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南希北慶 -【承包大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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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18 12:21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9-12-18 12:42 AM 編輯

第二百五十五章 帝商再度聯手

  這結婚畫一推出,便是大獲成功,甚至都掩蓋了傳統的光芒,今年的元宵節,大家的目光都在畫冊上,而不是燈市或者煙花。

  但就徐家提親一事而言,結婚畫只是起到推波助瀾的效果。

  雖然徐繼榮霸佔「京城第一廢」好些年,但其實一直不乏提親者,沒別的,就是因為徐家家大業大,從糧食到綢緞,從茶到酒,只要是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徐家幾乎都有涉獵,不然的話,徐繼榮也沒有辦法這麼去敗家。

  這古往今來,家族聯姻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是誰,倘若獲得徐家這麼大的財力支持,那真是如虎添翼。

  都還不論徐夢晹掌管著太僕寺。

  關鍵這廝還是九代單傳,這錢都是他的。

  至於什麼才華、感情專一,在金錢面前,就顯得微不足道。

  只不過以前都是父母希望與徐家聯姻,如今這結婚畫一出,女孩子也願意嫁入徐家,這才導致來徐家提親熱度的陡然上漲。

  但是徐夢晹、徐繼榮爺孫兩一直都是拒絕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而在徐夢晹暴怒的同時,五條槍的大門也快被擠爆了,年輕人都渴望登上畫冊,已婚人士也來打聽,可不可以幫自己畫一幅結婚畫。

  但是他們都得排隊。

  朱翊鏐、關小傑他們自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其次就是七夕眷侶,只要他們願意,五條槍將會免費幫他們畫一幅結婚畫,這對於那些七夕眷侶可真是意外之喜。

  只能說他們賺了,郭淡賠了。

  然而,元宵節的結束,也預示著假期臨近尾聲,官員們又得開始上班了,活得真是苦逼了,才放幾十天假!

  萬曆作為皇帝,當然不能跟他們一塊上班,過這苦逼的生活,得有皇帝的專屬逼格,故此萬曆十五年的第一場朝會,就被萬曆非常自然的取消了。

  作為大臣而言,自然是非常委屈,我們都上班了,你想休息,那真是豈有此理。

  奏折如雪片般的飛到閣部。

  幾乎都是要求萬曆冊封太子,畢竟長子朱常洛虛歲已經到了五歲,他們還列舉明英宗兩歲、明孝宗六歲被立皇太子。

  萬曆倒也乾脆,看都不看,就直接就讓張誠拿去燒了。

  「陛下,這是王家屏剛剛遞上的奏章。」

  張誠遞上一道奏章來。

  「不是讓你燒了麼。」萬曆揮揮手道。

  張誠道:「陛下,這道奏折與立太子一事無關,倒是與郭淡有關。」

  「郭淡?」

  萬曆愣了下,趕忙道:「快拿過來。」

  「是。」

  張誠急忙將奏折遞上。

  看罷,萬曆將奏折一合,自言自語道:「財務報表?」

  張誠道:「這事臣也沒有聽說過。」

  萬曆沉吟道:「就連王大學士都對這商人做出來的財務報表另眼相待,並且要求在朝廷推廣,那定有它獨到之處啊!」

  雖然方逢時曾建議承包給郭淡,但是王家屏並沒有在奏折中提到,他還是比較傳統的讀書人,他覺得這個建議非常離譜,他只是要求戶部採用這種財務報表的形式。

  過得片刻,萬曆突然道:「你去將郭淡叫來。」

  「微臣遵命。」

  其實他也不是懶得一點事都不想管,只不過他厭倦了朝中的爭鬥,而且跟大臣一照面,政事沒談幾句,大臣們就又開始跟他說禮法、禮制,這真的很沒勁,但是與郭淡有關的,他還是非常感興趣,因為郭淡代表著金錢。

  郭淡雖然沒有想到,王家屏希望在朝廷推廣這種財務報表,但是推不推廣,跟他都沒有關係,他也就非常爽快的將牙行的財務報表帶入宮中,然後跟萬曆仔細地講解了一遍。

  「你們牙行去年賺這麼多錢?」萬曆聽後,立刻說道。

  這傢伙對錢真是敏感,人家王大學士聽完,想著的是國家,而你卻想著我的錢。郭淡訕訕笑道:「陛下,這錢看著是多,但是投入也大,平攤給幾十個股東,也就不多了。」

  萬曆只是笑了笑,看著韭菜茁壯成長,總是令人感到欣慰,又問道:「那你認為財務報表可值得在朝中可否推廣。」

  郭淡沉吟少許,道:「回稟陛下,財務報表只不過是賬目的圖表化,讓人可以一目瞭然,幫助肯定是有的,但前提是賬目是真實的,如果不真實的話,反而會掩蓋更多的問題。」

  萬曆笑道:「連你一個小小商人,竟然也知道戶部賬目經常作假。」

  郭淡忙道:「陛下,卑職可不是這意思,卑職只是說……」

  萬曆手一抬,道:「你勿用解釋,朕可比你清楚的多。」說著,他又看向掛在牆上的財務報表,若有所思。

  郭淡偷偷向張誠使了個眼色,好似在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誠回了個眼色,咱家也不清楚。

  萬曆突然向張誠問道:「內相,你如今應該也看得懂這財務報表。」

  張誠點點頭道:「方才郭淡解釋的很清楚,微臣如今也看得懂一些。」

  萬曆道:「可是如果郭淡不分析的話,你可從這財務報表中得到與郭淡一樣的分析?」

  張誠搖搖頭道:「微臣可沒有這本事。」

  萬曆笑道:「朕也沒有這本事,可若無這種分析,這財務報表的作用得大打折扣,甚至有與無,亦無多大的區別。」

  郭淡笑道:「陛下過獎了,卑職不敢當。」

  「朕也是就事論事罷了。」

  萬曆思忖少許,突然看向郭淡道:「財務報表加上你郭淡,才能夠真正幫助國家財政,若只是一味的推廣,並無太大的作用。」

  郭淡忙道:「陛下,卑職發過誓的,不能入朝為官。」

  「你放心,朕沒有打算讓你入朝為官,朕只不過是……」

  萬曆又瞟了眼那財務報表,猶豫片刻,才道:「朕只不過是想將朝廷的財務報表承包你給來做。」

  「承…承包給卑職?」

  郭淡當即就傻眼了。

  張誠也有些慌,道:「陛下,這如何能行,戶部的賬目,怎麼能夠承包給一個商人。」

  「為何不行。」

  萬曆道:「郭淡在理財方面,可是要比戶部那些官員強得多,而且,由郭淡來做的話,朕也比較放心,你別以為朕不知道,許多官員拿著假賬目來糊弄朕。」

  張誠忙道:「陛下說得是,微臣也非常認同,但是大臣們肯定不會答應的。」

  「那可不見得。」

  萬曆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來,又向郭淡道:「郭淡,你可願意?」

  郭淡頭有些昏,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是將「承包」掛在嘴邊,但是這一回,真心令他有些忐忑不安,這國家的賬目牽扯到太多利益,他一個商戶介入其中,這無疑自尋死路啊!

  萬曆見郭淡沉默不語,於是又道:「你若有難處,大可說出來。」

  「陛下,卑職只是一個商人,這能力有限,難以去統計國家財政,因為這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和財力,這絕對是一筆虧本買賣。」

  說到此處,郭淡突然話鋒一轉,「但是卑職能有今日,全憑陛下的照顧,能夠為陛下分憂,那是卑職的榮幸,卑職怎敢言『不』。」

  他的方針非常明確,為了萬曆,不惜得罪任何人,萬曆就是他的核心利益。

  他也堅信舔狗應有盡有。

  「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人。」

  萬曆哈哈一笑,又正色道:「言歸正傳,到時朕會命人召你入殿,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來詢問有關於這財務報表之事,你只需要如實將財務報表對於國家財政的益處說出來便可以了,至於承包一事,不用你來操心,朕自有辦法,你如此為朕著想,朕也不會讓你為難的。」

  「多謝陛下。」郭淡趕忙行禮道。

  出得乾清宮,郭淡便一臉納悶道:「內相,陛下怎麼將財政之事承包於我,這……」

  張誠笑吟吟道:「你小子不是很喜歡承包嗎?怎麼?這回又不想承包了。」

  郭淡訕訕道:「內相,我只是一個小商人,之前的承包,那是能夠賺錢的,可是承包這財務報表,是賺不了什麼錢的,同時又會惹來很多麻煩。」

  張誠猶豫片刻,道:「你小子機靈歸機靈,但是對於朝中之事,還是一點也不瞭解,你若入官場,只怕都活不過三日。」

  郭淡一本正經道:「真不是我謙虛,別說三日,連一日都活不過。」

  張誠笑得幾聲,又正色道:「陛下這番用意,完全是為了戶部著想,是真的想借你的才能,能夠令財政變得更好。」

  這麼偉大。

  郭淡狐疑的看了眼張誠。

  張誠嘿了一聲:「你小子是不相信嗎?」

  郭淡忙道:「信,我當然相信。」

  張誠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事實就是如此,你想想看,戶部若有錢,陛下日子才好過,戶部若是沒錢,可能還得問陛下要錢,近兩年來,戶部的財政是一年不如一年,有許多錢可都是太僕寺給的。」

  他說得只是一個很次要的原因,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張居正活著的時候,財政是在往上走,一年好過一年,可是等到張居正死後,這財政看著就往下走,連個彎都不轉。

  這令萬曆很尷尬,他一直都想證明,我比老師強,但事實證明,不是這樣的,而且這戶部牽扯到錢,他若想有點動作,各方利益就都跑來跟他講道理,對此他也無奈,他也一直沒有控制住戶部,經常要錢要不到。

  原本他都已經心灰意冷,因為他親政以後,各方面指標,都不如張居正,整個人都頹廢了,但是郭淡的出現,給了他一絲希望。

  承包給郭淡,就可以避開官僚集團,直接操作,況且郭淡在這方面的本事也是非常了得,他確實渴望借郭淡之才,超越老師張居正,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18 12:41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9-12-18 07:32 PM 編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嚇人的小目標

  郭淡這個官場小白是完全猜不透萬曆的心思,他其實是真的不願意為朝廷搞什麼財務報表,因為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如承包馬場,他是有絕對的控制權,他是能夠改善馬場的情況。

  但是承包這財務報表,他只是一個工具人,沒有一絲的權力,幹得是技術活,但同時又會惹人厭惡,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但是他沒有辦法,他如今跟萬曆在一艘船上,萬曆好,他才好,既然萬曆主動要承包給他,當然是有原因的,他也只能答應下來。

  不過跟以前不一樣,他不會為此去動腦筋,到時萬曆怎麼安排,他就跟著怎麼演,他將自己放在一個被動的位置上。

  其實萬曆也是這般打算的,在朝中他不缺乏智囊和幫手,但是郭淡對於他而言,那是唯一的,故此在這事上面,他是讓張鯨去操作的。

  然而,萬曆不上朝,百官也不肯罷休,是一道道奏折對著閣部狂轟濫炸。

  但是每一道奏折,都是毫無新意,全部都是論禮法,舉各朝廢長立幼之弊端,長篇大論,好像萬曆不冊封太子,上天都會震怒一般,都成迷信了。

  這其實也是大明王朝中後期一個重大的弊端。

  整個官僚集團已經將禮製作為治理國家的主要手段,但治理國家需要的是技術,而不是這些繁文縟節,道德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這要是換成郭淡來看,估計一道奏折都看不完,就已經睡著了,真的還沒有《左傳》生動,非常枯燥。

  好在申時行都已經習慣了這枯燥的工作,他主要的策略就是安撫大家。

  但是王家屏心裡不甘,他欲有所作為,但是他上的奏折,也是了無音訊,放下一道千篇一律的奏折,他瞟了眼邊上其餘的奏折,實在是沒有興趣再看下去,忍不住向申時行道:「首輔大人,這麼下去可不是個辦法,陛下一日不冊封太子,大家都無心念政,這政務恐將荒廢啊。」

  言下之意,我們也得有所作為,讓皇帝趕緊立太子,因為這事產生的衝突太多了,嚴重影響國家的運轉。

  申時行卻不想因此事與萬曆產生衝突,但同時也不想得罪同僚,嘆道:「我們也不是沒有上奏,但陛下誰都不見,這我們也沒有辦法啊!我以為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安撫好大家,先將政務處理好,再找機會商議此事,一味的上奏,反而適得其反。」

  王家屏無奈的點點頭,萬曆的這一招,確實令他們非常無奈。

  這時,一名官員入得屋內,在王家屏耳邊嘀咕了幾句。

  王家屏雙目一睜,「快些拿來。」

  「是。」

  那官員立刻掏出一道秘奏遞給王家屏。

  王家屏急忙打開來,看了一會兒,突然勃然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

  申時行詢問道:「出什麼事呢?」

  王家屏道:「方才有人上秘奏,彈劾永清縣知縣,貪贓受賄,徇私枉法,包庇當地的一名死囚。」說著,他將秘奏遞給申時行。

  申時行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不禁也是滿臉怒容。

  秘奏上言道,永清縣一大戶人家的兒子,在三年前,曾犯下強姦、殺人罪行,都已經被朝廷判死刑,但是這大戶人家花了一萬兩,賄賂當地的官員,結果那人如今活得是逍遙自在。

  申時行立刻道:「倘若此事是真的,必須嚴查到底。」

  王家屏稍稍皺眉,道:「首輔大人,這永清縣可就在京城邊上,然而,這知縣卻如此大膽,只怕……」

  他話未說完,但是申時行豈不知他的意思,永清縣也屬於京畿地範圍,要是朝中沒人的話,那知縣哪敢這麼幹,道:「不知你有何建議?」

  王家屏沉吟少許:「且先不聲張,讓方尚書暗中去調查此事,待人贓並獲再說。」

  申時行稍稍點頭,道:「就這麼辦吧。」

  ……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深居在宮中的萬曆對此事是瞭如指掌。

  「方逢時?」

  萬曆看著張鯨。

  張鯨點點頭,道:「王家屏暗中找方逢時調查此事。」

  萬曆笑道:「如此朕便放心了。」

  張鯨又道:「陛下,還有幾道秘奏怎麼處理?」

  萬曆道:「那幾道秘奏就先放到朕這裡,如果一次上幾道秘奏,只怕會讓人懷疑。」

  說著,他又問道:「你認為方逢時何時能夠查清楚?」

  張鯨道:「永清縣離京城並未多遠,而且當地的百姓都知道此事,以方逢時作風,微臣認為五日只能,便能掌握確切證據。」

  「五日?」

  萬曆想了想,道:「你立刻宣佈,初九的朝會如期舉行。」

  「遵命。」

  ……

  而此時郭淡早已經將承包財務報表一事拋之腦後,他現在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這事。

  這幾日他一直都待在新賽馬場那邊視察,今日才回到牙行的。

  入得大堂,就聽到一片嘈雜聲,自初五以來,牙行大堂就是座無虛席,他們似乎圖的不是新鮮感,而是真的將這牙行當成酒樓,這令郭淡非常頭疼。

  「給每桌上一壺狀元紅,我家少爺請客。」

  聽得一個囂張的聲音。

  操!你們還真把這裡當酒吧了。郭淡偏目一看,不是徐春是誰,又見徐繼榮、朱翊鏐等公子哥霸佔著吧檯,當即一翻白眼,走過去,笑道:「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徐繼榮瞧郭淡來了,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卻是有氣無力道:「給淡淡也來一壺酒。唉……」

  說著,他又仰面一嘆,憂鬱的眼神滿滿都是逼感。

  對面的朱翊鏐卻是瞪了他一眼,嘴裡好似唸唸有詞。

  郭淡倒是沒有注意,好奇道:「小伯爺,請人喝酒,唉聲嘆氣的可就沒意思了,你看大家都興致不高。」

  說著,他也感到好奇,這有人請客喝酒,為什麼大家都嗤之以鼻,徐繼榮雖然有那麼一點點裝逼,但他的錢可不是臭的。

  徐繼榮又是嘆息一聲,「淡淡,你有所不知,我就是因為不開心,才請大家喝酒的。」

  郭淡問道:「那你開心的時候?」

  「也請大家喝酒。」

  「合理。」

  郭淡點點頭,很有敗家子的風範,又問道:「你為何不開心?」

  朱翊鏐鬱悶道:「榮弟不開心,你就與他喝幾杯,問這麼多作甚?」

  徐繼榮激動道:「淡淡關心我,與哥哥有何關係?」

  說著,他又立刻向郭淡道:「淡淡,你知道麼,自元宵節到今日,每天都有好些人上我家提親,希望將他們的女兒、孫女許配給我,可是煩死爺爺他老人家了,為此沒有少訓我,要真說起來,這可都怪你,偏偏將我的樣貌放到畫冊中去,你可以放哥哥的呀。」

  無數道鄙視的目光射向徐繼榮。

  朱翊鏐更是憤怒道:「榮弟,你此話怎講?莫不是說哥哥的樣貌不如你?」

  徐繼榮道:「難道不是嗎?要不要找個良家來問問。」

  「你……」

  朱翊鏐氣得差點沒有腦溢血。

  郭淡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家對於徐繼榮的酒是嗤之以鼻,不禁小聲向徐繼榮道:「小伯爺,這種逼裝一回就夠了,總是裝,缺乏新意。」

  「淡淡,我們還真是雙愚所見一樣啊。」

  徐繼榮聽得一喜,一把摟著郭淡,小聲道:「淡淡,我最近想到一個大逼。」

  「大逼?」

  郭淡聽得一頭霧水。

  徐繼榮直點頭,道:「我打算去參加科舉。」

  「噗!」

  朱翊鏐當即一口悶酒噴出,震驚的看著徐繼榮。

  郭淡吸得一口大大的冷氣,「科…科舉?」

  「嗯。」

  徐繼榮得意洋洋道:「你瞧瞧哥哥的模樣,要是我考得狀元,你說我得有多風光,這是不是個大逼?」

  郭淡低聲問道:「小伯爺,鋤禾日當午下一句是什麼?」

  「春春。」徐繼榮轉頭看向徐春。

  徐春道:「少爺,是汗滴禾下土。」

  「汗滴禾下土。」

  「……」

  郭淡納悶道:「小伯爺,你這是何來的自信?」

  徐繼榮自信道:「當然是來自『京城雙愚』,咱們合作,可從來沒有失敗過,咱們先定下一個小目標,考個狀元,然後再去打蒙古人…淡淡,你去哪裡?」

  「我肚子疼,去個茅房先。」

  聲音已經是從大堂外面傳來。

  郭淡一路狂奔來到總裁辦公室。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郭淡一屁股坐在寇涴紗對面,拍著胸脯,「真是太恐怖了。」

  寇涴紗好奇道:「出什麼事呢?」

  郭淡道:「夫人,你知道麼,小伯爺想要去參加科舉。」

  「小伯爺參加科舉?」

  寇涴紗大驚失色道。

  「看,你也嚇成這樣。」郭淡搖晃著腦袋道:「那小子可真是走火入魔了。」

  寇涴紗又問道:「不過這事與夫君你有何關係?」

  郭淡沒好氣道:「他希望我幫他,我一個小小童生,他竟然讓我幫他去考狀元,我…夫人,你說他會不會是故意在嘲諷我啊?」

  「這我可是不知道。」寇涴紗莞爾地搖搖頭,又問道:「新賽馬場那邊怎麼樣?」

  郭淡嘆道:「進度非常不錯,不過周豐他們還是嫌慢了,準備增加投入,讓陳平招更多的人來,說來也奇怪,最近好像沒有什麼流民來京城,真不知道那些貪官是怎麼幹事的。」

  寇涴紗稍稍一翻白眼,不過想想他都敢叫皇帝鐵公雞,這算不得什麼,問道:「這是為何?」

  郭淡笑道:「不就是因為我們牙行,咱們牙行的大堂,如今都已經快成酒樓了,我都快要愁死了。周豐他們就更加鬱悶,這令人他們顏面盡失,故此他們也打算學習我們牙行的服務,這幾日在那邊,他們可是招了不少女孩子,等會他們就會過來,商談這事,希望我們能夠幫他們培訓酒保。

  但這只是其中之一,大家喜歡待在這裡,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因為格局,那邊的新酒樓,全都是這種格局,他們現在對新酒樓是信心滿滿,故此催著陳平早點建好。」

  「原來如此。」

  寇涴紗點點頭,又道:「方才南京那邊送來一封信,說畫冊在那邊大獲成功,供不應求,希望我們再運送十萬冊過去。」

  「十萬冊?」

  郭淡翻著白眼,道:「這是誰來的信,開了他,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京城這邊都有些供應不足,他張口就十萬冊,我拿命送十萬冊過去。」

  寇涴紗抿唇笑道:「畫冊在那邊如此受歡迎,這可是好事,他只是建議,具體送多少冊,還是我們做主。」

  郭淡沉吟少許道:「先送一萬冊過去吧。看來五條槍那邊也得趕緊擴大生產規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18 11:12 PM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流氓萬曆

  距離產生美。

  此話可真是一點也不假,且在明朝體現的是淋漓盡致。

  遙想太祖時期,是白天開大會,晚上開小會,君臣天天見面,弄得大臣個個都是痛不欲生,只要看到太祖那張臉,就是各種想吐,上個茅房權當是在休假。

  可如今的話,這君臣關係就如同熱戀中的情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天天盼,夜夜盼,只求萬曆偶爾能夠開一次朝會,看一眼他那萌萌噠的胖臉,便是心滿意足。

  故此當聽到下一次朝會,如期舉行,大臣們是當場淚崩,自大年初一之後,滿朝文武就沒有再見過萬曆,個個都得了相思病。

  既然是情侶,自然也得符合情侶定律,就是久不見就想,見了面必吵。

  今日便是初九,也是朝會之日。

  萬曆扭著他那胖胖的身子,來到皇極門前。

  三呼萬歲之後,王家屏剛準備站出來,就被捷足先登,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大臣們紛紛站出來,強烈要求萬曆履行諾言,冊封太子,甚至有官員拿著萬曆與皇貴妃畫結婚畫一事,指責萬曆過於寵愛皇貴妃,以至於冷落了王恭妃。

  是長槍短炮,萬曆坐在龍椅上,卻好似一塊肥靶子,被他們狂轟濫炸。

  要是以往,他早已經掀桌子走人了,這是開朝會,還是開批鬥大會,但是這一回,他是悠哉悠哉的坐在龍椅上,靜靜地聆聽,偶爾呷一口香茗。

  等該說的都說完之後,萬曆才緩緩道:「申首輔。」

  「臣在。」

  申時行趕忙站出來。

  萬曆問道:「這監察御史,六科給事的職責是什麼?」

  申時行如實答道:「回稟陛下,監察御史的職責乃是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

  「是嗎?」

  萬曆道:「可是朕怎麼認為,監察御史、六科給事的職責是監察皇帝,巡視皇帝,糾正皇帝,肅整皇帝?」

  申時行懵了。

  姜應鱗立刻站出來道:「陛下,臣等絕不敢如此肆意妄為,臣等一片赤子之心,日月可鑒,這長幼有序,乃國之禮法,聖人云,故尚賢使能,則主尊下安;貴賤有等,則令行而不流;親疏有分,則施行而不悖;長幼有序,則事業捷成而有所休。若廢長立幼,恐天怒人怨,還望陛下三思而後行。」

  「好一個天怒人怨啊!」

  萬曆緩緩站起身來,道:「朕可從未說過要廢長立幼,只是說皇長子年幼,推遲幾年再立,難道朕連這點權力都沒有嗎?倘若這也會招天怒人怨,那麼此事又該怎麼算呢?」

  說著,他抓起一摞奏折扔了下去,啪啦拍啦,奏折掉落一地,又見他指著地上的奏折,「你們自己看看吧。」

  姜應鱗是心中一片坦蕩蕩,他問心無愧,直接就撿起一道奏折看了起來。

  有人帶頭,中間站著的大臣也都撿起一道奏折。

  王家屏瞧了眼一本打開的奏折,微微一愣,這不是我上的奏折嗎?忽聽得萬曆道:「王卿家。」

  他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萬曆正看著他,趕忙站出來道:「臣在。」

  萬曆道:「這都是你上的奏折,你與大家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臣遵命。」

  王家屏也覺詫異,這兩件事怎麼會牽扯到一塊,但他也問心無愧,於是將永清縣一案,如實告知其餘大臣。

  「三年。」

  萬曆指著站出來的那些言官們,道:「三年前一個本應該斬立決的死囚,卻在這三年期間,活得是逍遙自在,而且在當地還繼續為非作歹,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更令人可笑的是,當地百姓人人皆知,可是這三年間前去巡察的御史,卻無一人提及此事,最終還是一名匿名官員向閣部舉報了此事。」

  「臣等有罪。」

  這龍顏大怒,群臣紛紛跪下。

  「你們若是愚笨,那倒也罷了,可你們個個都是科舉出身,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天下間比你們聰明的,可能也是鳳毛麟角,然而就在你們眼皮底下發生這麼可笑的事,你們竟然都看不見?你們成天就知道盯著朕,就連朕的衣食住行,統統都不放過,而百姓含冤莫白,你們卻都不聞不問,你們連自己分內之事都幹不好,卻還要朕聽你們的,你們還真是厚顏無恥啊。」

  這一番訓斥真是酣暢淋漓,萬曆罵得也極是痛快,受了你們這麼多氣,今兒要全部還給你們。

  姜應鱗突然站起身來,道:「陛下,這上樑不正下樑歪,若陛下以身作則,下面官員焉敢如此膽大妄為,前不久遼東棉甲一案,陛下不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審查,直接命東廠、錦衣衛行事,匆匆結案,罔顧制度,包庇元兇。」

  萬曆哼道:「爾等也好意思提及此案,朕可都是被你們給逼的,皇貴妃確實得朕恩寵,朕也從未否認過這一點,但皇貴妃也並未任何出格之事,而你們卻在背後妄自非議,將皇貴妃比作妲己、褒姒,朕不說,可不代表朕不知道,你們懷以如此私心,若是讓你們去審此案,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栽贓嫁禍,顛倒黑白,將禍水引向皇貴妃,朕讓東廠和錦衣衛調查,為得是公平。」

  群臣聽得是目瞪口呆。

  這麼無恥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真是不怕皇帝有文化,就怕皇帝耍流氓啊!

  萬曆是一點也不臉紅,他臉皮比郭淡還厚,論貪,他怕過誰,指著桌上剩下的一些奏折,道:「這裡還有一些秘奏,舉報一些縣官、漕運官貪污受賄的,其手段之拙劣,一眼便能夠看出破綻來,同樣也是百姓皆知,但從未有監察御史檢舉他們,你們如此玩忽職守,叫朕如何信任你們。」

  不少大臣們瞧著桌上的奏章,心中忐忑不安,會不會跟自己有關,畢竟貪污這種事,肯定是有關係網的,一個貪官是不可能存活的。

  姜應鱗道:「陛下,國本之事與此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豈能一概而論。」

  萬曆怒斥道:「但卻是同一群人,為何不能一概而論?待四海肅清時,朕自會與你們商議國本之事,而在此之前,你們先幹好自己分內之事,你們皆是我大明之棟樑,但是你們的能力和品行卻令朕大失所望,朕要立的是一位儲君,而不是一位亡國之君。」

  此話一出,群臣皆是惶恐不安,包括姜應鱗,匍匐在地,齊聲高呼:「臣等罪該萬死。」

  心裡後悔至極,要知道是這情況,就不如不開這朝會。

  「你們的確是罪該萬死,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朕暫且留你們一條性命,望你們能夠將功贖罪。」萬曆氣勢一斂,道:「都起來吧。」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群臣是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萬曆目光一掃,心裡那叫一個爽,臉上卻一派明君作風:「當務之急,該是商量如何整頓吏治,肅清官場,重振朝綱,絕不能讓永清縣一事再度發生,不知各位卿家有何建議?」

  言下之意,國本之事,暫時不議。

  姜應鱗知道萬曆的心思,但是他真不敢反駁,因為萬曆的邏輯是非常對的,如今到處都是貪污受賄,國家如此腐敗,立個太子,可能也是亡國之君,要將國家治理好,儲君才有意義。

  但大多數大臣們都在思考,皇帝這是要動真格的嗎?

  如今的大明,十個官員,九個貪,這都已經形成一種風氣,人盡皆知之事,不然的話,就憑明朝那點點俸祿,他們哪能活得這般滋潤。

  王家屏卻是聽得心情澎湃,皇帝可算是要振作起來了,立刻站出來,道:「陛下,臣以為這貪官是殺不盡,斬不絕的,歷朝歷代皆有,唯有依靠改善制度,方能盡可能減少貪污受賄的現象,但要說杜絕只怕是不能夠的。」

  申時行聞言,微微皺眉,他認為王家屏有些過於急切。

  事實也是如此,人人都貪,你要反貪,就是跟天下官員作對。

  不少大臣都不爽瞟了眼王家屏。

  萬曆趕忙問道:「卿家有何建議?」

  王家屏道:「貪官貪的是錢,追本溯源,其病根還是在財政上,若能夠管理好財政,貪污現象自然會減少。在年假之時,臣與兵部尚書曾湊巧見識過寇家女婿郭淡創造出的一種名為財務報表的記賬方式,臣與兵部尚書都認為此法利於財政,因為此法可以令陛下以及諸位同僚,對財政狀況有一個非常清晰瞭解,便於從中找出財政弊端,從而防止貪污受賄的現象。」

  大臣們聞言,不禁鬆了口氣,他們就怕王家屏又重新拿起張居正的考成法,那可是非常要命的,至於這記賬方式,他們倒是不怕,賬還不都是人記的,只要是人記,那就可以操作。

  王家屏也不傻,他知道這猛藥下去,只會引起非常大的反彈,可能是個官就會反對,到頭來就是不了了之,他希望採取這種迂迴的辦法,來慢慢改善財政。

  「郭淡?」

  萬曆突然看向張誠道:「內臣可知此事?」

  張誠茫然的搖搖頭道:「臣前些天見過郭淡一次,但是他並未與臣提及過此事。」

  王家屏忙道:「郭淡創造此法,乃是為了他的一諾牙行,是臣認為此法有利於國家財政,他對此並不知情。」

  萬曆道:「那卿家快與朕詳細說說,此法到底有何高明之處?」

  「臣……」

  王家屏突然變得有些支支吾吾。

  方逢時立刻站出來道:「陛下,這財務報表的妙用,光說是難以說明白,若有實物在,便可一眼看明白。」

  萬曆又問道:「不知二位卿家可有實物?」

  方逢時搖搖頭,道:「目前這財務報表只有郭淡那裡有。」

  萬曆立刻道:「宣郭淡入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19 05:09 PM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同樣的錯誤

  萬曆雖然沒有告訴郭淡,具體會怎麼操作,但是他還是通知了郭淡,今日要入宮,你小子就別到處亂竄,免得找不到人,乖乖的在家等著。

  郭淡倒也不緊張,主導的是萬曆,他只是一個工具人,太監去傳召他的時候,他還在抓緊時間處理牙行的事務。

  等到太監來了,他就拿著早就準備好的財務報表,跟隨太監入宮。

  在滿朝文武的矚目下,郭淡來到皇極門前的臺階上,這這一步步走來,他已經感覺到非常不友好的目光。

  如今這些大臣,真是看到郭淡就煩,好幾回都沒有將郭淡整死,這不僅僅是丟人,更為關鍵的是,這足以證明,郭淡是不受他們控制和影響的,沒人知道郭淡這小子會搞出什麼事來。

  而方才龍顏大怒,並且提到貪污一事,他們也都比較慌,如貪污這種事,是決計不能真查的。

  「草民郭淡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郭淡乃是錦衣衛,可不是草民,但是在這種場合,郭淡都是自稱草民,因為他如果自稱卑職或者什麼的話,那麼這些人可就都是他的上司。

  大臣們也沒有將郭淡視作錦衣衛,這傢伙就沒有怎麼上過班,掛個名字而已,但是他的商人身份是尤為突出。

  「免禮。」

  待郭淡起身之後,萬曆便道:「郭淡,朕今日召你入宮,是因為王卿家告訴朕,你創造出一種財務報表,並且認為這財務報表有利於國家財政,故此找你來詢問。」

  郭淡鬱悶地看了眼王家屏,被出賣的表情是尤為明顯。

  王家屏稍稍露出一絲愧疚之色。

  這都被申時行他們看在眼裡,這好像不是他們商量好的。

  郭淡會演,大家都知道,但是王家屏可正人君子,可不會演。

  張誠突然開口道:「大膽郭淡,陛下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郭淡猛地一怔,誠惶誠恐道:「回稟陛下,是有這事,但是草民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有利於國家財政,草民創造這財務報表,只是為了牙行的股東們,能夠更好的瞭解牙行的業務和財務狀況。」

  「那你可有帶財務報表來?」

  「帶了!」

  「那你就跟朕與朕的卿家說說這財務報表吧。」

  「遵命。」

  立刻有兩名護衛上來,幫助郭淡將財務報表掛上。

  大臣們都抬目看去,眼中是一片圈圈叉叉,頗覺好奇。

  「啟稟陛下,這就是草民牙行的財務報表。」

  「這就是財務報表?」萬曆皺眉看了看,不禁露出失望之色,這財務報表看著確實不會任何驚艷的地方,又是問道:「你這財物報表究竟有何神奇之處?」

  其實他是知道的,但是從神情到語氣,是毫無破綻,其演技絕對在郭淡之上,因為他從小就在鍛煉演技,因為他得應付老師張居正,張居正那是多麼精明的人,但是張居正肯定也沒有想到,死後會被萬曆清算,可見萬曆的演技是多麼的精湛,這一點郭淡也是深有體會,畢竟當初被他玩過一回。

  郭淡也不遑多讓,是一五一十的講解這財務報表,語氣平淡,面無表情,與前幾回是大相逕庭,前幾回他推銷自己的時候,那真是聲色並茂,語出驚人,感染力十足。

  平淡歸平淡,但是這套路不能免,他還是不露聲色的將這財務報表的妙處給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可沒有屈原那般覺悟,他知道財政之事,哪怕動一點點,都會影響到很多人的利益。

  這朝中還是不乏有識之士的,聽完郭淡的講解,頓時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又是頻頻點頭。

  其實這財務報表對於他們的衝擊,要比商人還要大,商人畢竟是懂賬目的,但這些大臣多半都是數學白癡,讓他們看賬目,他們會看得頭昏腦漲,而這數形結合讓他們一目瞭然。

  可是恍然大悟之後,他們不禁又面露愁色,好的商品,不一定適合自己。

  「原來如此。」萬曆只是稍稍點頭,又向群臣問道:「諸位卿家以為如何?」

  只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站出來,「回稟陛下,臣以為此財務報表,確有其精妙之處,正如郭淡所言,這財務報表不但能夠令人對於財政情況一目瞭然,且能夠將每一筆收支的來龍去脈都體現出來,臣建議在朝中推廣。」

  此人名叫宋纁,才是當朝的戶部尚書。

  御馬監掌印太監高起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臣以為這財務報表不過是多次一舉,對於國家財政並沒有多大的幫助,臣聽戶部尚書匯報財政狀況時,與郭淡說得也並無多大區別。」

  立刻就有不少大臣站出支持張鯨的說法。

  這財務報表是傳統的記賬法,過於細緻,收支的來龍去脈,以及經濟活動的過程都能夠反映出來。

  這導致造假成本就高了,經濟活動體現的整個經濟網,不再是單項收支,就拿養馬來說,以前只要在馬匹數量上作假,就可以撈一筆,但是一旦用這財務報表的話,一旦馬匹數量改動,你就還得將飼料這些統統都改了,撈同樣的錢,得多做一倍甚至於幾倍的事。

  有些事馬馬虎虎就行了。

  但是王家屏、方逢時、宋纁等人是堅決支持推廣這財務報表。

  「諸位愛卿都言之有理啊!」

  萬曆點點頭,又道:「朕以為究竟這財務報表對於財政是否有利,光憑一家牙行的財務報表,還是難以判定。這樣吧,將通州去年的賬目交予郭淡,讓郭淡製作出一張財務報表來,如此一來,這是否有利於財政,便是一目瞭然。」

  「陛下,這州府財政,怎能交予一個商人。」一個大臣當即言道。

  萬曆點點頭道:「確有不妥,但是看了又能怎樣?卿家為何如此激動,難道這賬目裡面有許多見不得人的事嗎?」

  那大臣忙道:「臣並非是這意思。」

  「那卿家以為在這情況下,可否交予郭淡呢?」萬曆是咄咄逼人。

  那大臣唯唯若若的點點頭。

  其餘大臣更加不敢做聲,這要出聲,無異於不打自招。

  萬曆立刻命宋纁將去年通州的賬目拿來,如這種事必須快刀斬亂麻,他知道,一旦拖下去,必定沒有下文,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只不過今日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暫時還未回過神來。

  確實也是如此,從國本到貪污,再到賬目,這個彎繞得有些大。

  過得一會兒,只見一個小太監,捧著一摞賬本來到門前。

  郭淡瞧了眼,突然雙目一睜,下意識道:「才這麼一點?」

  宋纁道:「這都是已經整理好的賬目。」

  那也不應該才這麼一點啊!郭淡皺了皺眉,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頓時出得一身冷汗來,道:「可否讓草民看一看。」

  這小子搞什麼鬼?萬曆道:「看吧。」

  郭淡趕緊上前,拿起一本來,打開一看,頓時懵逼了,你媽,這同樣的坑,我竟然掉了下回,我真是……

  他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客觀事實,這事他曾今也忽略過一次,就是記賬法的不同。

  目前朝廷還是單式記賬法,而牙行用的已經是最為先進的複試記賬法,只有複試記賬法才能夠反映出經濟活動來,單式記賬法沒有經濟活動的記錄,所以才會那麼一點,這要製作成圖表,也反應不出來任何問題來。

  其實這也怪他,他完全把自己當成是工具人,然而,這程序不匹配,工具人動不了起來啊!

  這特麼尷尬。

  他這神情,可是將大臣們嚇壞了,這小子是天才嗎?一眼就看出有貓膩來。

  萬曆也緊張起來了,問道:「怎麼?這賬目有問題嗎?」

  完了!完了!郭淡頓時哭喪著臉,道:「陛下,這賬目做不了財務報表。」

  「為何?」萬曆驚訝道。

  宋纁他們也都驚訝的看著郭淡。

  郭淡心中叫苦不迭,他知道這事對於萬曆很重要,這要壞在他手裡,萬曆不日天,就得日他,這事決計不能壞,他大腦飛速轉動,突然心念一動,既然當不了工具人,那只能當程序員。

  他神情一變:「回稟陛下,因為朝廷的記賬法實在是太落後了一點,簡直就是不堪入目,草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看過這麼膚淺的賬目,如這種賬目製作成財務報表也毫無意義。」

  萬曆聽得是目瞪口呆,這小子在搞什麼鬼?

  大臣們卻是又驚又怒地看著郭淡,你一個小小商人,竟敢批判朝廷記賬法,這是在打我們的臉啊!

  「一派胡言。」

  那戶部侍郎曹景升突然站出來,道:「民間的記賬法,本官又不是沒有見過,賬目是遠不如朝廷的規整、細緻。」

  郭淡道:「這位大人,草民也只是實話實說,同樣的賬目,我們牙行至少是這裡的三倍之多,如果我們牙行的賬房拿這種賬目給草民看,當天就得收拾包袱走人,絕不可能等到第二天。」

  曹景升聞言,不禁大怒,你丫這是暗示陛下開除我嗎?

  宋纁突然抬手攔住曹景升,又向郭淡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你們的賬目與朝廷的賬目有何不同之處?」

  郭淡道:「打個比方,朝廷花了兩分銀子購入棉花,朝廷的記賬法,只會在一個大類下,寫上,支出兩分銀子,而我們的牙行不但會寫入支出兩分銀子,同時還會在庫存材料賬目上寫明購入兩分銀子棉花。支出兩分銀子是因,庫存材料賬目收兩分銀子棉花是果。

  又比如說,這酒樓賣出一兩酒,如朝廷的記賬法,只會寫入銀兩收入,一兩,但是我們牙行的賬目是先寫明營業收入賬一兩,再寫明銀兩收入一兩,營業賬目是因,銀兩收入是果。

  只有這種賬目製作成財務報表,才能夠知道每筆的收支的因果關係,從而才能夠令大家對於整個財務情況有個非常詳細的瞭解,分析其中利弊,已經對未來明年做出一個調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19 11:37 PM

第二百五十九章 技術碾壓

  節奏亂了!

  萬曆的節奏徹底被郭淡打亂了!

  他們二人向來就配合默契,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而且是在這關鍵時候,萬曆胸口燃起一團怒火來。

  今日之事對他而言非常關鍵,因為這同時涉及到金錢和權力。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如今論的不是政治,而是技術,這他完全沒法控場,他只能交給郭淡來控場。

  郭淡心裡知道萬曆肯定惱火,但他也沒有辦法,他真的忘記牙行的賬房已經超出整個世界一個次元,他只能從工具人變身為程序員,不然的話,演不下去了。

  「你這…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一位白鬍子大學士困惑的看著郭淡。

  立刻便有人附和。

  「我也未聽出這區別來,結果不都一樣嗎?」

  「那也不是,倒是多浪費了一些墨水和紙張。」

  「言之有理!」

  「哈哈!」

  一群文科生正在嘲笑著一個理科生的數學造詣。

  郭淡嘆了口氣,道:「各位大人,可真是道出草民的心聲來,誰不願意少寫幾個字,少用幾張紙,這可都是錢啊,草民身為一個貪婪的商人,絕對要比各位大人更加愛錢。

  但是沒有辦法,草民得對牙行的股東們負責,讓每一筆賬都是有跡可循的,什麼賺了錢,什麼虧了錢,這錢是從何而來,又將去往何方,都得記得清清楚楚,如朝廷的賬本,要麼只知道這錢是從何而來,要麼就只知道這錢是從何而出。

  牙行的股東們肯定不會滿意的,他們會認為我弄虛作假,騙他們的錢,草民也是被逼無奈。」

  萬曆眼眸一划,怫然不悅道:「郭淡,你怎能拿你的牙行與國家財政一概而論。」

  一個大臣立刻道:「陛下聖明,臣也認為這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要借鑒也應該是這些商人向朝廷借鑒。」

  萬曆點點頭道:「說得真好,國庫的錢,是國家的錢,是朝廷的錢,多一點,少一點,從哪得來,用在哪裡,與各位卿家有何關係?要是將精力都浪費在這裡柴米油鹽上,這禮法怎麼辦?道德人倫又怎麼辦?這才是國家大事啊!」

  「……」

  那大臣頓時呆若木雞。

  郭淡暗自一樂,我跟陛下還真是有點默契,他一聽就明白我的意思。

  方才那白鬍子大學士道:「陛下,臣等絕非此意,臣等也是就事論事,如郭淡所言,也不過是多此一舉,毫無益處。」

  萬曆直接問道:「司馬卿家,你看得懂賬目嗎?」

  「臣…臣當然看得懂。」

  「那你就拿本賬目算一算。」萬曆指了指方才送來的賬目。

  那司馬大學士訕訕道:「臣…臣只是看得懂,算賬向來都是吏幹得時。」

  「你連賬都不會算,你又憑什麼說是多此一舉。」

  萬曆哼了一聲,突然看向宋纁,道:「戶部尚書,你以為呢?」

  宋纁微微拱手道:「回稟陛下,臣覺得郭淡說得很有道理,這賬目該這麼記才對,如此一來,這錢的來龍去脈,一目瞭然,也方便查閱賬目,相比起來,這朝中目前的記賬法的確落後了一些。」

  此人非常正直清廉,而且朝中少有的務實派,憑一點就能夠看出來,他當初曾與張居正不合,因此被貶,是張居正死後,萬曆才重新啟用他的。

  而在當時敢於與張居正對著幹的,那多半都是正直清廉的大臣,因為當時張居正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唯我獨尊,不怕死,且有信念的才會跟他對著幹。

  搞笑的是,當時清算張居正的,恰恰是一直留在朝中的那群「忍辱負重」的官員,而被張居正貶的那些人,反而很多人會為張居正鳴不平。

  他們認為張居正是剛愎自用,但也不能因此否定他的功績。

  也可見在這幾年,萬曆並不糊塗,在這關鍵位子上,他都是做到人盡其才,申時行雖然日常和稀泥,但申時行就是目前最好的首輔人選,因為目前是皇帝與大臣發生衝突,作為首輔要麼從中調解,要麼就跟張居正一樣,都給壓下去,不要你們覺得,要我覺得。

  可惜縱觀整個大明朝也就一個張居正。

  萬曆又看向司馬大學士,道:「司馬卿家,聽見了嗎?」

  「臣…臣聽見了。」

  那司馬大學時唯唯若若應聲,餘光還是忍不住瞪了宋纁一眼。

  其餘大臣見罷,哪裡還敢吭聲。

  這玩得不是引經據典,是個純技術活,偏偏還是他們最不擅長的數學,這玩意可不是拍電影,張口就來。

  萬曆目光一掃,沉聲道:「你們也不想想,歷朝歷代,那些暴民是從何而來?難道他們天生就是暴民嗎?不,他們都是從飢餓中而來的,若是沒有錢,沒有糧食,這禮法又從何談起?」

  這話絕對是發自內心,他打心裡就認為錢比禮法重要,他連古人最崇尚祭祖都不愛去,並且還付諸行動,真就不去。

  「臣有罪。」

  可不等群臣跪下,萬曆便是一揮手道:「別跪了!朕看著就心煩。」說著,他又看向郭淡,虛心問道:「郭淡,你難道就沒有辦法根據這賬目製作財務報表?」

  這就是默契,他負責壓著群臣,不讓群臣借官威威脅郭淡,而郭淡就負責技術碾壓。

  完美組合。

  郭淡沉吟少許,道:「回稟陛下,這些賬目是可以製作財務報表,但是沒有什麼作用,因為這些賬目已經有些時日,並且都是統計好的,很多都已經無從查起,倒是可拿近一個月還未計算過的賬目來製作財務報表,因為沒有統計過的就應該還是一些記錄,草民可以根據這些記錄來製作財務報表。」

  「如此也行。」

  萬曆點點頭,問道:「不知你需要多久能夠製作出一張財務報表?」

  就等著你這話,看哥們給你來一出捨我其誰。郭淡故作沉吟,然後非常謹慎的說:「回稟陛下,這至少也得需要五日。」

  「五日?」

  萬曆睜大雙眼。

  宋纁、申時行、王家屏等人更是大驚失色,呆呆的看著郭淡。

  靜!

  皇極殿門前瞬間鴉雀無聲。

  郭淡眨了眨眼,道:「若是陛下嫌時日太久,要不就還是讓戶部來算,草民從旁輔助,以及負責製作財務報表,畢竟草民還得查閱記錄,還得製作財務報表,怎麼也得五日。」

  還包括製作財務報表和查閱記錄?

  眾人不禁吸得一口冷氣。

  過得一會兒,宋景升突然激動道:「這怎麼可能?你這是在胡說八道,偌大的京城,一個月的賬目,你…你五日就能夠算好?」

  郭淡好奇道:「那不知戶部要算多久?」

  「戶部……」

  宋景升話在喉嚨裡面,就是沒辦法說出口啊!

  因為郭淡的眼神令他有一種莫名的虛。

  宋纁如實道:「戶部算得話,至少也得半月,這還不包括製作財務報表。」

  「半月?」

  這回輪到郭淡瞠目結舌了。

  宋纁那張老臉都紅透了,尷尬的點點頭。

  「呃……嗯……」

  郭淡支支吾吾的。

  張誠還沒看明白,好心道:「郭淡,這可是皇極殿,你可別亂說話啊!」

  「草民…草民,嗯,如果陛下和各位大人不急的話,草民應該也能夠算上半月。」

  郭淡語氣是極為勉強。

  如果是從半月縮短至五日,那就還說得過去,問題從五日延長至半月,你這語氣就真是太傷自尊了。

  這小子究竟藏了多少手段。方逢時撫鬚問道:「那若是急得話呢?」

  郭淡點點頭道:「要是急的話,五日也能夠製作的出。」

  「這不可能。」

  宋纁直搖頭道:「五日是不可能算得出來,別說還包括製作財務報表。」

  他不是針對郭淡,這技術上就是沒有辦法在五日內完成,那麼「複雜」的賬目。

  郭淡沉默半晌,道:「既然大人您這麼說了,那…那就還是半月吧。」

  宋纁聽得差點沒有吐血,你這是在同情我麼。

  萬曆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卻是佯怒道:「大膽郭淡,竟敢在大殿前胡言亂語,你若再這般反覆無常,休怪朕治你欺君之罪。」

  郭淡哭喪著臉道:「陛下,那…那到底是該五日算完,還是該半月算完成?」

  萬曆慍道:「什麼叫做該五日完成?你若能五日算完,為何要算半月,真是豈有此理。」

  郭淡很是委屈道:「那就五日吧。」

  「此事就這麼定了,戶部尚書,你待會將京城近一個月的賬目交予郭淡,五日之後,再論此事。退朝吧。」

  「臣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曆站起身來,隱蔽地瞪了郭淡一眼,然後便離開了。

  郭淡權當沒有看見,輕輕吐得一口氣,突然餘光一瞟,立刻走上前去,委屈道:「王大人,你這回可真是害死我了。」

  大家立刻看向王家屏。

  突然想起,這事還真是王家屏點的火,他要不提財務報表,哪會有這麼多事。

  王家屏也是稍感內疚道:「此事是老夫對不住你,本官也沒有想到會變得這樣,老夫只是想將這財務報表推薦給朝廷。」

  郭淡癟著嘴,甚是委屈。

  一旁走過的大臣,可都看在眼裡,尋思著,王家屏肯定不會跟郭淡狼狽為奸,那麼這應該不是早就謀劃好的。

  唯獨一人不是這麼認為的,這個人就是徐夢晹,這一幕他真是太熟悉了,只不過將他換成了王家屏。

  事實也是如此,萬曆故意當做沒有看見王家屏那道奏折,他知道今日提到貪污之事,王家屏一定拿這事來說得。

  徐夢晹一眼都沒往這邊看,反而還加快了步子。

  聽得後面一聲呼喊,「伯爺!」

  終究還是不願放過老夫!徐夢晹閉目一嘆。

  郭淡走過去,拱手一禮,道:「伯爺,原本年節的時候,小子打算去府中給您拜年,只可惜被瑣事纏身,未能前去,您不會怪小子吧。」

  徐夢晹面無表情,目光直視道:「今年年節,老夫最開心的事,就是你沒來給老夫拜年,如果你方才不過來,今年都圓滿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0 05:2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9-12-20 05:42 PM 編輯

第二百六十章 一不小心

  出得皇極殿,就見那些大臣們三三兩兩走在一塊,這一次朝會可真是出乎他們的意料,沒有人想到事情會進展到這一步,而且萬曆的態度也令他們有些琢磨不透。

  「高公公。」

  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悄悄來到御馬監掌印太監高起身旁。

  「原來是武清侯。」

  高起微微一禮。

  能讓他行禮的官員,可是不多,這御馬監掌印太監,可是掌控京城禁軍的,他與張誠、張鯨是太監中的三巨頭,張誠掌行政,張鯨掌司法,明朝皇帝就是依靠這些太監去控權的。

  這武清候李高亦非別人,乃是當今皇太后的親弟弟,根正苗紅的外戚。

  李高低聲問道:「高公公,你說陛下這是要打算整頓吏治,還是為國本一事?」

  高起皺眉道:「這事我暫時也不太清楚,事先並未透露出風聲來,但是我看後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陛下若是要整頓吏治,就不會在那財務報表上扯大半天,這財務報表是整頓不了吏治的。」

  李高稍稍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只不過方才著實有些嚇人啊!」

  高起笑道:「武清候放心便是。」

  ……

  「姜兄,你為何一點也不著急,陛下這麼做,分明就是借吏治,來掩蓋他廢長立幼的意圖啊!」

  黃大效瞧姜應鱗從容淡定,不禁好奇道。

  姜應鱗頭一揚,「你瞧那兩人。」

  黃大效抬目一看,道:「那不是武清候和高公公嗎?」又是問道:「姜兄此話是何意?」

  姜應鱗笑道:「你可知道他們為何會走在一起嗎?就是因為做賊心虛,他們都害怕陛下整頓吏治,陛下若是要整頓吏治,首先整頓的就應該是他們這些外戚、宦官,倘若陛下下得了這手,冊封太子一事延後,我也無異議,但若不是的話,那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君無戲言。」

  黃大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旋即點點道:「我明白,姜兄是要借力打力啊!」

  姜應鱗哼道:「這些王公貴族平日裡囂張跋扈,目無法紀,也該治治他們了。」

  ……

  「哇!這麼多?還得用車來推?」

  郭淡站在戶部門前,看著那一小木車的小簿子,不禁吸得一口冷氣。

  一旁的宋景升哼道:「我還以為你會嫌少。」

  郭淡訕訕道:「大人,這都怪草民沒有見過世面,沒想到這一個月的賬目就有這麼多,要是五日之內完不成……」

  「話是你說得,你就得負責。」

  宋景升不爽道。

  方才郭淡打得是戶部臉,他豈會給郭淡好臉色看。

  「咳咳!」

  宋纁走了出來,溫和道:「完不成也不打緊,哪怕你能夠在十日內完成,也是非常厲害了。」

  「大人。」

  宋景升鬱悶的看向宋纁。

  宋纁瞥了他一眼,又向郭淡道:「你快些回去吧,莫要在這裡耽誤時辰了。」

  「是,草民告辭。」

  出得皇城,郭淡隨便拿了一本賬目,坐在馬車上,翻閱了片刻,便往矮桌上一扔,揉了揉雙目,自言自語道:「真的是賬目不夠,拿字數來湊,太水了一點,要不是愛惜眼睛,可能不需要動用我牙行的賬房,我自己就能夠搞定。」

  這看著是多,但要郭淡來寫,一本簿子估計就是寫一張紙,而且還是用毛筆寫,真不是欺負他們。

  ……

  自郭淡出門之後,寇守信、寇涴紗便是無心做事,是左盼右盼,可算是將郭淡給盼回來了,見郭淡安然無恙,心裡鬆了口氣,可又見他帶著一車小簿子過來了,不禁又非常困惑。

  「賢婿,這是什麼?」寇守信好奇道。

  郭淡先是將推車的衙役給叫退,然後向寇守信道:「岳父大人,我們到屋裡說。」

  剛剛入得屋內,寇涴紗道:「這不是戶部的賬目嗎?」

  寇守信頓時腳步一頓。

  枴杖沒掉?

  郭淡下意識低頭一看,詫異道:「岳父大人,你的枴杖呢?」旋即面色一喜,「岳父大人,看來您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這真是可喜可賀啊。」

  寇守信壓根就沒聽,轉過身去,道:「女兒,你方才說什麼來著?」

  寇涴紗拿著一本小簿子,「這是戶部的賬目,爹爹您看,這上面都還有官印。」

  寇守信驚恐的看著郭淡,道:「賢婿,你…你怎麼將戶部的賬目給拿到家裡來了。」

  郭淡風輕雲淡的笑道:「岳父大人莫要擔憂,來來來,坐下說。」

  他攙扶著寇守信坐了下來,然後解釋道:「是這樣的,過年時,那王大學士和兵部尚書不是來了一趟咱們牙行,他們覺得咱們的財務報表對於國家財政也是有幫助的,想在朝廷中推廣,因此陛下讓我用京城近一個月的賬目,製作一張財務報表,看看是否真的對財政有幫助,就只是這樣,我們只是幫幫忙,跟我沒有關係。」

  寇守信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寇涴紗問道:「不知陛下什麼時候要?」

  郭淡道:「三天之後。」

  寇涴紗微微蹙眉道:「這時辰有些趕,恐怕得讓賬房那邊停下所有的事,全力以赴才行。」

  郭淡望著寇涴紗,抿了抿嘴,到底是沒有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寇涴紗好奇道:「夫君為何發笑?」

  「沒什麼,沒什麼,為夫是悲極生樂,這有什麼辦法,陛下吩咐的,沒酬勞也得幹啊。」郭淡一邊搖頭,一邊笑呵呵道。

  寇涴紗神色古怪瞧他一眼。

  寇守信卻信以為真,忙道:「賢婿,陛下的事要緊,這點錢算不得什麼,你可得謹慎一些,莫要出了差錯。」

  郭淡呵呵道:「岳父大人請放心,錯不了的,不信您問夫人。」說到後面,他還撇了下嘴。

  寇涴紗莞爾不語,不禁又想起當初自己試探郭淡時,郭淡那裝模作樣的神情,好笑之餘,又有些心有餘悸,即便郭淡將那些方法都告訴她,她當不上郭淡一半,這只能解釋為天賦。

  確實很難出錯,如果寇守信去過信行,就知道這種賬目已經是小學級別的,信行那邊如今統計的數據,都已經是什麼概率和風險評估。

  當然,牙行的賬房比信行低一個檔次。

  牙行財務部是採取九加一模式,這一點郭淡一直對外說過,其中九個賬房是負責梳理、歸類和初步計算,以及統計完之後,再寫成當今賬目的模式,真正統計的其實就只有一個賬房,這個賬房裡面的所有員工,都是從信行那邊調來的,這些人在信行還都不是屬於出類拔萃的,真正的精英都留在信行的。

  他們用的是最先進的統計公式,以及阿拉伯數字。

  只要把這些賬目整理好,歸類好,很快就能夠統計出來的。

  郭淡說要五天,其實是很保留的,三天足夠了,至於製作財務報表,那只是他虛晃一槍,他要親自動手的話,根本不需要時間,等到歸類出來,他就可以先畫大概的圖形,等到數據出來,往裡面填就是了,這可是他的專業啊。

  他這麼說只是讓大家覺得時間更短。

  而他這麼做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彌補自己的過失,給萬曆一個唯一的選擇,我這麼牛逼,承包給我做,成本低得多,也減輕戶部的負擔。

  而當那些賬房看到這些賬目,當即是淚眼朦朧,這哪是在加班,這簡直就是課餘活動啊。

  這牙行的賬目看著是沒有戶部的多,但比戶部的賬目要複雜得多,牙行的收支是非常靈活的,其中很多賬目的收支跟牙行並沒有關係,只是包含在裡面,而且,大多數佣金都是有波動的,都不是定額輸出,裡面還統計股價,股價又是虛的,如果沒有統計公式的話,會非常頭疼的,戶部賬目繁瑣,但都是死的。

  第三日的中午,萬曆剛剛吃完飯,在花園裡面散步。

  張誠突然走了進來,道:「啟稟陛下,郭淡那邊剛剛傳信過來,說是財務報表已經製作出來了。」

  萬曆震驚的看著他,「這五日就過去呢?」

  張誠道:「這才第三日,郭淡是說沒有控制好,一不小心提前完成了,他還沒有聲張,想先詢問陛下,要不要再拖兩日。」

  「不…不小心?」萬曆雙目一凸。

  張誠尷尬的點點頭,「是的。」

  萬曆呆愣半晌,突然向張誠問道:「內臣,你說戶部養那麼多人,有什麼用?」

  張誠茫然道:「臣…臣也不知道。」

  「堂堂戶部,竟然比不上一個小小牙行,真不如將整個戶部承包郭淡算了。」

  萬曆哈哈一笑,道:「你去安排一下,明日開午朝。」

  張誠問道:「陛下,要不要拖兩日?」

  萬曆道:「戶部至少也得半月,多兩日,少兩日又有什麼區別呢?」

  張誠笑道:「那倒也是,臣真的替他們感到擔心,明兒朝會結束,他們還有臉見人麼。」

  萬曆聽得一樂,道:「如此也好,到時朕將要賬目承包給郭淡,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與此同時,宋纁也讓戶部官吏加班加點,因為他們也沒有統計過那些賬目,只有他們也都算出來結果,才能夠驗證郭淡算得對不對。

  要是以往宋纁要求加班,那真是會被罵死去的。

  但是這一回不同,這一回戶部上下是同仇敵愾,郭淡那麼說,真的是在打他們的臉。

  宋纁也是親自督促。

  正當他們都幹得激情十足時,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

  「啟稟大人,陛下剛剛下達旨意,明日開午朝。」

  「開午朝?」

  宋纁愣了下,萬曆何時變得這麼勤快,問道:「為何陛下突然要開午朝。」

  「好像是說一諾牙行那邊已經製作出財務報表了。」

  啪啪啪啪!

  一陣筆頭斷裂的聲音。

  算你妹哦!

  我這裡連加號都沒有寫上,你特麼連等號後面那個數字都算出來了,還讓不讓人活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0 10:20 PM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君子之利

  不可能!

  這決計不可能!

  這定是在做夢!

  趕緊掐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呦!

  是鑽心的疼!

  這不是在做夢。

  萬曆的這一道旨意,直接讓整個皇城的官員處於懷疑人生之中,還不僅僅是戶部。

  但是戶部官員是最為尷尬的,因為很多官員當即都跑去戶部詢問,你們是真的要算半個月嗎?為什麼人家只要三天就算出來了。

  問得戶部官員都只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可要說作假,他們自己都不相信,因為這些賬目一直在他們手裡,全部都還是記錄,是沒有統計過的,是沒有答案可抄的,郭淡也不敢隨便亂算,跑來忽悠他們。

  這簡直就是一種降維打臉。

  更加要命的是,這恰恰是他們都不擅長的數學,全部都處於懵逼的狀態,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時,萬曆的旨意都下來了,郭淡還在不緊不慢的繪製財務報表。

  不,應該是在指導寇涴紗製作。

  「夫人的字寫得真是好看。」

  郭淡彎身站在寇涴紗身邊,搖頭讚道,但心早已不在此,餘光瞟著寇涴紗那修長婀娜的身段,一隻手悄悄伸入寇涴紗的腰間。

  寇涴紗趕緊抬起筆來,輕輕拍了下郭淡那作怪的手,「別動。」

  「不動!不動!」

  郭淡穩穩地將手放在寇涴紗的腰上。

  寇涴紗無奈的白了他一眼,但她可沒有郭淡這般輕鬆,這明天就得拿去皇城,給皇帝過目,可是不能出錯的,她輕輕呼吸一口,忘記郭淡的騷擾,靜下心來,在已經畫好的圖形上面,寫上文字。

  郭淡雖然有肌肉記憶,但他的字還是普普通通,遠不及寇涴紗,他只負責製作圖案,以及騷擾寇大美女,大手緩緩上移,攻向制高點。

  「呀!」

  寇涴紗突然手一抖,畫出長長的一筆來,她不禁轉過頭去,又驚又怒的看著郭淡。

  哪知郭淡更加變本加厲,拿起她手中的筆就扔了出去,霸氣的一逼。

  不等寇涴紗反應過來,他便是親吻了上去,同時雙手將她攔腰抱起。

  「唔唔唔!」

  寇涴紗奮力掙扎起來。

  「別動,小心外面聽見。」

  「那你還不放手。」寇涴紗滿臉羞紅的瞪著郭淡。

  郭淡哈哈大笑道:「我又不怕外面聽見。」

  「小聲點。」寇涴紗羞怒道:「你…你無恥……」

  郭淡道:「什麼無恥,此乃君子之利也。」

  「呸!」

  「講道理,那三年我還不夠君子嗎?如今只是取點利息,這不是君子之利,又是什麼?」

  這樣也行。

  這愣神間,郭淡已經抱著她去到裡面的休息室。

  這廝向來就比較激情,不管是做任何事,他不喜歡那種規規矩矩,平平淡淡的夫妻生活。

  寇涴紗已經對此是有所瞭解,他們的第一次也是突然發生的。

  事後。

  寇涴紗在郭淡懷裡溫存少許,突然想起那財務報表還未做完,趕緊坐起身來,只見那絲被順著她那細膩光滑的皮膚划了下來,昏暗中,那兩點粉紅,惹得郭淡是一陣激動,差點又將她摁了下去。

  寇涴紗卻無暇管怎麼多,趕緊穿上衣服,稍稍整理了下頭髮,便急急走了出去。

  郭淡卻是不緊不慢的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只見寇涴紗呆呆的站著財務報表上面。

  他走了過去,道:「怎麼呢?」

  寇涴紗猛地轉過頭來,鳳目中射出兩道憤怒的目光。

  「都怪你!都怪你!」

  說著說著,她著實是忍不住,舉起了小粉拳。

  「哎呦!哎呦!疼啊!你這不是在撒嬌啊!」郭淡雙手護胸,側著身子。

  「你看,你自己看看,這…這如何向陛下交代。」

  寇涴紗手指著財務報表,眼眶微微有些紅潤。

  郭淡瞟了眼,只見方才那一筆直接划到圖形裡面去了,突然眼眸一轉,嘆了口氣:「不瞞你說,這其實都是我有意為之。」

  寇涴紗茫然的看著他。

  郭淡一臉內疚道:「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我只是怕你擔心。」

  寇涴紗趕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郭淡嘆道:「其實整件事,與你當初戲弄我差不多,我又忽略了戶部那落後的記賬法,故此當時陛下問我什麼時候能夠算完,我說三天足以。

  然而我後面知道,戶部要算完這筆賬,至少得半月之久,如果我們不但算得快,還製作的這麼精美的話,戶部的官員不都得上吊自殺,這可是一條條人命,故此我方才才故意騷擾你,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不過騷擾的力度似乎還是不夠……哎呦!」

  郭淡突然捧著右腳,單腳直蹦,「夫人,我說得都是真的呀。」

  寇涴紗只是狠狠瞪著他。

  信你個鬼。

  她對工作的態度是一絲不苟的,方才那般瘋狂,在她的人生中是絕無僅有的,她已經非常懊悔,道:「不行,這得重新畫。」

  「重新畫?」

  郭淡吸得一口冷氣,心慌慌道:「夫人,莫要衝動,衝動是魔鬼,這潦草一點也無所謂的。」

  寇涴紗面色堅決道:「必須重新畫。」

  郭淡是咬著唇,楚楚可憐的看著寇涴紗。

  但是沒卵用。

  倘若宋纁知道郭淡還在這裡搞這些名堂,估計真的會去上吊自殺。

  ……

  朝會也分好幾種的,一種是大朝,就是滿朝文武,皇親國戚全部都得參加的,上回就是大朝,午朝的話,就是樞要大臣和一些言官參與,主要是議論政務。

  並且是皇極殿內舉行。

  今日開得便是午朝。

  當郭淡頂著兩個黑眼圈入得大殿時,大臣們紛紛是驚訝的看著他。

  這個男人真的出現了。

  禮畢之後,萬曆問道:「郭淡,你不是說要五日才能夠完成麼,怎麼三日便做完了。」

  郭淡道:「回稟陛下,草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這是在為陛下分憂,便有如神助一般,廢寢忘食,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不經意間,三天就完成了。」

  萬曆瞧他神情憔悴,不禁信以為真,內心那叫一個感動,這才是朕心目中的臣子,不收錢還能把自己累死,不禁道:「真是辛苦你了。」

  卻不知這都是迫於寇涴紗的淫威,他們夫妻是通宵達旦,趕製出一幅新的財務報表。

  「陛下對草民隆恩深重,區區一幅財務報表,真是難報萬一。」

  「你真是……」

  萬曆指了指郭淡,都不知道怎麼講,只能拿綠葉來襯托,於是乎,他又用嫌棄的眼神瞧了瞧兩邊的大臣,你們慚不慚愧,道:「快將你製作好的財務報表掛上吧,至於算好的賬目,就先拿給戶部尚書看吧。」

  「遵命!」

  立刻便有幾個太監過來,一個太監先是將賬目遞交給宋纁,還有兩個太監將那張財務報表掛在臺階上面的屏風上面。

  宋纁拿過賬目來看,趕緊打開看了起來,他始終不相信,郭淡能夠在三天算完。

  可一看結果,他頓時就傻了。

  一旁的方逢時問道:「怎麼樣?」

  宋纁微微一怔,卻是不理他,不顧禮儀向郭淡問道:「郭淡,你…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此話一出,大臣們為之一驚。

  王錫爵不禁問道:「宋尚書,你不是說戶部尚未算出結果嗎?你又怎知道他算得對不對?」

  宋纁解釋道:「我們戶部雖然沒有算出結果來,但若無特殊情況,京城每個月的收支都相差不多,他這算得結果是在正常範圍內的。」

  大臣們聞言,皆是驚訝的看著郭淡。

  戶部要半月才完成的時,你三天就完成了,而且還包括製作財務報表,別說黑眼圈,就算將眼睛給弄瞎了,戶部官員也是辦不到的呀。

  郭淡笑而不語。

  申時行沉眉道:「你笑甚麼,倒是快說呀,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郭淡道:「主要原因,是因為…因為……」

  萬曆都等得不耐煩了,道:「你不要害怕,有什麼話你儘管說便是。」

  「遵命。」

  郭淡拱手一禮,道:「主要原因是因為錢,草民是一個商人,來來回回也就這一招。」

  「這不可能。」

  宋纁直搖頭道:「你們牙行的賬房規模,我也打聽過,但絕可不能在三天之內完成。」

  郭淡道:「回大人的話,草民指得錢,是指投入,而非是請幾倍的人來算,自草民掌管牙行以來,我們牙行賬房的酬勞,至少是其他牙行的三倍以上,如果算上獎金的話,可以達到戶部胥吏的十倍,這還只是其一,還有就是研發投入,就是專門研究更好的統計法,我們能夠三天算完,是因為我們牙行早就研發出一套全新的記賬法。」

  「原來如此。」

  宋纁恍然大悟,同時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錫爵道:「既然你擁有如此精妙的記賬法,為何不早拿出來獻給朝廷。」

  「啊?」

  郭淡驚訝的看著王錫爵,道:「大人,這…這是草民花很多很多錢研發出來的,乃是我們牙行的看家本領,概不外傳的。」

  他是真的不願意拿出來跟朝廷共享,因為沒有意義,朝廷又不喜歡研究這些,反之,朝廷要是願意花大錢,研發這些,並且去培養這方面的人才,那郭淡倒是願意給,畢竟朝廷還是財力雄厚,朝廷若是願意花錢,那不是個體能比的,當朝廷研發出來,又能夠回饋到商人,這是互利的。

  王錫爵沒有想到郭淡會拒絕的如此直接,不禁有些不爽。

  朝廷問你要,那是看得起你,你竟敢拒絕,真是豈有此理。

  萬曆突然道:「這一家小小牙行,都能夠創造出如此驚人的記賬法,而偌大的戶部,卻對此是毫無建樹,這是為什麼?」

  宋纁拱手一禮道:「回稟陛下,這是因為我朝向來就不重視算術,科舉中亦無算術一科,另外,就是如郭淡方才所言,他們賬房的酬勞是我們戶部的十倍。」

  他方才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萬曆稍稍點頭,又問道:「那是否得在科舉之中,增算術一科呢?」

  群臣震驚,這科舉乃是國家頭等大事,你說得這麼輕巧,昏君不過如此啊!

  立刻便有一位大學士站出來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這治國之道,還需儒家經典,算術不過是旁門左道,對商人而言,十分重要,但是對於朝廷而言,其用處不大,倘若在科舉中增算術一科,反而會令人才流失。」

  「卿家言之有理,既然是旁門左道,且對朝廷用處不大,那也犯不著逼著郭淡交出這記賬法來,免得讓人笑話,有失朝廷顏面。」萬曆輕描淡寫道。

  大臣們頓時一愣。

  郭淡嘴角當即抽搐了幾下,心道:論套路,老子就服你萬曆。

  王錫爵只能鬱悶地退了回去。

  萬曆又向郭淡笑道:「郭淡,快與朕分析一下這財務報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1 05:16 PM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死亡交叉

  分析財務報表?

  萬曆此話一出,殿中的大臣們是面色各異,如王家屏、方逢時、宋纁等人顯得有些期待,同時一些大學士是嗤之以鼻,認為一個商人哪裡懂得分析國家財政。

  而站後面的官員表情就更加豐富,一些人目光透著一絲心虛,而姜應鱗他們則是面帶微笑,他們渴望郭淡爆點料出來。

  他們原本是不怕的,因為站在這裡的,玩得可不是那低劣的貪污手段,他們是在鑽各種制度空子,從裡面謀利,比如侵佔土地,比如不交稅,亦或者公器私用等等。而且這一個月的京城收支,是很難看出問題的,只不過郭淡方才展現出來的新記賬法,令他們有些慌。

  郭淡可是都看在眼裡,心中暗笑:老子可沒有這麼傻,你們當官的不去抓貪污,讓我來幫你們抓,我瘋了麼,這幹我屁事。他趕忙道:「陛下,草民只是一個小商人,這是國家財政,草民不太懂得分析。」

  萬曆非常隨意道:「朕知道,但是目前沒有誰懂得分析這財務報表,你先分析一下,朕也只是聽聽,並不會採納的。」

  宋纁微微笑道:「幸虧這不是你們牙行的鎮店之寶啊!」

  顯然他是支持郭淡的。

  郭淡尷尬一笑,拱手道:「陛下,各位大人,草民真的不太懂國家財政,草民只會從商人的角度來分析這財務報表,若有不對的地方,還望陛下和各位大人多多包涵。」

  不少大臣都不看他,壓根就沒有覺得你能說對,你趕緊說完趕緊走,我們還要討論政務的。

  萬曆笑道:「你儘管說便是,朕先赦你無罪。」

  「多謝陛下。」

  郭淡行得一禮,然後道:「雖然這裡只是京城一個月的收支,但是正如宋大人所言,若無特殊情況,每個月的收支也都差不多,還是有分析的價值。」

  頓了下,他指著財務報表道:「諸位請看,根據財務報表的顯示,京城的收入,主要是來自農業稅收,而主要支出是在軍費上面。」

  「這還用你說,老夫不看也知道。」

  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嗤之以鼻道。

  明朝建國初期,採用的是衛所制,本質上就是屯田制度的一種演變,是一種寓兵於農,守屯結合的建軍制度,但是隨著田地不斷被官僚、皇親國戚侵佔,士兵逃離,衛所制已經是難以維持,時至今日,已經變成募兵制。

  如戚繼光、李成梁等大將軍都是募兵。

  這直接導致軍費開支越來越高。

  郭淡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而這種情況在我們商人眼中,那是非常非常危險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睜目看著他。

  申時行雙手沒入袖中,問道:「哦?此話怎講?」

  「大人請稍等片刻。」郭淡說著,便又向萬曆道:「陛下,可否賜草民一支筆,草民習慣於一邊畫,一邊分析。」

  「賜筆。」

  萬曆二話不說,便是一揚手。

  左右伺候的太監趕緊將一道屏風搬到大殿上,然後掛上一塊白布,動作非常麻利。

  郭淡拿著一支筆,道:「農稅取之於地,而地的產量是有一個上限的,種一畝地,一個人和一百個人所得產量是一樣的。」

  說著,他在白布上畫了一個圈,「假設這是我大明農稅的上限。」然後他又在這個圈的左下邊畫了個圈,大概是上面那個圈的一半,「而這是軍費開支。」

  他轉過身去,道:「就我們商人而言,投入最大的業務,一定是盈利最大的業務,而軍隊顯然是無法盈利的。」

  「真是天大的笑話。」

  內閣大臣余有丁忍不住開口道:「倘若沒有軍隊的保護,你焉能在此侃侃而談。」

  郭淡連連點頭道:「大人說得是,但草民是從商人的角度來分析,軍政大事,草民不是很明白,方才草民已經說了,還望各位大人多多包涵。」

  余有丁不禁瞄了眼萬曆,好似說,就這水平,你還讓他說下去?

  萬曆權當沒有看見,反而聽得是非常投入。

  余有丁不再做聲,雙目一閉,老夫不聽了。

  郭淡又繼續道:「這還只是其次,只關乎盈虧,而不會造成風險,還有一個原因,草民認為,這是非常危險的,關乎著生死存亡。」

  說著,他手往畫布上一引,道:「如今看到的這兩個圈,代表的是平時,是風調雨順,太平盛世之時,然而,只要出現天災戰亂,那麼……」他抬起手來,在大圈的低端往下畫出一條直線來:「農稅是必然降低,同時軍費必然上漲的,因為對內軍隊需要維穩,對外軍隊需要打仗。」他又在小圈的有上端畫出一條斜線來,「農稅降得越低,軍費勢必增長的越高,而當兩條線相交時,這就是商人最害怕的死亡交叉。」

  余有丁不禁睜開眼,瞧向那屏風,當他看到那兩線相交,莫名的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申時行等內閣大臣,以及六部尚書的面色也漸漸變得凝重。

  這個死亡交叉,他們不是沒有遇到過,而且是經常性的,在張居正改革之前,財政是常年虧空,入不敷出。

  郭淡道:「很多商人在經歷死亡交叉時,只能鋌而走險,拆東牆補西牆,而在這拆與補中又會產生額外耗損,這肯定是一筆虧本的買賣,導致越拆越少,從而破產,一無所有。」

  你這是在講買賣,還是在將政治?

  大臣們心中產生了困惑,這聽著可真不像似在講買賣,講得就是財政問題。

  「言之有理,這對於商人而言,是可怕的,對於國家而言,又何嘗不是非常可怕的。」萬曆不禁坐直身體,打起精神來,問道:「郭淡,既然你已經知道問題所在,可有辦法避開這死亡…交叉。」

  郭淡謙虛道:「陛下,草民不懂這治國之道,草民只是從商人角度去分析,如果是商人的話,就不會這麼幹,商人不可能將大部分錢投入到一個無法盈利的買賣上面。」

  宋纁道:「但是軍隊是一個國家必不可少的。」

  郭淡直點頭道:「大人說得是,這就是為什麼草民只能考取童生,連秀才都考不上,因為治國對於草民而言,實在是太複雜了一點。」

  大臣們頓覺無比尷尬,一群狀元、進士竟然站在這大殿上,聽一個童生分析,這真是荒謬啊!

  但是這個童生偏偏點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萬曆心急道:「你就當這是一樁買賣,只不過這軍費又是必要的支出,那你會怎麼辦?」

  申時行他們鬱悶的看著這年輕的萬曆,只覺禮法教育不夠深刻,堂堂一國之君,怎能說出這種渾話。

  「如果這是一樁買賣的話……」

  郭淡凝眉思索半晌,道:「草民還是會堅持商人的原則,必須要讓最大的投入變成最為盈利的。」

  「怎麼個變法?」萬曆急急問道。

  郭淡又思索片刻,才道:「還是得從農稅和軍費上面來想辦法,既然主要收入是來自於農稅,那麼想要避免死亡交叉,就必須增加農稅,只有當農稅足夠多的時候,才能夠盡量避免出現死亡交叉,但這已經目前農稅的上限,如果不能將每畝產量翻倍,同時又沒有辦法令天災戰亂不發生,那麼唯一的解決之法,就是擴大土地。

  而想要擴大的土地,需要的是軍隊,那麼軍費的投入,將會變得盈利,而不是純粹的支出。」

  宋纁笑道:「你可知道打一場戰爭要花費多少錢嗎?」

  「草民不知。」

  郭淡直搖頭。

  宋纁在等,在他詢問。

  然而郭淡壓根就不打算問,他要知道這個幹嘛,他又不想涉政,道:「草民只是一個商人,如果草民養著一群拿刀的人,而且是必須要養的,那我會讓他們去搶別人的,專挑弱的去搶,富的去搶,強人的話,就當沒看見。」

  「此言真是喪盡天良,無恥至極。」

  王錫爵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說得都是一些什麼狗屁,向萬曆道:「陛下,怎能讓此等奸佞小人,在這大殿上胡說八道,這若傳出去,不但天下人都會恥笑朝廷的,同時也會將那些歪風邪氣引入朝廷。」

  萬曆沉眉道:「郭淡,念在你只是一個童生的份上,朕就不與你計較,但是你要注意你的言辭,難道就只有這個辦法嗎?」

  郭淡道:「倒是還有一個辦法。」

  萬曆問道:「什麼辦法?」

  郭淡道:「我們假定這些拿刀的人是不能放下刀,去幹得別的,同時我又得養著他們,那麼就只有讓他們的妻女去青樓賣身,兒孫就去搬磚,首先,這在道德上是說得過去,我們沒偷沒搶,只不過我們拿著刀不但不能賺錢,還只能用錢,那麼妻女兒孫賺錢養我們,那是非常正常的事,反正這肉是爛在鍋裡,外人也無法說三道四。」

  「……」

  萬曆不做聲了。

  王錫爵也不做聲了。

  大臣們都不做聲了。

  「豈有此理。」

  才思敏捷的黃大效突然站出來,勃然大怒道:「你這分明就是在隱射朝廷。」

  「隱射朝廷?」

  郭淡惶恐不安道:「草民…草民哪裡隱射了,草民只是根據這財務報表,分析這解決之法啊!」

  黃大效哼道:「你小子是當我們聽不出你這弦外之音嗎?你這分明就是隱射朝廷剝削百姓……」

  話一出口,他突然閉上嘴,不禁是面色蒼白,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又尷尬的轉過頭去,看向萬曆,看向申時行他們,只見他們個個都面色尷尬,用餘光瞪著他。

  整個大殿只有一種氛圍---尷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1 10:20 PM

第二百六十三章 欺朕善良

  其實郭淡還真的不是在諷刺朝廷,他只是在陳述一個基本事實,這也真的沒有什麼可諷刺的,因為古今中外,哪個國家,哪個朝代都是這麼幹的,不是說大明獨有的現象,這是客觀存在的現象。

  那麼以商人的角度來看,既然是以農為本,若想長久,就只有兩個辦法,第一,就是擴張土地,土地越多,收入就越多,以農為本才能夠維持下去,除此之外,只有出現黑科技,定一個小目標,畝產一萬噸。

  其實以商為本,也得這樣做。

  由此可見,這跟制度、思想屁關係都沒有,農業社會是大地主兼併小地主,資本社會不也是大鱷吃小鱷,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只不過手法變得更加高明,而且注重生產力的提升,相對而言,就變得更加文明。

  「真是豈有此理。」

  萬曆突然憤怒地一拍桌子,朗聲道:「黃口小兒,膽敢在這大殿之上胡說八道,危言聳聽,諸位愛卿,幫朕好好教訓一下這無法無天小子……」

  大臣們一看皇帝發怒了,頓時欣喜不已,幾個大臣立刻站出來,哪知萬曆話並未說完,又聽萬曆言道:「告訴這小子,什麼才是治國之道,讓他心服口服。」

  那幾個大臣差點沒有咬住舌頭,您能一口氣說完麼,您這樣搞的我們很難做啊。

  而且讓您以德服人的時候,您偏偏要以權服人,讓您以權服人的時候,您又搞什麼以德服人。

  您到底要哪樣?

  萬曆指著剛剛站出來的一個老頭道:「錢卿家,你跟他說說。」

  此人名叫錢未泯,乃是文華殿大學士,一聽治國之道,便本能的說道:「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

  郭淡笑道:「這位大人說得很對,但是我們現在談論是算賬,土地就只有這麼多,畝產也就這麼多,不增加土地或者畝產,如何富民,而且草民說得是,如果朝廷要打仗,但同時又沒錢,這該怎麼辦,還望大人不吝賜教。」

  「這…嗯……」

  這老頭也沒有老糊塗,辦法自然就是加稅,哪回不是這麼幹的,但是…但是今天是真不能開這口。

  萬曆又看向王錫爵,道:「王卿家,你來告訴這小商人,那種喪盡天良做法絕不是唯一的做法。」

  王錫爵滿頭大汗,支吾不語。

  他倒是想說些什麼,但是事實勝於雄辯,一旦朝廷缺錢,就只有增稅,而且這種情況發生過很多回,大家都知道的事,總不能睜著眼說瞎話。

  萬曆目光一掃,見大臣們都沉默不語,不由得長嘆一聲,道:「郭淡只是一個商人,他不懂什麼治國之道,朕當然也不會採納他的建議,但是,他也並不是信口胡說啊。」

  說著,他指著那道屏風道:「古往今來,因這死亡交叉而滅亡朝代,是多不勝數啊!他一個商人,不懂治國,不懂財政,卻能夠因為這財務報表,點出問題的關鍵所在,足見這財務報表是有利於財政的,理應在朝中推廣開來,故此朕決定將財務報表承包於郭淡。」

  等會?

  大臣紛紛驚愕的看著萬曆。

  方逢時偷偷瞄了眼王家屏,正好王家屏也向他看來,微微閉了下眼,表示這跟自己沒有關係。

  宋景升立刻站出來,「陛下,這財務報表卻是有其獨到之處,但是不需要承包於郭淡來做,因為這並非是什麼太難之事。」

  萬曆道:「可朕不僅僅是要郭淡製作財務報表,而且朕還希望能夠郭淡來幫朕統計每年財政的收支情況。」

  此話一出,群臣大驚失色。

  這怎麼能行?

  這可是國家財政,怎麼能夠交予一個商人來統計。

  忽聽得一聲嚷嚷,「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啊!」

  大臣轉過頭去,只見郭淡已經跪倒在地,淚水在眼眶裡面打轉。

  萬曆問道:「你小子平時不是很願意承包嗎?為何今日卻又不願意呢?」

  郭淡哭喪著臉道:「陛下,草民只是一個商人,追逐的是利益,承包牧場和承包棉甲,那都是可以賺錢的,但是承包這財務報表,是掙不了錢的。」

  萬曆道:「朝廷當然會支付酬勞給你,這你放心便是。」

  郭淡鬱悶道:「陛下,這一筆買賣是真的難做,價錢也不好定,給多了,朝廷會不滿意,要是給少了,草民又不划算,畢竟草民得動用整個賬房來統計,那牙行不是草民一個人的,是有很多股東的,草民得對他們負責,而且…而且這也是多此一舉,宋大人說得對,這財務報表不是什麼難事,草民也願意在這方面幫助朝廷。」

  「豈有此理,爾等一個小小商人,膽敢在這裡與朕討價還價,你若不答應,行,朕立刻收回你的賽馬場。」萬曆怒目瞪道。

  「這…草民……」

  郭淡頓時慌了神,不禁又看向王家屏,使了使眼色,這都是你弄出來的,你得幫我擺平啊。

  不等王家屏站出來,姜應鱗便站出來,道:「陛下,這國家財政怎能承包給一個商人來統計,這真是…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朕還以為姜卿家一定會支持朕的。」

  萬曆略顯失望的看著姜應鱗。

  姜應鱗愣了下,道:「微臣愚鈍,不知陛下此話是何意?」

  萬曆道:「先前你們不是一直上奏,彈劾閣臣專恣自斷,阻礙言路,並且時常告誡朕,這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原來卿家的意思是,聽你的,便是兼聽,不聽你的便是偏聽。」

  姜應鱗忙道:「臣絕無此意。」

  同時王家屏不禁又收回腳步,申時行等閣臣也是神情稍緩。

  既然談到這個問題,他們自然不會跟言官同仇敵愾,尤其是申時行,就是他上任之後,廣開言路,結果還被罵的狗血淋頭。

  萬曆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朕並非是讓郭淡來管理財政,亦或者干預國家財政,朕只是讓他再統計一遍賬目,朕希望能夠多看一份賬目,這與多聽一人諫言,有何不同之處?」

  姜應鱗拱手道:「微臣知道陛下的用意,微臣也並不反對陛下廣開言路,甚至聽取一些官員之外人士的建議,但是郭淡畢竟是一個商人,這國家財政乃是國家最高機密,怎能交予商人來統計。」

  不少大臣立刻站出來附議,勸萬曆收回成命。

  萬曆道:「既然話已至此,那朕也和你們明說了吧,自萬曆十年來,這財政一年不如一年,而在這期間,是外無戰事,內無憂患,朕想知道,這是為什麼?朕承包於郭淡這個商人,就是為了防止你們官官相護,至於這國家機密,哼,難道就是為了掩蓋你們的無能,還是掩蓋我大明的興衰榮辱,皆繫在一人身上嗎?」

  說到後面,他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臣有罪。」

  群臣惶恐,紛紛下跪請罪。

  這一人說得是誰,不是別人,就是張居正,因為萬曆十年,正是張居正去世之年。

  萬曆當然不會為張居正翻案,他鬱悶的是,張居正死後,他玩得不如張居正,更令他憤怒的是,張居正在的時候,你們這些傢伙屁都不敢放一個,如今老子不管說什麼,你們都反對,是欺我善良嗎?

  這可是將大臣們給嚇壞了,如今站在這裡的大臣們,很多都參與了清算張居正的案子,如果皇帝要為張居正翻案,那麼他們將大難臨頭啊!

  萬曆突然看向一人,道:「戶部尚書免禮。」

  「多謝陛下。」

  宋纁站起身來。

  萬曆面色緩和道:「卿家自在戶部上任以來,是勞苦功高,若無卿家在,只怕這財政更是大不如前,此非卿家之過,但事實也證明,在一些方面,戶部已經落後於民間,朕希望戶部能夠與郭淡合作,把財政管理的更好,不知卿家是否願意?」

  宋纁忙道:「陛下的寬容,令臣倍感慚愧,出現這種事,臣是難辭其咎,若能借郭淡之才,給財政帶來便利,臣當然願意。」

  「很好!」

  萬曆點點頭,又道:「閣臣,兵部尚書,免禮吧。」

  「多謝陛下。」

  申時行等人,以及方逢時站起身來。

  萬曆道:「朕知道這確有不妥,但也不可否認的是,郭淡是能夠看到一些我等看不到的一些問題,這財政財政,說來說去,也就是錢,沒有錢,就一定會出問題,不管是誰來掌管,聽聽郭淡的分析,也不是什麼壞事,爾等以為呢?」

  「陛下聖明。」申時行等閣臣齊聲道。

  萬曆這才道:「你們也都免禮吧。」待大家都站起身來後,他又向郭淡道:「郭淡,朕這回是破格與你做這筆買賣,但你也應該明白這筆買賣的特殊性,朕不希望關於財政的統計洩露出去。」

  郭淡鬱悶道:「陛下,你承包草民來做,這就是一種洩露啊!」

  萬曆瞪著雙目道:「朕也答應將牧場承包給你,朕是不是收回來。」

  「草民遵命。」

  郭淡立刻慫了。

  不少人投來鄙視的目光。

  你丫有點骨氣好嗎?

  萬曆站起身來,二話不說,便往外面走去,就是這麼霸氣。

  臺階上一名太監高喊道:「退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2 05:1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9-12-22 05:15 PM 編輯

第二百六十四章 海賊王萬曆

  萬曆可不是生氣的離開,而是懷疑非常亢奮的心情離開大殿的。

  在張居正剛去世時,萬曆原以為自己可以胡作非為,哪裡知道走了一個張居正,卻來了整個官僚集團,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文官批評的,哪怕是翹個二郎腿,都要被指責,直到他放下自己的肥腿為止。

  更何況是政務,講道理又講不過他們。

  殺和打,也沒有用,他不是殺過,殺完一批,又來一批,沒完沒了,這些文官反而以批評皇帝為榮。

  萬曆就慢慢開始變宅,不願意見到那些大臣,因為見他們就得被他們念,但如今的萬曆才二十多歲,正值壯年時期,是人生中最狂妄的時候,卻要被各種約束,心裡得多難受。

  他當然不會認為,我坐擁天下,這是理應要付出的代價。

  然而今日,他是一掃頹勢,竟然將那些文官們給訓得是啞口無言,這可真是出了一口惡氣。

  而導致的這一切發生的原因,就是一張財務報表。

  這財務報表是技術,跟禮法沒有什麼關係,跟文官講禮法,你永遠講不過他們,八股文不就是那些玩意,若不將那玩意研究透,哪裡有資格站在這裡,但是要講技術,講賺錢,這些文官就徹底歇菜了。

  他爽了,文官就不爽了,這可真是丟人,竟然被兩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給教訓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是他們暫時還未找到如何破解帝商組合的辦法。

  他們要跟郭淡講禮法,還未開口,郭淡就告訴他們,「我是一個卑微商人,錢是我的糧食,貪婪是我職業素養。」,你還跟他講禮法,無異於是對牛彈琴。

  這其實是一個極其偶然的現象,原因就在於郭淡不想做官,道德方面對他沒有什麼影響,不犯法就行,他要「自暴自棄」,你拿他也沒有辦法。

  郭淡就只講技術,不管是養馬、製作棉甲,還是如今的財務報表。

  萬曆就是讓郭淡來引導話題,他在旁打配合。

  導致文官就不知道該先對付誰,對付郭淡,講技術講不過他,這小子賺錢確實有一手,這回更是技術碾壓戶部。

  要對付萬曆,萬曆什麼都沒說,話題都不是他挑起的,他只是在中間當一個評判,可是在技術層面,郭淡總是能夠占理,他們老是說不過。

  這令他們有些暈。

  更加要命的是,不管是萬曆,還是郭淡,都是演技派的。

  這萬曆一走,郭淡就來到張誠身邊,極其小聲道:「內相,這事您看還能挽回嗎?」

  張誠立刻嚷嚷道:「挽回什麼?君無戲言,你若敢反悔,那便是欺君之罪,就你小子事多,每回見到你小子,總是惹出不少事來。」

  郭淡也激動道:「內相,這回真跟我沒關係,我是無辜的呀。」

  說著,他瞟了瞟王家屏。

  王家屏也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禁非常尷尬,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嘆了口氣,往殿外走去,他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也自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

  徐夢晹看到王家屏這般頹廢,跟當初的自己是一模一樣,不禁撫鬚一笑,心裡那叫一個平衡,原來不是我太弱,而是敵人太狡猾。

  郭淡還在跟張誠撒嬌,「內相,求求你,讓我見見陛下,此事是真的吃力不討好,就算我答應,我岳父大人,我夫人也不會答應的,待會我怎麼跟他們去交代啊。」

  「走開走開,這事咱家可幫不了你。」

  張誠一甩袖子,便是往外走去。

  「內相!」

  郭淡急急追了出去。

  申時行、姜應鱗等人,都看在眼裡,心裡也有些困惑,這看著還真不像似一個坑。

  郭淡說得很有道理,他承包這事,真是吃力不討好。

  事實也是郭淡不想承包,都是萬曆搞的鬼。

  這也是為什麼郭淡還要演這一齣,就是告訴他們,我真的是被逼的,這事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要怪怪王家屏。

  而就事論事,朝中大臣也是各懷鬼胎。

  如方逢時、宋纁等務實派,是支持承包給郭淡的,首先,技術上確實被碾壓,他們能夠做得更好,當然可以給他們做;其次,這樣確實能夠起到相互監督的作用,宋纁雖是戶部尚書,但是受到內閣的壓制,再加上戶部裡面有各派的人,也不是他說了算,那麼有郭淡這個體制外的人在,也可以令一些人畏手畏腳。

  反過來,如李高那些達官顯貴,皇親國戚,當然是不支持的,這多一份賬目就多一份不確定,張居正剛走不久,他們正極力將大明再推到老軌道去。

  而申時行、姜應鱗等人的態度是比較複雜的,對於申時行而言,他本來控制著戶部,如今有郭淡在外面牽制著,他也不自在,而姜應鱗他們,一方面也知道這麼做,可以相互監督,他們言官也能夠更好的監督財政,因為郭淡畢竟是一個商人,是個官員就可以監督他,但同時這又不符合制度。

  再加上,萬曆隱晦的提到了張居正,這令不少人心有餘悸,同時也底氣不足,他們清算了張居正,但是他們幹得遠不如張居正。

  由此可見,此事已經板上釘釘的,很難出現變數,因為他們沒有擰成一股繩,這樣就無法阻止萬曆,跟冊立太子不一樣,滿朝文武都反對廢長立幼,萬曆也非常虛,他也不敢跟所有人對著幹,只能採取拖的策略,大不了老死不相見。

  而那邊郭淡追著張誠,就直接去到乾清宮,萬曆早就是虛席以待,郭淡去的時候,這肥宅正坐在亭臺裡面自飲,那叫一個悠閒自在。

  「卑職參見陛下。」

  「免禮!」

  萬曆手一抬,胖臉上是如遇春風,但是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明,他還是一本正經道:「郭淡,朕知道有些話,你不便在大殿上說,如今這裡也沒有外人,你跟朕說說,在那財務報表上,你還發現了什麼?」

  郭淡如實道:「回稟陛下,卑職發現的,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土地沒有增加,亦無天災人禍,稅收卻逐年減少,那麼就只有一個原因。」

  原因就是那些不用交稅的人不斷在兼併土地,還有一些大地主就偷稅漏稅。

  張居正時期,有考成法在上面壓著,如今考成法被萬曆自個給廢了,結果就嚇唬不住那些人,稅收又開始逐年減少。

  萬曆當然也知道,是個人都能夠想到,又問道:「那你可有解決之法?」

  「無解。」

  郭淡搖搖頭,道:「歷朝歷代都是這麼亡的。」

  這個問題確實無解,張居正的改革也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不然的話,也不會他剛剛去世,立刻就死灰復燃,捲土重來,除非重新洗牌,重新分配,但洗完牌之後,又是老套路。

  「嘿,你小子怎麼說話的。」一旁張誠怒道。

  郭淡誠惶誠恐道:「卑職一時口誤,還望陛下恕罪。」

  萬曆皺了皺眉頭,也沒有責怪郭淡,問道:「你在大殿上不是說了一個法子嗎?」

  「法子?」郭淡微微一愣,突然道:「陛下說得可是搶地盤?」

  你還得寸進尺了。萬曆沉眉訓道:「什麼搶地盤,童生就是童生,說話都帶著一股市井之氣,你難道就不會說開疆擴土麼。」

  「是是是,開疆擴土。」郭淡唯唯若若的直點頭。

  萬曆又問道:「此法可行否?」

  方才郭淡說出這個辦法時,他就非常動心,也是大殿上唯一一個動心的,這才是他心中最完美的治國之策,他才不在乎什麼禮法,道德,什麼以仁義治國,他完全不屑,他以後也是讓太監到處去搶錢,一直搶到他死為止。

  可惜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搶,跑去哪裡搶好,這附近最好土地都被大明給佔了,周邊也沒啥可搶的。

  郭淡沉吟片刻,道:「陛下,此法可不可行,得看誰去幹這事,如果朝廷去幹,肯定是賠本的買賣,而且是血本無歸那種,那些大人說的是對,能不打盡量不打。」

  萬曆納悶道:「朝廷都幹不了,誰還幹得了。」

  郭淡嘻嘻笑道:「陛下應該明白這其中道理。」

  萬曆搖搖頭道:「朕不明白。」

  郭淡神情一滯,尷尬道:「陛下若是不明白,大可做個試驗。陛下派禁軍將一批糧食運送到天津衛,卑職讓牙行的人運送一批糧食去天津衛,卑職敢說,在陛下不特別囑咐的情況下,牙行的成本大概也就是朝廷的一半,可能還不到。」

  這麼一說,萬曆立刻明白了,這軍費一撥,那就是一個無底洞,立刻就會誕生一批隱形富豪,皇親國戚肯定要從中剝一層去,將軍也得剝一層,還有漕運等等,你就看你有多少錢往裡面填吧。

  郭淡又繼續道:「除此之外,這變數甚多,風險太高,萬一打輸了,陛下將會面臨非常大的壓力,而且文官也會在朝中天天吵,前線的將軍也可能出現矛盾。」

  張誠好奇道:「這事若連朝廷都幹不成,那誰能夠幹得成?」

  郭淡道:「如果陛下感興趣的話,可以試著單幹。」

  「單幹?」

  萬曆微微一驚,道:「如何單幹?」

  郭淡道:「可以借鑒海盜模式。」

  張誠歪著腦袋便道:「你說甚麼?讓陛下學習海盜?」

  萬曆擺擺手,「內臣,你莫要打斷郭淡的話。」又向郭淡道:「你繼續說。」

  郭淡分析道:「如果陛下要單幹的話,北方顯然去不得,且不說那夥人太強,而且容易引發戰爭,西邊又沒啥可……怎麼說呢?」

  「你就說搶,朕不怪你。」萬曆心急道。

  你都說要借鑒海盜模式,海盜不搶還能稱海盜麼。

  「西邊又沒啥可搶的,南邊倒是可以發展發展,但是那邊一片荒蕪,發展起來需要時間和大量的人力物力,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地方,就是海上。」

  「海上?海上有啥可搶的?」萬曆問道。

  語氣是非常自然,張誠、李貴知道這皇帝迷上了強盜,出不來了。

  郭淡笑道:「陛下,咱們大明產銀不多,市面上那麼多銀子,都是從哪裡來的?不都是從海外來的麼,這一搶可就是一船銀子,攔路搶得搶多少回,才當得上一回,萬一搶著搶著,搶到那產銀地去了,哎呦,那可就發了」

  一船船銀子?一座座銀礦。

  萬曆想到那畫面,眼眸都變成了銀色,拍著桌面道:「朕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好,就這麼幹。」說著,他微微一愣,「你前面說得那什麼模式?」

  「海盜模式。」

  「對,海島模式。」

  萬曆急急問道:「何謂海盜模式?」

  郭淡道:「據卑職所知,這些海盜多半都是商人出身,他們以前都是在海上跑買賣,但是海上買賣風險大,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買賣,不得不武裝起來,可一旦他們武裝起來,對於朝廷而言,自然就是賊寇,他們才會成海盜的,一方面做買賣,一方面能搶則搶,亦或者收過路費。

  海上那麼危險,他們都願意鋌而走險,可見這其中利潤有麼多大,但是卑職認為,不管是任何事,當然能者居之,包括搶劫,陛下實力這麼強大,憑什麼這些利潤讓他們給撈走了,卑職是百思不得其解。」

  萬曆直點頭道:「言之有理,這錢就應該朕來撈。」

  這話絕對法子肺腑。

  「就應該如此。」

  郭淡道:「故此陛下也可以學習這種模式,也是先做買賣,然後借保護買賣為由,悄然無聲的打造一支僱傭軍,然而,陛下的買賣,自然不是一般的買賣,官府自然得保駕護航,政策變兩變,那便可壟斷整個沿海的買賣,自然而然,陛下也就成為那片海上的霸主,到時搶不搶那都得看陛下的心情,不搶這過路費也得交。」

  「海上霸主?過路費?」

  萬曆樂呵呵笑了起來,「就這麼幹,就這麼幹。哈哈!」

  張誠、李貴徹底無語了,堂堂大明天子,竟然又要跑去跟海盜搶飯吃,真是……天不佑大明啊!

  萬曆突然察覺到張誠和李貴的神情,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長嘆一聲:「朕倒不是貪那點銀子,只不過國家財政每況愈下,朕著實憂心,外面那些人又靠不住,朕也只能自己幹,唉……」

  那胖胖的臉上,流露淡淡的憂傷。

  憂國憂民,真是不過如此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2 10:36 PM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生波折

  對於親自下海當海盜頭頭,萬曆的態度是毫不猶豫。

  尊嚴?

  禮法?

  道德?

  請問,這些能當飯吃嗎?

  不能你說個球。

  愛財如命的萬曆才不在乎這些。

  其實當海盜,本質上與抄家也沒有什麼區別,他既然可以下聖旨抄家,那當然也可以下旨當海盜。

  而對於郭淡而言,萬曆可真是一個絕佳的伯樂,也只有萬曆才會如此欣賞郭淡。

  要知道郭淡一直都在計劃著海外貿易,這是肯定要走的一步棋,在當今這個巨變的時代,不去海外就是一種等死的行為。

  但是要你說服其他的皇帝這麼幹,那是非常難的,唯獨萬曆與眾不同,郭淡自己都沒有想到會這麼輕鬆,這麼算下來,承包財務報表的買賣就非常划算了,不要錢都行。

  不過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如今海外的情況非常複雜,郭淡也不是很瞭解,這得做足準備,而那邊一諾牙行才剛剛開門,內部都還沒有整合,怎麼去外面。

  ……

  剛剛回到寇家,寇守信、寇涴紗便迎了過來,這一天下來,他們心裡可都是慌得很,一個商人跑去開朝會,要不慌就怪了,況且郭淡這人可不讓人省心啊。

  誰知道他又會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

  「夫君,怎麼樣?」

  面對寇涴紗的詢問,郭淡只是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

  寇涴紗心裡咯登一下。

  郭淡癟著嘴道:「夫人,這可都怪你。」

  「怪我甚麼?」寇涴紗錯愕道。

  寇守信也焦慮道:「賢婿,你倒是說清楚一點,涴紗到底做錯了甚麼?」

  郭淡立刻抱怨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昨日我都跟她說了,不要將財務報表做得那麼完美,為此都還不惜出賣身體,可是她偏偏就是不聽,還拉著我通宵達旦,趕製出一幅新的財務報表,結果導致陛下對此是相當滿意。」

  「陛下滿意,這不是好事嗎?」寇守信困惑道。

  「可不是好事。」

  郭淡嘆了口氣道:「如今陛下已經決定將戶部的統計工作都承包給了我們牙行來做。」

  「啊?」

  寇守信、寇涴紗皆是震驚的看著郭淡。

  承包部門馬場,承包棉甲,這些都還可以理解,反正朝廷也經常跟商人做買賣,但是從來沒有說,將戶部的統計工作承包給商人,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賢婿,此事可是不能說笑。」

  寇守信手都哆嗦起來。

  郭淡嘆道:「岳父大人,這是真的,明日我就得去戶部跟他們商談此事。」

  寇守信不禁惱怒的瞪著寇涴紗,「女兒,你為何不聽你夫君的,這下好了,闖了大禍。」

  寇涴紗忙道:「爹爹,你莫要信他……」

  寇守信道:「不信賢婿,難道信你一個婦人?」

  寇涴紗頓時委屈的快要落淚了,在郭淡還是一個廢物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岳父大人莫要怪她,她也只是想將事做好,並非是有意的。」

  郭淡安慰一番後,又拉著寇涴紗的手,道:「不過夫人,咱們不能記吃不記打,下回我突然騷擾你時,其中定有深意,你一定要讓我盡情的騷擾,知道麼。」

  寇涴紗緊緊地握住郭淡的手,忐忑道:「夫君,你怎還有心情想以後,如今已闖下這般大禍,該如何是好?」

  郭淡微微笑道:「大禍也談不上,我們又不是承包戶部,只不過是幫戶部算算賬,做做財務報表,其實也不打緊,就是麻煩了一點,夫人記住這個教訓就行了。」

  話音剛落,寇涴紗便縮回手來,神色大變,冷冰冰道:「此事並非兒戲,陛下又怎會憑一張報表的好壞來定,而且以夫君的本事,這報表的好與壞,不全在夫君的唇齒之間,定是夫君在大殿中表現的非常出色,故此陛下才將此事承包於夫君。夫君還請放心,我與爹爹對此事早已習以為常,犯不著將責任推給我。」

  郭淡被寇涴紗說得是一愣一愣的,哇!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要快,果然如此,看來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員。餘光瞟了眼寇守信,見他正狐疑的看著自己,打了個哈哈道:「開個玩笑,夫人莫要見怪。哈哈!」

  寇涴紗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寇守信忙道:「賢婿,這種玩笑,以後還是莫要開的好,可會嚇死人的。」

  郭淡委屈道:「以前我都是正兒八經的說,可每回都嚇得岳父大人的枴杖都掉了,這回便想打算換個套路,哪知夫人不知趣。」

  「你呀!」

  寇守信呵呵笑了笑。

  寇涴紗卻是不滿道:「爹爹,方才說是女兒闖得禍,您可不是這態度。」

  「啊?哦。嗯。」

  寇守信強行打了個哈欠,「站了大半天也夠累了,我先回屋休息,這事你們兩個談吧。」

  說著,他轉過身去,輕輕鬆得一口氣,趕緊往房裡走去。

  寇涴紗哼道:「爹爹真是偏心。」

  郭淡笑道:「夫人莫氣,我偏你。」說著,他抬手摟著寇涴紗。

  寇涴紗直接撥開他的手,慍道:「這可都是因為你。」

  說著,她便轉身往牙行那邊走去,走得幾步遠,她又停了下來,道:「你還愣著作甚,到牙行給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來了。」

  郭淡急急跑了過去,一手攬著寇涴紗的肩膀,笑道:「夫人,其實這事真的與我沒有什麼關係,是陛下要承包給我的。」

  寇涴紗微微蹙眉道:「我寧願這是你安排的,那樣的話,你至少是有些把握的。」

  郭淡道:「夫人莫擔心,這事簡單,也就是算賬,雖然會多出一些麻煩,但也有利的一面,這麼一來的話,我們對陛下是越來越重要,陛下可不會無緣無故將這事承包給我們,這樣我們就更加安全了。」

  寇涴紗稍稍點頭,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郭淡道:「首先擬定一份與戶部的契約,不過這回咱們盡量簡單化,朝廷就是僱傭我們算賬,不含其它,最重要的是,將責任劃分清楚,送來多少賬目來,我們就算多少賬,我們只管算賬,其它的什麼都不管。」

  ……

  郭淡想將此事簡單化,可是任何有關賬目的事,都難以簡單,因為這裡面牽扯到太多利益。

  鄭府。

  「都督,這事不簡單呀!我是越想越不對勁。」

  鄭承憲突然站起身來,疑神疑鬼道:「陛下突然來這麼一齣,這其中定有原因。」

  張鯨道:「鄭大夫還請放心,即便是陛下真的要查賬,也不會查鄭大夫的,況且我看陛下也不是這麼個意思…我估摸著陛下是想借此掌控戶部,每回陛下想要戶部值錢給宮裡辦喜事,戶部總是推三阻四,還幾次惹得陛下不開心。」

  說到這裡,他瞇了瞇眼,「不過郭淡那小子,倒真是一個麻煩!」

  鄭承憲忙道:「都督此話怎講?」

  張鯨瞇了瞇眼道:「郭淡這小子可是不好控制,這賬目在他手中,誰知道他會跟陛下說些什麼,陛下接見他的時候,很少讓我在場,有時候都盡量避開我。」

  鄭承憲點點頭道:「都督言之有理,上回也是這小子壞了我的好事,聽說李成梁還非常欣賞他,那筆買賣若是讓他做成了,那以後遼東的買賣可就不是那麼好做了。」

  說到這裡,他低聲道:「都督,反正咱們是如何也不能讓他做成遼東那筆買賣,何不借天津衛一事,一舉除掉這小子,讓他永遠都不可能翻身。」

  張鯨猶豫半晌,道:「那可得費一番功夫,至少不能讓陛下知道。」

  雖然一直以來,郭淡與他再未起過任何衝突,但是他的權力是來自萬曆的信任,但自郭淡出現之後,很多事萬曆都交給張誠去辦,而且還不告訴他,這令他感到莫大的危機感。

  坐在他這個位子上,決不能等到危機出現之後,再來應對,他必須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中。

  正當這時,一名廠衛突然快步來到門前,抱拳道:「都督,卑職有要事稟報。」

  張鯨瞧了眼那廠衛,然後起身道:「鄭大夫,我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鄭承憲忙道:「都督請便。」

  來到府外,張鯨問道:「什麼事?」

  那廠衛道:「衛輝府新鄉縣知縣在前不久上吊自殺了。」

  「衛輝府?」

  張鯨先是一愣,旋即問道:「可是潞王府有關?」

  那廠衛點頭道:「好像就是因為負責興建潞王府的官員,不斷向新鄉縣索要錢糧,將那知縣給逼死了。」

  「立刻入宮。」可這腳剛邁出去,張鯨又收了回來,問道:「此事可瞞得住?」

  那廠衛皺眉道:「據我們所得知的消息,那知縣上吊之前曾送一封密函來京城,我們的人並未截到,這消息可能已經傳到京城來了。」

  張鯨點點頭,上得馬車,待車簾放下後,他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

  戶科。

  「姜兄,這國家財政的統計,怎能交予一個商人,這…這成何體統,你當時為何不阻止陛下?」

  御史丁此呂向姜應鱗抱怨道。

  姜應鱗嘆道:「誰說我當時沒有阻止,可是…可是陛下當時態度堅決,而且…而且我認為陛下說得也不無道理。」

  「不無道理。」

  丁此呂又急又怒道:「敢問姜兄,這道理在哪裡?」

  正當這時,一人走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出事了。」

  此人乃是吏科給事中王士性。

  姜應鱗、丁此呂疑惑的看著王士性。

  王士性道:「我剛得到消息,衛輝府新鄉縣知縣何韜光被負責修建潞王府的官員給逼得上吊自殺了。」

  「什麼?」

  丁此呂不禁大驚失色。

  姜應鱗眼中閃過一抹怒氣,道:「你方才不是問我,道理在哪裡嗎?道理就在這裡,這回我倒要看看陛下如何再包庇潞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3 05:08 PM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弄巧成拙

  「你說什麼?」

  萬曆聞此消息,不禁是大驚失色,當即指著張鯨道:「此事決不能傳到京城來。」

  「回稟陛下,微臣先前已經派人去處理,但是……」張鯨頓了下,鬱悶道:「只是怕來不及了,那何韜光在上吊自殺前就送了一封密函來京,如今這密函落在誰人手裡,還未查明。」

  「密函?這…這可如何是好?」

  萬曆癱在龍椅上,喃喃自語道。

  正當這時,一個太監來到門前,躬身一禮,道:「啟稟陛下,申首輔、東閣王大學士求見。」

  「這麼快。」萬曆神色一慌,揮手道:「不見,不見,朕今日身體抱恙,誰都不見。」

  這太監走後不久,張誠又急急來到屋內,先是瞧了眼張鯨,然後微微喘氣道:「啟稟陛下,大事不好了,方才不少言官上奏,彈劾潞王縱容屬下逼死朝廷命官……」

  萬曆不等他說完,便道:「行了,行了,朕都知道了,現在得趕緊想辦法應對。」

  張誠、張鯨相視一眼,皆是沉默不語。

  其實這種事,在明朝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而且發生過很多回,比這更離譜的都有,要是平時的話,他們處理起這種事,那真是輕車熟路,問題是偏偏發生在這時候,前兩日萬曆在朝會說得那麼精彩,以貪污為藉口,成功的將立太子一事延後了。

  如今可就尷尬了。

  要麼就公平處理這事,如果想要包庇潞王的話,那麼自然會牽扯到國本上去,二張也知道萬曆是肯定更要包庇潞王的,即便萬曆不想包庇,太后還在後面坐著,太后可是非常寵潞王的。

  這李太后可是跟張居正一塊玩的人物,雖然還政於萬曆,但是朝中上下誰也不敢低估這位太后。

  但是萬曆更加不可能在太子一事上做出讓步。

  這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萬曆焦慮道:「你們為何都不做聲?」

  張誠道:「陛下,為今之計,只有將涉案官員全部拿下,以求平息眾怒。」

  萬曆皺了皺眉,突然道:「廠臣。」

  張鯨立刻拱手道:「微臣這就去辦。」

  等到張鯨走後,萬曆才向張誠道:「立刻下旨讓刑部調查此案,將涉案官員全部拿下。」

  他這是要棄車保帥,將責任全部推倒涉案官員頭上,他方才就是暗示張鯨搶先一步去控制那些官員,讓他們將一切都扛下來,決不能扯到潞王頭上去。

  這一道旨意下去,暫時是平息了眾怒,畢竟皇帝也說了要調查,刑部是立刻對此展開調查。

  但事情發酵的速度,遠比萬曆想得要快得多,那邊都還在調查,這邊奏折就如雪片般的飛到司禮監。

  因為這事都不用查。

  原來這潞王府已經建了三年,還未建成,光預支就是六十萬兩,可見這是多麼大的工程,這裡面油水可真是多得無法想像,這三年間,整個衛輝府的經濟都被拖垮了。

  那些監督工程的官員,藉著這工程之名,到處敲詐勒索,衛輝府的大多數知縣,都選擇轉移到百姓身上,逼得當地很多百姓逃離衛輝府,而何韜光這個知縣比較正直,不願意給百姓添加負擔,但是他又不敢得罪潞王,這府衙的錢拿完了,他就拿自己的錢去墊,可他那點俸祿塞牙縫都不夠,連自己的房子都賣了,最終只能被逼得上吊自殺。

  只不過在何韜光自殺前,官員們都敢怒不敢言,但如今事情已經暴露出來,他們也就不管怎麼多,這法不責眾,這一道道秘奏就開始往京城送,不但是衛輝府,其中還有河間、大名二府。

  這二府就在北京到衛輝府的中間,它們可也是受害者。

  然而,潞王真的對此毫不知情嗎?

  是不可能的,這廝也比較貪婪,跟他哥哥一個德行,撈上來的錢,他可是拿大頭的。

  很快,就查到潞王頭上。

  大臣們立刻上奏要求嚴懲潞王,並且要求立刻停止潞王府的工程。

  萬曆也比較狠,咬著牙,硬頂著,又開始不接見大臣,不看奏折,朕不知道,朕什麼都不知道。

  這事他不能讓步,一個是他弟弟,一個是太子,這可都是他的底線。

  然而,這就激起了眾怒,明朝的大臣都不是吃素的。

  滿朝文武是同仇敵愾,你上回說得冠冕堂皇,將我們訓得是狗血淋頭,如今輪到你弟弟頭上,你就開始裝聾作啞。

  敢情這一切就是為了拖延冊封太子一事,並不是要真的要整頓吏治,即便是申時行這個和事佬,這回也是堅決站在文官這邊,他知道這事都沒法安撫,稍有不慎,別說首輔,只怕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萬曆是被弄的焦頭爛額,他也不想想,這貪污受賄是他能查的嗎?

  他自己屁股上的屎可比誰還多。

  這嘴癮過得是爽,可報應很快就來了。

  而此時郭淡對此還毫不知情,這種從宮廷傳到民間,還需要一些時日,這廝如今還在忙著處理與戶部簽訂契約的事宜,但這一回比上回棉甲的買賣,要快得多,他是盡可能追求簡化,告訴大家,我就是一個工具人,我不是查賬的,我是算賬的。

  從他擬定的契約中,便可看出一二來,他不是說牙行全部承包下來,而是定了幾個價錢,從五十兩到三百兩不等,換言之,就是你給多少我算多少,多算多給,少算少給。

  這可比戶部預計的要好得多,至少主動權完全在自己手裡,也由此可見,郭淡還真不想承包這事。

  在這個前提下,雙方很快就談妥了。

  戶部。

  「這契約暫時不簽了。」

  宋景升從裡屋走了出來,向正在大堂等候的郭淡言道。

  郭淡一愣,道:「大人,這是為什麼?」

  宋景升冷笑道:「為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

  郭淡困惑道:「草民不太明白。」

  宋景升道:「不明白就回去想明白,如今我們要辦公了,你哪去哪回。」

  這變臉令郭淡有些看不明白。

  之前雖然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但談得還算是比較順利,怎麼在臨簽約前,突然就變臉了。

  這又出了什麼事?郭淡隱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但對方既然已經下了逐客令,他自然也不會厚著臉皮待在這裡,拱手一禮,便走了出去。

  「郭淡。」

  剛出得皇城,便見劉藎謀走了過來。

  郭淡稍感詫異道:「你怎麼在這裡?」

  劉藎謀面色凝重道:「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郭淡疑惑的看著劉藎謀。

  劉藎謀道:「就在半天前,有刑部的官員去馬場調查,並且要求我們馬賽暫停開放,同時新賽馬場那邊也得停下來。」

  「什麼?」

  郭淡驚呼一聲,又趕忙問道:「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劉藎謀左右看了兩眼,低聲道:「到車上說吧。」

  上得馬車,劉藎謀便將潞王府一事告知了郭淡,作為京城八卦王,這事可瞞不了他。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郭淡滿臉怒容,激動的揮舞著雙手道:「他們找陛下和潞王去,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又沒有惹他們,真是豈有此理。」

  劉藎謀卻是笑呵呵道:「你是希望他們也幫你多罵上幾句嗎?」

  「就你最聰明。」

  郭淡尷尬的瞥了眼劉藎謀。

  他心裡當然知道,對方為什麼會來針對他,對此他是非常鬱悶,這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他也想罵萬曆幾句,但他不敢,他倒是希望那些言官幫他多罵上幾句。

  「哎呦!這可真是頭疼啊!」

  郭淡揉了揉額頭,又問道:「你認為此事有多嚴重?」

  劉藎謀只道:「我又不是官,我怎會知道,不過我聽說潞王和潞王妃都已經被太后叫到宮中去住了。」

  「……」

  郭淡愣得半晌,惶恐不安道:「沒這麼嚴重吧?」

  這明顯就是害怕潞王有危險,才叫他去宮裡住。

  劉藎謀道:「我以為你比我更加清楚。」

  郭淡啞然不語。

  這事說起來,還真跟他有些關係,就是他向萬曆建言,利用貪污一事,來拖延冊封太子,沒有想到弄巧成拙,這回可真是鬧大了。

  而他能夠有今日,全憑萬曆在暗中支持他,否則的話,光憑他一個商人,是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他已經得罪了很多人,如今萬曆是自身難保,那些人自然不會放過他。

  其實很多人也想借此,給萬曆施壓。

  這也是他策略中的一個很大的弊端,他的策略就是死抱萬曆大腿,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管,那麼萬曆一旦有麻煩,他必然會受到牽連,他只是沒有料到,對方動作會這麼快。

  過得半晌,他突然道:「我得入宮一趟,你先回馬場那邊,隨便他們怎麼做,只要不傷害到人就行,反正如今還未開賽。」

  劉藎謀道:「但是新馬場的建設一旦停下來,那些商人肯定會來找你的。」

  郭淡點點頭道:「這我知道,所以我得入宮去找陛下。」

  劉藎謀道:「我看陛下現在是很難照顧到你。」

  郭淡苦笑道:「你錯了,我是去保護陛下的。」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3 10:09 PM

第二百六十七章 顛倒黑白

  無奈!

  以往發生這種事,郭淡都是敬而遠之,這種事不是他擅長的,但是這一回,他可不能再敬而遠之,他必須得馬上站出來。

  萬曆可以躲,可以賴,他沒處躲,沒處賴,一諾牙行是股份制,那邊已經開始行動,如果不及時處理好,那些投資新賽馬場的商人必定會找上門來,同時股價肯定會下跌。

  這是很恐怖的。

  他必須得馬上進宮面聖。

  「你怎麼也下來了。」

  郭淡看向與他一塊下車的劉藎謀道:「我可能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你就坐這馬車回去吧。」

  劉藎謀一翻白眼道:「這世上又不只有你有馬車,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告辭。」

  說著,他便轉身離開了。

  郭淡抬頭凝視著皇城大門,喃喃自語道:「這公事公了,你們竟然要公報私仇,扯到我頭上來,那也就別怪我不講道理。」

  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邁步入得皇城內。

  他剛進去不久,一輛馬車緩緩從邊上的巷子行出,劉藎謀立刻上得馬車。

  只見馬車上坐著一個老者,不是徐夢晹是誰。

  「藎謀,這回可真是麻煩你了。」徐夢晹感激道。

  劉藎謀道:「伯爺千萬別這麼說,就算伯爺不囑咐,我也會來告訴他一聲,可能不會這麼快來。」頓了下,他又問道:「不過伯爺,我覺得這事告訴郭淡與否,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徐夢晹點點頭,道:「這老夫也知道,但是老夫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這事是他們弄出的,他們當然要想辦法擺平此事。」

  他雖然一直刻意保持與郭淡的距離,但是他跟郭淡的關係已經說不清楚,這事鬧得這麼大,他也害怕惹禍上身,一旦郭淡遇到麻煩,那麼肯定會有一些人想方設法將他給牽扯進來的。

  他又向劉藎謀道:「藎謀,此事你也不要再參與,免得連累你們家。」

  劉藎謀稍稍猶豫片刻,然後點點頭。

  ……

  而此時此刻,萬曆正在於張鯨、張誠商量對策。

  張誠道:「啟稟陛下,如今朝中不少大臣還在繼續上奏,要求…要求…懲治潞王。」

  張鯨補充道:「另外,他們手中也掌握著不少有關潞王的證據。」

  「真是豈有此理。」

  萬曆是又委屈又憤怒道:「朕都已經下旨處置涉案官員,他們為何還不肯罷休。」

  張鯨、張誠立刻垂首不語。

  這事都是你自己弄出來的,你當初不那麼囂張,不那麼正直,這回玩玩無賴,也能玩過去,至少不會落人口舌。

  萬曆瞧了他們兩個一眼,神情稍顯有些尷尬,他心裡可比誰都還要明白,又問道:「內閣方面呢?」

  張誠道:「閣臣的態度也是非常堅決。」

  萬曆皺了皺眉,氣急道:「別以為朕不知道,那些人個個都是腰纏萬貫,難道那些錢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他們要查是吧,那就一塊查,朕倒要看看他們有幾個是清白的。」

  張鯨忙道:「陛下請息怒,微臣以為此事還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要是處理不當,只怕會引出更大的亂子來,根據探子來的情報,那衛輝府已經是民怨沸騰。」

  萬曆道:「朕是想大事化小,是他們揪著朕不放。」

  他當然也只是說幾句氣話,這真的要查的話,他朱家可是首當其衝,這可能會玉石俱焚。

  這時,一個小太監來到門前:「啟稟陛下,郭淡在外求見。」

  「不見,不見。」

  萬曆下意識地一揮手,突然道:「等會,你說誰求見?」

  「郭淡。」

  「他…他來幹什麼?」萬曆嘀咕了一句,又向張誠道:「內臣,你去問問他有什麼事,沒什麼大事的話,就讓他回去,朕現在頭疼的很。」

  「微臣遵命。」

  等到張誠走後,萬曆又向張鯨道:「廠臣,你立刻命人調查他們手中掌握的證據,看能不能……」

  「微臣遵命。」

  張鯨行得一禮,便也走出去了。

  剛剛出得後宮,一個太監便走了過來,在張鯨耳邊嘀咕了幾句。

  張鯨聞言,不禁笑道:「看來他急著求見陛下,就是為了這事,不過…呵呵,這回陛下可是保不了他。」

  ……

  那邊郭淡見到張誠便急忙忙道:「內相,可是出大事了,戶部那邊突然反悔,說要將簽訂契約一事延後,同時又有官員去賽馬場那邊,讓我們立即停工,馬賽也暫時不能開。」

  張誠一聽便明白過來,他們這是要摟草打兔子,趁機將郭淡給收拾了,道:「此事咱家會稟告陛下的,但如今陛下也有些麻煩,可能暫時顧及不到你那邊,暫時你且忍著,莫要與他們起衝突,哦,最近也得安生一些,可不要再惹出禍端。」

  郭淡問道:「可是因為潞王府一事?」

  張誠一愣,道:「你知道了。」

  「剛剛聽說的。」郭淡點點頭,又側目問道:「內相,您說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張誠瞪他一眼:「這你還用問,所以在這期間你可千萬別再惹事,否則的話,陛下可真保不住你。」

  郭淡急急問道:「也就是說現在還保得住。」

  張誠神情一滯,鬱悶的看向郭淡,你小子非得問這麼尷尬的問題嗎?

  這性命攸關,我能不問嗎?郭淡左右看了兩眼,小聲道:「內相,此事與我也有關係,我可不能讓陛下一人承擔下來,我願與陛下一塊承擔。」

  「這事豈是你能夠承擔……」

  說著,張誠突然看向郭淡,道:「怎麼?難道你有辦法?」

  郭淡反問道:「陛下不打算見我嗎?」

  張誠愣了愣,又斜目瞧了瞧郭淡,道:「你跟咱家進來吧。」

  「是。」

  ……

  「豈有此理,他們簡直就是欺人太甚,此事與馬賽有何關係?他們分明就是想要公報私仇。」

  萬曆聽到那些大臣對他的馬賽動手,不禁是龍顏大怒,但是,然並卵。他現在是自顧不暇,而且名義上馬賽可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他向張誠道:「你讓郭淡先別著急,就跟他們耗著,若沒有朕的命令,他們還敢濫用私刑不成。」

  張誠道:「微臣是這麼跟他說得,但是…但是他卻執意要見陛下,他似乎有辦法。」

  「他有辦法?」

  萬曆雙目一睜,不禁是喜出望外:「郭淡現在人在哪裡?」

  「在外面候著。」

  「快宣,快宣。」

  萬曆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過得片刻,郭淡入得殿內,「卑職郭淡參見陛下,吾皇……」

  「免了!免了!」

  萬曆揮揮手,又道:「郭淡,關於戶部和馬賽的事,朕方才已經聽內臣說了,這其中原因想必你也已經知曉了。」說到後面,他神色有些尷尬。

  郭淡抱拳道:「回稟陛下,卑職也是剛知曉不久。」

  萬曆問道:「那你可有辦法?」

  郭淡錯愕道:「什麼辦法?」

  萬曆愣了愣,又看向張誠。

  張誠睜大眼睛道:「你方才不是說有辦法嗎?」

  「卑職可沒有說過這話。」

  「你……」

  張誠指著郭淡,你丫這是在坑咱家啊!

  郭淡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卑職非常不明白,此事分明就是對方的錯,為什麼他們還能夠如此理直氣壯的上奏彈劾王爺,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萬曆聽得都懵了,一定是出現了幻覺,睜大眼睛問道:「你說什麼,此事是誰的錯?」

  郭淡雙手一攤道:「當然是那些官員的錯,不然陛下以為是誰的錯?」

  萬曆饒是臉皮再厚,也真不好意思說這話,此事是非對錯,一目瞭然,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立刻將那些官員拿下問罪,只能說一山還有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

  彷彿發現新大陸一般,萬曆非常好奇道:「不知他們錯在哪裡?」

  「錯在無能。」

  郭淡輕蔑的笑道:「只是修個府邸而已,就能夠將偌大衛輝府給修窮了,可見衛輝府的財政是多麼的不堪入目,卑職真的不知道,他們這些官員到底有什麼用,連這點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敢理直氣壯的告狀,真是喪心病狂,卑職活著這麼大,可都沒有聽過如此不要臉之事。要是這事發生在我牙行,卑職一腳就得將那人給踹出去,還是陛下您仁慈啊。」

  張誠聽得是目瞪口呆,他活這麼大,什麼人沒有見過,但也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這才是真正的喪盡天良啊。

  萬曆有些暈乎,聽著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是總覺哪裡有些不對。

  張誠卻是忍不住了,道:「郭淡,你到底清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你要不知道,就別瞎說。」

  郭淡笑道:「內相,此事我清楚的很,沒有別的,就是他們無能,你看卑職那新賽馬場,規模絕對要比潞王府大,動用的人力物力,可也不少,可是不也幹得好好的麼,大家是其樂融融,可是那些人,潞王府的事都幹不好,又來破壞這邊,這不是無恥又是什麼。」

  這樣也行?

  張誠差點點就相信郭淡,說得是這麼理所當然。

  萬曆頓時被郭淡的無恥給感染了,原來弄了半天,就是因為朕還不夠無恥,點點頭道:「言之有理,可惜他們不會承認是自己無能。」

  郭淡聳聳肩道:「陛下,我們可以用事實來打他們的臉,讓他們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無能,成天不是禮法一,就是禮法二,正事是一件都辦不好。」

  萬曆趕忙問道:「如何打他們的臉?」

  郭淡道:「將整個衛輝府都承包給卑職,卑職絕對把潞王府修建好,而且保證衛輝府的百姓安居樂業,同時稅收是只增不減。」

  「將衛輝府承包給你?」

  張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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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4 05:24 PM

第二百六十八章 誰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過分了!

  真的過分了!

  承包牧場和棉甲,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承包戶部的財務報表,就已經是令人感到十分震驚,這才過了幾日,郭淡竟然要承包整個衛輝府。

  這……

  你這就不僅是無恥,更是無腦。

  連教訓都不知從何說起。

  李貴、張誠都已經是徹底無語了,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饒是萬曆也都被郭淡給嚇壞了,指著郭淡,顫聲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郭淡道:「陛下,如果他們承認自己無能也就罷了,倘若不承認的話,那卑職就用事實告訴他們,他們是多麼的無能,如果衛輝府交由卑職來運營,衛輝府將會立刻就能夠恢復回過來,並且馬上成為我大明首屈一指州府。」

  萬曆一驚,道:「你還有這本事?」

  郭淡道:「陛下應該知道,卑職會掙錢。」

  「可這不是掙錢。」張誠突然驚醒過來,道:「這可是治理,而且你不是不能當官嗎?」

  郭淡連連搖頭道:「如果讓卑職出任知府,那卑職可幹不了……」

  張誠沒好氣道:「你想的還真美,你一個小小童生,你還想幹州府。」

  可想想郭淡都這麼無恥,跟他計較這些可真是沒有任何意義。

  「內臣,你先莫要打岔。」萬曆手一抬,又向郭淡問道:「不知你打算如何承包衛輝府?」

  「除軍隊外的一切。」

  郭淡道:「包括稅收,戶籍等等一切。軍隊的話,卑職倒是不會管理,但是陛下必須派一名能夠配合卑職的將軍來管理。」

  「這先不談。」萬曆問道:「這稅收如何承包,當地百姓的稅都交給你?」

  郭淡搖搖頭道:「承包稅收的意思,就是朝廷別管,反正衛輝府的稅收由卑職來代給。」

  萬曆吸得一口冷氣,「偌大的衛輝府,你可知道每年得有多少稅嗎?」

  郭淡道:「回稟陛下,是多少就是多少,區區稅收,對於卑職而言,何足掛齒。」

  張誠突然問道:「這稅收和戶籍都由你來承包,那還要官府作甚?」

  郭淡道:「官府當然不要了。」

  張誠如被雷擊一般,呆呆的看著郭淡。

  郭淡又解釋道:「陛下,卑職氣得就是他們無能還惡人先告狀的官員,卑職就是要證明一點,是那些官員無能,如果還有官府在的話,縱使卑職弄得再好,也無法證明這一點,官府必須暫時撤離,等到卑職證明這一點後,卑職再撤,官府再進來接管。」

  這麼一說,倒也有些道理。

  張誠身為內相,都被郭淡嚇得心臟有些受不了,這似乎已經超出他的理解,不禁看向萬曆。

  萬曆沉眉不語,過得半晌,他搖搖頭道:「你這想法可真是太大膽了,治國之道可不是意氣用事,你且放心,朕不會讓馬賽有事的,朕待會就會讓錦衣衛去干預此事,至於戶部那邊就先緩一緩,反正也不打緊。」

  如此也好,只要不耽誤新賽馬區,你們想怎樣都行。郭淡點頭道:「卑職明白了。」

  這種事他當然不會強求,你們能夠搞定那當然最好。

  萬曆道:「你先回去吧。哦,你方才說的事,可千萬不能洩露出去,小心你小命不保。」

  「陛下,沒這麼嚴重吧?」郭淡惶恐不安道。

  萬曆好氣好笑道:「你都將滿朝文武罵了個遍,這還不嚴重嗎?」

  好像是剛猛了一點。郭淡眨了眨眼,又看向張誠,道:「內相,您可千萬別傳出去,我…我也不會承認我說過的。」

  張誠都被郭淡給氣樂了,道:「你小子還真是…快走,快走,可把咱家給嚇死了。」

  「卑職告退。」

  郭淡行得一禮,便退了出去。

  「陛下,這小子可真是無法無天,竟然還想承包衛輝府。」張誠笑著搖搖頭。

  李貴也道:「誰說不是了,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萬曆突然笑道:「朕可比他大不了多少。」

  李貴、張誠緩緩轉過頭去,驚恐的看著萬曆。

  他不會是想……

  這可真是太闊怕了。

  ……

  慈寧宮。

  普天之下,也只有在這慈寧宮,萬曆不能高高在上,只能正襟危坐地坐在一旁。

  高高在上的是一位四十歲出頭,身著樸素,面色紅潤,風韻猶存的婦人。

  這婦人正是李太后。

  其實也是萬曆最害怕的人,如果當時張居正沒有得到李太后的支持,哪裡這麼教訓萬曆,更別說施行改革。

  這李太后可不是慈禧那種老妖婆,而是一位真正的賢后,在萬曆成年之後,她便立刻還政萬曆,然後退居慈寧宮,不再過問政務,雖然萬曆這幾年也幹了不少出格的事,肯定不是她滿意的,但是她也很少過問。

  可見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謹守禮制。

  但是這人無完人,李太后非常寵愛小兒子朱翊鏐,任由其胡作非為,如果以明朝的規矩來定,這成年之後,王爺都得去屬地就藩,而朱翊鏐已經成年了,只是他請求多留兩年,李太后也都答應了。

  萬曆之所以這麼寵朱翊鏐,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李太后。

  「皇帝,你在說什麼?我怎聽得不是很明白?」李太后一臉困惑的看著萬曆。

  未等萬曆開口,一旁站著的朱翊鏐搶先道:「母后,孩兒聽懂了皇帝哥哥的話,皇帝哥哥的意思,就是將衛輝府承包給郭淡,讓郭淡來管。」

  李太后微微一瞪,訓斥道:「此事都你惹出來的,你還敢多嘴,站一邊去。」

  語氣中卻充滿著溺愛,這話顯然是說過萬曆聽得,畢竟這事給萬曆帶來了不少苦惱。

  朱翊鏐嘻嘻一笑,乖乖的站在一旁。

  有李太后撐腰,他是有恃無恐,其中最不慌的就是他了,真正無法無天的可不是郭淡,而是這朱翊鏐。

  李太后又看向萬曆,道:「是這樣嗎?」

  萬曆有些忐忑,過得少許,才點點頭,「回母后的話,大概就是這意思。」

  李太后當即就笑了,道:「皇帝,你親政也有些年了,你認為這法子可行嗎?」

  好似說,你連這點判斷能力都沒有嗎?

  萬曆囁嚅兩回之後,才咬著牙道:「母后,除此之外,兒臣暫時也想不到其它的辦法,雖然兒臣已經下旨嚴懲涉案官員,但是那些大臣還是不肯罷休,非得拿四弟去問罪,並且…並且他們手中已經握有證據,兒臣也…也……」

  李太后嘆道:「我知道皇帝現在很難做,但也不能病急亂投醫。」

  萬曆搖搖頭道:「兒臣並非是病急亂投醫,兒臣是真的認為此法可行,如果郭淡能夠說到做到,那兒臣就能夠以此為由,指責是那些知縣無能,從而扭轉局面。」

  李太后稍顯詫異道:「你認為郭淡能夠做到?」

  朱翊鏐又道:「母后,孩兒也認識那郭淡,並且與他還有合作,此人確實是非常機靈,尤其是在賺錢方面,孩兒以為這普天之下,也少有人比得上他,孩兒相信郭淡是能夠做到的。」

  「出去站著。」

  李太后鳳目一瞪。

  「孩兒遵命。」

  朱翊鏐癟了下嘴,在經過萬曆身前時,他小聲道:「皇帝哥哥,臣弟支持你。」

  萬曆好氣又好笑的看他一眼。

  李太后也是無奈地搖搖頭,待這混小子離開之後,又看向萬曆道:「皇帝,且不說那牙商能否說到做到,這種事聽著都覺得荒誕,倘若這麼做的話,將會破壞朝廷制度,皇帝還是得慎重考慮啊。」

  萬曆思忖片刻,道:「母后,兒臣考慮的非常仔細,郭淡本就是兒臣的人,兒臣非常信得過他,而且他也只是負責衛輝府財政和管理方面,軍政還是歸兒臣管,兒臣到時會特別派一個人去幫助他……」

  話說至此,他稍稍瞧了眼李太后,只見其母稍稍點頭,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李太后何等精明的女人,她知道萬曆的意思是,這軍權在手,不用害怕郭淡會有異心的。

  萬曆又繼續道:「至於母后所擔心的破壞制度,兒臣只是讓他證明此事非四弟之過,而是那些知縣無能,到時自然還會將衛輝府交還給朝廷來管。

  倘若郭淡真的能夠做得比那些知縣好,首先,這對四弟是很有幫助的,此事在當地已經激起了民怨,到時四弟前去就藩,只怕會遇到諸多麻煩的。同時,兒臣也以為,這也能夠鞭策那些官員,讓他們知道,朝廷可不是離不開他們。」

  李太后聞言,欣慰的笑道:「雖然我對此事還是有所保留,但是皇帝確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今你既已親政,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萬曆面色一喜,道:「兒臣多謝母后的支持。」

  他已經親政,其實也不需要向太后匯報,但是如這種事,並非是軍國大事,而且與朱翊鏐有關,這於公於私,他都得徵得太后的同意。

  李太后點點頭,笑道:「這個叫郭淡的牙商,我其實也聽泗兒提起過,若有機會,我倒也想見見這個牙商。」

  萬曆道:「兒臣知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9-12-24 10:17 PM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切向錢看齊

  這李太后對此有所保留,萬曆又何嘗不是。

  這聽著都不可思議。

  只不過對於萬曆而言,這事他是躲不掉的,因為前兩日他已經將冊封太子一事與整頓吏治掛上鉤,大臣們也肯定會將兩回事掛鉤,萬曆知道,哪怕是對潞王做出懲罰,他們還是不會罷休的,他們一定會趁機將太子定下來,而國本問題,就直接涉及到他權力問題。

  他認為他有冊封誰為太子的權力,而大臣認為他是沒有的,禮法在他之上,可他又認為,什麼是禮法,文官集團就是禮法。

  如果他對禮法讓步,等於他的權力將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這是根本矛盾所在。

  他若打算徹底宅入深宮,不跟他們照面,躲在後面利用太監和黨爭來控權,那也是可以的,但是郭淡的掠奪計劃,又點燃他心中的鬥志,他必須得出面與郭淡配合。

  而郭淡的計劃,是最符合萬曆此時的需求,因為郭淡的承包計劃若是成功了,那萬曆將能夠徹底扭轉局面,一舉將整個文官集團壓下去,沒有哪個計劃能夠達到這種效果。

  種種因素的影響下,萬曆決定搏一搏。

  從慈寧宮出來之後,萬曆便向李貴吩咐道:「立刻召郭淡入宮。」

  ……

  而此時郭淡剛剛回到家,擺平陳平和周豐他們。

  這官府突然叫停新賽馬場,可真是嚇死陳平他們了,如今他們都在那邊投了不少錢,就往日的例子來看,這一旦官府出手,就有可能血本無歸。

  故此他們早早就來到牙行,等著郭淡回來,給他們一個交代。

  郭淡也早就料到他們會來,這也是為什麼郭淡剛才都不回家,直接又返回皇宮,因為他必須得向萬曆要個答覆,不然的話,他也沒有辦法向股東交代。

  郭淡是立刻向他們保證,這只是一個誤會,不會延誤工期,明日如期開工。

  如此才勸退他們。

  那些股東離開之後,寇涴紗便走了出來,面含焦慮地問道:「夫君,這真的是一個誤會嗎?」

  郭淡拉著她的手,坐了下來,笑道:「是不是誤會其實並不重要,我們如今跟陛下在一條船上,陛下遇到麻煩,我們必然會受牽連。這凡事都有利弊,我們得了這麼多好處,自然也得承擔一些風險,我覺得這無可厚非。」

  寇涴紗點點頭,問道:「是跟潞王府有關嗎?」

  郭淡詫異道:「你都知道了。」

  寇涴紗點點頭,道:「你未來之前,他們都在偷偷議論這事,我想即便夫君給予了保證,他們也並未放下心來。」

  「確實跟那邊有關係。」郭淡點點頭,又道:「不過陛下已經說了,會讓錦衣衛干預此事,相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寇涴紗道:「但是潞王府一事若不得以解決,這個隱患將會一直都存在,那些股東可都是非常精明的商人,他們可能會不敢再往裡面投錢,這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唉…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但究竟結果如何,還得看陛下打算怎麼解決這事。」郭淡微微皺了下眉頭,他覺得這是完全依靠萬曆,又不太穩,突然問道:「夫人,你對衛輝府熟悉嗎?」

  寇涴紗微微一愣,道:「任何一個牙商對於衛輝府都非常熟悉。」

  郭淡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他當然知道衛輝這個地方,在河南省北部,距離鄭州還不到一百公里,地處中原腹地,是後世高速公路的中心,陸上交通是非常發達的,但是他的這些瞭解,是來至於以後那個世界,他並不是很清楚衛輝在明朝有是個什麼情況。

  寇涴紗道:「因為衛輝府乃東西南北的交通要塞,其西依太行,南臨黃河,東接齊魯,北拱京師,貿易非常多,故此在那邊有很多牙行。」

  郭淡稍稍點頭,喃喃自語道:「早知如此,方才就真該多說幾句。」

  神色稍顯遺憾。

  寇涴紗似乎沒有聽清楚,問道:「你說什麼?」

  郭淡一怔,搖搖頭道:「哦,沒什麼。」

  正當這時,辰辰突然來到門前,「姑爺,皇宮裡面來人了,說是陛下召你入宮。」

  寇涴紗詫異道:「夫君,你不是剛從皇宮裡面出來麼。」

  郭淡神情木訥地點點頭,也顯得極其困惑。

  「那為何……」

  「我也不清楚。」

  郭淡忽然眼中一亮,難道是因為……忙道:「夫人,我先入宮一趟。」

  寇涴紗點點頭,又叮囑道:「這天快黑了,夫君可得小心一點。」

  「嗯。」

  ……

  乾清宮。

  這一回,萬曆是單獨接見郭淡的,就連李貴都不在身邊。

  不等郭淡行禮,萬曆便是一揮手,「這裡也沒有其他人,就不必多禮了。」

  「是。」

  萬曆直視郭淡片刻,面色嚴肅道:「你在下午提出的那個建議,雖然非常令人吃驚,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那麼你可知道,為何朕當時都不仔細詢問你,便拒絕了你的建議嗎?」

  「卑職不知。」郭淡搖搖頭,心中暗喜,果然是為了這事。

  萬曆道:「是因為朕擔心你只是一時意氣用事,你要知道,倘若真的將整個衛輝府都承包於你,一旦失敗了,這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到時朕可也保不住你,朕希望你能夠冷靜一下。」

  郭淡正色道:「回稟陛下,卑職絕非是意氣用事,正是因為卑職知道此事的嚴重性,故此才站出來,希望能夠為陛下分憂,只要陛下您支持卑職,不要讓朝中因素來影響卑職,卑職是不可能失敗的。」

  「是嗎?」

  萬曆稍顯詫異地問道:「可如這事,自古以來都從沒有發生過,朕也不太明白,你先前說不需要官府,你又不入朝為官,同時你還承包了整個衛輝府的稅收,這…這如何治理?」

  郭淡搖搖頭道:「回稟陛下,卑職不懂得治理,卑職只懂得賺錢,只懂得讓當地百姓變得富裕起來,讓當地變得繁榮,至於說怎麼治理,卑職是真的不明白。」

  「這治理的目的,不也就是讓百姓富裕,地方繁榮。」萬曆瞪了他一眼,又擺擺手:「算了,算了,權當朕怕了你,你就說你如何讓當地富裕,地方繁榮。」

  郭淡沉吟少許,道:「陛下,在半年之前,如今新賽馬區,可以說是一片荒蕪之地,但是如今那邊已經變得非常繁榮,原因很簡單,因為很多富商都將錢投到那裡,包括陛下和卑職,這甚至導致整個京城都找不到一個流民。我們可以如法炮製,將這個辦法用到衛輝府。」

  「你是說在衛輝府再建造一個賽馬場?」萬曆問道。

  郭淡搖搖頭道:「衛輝府那麼大,一個賽馬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馬賽只是一種賭博,不生產任何商品,沒有辦法幫助到衛輝府的財政,如果財政沒法得到提升,同時我們又承包稅收,這將會賠的血本無歸。」

  萬曆困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郭淡道:「前些日子,卑職不是曾與陛下談過海上貿易一事嗎?」

  萬曆好奇道:「這兩件事又有何關聯?」

  郭淡道:「想要進行海上貿易,首先得有商品,而如此規模的貿易,就必須得有大量的商品,商品都是生產出來的,據卑職所知,目前沒有哪家作坊能夠滿足這個要求,那麼我們只能自己幹。

  而衛輝府地處中原腹地,交通是四通八達,可以覆蓋周邊所有的資源,卑職設想的是,將衛輝府打造成一個大作坊,專門來生產商品。」

  「大作坊?」

  萬曆驚呆了,過得半晌,他才開口道:「你知道衛輝府有多大嗎?有多少人嗎?」

  作坊他的印象中,就是那麼一點點大,如那蘇州織造,撐死也就是幾百架紡織機,而這都已經被說成是明朝資本萌芽,將衛輝府打造成一個作坊。

  這都已經沒法去聯想。

  郭淡笑道:「卑職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的數目,微臣也能夠估算的到,光憑我們一家是不可能做到的,就連那新賽馬區,我們一家也做不了,是找來很多商人投資,同樣的道理,我們也必須找商人過去投資。

  那麼這就牽扯到陛下方才提到的那個問題,如何治理衛輝府,很簡單,怎麼能夠吸引商人過去投資,就怎麼治理,怎麼能夠掙錢,就怎麼治理,簡單來說,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掙錢。

  倘若成功的話,便可以做到一舉三得,首先,可以幫助陛下賺很多很多的錢,同時為去海外掠奪提供基礎。其次,當商人跑過去,同時他們也帶了錢去,這百姓將會從中得利。最後,百姓若賺了錢,就能夠交足稅,從而朝廷得利。」

  萬曆聽得眼中一亮,這個真的可以有。

  郭淡又道:「但是這都得基於在一個前提之下。」

  萬曆忙問道:「什麼前提?」

  郭淡道:「不能有官府的存在,因為官府的存在,將會令所有的事變的複雜、繁瑣化,同時還會受到上級州府的影響,當然,最重要的是,官府將會耗費其中大量的錢財,一旦衛輝府財政有了起色,或者說掙了很多錢,那麼很多官員都會想從中謀利。

  據卑職所知,如果將所有官員層層剝削的錢,加在一起,是遠比陛下每年所得要多得多,卑職只是為陛下效力,卑職沒有任何義務滿足他們的需求,換而言之,如果滿足了他們,就肯定滿足不了陛下的需求。這必須得由陛下您直接來領導,所得之利,該給朝廷的,給朝廷,該給百姓的,給百姓,該給商人的,給商人,剩餘的皆歸陛下所有。」

  「言之有理。」

  萬曆激動壞了,這絕對是他一生中,聽過最為動聽的一句話,就應該這麼搞,而且他從中悟透了一個道理,就是郭淡與官員的根本區別,郭淡是能夠為他掙錢的,而官員是消耗他的錢。

  這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正當這時,門外忽聽得李貴道:「陛下,已經快三更天了,您該休息了。」

  休息?

  休息個毛!

  萬曆興奮道:「吩咐下去,立刻設宴,朕要與郭淡秉燭夜談。哈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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