點暈,說起來這些煽動人心的話他經常對別人說,可怎麼今天會有人對他說了呢。

  「如果你真的希望有一天能實現那些夢想,就跟隨我吧。」

  亞歷山大看著馬希莫不住閃動的眼神,他知道這個人也許是因為太機靈了,所以他絕不會輕易相信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會相信別人。

  果然,從開始的意外和恍惚中清醒過來的馬希莫露出個圓滑的笑容:「大人,我現在不就是在跟隨您嗎,我知道我給您惹了不少麻煩,不過請相信我,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我相信你會報答我,」亞歷山大看看已經做好出發準備的烏利烏站了起來,他看著馬希莫的眼睛聲調緩慢卻異常有力的說「但是我需要的報答不是如今這樣的你能給的,所以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成為一個為報答了我感到自傲的人。」

  馬希莫呆呆的看著亞歷山大,他隱約好像明白了亞歷山大的意思,可卻又怕會錯意而患得患失。

  修道士就這麼神情恍惚的胡思亂想,直到烏利烏拿著壺酒擋在他面前。

  「這酒真差勁。」馬希莫聞了聞帶著股奇怪的辛辣氣味的烈酒。

  「酒氣可以掩蓋血腥味,」烏利烏說著在馬希莫的修道袍上甩了些酒水「你要讓那個佛羅倫薩人多喝兩口,最好喝醉,他看上去太正經這不是好事。」

  「好吧好吧,」馬希莫無奈的拿著酒壺走到正拄著枴杖儘量站的挺直些的貝魯尼面前「喝下去,然後當個酒鬼,別和我說喝酒就是墮落那種話,你不是異教徒。」

  貝魯尼雖然緊皺眉頭卻沒說什麼,他知道正身處險境,

  雖然對那個西西里人依舊沒有好感,可他也並不希望因為自己連累了別人。

  「多喝點,多喝點,」看著貝魯尼一口口的喝下劣酒,馬希莫不由哈哈大笑「你真應該好好享受生活,恕我直言,雖然薩伏那洛拉的確是個令人敬佩的人,可我想大概我一輩子也不會成為他的信徒,因為那太痛苦了。」

  馬希莫的話讓貝魯尼臉上露出了不快,他停下來要和朋友爭辯,可只說了幾個字,他的舌頭就開始變得僵硬起來。

  隨著眼神越來越渾濁,貝魯尼努力想要保持平衡的身體卻漸漸不聽使喚。

  當馬希莫發現情景有點不對時,貝魯尼已經身子一仰,倒在了床上。

  房門開啟,馬希莫猛然回頭,看到手裡拿著個小布袋的烏利烏正站在門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8 03:00 AM

第27章 隘口風雲(上)

  從那不勒斯出發,穿過位於東側的維蘇威火山的隘口,一條道路把那不勒斯與內陸連接了起來。

  與大多數的海港城市一樣,那不勒斯因為有著繁忙的航道與令人羨慕的地理位置,這座位於地中海北岸的城市早在近十個世紀前,就成了歐洲大陸最為繁榮的城市之一。

  而這條從那不勒斯通向內陸的道路,則成了那些漂洋過海,來自遙遠東方或是非洲的財富在陸地上的橋樑。

  只是說如今這條道路卻被嚴密的封鎖起來,所有經過的的旅行者都會受到嚴密盤查,甚至連貴族都不能例外。

  位於火山半腰的隘口豎起了高高的木樁,馬車只能從木樁間的縫隙緩緩穿過,在隘口稍高些的地方,一個年輕人正緊皺雙眉看著站在面前的一個中年人。

  「殿下,您知道這是公爵的命令。」

  雖然年輕人看上去很不高興,可中年人並不很在意,對他來說如今比討好年輕的王子更重要的是完成腓特烈公爵的命令。

  「難道你們真的認為箬莎和這件事有關?」阿爾弗雷德王子怒氣沖沖的問「我知道父親和莫迪洛的關係很不好,可這和箬莎無關,現在她只是想要回科森察的家,但是你們居然要襲擊她。」

  「殿下這不是襲擊,」中年人儘量耐心解釋「我們只是希望能檢查伯爵小姐的隨行……」

  「可這是很大的侮辱,」阿爾弗雷德憤怒的打斷了對方的話「雖然那個西西里人和她在一起讓我很不高興的,可這並不是一回事,別人會說我是在藉機找那個人的茬。這會讓我蒙羞的,而且這也會讓箬莎鄙視我,我絕對不能做這種有辱榮譽的事。」

  誰會在意別人說你什麼,中年人心裡暗暗咒罵,對這位王子的多愁善感他已經厭煩,可現在他卻不能不儘量安撫住王子,因為雖然他不在意王子的好惡,但這座隘口現在是由他負責看守的。

  「殿下,阿拉貢使者的死是很嚴重的,」中年人神色也從恭敬變得嚴厲起來「雖然我們不知道這件事是否和莫迪洛伯爵有關,在沒有抓住凶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的幫凶,而伯爵是最可疑的。所以我們必須對伯爵小姐的隊伍進行檢查,至於那位西西里使者,我們覺得伯爵小姐顯然欺騙了他。

  」

  「你是在說箬莎引誘那個人嗎?」阿爾弗雷德緊盯對方「如果你不是我父親最信任的人,

  我會立刻讓你為這些話付出代價。」

  「殿下,也許我這些話讓您不快,可事實上我們那個佛羅倫薩人很可能在伯爵小姐的隨行隊伍裡,而西西里的貢布雷是被她利用了。」中年人毫不退縮的迎著阿爾弗雷德的目光「所以按照您的父親公爵殿下的命令,伯爵小姐的隊伍必須接受檢查,甚至包括伯爵小姐本人和她的替身隨員,這個命令不容違反。」

  阿爾弗雷德臉色難看的盯著對方,他沒想到父親會下達這樣命令,一想到自己仰慕的那個人兒,要接受那麼無禮甚至侮辱的對待,他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年輕王子就不由得為自己的軟弱感到無地自容。

  可他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因為他很清楚如果那樣做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看到王子惱怒卻又無奈的憤然離開,中年人對著他的背影微微鞠躬,然後就轉身對早已等待的士兵下令:「準備好,一旦伯爵小姐的隊伍出現就攔下他們,」說到這,中年人略微頓了頓看看王子遠去的背影,繼續說「對伯爵小姐不要無禮,但是一定要認真搜查她的隊伍。」

  聽著手下高聲回應,

  「讓我們看看這次莫迪洛是不是如公爵說的那樣,既聰明又愚蠢。」

  中年人看著崎嶇綿延通向山腳下的山路,隱約的可以看到路上那些緩緩挪動的黑點,那是一波波正向隘口走來的旅行者。

  而在更高處的一塊巨石上,阿爾弗雷德王子同樣看著上下蠕動的黑點,他嘴裡不住的低聲自語著:「上帝保佑,箬莎你可別幹蠢事。」

  三三兩兩的旅行者在隘口前停下來,看著前面緩慢移動的人流,人們只能不住的低聲抱怨,腓特烈公爵在那不勒斯擁有的巨大權力,讓即便是國王的斐迪南都不得不顧忌,甚至早有傳言說,在與法國人交戰的時候,阿拉貢軍隊的將領公然宣佈不接受斐迪南的命令,而更願意和腓特烈公爵打交道。

  「這得等到什麼時候,」一個年輕人不耐煩的抱怨著「我聽說博洛尼亞有人造出了一種能自己搔毛的機械,那樣搔出來的羊毛比用人搔毛快的多,可我這一路上如果都這麼耽誤下去,也許那種機械叫被別人搶先弄到手了。」

  「我聽說過那個機器,好像是個女人造出來的。」走在前面的一個人饒有興趣的回頭說「想想吧,一個女人。」

  「怎麼可能,女人能造出那種東西?」一個酒糟鼻子的男人不信的問「女人除了能生孩子這件上帝懲罰她們受罪的事,怎麼可能造出其他東西來。就像我老婆,」他用大拇指對著自己馬車指了指「給我生了六個孩子,可她還是什麼都不懂。」

  「不過那的確是真的,」前面男人聳聳肩「雖然我也不信,可很多人都說是這麼回事,而且聽說那機械很厲害,只要用一個人就能幹三四個女工的活兒。」

  「那可真是了不起,」酒糟鼻男人嘟囔著舉起酒壺喝了口,然後把酒壺塞進車裡「要說我老婆唯一能和男人比的就是能喝兩口。」

  旁邊幾個人發出放肆的大笑,可開始的年輕人卻更沮喪了。

  「如果那機械真的那麼厲害,我就更要儘管趕路,博洛尼亞太遠了,也許到時候早就有精明人把那機械買走,然後就是我就得花更多的錢才能從那人手裡的買到。」

  「可你在這抱怨也沒用,這時候別惹麻煩,看看那些兵,」酒糟鼻壓低聲音勸著年輕人「他們可不是好招惹的。」

  年輕人憤懣的要說什麼,可遠遠看著隘口路邊那些王國軍隊甚至還有阿拉貢人,他只好悻悻的閉上了嘴。

  隊伍緩緩的向前挪動,當這些人終於走到木柵欄前時,所有人都終於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上帝,如果再等下去我可能就要被烤焦了。」

  前面一個旅行商人邊說邊習慣的拿出幾個銀幣準備繳路稅,但他的的銀幣被直接打在地上,同時頭上遮陽的軟帽被粗魯的掀開。

  「仔細檢查每一個人!」

  一個中年人站在高處對下面的士兵大聲喊著「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人物,這是公爵殿下的命令!」

  得到命令的士兵們更加肆無忌憚,他們推搡著附近每個人,把他們的帽子撤掉,掀翻一輛輛馬車的幕帳,在陣陣抱怨聲中,他們甚至拉扯著女人把她們從車裡拽下來。

  「這太野蠻了。」王子身邊一個隨從小聲說,可看到王子陰沉的臉又趕緊沉默下去。

  「的確太野蠻了。」

  阿爾弗雷德惱火的搖頭,不過就在看到一個士兵拽著個酒糟鼻的男人和他腳下踉蹌的老婆正喊著什麼時,忽然一陣號角聲從山下傳來。

  阿爾弗雷德的心霎時一跳,他看向下面的中年人,看到他父親那個親信已經帶著人從高處跑到路中央,而且正驅趕著柵欄附近的人們盡快離開,王子立刻不顧一切的直接從巨石上跳了下去。

  腳戳在亂石堆上一陣疼痛,可阿爾弗雷德顧不上那麼多,他知道科森察小姐的車隊已經到了。

  遠遠看到前面亂糟糟的情景,坐在馬車裡的箬莎露出了不快神色。

  「這是公爵的軍隊,」箬莎對騎馬跟在車邊的亞歷山大說「我想他們一定以為我們藏了那個佛羅倫薩人。」

  「您怎麼會這麼想?」亞歷山大心頭一動。

  「很簡單,現在最有嫌疑的就是薩侖舅舅,而我又恰好要回領地,如果我們的隊伍裡藏著那個佛羅倫薩人,這肯定是最好的逃脫機會。」

  箬莎說著看著亞歷山大問道:「不過我也正想知道,您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要求去我的領地做客呢?」

  看著伯爵小姐玩味的笑容,亞歷山大微微有點頭疼,他沒想到這個「妹妹」居然這麼敏感。

  雖然應該想不到他的確是要利用她要把佛羅倫薩人送出去,可他還是提醒自己一定也奧小心點,這個妹妹真是太機靈了。

  「可是不論是否藏了佛羅倫薩人,我都不會讓他們搜查我的隊伍。」

  箬莎忽然用固執的口氣說:「這關乎我家族的榮耀,關乎到莫迪洛這個姓。」

  那就最好了,亞歷山大暗暗鬆了口氣,他就知道這位伯爵小姐不會那麼輕易允許接受檢查,才會選了與她同行。

  接下來,就看這關能不能過去了。亞歷山大這麼告訴自己。

  科森察家隊伍的出現讓原本就因為士兵們的粗暴亂糟糟的隊伍更加混亂,有些經過檢查的人被驅趕著過了隘口,後面的人則被趕到路邊。

  隨著前面一個舉旗隨從大聲報號,隊伍被擋在了路上停了下來。

  「以公爵的名義,」中年人走到伯爵小姐的隊伍前大聲命令「所有人接受檢查。」

  「別這樣,」阿爾弗雷德跑了過來,他用力抓住中年人的肩頭「讓我去和箬莎說,你這樣只會激怒她。」

  「殿下,我得到的命令是檢查所有人,」中年人寸步不讓,他覺得自己忍受這位王子已經太久了,如果不是對方的身份讓他無奈,他早已經命令人把這個討厭的花花公子吊起來曬太陽了「請不要妨礙我。」

  「你這麼侮辱莫迪洛家的人很得意嗎?」阿爾弗雷德壓低聲音問「還是你覺得羞辱我未來妻子的家族能得到任何好處,別忘了我將來是要和那個女孩結婚的。」

  「那就等您當上公爵之後再向我下令。」

  中年人說完掙脫開阿爾弗雷德的手先前走去,他越過前面的號兵,當走到距馬車不遠的地方時,被緩緩驅馬向前的亞歷山大擋住。

  「大人,我想您不該擋住我,」中年人略一行禮然後就揚起頭看著馬上的亞歷山大「您的阿拉貢同胞被可恥的殺害了,我相信您一定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抓住凶手。」

  「其實他不是我的同胞,」亞歷山大低聲嘟囔了一句,隨後伸手微搖「不,這個我可不能答應,要知道如果這時候退縮了,我在小姐面前就成了懦夫,所以不論被殺的是阿拉貢人還是西西里人我都不在乎。」

  「又是個為討女人歡心什麼都不顧的蠢貨,」中年人心裡暗自咒罵,他冷冷看著亞歷山大,正在琢磨是不是該給這個不知好歹的西西里小子一點厲害時候,阿爾弗雷德已經走過來。

  「雖然你是我的敵人,」王子狠狠盯著亞歷山大「不過在保護科森察小姐榮譽這件事上我和你站在一起。」

  亞歷山大有些意外的看著阿爾弗雷德,他倒是真沒想到這位王子會為了仰慕的女人這麼獲得出去,畢竟雖然是腓特烈的兒子,可公然違反公爵的命令也會讓他受到懲罰。

  這與是否受他父親的寵愛無關,而是如果不這麼做,腓特烈就要面臨被手下質疑的窘迫。

  「很願意和您並肩戰鬥。」亞歷山大微微點頭,哪怕是純粹的自作多情,可他對這位王子的痴情還是有所感動的。

  只是想到這小子以後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妹夫」,亞歷山大就不由暗一咧嘴。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念頭讓他很不痛快。

  「以公爵的名義,前進!」

  中年人拔出劍來開始一步步向前逼近,在他身後士兵們跟著向車隊慢慢靠攏。

  「為了莫迪洛,為了科森察的榮譽!」

  護送車隊的莫迪洛家的騎兵隊長也拔出佩劍,隨著他這動作,一片武器出鞘聲此起彼伏。

  中年人的臉色這時已經很難看了,他身後有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這些人足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敗科森察伯爵這支只有十幾個人的隊伍。

  但是擋在他面前的,卻是一位阿拉貢王子和一位阿拉貢人的使者, 這讓他即便想要有所舉動,卻又因為顧忌而不敢輕易下令。

  一時間雙方在隘口前陷入了對峙僵持。

  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照在每個人臉上,汗水淌下來流進眼角,刺激得眼睛火燒火燎的,有人想要抹掉臉上黏糊糊的汗水,可只是這小小的動作就引起一陣騷動。

  亞歷山大微微抬起頭看看頭頂,他知道對峙不可能一直僵持下去,就在他琢磨怎麼打破眼前僵局時,先是一聲,接著一連串號角從遠處山路上持續響起。

  亞歷山大注意到阿爾弗雷德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他握劍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而對面的中年人已經從容的起了劍,他的臉上掛著諷刺,還多少有些憐憫的笑容,不過這憐憫似乎更多是對旁邊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阿爾弗雷德。

  亞歷山大緩緩後退到馬車邊。

  「是公爵,」亞歷山大聽到車上箬莎低聲說「腓特烈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9 08:41 PM

第28章 隘口風雲(下)

  阿爾弗雷德王子神情緊張臉色發白的看著從山下緩緩行來的隊伍,雖然那支隊伍人數不多,而且前面的徽章更是屬於他自己家族的王徽,但看在王子眼裡,卻好像是惡魔正向他不停靠近。

  科森察家的隊伍也略微有些騷動,護衛士兵們悄悄收起武器向後退去,每個人都隱約露出不安的神色,他們緊盯著逐漸行近的隊伍,紛紛向亞歷山大看去。

  「公爵來了。」箬莎又說了句,她的聲調聽上去與其說是訴說什麼事實,不如說是在宣佈個壞消息。

  亞歷山大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不勒斯並非只有一位公爵,單是前任國王阿方索二世就有個很出名的私生子被授予公爵稱號。

  但只需稱呼公爵而不必說出名號的公爵,卻只有一位。

  那就是以前國王的弟弟,如今斐迪南國王的叔叔腓特烈。

  有人說腓特烈是那不勒斯最勇敢也是功勞最大的人,因為他從法國人手裡拯救了的那不勒斯。

  也有人說他是個靠著各種陰謀詭計和不擇手段的奸詐小人,因為他一路走來最終獲取重權是靠不停打擊對手才實現的。

  不過不論如何評價這個人,公爵腓特烈這個名字早已經成為了那不勒斯炙手可熱,甚至是能決定王國命運的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即便是國王也不得不對他言聽計從,特別是在之前聯軍的將軍們公開表示支持腓特烈,而不是國王指揮那不勒斯的軍隊之後,已經很少有人敢於與他對抗了。

  莫迪洛是少數能與腓特烈分庭抗禮的人之一,可即便這樣人們卻普遍不看好莫迪洛。

  更糟的是,市井間已經有些關於國王現在越來越瘋狂,身體也變得越來越糟的傳言,而國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生下繼承人,這就讓人們有了太多想法。

  山路雖然崎嶇盤旋,隨著號角聲不斷,隨著最後一聲拉長的尾音消失,公爵的隊伍終於來到隘口前。

  人們紛紛低頭鞠躬,向隊伍中間一個衣著華麗,沒有戴帽子的頭上,有著頗長捲髮的高大男人恭敬行禮,當他從馬上下來時,亞歷山大頗為意外的發現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大,哪怕沒有戴著帽子,可看上去絲毫不比戴著頭盔士兵們低。

  這位公爵有著一頭很長的濃密捲髮,

  他的臉龐一小半被捲發遮住,有人說這讓他看上去神秘而又可怕,可也有傳言說他這麼做只是為了擋住臉上那因為得了某種怪病潰爛留下的瘢痕。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看到雖然已經收斂,可顯然相互對峙的兩群人,腓特烈從隊伍裡走出來。

  中年人已經上前幾步,他先捧起公爵的手親吻,然後低聲向他報告發生了什麼,這讓站在不遠處心情忐忑的阿爾弗雷德更加緊張,他舔著有些發乾的嘴唇緊盯著父親的臉,看到父親向他望來,他就緊張的向前邁出一步,接著又停下來。

  「你做的不錯,」腓特烈拍拍中年人的肩膀,他神色和藹看上去與那些關於他不好的傳言很不相符,說完他抬手向阿爾弗雷德做個手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王子侷促不安的緩緩走到公爵面前「過來阿爾弗雷德,別那麼緊張,來,走近點。」

  終於走到父親面前的阿爾弗雷德看著父親,這時候的王子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為了維護心儀女子的榮譽,不惜與任何人為敵的勇氣,而是完全變成了個因為畏懼瑟瑟發抖的鸕鶿。

  「就因為這個我才不喜歡他,」亞歷山大聽到已經走下馬車的箬莎在他身邊低聲說「阿爾弗雷德能是個好朋友,可當不了好情人,他永遠只是個父親面前的乖兒子。」

  「據說他挺會打仗,」亞歷山大同樣低聲說「而且劍術也不錯。」

  「可他還是輸給你了。」

  箬莎話音剛落,突然就傳來了阿爾弗雷德的一聲慘叫!

  剛剛還神色平和的與兒子說話的公爵,這時正揮舞著馬鞭不停的抽打在阿爾弗雷德身上,隨著彎腰抱頭不停躲避的王子的聲聲慘叫,馬鞭抽在身上的啪啪聲讓四周的人都不禁膽顫心驚!

  「我這麼打你不是因為你妨礙了我的人,」公爵抓住兒子的衣領強迫他的臉緊緊貼在自己鼻尖前,他的聲音低沉卻並不憤怒「而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職責,別忘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如果你不出意外將來你也是我唯一的繼承人,所以拜託你別這麼幼稚,現在立刻回你的宮裡去,隨便你幹什麼都行就是別再出來了,聽懂了嗎?」

  被一頓鞭子打得已經昏頭轉向的阿爾弗雷德只知道不住點頭,當公爵終於放開他,他立刻踉蹌著轉身就跑,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看著跑遠的王子,箬莎臉色有些不好看,雖然她自己並不看好這個追求者,可這個人居然這麼快就被他父親嚇得臨陣脫逃,這讓伯爵小姐覺得很沒有面子。

  而且看著走近的腓特烈,她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科森察伯爵的小姐與,」腓特烈看看旁邊的亞歷山大「來自西西里的尊敬的使者……」

  「貢布雷,大人。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亞歷山大躬身行禮。

  「啊,貢布雷,」公爵隨便應了聲算是打了招呼,然後他看向箬莎「伯爵小姐,我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拒絕接受檢查,要知道這是國王的命令,而據我所知不論是你的父親還是舅舅,都是要向國王陛下效忠的。」

  箬莎笑了起來,原本有些緊張的臉上顯出絲輕鬆,她向遠處的中年人看了眼,然後毫不畏懼的看著腓特烈:「殿下,我想您的手下可不是這麼想的,我聽到的是他喊著『以公爵的名義』而不是國王的名義,這就讓我必須保護我的家族榮譽,因為他這樣明顯是在挑釁。」

  「是這樣嗎?」腓特烈回頭看看中年人,雖然沒有得到回答,可從他臉上神色腓特烈就知道了答案「這可真是愚蠢。」

  亞歷山大聽到腓特烈好像低聲自語了一聲,然後他就轉身對箬莎說:「看來這件事我得先道歉。」說著公爵慢慢捧起箬莎的一隻手,當把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時,公爵看著她的眼神開始出現輕微的變化「你長大了,我一直認為你還是個孩子,可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長成一位漂亮小姐了。」

  「您依然要檢查我們的車隊嗎?」注意到腓特烈那忽然變得異常火辣的眼神,箬莎忽然覺得不舒服起來,她稍微用力把手從腓特烈手裡掙脫出來,故意用有些不快的聲調問,那樣子看上去就像鬧脾氣的小女孩。

  「這是國王的命令啊,我們必須遵守。」腓特烈看似無奈的搖搖頭,然後他稍微退開兩步用力揮手「檢查車隊,仔細檢查不要放過任何一點可疑的地方。」

  隨著腓特烈一聲令下,士兵們蜂擁而上,他們推開不知所措的護衛,開始檢查那並不大的車隊,然後所有人又在那個中年人的指揮下開始逐個檢查那些衛兵。

  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強迫著摘下頭盔帽子接受檢查,箬莎終於忍耐不住,她走到腓特烈面前憤怒抗議著:「殿下,你這麼做是對莫迪洛和科森察家族的侮辱,我的舅舅和父親是不會答應的!」

  「小姐,那你的舅舅和父親就得去向國王抗議,」腓特烈不以為意的回答,當看到箬莎的肩膀稍微一動時,早有準備公爵已經抬手緊緊抓住她的下頜「小心點小姐,壞脾氣可是要嫁不出去的。」腓特烈說著手指不由在箬莎光滑的下巴上輕輕觸摸。

  「殿下,您能的舉動很沒有教養。」亞歷山大忽然上前,他不顧旁邊指向他的刀劍,緊緊抓住腓特烈的手腕「您應該對科森察小姐道歉。」

  腓特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始終對這個西西里使者沒有注意的他,第一次好奇的看著亞歷山大。

  「一個西西里使者卻和莫迪洛家的人這麼親近,這是不是有些奇怪,」腓特烈慢慢放開捏著箬莎下頜的手,打量著亞歷山大「年輕人聽我的勸告,如果你在那不勒斯事情辦完了就立刻回到你的西西里去,雖然你是西西里使者,但你不要忘記我是阿拉貢王室後裔。」

  一個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廢黜的王室後裔,亞歷山大在心裡替他補上一句。

  現在的腓特烈看上去不可一世,可只有亞歷山大知道,這個人的好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

  只要想想將來他那位遠房堂兄阿拉貢國王斐迪南對他做的那些事,亞歷山大就覺得說不定如果自己在那不勒斯鬧出點事來,還會得到斐迪南的支持呢。

  「殿下,請您向科森察小姐道歉,否則我只能認為您是個與您身份不符的野蠻粗暴的人,」亞歷山大毫不在意腓特烈的威脅「我想我的國王也不會允許我和一位這樣的人來往。」

  這是亞歷山大第一次借用西西里王國國王斐迪南的名義,而這位國王真正讓人在意的是,他還是阿拉貢王國的國王,以及卡斯蒂利亞王國女王伊莎貝拉的丈夫,是兩個王國的共主與一個王國的國王。

  腓特烈臉上的神色微微起了變化,他並不在意亞歷山大這個小人物,可他卻不能不在意一位西西里使者。

  特別是在現在這麼個微妙時候,當他想到自己的侄子已經變得越來越瘋狂,健康也明顯越來越壞時,腓特烈不能不認真考慮面前這個年輕人所代表的那些人和事。

  「我會向小姐道歉,因為我希望獲得她的好感,」腓特烈盯著亞歷山大「可是你年輕人,從現在開始離那個姑娘遠點,還有你最好祈禱你的那個貴族議團得到西西里國王的承認,否則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亞歷山大慢慢放開腓特烈的的手腕,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得罪這位公爵了,不過他並不在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看好這位公爵。

  在亞歷山大看來,就是他那個命不久矣的侄子也要比腓特烈更值得關注些,這是因為斐迪南雖然倉促繼位,可畢竟那時候那不勒斯人還沒有完全失去國家,而現在的那不勒斯其實已經差不多失去了做為一個國家的一切。

  一個連軍隊指揮權都被別的國家將軍無情剝奪的國家,哪怕它的國王有著很強的野心,可又能起什麼作用。

  而且亞歷山大相信腓特烈一定需要阿拉貢的支持,這也是讓他並不畏懼的原因。

  「殿下,」中年人走了過來,他稍一遲疑低聲報告「我們都找遍了,甚至連小姐的馬車都已經搜過,什麼都沒有。」

  雖然略感意外,可腓特烈也只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他向箬莎微微點頭致意:「很抱歉伯爵小姐,耽誤了您這麼久的時間。」

  「我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我的父親和舅舅,」箬莎憤怒的說「您給予我的羞辱我會讓他們替我討還。」

  「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又能見面了,」腓特烈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箬莎「如果到時候您依然堅持,我會給您一個交代。」

  說著他又看向亞歷山大:「至於你,記住我的話,從現在開始離遠點。」

  看著腓特烈那讓人不舒服的目光,箬莎轉身上了馬車,笨拙的直轅車開始在路上顛簸向前。

  當終於通過隘口時,原本一臉憤怒的箬莎情緒就平靜下來。

  她扭頭看著馬車旁邊的亞歷山大,略微沉吟忽然問道:「那個佛羅倫薩人在哪?」

  亞歷山大牽著韁繩的手微微一緊,馬停了下來。

  他意外的看著緩緩前行的馬車上看著他的箬莎,不知道她這麼問是真的對佛羅倫薩人的去想感興趣,還是已經察覺了什麼。

  看著亞歷山大的神情,箬莎沒有再說什麼,她撫摸著被腓特烈捏過依舊有些隱隱作痛的下頜,過了好一會才又問:「公爵為什麼讓你離我遠點?」

  亞歷山大搖搖頭,催馬跟上馬車:「不論因為什麼,我知道公爵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當然,這是你欠我的。」箬莎瞥了亞歷山大一眼「等到了科森察,我就要討回回報。」

  站在山頂的隘口,看著沿山路徐徐而行逐漸遠去的隊伍,腓特烈微微搖頭。

  中年人走了過來,看到腓特烈的情緒似乎並不那麼壞,他暗自鬆口氣說:「殿下,到現在我們還沒有發現那個佛羅倫薩人,也許他還躲在城裡。需要命令城裡加強搜查嗎?」

  「不用了,下令結束搜查吧,」腓特烈看著遠去的隊伍吐口氣「那個佛羅倫薩人已經逃走了。」

  說著公爵忽然回頭一笑:「如果我再生一個兒子是不是會比阿爾弗雷德聰明些,假設他的母親不但年輕漂亮還很聰明?」

  中年人錯愕的看著腓特烈不知該如何回答,而公爵顯然也沒想徵求他的意見,看著山下幾乎已經看不到影子的隊伍,腓特烈喃喃自語:「科森察家的箬莎·科森察,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呢。」

  沿著維蘇威火山北麓向下,一道緩平蔓延的山脊順著山勢延伸向遠方的平原,一大片蔥鬱的樹林把原本光禿禿的半山腰遮上了層涼爽的屏障,熱烘烘的風從樹林裡吹過來,就變得清涼愜意。

  一道道溫熱的光線透過枝蔓空隙投射在樹林的空地上,隨著搖曳的樹蔭晃動輕擺,好像用光搭起的帷幔在隨風輕輕飄動。

  離開維蘇威隘口已經有大半天,隊伍沒有在路上停留,直到來到這片樹林。

  這裡地勢已經顯得平緩許多,隨著只要再向前走一段,就會有幾條分別通往不同方向的岔路。

  護送的隊長下令在樹林裡宿營。

  樹林裡三三兩兩的有些人也在休息,他們大多是之前經過山頂隘口的旅行者。

  看到科森察的隊伍,很多旅行者露出了高興的神色。

  雖然法國人早已經被趕出那不勒斯,但並不意味著路上就太平。

  能和有武裝護送的貴族一起走,至少安全能有些保證。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沒什麼地方是安全的。

  箬莎的馬車上有個遮陽帳篷,雖然只擋住馬車的一半,已經足夠伯爵小姐坐在裡面躲開太陽的肆虐。

  這時候,箬莎·科森察小姐正坐在馬車裡,看著坐在不遠處一處樹蔭下大口喝水的亞歷山大。

  「主人,我們得再走一段路才有水,」烏利烏看著仰著頭晃動水壺的亞歷山大自責的說「這裡到處都是石頭。」

  「別在意這些烏利烏,這是座火山,當然到處都是石頭,」亞歷山大笑著安慰「好在我們很快就要離開了。」

  「火山?」烏利烏愕然的問「是你那種能噴出火焰的山嗎?我以前聽人提到過,可我覺得那是胡說,難道真有能噴火的山?」

  「相信我烏利烏,這就是座能噴火的山,而且它將來還會噴火。」

  亞歷山大沒想給摩爾人解釋維蘇威火山的歷史。

  儘管注意到伯爵小姐似乎也正注意聽著,這讓他相信如果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些關於維蘇威火山的事說出來肯定能引起伯爵小姐很大興趣。

  可他這時候最不希望引起的,就是伯爵小姐的興趣。

  「我去散散步,」亞歷山大站起來「我還不習慣騎馬。」

  「要我陪您去嗎?」摩爾人趕緊問。

  「不用了,我只是隨便走走,不會有什麼事的。」

  亞歷山大隨意擺擺手向樹林深處走去,在那裡,茂密的樹冠結成一個個碩大的傘蓋,陽光被阻隔在樹冠上面,越往裡走,樹林裡越顯得幽靜。

  地面變得越來越濕潤黏滑,亞歷山大的腳下已經踩到了一些苔蘚,這讓相信只要再向裡面走上一段路,說不定就能找到水源,如果運氣好也許還能找到條小溪。

  果然,沒過多久他就隱約聽到了流水的聲音,伴隨著這悅耳水聲的,還有從一塊聳立的石頭後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呻吟和接下來不停的嘔吐聲。

  亞歷山大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他繞過石頭然後就看到了猜想中的小溪,還有就是正趴在水邊不停嘔吐的一個女人。

  說那是個女人未免有些牽強,因為「她」雖然穿著條女人的裙子,可扔掉包頭巾之後露出的卻是一張留著鬍鬚的男人的臉。

  同樣正在水旁正努力擦掉像痲疹似的紅斑的酒糟鼻子的馬希莫聽到聲音立刻警惕的抬起頭,當看到亞歷山大後,馬希莫長長的吐出口氣。

  「大人,我必須說您的這些手段要比我高明的多。」

  馬希莫哈哈笑著,他這時候真的很高興,因為他發現這位剛找的主人不但一點都不迂腐,甚至有些地方似乎還讓他找到了共鳴。

  「我要和你決鬥!」正在嘔吐的「女人」一下跳了起來,可不等他站穩,一陣頭暈眼花就讓他一頭栽進了水裡。

  「如果我說就讓他這麼淹死,你會介意嗎?」亞歷山大微笑著問馬希莫。

  「您都把他從那不勒斯和公爵的手裡救出來了,難道就不能再發這點善心嗎?」馬希莫雙手合十一臉可憐相的看著亞歷山大。

  「好吧,不過記住你這就又欠我一次了。」

  「我發誓我會永遠忠於您的。」馬希莫說完就跳進水裡把不住掙扎的佛羅倫薩人拖上了岸。

  「你讓你的僕人給我喝毒藥!」

  「那只是讓你多睡會的藥酒,說起來烏利烏配置那些藥酒可不容易。」

  「你還讓人給我穿女人衣服!」

  「只有這樣腓特烈的人才不會發現你,畢竟穿女人衣服是違反教規的。」

  「可你也拋棄了馬希莫,讓他一個人冒險送我過關卡。」

  「別這麼固執行嗎朋友,如果你真跟著大人的隊伍一起走,可能現在你已經在公爵的地牢裡和老鼠打交道了。」

  看著貝魯尼漸漸平靜的神色,亞歷山大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故意與科森察家一起旅行,而真正的護送貝魯尼的馬希莫則帶著人混在旅行商人當中提前到達隘口。

  然後藉著科森察家的隊伍出現吸引守衛的注意力,這樣馬希莫他們就能趁機混出隘口!

  用一個大的話題做為誘餌,實際上要實現的卻是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目標。

  這一切看似簡單的佈置背後,是亞歷山大對人心思的把握!

  看來之前的營銷心理學真是沒有白學。亞歷山大暗自一曬。

  「那麼,你為什麼要救我?」

  貝魯尼忽然認真的問,他的眼神這時顯得很清澈,一點都沒有剛剛因為藥勁剛過去時那種昏昏浩浩的樣子。

  「為什麼要救你?」亞歷山大好像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略微想了想,才回答道「因為我覺得你這個人是個真正的……」他稍微琢磨一下才用略顯生硬的腔調說出「Régéné」這個詞。

  「你是說再生?」

  貝魯尼錯愕的看著亞歷山大,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西西里人會忽然用一個古怪的法語詞彙形容自己,而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和這個詞有什麼關係。

  「不, 我說錯了,」亞歷山大搖搖頭「不過你不用在意這個,只要記住我並不是因為你是佛羅倫薩的使者才救你。」

  「不論因為什麼,我還是要感謝你,」貝魯尼無所謂的搖搖頭「雖然你對執政的敵視讓我和你只能是敵人,但是你獲得了我個人的友誼。」

  「這也不錯。」亞歷山大點頭微笑,他知道像貝魯尼這種人,能把私交和公義分開已經是很難得的,實在不能要求他別的什麼「也許有一天我會去佛羅倫薩,到那時候希望我們還能好好相處。」

  「那要看你以什麼身份了,」貝魯尼認真的說「只希望到時候下令處決你的不是我。」

  「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而我要跟著科森察小姐去她的領地。」

  亞歷山大毫不在意的說完,轉身就走。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看著亞歷山大背影,貝魯尼疑惑的對旁邊的馬希莫問。

  「不知道。」馬希莫搖搖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0 12:38 AM

第二十九章 科森察一家(上)

  科森察是個規模不大的小城,而且與那不勒斯相比,科森察顯得太年輕,幾個多世紀前,這裡幾乎還是一片荒涼的曠野。

  幾百年前,第一代科森察伯爵在這裡建城時,正趕上阿拉伯人的進攻,勇猛的攻勢不但讓阿拉伯人奪走了西西里,他們的前鋒觸角甚至直指地中海西岸。

  當時所有意大利半島上的城邦國家都驚恐萬分,他們以為自己可能會如格拉納達那樣最終被摩爾人征服。

  不過好在雖然阿拉伯人兵勢兇猛,但當他們得到西西里後,就被牽絆在那座島嶼上了。

  他們只顧享受那份巨大的戰利品,幾乎沒有人再願意繼續跨海向大陸進攻,而是希望能在西西里獲得更多的好處,正因為這樣的想法,阿拉伯帝國的將軍們最終派往大陸的軍隊還不如他們早先從地中海南岸出發時的一半多。

  最終阿拉伯人被因為恐懼激起了巨大鬥志的意大利城邦聯軍阻擋在了海灘前,幾千人的傷亡讓阿拉伯人明白了進攻大陸的危險,他們很快就退回到西西里,卻盡情享受他們已經獲得的勝利去了。

  當時的科森察家的祖先就是在那一役後,得到了這塊領地。

  科森察雖然已經是內陸,但是在靠近領地東南角依舊有一塊不大的角落像個彎曲的鉤子般探進海裡,而且站在從維蘇威火山北麓延伸下來的支脈形成的山脊上,可以隱約看到第勒尼安海。

  火山的山脊很高大,直接把從海上吹來的風擋在了身後,所以當越過山脊進入山腳下的科森察城時,就好像從涼爽的花園忽然進了悶熱的鐵匠鋪子。

  甚至在山頂上向下看,都可以看到山腳下這座城市好像浸泡在一片氤氳之中。

  也許是為了防禦阿拉伯人的再次入侵,科森察看上去就像個巨大的兵營,不但由石頭建成的房子異常結實,而且多年與阿拉伯人的作戰讓當時的人對阿拉伯人似乎永遠用不完的軍隊數量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恐懼,所以當時的科森察伯爵把這座城市用高大的圍牆分割成了不同的幾個小塊,每個區域之間都由很窄城門連接,這樣做好處是即便城市的某個地方被攻破,其他地方也可以抵抗,壞處就是這座城市就這麼被束縛起來,幾百年過去了始終沒有再擴大規模。

  「但是我們有足夠多的東西供我們的領民過日子,」坐在馬車上的箬莎這麼解釋「在領地裡有個最大的獵場,裡面有遠近聞名的山地羚羊,還要其他小動物,如果你要獵猛獸我們這裡有熊。」

  聽著伯爵小姐的介紹,亞歷山大不住點頭表示很滿意。

  總走了貝魯尼之後的輕鬆讓亞歷山大開始享受這次旅行,其實他決定這個時候暫時離開那不勒斯也並不只是為了幫佛羅倫薩人逃跑,岡多薩的死讓他忽然成了幾方關注的焦點,不論是國王還是斐迪南公爵,這時候都需要得到來自阿拉貢的支持才能穩固地位或是有所圖謀。

  而亞歷山大知道他是不可能真正支持他們當中任何一方的,如果真要說支持他也只能選擇國王。

  因為據他所知,阿拉貢國王斐迪南二世早已經對那不勒斯垂涎許久,一個年輕莽撞的愚蠢國王才真正符合斐迪南的需要。

  而只有亞歷山大知道,那位年輕國王的生命已經即將走到盡頭,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聽到他的死訊,這時候如果腓特烈對他提出什麼要求,別說他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是不能答應的。

  「我們還有足夠大的糧倉,」再隊伍穿過又一道石門時,箬莎對亞歷山大說「以前為了防範薩拉森人入侵被圍,那不勒斯的領主曾經在科森察修建過幾處很大的糧倉,所以我們的城堡是很堅固的。」

  亞歷山大略微沉吟,到這時他才知道為什麼當聽說可能面臨饑荒時,莫迪洛一點都不緊張慌亂,也許因為時間太久或是有些人有意無意的隱瞞中,連那不勒斯的貴族們都已經不太清楚科森察領地上的糧倉。

  畢竟做為向那不勒斯領主效忠的貴族,科森察家延續了幾百年,可那不勒斯的統治者卻已經換了不止一個王朝。

  特別是當今的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更是個幾乎和王室勢如水火的人。

  科森察城堡位於科森察城最高處,城堡背後緊挨著一片陡峭的斷崖,有些城堡的建築直接就建在斷崖半腰突出的石岩上,連城牆的一半都是與斷崖連在一起的。

  這樣的城堡易守難攻,可一旦被圍,如果外面沒有援軍就是個死地。

  馬車進入了有著堅固閘門的城門,抬頭看著頭頂閘門底端探出的鋒利楔子,再看看腳下剛剛經過的一排深溝,亞歷山大知道一旦面臨強敵閘門落下時,這座城堡就會變成一處進不來可也出不去的堅固牢籠。

  「科森察家的人不這麼認為,」箬莎對亞歷山大的猜測不以為意「我們有足夠多的糧食,城堡裡有至少五處水源,我們的城牆也足夠厚,完全能抵擋住比自己多出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敵人,而且我們以前也這麼幹過。」

  箬莎的話讓亞歷山大不能不同意的點頭。

  有堅固的工事和足夠的補給,只要沒有被人從內部出賣,這樣一座城堡如果沒有足夠多的軍隊和時間,的確是很難攻下的。

  而對絕大多數進攻者來說,這偏偏是矛盾的。

  足夠多的軍隊就意味著要消耗更多的補給,那麼時間就不可能曠日持久的拖下去,而為了節省補給減少的軍隊又不足以完成攻下如此一座堡壘的任務。

  「所以科森察堡自從建立之後只有一次被攻破,不過那是因為出現了叛徒。」箬莎驕傲的說。

  亞歷山大再次點頭,不過不等他開口,隨著陣馬蹄聲,一個騎在馬上,身上穿著件無袖皮馬甲的中年男人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人的頭髮很短,下巴上的一小撮鬍鬚讓他看上去顯得臉有些長,露在馬甲外的胳膊健壯有力,當他催馬先前靠近時,亞歷山大就有種被什麼東西盯上的錯覺。

  「科森察伯爵小姐。」

  男人面無表情的開口,聲調聽上去有些僵硬,當來到馬車邊時,他忽然低下身子,就在亞歷山大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把抱住箬莎,把她從車裡拽到了馬上!

  先是聲尖叫,接著箬莎就開始大笑起來,她同樣緊緊抱住那個中年男人,然後就開始不停的親吻他的臉頰。

  亞歷山大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雖然按他的想法,也許過不了多久眼前的女孩就要叫他哥哥,可如今看著她當著自己的面和其他男人如此親近,還是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亞歷山大可不會認為接下來會發生「這是我父親」的鬧劇,因為他已經聽箬莎正不停的叫著這個人的名字:「凱澤爾」。

  「那麼說你終於願意回來了?」中年男人抱著箬莎仔細打量,然後他就望向亞歷山大「我看得出來,你已經嫉妒的要和我決鬥了,不過這也說明你和箬莎還不算熟。」

  「為什麼這麼說?」亞歷山大問。

  「因為,」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她顯然沒告訴你我是她的哥哥,凱澤爾·科森察。」

  亞歷山大的嘴微微張開,他看著眼前明顯都能當他們兩個父親的中年人,再想想能有這麼大兒子的科森察伯爵,他一時間似乎已經知道喬治安妮那荒唐的生活是怎麼來的了。

  「箬莎的母親是我父親第三任妻子,」凱澤爾·科森察一邊調轉馬頭和他們一起緩緩前進一邊解釋「雖然我不喜歡她母親,不過我喜歡我的小妹妹。」

  亞歷山大表示理解的再次點頭,他想像得到莫迪洛當初既然能把自己的妹妹送給卡斯蒂利亞國王恩里克,那麼就能再次為了需要把妹妹嫁給個足夠當她爹的老頭。

  「那麼請問你是……」凱澤爾·科森察打量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由西西里派到那不勒斯的使者。」

  凱澤爾有一會似乎有點出神,然後就掛上了笑容:「歡迎來到科森察,既然箬莎肯邀請你來,我想至少她認為你是個值得讓她看重的人。」

  說著他抬起手,做出說悄悄話的樣子:「相信我,她是我見過的最驕傲的女孩子,我父親一直擔心她將來寧可進修道院也不願意和任何男人結婚。」

  「凱澤爾~」箬莎有些責怪的回身拍了拍哥哥的手臂「我只是覺得那些男人都太愚蠢了,譬如那個阿爾弗雷德,如果男人都像他那樣,我寧可進修道院。」

  「你這話會讓父親傷心的,」凱澤爾說著又看向亞歷山大,很顯然他對這個被妹妹帶回來的年輕人很有興趣「你看上去不像個西西里人。」

  「我從小在修道院長大,」這時候的亞歷山大已經能把早就考慮好的那套話說的很圓,和將來要面臨的種種考驗相比,現在他要面對的雖然只是如凱澤爾這種並不刻意懷疑的詢問,可他還是依舊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大意「這算是我第一次真正離開修道院。」

  「一位隱士,」凱澤爾看看妹妹饒有興趣的問「箬莎,你聽說了嗎,你這位朋友就像是個從伊甸園裡剛剛走出來的亞當,也許比亞當還要純潔。」

  「我可不這麼看,他會用劍,而且還對武器有興趣,」箬莎回頭看看亞歷山大「這樣一個人我覺得和修道院比起來,也許他更適合戰場。」

  「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凱澤爾用行家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亞歷山大「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只需要幾個呼吸就能把你這位朋友打倒。」

  「不要用你自己做比較,」箬莎略帶驕傲的瞥了眼亞歷山大「凱澤爾是整個南方最厲害的劍手,就是威尼斯的那些劍術大師都對他很尊重。」

  亞歷山大略感意外的看看箬莎這位哥哥,雖然多少能察覺到這個人不那麼簡單,可他沒想到這個人會不簡單到那種地步。

  亞歷山大並不認為箬莎是在替她的哥哥吹噓,雖然凱澤爾究竟有多厲害他不知道,但是關於她所說的威尼斯的劍術大師們,他卻早有耳聞。

  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總是認為中世紀的那些騎士們完全是靠著蠻牛般的體魄和毫無章法的橫衝直撞和敵人打生打死,這種誤解讓很多人走上戰場之後往往死的不明不白。

  因為他們總以為靠著盔甲的堅固與自己雄壯的身體,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把那些看上去個頭小上很多的對手打敗甚至虐殺。

  可實際上,當他們面對某些真正擅長殺人技巧的對手時,他們的盔甲和力量根本就保不住他們的小命。

  這種殺人技巧大多是從戰場上經過千百次的戰鬥而延續下來的真正的格鬥經驗,雖然這些經驗很多都已經隨著使用者的死亡逐漸失傳,但依舊有一些漸漸形成了頗為有名的流派流傳了下來,其中最為人所知的,就是著名的威尼斯劍派。

  所謂威尼斯劍派,是因為一群居住在威尼斯的擅長劍術技巧的人而得名,雖然他們並不是一個團體,但是因為這些人相互熟悉而且經常聚會交流而逐漸名聲大振。

  而亞歷山大所以知道這些人,是因為西西里的城防隊長波鴻,就曾經師從這些人當中的某位行家。

  而他則是從波鴻那裡學到了一些頗為有用的用劍技巧。

  只是他始終記得波鴻在傳授那些技巧時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給你個忠告,如果你遇到個自稱是從威尼斯人那裡學過劍的對手,不論他的話是真是假,趕緊逃吧,否則這可能就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和人比劍了。」

  亞歷山大一直記著這句話,特別是使用波鴻教導的技巧乾淨利落的擊敗了阿爾弗雷德之後,他不但沒有得意,反而對傭兵隊長的這句話有了更深的體會。

  因為一想到哪怕是波鴻那種真正不怕死的傭兵,都對那些威尼斯人如此忌憚,由此可見那些人是如何的厲害。

  可現在在科森察的一座城堡裡,居然遇到了個據說能與威尼斯的劍術大師相媲美的人物,這讓亞歷山大意外之餘,不禁興趣盎然。

  只是箬莎驕傲的神色讓他心裡不舒服。

  雖然認真說起來他實在和這位伯爵小姐沒什麼關係,可看到這個「妹妹」在自己面前稱讚她的另一個哥哥,亞歷山大就覺得開始看凱澤爾不順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1 01:38 PM

第三十章 科森察一家(下)

  見到箬莎的父親科森察伯爵時,亞歷山大多少有些驚訝。

  伯爵要比他想像的老很多,一頭與箬莎一樣的金髮這時已經變成了灰白色,臉上佈滿了很深的皺紋,顯得有些乾癟。

  可這並不重要,讓亞歷山大意外的是伯爵的一雙手臂差不多是齊肘截斷的,當他見到女兒站起來時,兩條晃蕩蕩的空袖子就隨著來回擺動。

  「我父親曾經與異教徒作戰,」凱澤爾低聲說「他的兩條手臂就是在與奧斯曼人的戰鬥中失去的。」

  亞歷山大無聲的點點頭,雖然他並不是個真正的從克里特或者任何地方逃到歐洲的東羅馬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從君士坦丁堡被攻陷後,奧斯曼人曾經不止一次的試圖挾消滅千年帝國的威勢渡海侵入歐洲,只是在經過了幾次嘗試後,他們很快就發現對新月帝國崛起的恐怖讓歐洲人居然爆發出了罕見的鬥志,以至雖然依舊獲得了幾次勝利,但如果想要以勢如破竹之勢一舉成功,卻並不那麼容易。

  想來科森察伯爵就是在那些戰鬥中負的傷。

  「箬莎很少請客人回來呢,」伯爵對向他行禮的亞歷山大說「其實她的朋友並不多,我有時候就想她是不是太驕傲了,畢竟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應該是正是沉迷在享樂當中的。」

  「伯爵小姐很聰明,」亞歷山大有些答非所問的說,看著這位對女兒露出溺愛神色的父親,他就想起了喬治安妮,想想如今可能還沉溺在與年輕男人調情享樂中的那位夫人,亞歷山大覺得這位伯爵真有點可悲,而且讓他更哭笑不得的,是將來他還得叫這個女人母親「大人,能來到您的領地是我的榮幸。」

  「不不,這裡沒有什麼值得榮幸的,科森察是個很貧窮的地方,」伯爵無所謂的搖搖空著的袖子,像是在擺手「除了一大堆石頭,你不會在這裡找到任何有興趣的東西,所以如果你不是在追求我的女兒,那你在這裡什麼都不會得到的。」

  亞歷山大張了張嘴看看旁邊的凱澤爾,見那位兄長露出調侃的微笑,他只能儘量字斟句酌的說:「大人,您可能誤會了,我這次來是還有些其他事情,實際上我是對您這裡的獵場很感興趣,據我所知科森察有整個南方最大的獵場。」

  「還有成群的山羚羊,它們跑起來的樣子你一定要看看,特別是爬坡的時候,那是種奇觀呢。」原本有點疲倦的伯爵好像一下來了精神,他自己說著還不停的讓兒子為他作證「告訴他凱澤爾,那些山羚羊都幹過什麼。」

  「它們爬上過這上面的陡坡,」凱澤爾指指頭頂,示意說的就是背後與城堡連為一體的陡峭山壁「而且不止一隻,雖然有運氣不好摔下來的,可你的確該看看那麼多山羚羊一起向坡上跳的樣子。」

  「對,明天就他去看看,對了年輕人,你是誰來著?」

  看著之前還熱情洋溢的介紹自己領地特產伯爵忽然迷惑的望著自己,亞歷山大無奈的發現,這位伯爵如果不是之前打仗時候傷了腦子,就是已經得了老年痴呆。

  「別在意,父親現在有點糊塗,」凱澤爾低聲說「讓我領你先去休息一下,箬莎要陪陪他。」

  看到已經走到伯爵身後為他輕輕揉著肩膀的箬莎,亞歷山大知道留下來有些不便,他跟著凱澤爾離開大廳向城堡深處走去。

  因為整座城堡的一邊近乎與山勢合為一體,時不時的就可以看到完全裸露的山壁,特別是當走上一條懸空的走廊時,因為走廊差不多有大半鑲入山體顯得十分暗淡,只有另一邊胸牆上的拱形窗口投進來的陽光在地上映出了一塊塊的的圖案。

  凱澤爾的腳步慢慢放緩,他回頭看著亞歷山大,似乎帶著點好奇,然後他忽然問:「你是喬治安妮的情夫嗎?」

  亞歷山大意外的看著凱澤爾,雖然知道這位伯爵長子似乎和喬治安妮的關係並不好,可他這麼肆無忌憚的議論自己的繼母,還是讓亞歷山大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不用這麼一臉吃驚的樣子,我們都知道那個女人在外面幹什麼,除了我父親,」凱澤爾不以為意的一笑「她嫁給我父親時候他還不算太糟。所以他能讓那女人很快給我添了個妹妹,不過箬莎出生不久之後他就時不時的開始犯糊塗,現在他經常會忘了一些不熟悉的人是誰,有時候甚至要仔細想一下才能認出身邊的人。」說著,凱澤爾示意亞歷山大跟著自己繼續向前走「然後她就開始找情人了,而且她離開的日子也越來越久,甚至一直住在她哥哥那裡。」

  「我想你誤會了,我和喬治安妮夫人不熟,我算是箬莎小姐的朋友,」亞歷山大只能這麼解釋,想到會被喬治安妮的繼子當成是她的情夫,亞歷山大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位母親了「我只是對這裡的獵場有興趣。」

  「喜歡打獵?」凱澤爾走到一扇門前停下腳步,邊問邊隨手推開房門「那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們為你的到來舉行宴會,明天我親自帶你去見識下科森察的獵場。」

  看著走遠的凱澤爾,亞歷山大慢慢走到窗邊,這座當年為防禦薩拉森人建造的城堡是那麼堅固而又考慮周全,以至窗檯都是給試圖從外面攀爬的人造成不少麻煩的很大的斜坡。

  在下面空地上,烏利烏正忙活著收拾東西,其實他們原本就沒什麼行李,只是摩爾人覺得不這樣就顯不出他這個僕人在盡忠盡職。

  而藉口之前辦些其他事情,如今跟上來的馬希莫正和個女僕聊得火熱,看那女僕時笑時羞的樣子,估計馬希莫把她弄上床也只是個早晚而已。

  亞歷山大回身走到椅子前坐下,開始琢磨當下的處境。

  其實決定離開那不勒斯還有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亞歷山大不知道當知道他這個「外甥」身份後,莫迪洛會不會為了證明他的身份派人到聖賽巴隆去求證,想到喬邇·莫迪洛依舊被囚禁在修道院的地下,亞歷山大就覺得那個人實在是危險了。

  而且還有個疑問始終縈繞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就是他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坤托。

  雖然阿方索司鐸的嫌疑最大,可坤托在臨死前要他一定要去找司鐸的叮囑又讓壓力山大覺得司鐸是背後主使者的可能變得很小。

  這就讓他不敢貿然暴露身份。

  那麼,如果先從伯爵夫人這裡入手呢。

  當知道喬治安妮住在莫迪洛家時,亞歷山大就決定見見自己這位「母親」,雖然隨後見到的那一幕幕多少讓他有些意外,可先接近伯爵夫人的想法並沒有改變。

  雖然喬治安妮夫人這次並沒有跟著女兒一起回科森察,可他如今已經成功的進了伯爵的家。

  從決定使用莫迪洛這個身份那天起,亞歷山大就知道遲早有一天要面臨種種危機,那時候是為瞭解救自己與索菲婭面臨的困境,現在又是為什麼?

  也許現在的處境是從決定走出聖賽巴隆那一刻起就注定的,他內心那股躁動讓亞歷山大知道他不可能接受一輩子窩在那個修道院裡消磨一生的命運,既然這樣為什麼不乾脆冒險呢。

  房門剛響兩下,馬希莫就立刻推門走了今天,他看上去顯得很興奮,看到亞歷山大詢問的眼神,他立刻走上去幾步來到椅子前。

  「大人,我打聽到不少有趣的消息。」馬希莫小聲說「您可能想像不到,整個城堡的人好像都知道伯爵夫人那些風流韻事,甚至連馬伕都能說上兩段。」

  「馬伕嗎,」亞歷山大無奈的笑了笑,對這位『母親』的名聲他已經不抱什麼幻想「也許只有伯爵本人不清楚吧。」

  「有趣的就在這裡,伯爵認為他的妻子是個忠貞的人,據說早年他還要為妻子的名譽和其他貴族決鬥,只不過因為他雙手都沒了這事才作罷。」馬希莫發出聲嘲笑「不過雖然當母親的實在名聲很不好,可人們都喜歡伯爵小姐,很多人認為她不但慷慨仁慈還很聰明,雖然伯爵的前妻們給他總共留下了七個子女,可人們最喜歡的還是箬莎小姐。」

  「看來你並沒有浪費時間啊,」亞歷山大面露微笑,他覺得馬希莫有時候真是個妙人,譬如現在雖然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吩咐,可修道士已經知道該幹些什麼,和他比起來烏利烏又是另一個樣子「告訴我你還打聽到什麼其他消息,我看得出來你有更重要的消息還沒告訴我。」

  「的確是這樣大人,」馬希莫坐在亞歷山大旁邊,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我聽說箬莎小姐的哥哥凱澤爾很反對她和公爵的兒子阿爾弗雷德王子來往,他似乎更希望她嫁給塔蘭托的一位伯爵。」

  「哦?」亞歷山大稍感意外,之前凱澤爾與箬莎的親密讓他覺得那對兄妹應該是感情深厚,可現在聽了修道士的話,亞歷山大覺得事情未必就一定如看到的那麼簡單,也許凱澤爾的確很喜歡這個妹妹,可是與聯姻能獲得的利益比起來,哪個對他更重要就說不好了。

  「還有件事,」馬希莫就好像個喜歡不停往出抖包袱的演員,每次看到觀眾露出意外就喜笑顏開,見亞歷山大有露出了感興趣的樣子,他往前抻抻椅子,鼻子幾乎帖到亞歷山大耳邊小聲說:「有個叫伯萊裡的,據說是個棄嬰,從小就在城堡裡當僕人,現在他是伯爵家的馬廄總管,差不多管著伯爵領地裡的所有馬匹,我想這個人也許您該見見他。」

  看到馬希莫那意味深長的樣子,亞歷山大想了想問道:「說吧,他是誰。」

  「據說他是伯爵夫人和某個城堡裡的僕人的私生子,」馬希莫笑呵呵的說「至少伯爵小姐從小就和這個人很要好,而且伯爵夫人也對他好的很。」

  「是嗎。」亞歷山大很想揉揉腦門,這時候他已經對有這麼個老媽有些麻木了,而且他甚至開始懷疑,以伯爵夫人這種放浪形骸的生活,她怎麼可能會對許多年前差不多還是個孩子時生下的一個私生子有什麼感情,而如果她並不在意曾經有過這麼個孩子,那麼亞歷山大試圖先借由獲得伯爵夫人的信任和支持,然後再接近莫迪洛的計劃,就有可能完全落空。

  「伯爵小姐和這個伯萊裡很好嗎?」亞歷山大隨口問,他這時甚至連對箬莎如果知道他是她的「哥哥」,會不會表現得更加親近點都沒有把握了,畢竟她至少已經有了六個合法的兄弟姐妹,現在知道又冒出來一個,那麼即便現在有多出來一個,大概她也不會感到多麼特別了。

  「據說她和那個人很親近,」馬希莫原本想用某種『你懂得』的神態暗示一下,可看到亞歷山大臉色不是很好,於是趕緊規矩的說「她應該是把他當做兄弟看待的。」

  「還有誰?」

  「您說什麼大人?」

  「我是問還有哪個誰是這家人的私生子,一起告訴我吧。」

  「好像沒有了。」

  「那麼說這就是伯爵一家子了?」亞歷山大低聲自語。

  「好像,是吧……」

  看到亞歷山大似乎情緒不高,原本還有些眉飛色舞的修道士小心的打了個招呼悄悄離開。

  「這還是真是很特別的一家人啊,」亞歷山大重新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烏利烏已經不在下面,看著城堡裡來來往往的人,亞歷山大琢磨著這趟科森察之行。

  雖然才剛到,可也看得出來那個凱澤爾似乎並不喜歡他,大概這和馬希莫打聽到的消息有關,如果凱澤爾真的希望箬莎嫁給某位塔蘭托伯爵,那麼他當然不希望看到妹妹身邊忽然多出來年輕男人。

  至於說伯爵夫人的風流韻事,這雖然很可能會影響喬治安妮對他所謂感情,但亞歷山大在稍一琢磨後覺得事情並不是很糟糕。

  伯爵夫人儘管放蕩不羈,可亞歷山大看得出來她對箬莎是真心疼愛的。

  她自己可以和眾多男人一起墮落放浪,但是她卻又那麼嚴密的保護著女兒,以至哪怕有男人稍微露出一點對箬莎的注意,她都會還不留情的把他趕走。

  「看來還是要從伯爵小姐那裡下手。」亞歷山大暗自琢磨。

  以現在的情景看,哪怕是公開了自己的所謂身份,要想得到伯爵夫人的全力支持,也必須先獲得伯爵小姐的好感。

  房門又輕輕響起,烏利烏出現在門口,他手裡拿著件折得很整齊的衣服。

  「主人,您今天晚上要穿哪件外套參加晚宴?」烏利烏很謙卑的問。

  亞歷山大有趣的看著摩爾人,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其實只有一件像樣點的外套。

  「先別管衣服的事了,」亞歷山大擺擺手「你去給我準備些東西,越快越好。」

  「請您吩咐主人。」摩爾人再次撫胸躬身。

  「一些小玩意,不過不能馬虎,我很快就要用上。」說著,亞歷山大向據說是箬莎住的塔樓方向看了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2 10:47 AM

第三十一章 「兄弟」

  晚宴是由凱澤爾代替他的父親舉辦,做為伯爵的長子,凱澤爾是合法的繼承人,在科森察伯爵已經越來越顯呆老之後,他已經開始代替伯爵管理領地。

  雖然只有亞歷山大這麼一位客人,但是菜譜還是很豐盛的,雖然科森察看上去地處鄉下,和那不勒斯這種有著繁榮海港的大城市無法相比,但看著桌上擺滿的一道道香氣洋溢,汁液流淌的野味,亞歷山大倒是有些奇怪箬莎怎麼能在如此豐盛的肉山酒海中保持她的體型的。

  「我不喜歡吃太多的肉,」箬莎似乎看懂了亞歷山大眼中的疑惑,她用叉子插住一塊烤得焦黃的野鹿肉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就放下,然後就用木勺承著牛油和蜂蜜拌過的碎萵苣吃了起來「我父親就是太貪吃了,我從很小時候就看著他不停的吃各種東西,他的雙手沒有了,可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喜歡吃肉,但越是這樣他看上去似乎越糟糕。」

  箬莎的話讓亞歷山大略感意外,他當然知道如伯爵這樣的身體攝入太多脂肪肯定是不好的,不過他倒是沒想到箬莎也知道這個道理。

  「肉可不不止是好吃,」坐在主位上的凱澤爾不讚成的說「這還是一種權威,我們打獵也不知是為了樂趣,而是彰顯我們對這些野獸的權利,上帝創造了萬物,可人才是上帝在這個世界上最寵愛的造物,所以上帝把這個世界賜予人,讓我們能予取予求。」

  一個視權力為一切而又不擇手段追求的人,這是亞歷山大給凱澤爾這些話的定義,雖然認識不久,可他差不多已經能肯定這位未來的伯爵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明天我們可以去獵場看看,」箬莎對亞歷山大說「科森察的獵場有很久的歷史了,甚至最早的科森察就是個狩獵官。」

  「羅馬人的狩獵官,」凱澤爾喝了口酒補充著「據說曾經有不止一位的羅馬皇帝到過這裡,不過羅馬人總是來了又去,直到最終他們再也來不了了。」

  亞歷山大知道凱澤爾說的其實是東羅馬帝國的那些皇帝,在西羅馬滅亡之後的千年當中,東羅馬帝國的皇帝們曾經不止一次的試圖奪回屬於他們的東西,所以發動了眾多收復失地的戰爭,在這些戰爭中,有時候他們就能順利收復大片土地,有時候則又會被新的舊的敵人逼迫的幾近亡國。

  所以就如凱澤爾說的那樣,許多個世紀來科森察和很多地中海沿岸的地方一樣,被羅馬人或是征服或是放棄,直到最終君士坦丁堡陷落,那個帝國徹底消亡。

  亞歷山大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因為這麼個話題有種莫名感傷,想想也許是這個身體曾經經歷過的逃亡引起了共鳴,亞歷山大壓下心頭那股沒來由的失落,用想起什麼的口氣說:「說到這個,我還答應過伯爵小姐給她看一些有趣的東西,如果明天方便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是什麼有趣的東西?」凱澤爾笑著問,他的眼神在妹妹和亞歷山大臉上巡視,似乎要從倆人神態間發現些什麼。

  「一些小玩意,」亞歷山大並不想說太多,他所以提到這個,只是為轉天和箬莎出門找個藉口「您知道西西里是沒有這麼大的獵場的,所以想對伯爵小姐的邀請表示點謝意。」

  凱澤爾點點頭,在他看來這個來自西西里的年輕人應該是對妹妹有所企圖,不過他倒也並不很在意,畢竟哪怕是兩人真的發生什麼,可只要鬧的不過分就無所謂。

  他真正擔心的是腓特烈的兒子阿爾弗雷德。

  「聽說國王的身體越來越糟了是嗎?」凱澤爾一邊切著盤子裡肉一邊問「我在幾年前見過他,當時只覺得他是個喜歡鬧脾氣的小孩子,現在看也許那時候他就已經發病了。」

  「那不勒斯人都很擔心,不過我想情況應該還不會很壞。」

  亞歷山大小心回答,作為一個使者他其實並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不過從來的路上他已經聽說,哪怕是在被法國人佔領期間,科森察都沒有遭受到過多侵擾,法國人除了要求科森察向他們繳納了筆數量可觀的稅賦之外,幾乎沒有對科森察有任何侵犯。

  也許是法國人覺得佔領那不勒斯已經足夠,也許是他們當時已經力所不繼,但不論如何與莫迪洛一樣,科森察與法國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

  正因為這個,現在凱澤爾才會那麼毫無顧忌的隨便和個剛認識的人議論關於國王的身體狀況。

  「如果國王不能承擔他的責任,」凱澤爾看了眼亞歷山大「您認為腓特烈公爵是不是會承擔這個職責呢,特別是現在這種國王還沒有後裔的時候?」

  「我想我不適合討論這個話題。」亞歷山大意識到不能再這麼下去,他甚至覺得凱澤爾在故意把他往坑裡帶。

  「的確不適合,」凱澤爾笑了笑「那麼明天你們要去什麼地方呢,獵場很大的。」

  「我會讓伯萊裡給我們帶路,」箬莎似乎提起打獵就顯得頗有興趣「他對所有地方都很熟。」

  「伯萊裡,當然了。」

  凱澤爾說完不再開口,而是開始向著面前一塊很大野豬膀下起了手。

  亞歷山大見到那個伯萊裡的時候,第一個印象就是修道士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如果說瞭望哨酒館的老闆是個大塊頭,那麼這個伯萊裡就是個又放大了的酒館老闆。

  厚實的肩膀,寬大的脊背,還有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讓人畏懼的手臂和拳頭,亞歷山大覺得以喬治安妮那保持良好的身體,很難想像能生出這麼個參孫似的大個子。

  這個伯萊裡的確是個大個子,哪怕是站在很遠地方都能看到他那比別人高出一截的體型,當他揮手驅趕身後那些馬匹時,亞歷山大注意到那些健壯的馬似乎有些怕他的發出一陣騷動。

  「伯萊裡!」箬莎遠遠喊了聲,還舉起光滑的手臂不住搖晃,亞歷山大注意到當見到箬莎時,大個子臉上就擠出了一個像是笑容的表情。

  這裡是距離城堡有段路程的馬場,讓亞歷山大略感意外的是,科森察雖然地處偏僻,但是很多地方卻並不比那不勒斯差多少,譬如這看上去規模不小的馬場,他相信就是在那不勒斯也是不多見的。

  「小姐您回來了這可真好。」伯萊裡也遠遠大聲喊著,他的聲音和他粗獷的外表不太相稱,聽上去不但不沉悶,相反多少還帶著點細膩。

  這讓亞歷山大覺得,這個人也許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麼是個粗線條。

  「這是我的朋友,來自西西里的亞歷山大,」箬莎有些不合規矩的介紹讓亞歷山大也有點奇怪,他看得出她似乎和這個伯萊裡很要好,或者說如果她和凱澤爾看上去像是感情很深的兄妹,那麼和這個伯萊裡更像是一對朋友。

  不過箬莎接下來的話,又有些出乎亞歷山大的意料,她回頭用很認真的口氣對他說:「這是我的兄弟,他叫伯萊裡。」

  亞歷山大愕然的看著箬莎,雖然關於喬治安妮夫人的那些事他是已經親眼見過,可箬莎的話還是讓他覺得的有些怪怪的感覺。

  「我只是您的僕人,小姐。」旁邊的大塊頭似乎覺得箬莎這麼說給她丟了人,有些侷促的向亞歷山大微微鞠躬「大人請您不要在意,小姐是在開玩笑,雖然我從小就在科森察家長大,可我不敢忘了自己是誰。」

  「那就記住你是我的兄弟,」箬莎很認真的說,她看亞歷山大雖然意外卻沒有露出其他神色,就點點頭繼續說「今天我們要去獵場,伯萊裡你來帶路。」

  「好的小姐,」也許是箬莎的話讓他有些緊張,伯萊裡對不遠處的幾個人大聲喊著,讓他們幫著牽來幾匹看上去頗為壯實的馬「這些馬是從波西米亞那邊運來的,塔蘭託人和他們做生意,他們就用馬交換。」

  伯萊裡的話讓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之前馬希莫打聽到的關於凱澤爾想要讓箬莎與塔蘭托的一位伯爵結婚的消息。

  「這些馬都很健壯,不過我對你說的那些小東西更感興趣。」箬莎看著亞歷山大,在來之前她已經看到亞歷山大的那個摩爾僕人似乎帶了些看上去零零碎碎的東西,雖然並不清楚都是些什麼,卻引起了她很大的好奇心。

  「其實只是些小小的改動,」亞歷山大儘量說的漫不經心,他看著不遠處正忙著往馬背上放東西的烏利烏,看到他正把兩隻笨重的火繩槍掛在馬鞍上「我之前說可以只要稍加改造就可以讓火繩槍顯得不那麼難以使用,現在我們可以用來試一試。」

  箬莎饒有興趣點點頭對旁邊的大塊頭問:「伯萊裡我們今天怎麼走?」

  「小姐我們今天不走北坡,」伯萊裡牽著匹看上去很溫順的馬走過來,他先彎腰伸出雙手,讓箬莎用他的手臂當腳踏上了馬,才接著說「前幾天下了場很大的雨,北坡的路不好走,我們今天直接沿著山頂過去,雖然有點遠可路上方便不少。」

  箬莎顯然很信任這個伯萊裡,沒說什麼就答應下來,而且她的興趣似乎一直是在亞歷山大說的那些的小玩意上,所以剛剛離開馬場就開始問著:「現在能讓我看看你說的那些小玩意究竟是什麼嗎?」

  箬莎那種略顯亟不可待的樣子讓亞歷山大覺得很有意思,很顯然這個「妹妹」似乎有著比其他大多數人都要強烈的好奇心,這種強烈甚至比很多男人還要明顯。

  「請耐心等待一下,很快您就知道那都是些什麼了,」看著箬莎金色的眉梢向上一挑,亞歷山大笑著說「伯爵小姐我得說,如果你生在博洛尼亞,說不定就會會有所成就呢。」

  箬莎臉上略微一沉,她用力向下踢了坐騎一下,隨著馬匹加快腳步,箬莎的馬快步走向前面和伯萊裡並肩而行。

  大塊頭回頭看了看亞歷山大,在和箬莎說了幾句話後他忽然調轉馬頭來到亞歷山大面前。

  「您對小姐說了什麼?」雖然聲音不高,而且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雖然他身材碩大,可一張臉卻還沒有完全擺脫少年人的那種青澀,可因為個子太大,這麼一擋在面前,亞歷山大還是有種壓抑的感覺。

  對這個「疑似兄弟」,亞歷山大倒是也有些好奇,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可看著伯萊裡他也想像的出來,只要想想喬治安妮會和個那麼碩壯的男人翻雲覆雨,他就覺得伯爵夫人的生活真是亂的一團糟。

  「我只說如果她生在博洛尼亞,也許會有一番做為,」看著大塊頭滿臉茫然的樣子,亞歷山大只好解釋到「博洛尼亞很多學校鼓勵女人進去學習知識,其他地方是不允許這麼做的。」

  「小姐不需要別人教她,她天生聰明。」伯萊裡用自豪的口吻說,可接下來他寬大的肩膀一塌「不過就算小姐想學也沒有用的,她很快就要嫁人了。」

  「嫁人?」

  「是呀,塔蘭托的霍森伯爵,」伯萊裡壓低聲音似乎怕前面的箬莎聽到「凱澤爾少爺堅持讓小姐嫁給那位伯爵,為這件事他和夫人吵過好幾次架。」

  「伯爵夫人?」

  「對,」伯萊裡無奈的點點頭「夫人雖然反對,可凱澤爾少爺是伯爵繼承人,將來有一天他就要當伯爵的,所以小姐總要嫁給那位霍森伯爵。」

  「難道伯爵還能比阿爾弗雷德王子更好,也許將來王子會當國王呢。」

  亞歷山大其實很奇怪,他不明白如果凱澤爾想要用妹妹的婚姻換取利益,還有什麼比嫁給腓特烈的兒子更有利的

  畢竟在如今這個隨便得個感冒都可能送命的時代,那不勒斯國王斐迪南沒有後代就是個很危險的徵兆,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最靠近王位的就是他的叔叔腓特烈。

  而阿爾弗雷德做為腓特烈的長子,這麼大的優勢難道還不能讓凱澤爾心動?

  「您是說公爵的兒子?」伯萊裡用很驚訝的語氣問,然後大塊頭就不住搖著頭「那個人不行,少爺不可能選他的。」

  「為什麼?」亞歷山大這次真的有些好奇。

  「因為,因為……」伯萊裡的臉忽然漲得通紅,接著猛然調轉馬頭向前跑去。

  「怎麼回事?」亞歷山大莫名其妙看著前面那對『姐弟』。

  忽然,前面的伯萊裡勒住坐騎。

  接著,低沉咆哮從樹林深處傳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3 12:15 AM

第三十二章 凶險

  吼叫聲從樹林深處傳來,可即便離得很遠,可聽了依舊讓人為之膽寒。

  「是熊。」

  伯萊里回頭對後面的人們,同時他已經跳下馬,抓著柄很大的肩弩幾步跑到了樹林邊。

  「伯萊里是最好的獵手,」箬莎似乎對遇到熊不以為然,她一邊撫摸坐騎的脖頸鬃毛讓受到驚嚇有些慌張的馬安靜下來,一邊對跟上來的亞歷山大說「他甚至不需要別人幫忙就能自己殺掉一頭熊。」

  「看的出來。」

  亞歷山大看著正把肩弩厚重的後托撐在地上,用戴著指套的雙手用力掛上弩弦的伯萊里低聲說。

  雖然不知道伯萊里用的弩開力是多少,可從不用曲柄只靠雙手就掛上弩弦這一點,他就知道這個伯萊里的確堪稱力量驚人!

  樹林裡傳來一陣略顯雜亂的聲響,似乎有很大的動物正在裡面來回走動,這讓隊伍裡的幾個獵人略顯緊張,他們紛紛抓緊武器,很謹慎的把箬莎和亞歷山大圍在當中,同時警惕的觀察著樹林的動靜。

  「不是一頭,」伯萊里緊貼著樹幹仔細聽著,然後他在唇邊豎起食指示意其他人注意「應該是頭母熊,還帶著幼崽。」

  「你怎麼知道?」亞歷山大這時也已經下了馬,他有些好奇的靠過去低聲問。

  「如果只是母熊,遇到人多的時候它們就會逃跑,」伯萊里解釋著「可如果帶著幼崽,因為怕被追上,它們往往會用到處亂跑迷惑人。」

  說著伯萊里對著樹林裡晃晃頭示意著某個方向:「它們其實很聰明,特別是在保護幼崽和遇到危險的時候,有時候連一些老獵人也會上當。」

  「可你不會上當,」亞歷山大伯萊里一笑「你會打帶著幼崽的母熊嗎?」

  「為什麼不,」伯萊里撇撇嘴「不論是它還是它的孩子都是老爺領地裡的財產,既然小姐要打獵,我就會按她的命令做。」

  亞歷山大回頭看看箬莎,發現她似乎並沒有要阻止伯萊里的意思,他就向有些驚慌不安的烏利烏做了個手勢。

  「主人,您是要您那些小玩意嗎?」摩爾人嘴上問著腳下卻磨蹭的向後退了幾步,看到亞歷山大再次催促,他只好把那個掛在馬鞍上的袋子拿下來,彎著腰提心吊膽來到蹲在一顆杉樹後面的亞歷山大身邊「主人,也許您該稍微向後一點,看別人打獵也不錯。」

  「烏利烏,熊沒什麼可怕的,」亞歷山大安慰著黑臉白的摩爾人,雖然知道這麼說純粹是有點狐假虎威,可看看自己這邊這麼些人,亞歷山大又覺得的確沒什麼可怕的。

  袋子裡是兩柄雖然做工略顯粗糙,但有著粗大口徑的火槍。

  和常見的掛著根浸過硝油,如同帶著條尾巴似的火繩槍不同,這兩柄火槍肩托上方光禿禿的,只有側面一根豎起來如同個小鐵砧似的鐵鉤看上去顯得有些奇形怪狀。

  亞歷山大用通條把彈丸塞進槍口夯實,然後小心的把一小包火藥倒進槍膛上方的引藥池,就在幾個人好奇的看著他把一根準備好的橫鐵插進那個小鐵砧似的鐵鉤後端的護圈時,他聽到伯萊里忽然發出聲低喊:「小心!」

  這聲喊讓亞歷山大的手一抖,橫鐵不由錯了位。

  就在同時,隨著聲樹杈斷裂的雜響,一個碩大的影子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亞歷山大大吃一驚,他抬頭看著眼前這頭遠遠出乎他想像的黑熊,一時間完全忘記了手裡的東西。

  震耳的吼聲從黑熊張開的大嘴裡發出,恐怖的獠牙隨著吼聲在人們眼前搖晃。

  烏利烏因為懼怕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不管不顧連滾帶爬轉身就跑!

  「別動!」剛剛舉起肩弩的伯萊里大聲阻止,可嚇壞了的摩爾人反而跑的更快。

  摩爾人的舉動顯然刺激了的那頭剛出現時因為面對這麼多人而只是對峙的黑熊,隨著示威似的揮動有力的前掌砸斷了擋在它身前的一根樹杈,黑熊吼叫著向烏利烏撲了過去。

  「該死!」

  被擋住的伯萊里咒罵著追上去,他用力推來擋在面前的兩個人,當他再次舉起肩弩時,卻發現烏利烏居然闖進了後面的隊伍裡,而那頭黑熊也揮著可怕的巨掌衝進隊伍。

  伯萊里憤怒的喊起來,這時候如果使用肩弩可能就會傷到其他人,看著已經衝進人群的黑熊,伯萊里扔掉肩弩,從腰間拔出一柄厚重的彎刀,低吼一聲向著黑熊猛撲過去!

  彎刀鋒利的刀刃迅速在黑熊背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創口,但這重創卻似乎激起了黑熊更兇殘的野性,它拋掉烏利烏轉身高高的舉起雙掌,然後如一座大山似的向伯萊里壓了下去。

  看似笨拙的大塊頭這時展現出了驚人的靈活,他一邊迅速移動,躲開黑熊那每一次都可能致命的攻擊,一邊不停的用彎刀在黑熊身上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創傷。

  黑熊的上半身已經完全被血污染紅,身下的地上也是大片大片的血水,因為流血太多,它的動作已經變得遲緩起來,每次揮動熊掌時也不再那麼虎虎生風,當再一次四肢著地時,它沒有如之前那樣人立起來發動攻擊,而是喘息著向伯萊里衝去。

  「來吧野獸,來吧!」

  伯萊里嘴裡喊著,當剛剛跳到一邊閃過撲上來的黑熊的撕咬時,他手裡的彎刀已經高高舉起,隨著一道雪亮從其他人眼前閃光劃過道弧線,彎刀鋒利的刀鋒已經直接斬進了黑熊厚實多毛的肩頸!

  黑熊正在前衝的身子霎時一頓,它的頭先向下猛的一墜,突出的熊吻戳在地上,接著整個身子就如失去方向的石頭般向前驟然一卷,「噗通」一聲狠狠砸在地上!

  「殺了你!」伯萊里的吼聲到了這時才發出來,他手裡的彎刀再次高高舉起,伴著一聲如同扯破一沓厚實皮革般的怪響,一顆碩大的熊頭應聲飛起,隨著噴濺的血水向前滾去!

  「伯萊里!」

  站在幾個人身後的箬莎發出了興奮的叫聲,她高舉雙手大聲喊著伯萊里的名字,她的臉漲得通紅,因為激動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幾個人正對著她發出驚恐的叫聲!

  「嗷~~」

  一聲震人心肺的嘶吼從箬莎身後響起,隨著這吼聲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野獸特有的腥臭味道瀰漫四周!

  一頭更加雄壯的黑熊出現在箬莎身後的樹叢裡,它因為憤怒而張開的大嘴噴著濕粘的唾液,參差不齊的鋒利牙齒隨著嘴巴的張合不住裸露出來!

  黑熊的眼睛裡只有箬莎,她離它最近,也是最容易捕獲的獵物,但它的眼神裡卻沒有追逐獵物的銳利,只有要把眼前這個人撕扯成碎片的殘暴和瘋狂。

  黑熊的巨掌舉起,它晃動著邁出步子,隨著腳掌下的樹枝被踩得稀爛,黑熊以勢不可擋的勢頭向剛剛轉過身一臉驚恐的看著它的箬莎撲來!

  「小姐快跑!」

  伯萊里大喊著向前猛衝,但是卻被混亂的人和馬擋住,他手裡的彎刀毫不猶豫的狠狠砍在一匹馬的身上,隨著那馬發出悲鳴癱倒地上,伯萊里奮力跳起越過馬身!

  黑熊可以輕易撕開牛羊的可怕巨掌揮了起來,熊掌上突出的爪子撕開被風激起的碎葉,帶著凌厲的風聲向箬莎的頭頂砸下!

  伯萊里已經撞開最後一個擋在面前的人,他的刀已經舉起,但絕望的吼聲堵在喉嚨裡,怒睜的雙眼幾乎撐破眼瞼!

  他距離箬莎還有好幾步!

  「砰!」

  第一聲火槍響起的時候,黑熊被這突然如炸雷般的大響和胸肋邊突然傳來的劇痛驚得一頓。

  也正因為這一頓,雖然第二槍緊跟著響起,可射出的彈丸就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但是雖然只是這短暫的一頓,卻已經足夠!

  伯萊里喉嚨裡原本絕望的吼叫變成了戰鬥的號角,他高舉起的彎刀沒有停留,而是脫手飛出,隨著刀光在空中掠過,彎刀狠狠的戳進了黑熊柔軟的小腹。

  隨著這頭野獸痛苦的吼聲,伯萊里已經赤手空拳的衝到了黑熊身邊,然後他用足全力從旁邊緊緊的抱住黑熊,用足力氣向著地上猛摔下去!

  在那瞬間,人們甚至能聽到黑熊的身體和地面上突出的石頭碰撞時發出的聲響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伯萊里緊緊抱住黑熊的身體,在它嘶吼掙扎的時候,再次用力,緊緊卡住了它的下顎!

  黑熊痛苦的掙扎著,它瘋狂的揮舞爪子試圖撕扯伯萊里的身體,但是因為被緊緊抱住根本碰觸不到,它又用力低頭試圖去咬,可脖子被緊緊卡住,只能不住的擺動碩大的腦袋。

  「殺了它!」

  箬莎對身邊的人一邊大喊,一邊抓起一塊鋒利的石頭不顧一切的向黑熊身上砸去。

  四周的人這時也驚醒過來,他們舉起武器不停的向被伯萊里卡住不住掙扎的黑熊身上砍刺下去!

  黑熊的吼聲越來越低,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小,當一個獵人用獵刀直接刺進它的嘴裡之後,隨著那碩大毛聳的肚子用力向上一鼓,這恐怖的動物終於抽搐著身子癱軟下去。

  幾乎不等黑熊完全死透,箬莎已經奮力拉扯著被滿身血漿的熊屍壓著的伯萊里的手臂:「把他拉出來,你們都快點!」

  獵人們手忙腳亂的把血淋淋的黑熊抬起來,當他們看到壓在下面的伯萊里時,不由都發出驚呼。

  伯萊里全身浸在一片猩紅之中,一條橫過左半邊臉的恐怖創口正向外不住的流著血。

  「伯萊里你怎麼樣,你別嚇我!」

  箬莎驚恐的喊著,她要去撫摸伯萊里的臉,卻又因為不敢而只能不住顫抖。

  「誰帶酒了!」

  亞歷山大擠過幾個人,看到伯萊里的傷勢他也不由暗自心驚,在這個時代哪怕一點感染都可能會讓人送命,更何況是這麼重的傷。

  看到一個獵人拿出隨身的酒壺,亞歷山大一把奪過咬開蓋子把酒水傾倒在伯萊里的傷口上。

  「啊!」

  因為疼痛驚醒過來的大個子一把抓住亞歷山大的手,一時間手骨幾乎被捏斷的痛苦讓亞歷山大疼得呻吟出聲。

  「伯萊里你醒了!」

  箬莎驚喜著抓住伯萊里的手臂,這卻又碰到了他其他的傷口,大個子不由咧著嘴發出悶悶的「哼」聲。

  「看來還活著。」

  亞歷山大故意滿不在意說,其實他這時已經疼的快要告饒,當伯萊里終於鬆開手時,他才注意到手腕不但發青,而且已經腫起老高。

  「小姐你沒事嗎?」

  伯萊里喘著粗氣緊盯著箬莎,當看到她的確沒受傷之後,他才身子一軟倒在扶著他的人的懷裡。

  「上帝,伯萊里你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原本滿臉喜悅的箬莎忽然憤怒起來「你居然空手對付一頭熊,你是傻了嗎?」

  「可那熊要傷害你呀小姐,」伯萊里有氣無力的說,他想笑一下可臉上疼的直抽抽,然後他的眼神微微閃向旁邊的亞歷山大「謝謝你大人,你救了小姐。」

  「是你救了伯爵小姐,」亞歷山大微微搖頭「我想再也沒有人能像你這麼勇敢和忠誠了。」

  「小姐是我的主人,」伯萊里嘟囔的時候眼睛不由打顫,疲憊和流血讓他開始昏昏欲睡「這是我的職責……」

  「不要說話了伯萊里,我們回家去。」箬莎小聲安慰著已經閉上眼睛睡過去的伯萊里,聽到他發出輕輕的鼾聲後,她才抬起頭向亞歷山大說「謝謝你。」

  「伯爵小姐,救了你的是伯萊里。」亞歷山大微微搖頭。

  「我是說謝謝你救了伯萊里,」箬莎輕聲說「我知道用酒可以幫他,可我慌了,如果不是你再晚些也許他會死的。」

  「這樣一個忠誠的人如果死了的確很可惜,」亞歷山大這次沒有否認「說實話,伯萊里是我見過的最忠誠的僕人。」

  說到這,亞歷山大心裡多少有些無奈和感慨。

  看看人家這捨生忘死的勁頭,再想想自己身邊那兩個奇葩,他就覺得同樣都是僕人,可還真就是不一樣啊。

  「不,伯萊里不是僕人,」箬莎很認真的糾正著「他是我的兄弟,是我父親的兒子。」

  壓力山大愕然的看著箬莎,一時間疑惑重重。

  箬莎的爸爸,究竟是誰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4 12:13 AM

第三十二章 真正的兄弟

  不等回到城堡,打獵遇襲的消息已經傳了回去,當離城堡還有一小段路的時候,亞歷山大就看到了騎著馬迎著他們飛快奔來的凱澤爾。

  剛一會和,凱澤爾就手腳麻利的跳下馬,他幾步衝過來伸手攬住箬莎的腰,直接把她從馬上拽了下來。

  「讓我看看你怎麼樣,」凱澤爾完全不理會箬莎不停的說自己沒事,他用力按按她的肩,又雙手攬著她的腰左右來回轉了幾下,當確定她的確沒有受傷後,臉色忽然沉了下來「伯萊里在哪,我要好好教訓他,居然讓你受到了驚嚇,聽說還險些讓熊傷到了你。」

  「我沒事的凱澤爾,」箬莎不住搖頭「這不怪伯萊里,而且他為了救我還受了傷,你不該懲罰他,相反應該獎賞他。」

  「讓我獎賞那個險些害你受傷的人怎麼可能,而且我已經聽說實際上救你的是別人,」凱澤爾斷然拒絕,然後才回頭看向後面的亞歷山大「聽說是您救了我妹妹,這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

  亞歷山大跳下馬,向正對他微微鞠躬的凱澤爾彎腰回禮:「請不用客氣,而且伯爵小姐沒有說錯,真正救她的是伯萊里,說起來我還沒見過這麼勇敢的人,他居然赤手空拳面對一頭熊。」

  「那是他在補救自己的過失,如果箬莎出了一點事,我會把他和直接活埋掉的。」凱澤爾沒好氣的看了眼隊伍後面被幾個人抬著的伯萊里,然後他笑著對亞歷山大說「不過現在既然大家都沒事,那麼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好好慶祝一下,畢竟你們這次算是滿載而歸了。」

  看著似乎很興奮的凱澤爾,箬莎要說什麼,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在隨意命令人把伯萊里送回城堡後,凱澤爾笑著攬起箬莎的手臂,另一隻手向亞歷山大做了個邀請的動作:「讓我們今天晚上好好樂樂,要知道我能享受的這種好日子可是不多了。」

  「怎麼凱澤爾,你要離開嗎?」箬莎意外的問。

  「是要離開段時間,」凱澤爾溺寵的拍拍箬莎的頭頂「不過很快就會回來,而且我會給你帶來件能讓你驚喜的禮物。」

  似乎並沒有因為凱澤爾的這個許諾高興起來的箬莎皺了皺金絲般的彎眉,有些不滿問:「難道你一定要走嗎,我剛回來。」

  「必須走,」凱澤爾帶著箬莎在路上慢悠悠的向城堡方向走著「要知道我們在塔蘭托好幾條船都遇到了麻煩,如果不能想辦法解決,也許很快我們就要餓肚子了。」

  「這怎麼可能,」箬莎意外的問「塔蘭托的霍森伯爵不是你和父親的好朋友嗎?」

  聽到霍森伯爵這個名字,亞歷山大不禁想起之前伯萊里對他說過,凱澤爾似乎正計劃著讓箬莎嫁給這位塔蘭托的伯爵。

  「問題是伯爵自己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說到這個話題,凱澤爾露出些許無奈「現在整個地中海都不太平,奧斯曼的船隊隨時都可能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即便是威尼斯人也不敢輕易出海了。」

  說著凱澤爾回頭向亞歷山大微微示意:「我想你一定很清楚這個,畢竟你來自西西里不是嗎,來和我們說說西西里人是怎麼看那些可怕的東方異教徒的?」

  凱澤爾的問題讓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他當初漂流到卡里波時發生的那一出鬧劇,說起來如果當時不是因為誤會奧斯曼人入侵受到了莫名驚嚇,喬邇·莫迪洛也不會突然犯了中風的毛病。

  那麼現在的他,也不會站在這裡了。

  暗暗甩掉腦海裡這些念頭,亞歷山大點頭應著:「是的,西西里人很懼怕奧斯曼人,甚至有人只因為聽到了奧斯曼人要進攻的消息就被嚇得失常。」

  「這沒什麼可羞恥的,」凱澤爾並沒有嘲笑,而是聲音變得低沉了不少「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很害怕,哪怕隔著一個地中海,可所有人依舊害怕。特別是如今這種時候,羅馬已經不能象幾個世紀前那樣有人站出來把整個基督世界團結起來,而異教徒卻又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凱澤爾說的沒錯,如今這個時候,正是奧斯曼帝國的新月冉冉初升的時代,整個歐洲都在東方蘇丹的窺伺下瑟瑟發抖,已經沒有人再敢狂妄的放言要收回原本屬於歐洲人的君士坦丁堡,更勿論奢望重新光復早幾個世紀前以來一直被視為聖地的耶路撒冷。

  就在二百多年前,教皇英諾森四世還曾經因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靠著與薩拉森人的協議「和平」的佔領了耶路撒冷,而對那位羅馬皇帝下了驅出教門的絕罰。

  當時的教皇把這個協議看成是對教會和整個基督世界的背叛,他不顧眾多反對毫不留情的割除了那位神聖羅馬皇帝的教籍,甚至認為這個懲罰還不夠的教皇下了很嚴厲的詛咒,他詛咒腓特烈二世死後將會沉淪地獄,永遠沒有得到拯救的機會。

  當時只過了二百年,英諾森四世的絕罰就被視為了吹毛求疵,對於當下的歐洲人來說,不論是貴族國王還是樞機甚至教皇,不要說光復耶路撒冷,哪怕是能阻擋住隨時可能出現的奧斯曼人,都會被他們視為整個基督世界的救星。

  「威尼斯人要重新組織起一支艦隊,這其實並不是件好事,奧斯曼人的力量太強大了,不過這對威尼斯來說也是不得已的決定,畢竟如果讓奧斯曼人成為了地中海的主人,那麼威尼斯就要徹底死去了。」已經回到城堡的凱澤爾向坐在對面的亞歷山大解釋著「如果你見到莫迪洛伯爵,我希望你能告訴他,希望伯爵能說服國王不要隨便向地中海派出任何力量,奧斯曼人的可怕也許到現在我們還沒有真正見識到,如果輕舉妄動也許就會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亞歷山大對凱澤爾的謹慎,甚至略顯畏縮的話並沒有感到意外,也並不覺得就是膽怯。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奧斯曼帝國在不久之後所展現出來的可怕力量,如果說歐洲人對來自東方的戒備始終只是一種對未知敵人的莫名畏懼,那麼更瞭解那個龐大帝國力量的亞歷山大卻很清楚的知道,歐洲人即將面臨的真正危機還沒有來臨呢。

  不過凱澤爾的這些話,卻讓亞歷山大多少有些明白了為什麼他更希望箬莎嫁給那位塔蘭托的霍森伯爵,這其中似乎還牽扯到威尼斯。

  也許在整個地中海的世界裡,再也沒有一個國家象威尼斯這樣對這片大海如此痴情而自身命運又與它息息相關,可以說在威尼斯這座城市建立之初,它的興衰就與地中海的霸權聯繫在了一起。

  從第一次十字軍東征開始,作為地中海上最為璀璨的城邦國家,每一次威尼斯都扮演了重要得讓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角色。

  不論是慷慨的為第一次東征的各國軍隊提供大筆金錢,還是後來成為著名的三名王東征的背後金主,直至一手策劃了東征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對同為基督國家的東羅馬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的圍攻,威尼斯商人們的身影總是時隱時現的出現在地中海的每個角落。

  正因為這樣,對威尼斯這個水上城市來說,失去對地中海的控制,不但比任何國家都難以忍受,更如凱澤爾說的那樣,失去地中海就意味著威尼斯即將面臨死亡。

  而塔蘭托同樣作為沿海城市,似乎與威尼斯有著很深的關係。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凱澤爾似乎並不看好同為地中海北岸重要城市的那不勒斯,這從他對箬莎婚事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箬莎回到城堡之後很快就找了個藉口離開,亞歷山大知道她應該是去照顧伯萊里了,這讓他多少有點吃醋的意思。

  都是哥哥,雖然自己這個哥哥既說不出口,又乾脆是個冒牌貨,可看著「妹妹」更關心別人,他就不太高興的起來。

  不過亞歷山大還是讓烏利烏問清了伯萊里在城堡裡的住處,然後帶著馬希莫向伯萊里的小屋走去。

  「伯爵小姐可能會嫁給阿爾弗雷德王子,畢竟這樣她就有可能當王后了,」馬希莫邊走邊說「不過如果她的哥哥堅決反對,那麼她也可能嫁給那位塔蘭托的伯爵。」

  修道士說著就偷偷看上一眼亞歷山大,當看到亞歷山大似乎沒有太多感觸只有,他的神色就變得嚴肅起來「難道您不覺得這是很糟糕的事情嗎,伯爵小姐會嫁給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

  「為什麼糟糕?」亞歷山大隨口問。

  「難道您不希望她成為您的妻子?」馬希莫似乎有些詫異的問「要知道如果您能和伯爵小姐結婚,那麼您不但可以繼承一大筆財產,而且還能成為莫迪洛伯爵的外甥女婿,要知道伯爵到現在還沒有兒子也沒有女兒,那就意味著您有可能繼承伯爵的爵位。」

  亞歷山大微微一愣,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說起來莫迪洛雖然風流,可卻偏偏子裔不旺,據說他曾經有過兩個兒子可卻都早早夭折,說起來箬莎的確是迄今為止做為莫迪洛家族血系最近的繼承人。

  如果以亞歷山大的身份能與箬莎結婚,這的確算是個很好的結果,而且仔細想想那個喬邇·莫迪洛的身份對他來說不但實在危險,而且更是太過渺茫。

  畢竟卡斯蒂利亞的那位女王和她的丈夫可不是對省油的燈,如果能有機會與一位伯爵小姐結婚,又有機會繼承另一個伯爵的爵位與領地,這應該是足以讓他不再去冒一個看上去根本沒有希望成功的險。

  這個念頭在亞歷山大腦海裡迅速一閃,有那麼一陣他甚至要點頭同意。

  可是,最終他只是飽含深意的看了眼修道士問道:「告訴我你真的會看病,還是和你的那些其他玩意一樣都只是騙人的?」

  馬希莫有點失望的摸摸鼻子,晃著腦袋不住辯解著:「您知道的,有些事不能用是不是真的來決定,要知道我曾經到過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很多有名的大夫,所以雖然我自己沒有給任何人看過病嗎,但是……」

  「你不會,」亞歷山大直接打斷了馬希莫的話,可他接著對稍顯尷尬的修道士說「不過這沒關係,我會告訴別人你曾經學過很高深的醫術,剩下的就讓我來看看吧。」

  馬希莫有些意外的看著走在前面的亞歷山大,如果不是依舊相信他的確是從西西里來的使者,修道士就有點要懷疑他可能是自己的同行了。

  伯萊里的小屋就在城堡下面的一個角落裡,和他碩大的塊頭比起來,這房子就顯得太過窄小了,以至亞歷山大不得不讓修道士乾脆留在了屋子外。

  屋裡充斥著刺鼻的草藥味,看著躺在床上依舊昏睡的伯萊里,亞歷山大向站在一旁的箬莎輕聲問:「他現在怎麼樣?」

  「在睡覺,」箬莎說著搖搖頭「他出了很多汗,看上去很痛苦,也許我該去找父親,雖然他甚至不記得伯萊里了。」

  看到亞歷山大有些意外的樣子,箬莎露出個稍顯諷刺的笑容:「怎麼你聽到了什麼謠言嗎,說我和伯萊里是同母異父?」

  亞歷山大要解釋,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說起,從箬莎的表情他估計到大概修道士是完全錯了,只是想到伯萊里是科森察伯爵的私生子,他又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那麼關於伯萊里是伯爵夫人私生子的謠言又是從哪傳出來的呢?

  「伯萊里是我父親的兒子,他的母親是我母親的女僕,」箬莎輕輕的說「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的太多,可如果你能治好他我會感激你,哪怕我父親不會承認這份恩情,可我是不會忘記的。」

  「我也只是……,是我的隨行牧師,他的醫術能夠幫上點忙。」

  亞歷山大說著招呼等在外面的馬希莫進來,看著修道士裝模作樣的查來看去,亞歷山大乾脆走上去一起看起伯萊里的傷勢。

  「大人,他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可看上去不太好,」馬希莫小聲說「也許我該讓他醒醒,這麼睡下去可是夠糟的。」

  修道士說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把鋒利的小刀,見他晃著刀子就要往伯萊里胳膊上比劃,亞歷山大一把抓住了馬希莫的手腕。

  「你是要給他放血是嗎?」

  「是呀大人,我看他在發燒這不是好事,多放點血也許就能讓他冷下來。」

  看著馬希莫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亞歷山大只好一邊低聲警告他不要胡亂下手,一邊從他手裡拿下刀子。

  「去找些涼的東西,要讓他的體溫先降下來,還有把窗子打開,給他喝的水煮熱之後加些鹽,」亞歷山大吩咐完低頭看著昏睡的伯萊里。

  雖然臉上有一道可怕的創口,但沉睡的伯萊里看上去卻很平靜,也許是哪怕在昏睡中也感到疼痛,他的嘴裡時不時的發出「哼哼」的低聲呻吟,那樣子倒是有些天真。

  說起來他對這個大個子還是有些好感的,不止是異乎尋常的兇猛,更是因為他對箬莎的忠誠讓亞歷山大頗為佩服。

  忠誠這種品德總是稀少而又值得敬佩的,哪怕是敵人。

  一旁的箬莎慢慢坐下來靠在牆邊,看著亞歷山大帶著修道士不停忙活著,直到見他停下來擦手,才站起來走到他身邊。

  「我比伯萊里大半年,」箬莎忽然說「當初我母親懷孕的時候,有一次我父親喝醉了,他先是罵我母親是個娼婦還動手打她,接著不管她已經懷上我把她扔上了床,當時我母親嚇壞了,她知道如果任由他胡來可能就會流產,於是她就想逃跑,可根本逃不掉。是伯萊里的母親救了她,她主動把自己獻給我父親,直到他徹底發洩。」

  「那麼後來呢?」亞歷山大低聲問。

  「當時我父親的精神已經很不好了又喝了酒,所以他根本不記得曾經有這麼回事,也許即便記得也不會在乎,」箬莎搖搖頭「我母親把伯萊里的母親送到了城堡外,原本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可後來才知道她懷孕了。」

  箬莎歪頭看著亞歷山大:「你認為我母親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亞歷山大苦笑一聲「我想她雖然感謝那個女人,可不會願意讓她回來。」

  「對,她不想讓她回來,但是伯萊里生下來的時候他母親卻難產死了。」箬莎回頭望著伯萊里「我母親很內疚,她知道這其實都是為了她,所以她把伯萊里帶回來,哪怕是有各種流言依然撫養了他。」

  「伯萊里對你很忠誠。」亞歷山大低聲說「他是我見過的最忠誠的人。」

  「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所以我會一直保護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5 12:10 AM

第三十四章 夜幕

  即便伯萊里受了很重的傷,但科森察伯爵卻始終沒有什麼表示,也許對他來說一個私生子在心裡沒有一點地位,或者乾脆就如箬莎說的那樣,伯爵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有過這麼個兒子。

  伯萊里臉上的傷雖然讓他破了相,可年輕的大塊頭卻並不很在意,這個實際上比箬莎還要小半年的年輕人,似乎有著一顆罕見堅定的心,這讓他在醒來之後的第三談就要下地,哪怕稍微一動臉上和身上的傷口就疼得他直冒冷汗。

  「怎麼能就這麼躺著呢,還有很多事要做,馬群如果沒有人看著,那些偷懶的傢伙可不會好好照顧。」伯萊里固執的要起來,卻被更加固執的箬莎按在床上,看著認真盯著他的姐姐,伯萊里最後還是屈服了「那就讓馬場的副總管天天來向我報告,這樣總是可以了吧。」

  箬莎最終沒有拒絕伯萊里近乎哀求的要求,而且她也覺得如果讓伯萊里就這麼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做,也的確是個煎熬。

  於是,她讓人叫來了馬場的副管事,一個雖然沒有伯萊里魁梧,可依舊高大異常的大塊頭,讓他每天晚上到城堡裡來向伯萊里報告一天的工作。

  也許是因為有事做了,伯萊里原本顯得暴躁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更因為他的身體異乎尋常的好,所以他的胃口就變得好得出奇。

  這讓一直暗中為他調配草藥的烏利烏很是驚訝,因為太過好奇,他把這事當個奇聞說給亞歷山大和馬希莫聽。

  「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那麼能吃東西,腊肉,風乾過的燻肉,還有各種吃不了多少就能讓撐飽人的各種堅果,要知道他這麼能吃的僕人要在大維齊爾老爺的宮裡,可能早就被抽了鞭子。」

  「如果不是伯爵小姐護著他,他這麼能吃也照舊挨這裡老爺的鞭子。」馬希莫顯然也對伯萊里的大胃口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伯萊里傷勢的好轉的確讓箬莎的心情好了很多,以至她提議又舉行了一次宴會。

  不過在宴會上伯爵只喝了幾口酒就有點認不出誰對誰,人們只好把他送回塔樓上他的房間,而凱澤爾也趁這個時候向所有僕人叮囑了一番自己不在家時都應該做些什麼。

  當著所有人的面,凱澤爾宣佈因為伯爵的身體實在無法承擔責任,所以在他出門在外這段時間領地裡的一切都由箬莎決定。

  在得到了城堡守衛隊長和幾位騎士的承諾後,第二天,凱澤爾出遠門了。

  從科森察到塔蘭托並不很遠,但是這一路已經足夠讓人視為次很不容易的旅行了,看著正為主人準備盔甲,武器,帳篷,水壺,甚至還有一大串叮噹作響的炊具的兩個僕人,亞歷山大不有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本書裡關於對出門旅行的描述。

  「即便並不遙遠的旅行也是讓人不快的感受,首先糟糕的道路是旅行者最大的敵人,還有沿途遇到的各種意外甚至是危險也都困擾糾纏著每個人出門在外的人。」

  亞歷山大不記得那本書的作者是誰,但以他個人雖然不到可依舊記憶猶新的經歷看,這個人的描述還是很正確的,至少他覺得武器和炊具這種東西的確是必可不少的。

  「箬莎,我很快就會回來,」穿著身輕便袍子的凱澤爾從城堡裡走出來,他先用力抱了下妹妹,然後才看著亞歷山大用警惕的口氣對他說「希望你能在科森察住的愉快,那樣等我回來時候的咱們也可以一起出去打獵了。」

  亞歷山大當然知道凱澤爾這話的意思,不過看在他就要出遠門的份上也就沒太在意,說起來在這個動盪不安的時代,任何一次出門旅行都有可能都會是一趟永無歸途的冒險,而且即便路途不遠,想來要想再見到這位伯爵繼承人,可能也要很久之後了。

  只是讓所有人都有點意外的是,當凱澤爾上了馬準備動身時,箬莎忽然問他:「你是要去見霍森伯爵嗎?」

  凱澤爾有一會似乎露出絲尷尬,可隨後彎下腰摟了下箬莎的肩膀:「放心我的小妹妹,雖然不喜歡你的母親,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說完,凱澤爾不等箬莎開口就催馬向城堡外奔去,那樣子倒有點像是在逃避什麼。

  只是看著帶著兩個隨從遠去的凱澤爾的背影,箬莎原本顯得有些落寞的表情慢慢消失不見,當她再轉過身面對亞歷山大時,她的臉上已經掛上了明朗的笑容。

  「現在只剩下我們了,」箬莎對亞歷山大說「我要先去樓上看看父親,然後我們就舉辦一次宴會慶祝一下好嗎?」

  「慶祝什麼?」亞歷山大略感奇怪的問,他覺得箬莎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奇怪,說起來到現在他才想到似乎從頭到他都沒有真正去瞭解過這個『妹妹』。

  「當然慶祝我成了這座城堡的主人,」箬莎在原地轉了個圈,讓蓬鬆的長裙如盛開的花朵般展開飄起「現在我是這座城堡的主人了不是嗎,要知道迄今為止我還很少離開我母親,或者在城堡或者是在薩倫舅舅那,所以我要慶祝一下這個。」

  「你父親還在。」亞歷山大不得不提醒好像有點過於興奮的箬莎。

  「可他不會管我的,」箬莎呵呵笑著,她一邊轉動身子一邊沿著長廊向前走,笑聲在走廊裡不停迴蕩「要知道我能留在這裡的時間不會很久了,也許等到凱澤爾回來我就得和那位霍森伯爵結婚,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能儘量快樂點。」

  「你已經知道……」雖然並不意外箬莎已經知道關於那門婚事的消息,可亞歷山大卻有種感覺,似乎箬莎對這個並不在意「那麼說你也願意嫁給那位伯爵了?」

  「誰?霍森伯爵嗎?」箬莎停下來看著亞歷山大,然後很認真的搖搖頭「如果你問我是不是願意嫁給個足可以當我叔叔的人,我會告訴你我不願意。」

  亞歷山大動動嘴唇,他倒是沒想到那位伯爵的歲數會這麼大,雖然這實在沒什麼稀奇,可他能感覺得出來箬莎顯然對這個很反感。

  也許是心情忽然不好起來,箬莎顯然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她轉過身沿著台階向走廊盡頭走去,在哪裡有一道通往城堡上層頂樓的小門。

  站在小門前,箬莎轉過身看著亞歷山大說:「謝謝你,救了我和伯萊里。」

  「你這已經是第幾次道謝了,」亞歷山大微微一笑「你完全不用這樣,說起來如果不是陪我打獵還不會遇到這種危險,伯萊里也不會受傷,應該是我向你們表示歉意才好。」

  「那倒是不必了,」箬莎眼神中閃過絲異樣,她站上門裡一級台階,讓自己和亞歷山大看上去一樣高,然後她望著亞歷山大的眼睛放低聲音說「不過我對你那天用的那些小玩意倒是有些興趣,如果你肯告訴我那些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我就原諒你。」

  亞歷山大意外的看著箬莎,他沒想到箬莎會提出這麼個要求。

  說起之前他用兩支火繩槍鼓搗出來的玩意,他開始的確是想藉著這個引起箬莎的興趣,然後藉機會盡力瞭解科森察家的情況,可現在看到箬莎似乎的確很有興趣的樣子,他又隱隱的感到某種不安了。

  不過在箬莎的注視下,亞歷山大也沒有時間多想,只是在點頭同意之後,看著箬莎心滿意足的轉身沿著台階消失在轉彎處的背影,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讓他心裡不太踏實。

  這種不踏實一直縈繞心頭的,直到當回到房間,看著正好奇的擺弄那兩支火槍的馬希莫,亞歷山大才意識到那種奇怪感覺是怎麼回事。

  箬莎的確是被那兩支火槍奇怪的構造引起了好奇心,不過這並不是關鍵。

  亞歷山大注意到當馬希莫拿著那兩支火槍鼓搗時,也許是還沒有意識到這兩支火槍所蘊含的巨大意義,所以他除了好奇並沒有其他表情。

  而箬莎卻不同,亞歷山大記得很清楚,她的眼裡流露出的除了好奇,還有明顯佔有的慾望。

  「啪」的一聲脆響,橫鐵扯動,被卡在後面的鉤環立刻向前一砸,鉤環前端鑲著的小塊燧石狠狠砸在火帽片上,殘留在槍筒裡的火藥啥時迸起一小團煙霧。

  「這東西真是不可思議,」馬希莫愕然的看著火槍「居然不用點燃火繩,我見過有人打獵因為火繩總是熄滅結果什麼都沒打到,可如果是這個也許一切都好辦了。」

  「當然,這比火繩槍要好的多。」亞歷山大不經意的說,他並不在意這兩支火槍讓修道士看到,事實上燧發槍也就在不到半個世紀之後就會出現,而且很快就會先是在法國,然後就是歐洲風行起來。

  所以,即便現在小心謹慎,可也不能阻擋其他人會造成這種東西,而且因為在造這兩支火槍時純粹就是簡單的改造,所以亞歷山大也有信心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別人完全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大人,您不準備把這兩支火槍送給伯爵嗎?」馬希莫問,看亞歷山大疑惑的樣子,他就又補充道「我是說莫迪洛伯爵,如果伯爵看到這兩支槍,也許會很高興的把伯爵小姐嫁給您。」

  「我想這不太可能,對伯爵來說我就是個從西西里來的窮小子,」亞歷山大搖搖頭,他知道不論對莫迪洛還是腓特烈這些人來說,能令他們關注的只是那個阿拉貢人的使者而已,要說他本人會得到那兩位大人物的看重,亞歷山大是不信的。

  房門聲響,烏利烏走進來,他先看看馬希莫,然後向亞歷山大使了個眼色。

  「難道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嗎?」修道士敏銳的捕捉到了摩爾人的這個神色,他不滿走過去看著摩爾人「你這樣子實在是讓人噁心。」

  見摩爾人要反唇相譏,一場爭吵就要爆發,亞歷山大抬手就攔住了烏利烏的話頭:「如果不是和馬希莫有關的事情,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烏利烏不滿的瞪了眼修道士,然後壓低聲音在亞歷山大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霎時馬希莫的臉上就露出了古怪神色,他剛要迫不及待的開口說話卻被亞歷山大示意攔住,於是只好向摩爾人說:「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我為什麼要編這種謊話,當然如果是你,也許不論是不是有用都忍不住編造點什麼才好吧。」

  修道士露出了惱羞成怒的樣子,不過看到亞歷山大沉下來的臉色,他就識趣的閉上了嘴。

  「我們去參加晚上的宴會吧,」亞歷山大直接忽略了如鬥雞般的兩個人,他吩咐烏利烏把火槍收好,然後吩咐開始琢磨主人晚上該穿什麼的摩爾人「不用想太多,原本我們就沒帶什麼行李,只要方便一些的就可以。」

  只是這樣的吩咐絲毫沒能把摩爾人從苦惱中拯救出來,看著他望著牆角那幾個簡單的箱籠愁眉苦臉的樣,亞歷山大覺得就沖不讓自己的男僕為各種開銷發愁,也得想點賺錢的辦法了。

  似乎凱澤爾的離開讓箬莎的心情的確好了很多,當晚宴開始的時候,亞歷山大意外的發現她居然穿上了那件之前在莫迪洛伯爵家見到她射箭時穿的那件近似羅馬樣式的裙子。

  這讓她看上去不但如同古代異教傳說中的森林獵神,更如同一個即將遠征的女戰神,因為為了更像個古羅馬人,亞歷山大注意到她甚至還穿上了一雙很結實的靴子。

  伯爵這一次看上去情緒好了不少,在宴會上他不但一直不停的誇耀女兒的美麗,甚至還能很清醒的和坐在不遠處的亞歷山大聊上幾句,只是當他說到以前參加過的那些榮耀大戰時就變得激動起來,而且開始不顧一切的喝酒,然後沒有一會就迷迷糊糊的被人抬回了房間。

  箬莎始終笑吟吟的,雖然年齡還小,可她已經顯現出了一個女主人應有的風範,她不吝言辭的稱讚城堡的隊長和他手下那些勇敢的騎士,同時不止一次的提議為自己父親,兄長,還有這些追隨他們的戰士的健康乾杯。

  當她站起來高舉酒杯時,光滑長袖順著手肘滑落下來,露出奶白色的肌膚和如紅珊瑚般微微繃起的肘尖,然後當她小口的喝下酒時,臉頰上就立刻浮起一絲醉人的紅暈。

  「真希望那些奧斯曼人永遠不要來,」一個喝多了的騎士搖晃著對亞歷山大說「還有能永遠喝到這麼好的酒。」

  說著那個人就晃悠著爬倒在桌上呼呼睡去。

  「可惜你這兩個願望都不能實現了。」

  亞歷山大隨手拍拍那人肩膀,他一口喝下了暗紅的葡萄酒,稍微回味一下後,他不能不承認這酒並不比西西里那些修道院裡釀出來的差多少。

  亞歷山大是被烏利烏攙著離開宴會的,不過在他離開之前桌邊已經東倒西歪的喝醉了一片。

  夜色已經很深,除了大廳裡依舊有人因為喝醉不停的喧鬧,城堡裡其他地方都顯得靜悄悄的。

  烏利烏扶著亞歷山大沿著走廊慢悠悠的向前走,當馬希莫忽然從一條岔道走出來時,他們停了下來。

  「我看到他們了,」馬希莫低聲說「大人您要去看看嗎?」

  「去看看,」亞歷山大這時已經酒意全消,他跟著修道士小心翼翼的從黑影裡向城堡一角走去,當來到一扇很低矮的角門前時,看著半敞的角門,亞歷山大略感意外的看著修道士「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從這兒走了。」馬希莫小聲說。

  「真是瘋了。」亞歷山大一邊低聲嘀咕一邊低頭穿過角門,沿著城牆下一條被叢生雜草掩蓋的小路沒有走出多遠,他就看到了一高一矮兩個正牽著馬往前走的背影。

  「你就這麼離開了嗎伯爵小姐?」亞歷山大輕聲問。

  前面兩人立刻聞聲轉身,月光下箬莎和伯萊里滿臉意外的看著亞歷山大!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要逃跑的?」箬莎緊盯著亞歷山大。

  「為了走路方便你換上了羅馬式的靴子,還穿上了這種衣服,」亞歷山大看著兩個人「而你呢,為了準備逃跑的食物就故意顯得大吃大喝,如果不是我的僕人無意中發現你在偷著藏那些能存放的食物,我們還發現不了你們的小詭計呢。」

  「小姐絕對不能嫁給那個霍森伯爵,他都能當她的父親了,」伯萊里憤怒的說完,又接著說「當然也不能嫁個阿爾弗雷德王子。」

  「就因為這個你們就要逃跑,騙過所有人?」亞歷山大問。

  「可沒能騙過你,」箬莎湖藍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過異樣光芒「說起來我只想把你們灌醉,然後悄悄的逃走,可現在是你逼我這麼幹的。」

  說完,箬莎從身邊袋子裡拽出把火槍頂在亞歷山大胸上,然後她毫不猶豫的就扣動了橫鐵擊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6 07:02 AM

第三十五章 兄妹……情?

  「啪!」

  清脆的撞擊聲在寂靜的深夜顯得異常的響,直直頂在亞歷山大胸口的火槍卻沒有接著發出震耳欲聾的可怕轟鳴。

  箬莎愣愣的看著亞歷山大,她還保持著握著火槍的姿勢,她身後的伯萊里已經拽出柄很厚的重劍。

  「小心點,」不知道什麼時候同樣拿出柄火槍的烏利烏雙手握槍對著伯萊里「這個可是能打響的。」

  「你在槍上做了手腳?」箬莎終於明白過來,她憤怒的瞪著亞歷山大「你給我的就是把根本打不響的槍。」

  「那是因為你太著急了,我只是換掉了點小東西,你那麼急著拿到我的槍,又那麼急著做準備逃跑,才會被我發現你的秘密。可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拿槍打我。」

  伯萊里走過來擋在箬莎身前,他警惕的舉著重劍,雖然烏利烏手裡的火槍讓他不敢輕動,但他還是用自己的身子護著箬莎:「你要把小姐帶回去嗎,如果那樣你先殺了我。」

  「你倒是很忠心,」亞歷山大看著伯萊里「可你們也夠傻的,這是要去哪,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出門有多危險嗎?」

  「那也比嫁給那個霍森更好,」箬莎咬著牙低聲說「凱澤爾說我是他最喜歡的妹妹,可他還是要我嫁給個那個霍森,而我母親除了和她那些情人鬼混什麼都不管。只有伯萊里知道我要離開這裡支持我。」

  「可是現在你這麼跑出去是在找死,」亞歷山大望著箬莎的眼睛「而且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幫助你,不過你這毫不猶豫對我開槍可真是讓我有點傷心。」

  「你要幹什麼?」箬莎抬手攔住要開口的伯萊里,她知道這次的逃亡已經失敗了,雖然還不知道亞歷山大的目的,可看他既沒對自己兩人開槍也沒追究自己對他開槍,箬莎心裡多少有點暗自僥倖的希望這個人只是要提出什麼條件「說你想要什麼吧,如果是珠寶我們沒有帶太多,如果要你們都可以拿走。」

  馬希莫舔舔嘴唇,雖然他不清楚箬莎他們能帶多少東西,可想想怎麼也是伯爵小姐,如果能趁機敲上一筆也算是不錯的收穫,不過看看亞歷山大他就失望的嘆口氣,雖然不知道亞歷山大在想什麼,可也能猜到他不會因為那點珠寶就動心的。

  「我不要你的珠寶,不過我希望你能回去,」看到夜幕中箬莎似乎有些異樣的臉,亞歷山大輕聲說「你認為我會和凱澤爾一樣嗎,因為對自己有利就犧牲掉自己的妹妹?」

  「你說什麼?」箬莎愕然的看著亞歷山大。

  「我是說,我是你的哥哥,」亞歷山大慢慢伸出手,輕撫在箬莎的臉頰邊「你可以派人去那不勒斯問你的母親,很多年前她是不是曾經生下過個男孩,然後在剛剛降生之後就被送走了。」

  亞歷山大的話讓幾個人都呆愣住,他們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烏利烏感到莫名其妙,馬希莫完全被這突然的變化搞得昏頭轉向,而要說什麼的伯萊里動了半天嘴唇還是沒有開口。

  不過最意外的是箬莎,她用看瘋子似的眼神看著亞歷山大。

  「你母親在十六歲的時候和別人生過個男孩,不過孩子剛生下來就被你的莫迪洛舅舅派人送到了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裡,男孩的名字叫喬邇。」亞歷山大小心翼翼的走到箬莎面前把她手裡的火槍拿過來。

  「等一下,等一下,你是說你也是我母親的孩子,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箬莎錯愕的看著亞歷山大「那你那次去莫迪洛舅舅家並不是無意的?」

  亞歷山大對箬莎這精明的心思真是又佩服又高興,雖然有個這麼精明的妹妹似乎並非什麼好事,可她卻在無意中幫他說出了原本還在醞釀的話。

  「是的,那不是無意的,我就是要去看看你的母親,因為那也是我的母親,」亞歷山大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認真些,雖然他知道也許對所有人這件事與其說是激動不如說是尷尬「我當時就告訴她我是從西西里來的,而且我還有個名字叫喬邇,她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原來是這樣,母親讓我打聽關於你的事,我原本以為是她對你有了興趣……」說到這裡也察覺到不妥當的箬莎停下來,只是用一雙湖藍色的眸子看著亞歷山大,然後她的神色慢慢冷淡下來「那麼你現在要怎麼對付我,別告訴我你因為和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就願意幫助或是原諒我,畢竟如果那一槍能打響你現在已經死了。」

  亞歷山大暗自點頭,其實他這也的確是冒了次很大的險,甚至說是九死一生都不為過,因為雖然這把剛剛經歷改良,甚至連燧發槍的原型都算不上的火槍已經被他做過手腳保證不會打響,可想想畢竟是面對一支火器,在沒有穿上足夠厚實的鎧甲前,面對這個時代最具威力的武器,只要想想都覺得頭皮發炸。

  而且也正如他所說,亞歷山大怎麼也沒想到箬莎會毫不猶豫的對他開槍。

  即便對這女孩沒有什麼特別感情,可對她這種絲毫不在意他生死的態度,亞歷山大也從心裡感到彆扭,而且他也再一次重新審視這個他原本以為天真無害的女孩,只要想想她能那麼果斷的扣動扳機,亞歷山大就不得不承認之前真是小看她,甚至對她是完全不夠瞭解的。

  很顯然,箬莎很清楚火槍的響聲一定會驚動城堡裡的人,可如果和自己幾個人糾纏,那麼一旦同樣驚動別人就很可能會就纏住無法逃走,所以在那種時候她果斷的選擇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決定哪怕驚動衛兵也要先開槍打死他,然後立刻逃跑。

  關鍵是她根本沒想過用火槍威脅,而是選擇直接開火!

  真是個可怕的女孩子,亞歷山大覺得即便是他面對如此局面都不可能做出更有利的選擇了。

  亞歷山大知道現在自己必須有個能說服她的理由,否則她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

  「我不認為你嫁給霍森伯爵是個好主意,雖然我不認識他可也想像的出來,」亞歷山大說著向伯萊里點點頭,似是在提醒之前他說的那些關於那位塔蘭托伯爵的事自己是記得的,聽伯萊里哼了聲,他就繼續說「至於阿爾弗雷德王子,我已經見過那個人了,而且說實話我比你更不喜歡他。」

  亞歷山大的話讓箬莎心頭一輕,可還是警惕的盯著他。

  「箬莎,你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可我保證如果我能重新奪回屬於我的東西,那麼我就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亞歷山大小聲說「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凱澤爾要很久之後才回來,但是相信我也許用不了多久事情就可能會發生變化,到那時你也許就不需要逃跑也不用嫁給你不喜歡的人了。」

  「你為什麼這麼說?」箬莎警惕的看著亞歷山大「你在想把我騙回去,然後利用我達到你的目的嗎,就算如你說的你是我母親和某個大人物的私生子,可你一樣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強迫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

  「不會的箬莎,不會的,」亞歷山大輕輕伸手捧起箬莎的臉,就著月光仔細看著她,然後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不會強迫你嫁給你不喜歡的男人,甚至我不能容忍你嫁給任何人,你也許會覺得我這話不能理解,可這的確是我心裡的想法。」

  箬莎微張嘴唇看著亞歷山大,她似乎一時間沒有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個自己剛剛對著他的胸口開了一槍的人,一個剛剛親口對她說自己是她同母異父哥哥的人,現在卻說出這種足以讓她吃驚的話,箬莎完全被這近乎荒唐的事搞懵了。

  「跟我回去,我保證不會讓你為這種事再煩惱,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幫助,」亞歷山大知道適當的讓人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就會感覺他的話更可靠些,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這些話的動機「你要幫我和母親取得聯繫,你知道我在杜依蘭宮裡原本是有很多機會和母親見面的,可我一直沒把這件事告訴她,而是選擇來找你。」

  「你是怕讓莫迪洛舅舅知道嗎?」箬莎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聰慧的光芒「看來你父親一定是個真正的大人物,否則莫迪洛舅舅只會把你交給個普通人家撫養,而不會這麼煞費苦心的把你藏起來。」

  亞歷山大暗暗驚訝的看著箬莎,如果說他到現在能很清楚的知道莫迪洛的心思,完全是經過了多方求證之後得出的結果,可眼前這個女孩居然就只從簡單的幾句話當中就差不多猜出了個大概,這固然是因為她對自己母親和莫迪洛伯爵的瞭解,可不能不承認,她的聰明也讓亞歷山大感到隱隱不安。

  決定把關於身世的事情藉機透露給箬莎,究竟是做對了還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亞歷山大多少有些心裡沒譜了。

  「我們回去。」

  和之前一言不合就開槍一樣,做出決定的箬莎沒有拖泥帶水,只是向伯萊里做了個手勢就帶頭往回走。

  「你對小姐說了什麼?」伯萊里壓抑著憤怒的聲調聽上去還是很細膩,可亞歷山大知道這個大塊頭可能隨時撲上來和他拚命。

  不過他倒是不在意這個,而是低聲說:「我看你還是先想辦法解決自己的麻煩吧,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是把馬場副總管綁在床上扮成你的樣子吧,這樣別人才發現不了你的傷勢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而且也不會發現你事先偷了兩匹馬留在這。」

  「你怎麼會知……」只問了半句,伯萊里就憤怒的在夜色裡尋找摩爾人的影子,同時嘴裡低聲念叨「我要揪下那個黑小子的腦袋,都是他壞了我們的事。」

  「別怪烏利烏,是你們自己太不小心了,」亞歷山大說了一句,就上前和箬莎一起向前走「你好像並不懷疑我的話,難道不奇怪自己突然多出了個同母異父哥哥這種事嗎?」

  箬莎停下來看了眼亞歷山大,然後繼續向前走。

  「如果你沒見到我們的母親和男人鬼混的樣子,問出這種話還沒什麼,可你現在這麼問就有點愚蠢了,」箬莎似乎一點都不在乎提到喬治安妮夫人的那些尷尬事「其實我更驚訝的是,居然到現在才有人對我說和我是同母異父。」

  亞歷山大無言的看著走在前面的箬莎,他倒是多少能理解箬莎這種近乎叛逆的舉動,只要想想親眼見到的喬治安妮夫人與她情夫那些荒唐事,即便是亞歷山大想到攤上這個老媽,也多少覺得有些頭疼。

  「伯萊里,拿著這個。」箬莎回頭向後面的伯萊里低聲說著把一個小錢袋塞給他「告訴你的那個副總管,讓他別亂說話。」

  伯萊里低聲嘟囔一句收下了錢袋。

  站在通往城堡裡的角門邊,箬莎看著亞歷山大。

  「我聽你的回來了,接下來該怎麼做就看你的,」箬莎的表情很認真,壓力山大注意到月光她的眼睛出奇的迷人「如果你騙我們,我會把你是誰告訴莫迪洛舅舅,」說著她的頭微微向前傾到亞歷山大眼前「不要以為他也是你舅舅就認為他會手軟,你既然不願意讓他知道你,就說明你也瞭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你敢不守信,我就把的秘密告訴他。」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當把秘密告訴箬莎同時,他的把柄也已經落在了這個女孩手裡。

  這也是他之前始終沒有說出實情的緣故,不過當發現箬莎準備逃跑之後,他知道這是個對自己來說絕好的機會。

  果然,現在他們都掌握著對方的把柄了。

  「我會幫你擺脫這些你不願意的婚姻,」亞歷山大做出承諾「相信我,你幫助了我,我就會報答你。」

  箬莎深深看了眼亞歷山大,低頭走進了黑乎乎的角門。

  「我會盯著你的,」走進角門前,伯萊里彎腰在亞歷山大耳邊低聲說「如果我發現你對小姐不忠誠……」

  「你的小姐已經威脅過我了,你先解決自己的麻煩吧。」

  亞歷山大不等伯萊里說完就推著他的脊背向角門裡走,已經出來的太久,他沒有把握會不會被人發現。

  他能牽制箬莎的只有她要出逃的秘密,而亞歷山大已經發現現在怕這個秘密洩露出去的,其實是他自己。

  雖然這個時代的貴族對擁有情人並不避諱,甚至很多人還以此為榮,但那都是些已經結婚的女人。

  一個未婚的貴族小姐如果在婚前被人發現曾經逃婚的醜聞,那麼她和她的家族面臨的就將是再也不會有人願意與她結婚的命運。

  這樣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修道院。

  對箬莎來說,她自己固然不想在修道院裡度過餘生,而亞歷山大更不願意看到這麼個結局。

  因為對亞歷山大來說,科森察的伯爵小姐已經成了他邁出實現成為『喬邇·莫迪洛』這個人的關鍵人物。

  「拿著伯萊里,」箬莎在黑影裡把個小包塞到伯萊里手裡「用它堵住你那個副總管的嘴。」

  伯萊里嘟囔了一聲結果了那個錢袋。

  「我們都回自己的房間去吧,」箬莎冷冷的看著亞歷山大,湖藍色的眸子裡透著一絲冷漠,很顯然她還在為被他破壞了逃跑的計劃而不滿「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說著她再次低聲叮囑亞歷山大「我會把你的事情告訴媽媽,不過你也要記住你答應我的。」

  「放心,你自己不想嫁給不喜歡的人,我也不願意你嫁給別人。」

  亞歷山大隨口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他注意到箬莎看著他的眼神忽然發生了某種變化,那種樣子讓他不由得懷疑自己在她眼裡是不是已經成了個變態。

  亞歷山大真想給自己個嘴巴,她可是妹妹啊。

  對妹妹說出這種話的會是什麼人,看看箬莎的眼神就知道了。

  儘管很想解釋,可看著箬莎已經忽然轉身默不作聲的向城堡裡走去,亞歷山大只能無奈的閉了嘴。

  看到身後正用奇怪目光看著他的那兩個人,他又不禁為該怎麼向他們解釋犯愁了。

  似乎就是為了替他解決這個難題,就在亞歷山大打算招呼他們先回房間,再向他們說清一些事情時,一陣低沉震撼的鐘聲突然從城堡高處的瞭望塔裡響起!

  那鐘聲撕破了深深的夜幕,幾乎就在一瞬間驚醒了這座沉寂的城堡!

  城堡裡到處都是紛紛點亮的燈光,人影晃動下似乎所有人都驚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亞歷山大大吃一驚,他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難道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一個身影在遠處出現,箬莎依舊身穿那件如女獵神般的裙子,只是她的手裡這時正提著柄帶鞘長劍。

  看到還站在院子裡不知所措的主僕三人,箬莎暗一皺眉就走過去。

  「發生了什麼?」亞歷山大低聲急問。

  「是警鐘,」箬莎抬頭看著山頂「有敵人。」

  「敵人?」

  亞歷山大意外的也抬起頭看向山頂的瞭望塔。

  戰爭,就這麼不期而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7 12:25 AM

第三十六章 敵蹤

  一切是那麼突如其來,甚至在沒弄明白敵人是誰時,亞歷山大已經跟著人們蜂擁著登上城堡高牆。

  外面夜幕沉沉,高低起伏的山巒完全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原本皎潔的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烏雲遮住,這讓天地間好像失去了最後一點亮光。

  城堡外簷一片支出的插槽裡已經點滿了火把,人們就著火把的亮光向下看著。

  雖然幾乎完全被黑暗籠罩,可就著火光,還是能看到遠處隱約晃動的叢叢人影。

  「是什麼人?」一個士兵小心問旁邊的同伴,卻沒有得到回答,突然出現來歷不明的敵人讓所有人都暗暗緊張。

  「法國人嗎?」

  「怎麼可能,法國人都已經被趕走了。」

  「那就是奧斯曼人,異教徒!」

  「別蠢了,奧斯曼人即便打來了也不會到科森察來,他們應該去那不勒斯或者是威尼斯。」

  城牆上的人們小聲議論著,看著遠處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緊張和興奮一時間籠罩了所有人。

  「都小心點不要大意!」隊長沿著城牆不住提醒,他身上的盔甲在火光中閃著放光,隨著走動發出嘩啦嘩啦的甲冑碰撞聲。

  「大人,知道是什麼人嗎?」一個士兵向走過來的隊長問。

  「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冒出來的,也許是地獄,不過他們要是敢進攻,我們就讓他們知道科森察比地獄還要可怕。」

  隊長的話立刻引起一陣大笑,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緩和不少。

  很多人開始對著外面吹起呼哨搖動火把,有些膽大的甚至跳上城垛在上面晃來晃去的示威。

  城牆外的黑夜中,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在緩緩靠近,當他們終於停下時,可以隱約看到晃動的人影和被月光反照映起的武器的反光。

  騎士隊長讓人把幾根火把戳在探出牆外的插孔裡,然後藉著亮光對著下面大聲吶喊:「外面的人是誰,報上你們的名字和來歷!」

  隊長的喊聲並沒有得到回應,倒是有些影影綽綽的身影開始在遠處的樹林裡來回奔跑,好像在忙著什麼。

  「他們是從哪冒出來的,」隊長把頭盔向後推推,抹掉臉上的汗水,仔細盯著下面那些黑影。

  「這些不像是法國人。」一個守衛在他附近小聲說。

  「笨蛋,當然不是法國人,」隊長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不過應該也不是那些傭兵,看樣子他們的人不少,不過沒什麼可怕的。」

  「大人我們是不是要派人出去看看,」一個騎士問「至少應該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或者派人向那不勒斯求救。」

  看著深沉的夜色,隊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拒絕了這個建議:「不行,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派人出去會很冒險,等到天亮也許會好些。」

  亞歷山大站在一處城垛前向外看著,他很小心,隱藏在離亮處比較遠的地方,身子也閃在城垛後面。

  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什麼能夠致命的遠程武器,至於火繩槍,雖然近距離威力巨大,可不論射程射速或是準確都還不足以對人產生絕對致命的威脅。

  但是即便這樣亞歷山大也不敢掉以輕心,第一次真正參與戰鬥和對未知敵人的緊張讓他儘量讓自己謹慎些。

  亞歷山大不相信自己是那種即便站在敵陣前,子彈也會繞著他走的英雄,相反他對於那些在戰場上莫名其妙送了小命的各種例子記憶猶新。

  「怎麼害怕了嗎?」一個騎士走過來嘲笑的看著亞歷山大,即便是名義上同為阿拉貢王室統治,可是對西西里人不論是那不勒斯還是科森察人似乎都不是很有好感。

  「只是小心點。」亞歷山大並不在意對方輕視的眼神,在戰場上只有活下來的人才可以輕視別人,那些總是自以為是的,往往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們可是離得很遠啊,即便是最厲害的弩也沒辦法威脅到你。」騎士看著外面那些始終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而且我們有城牆保護,科森察已經很多年沒有被攻陷過了。」

  「那上一次被攻陷是什麼時候?」聽了這話,亞歷山大不由問到。

  「上一次,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呢,據說是……」

  砰!

  一聲悶響突然從身邊傳來,亞歷山大轉頭看去,愕然看到剛剛還在說話騎士已經仰面栽倒!

  他身上的盔甲撞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鑲進額頭的半截黑乎乎的箭尾詭異的指向天空。

  「有弩兵!」城牆上離開傳來一陣慌亂的叫聲,所有人都想不到對方會在這麼遠的地方發起進攻,雖然這可能只是隱藏在靠近城牆的樹叢裡偷襲的弩兵,可再也沒有人敢大意。

  站在城垛上挑釁的幾個人狼狽的跳下去,有一個甚至因為慌亂一不小心摔出了牆外。

  「不要慌!」隊長的聲音從遠處響起「滅掉火把!」

  人們立刻紛紛扔掉插在城牆上的火把,一時間四周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

  隊長衝到倒在地上的那人面前,看著他還在不住抽搐的身體,略一猶豫慢慢拔出匕首,他低下頭抱起那人低聲在他耳邊說著什麼,然後抬腕一抹割斷了他的喉嚨。

  亞歷山大默默看著這一幕,雖然在巴勒莫的染血之夜他已經看到過很多死人,但那始終是一場暴亂,也許很血腥但是和戰場還是不同的。

  如果說巴勒莫發生的一切充滿瘋狂,那麼科森察正在發生的卻有著某種讓他還難以習慣的冷漠。

  的確是冷漠,一種對生命的冷漠,這種冷漠可以對敵人也可以對自己人。

  「他是隊長的兄弟。」一個人小聲對亞歷山大說。

  亞歷山大微微一愣,這時隊長卻轉過身看著他:「大人,如果您沒有什麼別的事,也許可以去陪一下伯爵和小姐,這裡不需要您了。」

  看著隊長陰沉的臉,亞歷山大點頭同意,他知道這時候還是不要觸怒這個人為好。

  而且他也的確要去看看箬莎,之前因為突然聽說敵襲人們不由自主的都跑上了城牆,現在雖然不知道這些敵人是誰,可在稍微穩定之後他想起了箬莎。

  伯爵已經穿上了盔甲,雖然他因為失去了的手臂晃來晃去的看著像個套上了盔甲的不倒翁,但是當看到站在大廳中間不住吶喊的伯爵時,亞歷山大還是隱約感覺到了他當初叱吒風雲時的那種威嚴。

  只是如今伯爵的威嚴只能在女兒面前施展,在大喊大叫了一陣後,伯爵的侍從就給他倒了杯酒,很快伯爵就嘟囔著被人抬回了房間。

  箬莎這時已經換上了件更輕便的袍子,看到亞歷山大她就迎上去低聲詢問外面的情況,當聽完之後,箬莎有些茫然的看著亞歷山大。

  「難道到現在還不知道敵人是誰?」

  「太黑了,而且敵人顯然也不想讓咱們發現他們的行蹤,」說到這裡亞歷山大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他們好像是從北面來的。」

  箬莎的臉上微微一滯,她知道亞歷山大的意思。

  之前她和伯萊里就是向北方走的,想想如果稍晚些就可能會和那些人遇到,箬莎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現在不用擔心了,科森察是不會被輕易攻破的,而且我們有足夠的糧食,」箬莎想說點好消息讓原本壓抑的心情好點,但是接下來她的聲調就慢慢沉了下去「不過我們是被偷襲,不論是誰都不會知道我們的情況,對嗎?」

  看著箬莎探究的目光,原本不想讓她擔心的亞歷山大終於還是點點頭。

  「科森察的確很難攻破,但是如果沒有人知道就有些糟糕了,除非我們的敵人人數不多,否則也許就要等耗光他們的糧食了。」

  「可是他們究竟是誰,居然到現在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敵人是誰嗎?」箬莎有些急躁的走來走去「看來這裡的人日子過的太悠閒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真正打過仗。」

  「和法國人也沒打過?」亞歷山大問完這句話就有點後悔,果然他看到了箬莎投過來的略顯惡狠狠的目光。

  「莫迪洛舅舅和法國人處的不錯。」不過箬莎還是儘量解釋,雖然說這話時她的臉上略微有些泛紅。

  莫迪洛雖然在那不勒斯的確有著很高的聲望,但是他與法國人的關係也讓他成了很多那不勒斯人眼中的賣國賊,關於這個,即便是箬莎這種貴族小姐也是早有耳聞的。

  而作為莫迪洛的姻親和盟友,科森察在法國人入侵期間沒有受到威脅,也成了被很多人攻訐的理由。

  「莫迪洛舅舅也許有他自己的原因。」既然已經坦誠了自己的身份,亞歷山大自然是要站在莫迪洛一邊,而且說起來他也並不認為莫迪洛做錯了什麼。

  在這個時代,國家的含義模糊得讓人難以把握,其實只要想想遠在地中海另一角的一個國王卻同時兼任西西里的國王就可以大致明白這其中有多扯,而法國與英國這對隔海相望的宿敵,卻因為一個國王理直氣壯的對另一個國家的繼承權提出訴求而大打出手一百年,這就更是讓人覺得其中的錯綜複雜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筆糊塗賬。

  「我們現在怎麼辦?」箬莎的思緒很快就回到了眼前,她向大廳外看看,忽然拉著亞歷山大穿過一扇旁門來到個角落「你認為如果我們這時候逃走怎麼樣,沒有人會注意我們。」

  「你到現在還想著逃走,而且還要讓我和你一起逃?」亞歷山大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妹妹。

  「小聲點,」箬莎向四周看看,然後繼續低聲說「聽著,即便外面的敵人很多可以圍攻科森察,但這座城堡是能防守很長時間的。很快那不勒斯就會知道,到那時候莫迪洛舅舅一定會來就我們,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可如果那樣也許阿爾弗雷德就有可能乘機求婚,我不知道莫迪洛舅舅是怎麼想的,可我不想嫁給王子,所以我想著只能儘早逃跑才行。」

  說到這,箬莎停下來看了看亞歷山大的神色又繼續說:「而你現在也不想讓莫迪洛舅舅知道對嗎,要知道他可是個很精明的人,如果沒有我幫你,也許你隨便接近咱們的母親很可能就會被他識破,至少是懷疑你的目的,因為你看上去可不像她的那些追求者。」

  亞歷山大咳嗽了一聲,他實在有點不習慣這種說法方式,儘管他也知道這個時代的風氣似乎就是這樣。

  「你認為外面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除了法國人我不知道還有誰會突然襲擊我們,要知道畢竟我們領地還屬於那不勒斯。」箬莎有些氣憤的說完,又看著亞歷山大「你真的不肯和我一起離開?」

  「不是不肯,而是如果現在走太冒險了。」亞歷山大的無奈的解釋著「我知道你擔心伯爵如果來了科森察可能就會走不了了,但是如果你落在外面那些人的手裡,不是更糟糕。」

  「我當然有不會被發現的辦法,」箬莎說著又看了眼亞歷山大「其實我完全可以不會被你發現的離開,可沒想到你會察覺到了伯萊里的舉動。」

  亞歷山大略一愣神,就明白了箬莎話裡的意思。

  很顯然這座城堡裡應該還有能離開的密道,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箬莎並沒有選擇利用這些密道。

  「不要再冒險了。」聽著有人經過的腳步聲,亞歷山大低聲在箬莎耳邊叮囑「讓我們先搞清楚外面都是些什麼人,然後再決定怎麼辦。」

  說完,不等箬莎再說什麼,快步穿過旁門走到大廳裡。

  這時,他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伯萊里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如果你不想害死她,就勸她留下來。」亞歷山大經過伯萊里身邊時壓低聲音說。

  伯萊里似乎想開口反駁,可終究還是沒有出聲。

  亞歷山大剛剛走出大廳,就看到一臉驚慌的馬希莫迎著他跑了過來。

  「這可真是趟糟糕的旅行,」修道士不住嘮叨著「大人我知道跟著您可能會有很多磨難,可我從沒想多有一天要上戰場,您知道我是個虔誠的修道士而不是戰士,我的武器是聖經和信念而不是刀槍,所以大人如果您能帶我們盡快離開這裡,我會感激不盡的。」

  「很遺憾,當初雇你的時候我也沒答應你不上戰場,」亞歷山大隨手推開嘮叨個不停的馬希莫「不過如果你現在想離開我不會攔著你。」

  「什麼,離開?現在?」馬希莫嚇了一跳「從那些波西米亞人眼前?大人您在開什麼玩笑!」

  「你說什麼?」亞歷山大忽然停下看著馬希莫「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當然知道,看到那個中箭的倒霉鬼之後就知道了,」馬希莫嘟囔著「那是波西米亞人用的箭,我以前曾經在一個女人那裡見過,她向我炫耀她丈夫是個波西米亞弓箭兵,不過說起來那女人……」

  「跟我過來!」不等修道士繼續顯擺他的那些豔遇,亞歷山大已經抓著他向城牆上走去「你給我上去看清楚,然後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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