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中篇小說】耳東靖-【龍回漢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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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0-27 12:56 P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0-27 12:56 PM 編輯

第七十四章   善未泯  倫監洩密     心不軌  封諝現身

    抖燃火褶子帶頭緩步而入,他才點著牆壁上一支浸油木炬,卻聽剛開啟之巨大石板塊又已「刮」、「刮」悶叫的自行掩合;多劉辯沒幾歲的趙霖見那師侄小皇帝似顯驚懼神情,便不避嫌的握緊對方另一隻手安撫道:「別怕;有你師父在,一切都能化險為夷------」

    報以一抹感謝微笑,劉辯忽覺得這像極趙四叔的小阿姨,其實亦挺溫柔的耶---;而五個人在地道內行走了快頓飯時辰,就隱約耳聞外面傳來斷續的喊殺聲音,有人甚至還大著嗓門直嚷吆喝:「快!董將軍說逮著二皇子及王司徒的賞金千兩,記住要活捉啊!」

    面面相覷著,知已來到內苑的大夥再也顧不得暴露行蹤;劉備一拍此處石牆凸鈕,他們即似下崗猛虎般自敞開的蛇斑石假山裂縫一躍而出,掌腿翻飛中更把御花園那群忙追砍侍監的並州軍士打得東倒西歪,雖連王越都不知道狼狽為奸的對方因何自相殘殺。

    「董卓跟充內應的封諝暗地勾結,除了要改立新君以便挾權外,還藉此機會欲盡誅何進及十常侍等它派政敵---」開道的劉備邊走邊解釋說:「而那枚傳國玉璽亦關聯重大;所以咱現在不僅要營救二皇子與辯兒的生母何太后,並須設法阻止他們搶奪璽印。」

    也用「飄絮定山掌」的凌厲掌法擊昏了數衛兵,初次與人動武的劉辯儘管年紀還幼小,但舉手投足間卻頗犀利沉穩,勁力吞吐的拿捏亦圓轉如意,確實已盡得劉家武術的精髓;聆聽講解的他先一個大旋身再踢翻四名圍攻之卒丁,接著就面不紅、氣不喘的對大夥道:「玉璽本由『符寶郎』掌管,不過去年父皇即廢黜此缺把它交給了母后,一直都放在側宮的『慈儀閣』書房內;這地方便在前頭,我來帶路。」

    於是未逢敵手的五人就在劉辯引導下,邊打邊朝那離御花園僅幾百步的「慈儀閣」方向行進;此刻距董卓、封諝發難雖只個把辰光,幸好他們用桓帝闢建的通道省了不少時間,加上王越、貂嬋及在這裡長大的劉辯均熟悉地勢,因此沒多久即已衝至閣門口外。

    正當要入內去尋找玉璽,偏廳那端忽傳來一名監役的求饒嘶喊:「各位爺---,我和你們家董將軍是好朋友哪!而且還是跟封總管辦事的;你們千萬別---別殺錯了人------」

    「錯不了---」領隊軍官冷哼了一聲,又惡狠狠的說:「封總管交代過,宮裡面凡是知道他和董將軍有聯繫的,一個活口不留!」

    聽這太監的喊叫聲音似乎頗為耳熟,直覺有異的劉備便縱身躍往了話語來處;然而當兀在半空中的他欲出手解圍,卻恰見那率領多名健卒之伍長已把明晃晃刀尖正插進一個失聲慘呼的胖太監肚子裡------。

    是倫公公,這曾向他及恩師索賄並陷害忠臣的「天使」!

    此人儘管該下十八層地獄,但劉備卻沒見死不救;騰空的身子甫一下沉,雙掌化作漫天絮影的雄渾掌力就在一抹優雅弧線中往那幫叛軍肩頸紛飄罩落,觸者無不立即昏暈摔飛,裡面自也包含了適才行兇的軍官!

    忙彎下腰去檢視早仰臥在一片血泊上的倫公公;他這時雖已氣息漸弱,不過渙散瞳孔還是馬上便認出娃娃臉的劉備。

    「劉---劉大人---」倫公公一手按住了右腹仍不停湧冒鮮血的傷口,一隻手就顫顫蘶蘶指著旁邊道:「何太后剛剛---捧著傳國璽---去『養心殿』了;二---二皇子亦在那兒,你是先帝---託付重任的國戚,得快去---快去救---救他們------」

    點了點頭;看此人臨死前終於顯露出原本的一絲善良,劉備即安慰他說:「你放心,營救何太后與二皇子的這件事情便交給我來辦吧;封諝跟董卓是否都在『養心殿』那裡?我殺了他為你報仇可好?」

    「算---算了---」艱辛搖動肥嘟嘟的腦袋,這已不見入氣的倫公公忽苦笑著道:「封總管先前對我---對我有恩,那年家鄉鬧---鬧瘟疫,若非他出錢幫我---安葬了爹娘兄姊,又---又領我進皇宮棲身,倫某---哪能活到現在?就沒餓死也---也早讓劫匪煮來吃啦;而且替他做了---做了無數違背良心的惡行,我亦算---死有餘辜------」

    王越等人這時也已來到了一旁;倫公公見是劉辯親臨,先是拼命要挪動軀體下跪,卻在一陣掙扎後不禁「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倫卿家有傷在身,不可多禮;」縱使平常對哈聲哈氣的倫公公極為厭惡,漸懂人事的劉辯此刻亦忍不住憐憫的慰撫並即追問說:「你剛提及我母后及協弟全去了『養心殿』,那到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吁吁喘息著;倫公公不知是因首遭未行完叩拜禮節或真為參叛之逆舉在內疚,便誠惶誠恐的答道:「奴才---奴才該死;太后夜裡聽聞何---何大將軍命喪青瑣門,又獲報董卓---已率外兵入宮,初更時分就帶著---帶著二皇子來此處避禍,誰曉得呂布這廝不久即喚---喚奴才領著他至此搜尋傳國璽---,若非司徒王大人率一隊家丁先護送她倆---攜取璽印速退至『養心殿』內,後果不堪---不堪設想------」

    與貂嬋、趙霖及劉辯不禁抬頭互望;通曉舊史的劉備因二女已從父親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路上便分別向她們和徒兒略述「未來」往事較重大的演變經歷,尤其是何進被誅、董卓入宮為禍故導致天下分裂之過程,更花不少時間讓三人去理解融會,而呂布跟王允及已成未婚妻的貂嬋諸多淵源糾葛,劉備也曾對關鍵人物的她詳細說明一切。

    「相公寬懷;你講的那個『我』從前是怎樣嬋兒不知道,現在的『我』卻是以你為天,這一生永不變節。」那是貂嬋聽完後的回答。

    如今眼見事情又將重蹈覆轍,四個人心中無不忐忑憂慮------。

    一口氣講了恁多話,要害中刀的倫公公已漸漸不支;但這快油盡燈枯的「悔過者」最後仍向王越祈求著說:「王---王師傅,你武功高強,且對漢室忠---忠心耿耿;太后和---和兩位皇子的安全,就要偏勞---偏勞你了,別令他們如同---聖上般,再遭人---下毒手------」

    皆曉得他那番話中暗藏著宮廷不可告人的玄機;然而大夥正要繼續問個清楚,一抹猶如鬼魅的身形即在這時忽從十幾丈外颯然掠近,驟至的那人影更以陰騖語氣道:「小倫子,是誰准許你在此多嘴多舌的呀?」

    眾人定睛一看,來者竟便是十常侍裡面唯一存活的封諝!

    「總---總管大人,我什麼都---都沒講啊------」倫公公顫抖的說。

    上前一步,用身體擋在中央的劉備先打量這長眉老監侍;他相貌雖極普通,不過蒼白的面孔卻有一雙烱利細眼,彷彿能用目光奪魂。

    「劉並州,你不乖乖奉旨去平定冀地的黃巾賊就算啦,朝廷尚未追究爾等對大皇子疏於照顧之罪責呢,如今你更帶那兩個娘們跑進皇宮想胡鬧些什麼?」兩手背負在後腰上,封諝復將狠瞪大皇子的視線移去王越臉龐道:「還有王師傅;你弄了個貌若儲君的小孩來此,又要幹嘛?閣下莫非不曉得咱派赴上黨的使差,剛才已把在箕關附近尋獲到他失蹤的遺體送去了『養心殿』?而且你要找人冒充亦找個像樣點的吧,誰不知道短命相的大皇子既乾且瘦,哪裡有這孩童的結實健壯?」

    「呸!真是一派胡言---」強耐怒焰的王越忍不住反唇相譏:「傳達懿旨的劉陶他人還在上黨哪,何時又冒出個勞什子使差?大皇子也好端端的奉詔回京,你這老閹宦此刻卻亂嚼舌根,到底在鬼扯些什麼東西?」

    伸手攔住快抓狂的他;劉備忽漾起招牌的童稚微笑,接著方對封諝說:「身懷絕技的尊駕在大內非但是深藏不露,更將那造謠嫁禍的本事練到了爐火純青,佩服佩服;總管爺,你煽動張讓等同謀誅殺何國舅在先,又勾結狼子野心之董卓引外兵剷除異己在後,待做掉傳旨大臣劉陶並將假儲君的屍身栽贓給我,尊駕等於掌握了漢室半壁江山不是?屆時僅需再想法子弄垮董中郎將,你即為開國共主了------」

    宛似夜梟牢盯著獵物;沉默的封諝過了一會便頷首讚賞著道:「不愧是狗皇帝破格提拔的人才,居然能看透本座的精心策劃;只不過皇宮內苑你們算是已走到盡頭了,各位今日---全部都得死在這裡。」

    「且慢---」復抬臂先阻攔蓄勢待發的對方,一臉漫不在乎神色的劉備仍笑著說:「你老兄要鬆散鬆散筋骨,劉某絕對奉陪到底就是,但動手前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尊駕與董卓既志在篡竊大位,幹嘛覬覦那顆璽印?莫非兩位亦是驪山『秦皇陵』的門下?」

    白皙面容再無法保持鎮靜;封諝猛睜鑠閃青芒的窄細雙眼,即陰惻惻的問道:「是馬元義這傢伙告訴你的?還是高昇那該死的盜墓賊?」

    「都不是---」搖著頭,劉備慢條斯理的說:「尊駕應該不會忘記我曾和張角、渡劫等一幫妖人周旋過吧?這壓根也不難推敲,你們為了讓習練的『不死身』邪術登峰造極,最終便均需憑藉玉璽突破其中若干瓶頸;張角是這樣,董卓和你---看來亦皆抱持著相同的想法,我說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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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0-29 11:51 P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0-29 11:52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論璽印  洩述秦史     敘秘辛  明奪漢疆

    「閣下確實是塊難能多見的璞玉哪,就可惜封某已留你不得;」忽吃吃邪笑,五官驟變猙獰的封諝即道:「也罷!反正你們都沒機會再洩漏出去了,本座便把那枚璽印的秘密說給你聽,好讓各位瞑目。」

    頓了頓,他卻仍閒負著雙手問說:「姓劉的,你可知這傳國璽的來處嗎?」

    點點頭的劉備馬上如數家珍道:「前朝贏政滅六國統了一中原,遂在搜獲和氏璧且雕琢為印之璽面刻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相傳他為鎮洞庭水妖曾投之於湖,八年後神人復獻秦室,不久為我高祖所得。」

    亦點頭以示嘉許,封諝接著問:「果然是漢冑宗親,沒忘記祖傳之物的流傳淵源;那你知道洞庭湖妖與獻璽之神,又是怎麼一回事嗎?」

    這可引起劉備的興緻;他忙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說:「不甚瞭解,願聞其詳。」

    「很簡單,因為它們皆是秦始皇所創造但未成功的實驗品---;」昂起臉的封諝又語出驚人道:「其實就連贏政自己,也是個失敗者!」

    沒等對方追問,他已繼續說:「戰國時西秦盤據於現今雍涼一帶,與其它諸侯相較,那裡可算是人稀土貧;期間雖經孝公變法逐漸強化了國力,但這暴君剷除異己後的短短九年內,為何即能掃蕩六國一統天下?原因只有一個:後來的贏政根本不是贏政------」

    除王越及倫公公聽得一頭霧水外,心中一凜的劉備等四人無不面面相覷。

    是的,每一位史學家全將秦國軍事力量急起直追的進步歸功於商鞅,卻忽略了那種時代怎可能發明以鉻鹽氧化處理兵器的嶄新技術?而無論是水利或戰略皆具克敵奇效的鄭國渠現代化工程,又是誰的傑作?且他提前為自己建造的驪山陵寢,經許多挖掘者證實裡面的防禦機關亦有不少是出自廿一世紀科學概念,縱然沒埃及金字塔的結構詭異,卻也猜得到這些系統的原設計者,很可能不是那時候的人類------。

    沒錯!肯定又是一名外來客,並比劉備他們還要早了四百多年!

    思緒紊亂的他剛想到另一層面,封諝已再緩道:「嫪毐昔日在蘄年宮謀叛舉兵,才十三歲且全無指揮經驗的秦王是如何將其擒殺於咸陽?這荊軻乃衛國著名之勇士,他既握有匕首,怎可能制不住一個從未學武的少年?秦王又幹嘛逼迫生父呂不韋?因為贏政那時體內已經有了另一縷靈魂,另一縷曾是武術高手及具備軍事長才的新靈魂!」

    「難怪他能恁快併吞掉其它基礎雄厚的國家---」反倒是趙霖這生性好奇的娃兒首先開問:「不過,那跟你提的傳國玉璽有何關聯?」

    「他剛不是講璽印由索獲之和氏璧雕刻而成的嗎?」斜眼以瞪的封諝輕蔑著說:「據本座所知,正式稱號為皇帝的贏政儘管已掌握了大權,亦身負著傲世絕學,然而仍沒滿足他的拓疆慾望,因此曾派徐福遠航探索千里之遙的東瀛,更先連結長城以培植討伐北胡的軍隊;而他為了讓麾下將士皆有更奇特的玄妙能力,不僅把其中奧秘都鑲鑄在尚未完工的傳國玉璽內,還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體會新藥效能。」

    「只是結果不甚理想,所以他便找別人續做試驗,這卻也就是洞庭湖妖和華陰獻璽神人的由來了?」極具現代智慧的貂嬋推敲著問。

    對她詫異的注視好一陣子;封諝似乎亦頗為欣賞貂嬋的美貌與反應,又接著道:「那兩個倒楣鬼其實也非什麼旁人;洞庭湖妖是他流放於蜀的父親呂不韋,平舒道上獻璽之神則是暗殺秦王未果的刺客荊軻------」

    因為事情演變得太過複雜,均陷入沉思的劉備眾伴當即沒再提出疑問;而繼續陳述的封諝亦在慢慢移近間復說:「爾等以為暴怒的贏政會輕易殺了他們倆?錯了,處決死囚容易,想找合適的實驗人選卻難得很;呂不韋雖是商賈政客,卻有深厚的練武底子,欲擺脫私生醜聞的贏政密遣心腹先將他擒返宮內,便立刻散播他服毒於蜀中身亡的欺世謠言,除了趁機盡逮呂門昔日效力之弔唁食客外,更藉注射仍有致命可能的改良藥劑過程,要一舉除掉這令己蒙羞而充作犧牲品的生父。」

    縱知呂不韋會變成湖妖,聽到入迷的趙霖還是急問:「後來呢?」

    「那帖瑕疵極多之藥劑果令突變的呂不韋當場氣絕,贏政等確定了他已確無心跳脈搏,就將那副注定失敗的身體丟置於大江之濱---」見眾人未察覺與提防,封諝又邊拉短著距離邊道:「豈料這全身喪失機能的呂不韋非但沒死,而且還利用水性紓緩了毒質侵害程度;只是他雖倖存了下來,長滿類似鱗甲般的軀殼卻再也無法恢復原有模樣。」

    為了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他馬上再接著說:「荊軻的情況亦屬雷同,不過多年後已成始皇的贏政因已對此藥作了若干修訂,所以又被扔棄『屍身』的荊軻外表即沒那麼可怕,反而還有幾分仙氤嬝圍的味道;但他們倆都需再藉傳國玉璽以解開體內劇毒,荊軻便先找到了呂不韋,並研議在其出巡的洞庭湖域由後者動手搶奪璽印------」

    「搞了半天,『投璽鎮妖』原來是官方說法;」劉備不禁莞爾,卻又立刻皺著眉問:「可是得償所願的荊軻幹嘛要把東西還給贏政?」

    「沒創始人的導引,他們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不得其解,呂不韋甚至還因用錯法子而真挺了屍---」不動聲色的封諝回答道:「荊軻苦思數載仍無進展,八年後即決定冒險和狀況亦走下坡的始皇碰面,試圖透過合作來挽救彼此均快危殆的性命;然而成效仍差,復遭算計的荊軻先是爆頭而亡,而贏政不久也駕崩於沙丘平台。」

    哼了哼,沉思的趙霖忽問說:「這故事好聽是好聽啦,然而你卻是怎麼曉得其中詳情內幕?誰知道你說的是假是真?」

    「千真萬確;」封諝篤定的道:「因為---,是贏政親口告訴我們的。」

    倘非他們的耳朵全出毛病,那便是對方的話語有問題了;不過由於事關重大,一向小心的劉備還是謹慎追問著:「總管爺,你是說剛剛這些不為人知的祕辛,全是已死了四百多年的贏政---當面對你和董卓所明言?」

    又肆無忌憚的囂張狂笑著;咧露森森細小白牙的封諝此刻乾脆挑明了說:「寡聞小輩,你以為有扭轉乾坤之能的始皇那時真殯天了嗎?如果他流傳的『不死身』大法這麼一無是處,我與董大鬍子又何必花費恁多精神布置一切?他當然還在;贏政那時候之所以要詐死,是已與荊軻鬥到兩敗俱傷的他明白自己再承受不住接連之暗算,何況藥劑的修改方法才剛有了頭緒,倘不找個隱僻之處潛心鑽研以避橫禍,這些成就豈不是將終歸煙雲?反正神功一成,屆時要重整江山係舉手之勞,因此他即留下啟墓金鑰和詳載玄妙武術的羊皮卷,故意引後人去驪山找他。」

    「既如此,他為何不把那枚玉璽順便一塊帶入墓中?」趙霖歪著頭不解的問:「而一身好武藝的老兄在宮裡已窩了幾十年,又怎知道驪山陵墓的秘密,更幹嘛不先將傳國璽印占為己有,要苦候到今日才發難?」

    「璽印乃皇帝掌權之信物,弄進陵寢內,妳叫他繼位小兒子胡亥拿什麼東西昭告天下?」封諝有點不耐煩的釋疑:「劉宏和駱紅蓮的曖昧或者能瞞別人,但豈可躲過封某眼睛?皇宮戒備一向嚴謹,再說張讓幾個同黨何等精乖,不謀定後動無異是打草驚蛇。」

    「尊駕請自重,可莫再繼續往前走了---」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連結,劉備亦再踏上一步的問道:「原來你就是告訴張角皇帝行蹤的內鬼,而刺殺未果的他得知了秦陵秘辛後又傳遞此訊給閣下,所以封總管沒來得及奪印,已先忙著前往驪山偕董卓去尋贏政;看情形,這即是你們搜尋玉璽的主因囉?」

    見他終究發現了突襲破綻,遮飾尷尬的封諝不禁略顯惱怒說:「董大鬍子以為何太后會傻到將真正的璽印隨便拿出『慈儀閣』外?哼!本座先前早已探知劉宏這小色鬼為防萬一,早仿製了好幾顆假璽以掩人耳目,『養心殿』那兒就讓他自己去瞎攪和吧!只要正牌的玉璽到了手中,漢朝一片花花江山最後還不是我封某人的嗎?」

    曉得封諝即將動手,暗暗警戒的劉備便存心激怒他道:「別太一廂情願啦;總管爺,你儘在此打篡位主意,那復活的贏政又將如何是好?」

    「他老人家到時候已經有了全世界,豈會與我計較這區區的中原舊土?」殺機陡盛的封諝加倍猙獰說:「你少再嚼舌根子啦;想離間本座和始皇的協議等於作夢!現在該知道的封某都已講完了,納命來吧!」

    話語甫畢,四周稍嫌涼冷的空氣突然化為了實質燄旋,瞬間炙燙的熱對流先是匯繞於封諝那瘦長身側,接著更在他低聲叱喝下變作一支支暴燃炬鏃,更猝往劉備等眾人上盤要害紛紛疾飛射至!

    攻擊對象裡面,也含傷重垂危並無助呆看的倫公公在內------。

    一排排森寒劍影,就在此時沉穩且準確的阻住了火矢進逼!

    因從沒跟這升賞極速的討寇欽差打交道,匿住內苑深宮的封諝一直以為他只是碰巧救了聖駕才搭上認祖歸宗之特快車,平定並、冀二州賊黨亦不過走狗屎運,劫糧案更連對何進敷衍的必要都免除啦,未必似那劉宏所說恁的高超神奇;心想這一出手即使不把他們燒得焦頭爛額,至少也會令貴為皇室宗裔的劉備哭爹喚娘,誰知自己的得意招數不僅無法奈何敵人,還險些於起手式便栽了大跟斗。

    是的,劉備的優勢是先與那妖怪般之高昇剛周旋過,封諝雖曾歷經特殊際遇,亦不見得較人家半毒質合體的殭屍身軀詭譎;兼之對方又甚小看他的武功底細,因此駁火剎那間,娃娃臉的劉備就先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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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0-29 11:57 P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0-29 11:58 PM 編輯

第七十六章   行狡詐  董卓不仁     食惡果  常侍喪命

    猛一咬牙,這入漢宮淨身前本是江湖上「血掌旗」令主的封諝瞧來劍勢道凌厲,矮身閃躲之際又立刻上躍陡升至丈許高,並在掌力驟吐時把兩抹有如火雲團的熾熱勁旋罩向了群敵頭頂處------。

    「血雲烈火掌」!那數十年前讓封諝橫行關外的獨門絕活!

    髮鬢居然微微捲曲了起來;劉備明白他這功夫必定是去秦皇陵後曾加以變化,否則尋常武術焉可產生那種奇特的高溫?劍迴過頂,「龍淵劍」復映寒芒卻不急著迎擊撲面而來的熱辣掌勢,反將冷虹直指敵人眉心!

    悚駭倒翻;懷有異志的封諝哪敢與這看似同歸於盡之劍尖硬碰,抑留下七成的自保餘勁後,卻於落地時復聚全部功力狡猾欺近了也正拔出兩柄劍的大皇子,並惡狠狠地吼道:「孽種,我先送你到十殿閻羅處應卯去!」

    暗罵輕忽對方行此詐招,旋身迴救的劉備瞧王越、趙霖、貂嬋雖亦紛持兵刃欲阻截封諝偷襲,但仍比那幽靈似的敵人均慢半拍;眼看徒兒慌揮之劍幕也擋不了他這轟山碎鼎的勁風,快氣絕的倫公公忽驟撲在劉辯胸前,以己背心生生承接舊主的火赤雙掌!

    兩大口鮮血立即又噴得他領襟一片漬紅;甚為感激的劉辯急忙拋劍扶住了倫公公搖墜之肥胖身子說:「倫卿家!你---你別死------」

    最後一次睜開眼睛的倫公公見他關懷情切,便面露欣慰笑意並反過來安慰的道:「我替封---封總管害了無數---無數社稷棟樑,令你父子---幾乎斷送數百年基業,今捨此---賤軀以報,算兩邊都---還了人情;陛下需---善保龍體,不必為---為奴才難過------」

    「你撐著點!我就去找太醫來;等你好了,我馬上升卿家為總管!不,我現在即任命你當內苑總管!」劉辯激動大吼,但一切都已太遲,倫公公終於闔上了雙眼倒斃在自己懷中;泛淚的劉辯先攙妥他屍身,便拾回劍柄指著剛遭師父逼退的封諝恨聲說:「狗賊!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語罷,一雙青芒忽隨著他倏射身影暴刺仇敵面門和心窩!

    正忙於招架眾人的圍攻,封諝雖詫異那一向鈍懦的大皇子此刻驟漲之氣勢,然而光應付劉備這疾逾天雷的快劍就極吃力,何況趙霖那桿『雪鳳槍』及王越、貂嬋的綿密劍術亦非好惹,哪有閒暇再抵擋劉辯這近身前突幻化為叢分光束的犀利刃勁;情急之下不禁駭喊:「董鬍怪!你他娘的在看哪齣戲?還不快點出來幫我---啊!」

    原來斜側閃避的封諝縱已勘勘避開裂頰而過之利劍,脅腹仍躲不掉憤恨的劉辯另一抹猝映銳矢,巨大衝擊力更撞得他連連退了幾步;但封諝畢竟是老江湖了,危殆間瞧裡面較弱的貂嬋下盤處疏於防備,即朝她腰胯部位橫腳掃去,要先減輕敵人的殲殺壓力。

    貂嬋倒飛中也是一聲驚噫,然而憂心的劉備才剛剛騰躍追至,一名持戟的魁梧壯漢已在落地前抱住了她,並柔聲問道:「妳無恙否?」

    劉備與昂頸的貂嬋皆呆了呆;此君竟是兩人的前世冤家:呂布!

    「謝謝你,我---我沒事---」趕緊掙脫他的懷抱,貂嬋站起身來先偷瞥未婚夫的臉色,又反問他說:「呂將軍,你跟那些惡徒亦是同夥嗎?」

    換瞠視以對的呂布一呆;但尚未開口解釋,他後面率領一大批外鎮官兵之髥鬚為首胖佬便打哈哈的踱入道:「封總管,你人都還沒他媽的死透呢,本將軍幹啥急著湊熱鬧?我在『養心殿』瞧你突然失了蹤,怕封總管出什差錯方帶隊來尋,哪曉得你是在幫本將軍肅清外敵?此番仁德委實可敬,只是老兄走時好歹也跟咱招呼一句嘛,何苦逞剛勇弄成這副狼狽樣?你自己扯的閃失,又怎能怪我不夠義氣?」

    說完,他又側瞧一旁的貂嬋對呂布喃語:「吾兒眼光忒好,如此絕俗佳麗真是我見猶憐欸;怪不得你會擅違軍令,嘖嘖嘖------」

    眥目欲裂,封諝見暫行罷鬥的眾人均已堵死了每條去路,要害受創的他忍不住向董卓怒斥說:「搞了半天,你非但已猜知那臭婊子拿的是偽璽,更料到本座必回此處啊---;你狠!想螳螂捕蟬黑吃黑就算了,還計劃見死不救的假他人之手剪除封某,事成再出面獨霸全功,董大鬍子!你這般不要臉的過河拆橋,都不怕會有報應的麼?」

    「報應?哼!」嗤之以鼻的董卓不屑道:「誠如你適才所言,只要正牌玉璽到手中,漢朝一片花花江山最後還不是我的嗎?封老,你在宮裡亦享了數十年福,為什麼硬要爭坐龍椅?再說閣下那話兒都閹掉恁久,即使給你萬千嬪妃,乾瞪眼的老兄又能如何?」

    為之氣結;蒼白面龐立刻脹紅的封諝再也忍無可忍,不顧腰際已然掛彩便舉著雙掌撲往昔日盟友的吼說:「住口,本座死都不讓你稱心!」

    瞇起眼睛怪有趣的看他狂舞出陣陣疾捲之熱旋風;董卓待封諝靠近至約丈餘處,才好整以暇的緩抬手臂,把袍袖的兩道冷焰朝對方射去。

    又是一聲淒厲慘呼;細眼圓睜的止步封諝先駭瞧掌心均淌黑血之貫穿窟窿,方不敢置信轉頭向這彷彿已變為怪物的董卓道:「你---終究還是答應了他---,復回酈山皇陵去接受---去接受了那種---那種改造?」

    「為何不去?」董卓不置可否的嘿嘿獰笑反問:「他起先傳授的功夫要獨步武林夠是夠用啦,然而想拿來奪取天下嘛---,就略顯不足囉;這是封總管自己要錯失良機的,否則依你的武學造詣,必定會遠勝董某。」

    忽斷然的搖搖頭;封諝似無視於左腰及兩手的傷勢,僅對他說:「人生苦短,咱存於世上之所以還有樂趣,是因為尚能感受周圍事物的美妙;董大鬍子,你一旦被那活死屍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縱奪取了江山,套句你剛講的話:乾瞪眼的老兄又能如何?」

    「少跟我說這些酸到發臭的老生常談;封老兒,咱既已撕破臉,董某即先做翻了你,再來收拾那五名鼠輩!」目露凶光的董卓沉聲道。

    見他們開始鬧內鬨,刻意避開某雙愣瞧未婚妻眼神的劉備忙拉貂嬋退後了幾步,並關心的問:「嬋兒,妳---還好嗎?有受傷沒?」

    知道夫君在擔憂什麼;一向矜持的她忙牽劉備手掌貼在頰邊,情深意切的說:「相公放心,我真的沒事;嬋兒今生絕不再讓他碰我一遭。」

    這句話雖細似蚊鳴,在場之人仍聽得清清楚楚;於是,剛剛懷抱溫香軟玉的呂布臉色首先黯淡了,而暗處裡的趙霖亦朝他倆癡癡呆望。

    董卓和正凝結所有內勁於雙臂的封諝卻對身旁情勢毫不理會;過了半響,出道資歷較淺的董卓似乎已不耐久候,兩腳錯踩的暴踏間,便將袖內鼓足之勁風猝射敵人,周遭的空氣頓時一片寒冽蕭瑟!

    仰天狂笑;封諝待他這得自贏政親授的「破冰掌」掌力來到了面門尺許處,始把暗運在全身的驟炸烈熾盡數裹向了對方,並悲壯的大吼說:「關外賊佞,你完了;既對我不仁,則準備跟本座一塊下地獄吧!」

    豈知咄逼的冰冷銳勢竟突然遁隱消散;打不定主意是否續襲的封諝正要收勁迴救,卻聽董卓也已桀桀怪笑著道:「此刻才想溜了是麼?來不及囉;老廢物,叫你嚐嚐董某在皇陵所練就神妙絕學的厲害!」

    眾人先是眼睛一花,接著即看到碩胖高大的董卓竟像會法術般忽幻變成數個身影,更在急繞封諝時以龍捲風似的冰雪風暴倒裹兀燃赤焰之對方;至於遭那股罡猛氣旋困住的封諝等發現自身澎湃內息因無處宣洩而將回頭反噬,不禁怒喝:「董卓,你恁的陰狠!」

    不再與之鬥嘴,加緊施為的董卓便趁著他惶急失措當口,將聚滿凍澈勁力之掌心倏往封諝的「百會」、「膻中」、「商曲」三處大穴疾拍,同時躍回了原地冷笑旁觀,瀟灑俐落的程度與其笨重體型實不相稱;沒多久,大夥就在聽見踉蹌封諝的漸響哀號聲中,隱約聞到炭炙皮膚的陣陣焦臭味,再來更目睹這動彈不得的封諝居然真遭體內毒火吞噬了整個身軀,淒厲嚎叫立刻傳遍「慈儀閣」的每處角落!

    「劉侯爺挺有本事的喔;我已把洛陽鎖得像隻大鐵桶了,你怎還能夠攜著大皇子摸入宮苑?不簡單,怪不得那狗皇帝會賜你做討寇欽使,本將軍先前的確小看了你---」董卓看都不看封諝正被火燒的慘狀,逕轉頭對漠然的劉備揶揄著笑說:「但你如今帶他回宮又能有什麼作為?咱早設計好儲君已死的假訊,何太后與二皇子亦皆在我的掌握中,等真玉璽落進了本將軍口袋,閣下仍只有乖乖聽命於我的份。」

    臉上慢慢浮現金童也似的純潔笑意;劉備等他略顯怒色,方不疾不徐的問道:「尊駕是說---,要劉某盡率河北將士向你俯首稱臣囉?」

    「喀崩」一咬牙,暗自恚怒的的董卓已復萌殺機怒喝問著:「不然咧!難道反而是本將軍要把到手的成果全奉送於你嗎?」

    「將軍既如此豁達,某卻之不恭,這裡即代聖上先與將軍致謝了。」露出不勝欣喜的誇張表情,俯揖的劉備仍以存心惹毛對方之態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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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0-30 12:25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0-30 12:29 AM 編輯

第七十七章   謀帝位  仲穎狼顧     護國璽  何后玉隕

    對劉備從頭至腳斜睨了一遍;過了良久,董卓才自齒縫中嘶嘶吐氣的道:「你真叫他媽的有種,已位居劣境竟還能同我耍俏皮---;姓劉的,本將軍剛是瞧你確有兩下子,不想讓各位白白送命!只要你願意手刃了旁邊那小鬼,原打算放諸君一條生路並予以重用,別真以為董某奈何不了你們!」

    「董將軍,你何以覺得自己有十足的必勝把握?」仍微笑的劉備忽問。

    「莫道局面皆已由我父子倆的鎮外部隊所控制住,縱使要現在殺了你幾個,又跟捏碎螞蟻有啥差別?」這關外強梁惡狠狠的續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各位勿要硬吃罰酒------」

    接著,他又突然喝令道:「左右,將何太后及二皇子押過來!」

    片刻間,那何太后與年僅六歲的劉協便在一群健卒簇擁下由李儒帶至閣廊;髮鬢散亂的何太后一瞧親生愛兒也已身處險地,就難掩情急之色的悲喚:「辯兒,你---你快走!千萬別---被這些壞人抓到------」

    稚齡劉協則用幼嫩嗓音哀呼:「哥哥,你快些來救協兒啊------」

    「大膽國賊!爾等擅劫太后和皇子,意欲為何?快點放開了他們!」畢竟還存在著今世那份骨肉恩情,劉辯見狀即忍不住踏上前怒斥。

    「臭小鬼,居然敢跟本將軍如此說話---」以玩弄獵物的眼神蔑視對方,一臉不屑的董卓亦挑釁著道:「蠢貨!你也不想想自己算哪根蔥,竟還想對我頤指氣使?要我放人可以,只要你現在當場自刎,老子便留他們活命;大皇子,但不曉得你有這股勇氣沒有?」

    來漢末後從未像今天恁的接連憤怒;武功心機城府皆遠遜於敵的劉辯正欲開口,劉備已把他拉回身側,並擋在二者中央慢條斯理的說:「你不會殺她倆人的,至少此刻不會---;董將軍以為咱猜不出你在打啥算盤嗎?缺了偽帝璽印,尊駕如何挾令諸侯群臣?」

    不以為然的哼了哼,董卓忽努著嘴對一旁發征的新收乾兒子道:「帶一隊人進『慈儀閣』搜;就是拆屋毀樑亦須給我把玉璽挖了出來------」

    諾聲應命;呂布卻於行經身側時悄向頷首的劉備說:「找著機會即先離開;雍涼那邊的五萬鐵騎已快到此,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極不易察覺的點點頭;劉備待他步入閣門,又對囂張跋扈的董卓道:「這樣吧---;我們現在談樁買賣,只要你肯放了太后與二皇子,劉某就答應讓各位生離洛陽,如何?」

    不禁呆了一呆;董卓等再次愣瞧完對方,即怒極反笑的問:「姓劉的,你吃錯藥了是不是?本將軍既已勝券在握,爾等憑什麼同我講條件?」

    「首先;你控制皇宮所仰賴的軍隊目前以丁原舊部為主力,嫡系的庸、涼精銳仍於途中,而我並州的勤王之師卻已兵臨城下,屆時劉某倘登高一呼,請問願追隨將軍者還會剩多少?」坦言的劉備接著又嗆說:「其次,尊駕得那贏政親授的武功確實很高明,但只要區區尚在,我不認為你能殺得了咱任何一位,否則---你早開打了,對麼?」

    臉色鐵青的董卓先是呼呼喘著氣,不久便色厲內荏的吼道:「咱可以試試看;姓劉的,待一交鋒,我會叫你後悔說這些渾話------」

    踏上一步,劉備大馬金刀的說:「你若有興趣,劉某隨時候教。」

    正當董卓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立刻動手,甫走進「慈儀閣」的呂布宛若是在應和人家適才的分析話語,忽又領著搜璽小兵氣急敗壞的奔出道:「不好了,義父;孩兒剛從樓上看見留守汜水關的郝萌、侯成,已招呼我們入京部隊朝此處殺來啦,何進本部剛被收編的士卒也全在裡面,怎麼辦?」

    聞言頓時暴跳如雷,不及反應的董卓亦喝問著:「娘的皮!老子不已叫曹操跟袁氏兄弟牢牢扼住宮門了嗎?那一大群廢物都在幹些什麼?」

    就在他們這雞飛狗跳的節骨眼,仍捧假璽印的何太后已趁對方疏於監控機會牽著養子朝愛兒那處猛跑,而劉辯暗呼糟糕之餘亦即飛奔接應;但董卓憤怒歸憤怒,無暇攔阻的他潛意識便搶下了女婿李儒手中長劍逕往太后背心擲去,連劉備也來不及格檔的劍尖驟將這靈帝遺孀貫胸穿透!

    「娘!」把母親重創前奮力一推的弟弟先拉回了己陣,驚怒交集的劉辯此刻哪還有心思去理會那顆已跌落於腳踝旁之玉璽,忙用發顫的雙手將她抱入懷內,並憂心如焚的說:「您莫嚇---您莫嚇孩兒,我恩師玄德公就在這邊,他---他一定有辦法醫好妳的------」

    說完,他即向來到身側的劉備求道:「叔父,快---快救救我娘!」

    慈愛撫摸劉辯久違且豐腴不少的臉龐;盡量不使那刺穿胸口的寸長利刃劃傷兒子,玉容失色的何太后便安慰他說:「別讓你叔父---難做人---;這樣的傷若還能夠---還能夠不死,為娘的---豈不成了神仙?」

    又擦拭愛兒滾下眼眶的淚珠,她顫巍巍指向了璽印續道:「看你終於長大,娘亦放心---放心多了;那顆玉璽---的確是真品,哀家猜這夥賊佞爾虞我詐,必不信為娘---竟會行此險步,他們果然---果然都中計了------」

    「我不要璽印、不要皇位!我只要娘好起來;」有那另段孺慕記憶的劉辯嗚咽著說:「父皇已棄咱而逝,娘不可再拋下辯兒了------」

    「傻孩子---,為娘的就算沒---沒挨這一劍,又能陪---陪得你幾年的辰光?辯兒仔細聽娘說,你登基後---務須勤政愛民,切莫---再像你父親和爺爺恁的荒唐---昏庸;」見視如己出的劉協也哭哭啼啼偎至了膝旁,何太后又接著叮囑道:「多花點時間照料你---弟弟行嗎?他畢竟是你爹的---另一骨血,我當初真不該---真不該害了他母親,唉------」

    知道她在交待遺言,垂淚劉辯不禁點著頭說:「請母后寬懷;兒臣定當凜依祖訓而行,看顧協弟一世平安,今生不敢有違。」

    淚水亦沿頰淌滴;命似風中殘燭的何太后復凝望著劉備道:「賢卿,爾乃先帝---同宗,盼你念在劉氏---一脈香火的情分上,全力輔佐---輔佐年幼新君,勿令漢家基業---斷送於此子之手------」

    忙單膝跪地,心中也自責不已的劉備立即應承著說:「微臣遵旨;某必盡心襄助聖上,清夷四海,還我大漢舊昔之太平盛世!」

    聽他許此堅定承諾,何太后心寬之餘便又回瞧著兒子,一臉滿足的道:「為娘的真想看你---穿龍袍的模樣;以後---,你要乖乖的喔------」

    低下頸項任由母親緩摸著後腦杓,不過強忍悲意的劉辯才感覺她又如同以往愛憐輕撫,卻見那停止動作的太后一隻纖纖葇荑忽猛然晃掛於眼前;劉辯只大喊了聲:「娘!」,就已仰天「咕咚」的暈厥倒地。

    「嘖嘖嘖,多令人鼻酸的一幕好戲啊---;」冷眼旁觀的董卓先是嘲謔著拍拍雙手,隨即又神色猙獰的問說:「但本將軍可不耐煩久瞧!姓劉的,你要嘛便是殺了劉辯那小鬼並交出玉璽和二皇子,否則就得跟他們一塊全死在此處,兩條路你到底想怎麼選?」

    「董卓!你勾結十常侍圖叛宮廷,又引外州將士欲顛篡大寶,如今更刺殺了當朝太后,實乃罪無可逭;」劉備見他自毀談判籌碼,決定趁機斬決這條勢必危害邊陲的禍根,即沉聲續言:「備蒙先帝賜銜討寇欽差,今日便要舉三尺劍誅除奸佞,殺你以謝天下!」

    是的,料定優劣之勢互易的他先前之所以仍開條件答應讓敵人離去,除了是考量到太后及二皇子的安全問題外,最主要目的是先保劉辯接位以鞏固政權,待彌平了內亂再徐圖西征大計;反正對羌狄用武亦算是早晚的事情,只須穩住了中原動盪局面,那時候自己兵強馬壯,何愁雍、涼鐵騎猖獗?

    但情急失控的董卓如今既已沒了璽印、人質,郝萌和侯成等將士又重行奪回了大部分進京隊伍,他若再放走董卓可就太對不起雍涼百姓們了。

    這時,並州眾將已隨著侯成率隊趕至閣階;他一看到與敵對峙的劉備即躬身抱拳諾道:「啟稟主公;咱入城的原來人馬多已答應歸建,洛陽守軍也願助我擒賊,城關現由宋憲扼把,餘眾俱在門口候令。」

    他話剛一講完,身旁的郝萌更指著呂布後面那班健卒招攬說:「爾等全屬建陽公旗下英勇的好男兒,大夥以往原為同生共死的患難兄弟,何苦替這一雙狗父子揹罪?都回來吧!新主公必能加倍的善待咱們!」

    近百名將士你看我、我看你的互視一會,不知是誰先帶頭轉身朝舊時夥伴聚攏,接著一鬨而散的他們便撇下董卓、呂布和李儒愣在那裡;面子掛不住的董卓此刻就悶吼一聲,胖大軀體竟如游魚般欺近最後兩個兵丁身側,並於分抓頂心時硬將二者腦袋攫破!

    「全看見了沒有?這即是背離本將軍的下場!」一陣仰天狂笑,他卻在震耳的笑響中亦似高昇般撐露出那倍脹體格,且像降臨人世的地獄魔王獰喝著:「殺!我今天一定要殺光這些混蛋才會稱心甘願!」

    正說話間,那萬分無奈的曹操、鮑信及袁氏昆仲也已率眾而至;頗膽怯的袁術見狀不禁駭退著道:「天爺!他---他怎成了如此模樣?」

    「曹操,你們是來相助董某,抑或是來活捉董某的?」董卓又目露戾氣的問。

    「吾輩皆世食漢祿,焉肯附隨你這愧負國恩的賊酋?」反應極快的曹操便趕緊選妥邊站著說:「再不束手就擒,休怪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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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0-31 04:50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0-31 04:51 AM 編輯

第七十八章   鬥呂布  冷月克槍     搏巨怪  劍魂化龍

    比高昇變形完還可怕的董卓又嗤之以鼻道:「奉先吾兒,此等跳樑小醜即統通交給你收拾了;為父現在,要先領教領教劉侯爺的手段。」

    領命而出,滿懷心事的呂布可未像從前那麼意氣風發,持戟模樣雖仍如同天神似的剽悍威猛,卻不再向對手們狠嗆叫囂;劉備環顧己方儘管有侯成、魏續、郝萌、成廉及曹操、鮑信、趙萌、淳于瓊跟內心忐忑的袁氏昆仲等多名將佐出陣,不過深知呂布之能的他還是暗地擔憂,便果斷下令說:「小師妹,請妳過去幫各位將軍抵禦強敵,王老師與嬋兒留在此處護衛儲君及皇子;這條瘋狗,就由我來應付。」

    那邊,一向和呂布較有話聊的魏續則試圖挽回他心意,下著最後通牒道:「呂兄弟何必助紂為虐?現在回頭,仍可轉圜------」

    搖了搖頭;目視它方好一陣子的呂布先是默然以對,良久才語調低沉的回過目光來說:「我沒退路了---;你們上吧,彼此都無須手下留情。」

    「跟這弒父之賊還有什麼可談的?」反倒是久懷憤恨的郝萌搶先發難;只聽他一聲低叱後,即把大砍刀橫揮其頸,招數頗見狠辣!

    「人高馬大又有何懼?拚著人多,我們螞蟻啃大象---」因不曉得呂布之勇,冒失鬼袁術便揚起蘸金槊亦大吼著朝對方胸口的逕戳。

    直覺不妙,緊握紫金刀刀柄的袁紹忙上前喝阻道:「不可莽撞!」

    不過他那句警告卻沒人家的兵器快;明明看這滿懷心事的呂布似未察覺刀槊臨身,然而眾人僅雙目一花,對方原本斜持的「冷月戟」竟驟映出一抹藍芒,「噹」聲磕歪鋼刀後,更往怪叫的袁術面門疾刺!

    現在連喊救命都遲了;眼見袁術呆望間只能張大嘴巴準備投胎,一道快如閃電的激旋刃勁忽旁擊而至,火花四濺中硬是將戟端點偏!

    呂布詫異的側瞥來敵;是的,勇武不亞於乃兄的趙霖出手了。

    趕緊把嚇傻的胞弟拉開,袁紹等再回過頭去,已見趙霖所握之「雪鳳槍」早和敵人的方天畫戟殺成了一團,若飄瑞雪的爍綻槍尖完全無懼於化成波濤弧浪之罡烈戟影;那夥駭視的它處將領只驚訝一個女孩槍法居然有如此造詣,但熟悉這關外「魔戟」唯一傳人可怕本事的丁原舊部,卻是自上回親訪的劉備之後再一次感到了震撼,雖說他們也很好奇主公的那位四把弟怎會突然變成一位姑娘家------。

    當然,誰都比不上險些中招的呂布要更加吃驚;只是讓後世譽為三國「戰神」的他終究非屬尋常之輩,乍逢勁敵之餘頓時精神一振,漸把五十八式「月魔屠靈」戟法一招招的使將出來。

    奮力營救同伴的趙霖亦因首遇如此強敵,一上場就拿出看家本領「百鳥朝鳳快槍」應戰;別瞧呂布的「冷月戟」招沉勁猛,待和這並擁有童淵及江東孫氏二派槍法之長的年輕姑娘駁火,才發現對方竟似顆紮滿尖針的飄飛棉球,打不著且隨時有遭刺傷之可能。

    曹操與郝萌等諸將儘管皆欲上前助攻,奈何自拊功力實與二者水平差太大,面面相覷的眾人一時之間只有遠遠旁瞧的份------。

    而另一端,劉備與董卓也正處於戰鬥一觸即發之勢;「龍淵劍」斜指於地,屏氣運息的他便靜待那已宛如妖魔之對方動手。

    瞇起碧油油綠眼死盯身前的劉備;變成丈許高怪物的董卓就在一聲暴喝下,驟將凝聚右臂中指的冰寒內勁筆直射向了敵人心窩!

    橫舉劍刃格擋,撲面襲來之冷冽巨力頓令劉備雙足後滑了尺餘多;不過那武功底子比高昇還深厚的對方可沒打算給他有歇喘機會,一招震敵的咧嘴狂笑聲中,又把數根指頭的寒冷銳矢接連狠射仇敵胸腹!

    再次擋掉了三波似冰勁力,察覺董卓較預期難纏的劉備卻不再被動挨打了;「龍淵劍」在手腕裡僅略微一轉,即「霍」的化成一片銀白劍幕,而懸掛左腰的「墨陽劍」一抹弧電更在這時候跟著一齊襲向了敵頸!

    只用右食指嗤嗤疾鳴的倏閃冷芒抗禦那道紫色銳氣;舉手間便阻止刃影進襲的董卓先將連珠內勁加倍衝擊著對方賴以護身之劍屏,然後才鄙夷笑謔著問:「姓劉的,這『玄陰指箭』的滋味---好不好受呀?」

    「不怎麼樣;」強忍雙臂陣陣的痠麻,劉備故作輕鬆的說:「尊駕和高昇所使的功夫都沒啥差別,但人家那招『聚雷大法』倒比你厲害多了;至少,攻擊聲勢可遠勝閣下這勞什子箭要華麗壯觀------」

    「那盜墓賊的雕蟲小技你以為我不會使是不?告訴你吧,偷入陵寢的高昇亦僅是始皇不甚滿意之半成品罷了;我,方屬贏政終極版的傑作!」董卓講畢就化指為掌的置疊於胸,並在攏集身周嬝圍之白茫霜煙時,猛把掌心擬聚光球砸往復朝前站的劉備面門!

    已做最下下策的心理建設;因此當對方運功剎那,早灌注勁力於雙劍的劉備也刃尖指敵,恰將猝射劍氣迎向這驟襲己身之冷雷彈!

    一聲轟然巨響,兩抹均極耀目的寒光在互撞瞬間,即爆出了摻雜冷熱氣流之璀璨煙火,觀鬥群豪無不急遮眼睛駭退了數步。

    誠如自信滿滿的董卓所言;他不愧是仍存活於酈山皇陵的贏政所改造成功之實驗品,彷彿「冷凍砲」的球型內勁非但力道更加罡猛,炸開之際便如嚴霜罩體的強冷餘威,居然還有令人如墜冰窖之壓迫感。

    董卓就在冷笑的同時,又把一枚枚砲狀掌力陸續擲向了對方!

    因苦無破解之法,劉備無奈中只能再運勁力硬拚;於是陡手一揚,三十七束黑白彩芒亦迅捷的和復至波砲綿密撞擊,陸續迸裂之散碎氣旋甚至令旁觀者皆汗毛直豎------。

    趙霖跟那掄戟惡鬥的呂布較勁也已至白熱化階段;她原仗著身輕如燕之優勢屢屢攻得對方無從捉摸,殊不知此君既另有「飛將軍」美號,靈活矯健程度哪會在她之下?所以漸討不了好的趙霖在險吃大虧後,即步伐忽變的改以江東一百零八式「霸王槍」應戰。

    呂布窺其槍法由輕靈驟換沉猛,曾於鉅鹿之役看過趙雲本領的他忍不住脫口讚了一句:「女娃兒,妳這槍竟比子龍還更加的刁鑽古怪------」

    說完,他那瞬歛爍菱的畫戟亦赫然變招,雄心陡起之餘立刻用「月魔屠靈」招式中以霸道見長的「皓月蝕日」絕技,要與趙霖一較高下。

    令三國迷醉心的夢幻之戰,竟於此處上演了;燦若霜雪槍尖與凜然生輝的戟刃,便在趙霖沉聲嬌叱及大嗓門的呂布昂首暴喝時激烈碰觸,發出「噹」聲巨響幾乎震耳欲聾!

    全咬牙的倒退三尺;這一回,勢均力敵的兩人似乎仍未判定輸贏。

    不過女兒身的趙霖終究是受限於體型纖弱,握槍挺立後已忍不住噴了一口鮮血;因此,呂布在此戰中還是算略勝一籌------。

    並未浮現贏家該有的驕傲表情;只為了他目光瞥及的貂嬋根本連瞧都沒瞧他一眼,整個注意力儘是放在正舉劍禦敵的劉備身上。

    看她神色焦躁,略顯疲憊的呂布也順著貂嬋視線望去;原來劉備與那周身裹雲罩霧的董卓,亦已到了一決生死之緊張關頭。

    面對這如急凍砲之內勁源源不絕的連番轟擊,自己雖尚有招架能耐,但衣袖髮梢均結薄冰的他卻擔心身後眾伴當可否抵擋得住;所以在歷經數次的審慎權衡,發現對方攻勢也漸趨緩的劉備就決定要冒險一搏。

    趁其吸取寒流空檔,他即人劍合一的猛然撞向董卓懷裡!

    不料聲若老龍低吟的護體晶芒才剛接近敵人,卻驚覺那成形的光球居然已化為絲絲糾纏勁息,而滑溜矯捷的董卓此刻又如同適才對付封諝般,更順著如裹雷電般之柱狀銳氣環繞於他身周,不斷把凍徹骨髓的「玄陰箭」指力送進了刃渦中!

    見往常破敵的「劍幻龍騰」豈止奈何不了對方,且還屢被鑽入雙劍隙縫之陰寒內勁反制浸襲,他心裡突然萌生未曾有過的惶恐;莫非一切的奮鬥與重生之契機果真要斷送於此嗎?不行,自己現在絕不能死,否則剛有起色的漢室勢必又走進分崩離析的回頭老路,千千萬萬百姓亦將再度面臨無止休的苦難,所以他現在---,絕對不能讓董卓得逞!

    這時,渾身也全泛灰青色的董卓已大吼著道:「劉備,你輸啦!」

    忍著牙關機泠泠打顫的痛苦,保留丹田一團熾熱真元的劉備如今僅能鼓足體內勁氣維持劍圈不散;接下來,大夥便瞧見董卓驀然停步並以十指硬闖身前那道閃雷捲風內,彷彿巨靈惡魔要強攫垂危神龍的七吋要害!

    令人料想不到的意外變化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當貂嬋呆若木雞目睹她的「天」塌崩之剎那,驟見二者均於劍光消失時一塊後翻逆向飛滾;是的,他們確是同一時間「飛滾」翻出!

    過了良久,倒是劉備先顫蘶蘶的爬起身來;然而他卻在佇劍跪立間「哇」聲吐了地上一大片殷赤血雨,色澤委實艷麗奪目。

    而看似兩敗俱傷的董卓呢?很抱歉,這被利刃割到體無完膚的大魔頭儘管脖頸亦已裂開寸許劍痕,但片刻後即恍若無礙站直了腰,並緩緩邁向仍昏厥的劉辯得意說:「不賴嘛!居然能趁我內勁挫頓空檔全力反撲,只可惜你的劍還夠不上位置---;給我老實待著,等本將軍收拾完那缺皇帝命的小鬼並拿回玉璽,再逐個送你們去冥府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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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0-31 05:04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0-31 05:05 AM 編輯

第七十九章   惡滿盈  鉅奸授首     情何堪  戰神歸天

    儘管萬分掛念口吐鮮血的劉備傷勢,不過心急如焚的貂嬋、王越師徒僅能握著劍柄守於劉辯前方;也攜有上古神兵「承影劍」的王越這時便再踏進一步著攔阻道:「住口!尚有王某在此,焉得容你猖狂?」

    董卓不屑的冷笑,且在大剌剌歹瞄貂嬋姿色又輕蔑的說:「死鴨子嘴硬;王老頭兒,我倒要看看你除了配劍鋒利點外,還另有些什麼臭本事?」

    兩抹彗星似的寒芒就從他忽抬雙手急速砸向王越、貂嬋眉心!

    雖無劉備舉劍成矢的氣功,然而與童淵齊名並享譽數十載的王越武藝確有獨到之處;一個十字交叉斬後,竟硬生生阻住了此一進擊!

    桀聲狂笑著;步履未停的董卓即復揚掌指邊把一團團冷焰又拋向了那對師徒,邊揶揄的道:「你擋啊,我看你能再擋得了多少次?」

    亦揮劍刃跟著師父一同攔截來襲之光球,不過功力尚淺的貂嬋方格開第二枚,便遭夾雜凍霧的強烈衝擊力撞飛了手中長劍;王越見狀大驚並欲回身救援,卻被一道忽至球體恰恰擊中背部,嘴裡也噴出了一大口血,更立刻唇頰皆紫的委頓於地------。

    笑得宛如夜啼狼梟,董卓這時就巨掌似風的猛朝貂嬋頭頂壓落!

    呂布早在劉備受創後即察覺到情形不對盤,待看見傷痕累累的董卓居然還可以對貂嬋師徒倆動手,哪管對方是新認的乾爹,心急之下便要過去力阻;怎料他才剛往那邊一靠近,曹操與郝萌等諸將亦再次圍上前來,已回神且萬分著惱的袁術更不知死活大聲嚷著:「賊廝鳥想溜!咱們快點堵住他,別讓這傢伙有逃走的機會------」

    於是,郝萌的大砍刀跟淳于瓊那柄鋼斧就分從左右疾揮而至!

    「你們這群廢物,儘拖著我瞎黏纏些什麼?」朗星雙目驟睜,怒火燃熾的呂布手中「冷月戟」已驀然閃出一道藍彩,先「嗆啷」兩聲的截斷刀刃、斧桿,並再橫揮戟面劃過了淳于瓊的天靈蓋及郝萌後腦杓!

    眾人還沒聽見他們慘呼,即被那腦袋開花和漫空血雨的景象嚇到趕緊退後;而呂布在衝向隔壁戰場的途中,更把擋道袁術給一戟戳翻!

    「公路啊!」袁紹忙奔至早給穿透心窩的異母胞弟屍身;等他拎起了紫金刀要找人家拼命,正巧目睹面向董卓的呂布剛讓一隻蒼白大手狠掐著脖子,但他的戟尖卻也已刺入了對方額頭------。

    不敢置信的董卓死盯住他逐漸泛青之臉孔;過一會,這橫行關外的流氓軍閥才狐疑著問:「你---你為何反我?本將軍待你不薄呀!」

    「誰想危害---貂嬋姑娘,我便---殺了誰;」呂布似不怎在意喉管碎裂的疼痛,又瞪眼咬著牙說:「就算是---是你,也一樣------」

    「唉!我他奶奶的果真是---果真是養虎為患啊------」董卓講完即手上復加使勁,如提孩童般捏得對方頸骨處「喀剌」直響;不過他還來不及掐斃新收的乾兒子,背後一道劍影便已將此人的頭顱「嗖」聲迅疾斬落!

    驚魂甫定的貂嬋待那龐大軀體就此轟然仰倒,方發現出手者是剛剛受傷的劉備。

    「王老師,您傷勢如何?」見未婚妻平安脫險,劉備即來到仍虛弱的王越後側,先把掌中陣陣烘暖的雄厚內力自後心大穴輸入他體內;良久,王越便在發紫的容顏漸回復紅潤時睜開了眼睛,並緊張的道:「玄德,你亦受創不輕,怎可再為了老夫耗損勁氣?」

    讓真元繞行一整個周天;確認經脈暢通無阻的劉備此刻就微笑著頷首說:「若不是各位纏住了這廝,在下焉能把握時間運勁療傷?幸好首惡已除,否則我大漢萬千子民危殆矣;您老寬懷,晚輩沒事------」

    怔怔注視著他;貂嬋看到劉備不僅安然無恙,還將師父從鬼門關拉回頭,心神激動之餘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摟著情郎脖子即哭了起來。

    「別哭啦,我這不是好端端的麼?」拍拍她肩膀安慰著,亦眼眶濕潤的劉備暗呼僥倖之餘,忙瞥向剛曾吐血如今卻忽不見蹤跡的小師妹;只猜趙霖是尷尬暫避,所以他趕緊又瞧往那已倒臥旁邊的呂布道:「幸虧奉先捨身相救;嬋兒,我們過去看看他行不?」

    離開他的懷抱,拭淚的貂嬋點點頭後便跟著劉備走至呂布身旁。

    把他浮現烏黑指印的頸項輕擱於臂彎中,內心感嘆的劉備就輕聲著致謝說:「感激呂兄的仗義伸援;沒有你,吾等均不堪設想------」

    吃力睜著瞳眸渙散之雙眼,已瞧見貂嬋的呂布隔了半響方道:「不用---謝我;呂某既已選錯了---選錯了路,這是我的---報應------」

    接著,他又望向眉心深皺的貂嬋說:「妳亦無須---因此耿耿於懷,我是---心甘情願為妳---那麼做的;雖然---我曉得妳心裡面,從來---不曾替呂某留過一席---一席位置------」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貂嬋終於開口道:「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論愛上了誰---都無所謂的苦不苦,真正悲哀的是你愛的---那個人,始終無視於你---你的存在;」呂布疼得面龐微微扭曲,好一會才強忍著痛續說:「為了想要---忘記妳,我甚至---甚至逼自己倉促成親,結果卻---卻發現我腦海裡仍舊---全是你的影子------」

    這時曹操等諸將也來到了一旁,準備給那草包弟弟報仇的袁紹本已握住了刀柄要拼命,但耳聞他此一番話,不禁亦聽得痴了;可是頗有城府的此君僅略微悵然而已,過一會忽低下了頭去,不知在沉思些什麼------。

    劉備瞭解只剩半口氣的呂布像欲待囑託遺言,即壓低脖子挨近的問:「呂兄是否尚有心願未了?只要劉某能力所及,一定為你完成。」

    「吾妻嚴氏已有---數月身孕,目前已回---晉陽城舊居待產;我現在最放不下的,便是她---她肚裡的孩---孩子------」呂布雙眼翻白的道。

    點點頭,傷感的劉備立刻應承:「你別擔心,我們會替呂兄安頓她母子倆,讓他們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中生活;呂兄幫小孩取名了嗎?」

    「不管是男是---是女,都喚呂---呂懷,表字---憶嬋;」鼻息漸微的呂布用最後一絲力氣說:「我已將---畢生所學,全部載於手抄---本裡,玄德務必替我---多加照看吾子------」

    「劉某將竭盡所能,令他承襲呂兄一身的好本事。」劉備點頭慨諾道。

    似卸下了心中巨岩;呂布嘴角才剛漾著安詳笑容,就已閉目而逝。

    一代戰神,終於撒手告別了漢末舞台------。

    當群豪還沉浸在瞬息萬變的氣氛中,那也為了袁術死於非命而難過的鮑信忽驚覺著嚷嚷:「糟糕!咱光只注意姓董的惡賊,卻怎讓李儒這狗頭軍師給跑掉了?」

    「此人必是想溜去跟那接應的西涼大軍會合!」亦屬謀士級的曹操立刻做出了正確判斷;適才一役,早使他對武功高強的劉備佩服莫名,雖然尚存著稱霸一方之眷戀,不過未像預期般崩裂的朝廷既有如此奇杷護衛,自己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所以暫時打消妄動念頭的他隨即獻策說:「董卓舊部儘管精銳勇悍,終究屬遠來的疲憊之師,且有糧草匱乏之憂;我軍只要率建陽公麾下的將士為主力,再加上戍守京都的部隊當後盾,兵出孟津先緊守各處關隘,定能一舉盡殲來敵。」

    有鑑於剛因低估對手而令己方陷入危險的教訓,劉備委實不願在無勝算的狀況下和敵人倉促駁火,縱使他明白曹操所言確符兵法要旨;奈何時機侷促,倘不利用現在趁早部署預防,萬一給通風報信的李儒領五萬復仇鐵騎殺入洛陽城,後果才真的是大大不妙。

    略顯猶豫的他正待下令備戰,卻見短暫消失的趙霖已帶數人從另側長廊轉回;其中一名雙手遭縛者,竟赫然是大夥正欲尋逮的敵陣智囊李儒。

    「小師妹有傷在身,怎能再獨自冒險?」快步而迎的劉備滿臉關懷著問:「以後切莫如此了,妳可知道愚兄---有多擔心妳嗎?」

    看這塊「木頭」情摯意真,趙霖也暗自竊喜,然而表面上僅淡漠的道:「有負大師哥之託,因此小妹只好另闢蹊徑將功贖罪了------」

    「趙姑娘剛比拼勁氣時恐怕已波及腑臟,千萬不可那般托大---」早由徒弟口中得知兩人情愫牽纏的王越看她武藝卓絕,頓起愛材之心的從懷裡掏出一枚褐色丹藥說:「老夫這兒有顆先帝之前御賜的『神還丹』,為專門療治內傷之聖品;王某適才甫獲玄德運勁相助,已派不上用場啦!倘不棄嫌,我便將它送給了趙姑娘如何?」

    頗有長輩緣的趙霖忙躬身揖謝;劉備等她服下了藥丸,方望著那協同押解李儒與另條壯漢的兩名年長軍官問道:「妹子,這幾位是---?」

    「都忘了向大師哥介紹,他們是何國舅舊部吳匡吳老將軍及禁衛營的掾吏閔貢閔統領---」趙霖先是向二人報以感激的微笑,接著就對那也被綑綁的兩漢子努著嘴說:「當咱的李大軍師瞧見岳丈腦袋瓜子搬了家,即腳底抹油的偷偷離開,並至『養心殿』找他這仍在靜候佳音的姐夫及同謀李肅商量怎與京郊部隊聯繫,卻不知道恢復七成功力的我已綴在後面;只是由於殿內那待命的人數過多,這些傢伙又滑溜得很,若非吳老將軍和閔統領伸援,便挺可能給他們真都逃出了宮外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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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0-31 05:14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0-31 05:15 AM 編輯

第八十章   登皇位  少帝拜將     赴彼營  劉辯說敵

    「公等協擒李儒、牛輔、李肅眾奸惡,足見皆屬赤忱之輩;」先極具禮數的向吳匡、閔貢一拱手;不願錯放可用之材的劉備瞧徒弟已幽幽轉醒,就閃身一邊並馬上發揮磁鐵般之魅力邀道:「備今佐儲君返京登基,正需熱血義士們助我一臂之力共成大事,不知兩位肯再為國盡忠否?」

    聞言大喜過望,吳、閔二將立刻單膝跪俯著說:「某願效死命!」

    曾讓汝南許劭評為「亂世奸雄、治世能臣」的曹操儘管心裡不是滋味,但權衡現況後還是善盡幕僚本份提醒道:「內應既未外洩,今宜以正君位為當先要務;等陛下承繼大統,再委一智將率勤王勁旅掃蕩叛賊羽翼,即可順勢一舉平定雍、涼久未賓服之亂黨。」

    話剛講完,司徒王允和越騎校尉王頎、城門校尉崔烈已領一隊羽林軍從迴廊那端走了過來;亦為太原祁縣人氏的他這時更朗聲說:「孟德所言極是;國不可一日無主,聖上登基之事刻不容緩,還請大皇子火速移駕『溫德殿』設朝,並召諭百官研究彌叛大計。」

    見義父親至,分離甚久的貂嬋忙挨近他身邊開心著喚道:「爹!」

    先率眾人對儲君行過跪拜大禮;仔細打量「討寇欽差」的王允待與劉備、王越打過了招呼,才慈愛的望向貂嬋認同著說:「我兒果然好眼光;此公既可安邦定國,又能襄助陛下肅剿賊佞,確為值得託付之對象。」

    俏頰一片緋紅;她趕緊轉變話題的問:「您老人家是如何料定封諝那廝要造反的?幸好有您在此運籌帷幄,否則咱怎來得及阻止?」

    「妳這娃兒,別一碰頭便灌我迷湯---」王允笑斥著說:「那老閹宦深謀遠慮,雖屬權勢燻天的十常侍,以往卻極少參與朝廷之排擠鬥爭,而低調隱匿於宮中數十年;只是盧中郎將因隙獲罪後,他們非但不就近指派合適人選代征南路寇匪,從不干預軍政的封諝更一反常態主張配給該支部隊額外之糧餉器械,這即令我起了疑心。」

    他一面敦促新君前往議事殿堂,又一面解釋道:「其實提兵入城的董卓最大破綻是捏造儲君亡故消息;我兒跟陛下朝夕相處,倘有意外怎會不告知我?何況先帝殯天時我早請王大俠沿途護衛咱的傳旨大臣,因此一聞此訊,老夫已曉得對方準備起事,便先找崔、王二將軍商議反制計策,並召集家丁扮作衛士進宮保護二皇子與太后。」

    「王卿家忠肝義膽,誠乃我漢室中流砥柱;」劉辯把不捨視線由兵卒扛抬的娘親屍身移回至前方,邊牽劉協的手邊嘉許著說:「雖然母后已被董卓刺死,但若不是您冒險攔截,我與協弟必將再遭此賊毒手所害。」

    謙遜了幾句;於是在赤忱報國的王允主導下,飽受虛驚的文武百官片刻後就依序入殿分列兩旁,向登基的新君三呼萬歲。

    「眾卿平身---」將看過的古裝劇台詞隨口套用,儘管仍有些緊張,卻比原先的漢少帝要沉穩多了;坐上龍椅的劉辯此時即把叔父剛交待之話語對群臣道:「封諝勾結外鎮的雍州董卓叛變;今雖伏誅,然而其黨羽所率之五萬鐵騎不久將至,諸公可有良策?」

    「啟奏聖上;」王允立刻出班說:「臣保薦一人,足能破敵。」

    「卿保薦誰?」劉辯像是和他早已講妥,又明知故問的道。

    舉高了奏板,目不斜視的王允也順勢回答說:「先帝御賜『涿鹿亭侯』暨『衛將軍』兼『討寇樞密使』的並、冀二州州牧劉備;劉玄德智勇雙全,且為漢室宗親,他目前亦返抵京城候調,陛下正可召之,委以平叛大任。」

    「司徒果具識才之慧眼;朕有英雄皇叔輔佐,何愁大事不成,豈可不加重用?」頗覺新鮮好玩的他便配合著轉睛問道:「『衛將軍』何在?」

    待師父應諾而出班;裝嚴肅的劉辯就問說:「國難當前,皇叔既為漢室皇冑血脈,又是先帝倚託重任的愛將,不知肯替朕解憂否?」

    心雖暗笑,他仍即躬身回答:「微臣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既如此,叔父聽封---」漸有君主風範的點點頭;劉辯一離座就接著道:「朕再命你暫攝『大將軍』之職,統領京師並司隸二處兵馬往征雍、涼賊眾;軍需、將士悉憑帳下調度,彌亂之後朝廷再另議昇賞。」

    領旨的劉備正欲叩跪謝恩,步下台階的少帝已搶著攙住他說:「皇叔乃朕的啟蒙恩師,無須行此禮數;自今日起,朕特准將軍上朝免拜。」

    待散去了朝臣,留下新任「皇叔」跟王允商議的劉辯又問道:「叔父,您說咱駐守洛陽的部隊---,打得贏董卓那票雍涼兵麼?」

    「回稟聖上;」一直在酌摩此事的劉備這時即從容回答說:「丁公麾下舊部各個驍勇善戰,禁衛軍亦具甲堅刃銳之優勢,何況我們上黨的『大戟士』和『白毦兵』也已入城候調,要擊潰對方又有何難處?但微臣的想法並不著重將其聚而殲滅,而是------」

    已聽說他擅於招降的王允便問:「玄德是想---把他們納為己用?」

    「雍、涼將士向以勇悍著稱,且始終屬於國家的堅實精銳,焉可因淪為野心份子奪權工具而盡數誅殺?」劉備語重心長的道:「漢疆盛世未必如前,周遭異族卻有日漸強大的入侵隱憂;咱若能減低內耗損失,把那些人用來對抗劫掠的羌胡,豈非一舉兩得?」

    這番宏觀的另類論調只聽得王允連連頷首稱是;不料劉辯忽建議說:「拿李、牛兩俘擄來設陷阱如何?對方一定還不知道董卓的死亡訊息,我們倘持二賊假信物誘導敵兵走入絕境,屆時徒兒再以天子的身份出面勸諭,或者會大幅提高西涼軍隊的歸順意願。」

    和詫異的王允一塊用讚許眼神望向少年皇帝;略加思索的劉備亦點著頭問:「此計甚妙;但彼軍尚有一識詐能人,咱該怎樣瞞得過他?」

    「叔父指的是賈詡賈文和麼---」漾著自信笑意的劉辯又道:「其實何須瞞?您曾說那仁兄用策雖毒,對頹弱社稷仍兀自懷有報效的耿忠之心;只要將這足智多謀的壞傢伙一拉攏過來,五萬鐵騎不就等於是咱囊中之物了。」

    「那---,陛下認為誰能擔此重任?」劉備有些忐忑的問說。

    大拇指朝自己胸口一點,劉辯極具把握的道:「當然是徒兒囉!」

    「不可!」王允聞言一驚,忙跪諫的阻止說:「陛下初登大寶,乃十三州軍民希望之所繫,焉能捨萬金之軀,輕涉虎狼險域?」

    先扶起這保駕有功的心腹臣子,他隨即注視猶豫不決的劉備再分析著道:「父皇新崩,諒那邊陲之眾絕不致得以窺破徒兒身份;我若能順利會晤尚未露頭角的賈詡,絕對有自信說服此公臨陣倒戈。」

    知徒莫若師;劉備曉得他去意甚堅,便不再留難的建議說:「聖上的武藝雖有小成,卻不可孤身犯險;除非---為師的陪您一齊前往。」

    「叔父統率征寇三軍,焉能輕離帥帳?」早熟的劉辯續道:「兩位倘不放心卻也容易得很,請趙阿姨與我同去不就行了?以她的機智武藝,要保護徒兒安全回京應不會出什麼岔子;況且這賈文和若沒像您說的如此愛國,咱倆即順手將他誅除,免生枝節------」

    愈來愈滿意他的穩重表現跟邏輯思考能力;甚覺欣慰的劉備沉吟了半響後,便點著頭允說:「好吧!陛下此行務必處處謹慎,一切隨機應變;途中倘遇周折,就立刻返回城關從長計議,萬萬不可戀棧貪功。」

    商妥細節並逼李儒繳交岳丈的令符書信,已探知敵軍現在駐紮離此十數里外「黃石坡」候訊的劉、趙二人即著夜行衣策馬出城;劉備則於暗囑趙霖打探在彼軍為將的本門師兄弟張繡之下落後,儘速安排『大戟士』、『白毦兵』和各路兵馬的埋伏事宜------。

    把馬匹栓於遠遠的樹林裡;隱身暗窪的他倆待從所擒小卒問得了賈詡歇息營蓬,便趁密集巡邏隊伍交叉空檔,摸進那尚點燈火的帳中。

    仍俯首在案牘批公文的賈詡乍見打扮怪異之入侵者,倒未浮映出二人預期的驚慌表情;一雙冷靜目光僅盯住對方臉孔,過一會才以淡漠語氣低沉著問道:「兩位到此何幹?」

    「賈先生處變不驚,確有過人之長;在下失敬了。」劉辯拱手說。

    「以兩位來去自如的身法,要害我的性命可謂探囊取物,慌急又能如何?」賈詡先從容放下了醮墨筆桿,又鎮定的問:「夤夜造訪必有所見教,你們就算想殺賈某,亦不會是在片刻內;說吧,找我什麼事?」

    「晚輩此來是欲救貴軍與先生出險境,並贈送尊駕一份功名;」面露笑容的劉辯頷首道:「命與錦繡前程只在翻掌間,端看公之抉擇。」

    斜瞥帳下這半大不小的少年;也佩服他膽識的賈詡即挺直了腰問說:「閣下是洛陽那邊派來的?請試言之,詡和五萬鐵騎何險之有?」

    「賈先生是奉了李儒之令,協助西涼兵馬接應入宮的董卓,對不對?」先拿出令符書信置於桌案,劉辯誠摯的道:「不妨老實告訴尊駕,董卓惡貫滿盈且已伏誅,與他同謀的李儒、牛輔、李肅三人亦皆遭擒獲;朝廷調集之大軍原可將各位一網打盡,但體念爾等均屬國家久鎮邊疆的英勇戰士,何必為那少數的野心家而客死異鄉?只要先生點個頭,不僅能讓五萬鐵騎毫髮無損,您更立刻成為平亂的首功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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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1-3 10:27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1-3 10:28 AM 編輯

第八十一章   歸漢帝  毒士用謀     間敵陣  悍將刺帥

    「閣下的意思是---,要我設法哄董旻把部隊帶到你們指定的地方去自投羅網?你怎知道賈某一定會照辦呢?」賈詡手掌搓撫著銅鎮紙,語調冰冷的復問。

    展開自信微笑,聳聳肩的劉辯便繼續說:「尊駕絕對肯答應,因為你們已沒退路可走了;撇開各位糧草有限不談,就算現在往回逃吧,除將惹官兵追得潰不成軍外,未來又如何應付各地王師的長久圍攻?先生是明白人,輕重緩急還需晚輩再多做解釋嗎?」

    「賈某一向自負聰明,想不到今天卻遇上你這堪為敵手的小老弟,中原果然盡多高人---」並沒想像中的難說服,起身的賈詡也初顯惺惜曬笑道:「不過閣下倒錯漏了一環,那頭腦沒啥紋線的董旻雖好拐,缺中郎將心腹遞送文件符印,其它佐領怎會不起疑竇?」

    「這個嘛;」劉辯頓時語塞;他畢竟不是那種走一算百的頂尖謀士,濃眉略皺後即恭揖著央求說:「先生既能洞燭晚輩破綻,想必定有更加完備之策,盼尊駕能不吝指正,以挽救雙方萬千健兒之寶貴性命------」

    「此事易耳---」賈詡神情不露喜怒之色卻飛轉思緒的道:「我只要需散佈馬騰、韓遂襲取安定城假訊,甚至謠傳主帥身亡消息,則軍心必亂;等賈某再離間將佐刺殺了董旻、董璜叔侄倆,使這計謀便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了。」

    又拱手一揖;未料及人家已另藏暗招的劉辯還以為他是真誠襄助,就滿懷感激的致謝說:「公若肯從中用策,實乃朝廷之福,我社稷之興盛亦指日可待;晚輩替受苦的百姓們,先謝過了先生澤披天下之德惠。」

    聽對方說那不太相稱的話語,心裡儘管冷笑著,略感納悶的賈詡還是隨口問了一句:「閣下是誰,如何可代漢室云云眾生謝我?」

    猶豫了半響;這閱歷尚淺的皇帝即坦承著表態道:「晚輩姓劉,名辯。」

    不禁一呆;賈詡似怕聽錯的又再追問:「可是那巧辯的『辯』字?」

    等少年點了點頭,揉揉雙眼的賈詡才重新打量著對方;是的,雍、涼大軍之所以遠道而來,不正是要先廢除甚至殺掉耳聞極為懦弱的太子,進而篡挾稚齡劉協以奪取政權嗎?不過這眼神炯亮的男孩哪像傳說中無能,此番與己攤牌、講籌碼的諸般穩重舉止非但可圈可點,微嫌老成的談吐更處處透露著一代明君之勃勃英氣。

    然而為了預防萬一,正邪參半的他仍謹慎復問著:「可有憑證?」

    自懷裡掏出皇帝親征時御用之金批令箭拿給了他檢視;劉辯待其細瞧箭桿刻的那排「君令所至,四夷賓服」之小篆字體,便改口的問說:「賈賢卿,朕這祖傳之物件---,夠不夠證明我的身份了?」

    「臣賈詡,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兩手舉箭過頂,再無疑慮的他馬上跪著說:「請陛下恕過微臣適才的失禮冒犯。」

    把劉備那套學了個十足十;上前攙扶對方的劉辯先將箭枝收妥,接著就無比欣慰的道:「不知者不怪罪,卿若為朕消彌此間兵革災難,則功在朝廷;寡人日後還要仰仗先生策劃,替我大漢子民謀求福祉呢。」

    「聖上寬懷,臣縱使肝腦塗地,也要完成陛下託付;」笑容頭一次不帶詭詐的賈詡篤定說:「五日之內,微臣必獻二董的首級於洛陽城中,尚請我主回宮靜候佳音。」

    聽其直接點明了己方陣營預設的埋伏處所,劉辯立即明白他早已想妥萬全之策;拿起初置几桌的文書、符印全交在賈詡手掌心,甚是難捨的劉辯又殷殷囑咐道:「愛卿便以此物好生用計;倘有需要,朕再另遣死士佐助。」

    「您先一併收回---」誰知搖搖頭的賈詡卻說:「微臣曾言明這些東西若無董卓的心腹親遞,徒增徐榮等謹細之輩疑竇耳;我主請放心吧,只憑賈某三寸不爛之舌,來日定當使雍涼五萬健兒復為朝廷效命!」

    「那就勞煩卿家多多費神了;」劉辯見狀亦不再贅言,招呼趙霖離開前僅簡單交代了句:「倘遇變故切莫強為,咱君臣在洛陽會面即是。」

    「陛下爾後也萬萬不可再擅闖險地---;」微笑頷首,賈詡送往篷門時亦道:「且不說您勸服之人若順勢引詐降兵馬攻陷京城將有何禍,懷二心者如趁機藥昏了天子勒索朝廷或脅逼官軍棄械,試問聖上將何以自處?」

    聽完不禁冷汗涔冒;想不出對策的劉辯好一陣子才苦笑著說:「怪不得叔父替先生取了個『毒士』外號,愛卿用計果令敵方難以解救。」

    「臣已傾心歸順,寧死再不變節;陛下口稱叔父之人,難道是新牧並、冀兩州的玄德公?沒想到此君和賈某素昧平生,竟能準確料知微臣性格------」意外的賈詡儘管頗感詫異,卻似很喜歡「毒士」之贈語。

    始終不曾說話的趙霖這時忽問:「賈先生,貴部可有一位張繡將軍?」

    「他是張濟的侄子,目前也撥歸於其帳下調用---」賈詡坦言以答,並反問著道:「姑娘既探聽此人,莫非與其有什麼瓜葛?」

    「張將軍是我的二師兄;先生如果見到他,便請轉交家師手創之疊弓作為信物,並告知現今由大師哥劉備暫代童恩師執掌山門,請張師兄在事定後務必撥冗一會。」趙霖說罷就將師授的弓兒遞給了對方。

    難以置信眼前這纖秀女娃及欽差大臣居然是「北地槍王」的師兄妹;然而喜怒不形於色的賈詡僅笑著收起疊弓,即送他們出帳。

    於是,那支整整枯候兩天的西涼部隊先因各處謠傳馬、韓聯軍剛截斷了天水、安定城歸路而人心惶惶,接著毫無領導才幹的董旻更在耳聞兄長已遇禍橫死之惡耗下,急忙召集諸將商議應變對策------。

    「不能再等了,二爺;」已受賈詡挑撥的李傕、郭汜幾乎同時發難著道:「咱攜帶的糧草頂多可再撐個十來天,我們現在倘不闖進洛陽確認主公下落,順便搜括物資補給返程軍需,別說回不到雍州去找馬騰、韓遂算賬,就連抵擋朝廷兵馬都有大問題了哇!」

    「可是---沒大哥的書信、令牌,萬一他怪罪咱擅自進兵---;」董旻慌了手腳之餘忙望向了徐榮詢問說:「延武,你認為此事該當如何是好?」

    明白這無謀大草包是在拉背書的替死鬼;略顯瘦小卻一臉精悍神色的徐榮在沉吟片刻後,即慎重轉問隔座的賈詡道:「賈兄弟,你覺得呢?」

    「文優既託咱倆監軍,我們應以大局著想---」故作為難了好一會,賈詡才起身緩言:「李、郭二位所慮者甚是!與其在此乾耗,不如先兵臨城下;一來可暫解食物短缺之困境,倘主公真有不測之禍,咱亦能趁勢掌控京都並盤據司隸,屆時再做其它打算。」

    想想也對,因此沒啥思維邏輯的董旻不久便傳諭拔寨東行,五萬鐵騎一直來到離城里許方勒韁止步;而當諸將遠眺洛陽城頭的處處濃煙及虛敞大門,均興奮的慫恿他說:「看情形主公必是剛剛得手,才無餘裕派人通知;您老快下令吧,咱好進去接應主公。」

    徐榮潛意識感覺不妥,復遙望後就上前諫阻道:「且慢;即使是已佔領城郭,亦該有咱的人馬守住關隘啊?我覺得不大對勁------」

    「你難道是瞎了雙眼睛不成?」朝那牆頭一指,與他有嫌隙的郭汜已不耐煩說:「上面都已經插幾十桿繡著『董』字的飄揚大旗,還有啥好疑慮的?老徐,若是因你的遲延而耽擱主公計劃,出了事你承擔得起麼?」

    李傕便默契十足配合著老搭檔吆喝道:「徐延武,你這監軍管得也未免太多了點吧!此刻正是咱眾弟兄們建功的大好機會,怎麼就你在一直婆婆媽媽的咧?我瞧唯一不大對勁的---,單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生性嚴謹的徐榮並不忙跟他哥倆鬥舌,僅向那董旻再三苦勸的說:「某既身負監軍重擔,即有善盡告知異狀的責任及義務;二爺,目下一切委實有違常理,焉可不作防備?您千萬別冒然的率領隊伍入城去啊------」

    「住口!臨陣畏縮還煽惑軍心,你該當何罪?」早不滿李儒如此安排的董璜便搶在三叔父面前厲聲道:「左右,給我拿下了!」

    賈詡身旁立刻轉出一名持槍驍將執住了徐榮;董璜見被拖下鞍蹬的他已束手就縛,又趾高氣昂的對該將領說:「張繡,替本將軍好生看著這廝;待咱與二叔父的部隊會合,回頭再議處他延宕軍機的刑罰!」

    和李傕、郭汜快速交換了個眼神;把最礙事的徐榮制服後,不動聲色的賈詡即又唆慫著道:「機不可失,還請二爺快下令進兵吧。」

    歉然一瞥徐榮的董旻瞧諸將士氣如虹,終於決定揮軍擁入了那道未掩的城關;結果等候這五萬鐵騎的,自是周圍密密麻麻弓弩手及門外赫然湧現的萬餘持戟甲兵,還有居高而視的劉備、少帝、趙霖三人。

    「糟糕,咱們果真中計了---」跟袁術差不多草包的董璜剛臉泛死灰,忽聽劉備已在箭樓上朗聲的說:「卓逆聚叛,現已伏誅!此間巨惡僅止董旻、董璜二賊,餘不論同謀罪爾;誰願正法斬訖來報?」

    話語甫畢,在他們後面的李傕、郭汜早抽劍把叔侄倆頭顱砍落馬下,頸血噴灑的景像使雍涼將士無不悚驚;李傕離鞍分挽那兩顆首級對眾人道:「董氏一門心懷貳志,死有餘辜;我等豈可再助紂為虐,自陷絕境?各位只剩一途可走,便是跟咱歸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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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1-3 10:33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1-3 10:33 AM 編輯

第八十二章   惜英雄  劍伏纏刃     招良將  君解腕索

    他正口沫橫飛的說著,人群裡一個大漢忽拍馬掄刀的越眾而至,並於暴喝「毀義之徒,尚敢多言」聲中直取李傕、郭汜二將!

    因事發突然,這對哥倆連來者是誰都還不及瞧清楚,就已給那人虹光一閃的刀鋒攔腰斬作四截,花花綠綠的傾洩臟腑頓時流淌了滿地;而追隨其叔的李暹、李別二昆仲見狀,亦各拎槍桿躍出大罵說:「狗娘養的華雄,你竟殺俺的叔父?咱跟你誓死不共戴天!」

    兩柄銀槍即隨奔馳座騎猛往這名叫華雄的漢子胸脅刺去------。

    短髯醜臉儘是不屑的冷漠笑意;他這刃緣兀滴血珠的闊口斬馬刀卻在瞬間又化作了橫切冷芒,於槍尖夠上位置前更再度砍下了二者腦袋!

    「好殺才,讓張某來會會你!」看此人居然連劈四將,無名火起的張繡便緊挾馬腹揮他那桿虎頭鏨金槍衝至,迅捷勁風居然先使敵人氣息微微受阻;如今可不能再等閒視之了,牛眼驟睜的華雄大刀一擺,也策馬以迎的開始跟對方激鬥,金鐵交鳴的罡猛撞擊聲頓時震耳欲聾。

    俯瞰這兩牛人較量的劉備倒暗暗替同門師兄弟擔起心來------。

    原因無它,張繡的「百鳥朝鳳槍法」雖快、狠、準兼具,但華雄的刀勢亦不算慢,且力道與招式之精似乎還略勝一籌,時刻若長必定會使那後勁稍遜的張繡吃大虧;趙霖像也已瞧出了此一環節,忙悄聲問他道:「大師哥,咱們要不要下去助張師兄一臂之力?」

    劉備正待回答,忽聽彼端張濟麾下一員持鎚的步將又出陣「哇呀呀」大吼著說:「張將軍勿憂,我胡車兒亦來幫你掂掂這傢伙的本事!」

    語罷,那健走如飛的胡車兒就舞著鎚柄直接撞進兵刃暴風圈裡!

    面對聯手夾殺的華雄卻夷然不懼;斬馬刀奮勇格擋間非但防得毫無破綻可循,久戰之餘更逐漸反守為攻的猛擊兩人換招之疏漏處。

    三百回合彈指即過------。

    由於也剛看穿張繡內息不繼的弱點,華雄此時便準備冒險力拼,決定採各個擊破戰術先剪除一名難纏對手;所以,當他甫低脖頸堪勘避開胡車兒巨號「八角鐵鎚」的狠摜,就藉鏨金槍迴縮空隙猝轉刃鋒,施展「拖」字訣倏往尚在重運勁氣的張繡肋部要害劈落!

    但他可漏算了輕功亦甚強的胡車兒駭世膂力;這如山神般的異人看張繡危殆,即不顧經脈震傷的抑收鎚勢,也逕朝對方背心再度暴砸!

    眼見此番拚搏必以三虎皆傷的局面了結,半空中那黑白錯映的兩束冷電居然恰恰切進刀鎚力道隙縫;「龍淵劍」不僅硬是黏阻胡車兒鎚球的進擊,另抹似墨劍芒更以巧勁引得磕偏大刀壓住了趁戳槍尖。

    此人正是自箭樓凌空而降的劉備!

    「諸公且聽在下一言;」他待迫使三將均無法抽取紋風不動的兵器,並確認已暫免駁火衝突後方收劍的道:「爾等全是我漢疆保國衛民的熱血男兒,何苦為擅作威福的謀權政客而自相殘殺?今日儲君已登大寶,盼各位珍攝虎軀,替瀕危社稷盡一份心力------」

    「若這新天子又像前面的骯髒皇帝一樣倒行逆施呢?」縱使佩服對方的武藝與感激他此番相救之德,鐵定曾因苛政受累吃苦的華雄仍於鞍上橫持著刀柄,一副不屑神情的問說:「倘依舊如此,華某幹嘛為其賣命?」

    劉備正思考怎麼幫被萬民唾罵的劉志、劉宏擦屁股,劉辯卻已立於城牆邊朗聲接口道:「先皇從前確實有做了不少令十三州百姓流離失所的糊塗事,朕在此先向天下鄭重致歉---;不過那是因為我父親識人未明,且奸佞當朝以致民不聊生,而朕如今左右皆得賢臣輔佐,諸公為何不再給我一個贖罪良機,讓劉某有時間可以彌補過去的遺憾?」

    抬頭仰視,華雄一瞧皇帝是位少年不禁愣了愣,但聽他談吐竟又甚具條理,忍不住又問了句:「我們怎知道你會不會又言而無信?」

    學師父一躍而下,然而大袖揮舞的劉辯則是緩緩優雅落地;他先對滿城報以熱烈喝采的敵我將士行了個四方揖禮數,才走到一臉詫異的華雄座騎前方篤定說:「劉辯現在以項上人頭向各位保證:有生之年若不能讓大漢子民安享豐衣足食的太平繁榮,漢嗣非但自我而絕,『少帝』二字更為天下英雄之公敵;倘違此誓言,人神共棄之!」

    扔刀下馬,華雄終於拜伏著道:「某---願為聖上竭誠效忠!」

    此話一出,後方五萬雍涼兵亦同時跪地的說:「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事情圓滿落幕,極感欣喜的劉備本想先邀同門張繡私敘,不料緊握鐵鎚瞧著他發呆的胡車兒卻忽問道:「你---剛使得是---啥功夫?」

    微笑望向這怪有意思的渾大個;劉備剛要回答,隊伍裡忽奔來一人並急喊著說:「哥,你沒事吧?那天殺的華雄可有傷著你?」

    「大哥還好,多虧有這位---呃,這位長官相助,否則我與張將軍便出糗啦;」胡車兒瞥了瞥一直想跟牛輔當差的弟弟,勸誡的道:「阿赤,你該慶幸未曾隨牛爺進皇宮裡辦事,不然咱哥倆就真無再見之日了。」

    向稱謝的胡氏昆仲回禮後,謙遜的劉備即對他嘉勉說:「兄台能日行七百里,力負五百斤,乃我軍難得猛將;尊駕若對劉某適才劍招有興趣,咱再找時間仔細研究------」

    曾跑幾天江湖的人都曉得剛最後那兩句話絕不能隨便講出口,否則勢必引起軒然大波;可是打內心欽佩的胡車兒一聽卻喜不自勝,立刻躬身揖道:「太好了劉大人;俺老胡藝成下山後,哪見識過如此神妙的武功?您要是肯指點一二,我就終生受用不盡啦!」

    待安撫妥了胡氏昆仲,劉備即轉頭朝早在一旁拱手的張繡說:「大師兄,可想煞小弟了;還請原宥劉某未曾遠迎之罪。」

    這時候,觀戰掠陣的趙霖也已過來相見;張繡先把懷內的弓兒奉還給那素未謀面的小師妹,復向貴為權臣的劉備道:「繡與二位儘管初識,但一則此弓確為家師手創之物,再者閣下所使之劍術隱含的正是本派『飄絮定山掌』掌力;張某離開已久,實不知二位是何時進入師門的,但恩師既託大人代為執掌,某便凜尊師訓,尊公為大。」

    聽得出他話中的酸味;其實劉備並不怪表面恭敬的張繡會有這種態度,自己尚未來到漢末,此君畢竟是父親收的首席大弟子,且享有「北地槍王」之美譽,今日對付那籍籍無名的華雄本欲在人前露臉,卻與胡車兒聯袂都差點命喪刀下,最後居然還須靠從所未聞的『大師哥』出面解圍,這股窩囊氣多難消受就可以想像得到------。

    「備雖比張師兄入門較早些,不過那是---牽連複雜的往事了,難以一語道盡;」仍保持微笑的劉備又說:「您的『百鳥朝鳳槍』已得恩師真傳,只是華文安的刀亦快且沉,張師兄只要把咱們厚增內力的『天元功』練到一定的火侯,他下回可未必是您的對手。」

    張繡這才想到當初與師弟堅持下山之際,師父也曾告訴他倆須勤練此項功夫改進槍法的弱點,否則遇上了力猛之輩即萬分危殆;不過因方出道便在那廣闊關北闖出名堂,自恃其勇的他就將這能無止境增加修為的「天元功」丟在腦後,如今憶起不禁冷汗涔涔。

    「恩師他---還好麼?」念及教誨的張繡終於解開了心結問道。

    「師父身子骨還很硬朗,而且前陣子才剛率門人到荊州、江東辦幾件事情,您別擔憂---」偕他朝小皇帝的位置踱去,劉備邊走邊說:「等他一返回,咱們再安排個時間讓大夥聚一下;現在,小弟領您去見師侄。」

    「師侄?」張繡呆了呆,卻看那甫登基的少年新君正召籌策之賈詡和叔父張濟跟另名統兵將領樊稠在一旁敘話------。

    待宣謂完「平身」的制式節儀,即換暫時卸下君主架子的劉辯向他揖禮道:「大師伯,小侄因俗銜纏絆,本門見禮且容日後補行------」

    心想難怪這小皇帝適才躍落之身法恁的眼熟;驚喜交集的張繡先連稱「不敢」,方悄聲對一旁謹肅的賈詡問說:「文和先生,此間大事既定,那被咱們一直矇在鼓裡的徐延武---,是否能法外施恩,網開一面?」

    啞然失笑著,賈詡便溫言以慰的道:「張兄弟放心,徐將軍秉性忠義,乃我主須加重用之人才,某豈會忘之?您瞧,他不是來了嗎?」

    張繡回眸一望,恰見兀遭縛綁的徐榮已由本部兵帶至此處。

    因早已得到師父的事先提點,劉辯忙迎上前替他解縛的安撫道:「委屈您了,徐將軍;朕知公對故主心懷赤誠,為免您遭受無妄之災,不得已方請賈先生出此下策,盼將軍寬宏大量,勿再念及舊怨------」

    徐榮剛看他君臣倆技壓全場的精湛武藝本認定必屬旁門左道,哪知這甚為謙恭的少年皇帝跟自己說話時,手上粗索竟被他輕描淡寫的隨意崩斷;怔怔凝視那親切微笑的劉辯良久,心悅誠服的徐榮才趕緊叩跪於地說:「陛下宅心仁厚;徐某就算粉身碎骨,亦難報我主的知遇之恩!」

    猶如適才攙住華雄般,忙扶他起身的劉辯先環顧周遭數萬對心折目光,即語調誠懇的道:「今得各位鼎助襄佐,真是社稷與朕莫大福澤;盼諸公續振虎威並群策群力,善保有用之軀捍衛我邊疆輒受夷虐的中華子民,讓四方胡虜難以再有染指的侵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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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1-3 10:38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1-3 10:38 AM 編輯

第八十三章   取祖殮  寶賑軍民     釋國利  財綁紳富

    待消彌了一場足令東漢分崩離析的廢挾天子禍端,劉備總算大大鬆了口氣;他不僅化解掉與雍涼兵開戰或遠涉羌界追剿賊首的風險,還順便降服了這支鎮邊勁旅的驕悍之心,且成功納編其它像胡軫、趙岑、李蒙、王方、薛蘭、李封、左靈、楊密、王昌、宋果、崔勇、雷敘、張先等將佐,其中還包括一位曾在演義中扮護主忠臣的楊奉。

    另撇開丁原舊部秦誼與謀士許汜、王楷及大將軍府的主簿陳琳不算,免除洛陽浩劫災難的劉備更替朝廷保住了不少臣子的小命;至於他的授業恩師盧子幹除已官復「北中郎將」的原職外,並奉旨與仍在穎川的皇甫嵩、朱雋協助得其意門生平定各地黃巾餘孽。

    當然,劉備、劉辯明白要徹底解決那所謂的賊亂,最妥善之策絕非是把這一群群來自百姓的飢餓流寇就此盡數屠戮,而是提供他們一個能安居樂業與吃飽飯的生活環境;然而因桓、靈二帝遺留的爛攤子太過龐大,剛肅清的冀州又正在燒錢耗糧,縱有跟著穿越的高產作物及棗祗那種農業專才也緩不濟急,所以兩師徒短時間內亦無計可施。

    「其實方法倒不是沒有,卻要看陛下肯或者是不肯了---;」在給了一大筆糧草讓代統雍州的賈詡領部隊回去防範馬騰、韓遂後,已下令三路遠征軍暫時按兵不動的劉備忽想起了卓、操二人於三國舊史之手段,即建議徒兒說:「只要取得並、冀二州收割莊稼的緩衝時間,事情便好辦得多啦。」

    「叔父有何主意,還請示下。」也正為財政入不敷出煩惱不已的劉辯忙道。

    漾著壞壞的神秘笑容,劉備卻只隨口淡淡的問說:「先帝仍是和列祖同葬嗎?」

    「是啊---」聞言先是一呆;但劉辯眼珠僅轉了幾轉就已明白他的暗示,亦微笑的反問:「您的意思是---要挪用祖墳裡值錢殮品應急?」

    把缺德典故稍作講解,又在動腦筋的劉備即道:「你我行事務必低調謹慎,因此什麼『摸金校尉』及『發坵中郎將』的編制都可免了;司隸境內富戶極廣,擅逃漏稅的他們倉庫中必屯積許多糧食,咱拿這些出土的金珠珍寶跟他們買來做軍需,豈不甚方便?」

    師徒倆商議既妥,少帝就宣那均屬校尉的伍孚、伍瓊二人進殿先私下細細交代了一番,才以修護陵寢之藉口撥千餘心腹衛士到洛陽城東開始搜取皇陵中的殉葬寶貝;結果劉備只督挖了幾天,所獲卻令他大吃一驚。

    光是黃金飾物、玉石翡翠即滿滿裝了數十車------。

    這數字讓喜出望外的劉辯也嚇了一大跳;等瞧完送至宮中的開列清單,他便親往東郊向仍在「挖寶」的劉備喜問說:「天爺,怎有那麼多的寶貝?」

    抹去額頰汗漬,面露欣慰神色的劉備馬上笑著回答道:「根據史載,遷居長安的董卓火燒洛陽前就叫呂布以此法弄去了官民墳塚幾千輛財帛,而曹操亦曾於芒碭山攫奪西漢梁孝王墓裡的大批金珠充作餉銀;但他們會被後世詬病者,是兩人都破棺裸屍而未加回復原狀,因此咱除了要避免引發側目外,更須盡力維持陵寢的樣貌與結構------」

    聽得劉辯不住頻頻點頭;事隔半月,兩師徒待運走這相當漢室三年稅收總額的大量物資,劉備下一步則是讓徒兒頒旨召眾富戶代表至京城議會,要說服他們賣給朝廷一半屯糧,甚至租賃田地以種植並、冀二州的適耕農作。

    既用上了皇帝與大將軍的面子,要令那群鐵公雞拋售盈餘久屯的米粟倒沒什麼困難,畢竟是因二人及時阻擋了董卓兵變,方有現在的穩定局勢,所以即使請他們樂捐大批備用糧食也不成問題;不過央求財閥們提供賴以斂聚資產之廣闊田產,給政府去耕種些不曾聽聞的作物,這便令大夥臉現猶豫之色了。

    「劉大將軍,您說那剛登基的天子要咱出租部份良田給官方,但種得卻是我們前所未見的東西;這---該不會是朝廷---打算強制徵收的一項手段吧?」被推為代表發言人之巨賈王胤措詞含蓄的問。

    因具對付過並州望裔世族的經驗,早就擬妥講法的劉備先是莞爾一笑,即起身向偏殿大廳的數百豪門當家說:「各位切莫會錯意,我主仁慈親和,焉肯幹那硬奪百姓基業的殘虐妄舉?要不是社稷正逢多事之秋,擁有豐饒國土的朝廷絕不致厚著臉皮四處商購庫廩存糧;至於懇請大夥開放租田麼,實乃天子讓諸君安身立命的德政------」

    環視面面相覷的群富,他便接著道:「大夥仔細想一下,現今外州各郡盜匪紛竄;然而這票到處劫掠的流寇是如何產生的?若非是成天替有錢人做牛做馬卻總吃不飽的佃農,就是辛勤一輩子仍無田可分之飢民所變的對不?此皆屬我大漢原有的善良老百姓,咱要是能立即提供個足以養家活口的工作環境,會不會比殺光他們還更要好一些?」

    「那亦得歸功於朝廷之前的橫徵暴斂呀---」人叢中一名尖嗓富戶便以風涼話的口吻說:「這樣的果報,怎可歸嫁到咱地主的頭上?」

    「白老闆,你對大將軍的態度能否客氣一點?」另一位聲音洪亮的士紳突然斥喝著道:「你平常跟許某說話時愛尖酸刻薄也就算了,劉大將軍和聖上可沒地方得罪你啊,幹嘛老是用那種幸災樂禍的調調損人咧?」

    伸手阻止了雙方言語上的衝突,劉備即豁達的說:「許先生其實無須責怪白老闆;造成中原盜匪猖獗之窘境,先帝與各州官府倘不負最大責任,豈非滑四海之大稽?然而覆巢下不可能有完卵的存在,萬一給蟻聚匪寇攻破了司隸防線,或爾等久役之農奴響應附和,你們覺得這夥人屆時尋在朝為官者做發洩對象後,會再找誰當出氣筒呢?」

    不等神色慌張的眾財閥啟齒,搬出國共內戰時紅軍那招鬥爭技倆的劉備又續道:「說穿了吧!諸君多年來一不繳稅納糧,二不配合勞動差使,甫親政的聖上若先放任暴民逼迫地主家業均分,接著再重新規劃國土領域,你們此刻便算私擁田產萬畝,又能何用?」

    王胤待和許姓世紳互望了一眼,方期期艾艾的說:「大將軍既出此言,想必已有良策;還請您不吝指教,救我們一救------」

    等成功恐嚇完這群全以自身利益為考量的富豪,劉備亦不再客套的明言:「國難當頭,咱都是坐同一條船的自家人,怎可以眼睜睜看著對方落水?何況備一開始便講天子早替各位設想妥了,只須諸君同意,劉某甚至敢擔保大夥以後將會取得更多的好處------」

    頓了頓,已拋出誘餌的他就接著道:「先前之所以請你們釋租耕田,除了是要大量生產足夠配發災民、降俘的糧食外,也可藉諸君名義安置無數尚能工作的倖存百姓;想想看,與其任由一大片過盛田地荒蕪閒置,為什麼不騰出來給肯付租金的朝廷做有意義之利用?如此既增加了府上收入,又免去剝削民伕膏脂的惡名,何樂而不為?」

    「那---賃期如何算?」反倒是剛揶揄的白老闆聽出了興趣問說。

    「一年一租,絕不違約!」成竹在胸的劉備以篤定語氣回答,且隨即道:「待朝廷拿這批作物招安了外州流寇,大夥甚至能招聘那些精壯漢子加入其它國營開放投資的事業,保證令各位賺大錢;屆時爾等獲利於中原四方,說不定早無暇管理此處的冗田了呢。」

    耳尖的王胤及許姓世紳自亦明白他最終兩句話隱含什麼意思,便異口同聲的問說:「呃---;大將軍,萬歲爺肯讓咱參與哪幾項官府的生意?」

    劉備直接把籌碼攤明著道:「採礦、林畜、煉鹽這三種類如何?某只擔心各位的資本、人力不夠,到時候想賺也力不從心哪------」

    「成交!王某願把名下一半的田地租給大將軍,您適才講的營運亦算我一份!」王胤一看準這條龐大商機,就立刻下重注的說。

    見商會的龍頭老大都已豪爽答應,許姓世紳、白老闆和廳裡的富戶們即紛紛搶道:「某也願意把田租給朝廷,您老快拿合同來給我簽字------」

    「莫慌、莫慌,諸君請再聽我講一句話---」抓住收餌時間點的劉備趁機又說:「簽約之前,朝廷尚有個條件要告知各位;若彼此皆能取得此一共識,咱日後雙方才會毫無芥蒂的合作愉快。」

    皺了皺眉,居首的王胤忙問:「大將軍,天子要咱怎麼配合?」

    「很簡單,官府僅止有兩款期許;」劉備不疾不徐的道:「第一,大夥既有只賺難賠的生意穩做,未來可不能再拒絕繳稅了吧?但各位儘管放心,朝廷初估只抽兩成,稅率將以兩邊的合約內容為準。」

    與在場之人低聲交換了意見,王胤便不置可否的續問:「聖上要求的另一件事呢?還請大將軍預行示下,讓咱心中先有個底。」

    「其實對諸君而言,那亦算不得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坐回椅墊喝了口茶,微笑的劉備又接著開出價碼說:「就是天子希望爾等也可以跟受雇勞工簽基本待遇的保障書,寫明薪資、膳宿、休假及每日的工作時間,甚至約定意外保險的給付與撫卹事項,如何?當然,這其中的細目條文,會由官府編製個統一範本供雙方遵守。」

    跳了起來;向以吝嗇到家聞名的白老闆即反彈道:「跟泥腿子簽約?別開玩笑了;那些人的性命像螻蟻般賤,給他們有得吃住便該朝咱們千恩萬謝啦,何必對這種低三下四的長工讓步?不行,我不同意!」

    「好吧,白老闆要錯過發財機會,某亦不勉強---」並未著惱,劉備僅淡淡的揮袖說:「左右,送白老闆出廳;我還要陪在座嘉賓談談天子允諾的『中央銀行』入股細節------」

    「『中央銀行』?那---那是什麼東西?」猛轉身的白老闆忙問。

    復漾起一絲壞壞的神祕笑容,他故作慷慨之餘就毫不隱瞞的道:「自然是令你利滾利的『聚寶盆』囉!坊間雖俗稱『錢莊』,但一讓朝廷經手,馬上變為正派的收息營生;各位存放的銀根愈粗,賺得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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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1-5 07:44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1-5 07:45 AM 編輯

第八十四章   攜鉅糧  重兵平兗     論救民  曹將歸漢

    「咕嘟」吞了吞口水,白老闆隨即換一副巴結嘴臉,忙哈著腰賠不是說:「大將軍切莫誤解,小人剛只不過是---呃,發發牢騷罷了------」

    「哪來恁多『誤解』可講?要便合作,不然就拉倒吧;您老兄倘不贊同請即刻回府去,別耽擱咱的時間。」擺高姿態的劉備冷哼著道。

    「同意!我哪可能會傻到不同意呢?」財迷心竅的白老闆急著表明立場說:「您要我和泥腿子簽約,老夫便乖乖簽約囉;反正有朝廷背書扛責任,又能連本帶利賺得快速,此筆買賣怎麼做---都划算。」

    「話不是這樣說的喲---」見時機已臻成熟,劉備馬上就替未來的勞工朋友們謀福利道:「你給的禦寒衣食若太差,勢必影響到咱諸般投資的生產品質,因此劉某建議大夥在聘募時最好多帶些能吸引他們的被服餐點;畢竟留得住人,方留得住滾滾財源啊------」

    「成!那些物品剋日即辦,白某回去保證張羅得令大將軍滿意;」白老闆便涎著橘皮臉又問:「現在---,您老可肯讓小人回座了嗎?」

    以爽朗笑聲化開彼此的尷尬;於是僅花半天就再次綁架一堆富豪上同輛戰車的劉備待這件大事一搞定,即與盧植領著穿戎裝的貂嬋、趙霖二女和陳到、張郃、宗岳、南路軍及並州諸將,打算沿兗、青二境迴征要和朱雋、皇甫嵩在豫州腹地會師,而且若此法行得通,不僅可減低兩邊的傷亡人數,並能大幅縮短中原飽受戰火凌虐的時間。

    當然,他也曾經想過要拿著那顆重歸漢室的傳國玉璽到驪山去一探究竟;但因賊擾未彌,自己又急欲至江東尋找前世媽媽的下落,所以歷經數度的掙扎,劉備最後還是決定先平息首當其衝的寇亂根源,等至長沙與挽救黃忠獨子的父親、把弟們一聚晤,再商討探索秦皇陵之行程------。

    另外,因順利徵招到河內郡曾被羅貫中寫成是韓玄無甚用處的胞弟,實際上卻是和棗祗齊名且讓曹操任命為「典農中郎將」的韓浩赴京督劃耕務,更令欲改良田利的劉辯彷彿吃了顆定心丸;而韓浩還順便偕故鄉的使槍好手至交方悅同來面聖,少帝遂賜封「騎都尉」,命他至大將軍征師旗下聽調。

    由於剛就司隸眾財閥手中徵集到一大批可觀糧草,三路討賊官兵這時總算擺脫餓肚子窘況;因此已成遠征軍主帥的他在出發前即快馬通知另兩支部隊改變戰略,除以安頓流離失所之難民為優先外,對蟻聚各地匪寇亦從剿滅轉成招撫,非因頑抗者不得濫殺之。

    率眾一出虎牢關,提兵逾十萬的劉備頭號目標便是兗州陳留郡。

    以陳到與宋憲、侯成、成廉、魏續的騎兵做先鋒,並分趙霖、張郃為左右翼的他就自押中軍直撲外圍之長垣、扶溝二縣;在輕鬆勸降那曾於舊史為己賣命且尚未離竄到汝南的劉辟、龔都等盤踞主城之兩萬多人馬後,劉備即藉陳留暫作收容逃亡百姓的根據地。

    沒錯,他正是採昔日曹操攫獲爭霸資本的舊路線,要在豫、兗、青三州取得足夠兵源及那逾百萬計之人口;當然,掌握制先權的劉備也很不捨誅除這集軍事、政治、文學專才於一身之敵手,安民已畢後便趁機說:「孟德兄,備知道您的基業均在此處,令族弟元讓、妙才皆具萬夫不當之勇,子孝、子廉更可謂世之良將;時值用人之際,何不請這四位亦隨軍聽調,拿一身所學在沙場創建不朽功勳?」

    雖然對此君欽服有加,但襲殺何苗劫糧一事,畢竟仍令既羨且妒的曹操心存芥蒂;現在聽他問起弟弟們,不禁酸溜溜的道:「大將軍麾下能征慣戰者何止千百,某之眾族弟又豈能入得您法眼?」

    「公言差矣---」劉備邊搖頭邊說:「國家正逢顛沛苦難,只要是我大漢熱血志士,都應為咱遭受荼毒的子民盡一分力量,何況您滿門俱為英勇俊傑,焉可置身度外?他們若願意替朝廷效命,某必加重用。」

    先狐疑注視著新頂頭上司,曹操隔了良久方喟嘆的道:「操原想以一己之力讓他們揚名立萬於後世史書,未料非但仕途氣運時不我予,就連建軍之路的起跑點都輸給了大人;冀州界的那樁公案---,您確實高明。」

    「孟德兄謬譽了,劉某不過僥天之倖罷啦---」並未虛情掩蓋,料定不再具威脅性的劉備即拱手說:「像何苗那等使官兵蒙羞的惡賊,我們不過是比各位早了一步行動殺光而已;但咱後來可也已將此批糧餉奉送給了貴屬,閣下寬宏大量,便別跟備計較了吧。」

    心裡終於舒坦許多;胸襟稱不上狹隘的曹操亦惺惜道:「您太客氣了;某在洛陽耳聞大將軍率各部搗滅黃巾邪教的鉅鹿總壇,並以寡擊眾化解了平原、南皮二城之圍,就已萬分敬佩尊駕;操生平所服者寥寥無幾,敗於大將軍之手,我輸得並不算冤------」

    接著,他又說:「對於因磋跎歲月而埋沒他們一事,某也常自責不已;您若真可屏除成見加以拔擢之,操即領這四位族弟過來。」

    「倘如此,誠乃社稷、百姓之福;」劉備遜謝了一番,卻在他轉身離開時忽道:「其實兄台文韜武略均在我之上,並具滿腹王佐治世才華,又何必妄自菲薄?備赴洛陽前時常以您為效法目標,那鉅鹿與平原、南皮等三役若由閣下指揮,定會更加完美出色。」

    「大將軍此言,不怕過份抬舉了操嗎?」曹操聽罷先是一呆,半響後方受寵若驚的問:「當今四方豪傑輩出,玄德公何獨青睞曹某?」

    對他展露一抹懇切的笑容;目視對方的劉備這時便套用此人舊史曾說過話:「餘等皆不足懼;天下英雄,惟備與使君耳------」

    聞言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於是當解開心結的曹操引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至郡府大廳,他就對那忐忑族弟們道:「此公雖居權貴,但操敬重者非為其受封之職銜,而是他文武雙全及禮賢下士的豁達態度;爾等可傾心效力,使君必能使各位一展所長。」

    「堂哥---,這人不是咱之前的---死對頭嗎?」曹仁囁嚅的問說。

    「是啊,居然設局騙咱去劫那批該死的燙手糧餉---;」曾因此事被堂哥痛罵過一頓的曹洪亦憤憤不平道:「這叫我們怎替他賣命辦事?」

    揮袖阻止正待抱怨的夏侯氏昆仲,曹操婉言的勸導說:「那時彼此各有不同的立場,且兵不厭詐;現在你我均為朝廷盡忠,切莫再存舊怨隔閡。」

    劉備瞧這些悍勇的曹家將仍神色忿恨,即上前揖道:「令君等蒙不白之冤確是小弟思慮欠周,備在此向大夥賠罪了;不過四位對何苗那作惡官兵既曾策劃誅除,可見皆懷忠義,如今中原群盜為禍,邊境蠻夷無不蠢蠢欲動,諸公何忍坐視萬千百姓復遭迫害?」

    詫異的互望一眼,本以為武功深不可測且掌握軍政要權的劉備必定藉機頤指氣使,哪曉得他一開口居然恁的儒雅謙恭;最後,還是由其中較有幾滴墨水的夏侯淵代表著問說:「大將軍忒也多禮,鄴郡城郊之事既各為其主,咱便算已揭過了;但您剛提及的外疆夷患與此刻橫行各州的黃巾賊有何關聯?我等愚昧,尚請劉大人指點一二。」

    連擅論時勢的曹操都微感納悶了;劉備明白這些缺乏世界觀的古代人為求終結分裂亂局,常不惜妄殺敵方全數將士或得以徵募兵員、物資的人民,甚至開放足可煽動原始獸慾之屠城惡令來激發己軍的鬥志,而過度內耗的結果就造成國家建設中斷遷延,並導致無法抵禦異族之侵吞,所以坦迎五對疑惑目光的他即侃言:「前朝贏政雖無道暴虐,卻瞭解塞北匈奴如同群襲豺狼般野心勃勃,方從臨洮至遼東修築長城萬里作為屏障;然而城牆再高,又怎擋得住其它嗜於趁火打劫的擾邊蠻族?咱們倘無法儘速招降賊兵與安頓流亡民眾,那批左衽之徒見有進佔機會,必將大舉來犯,屆時禍不遠矣------」

    或者是天生磁場不對盤的關係,仍對他有莫名排斥感的夏侯惇忽火辣辣的問道:「縱是胡虜犯界,咱眾兄弟---又為什麼要幫閣下?」

    「我輩讀聖賢書、學萬人敵所為何來?無非是救萬民於水火,行俠仗義耳;」瞧著這應不會再遭曹性射瞎一隻眼的壯漢,義正嚴詞的劉備回答說:「各位可以不幫我,但還請憐憫憐憫天下的無辜百姓們。」

    均臉上一紅;不久,四個人便單膝跪稟道:「吾等願受主公差遣!」

    當然了,又不厭其煩的一一攙對方起身,好讓他們死心塌地的追隨;由於復新得了四員猛將,劉備待聯繫完京都那群富戶來接手難民的照料細節,就繼續向另一重鎮濮陽挺進,並打算沿濟北直撲青州。

    這一日,如風雲殘捲的十餘萬大軍在連克東郡白馬、甄城、樂平數縣後,已順利入主兗州的劉備即開始忙碌整編降兵及安置擁聚百姓等瑣碎雜事,雖有像曹操、盧植這種行家從旁指點襄助,他還是一直奔波到入夜才有空稍作歇息;而為避男女之嫌,同住一帳的貂嬋、趙霖直待情郎返回府廳,方得陪心上人吃頓晚飯------。

    「嬋兒、小師妹,妳們亦辛苦了;」見她倆於部隊中幫逃難的老弱婦孺搭蓋宿蓬及傳遞熱食,劉備心頭也無比感動,便在兩人端上打自營伙的麵疙瘩時溫言說:「收容區的粗活以後留給咱男人來做吧;兩位從步出上黨那天起就一直跟著我受累,待中原大事底定,備即辭去朝廷一切俗務,跟大夥回黑山寨同享清福去------」

    「相公不到三十歲便想『告老還鄉』啦?」貂嬋難得開玩笑的問:「新天子正要仰仗你替他安邦定國呢,怎可能讓相公隱歸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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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1-5 07:56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1-5 07:56 AM 編輯

第八十五章   擬創軍  趙霖議策     論大義  仲達傾服

    陶醉於「回黑山寨同享清福」話語中的趙霖亦道:「是啊,我瞧伯安對你依戀的緊,天下一平定更不會准大師哥離京辭官的。」

    放下手邊的碗筷,他甚覺欣慰的說:「這孩子雖年紀輕輕,卻已漸具一代英主的特質,果真沒令我看走眼;但做師父的總不能永遠在旁點撥甚至下指導棋吧?何況我師徒倆縱不致存在那種『伴君如伴虎』之隱憂,老霸著兵權去介入國政難免會引外人非議。」

    「我猜你的願望---,必無法恁快實現;」趙霖忽潑了他一盆冷水道:「莫說各處賊亂不曉得哪時候方可撫平,大師哥驅逐胡夷於關外的大業,又豈是三年五載就可完成的呢?所以啊,你還是別太樂觀的為妙------」

    頓了頓,她又一臉認真的說:「其實能跟著大師哥馳逞沙場,這樣也好得很;不過我一個姑娘家帶著許多粗魯漢打仗終歸彆忸,你若是肯答應,小妹倒想成立支娘子軍,來和大夥一較長短。」

    「當然行呀!」聽出興趣來,想起北宋「楊門女將」那段故事的劉備即允道:「有空我再讓妳募集三萬編制的部隊;待公文奏准朝廷,小師妹便是這批娘子軍主帥了。」

    「大師哥切莫誤會,我組建此軍的時機並非現在---」誰知搖搖頭的趙霖卻回答說:「礙於天生條件的限制,咱女孩子體、耐力均無法與男性相抗衡;若不久經磨練,強化搏命殺敵之武藝與熟悉操作各種配備的技巧,上戰場僅會拖垮己方的陣腳而已。」

    此念頭似乎已蘊釀了多時,趙霖接著續道:「小妹的意思是先創辦自願營,挑選十二歲的少女為主要培訓對象,並於六年結業通過驗收後正式授階服役;而負責訓練她們的人,正是小妹在下---我。」

    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劉備愣了好一會才問:「妳說的是---我們那年代的軍校教育耶;小師妹,這是妳自個兒想出來的嗎?」

    又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趙霖指著他說:「大師哥忘記啦?咱從上黨出發不久,你曾和我聊入伍時那段被班長折磨的事情------」

    尷尬瞥了瞥身邊的貂嬋,以乾咳作掩飾的劉備趕緊轉移了話題道:「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郭奉孝雖曾建議過愚兄,但咱都只著墨在幼童的入門學習上,卻沒想到此法更可運用於部隊的基礎培育。」

    「那不就合乎你常講的『腦力激盪』麼?」貂嬋並未吃醋的替夫君緩頰說:「人多點子即多,如此亦能令咱各方面的人才不致斷層。」

    他們正說說笑笑間,門口突然通報京城又已押解至一批糧餉;劉備檢視完遞送案桌的清單細目,忽讓冊尾登記陪同解糧之官員姓名給吸引住了,忙下階問著糧差道:「可否請這位先生撥冗至此?」

    不久,那名年約三旬出頭的文士便由鮑信領入府內候見;像見到親人般高興的劉備哪還等得及衛士傳呼,早奔出廳門迎接的說:「司馬兄,備兩次入京均未得睹尊駕風采,今天終於使在下得以一償宿願了。」

    被威權如日中天卻毫無官架子的對方嚇一大跳,這押糧使滿臉疑惑的問:「朗乃區區七品的無名下官,劉大將軍莫非認錯了人?」

    「伯達身負匡國濟世之才華,為那尹兆京膝下首屈一指之俊彥,某如雷貫耳久矣;」僅差沒倒履以迎,劉備熱情的道:「別說您,就是令弟仲達也屬人中龍鳳,皆為劉某心儀但無緣識荊之賢者------」

    「大將軍亦曉得舍弟乎?」司馬朗狐疑的復問說:「此子儘管為朗所看重,但他現今可還只是個少年啊;您要找他卻也不難,仲達這回欲廣增閱歷而與三弟隨隊同來,目前均在兗州城裡,某即往招之。」

    他話剛說完,一個清澈嗓音已自外面朗聲著道:「某既蒙大將軍提及,小子不敢使公枯候;未經宣召之罪,還請大人恕過。」

    順勢望去的劉備只見一名略顯削瘦卻容光煥發的年輕後輩,正與另位相貌厚篤的男孩在門口微笑諾揖;他雖如獲至寶,亦不敢因太過喜形於色致驚走了對方,便強忍興奮的上前躬身說:「久聞河間府司馬家滿門英傑,今日與三賢邂逅方明白名實相符;諸君是某平常邀都邀不來的貴客,何過之有?倘不棄嫌,還請尊駕入廳一敘。」

    縱使納悶此公有些過頭的虛懷若谷,那位日後將成為諸葛亮唯一忌憚敵手的司馬懿倒也不再客套矯情,待分賓主之位就席罷,即直言發問:「公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命官,卻是如何得悉我等賤諱?」

    已想妥一番說詞,恢復寧定的劉備便道:「昔和氏匠取絕世璞玉,持獻列強均遭眛視鄙逐,惟趙王獨具慧眼,遂得鎮國璧一座;備雖不才亦深明此理,賢昆仲縱尚無顯爵,終究會成興漢棟樑,備倘不趁早網羅結納,豈非辜負當今天子委以拔擢菁英之重任?」

    「新君知塵世有我兄弟耶?」司馬懿歎讚說:「家父清楚卓賊生性暴虐,本預測此人入京後勢將引起空前災難,不料竟給聖上與公旦夕間就化解於無形,他可著實推崇二位哪;但某曾聞新君年僅十一、二歲,想不到處事居然恁具魄力,也堪稱是天縱英明了。」

    「天子臨危不亂,確實遠較先帝內斂沉穩,而備僅止於從旁襄助,又怎敢當得起老先生謬譽?」劉備謙遜了幾句後,又話鋒一轉的續道:「不過誠如尊駕所言,登基新君齒齡甚輕,正急需仰仗似各位有經天緯地之能者竭忱輔佐;某才疏力薄,倘得諸公協治四夷,實為大漢萬千子民之福耳。」

    跟兄長對望了一會,思緒同樣不顯露在表情上的司馬懿又試探著問:「公何出戲言?懿於京城早聽說您出仕之初即收郭奉孝、陳公臺二人為智囊,程德謀、滿伯寧亦投奔將軍麾下,取冀時復得田元皓、沮公與等輩齊心效命,何謂『才疏力薄』?且我兄弟不過是河間郡的一介碌碌書生,學識平庸得緊,怎擔當得起大人如此錯愛?」

    為了留住幫他打理兗州及將來對付蠻夷軍隊的得力助手,盡搏賭本的劉備便續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孤注一擲反問著說:「漢室之所以積弱頹敗,固源於桓、靈時代黨錮禍事肇端,遠見之士獨善其身更是讓朝廷出現人才短缺窘況的主要因素,致使奸佞當道、民不聊生;如今天下方免分崩離析之厄,重振國威焉可僅靠寥寥屈指幾人?仲達若甘願棄胸中之學而懷座上觀異志,豈非枉費念了數載之聖賢典籍?」

    也懂什麼是見好就收;司馬懿拭去額鬢難得冒出的冷汗正欲答話,他一旁的兄弟已慚愧俯拜道:「我等願受大將軍差遣,為國盡忠。」

    趕忙扶起了二人;劉備溫語慰撫完又看著若有所思的他說:「大丈夫立於世間,應以有限歲月創建不朽功勳;公何忍輕易蹉跎之?」

    仰首回視,臉上神色仍淡漠的司馬懿忽然又問:「大將軍彌平黃巾賊亂乃近期可待之事,某該如何創『不朽功勳』,尚請明言賜教。」

    「烏丸據東蟄噬,羌族擾我西域,北有匈奴、鮮卑犯邊,南疆越、苗各部猖獗;仲達啊,咱倘把目光從極度耗損資源的內戰拉往境外,大丈夫何愁不能建立萬世之功?」曉以民族大義的劉備眼神炯炬盯著他道。

    方才恍悟人家的延攬用心,司馬懿這時不禁由衷敬佩的拜伏說:「公既有此等宏遠志向,懿誓死追隨;懇求將軍不吝收錄!」

    於是,總算找到擅長施政的司馬朗來整治兗州後,劉備即授才幹與曹操不相上下的司馬懿「副參謀」一職,並留其弟司馬孚在旁見習州務;而他更允二者之議暫駐主城廣納豪傑,以預定負責建設青、豫兩地之人選。

    沒多久,自穎陰遊學至此的荀或、荀攸叔姪倆果真如演義般情節先翩然而臨,且接連推薦了淮南成德的劉曄、山陽郡武城縣人呂虔及陳留郡平邱縣人毛玠前來效力,曹仁之族弟曹純亦偕姪安民赴軍中聽調,甚至連效命東吳的將領潘璋及曹魏家臣王觀都聞風來投;另冀州平陽郡衛國人樂進更率兵千餘往見緣鏗一面的劉州牧,同時還帶了那名提早為了知己復仇而隱居於左近山澗的獵虎勇士:典韋。

    瞧他只有三弟張飛勘可比擬的盤錯肌肉,嘖嘖稱奇的劉備不用等此君再舉被風吹倒之旗架,早撫其背心誇讚曰「真古之惡來」;但這在身上揹掛兩條戟帶的冉鬚壯漢見著劉備後卻突然問道:「典某本不想效力於害友之官兵,只是聽樂文謙說閣下不僅曾敗並州呂布及黃巾張氏三賊,更獨自殲殺那為禍洛水的『蛟嶺七蟒』,朝廷還冊封天下什麼的稱謂,才允其隨同來見;你要我改變主意倒也簡單,僅需贏了典某手中的『雙鐵戟』,我便投奔將軍,一輩子替你效勞賣命,好不?」

    「住嘴!你不過是個仗著有幾斤怪力的村野匹夫,怎敢如此狂傲?若每名歸順裨將全這麼要求,主公不煩都煩死了?」張郃斜持「麟戟槍」上前喝阻說:「對付你何須主公下場?張某就已綽綽有餘;抄傢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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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1-5 08:11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1-5 08:13 AM 編輯

第八十六章   神威展  劍降魔戟     兵鋒指  軍鎮青州

    「洪飛切莫莽撞---」充當引介者的樂進雖接口勸阻,卻亦存著想見識見識新老闆神話般武藝的念頭,即意有所指的道:「咱倆只要跟著主公一路上陣殺敵,還怕沒機會瞧他勇冠三軍的身手嗎?」

    先微笑示意怒目瞪視對方的張郃退後;劉備瞥見周遭新進者如方悅、曹家兄弟甚至宗岳等諸將也以期盼神色望向自己,便對典韋說:「兄台既有興緻較量,某就勉力相陪了;但刀槍無眼,你我點到即止好嗎?當然,倘尊駕勝出,我等仍悉聽自便如何?」

    「就這話,夠爽快!」正中下懷的典韋從馬鞍邊取下兩柄色澤黝黑之巨號戟斧,即凌空飛身的躍入校場內道:「劉大人,有請了------」

    並不賣弄本事的緩踱跟進;劍掛腰際上的劉備瞧對方大個頭卻輕靈矯捷,忽憶起了仍在冀北且用同種暗器的太史慈,便隨口問他說:「典兄,比劃前劉某想請教一件事;東萊的太史子義與您怎相稱呼?」

    愣了片刻,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典韋想都沒想就回答:「那是我的同門師弟啊,不過子義一下山即返青州接他母親去了;將軍何有此問?」

    「好奇而已---」劉備來到他前方約丈餘處站妥後,僅氣定神閒的道:「待會倘若劉某僥倖勝得一招半式,尊駕不久或者能在咱冀州軍陣營裡與已成『騎都尉』的令師弟見上一面;沒別的事情了,請您賜教吧。」

    按耐住滿腔的納悶,典韋的動作可不曾因這樣而有半分遲延,諸將只聽他忽一聲霹靂般暴喝,那雙黑色大戟便驟化左右兩條迴旋的焦雷倏朝對手胸部疾砍;刃未至,襲捲的勁風居然刮得人快難以呼吸。

    他採取的應對方式卻一改往常之複雜招數,用不知哪時候出鞘的雙劍交叉豎舉於前襟,忍受強大撞擊的劉備就在「噹」響之火花四濺中,硬碰硬的與對方較量起蠻力來;是的,劉備清楚因歷史已改變了走向,自己可再不能學曹操僅說幾句話即輕易的攬獲此君,如今欲徹底收服這牛人最好的方法,便是一一打敗他引以為傲的拿手絕活。

    向來是陳留地面著名大力士的典韋本認定必將見識到傳聞之精湛劍術,不料人家一上場竟先挑他強項與之拼鬥,雄心陡盛之餘不禁再增三成氣勁加緊施為;誰曉得那似同鐵鑄的劉備非但仍舊紋風不動,過一會還突然臉露微笑的說:「典兄小心,備要反攻了。」

    接著,一大股有如嘯湧海濤的渾厚巨力就在這瞬息猝沿戟桿傳送至典韋臂膀,除已將咬牙奮抵的他震到後移數尺外,那顯勝於己卻極有分寸的罡猛力量,更一下子把他推得倒翻出三丈遠------。

    怒火中燒的典韋卻沒有像眾人預料般哇哇怪吼;發現臟腑絲毫無損的愕佇半響,這彷彿護山韋陀之魁梧壯漢竟出奇冷靜的凝視劉備,並隨即揚抬著兵刃,再度慢慢走往依舊保持微笑的對方。

    知道他快使出壓箱底的殺手鐧了;劍尖斜指於地的劉備雖仍一臉漫不在乎,卻早把暗運的一口真氣佈遍了周身,靜待典韋出招。

    果然,那一對沉重鐵戟便在大夥眨眼間忽遞近劉備脅腹,且趁他甫挪腳步又轉變為兩團帶電烏雲,分別罩向了對方面門及中盤!

    雙劍亦於此刻化作大小炸裂之晶球力敵驟至的黑旋風,綿密的金鐵交集聲登時響徹四周;不過二者目前所施展的藝業可非僅僅令人眼花撩亂恁簡單而已,不論是誰沾上了一下,保證不死也要皮開肉綻------。

    典韋這「鐵戟宗」首席大弟子確實具有比太史慈更加詭異三分的神妙武術;見師授廿一式「瘋魔斬」又奈何不了人家騰飛的凌厲劍影,就在喝聲後躍剎那突將戟柄脫手朝敵側擲去,接著更抽揹帶中一把短戟甩向了正舉劍悍迎兩桿疾旋巨刃的劉備前胸要害!

    清楚他這批暗青子之凌厲霸道絕不輸給兩柄大傢伙,所以一擋開那潛藏迴轉巧勁的重型戟斧,劉備即用氣貫劍尖的猝射寒芒應付嘯響而來之飛戟;是的,接回兵器的典韋便是在等這機會,見此人果然揮格誘敵的十支戟鏢,就驟躍至半空將掄舞成圓的超強銳氣再次罩住了對方!

    沒錯,那是連太史慈都沒學過的本門絕技:「魔戟斷嶽」!

    被來襲之猛烈氣流吹到幾乎睜不開眼;但胸有成竹的劉備卻沒有閃躲,反而大旋身的撲上迎擊,雙劍更瞬間「霍」的化作一尾裹於冷電之絢燦光龍,與典韋這股壓頂的黑色風暴二度糾纏在一塊。

    因曾目睹情郎和那倍加恐怖的董卓交鋒,貂嬋、趙霖縱使猜他有制勝把握,這時仍忍不住暗暗擔憂起來;幸好,如此叫人忐忑的情形並未太久,在經過一串比剛才還密集的磕擊聲響,他們終於以那芒彩乍斂且各自後翻的背對佇立,結束這場驚心動魄的比試。

    諸將面面相覷著,只是大夥都說不準誰輸誰贏------。

    好一會後,劉備先用優雅的手勢劍歸雙鞘,方緩緩轉過身子並婉言的問:「弄損了閣下揹帶真是抱歉;可還有興緻再繼續比麼,典兄?」

    亦跟著回頭站定;左肩帶緣新增一條裂痕的典韋又怔怔瞧了他片刻,才倒持戟桿的問道:「你的劍---,怎能使到那般的迅速?」

    「意控脈絡,勁制刃軀;只要懂得運用內力引導身上的每一處肌腱關節,任何兵器即會有它的主宰靈魂---」環顧在場諸將,毫無勝利驕態的劉備進一步解釋著說:「貴派擅長快攻,且尊駕又在力量方面佔便宜,但此法僅可克敵於暫時,惟注以真勁,始足讓視線的錯覺也具殺傷奇效;而這---,亦是在下能割裂你揹帶的原因。」

    不止是對方,連那旁邊觀鬥之曹族昆仲與嘖嘖稱奇的樂進都聽得直點頭;當然,典韋見手下留情的他精準講出自己武術之破綻,哪裡還有絲毫猶豫,拋下雙鐵戟就忙跪伏著道:「主公在上,某願效死命!」

*          *   *

    一收服這本領絕不遜於拜弟們的忠耿漢子,劉備等東郡的董昭也已網羅到麾下,隨即把兵鋒指向了青州,打算直接從濟北東阿地面進軍州界的於陵、歷城二縣,要從濟南沿路迂迴掃蕩至城陽郡。

    在留下司馬朗、司馬孚及曹安民、呂虔、毛玠、趙萌、成廉、侯成、鮑忠等文武官員襄佐劉岱鎮守兗境後,暫不知會泰山義軍的征南勁旅數月間便連克了臨淄、昌國、高苑、樂安諸縣城,更從壽陽遭擊斃之匪酋張饒處招撫數十萬參雜百姓的流篡賊眾,其中還包括一名再無機會對袁紹忠心耿耿的文士王修和鐵票跟班伊籍;由於此地已近冀州勃海郡,慶幸飢餓諸寇尚未拿難民當食物的劉備除緊急通知陳群遣送各類軍需外,亦聯絡免遭政治鬥爭的北海太守孔融開城門協助安置。

    和那位曾因言諫挾帝權臣曹操而惹上禍的聖賢後裔碰完面,他邀與黃琬一塊治理青州的誠懇態度不僅徹底改變了此君歷史宿命,且令對方衷心說了原出於己口的名言:「劉大將軍亦知世間有孔北海耶?」

    曉得孔融旗下僅宗寶與武安國兩名驍將,劉備待從冀州復調陳震領太史慈、李典、于禁、韓猛、蔣奇、呂曠、呂翔等人來此,立刻託擅長施政的王觀、伊籍和將佐秦誼、潘璋、張顗、岑璧、馬延、馮禮、彭安、孟岱、趙融暫駐州府,會同中央展開整編降兵之工作,直到一切大致就緒,方率數萬征軍再出城陽奔往州界的泰山郡。

    裡面要算太史慈最開心了;雖是能追隨欽仰的主公上陣破敵,又和闊別的掌門師兄典韋重聚,但他卻曉得真正令自己雀躍因素,是可再次見到於南皮城外邂逅的趙霖------。

    而歷經磨練的陳震也顯得神采飛揚;看他把託付收容難民之工作辦得有條不紊,旁觀的劉備知道他在冀州時,田豐確已將此人培育為可獨當一面的後起之秀,陳震甚至還從自己先前擬定的名單裡聘募到華歆、逢紀、荀諶、張顗、焦觸、張南、朱靈、夏侯蘭等輩,這對即將建設新中原的自己來說,無異是多添一份力量的好消息。

    因曾在此處伏下了一支戰力絕不輸黑山寨「護國軍」的精銳,且那統率的司令官臧霸於鉅鹿之役後又將兵員擴充至十萬眾,故黃巾之亂受損最輕的地方,便首推徐州了;州牧陶謙儘管早探悉轄境旁紮了根名叫「泰山寇」的釘子,然而一來由己陣叛將領頭的他們從不茲事擾民,二則本身亦缺乏可撲滅對方的實力,何況人家還幾次幫官兵阻擋龐大賊黨的侵害,所以樂得輕鬆的他乾脆就閉上了眼睛假裝不知道。

    在與舊史中拱讓領地的陶恭祖會晤前夕,劉備自是先和此軍區的將佐臧霸、顏良、文醜等人歡敘,而這也是他跟孫觀、伊禮、吳敦、昌豨的第一回接觸;不久,魯肅、周泰、蔣欽、廖化、周倉和身為徐州別駕從事的糜竺更陸續來見,聽弟妹們在上黨郡過得很好,那人脈遍及政、商二界的準大舅子亦心下大定,即向妹夫簡略陳報州府概況。

    陶謙除仍把大權分交糜竺與那親信武將曹豹、曹宏執掌外,又延攬孫乾、苲融、蕭建、呂範擔任幕賓,並強聘豪紳陳圭、陳登父子及文士趙昱、王朗以減少與士族間衝突;只是彭城人張昭因欲下江東直言拒絕,目前正被他用輕慢刺史罪名關押在大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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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1-7 07:35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1-7 07:35 AM 編輯

第八十七章   救萬民  再赴徐州     晤群臣  續析邊虜

    為加快平定中原的腳步,下令部隊駐紮開陽的劉備沒等對方大張旗鼓來迎接,便僅領著趙霖、太史慈主動前往徐州城;事隔年餘再度踏進同一街道,心甚感慨的他不禁回想起曾在此處幫另一未婚妻解圍之景象,然而一連串的奔波卻讓他無暇理會兒女私情,如今又多了小師妹的一份牽掛,什麼時候能有個美滿結果,劉備自己也說不準。

    還正清點犒奉物資的陶謙本以為南征兵馬要數日才會過境,哪知這官職一路三級跳的大將軍居然恁快到此,而且只帶兩名隨從就跑來州府;雖猜不透對方用意為何,但他可不敢怠慢,即忙引恰巧都在的麾下文武趕赴大廳,要去見那已有神奇傳聞的當朝權貴。

    其中最為心虛尷尬的,莫過於滿嘴牙齒掉一半的曹豹------。

    「大將軍虎駕至此,有失迓迎,尚祈恕罪。」陶謙忐忑的躬身說。

    阻止舊史裡本要拱讓徐州的他下拜舉動,居中而坐的劉備又示意大夥無須多禮後,方親切的道:「備不請自來,實屬冒昧;時值非常,各位便暫免了制式儀節吧?」

    不帶絲毫氣燄的言辭立刻熨平每個人緊張情緒;待賓主均坐定位,乾咳一聲的陶謙就探問:「賞勞之物暨一月份糧草皆已備妥,本想等征南雄師路經州界廣陵轄郡時,再由下官率隊解候奉送;現在大將軍既已親臨,我即刻分撥人手押往貴部之駐地,可好?」

    「陶公切莫誤會,劉某今日匆匆造訪,正是要替徐州節省這筆開銷;」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詫異互望著;劉備清楚那票除糜竺外均認定自己是來敲竹槓的官員心中在納悶些什麼,便主動釋疑的開口:「蒙聖上體恤,我軍這次南征所攜帶之糧餉極為充足,而司隸亦有多家富戶願釋存廩候用,故沒必要再跟地方挪支軍需;州牧好意,備心領了。」

   「那---三位遠來不易,且先隨下官至偏廳,讓某與州府上下為大將軍接風洗塵;」陶謙因搞不懂對方葫蘆裡要賣啥藥,就在邀飲之餘復壓低了嗓音說:「至於區區些微孝敬,容我等宴後補齊貢獻------」

    斜瞥了面前在正、野史中評價均不錯的長者一會;並未答腔更沒離座的劉備忽開口問道:「久聞陶公勤政愛民,未知這回黃巾賊亂期間,尊駕除了堅守城郭外,可曾對那四方擁聚的流亡百姓作何安置?」

    「這個嘛---」不禁為之語塞;的確,由於害怕匪寇的細作會摻雜難民群混入五郡造反,他的領地向來自給自足之餘乾脆採取「鎖門」政策以防萬一,只是既然都已拒絕了所有災胞進城,更別談怎去發放食物或規劃收容囉,因此囁嚅片刻的陶謙終於紅著老臉站起來答說:「下官知錯了;但各處逃難百姓實在是多到超出咱的預料,加上擔心匪酋可能趁機攻入,我為避免徐州百萬無辜生靈遭殃,才下令不讓他們接近城門;若有罪責的話一切均由某來承受,還望大將軍明鑑。」

    「您會錯意啦,我並不是想拿追究陶公的藉口來敲詐勒索,而那種情況下換做是任何人,恐怕都將選擇同樣的決策;」又揮手請他坐好,腦海浮現演義中自己帶無數躲避曹操追殺之尾隨鄉親到襄陽城下的一幕,且守軍大將甚至命弓弩手亂箭射殺太靠近關隘之本州子民;劉備又嘆了口氣道:「某此來,即為了與諸君商議這件事------」

    一連串的驚訝使那在場文武官員皆瞠目以對;陶謙在楞視半響後方進一步探問:「大將軍的意思是---,要和我等討論收容災胞的事情?」

    點了點頭,曾預先做功課的劉備這時才起身說:「先帝因疏於國政且用人欠明,兼之天災連年導致匪寇猖獗,前何大將軍征伐令諭雖可嚇阻亂象ˇ哦蔓延,究屬妄造殺孽之舉;當今聖上秉性篤厚仁慈,欲救天下不惜耗費鉅資託購了多批賑糧,並改剿除策略為安置招撫,誠盼各地郡守刺史體念好生之德,同與國家保存中原幾絲傳承的元氣。」

    「您是說朝廷願撥應糧食給咱救助來投之眾百姓?」勉強赴任的王朗忽問道:「那可是一大筆數目啊,天子真恁的有把握力挽狂瀾?」

    「只要各位能合作,別的問題則交由劉某去設法解決;其實貴州儘管住戶稠密,但大都聚集在部分已開發之精華區,備的意思是五郡地主們若肯釋租閒餘農田讓受僱難民栽種高產量莊稼,中央相對也開放數款國營事業供諸君投資,如何?」待將引誘各地望族的籌碼直接攤明了講完,劉備便把視線停留於亦甫遭強徵的陳登臉上。

    反倒是這看似風燭殘年的陳圭比糜竺搶頭香開了口說:「既是鼎鼎大名的玄德公願意作保,那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元龍,回頭就把家中一半的田地劃分出來,咱可得跟大將軍再談談其它的生意呀------」

    為了替妹婿做足面子,同是徐州豪紳的糜竺也趕緊表態:「我糜家願將地產三分之二承租給朝廷,並貢獻賑民之糧十萬斛。」

    瞧帳下兩大地主代表全無異議,佩服此人政治手腕的陶謙亦識趣附和著道:「天子英明果決,再加上有大將軍的運籌帷幄,我等必當全力配合;下官即刻分派人手去設立收容站,召州郡每一富戶研商簽租細節。」

    「如此,便有勞州牧費神安排---」見皆屬鐵桿死忠班底的孫乾、陳登面露欽仰神情,突然想起什麼的劉備忙又喚住了陶謙說:「陶公請先留步;某聞彭城名士張子布正在此地作客,可否先邀此君前來一敘?」

    支吾的陶謙尷尬了好一會,終於遵從著道:「是,下官這就去請。」

    等陶謙偕同趙昱出廳,劉備即開始和眾幕僚閒話家常;他甚至順便悄向曹豹親切的招呼說:「曹兄別來無恙否?兩位陶公子可安好?」

    「承---承蒙使君關---關懷,末將---已不再擔任州府護衛一職了;」口齒不清的曹豹惶恐回答:「而大少爺及二少爺打從那次起,更是足不出戶了將近一年,想必他哥倆應該有---應該有深自反省才是------」

    聞言不禁莞爾,瞭解他是陶謙倚重心腹的劉備也不忍再多加責難,待委婉提醒了曹豹內斂的一番勸誡之辭,就與糜竺、陳圭父子、孫乾、苲融、蕭建、呂範、王朗及現掌軍權的曹宏聊起黃巾賊亂後之城防部署情形;頗具戰略腦筋的陳登即感慨道:「徐州除沂、泗二水外,並無特殊天險,乃四方受制之地,且我軍亦實在缺乏經驗豐富的統兵良將;怪不得宣高一離去,陶公便對聲勢浩大的賊黨望而怯步。」

    「只是這臧霸可怪得很,不告而別當上『泰山寇』頭領就算啦,卻也跟九江水盜『筏盟』一樣,非但從不劫掠州境,反還替我們阻擋了匪徒進逼,真令人捉摸不透---」那無緣去會稽擔任太守的王朗亦發著牢騷說:「咱徐州兵若能如此悍勇,還怕什麼黃巾賊?」

    不置可否的靜靜聆聽;劉備更讓苲融講完請征南軍順勢剿除的荒唐意見,才向仍未吭聲的陳圭問道:「陳老先生,您認為如何?」

    「老夫僅會做些黃金、白銀、五銖錢的蠅頭小生意,哪懂得什麼文韜武略?這可問倒我了---」緩呷了一口茶,陳圭打著哈哈說:「其實大人既挾千鈞之勢南下徐州,並已勸陶公對流寇難民改採招安的手段,開陽及九江二處匪患肯定早有良策了是不是?一旦征南雄師掃蕩了豫境、江東那群殘存蛾賊,天下太平指日可待;況且聖上與使君何等英明神武,咱只要貫徹朝廷的令諭即是,各位根本無需煩惱。」

    孫乾、王朗諸輩聽罷頓時恍悟,陳登更以敬仰的眼神望著父親;暗自讚許的劉備這時便也坦白道:「老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實令劉某萬分欽佩;泰山的臧將軍及那槐塢『筏盟』確已投效中央,這兩支水、陸精銳待一彌平賊亂,就會和本州部隊結合成咱大漢的新水師,負起將來抵禦外夷時更加艱鉅的物質運送,甚至遠征四洋之責任------」

    「抵禦外夷?遠征四洋?」剛把張昭「請」至廳上的陶謙雖已略為耳聞適才談話內容,但一聽那兩句劃時代的嶄新名詞,仍忍不住插著嘴問說:「大將軍,您是說---咱們以後還要跟別的蠻族開戰嗎?」

    「百姓甫受蛾賊肆虐,元氣未復,朝廷即想對外擴展疆界?」不以為然的張昭亦冷淡反問:「陶恭祖,你便是叫我來見如此政客的麼?」

    沒等他不屑的拂袖離去,劉備已朗聲道:「這位想必就是張先生吧?子布既來,且聽在下一言;夷胡為禍,自上古黃帝、蚩尤涿鹿之戰後即不曾間斷,前秦及本朝武帝不也因匈奴擾邊而頻遣數十萬大軍討伐之?不過此等終身長於馬背的游牧民族,卻從未放棄劫掠中原的野心,見漢疆烽火遍起,鐵騎遲早會再踐踏於我大好神州,咱若盡力保留難民存活數量並整軍待變,何愁那各方左衽之徒覬覦猖狂?」

    「原來您要我招撫賊兵災胞們,是這個道理啊!」陶謙點著頭道。

    臉上僵硬的線條頓顯緩和;張昭儘管已沒有剛到時的火氣,嘴巴卻也半分不讓的續問:「那麼『遠征四洋』之說,閣下又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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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1-7 07:40 AM

本帖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17-11-7 07:40 AM 編輯

第八十八章   拓眼界  詞服張昭     惜奇才  武授諸葛

    「請教子布---」禮貌性的示意對方先坐入了席中,面露微笑的劉備忽離題問說:「尊駕見多識廣,但可曾步出中原以外之地?」

    「我大漢疆域幅員遼闊,光窮畢生之力恐怕都無法遍訪十三州了,昭哪還有閒暇再遊走別處異域------」不解其意的他直接回答道。

    亦像是講給在場眾人聽似的,劉備稍把音量提高著說:「正因聖上統治的地方實在太大,很多人都以為我們便是宇宙的中心,但不知漢邦終究只算世界的一塊角落而已;徐州瀕臨江東,可透過黃河進入渤海,但有誰清楚海的另一端是什麼?它絕非天地的盡頭,反倒是連結許多國家的管道,咱要開闊視野,就務必要勇敢踏出第一步。」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備之所以會選『遠征』這個名謂,是因此一過程將充滿未知的無窮挑戰,卻不是刻意去侵略它國,否則咱與邊境那些狼視之胡蠻何異?我們物產雖豐富,仍可用互易方式消除雙方種類有限之缺憾,而且後代子民將得到更多元化的發展空間;子布啊,你我既全在為眾百姓著想,豈能效襟窄之輩故步自封?」

    「慚愧,昭---受教了;」臉浮赧色的張昭忙起身拱手說:「大將軍若有用某之處,張昭必竭忱佐隨,揚我漢室國威於四海異域!」

    順利拉攏未來匡盛東吳的此人暫時加入徐州陣營,猛然想起一事的劉備於寒暄過後即轉頭向蕭建問道:「蕭兄,您對琅琊轄境的陽都縣可熟?」

    這尚未任職「琅琊相」的魁梧漢子忙離座諾答著:「回稟大人,某雖祖籍東海,自幼卻和家父遷居至彼地;您有何差遣,但請吩咐。」

    「那麼---,貴縣城中是否有戶覆姓諸葛的人家?」劉備略顯緊張的便又續問:「備記得那表字君貢的諸葛珪先生育有三男二女,不但其弟諸葛玄是荊州屬吏,他自己還曾當過兗州的泰山郡丞,是嗎?」

    點點頭,明顯有深刻印象的蕭建又趕緊恭答說:「大人講得很對;不過這位諸葛先生任內因無法根絕臧將軍所統領的泰山---泰山寇患,憂憤成疾,早就已經辭官回陽都養病,目前身體狀況似乎不是挺好的------」

    吁了口氣,慶幸自己走運的劉備即順著話風道:「某仰慕諸葛先生許久,恨無緣一見;蕭兄既熟悉他那邊的住處,可否引備前往拜訪?」

    聽這親和力極強的大將軍趕著去琅琊,除趙昱、糜竺、苲融、曹豹、曹宏留下幫陶謙處理收容區規劃及聯絡群紳放租閒田的事宜外,陳圭父子、孫乾、呂範、王朗及剛歸順的張昭便依依不捨直送到城門口;劉備偕趙霖、太史慈、蕭建一上馬,就對眾人抱拳說:「各位且暫佐陶公治理州務,並以餘力整頓壽春、淮南等飽受荒災之地界,用心尋訪此間賢能;待備平定了鄰近各州賊亂,再徵召諸君為國效命。」

*          *   *

    陽都縣西郊,一幢佔地不寬卻相當精緻的木屋即座落在溪澗旁。

    是的,父子兄弟尚未生離死別的諸葛家------。

    沒像演義中「三顧茅廬」恁般天不從人願的複雜艱難過程,加上此離大軍駐地不遠,策馳半天便抵達的劉備一行人不但已求見替臥床老父煎藥湯之長兄諸葛瑾,更遠遠看到正驅犛牛在攜卷耕讀的十三歲孔明。

    當然啦,連他那幫忙撿拾柴火之幼弟諸葛均及張羅晚膳的大姊諸葛芙、二姊諸葛虹,劉備都得償所願的一塊有幸遇上了。

    表明了身份後,他先阻止欲待起身施禮的諸葛珪,方跟年已弱冠的諸葛瑾私下道:「子瑜,令尊的徵狀乃積鬱導致之心病,若不對症勸解,當世名醫也回天乏術;劉某雖不才,倒有一策或許可令諸葛公病體好轉,您若信得過在下,就讓備勉力一試,如何?」

    聞言忙跪地叩拜;見四旬父親日漸憔悴成彷彿六十出頭年紀的蒼頹叟翁,諸葛瑾縱使心急如焚,然則又怕影響到弟妹們而不敢稍形於色,這時聽折節來探的大將軍提及,忍不住眼眶泛淚的嗚咽說:「家父一年前自泰山郡返回即病況加深,我等儘管遍請大夫來診療亦皆藥石罔投;某知那豫州譙縣的華陀已遠赴您轄統之上黨郡,『醫聖』張仲景又恰往長沙城任太守職務,本欲下江東建安邀侯官縣神醫董奉親至,卻擔憂老人家缺乏照料,公倘有良方可救父命,瑾將結草銜環以為報答。」

    總算搞懂這歲數較自己略減但一直被孫權委以心腹重任的蜀相胞兄,當初為何毅然南下的真正原因;能體會那種心情的劉備便於攙扶之際對他坦言道:「尊駕寬懷,元化先生此刻也正與張太守會診一怪病患者,待某對令尊敘明泰山義軍的其中環節,就請貴府眾寶眷隨同部隊起行,俟平定了豫州賊亂,備再護送各位前往長沙郡;您的叔父胤誼公目前似是恰在荊州任官吧?咱正好可一塊去探訪他,如何?」

    等無計可施的諸葛瑾點了頭,劉備才向諸葛珪委婉解說臧霸眾人盤據泰山的作用;而這一直為奈何不了山賊的前地方官此時方憂悶頓消,並心悅誠服的拱手說:「若非大人高瞻遠矚,我徐州五郡俱為虀粉矣;請恕我等眼光短淺,數次冒犯臧將軍虎威------」

    以「非戰之罪」溫言安撫了他幾句,並徵得舉家隨往荊州的同意後,終於不枉此行的劉備即託蕭建先返營吩咐軍士送了一桌加菜伙食與數輛馬車,然後才有機會和那剛從麥田耕作回來的諸葛亮閒聊。

    看著這位於舊史中助益甚多的「貴人」兼知己,五味雜陳的劉備心裡感觸實在難以訴諸筆墨;不過有些歡喜過頭的他尚不及說什麼,反倒是諸葛瑾因父親的病勢大為好轉而搶先開口道:「還是我三弟見識高人一等,早對家父論斷那夥泰山寇絕非烏合之眾,勸他不妨再觀察一段時間;只是父親較急性子,輸了幾次便氣出病來了。」

    「小兄弟,您是怎麼斷定這支泰山義軍不簡單?」劉備望著正幫幼弟擦臉的孔明,微笑的問:「諸葛先生用兵時,應沒帶您一塊去吧?」

    「若亮在,家父就不致於打敗仗了---」抱起五歲的諸葛均,孔明邊拿剛織好的花環給弟弟,邊漫不經心的自語:「臨陣無怯,進退有度,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啊,哪裡會是什麼蟻聚寇幫?小子縱未親眼觀鬥,但聽爹說彼軍主將勇而不驕,亦從不驅遣士卒劫奪民間,且山寨駐紮處乃易守難攻之咽喉要地,我即猜測他們定非等閒之輩。」

    暗自訥罕的劉備正想再繼續討教,忽看他隨手放在几上的那捲竹簡,忍不住好奇拿來一翻,卻見裡頭盡是寫些季節交替的風向、雨勢變化和各種水域、山脈險要之筆記,不禁詫異並改口問:「這是---這是您的讀物?孔明先生,以尊駕歲數不覺太早了點嗎?」

    坦然回眸直視,鐵定成為明日之星的孔明接著便講出了一段經典名言:「為將者不通天文、不識地理、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法,乃碌碌庸才也;亮於年前就自爹爹口述方位擬定一套火攻的制敵劃本,但時不我予,恨無驗效之機會------」

    攤開其從幼弟口袋中掏出的一團玩皺舊帛,劉備發現他不僅把泰山義軍那幾處埋伏位置扼要但精確的簡略標示,更附註該由何地放火及哪邊截堵的詳細圖解;諸葛珪當時若真依計而行,臧霸的勁旅非吃大虧不可。

    終於明白此君為何會讓後世謔稱「智多近乎妖」了,難怪赤壁鍳兵的周瑜及陸遜、曹操、司馬懿等輩拿他沒轍;再不敢輕忽其年幼的劉備即肅容揖說:「幸好先生計策未蒙採納,否則我軍危矣。」

    「如此雕蟲小技只瞞得過別人,若大將軍親自督戰,亮徒為公取笑耳---」哄手舞足蹈的弟弟去屋外玩耍,諸葛亮這時方對神態恭謹的劉備揖道:「大將軍以寡擊眾剿滅賊教總壇的鉅鹿之役,和計破叛軍脅挾皇室的勤王義舉,均讓小子萬分拜服;您是謀勇兼備,遠勝亮僅懂紙上談兵,況且公施恩各州,我再狂傲亦不敢與您敵對較量。」

    「那是弟兄們群策群力的成果,備焉敢厚顏居功?」又還了一禮;聽他頗為欣羨自己漸闖出聲名的武術,劉備便試探的說:「先生美才良質;倘復習得一身搴旗斬將的本領,當可揚威四海,馳騁於天下。」

    雙眼綻放興奮的神采,心動不已的諸葛亮果然道:「您謬讚了;不過亮要是能有大將軍一半的武藝,臨敵上陣就安穩得多啦。」

    「這有何難?倘不嫌棄,某傾囊相授即是;依先生的悟性,備有把握三年內使您學到縱橫沙場的好功夫。」萌收徒之念的劉備便趁機遊說。

    再無遲疑,諸葛亮立刻叩首著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想不到他也繼天子和牛人般的周瑜、郝昭皆成了自己衣缽傳人,劉備待強忍竊笑的扶起此君,方問那上前道賀的諸葛謹說:「子瑜,親在不遠遊啊;何況備正欲倚仗公等父子匡國之能呢,您可肯屈就否?」

    毫不猶豫即滿口允諾;這時候,自營中運來的熱呼呼菜餚恰已送至,不枉此行的劉備便偕趙霖、太史慈入座一塊與諸葛家餐敘。

    席間,他瞧分別大孔明三至六歲的芙、虹兩姊妹談吐大方,細問下才曉得以前全是她們在幫甚為好學的四弟準備閱讀籍冊,求才若渴之餘不禁就問道:「二位才華亦不遜令兄,何必甘心落於人後?某深信巾幗不讓鬚眉之理,若有意報效朝廷,某當安排------」

    相視一笑,那雙姝即異口同聲的答說:「固所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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