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懂
是的，眾人都認為長寧長公主這是故意在羞辱衛芙，並沒有相信長寧長公主所說的，衛芙也做了和戲中女子一樣的事。
畢竟……
衛芙可是鎮國公夫人，有著鎮國公作依靠，沒見著衛芙這些年就是將多少人得罪了個透，也沒人敢將她如何麼，也就是長寧長公主這樣身份的人，才能老是與衛芙作對而已。
正因為這樣，在眾夫人想來，只要衛芙腦子沒有壞掉，她又怎麼可能捨棄鎮國公，與別的什麼人扯上關係？
再說了……
就鎮國公的那張臉，放眼京城，又有誰能及得上，看慣了鎮國公，她們可不信衛芙的眼裡還能容得下別的人。
所以說啊，鎮國公夫人會紅杏出牆？
不可能！
不存在的！
一時之間，眾夫人偶爾偷偷覷向長寧長公主時，眼裡都不由得帶了些了然以及驚歎。
長寧長公主與鎮國公夫人，可不愧是這麼多年的死對頭，為了給鎮國公夫人添堵，甚至都不惜編排出這樣沒影兒的事來了！
長寧長公主察覺到眾夫人們眼神的變化，簡直就氣急敗壞了。
她說的是真的！
不是編的！
這些人都是豬腦子嗎？
鎮國公府又不是什麼軟柿子，可以讓她隨便怎麼捏都行，她就是再怎麼與衛芙過不去，難不成還能平空編造出這樣的事來？
要真這麼容易，她這些年來又怎麼會一直沒能真的將衛芙怎麼樣？
長寧長公主氣啊，氣得胸口都急劇起伏著，心裡的憋屈讓她只差沒有拋開所有的規矩儀態跳起來跟眾位夫人好好拉扯拉扯了。
也正因為氣，長寧長公主狠狠瞪著衛芙，看那模樣，若是眼神能夠化作利刃的話，估計衛芙這會兒都已經千瘡百孔了。
被長寧長公主這樣看著，衛芙不僅不惱，她的心情甚至還挺不錯，臉上帶著笑容，朝著長寧長公主搖了搖頭，道：「長公主，事關本夫人的名節，您可要想清楚了再說，萬萬不能信口開河。」
說著這樣的話，衛芙心裡並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一來，當初給林崢遞情信的人是從前的「衛芙」，又不是她，不是自己做的事，衛芙自然是不會認的。
二來麼……
就算從前的「衛芙」做的事，都要由如今的衛芙來承擔，但當初那事林崢處理得非常及時，就算當時還有外人在場，也都早早的被驅趕到了遠遠，那些人除了能看到「衛芙」遞了一封信給林崢，別的什麼都不知道，頂多也就是聽個隻言片語的。
如此，這件事也就衛芙、林崢，以及當時跟著的映雪映嵐，以及後來接人的劉總管知道罷了，真要有外人知曉，這般荒唐的事，只怕早就已經傳遍京城了。
至於長寧長公主的所為麼……
衛芙覺得，要不就是長寧長公主聽說了點什麼，故意來詐她，要不就是長寧長公主什麼都不知道，純粹是故意編排這麼一齣戲來羞辱她的。
所以，衛芙頓了頓，極為嚴肅地道：「長公主，我知道你向來看我不順眼，咱們別苗頭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但便是如此，長公主也不能如此無事生非，若是長公主的這些話傳了出去，要我以後如何做人，又如何掌管鎮國公府？便是我夫君……只怕也是容不得有人如此汙我聲名的！」
反正姜珩也沒回來，先扯了他的虎皮做大旗先！
衛芙不知道的是，在她說著「夫君」二字時，站在園子裡一棵樹後的那個人，輕輕扯著唇笑了，也因為這個笑容，便是一路以來的風塵僕僕，似乎都瞬間褪去。
因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長寧長公主和衛芙的身上，倒是沒有人察覺到在她們的不遠處，無聲無息的多了這麼一個人。
這要……
不是姜珩，又是誰？
而長寧長公主，聽衛芙說完，她氣得伸手指著衛芙，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這人，怎麼就能有這麼厚的臉皮？
明明當初就做下了那等不知羞恥的事，偏偏現在還能義正辭嚴地說出這等話來，叫人聽了就像是她這個長公主故意編了這些瞎話來找茬兒一樣。
簡直是不要臉！
長寧長公主好半天才勉強平息下心中的怒氣，冷笑一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鎮國公夫人莫不是以為你不承認，這些事情就可以當作是沒發生過了？」
衛芙一臉無辜，「長公主在說什麼，本夫人聽不懂。」
長寧長公主乾脆不再看衛芙的這張臉，再看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難聽話來，倒不是她不想用難聽話來罵衛芙，而是為了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破壞了自己高貴的形象，長寧長公主覺得不值。
她於是扭頭看向了章氏，道：「林夫人，鎮國公夫人說她聽不懂，不知道林夫人心中作何感想？」
章氏一僵。
她看了看長寧長公主，再看了看仍是一臉無辜的衛芙，過了許久，這才對著長寧長公主微微搖了搖頭，道：「長公主，我也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長寧長公主大怒。
她原以為，今天一定能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衛芙的這張皮給扒下來，誰知道衛芙根本不認帳，便是她以為一定會與她站在同一條戰績上的章氏，也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無疑是讓她今天所有的盤算都落了空，讓長寧長公主如何能不怒？
興許是現實與想像相差太大，長寧長公主這時也忘了她的規矩儀態了，目光如霜如刀的在衛芙與章氏的身上來回掃視著。
「鎮國公夫人若是忘了，本宮倒是不介意給你提個醒兒，上個月十六，鎮國公夫人在林府外將林大人攔了下來，還遞了一封情信給林大人，信中內容極其低俗露骨，這些可不是你不認就可以當作是沒發生過的。」長寧長公主冷聲道。
然後看向章氏，冷笑一聲：「林夫人倒也能忍，夫君都快被人給搶走了，居然還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與林大人琴瑟合鳴，如此，本宮倒也是極為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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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添人？
見長寧長公主不像是在信口開河，眾夫人們於是都震驚地看看衛芙，再看看章氏。
要是長寧長公主說的是真的，那這事……
眾夫人們都吸了口氣。
衛芙肅然，叫人從她的臉上半點看不出心虛來，「長公主請慎言，我與林夫人都有誥命在身，是斷不能容許旁人隨意汙我們名聲的，哪怕您是長公主，也不行！」
章氏這時候也道：「長公主若是執意如此，事關夫君的名譽，我也只有告知夫君，由夫君出面請聖上還夫君一個清白了。」
長寧長公主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就如衛芙所想的那般，那日因為「衛芙」的嚷嚷，確實有人聽到了那麼零星的幾個字，但也僅此而已了，也正是如此，這件事才沒有掀起什麼波瀾來。
長寧長公主同樣也只知道這些，再加以一些自己的猜測，才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只不過，長寧長公主也沒辦法拿出什麼有力的證據來，所以，她才會特意將話遞到章氏那裡。
不得不說，為了給衛芙添堵，長寧長公主也真是想盡了辦法了。
長寧長公主特意調查過章氏，章氏當初就是自己先看中了林崢，兩家又正好門當戶對，這才如願以償的嫁給了林崢。
也正因為這樣，章氏將林崢看得極為重要。
在長寧長公主想來，她先將自己的猜測傳到章氏的耳中，就憑著章氏將林崢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德性，知道衛芙對林崢有想法，章氏第一個就忍受不了。
等到章氏也來參加這賞花宴，自己又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衛芙做的醜事，章氏就算不直接發難，也肯定會落井下石，這樣一來，定是容不得衛芙狡辯的。
哪裡能想到，衛芙沒有像長寧長公主所想的那樣心虛也就罷了，便連章氏，也完全不像她預想的那樣。
真是個蠢貨！
人都已經搶到門口去了，都還是一聲不吭的，這樣的女人，也活該被人搶了夫君！
長寧長公主在心裡暗罵一聲。
但長寧長公主就是再如何惱怒，她這會兒拿章氏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她總不能把刀架在章氏的脖子上，逼著她說出她想聽的那些話吧？
沒有章氏這個苦主聲援，所知的那些也只是零碎不成語句的，長寧長公主原本打算好的，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揭開衛芙的面皮的事，也就只能草草作罷了。
她恨恨地看著衛芙和章氏，卻是連章氏也給一起恨上了。
衛芙這時候朝著長寧長公主笑了笑，道：「長公主，咱們向來不合，這件事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你就算想了法子的構陷我汙我名聲，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不過，不管如何，長公主也不該將咱們的私人恩怨牽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要是因為長公主的這些話而影響到了林大人與林夫人的夫妻感情，那豈不是作孽了？」
長寧長公主怒視著衛芙。
她雖然沒有證據，但她能肯定，衛芙上次遞給林崢的那封信，一定就是情信！
衛芙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大概也就只能說服她自己了。
反正，長寧長公主是絕對不會信的。
衛芙就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長寧長公主的瞪視一般，又道：「而且，長公主就算想要構陷我，拿這種事入手也是極不明智的，畢竟，長公主應該也知道，看慣了我夫君的那張臉，別的人，還真很難入得了我的眼，我又豈會為了旁人做這種事？」
說著話，衛芙攤了攤手，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聽著衛芙後面這句話，在場的眾位夫人眼裡都有贊同之色。
就鎮國公的那張臉，叫她們看一輩子，那也定是不會厭的呀！
從這方面來說，眾人倒也能夠理解當初的長寧長公主會因為李俊的一張臉而執意要招了他做駙馬的心情了。
當然了，駙馬李俊，自是完全不能與鎮國公相比的。
衛芙說的一點也沒錯，看慣了鎮國公的那張臉，眼裡又哪裡還能看到別的男人，更別說給別的男人遞情信了。
長寧長公主的這次構陷，還真是一點也不高明。
這是眾夫人的心聲。
總之，現在是沒人相信長寧長公主所說的，衛芙給林崢遞情信的事了。
長寧長公主都快氣死了，這種明明說的是真話，偏偏就是沒人信的感覺，可別提有多憋屈了。
這些人都是傻子嗎？
但不管長寧長公主如何惱怒，她這次來的目的是絕對不可能達到的了。
也正是因為惱怒，一些長寧長公主原本是絕對不會說的話，這時候也忍不住脫口而出。
「行，本宮說不過你，這次算本宮輸了，不過，衛芙，你也別以為你還能逍遙多久，現在你是鎮國公夫人，自然有這麼多人樂意捧著你，若是哪一日，你不是鎮國公夫人了呢？」長寧長公主冷哼一聲，「聽說鎮國公前些日子可是收了一名美貌女子在身邊，而且人都已經登堂入室了，現在就只等著你這位鎮國公夫人給人挪位置呢！」
衛芙擰起眉頭，其他諸位夫人也都極為驚訝。
鎮國公姜珩，那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聽說從成了親之後，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從前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衛芙嫁了個好郎君呢！
就算這十幾年以來，鎮國公夫人再如何的作，鎮國公也都全給包容了下來，半點沒有要動怒的意思，身邊更是沒有添過人。
可現在……
雖然之前早就有過鎮國公起了休妻之意的傳言，但那都只是傳言而已，說不定就是誰胡亂傳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說這話的是長寧長公主！
長寧長公主應該不會拿這種事來信口開河，那麼，鎮國公身邊真的添了人，而且，聽長寧長公主的意思，鎮國公還有可能休妻？
眾位夫人誰也沒想到，她們只是來參加賞花宴而已，卻遇到了這麼多的事。
而在這樣的驚訝之中，眾人都忍不住看向了衛芙。
她們也想看看，衛芙這個當事人，在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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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惦記
最初聽長寧長公主這樣說的時候，衛芙心裡也是極為憤怒的。
衛芙也算是瞭解長寧長公主這個人，她生來高貴，性子更是極為高傲，也正因為高傲，長寧長公主向來是不屑說謊的。
就比如她今天準備在這麼多夫人面前讓衛芙難堪，雖然衛芙給長寧長公主的所為定了性，道是這是長寧長公主對衛芙的構陷，但真實的情況是，這事還就是真的，只不過，做這事的是從前的「衛芙」而已。
既然長寧長公主是不屑於說謊的，那麼，她所說的，姜珩身邊添了人的事，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如何能不讓衛芙憤怒？
但衛芙很快就將這憤怒壓了下來。
一來，當初衛芙兩次有身孕，姜珩身邊都沒添人，而且這十幾年間，他也知道「衛芙」並不是原來的衛芙，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算是真的另尋了他人，衛芙其實也能理解。
當然了，理解歸理解，接不接受生不生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二來嘛……
就算衛芙聽了這樣的消息不高興，當著長寧長公主的面，她怎麼著也不能將自己的真實心情表露出來啊，要不然豈不是如了長寧長公主的願，讓她看了笑話嗎？
不過，心中怒極之下，衛芙再說出口的話，就有些難聽了。
「長公主，這天下的好男兒多的是，你為何就一定要惦記著別人的夫君？」衛芙冷聲道，「更何況，長公主你可是有駙馬的，你這樣又將駙馬置於何地？」
長寧長公主先是一怔，然後大怒：「衛芙，你給本宮說清楚，本宮何時惦記著別人的夫君了？」
衛芙扯了扯唇：「若不是長公主惦記上了我的夫君，那麼，連我這個做妻子都不知道的事，長公主又是如何知道的？」
長寧長公主立即陷入無言之中。
她之所以知道遠在邊疆的姜珩身邊的事，還真是刻意打聽的。
當然了，長寧長公主的手就是再怎麼長，也斷沒有能伸到邊疆去的，她之所以會知道這些，還是從一名剛從邊疆回來不久的商人家的女眷那裡打聽到的。
邊疆雖然時有小摩擦，但大抵上還是算得上平靜的，而景朝周邊的那些蠻族人手裡，又有許多在景朝人眼裡算是稀罕物的東西，就比如各種皮毛藥材等。
這樣一來，哪怕邊疆的條件艱苦，但也有許多商人蜂擁而至。
這些商人用景朝的茶葉、瓷器、絲綢等東西從蠻族人手裡換了皮毛藥材等，再運回京城等繁華之所，一倒手就能賺得暴利。
不過邊疆乃是苦寒之地，許多商人在賺足了銀子之後，自然也就想要遠離這樣的艱苦，帶著銀子或回家鄉，或到京城這樣的繁華之所定居。
長寧長公主認識的那名女眷的夫君，也就是這其中的一員。
那名女眷隨著夫君在邊疆生活了多年，自然是識得鎮國公姜珩的，前不久她隨著夫君回京城之前，就看到一名女子進了鎮國公置在邊疆的宅子。
鎮國公姜珩是如何的潔身自好，只怕整個景朝都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女子還能進到姜珩的宅子裡，這本就已經能夠說明一些問題了。
長寧長公主也是某一次在外面茶樓裡喝茶，偶然聽到那名女眷在與旁人說起這件事，所以才會特意將人召了來好好詢問了一番。
確認了那女眷是不敢騙自己的，長寧長公主想想自己知道的消息，毫無疑問是極為得意的。
衛芙也就是仗著她的身份，才能屢次與她作對，要是有一天衛芙沒有了這個身份，那她還憑什麼與自己作對呢？
長寧長公主想想衛芙被鎮國公掃地出門，然後無比淒慘的模樣，就能從夢中笑醒。
說起來，長寧長公主和衛芙大概是真的天生的八字不合，明明長寧長公主是身份高貴的公主，卻偏偏就是要這樣不遺餘力的與衛芙互別苗頭，聽到衛芙不好的消息就為之興奮不已，也真不知道她這是在圖什麼。
大概，就是圖個高興吧。
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長寧長公主就一直想著等事情發生了，她要怎麼樣在旁邊看好戲呢，也是擔心衛芙要是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會有機會早早作好準備，所以長寧長公主才決定在鎮國公將這件事攤牌之前，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但這會兒，因為太過憤怒了，長寧長公主又哪裡還能記得之前的盤算？
她現在就想看到衛芙吃癟的樣子，現在就不想再看到衛芙得意！
那日在芝玉閣，長寧長公主明明被氣得夠嗆，最後又能瞬間壓下憤怒，甚至還好心情的朝著衛芙笑，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了。
雖然衛芙表現如常，但長寧長公主可不相信她真的就如表現出來的這般，對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因而冷笑一聲：「本宮也只不過是機緣巧合的知道了這件事而已，公夫人若是不愛聽這些話，就當本宮什麼都沒說過好了，不過呢，本宮還是得提醒鎮國公夫人一句，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鎮國公夫人還是提前作好打算吧，要不然……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再不能稱你一聲‘鎮國公夫人’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長寧長公主心裡是極為快意的。
只要衛芙不再是鎮國公夫人了，她只需要動動手指頭，就多的是人會代她收拾衛芙了。
不過……
到了那時，長寧長公主覺得，自己也許就不會再將衛芙視作是對手了吧。
也就在長寧長公主想像著未來的美好場景時，衛芙卻是大怒。
衛芙十六歲就嫁進了姜家，那時的姜珩還只是鎮國將軍，而並非是鎮國公，衛芙真正成為鎮國公夫人，也就只有這短短的半個來月而已。
但，對於自己這鎮國公夫人的身份，衛芙卻是接受得極好，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她的三個孩子。
而現在，長寧長公主張嘴閉嘴就說著什麼自己以後不一定還是鎮國公夫人的話，莫名的就將衛芙心裡的怒火徹底的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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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鞭子呢？
一股子怒火自心頭而起，迅速的衝上頭頂，讓衛芙的一雙眼睛看起來極為明亮，就像其中跳動著火苗一般。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長寧長公主只覺得自己的皮膚上都似是有著某種灼痛。
長寧長公主也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到底是錯覺還是怎麼的，她之後也沒有時間來想這個問題了。
衛芙現在也是發了狠了。
既然長寧長公主不想讓她好過，那她也絕不會讓長寧長公主好過！
所以，衛芙扯著唇笑了笑，道：「長公主，既是如此，那我也要趁著我還是鎮國公夫人，還能見著你這位高貴的公主的時候提醒你一下，有那個閑功夫盯著別人的家務事，倒不如抽點時間好好去看看你的那位好駙馬都做了些什麼，還有李家的那些人，嘖嘖，我也有些佩服長公主的眼光了，看上的人，就沒一個好的，這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長寧長公主愣住。
她最開始時是沒有意會過來衛芙在說什麼的，等到反應過來，長寧長公主第一反應是不信。
這些年來，駙馬李俊在長寧長公主的面前，從來都是極為溫順的，長寧長公主說往東，李俊就絕不會往西。
而且，李俊待長寧長公主，可以說是極盡溫柔體貼，許多長寧長公主自己都想不到的細微之處，李俊都會提前想到。
也正是被李俊這般細緻體貼的照顧了十幾年，長寧長公主雖然偶爾也會因為李俊沒有什麼大本事而覺得遺憾，卻也沒想過要和離。
有這麼一位駙馬，長寧長公主在遺憾之餘，又有些得意。
別看衛芙以及京中別的夫人們表面上風光，但在後宅之中，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她們這些人哪一個又能像自己這般自在？
這也是長寧長公主在衛芙面前的優越感的來源之一。
可現在……
聽衛芙的意思，李俊這是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而這事不僅李俊，就是李家其他人，也都是知曉的，只是沒有人告知自己？
長寧長公主當然不信。
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是衛芙故意編造出來想要刺激她的。
但就是再怎麼否認，長寧長公主也知道，說這樣的謊沒有任何的用處，畢竟，她只需要去調查一番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不是嗎？
那如果衛芙說的是真的……
只這樣一想，長寧長公主的臉都不由開始泛青。
雖然這樣，但就如衛芙不想在長寧長公主面前丟臉一樣，長寧長公主這時候內心就是有著再怎麼大的起伏，面上卻是分毫都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同樣回以一個冷笑：「鎮國公夫人，你說你這樣嘴硬又有什麼好處？可別到時候什麼準備也沒有的就被鎮國公趕出了國公……」
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出現的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姜某人的家務事，就不勞長公主費心了。」姜珩自那棵樹後走了出來，直接打斷了長寧長公主的話。
原本，早在長寧長公主說起有女子出入姜珩置在邊疆的宅子時，姜珩就準備現身的。
不過，出於某種心態，姜珩在那時卻是稍稍遲疑了一下。
他其實是想看看，衛芙聽到這樣的消息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是憤怒生氣，還是完全相信他？
但姜珩沒有想到，衛芙的表現卻是這般無謂，除了與長寧長公主說話的時候，聲音稍稍大了點，似乎就再沒有其他過激的反應了？
而這，無疑讓姜珩有些心塞了。
他的媳婦聽到這種事都不生氣，這是把他放在了哪個位置？
為了不叫自己再心塞下去，姜珩才會在這個時候現身，正好將長寧長公主沒有說完的話給堵了回去。
聽到姜珩的聲音，在場的眾人都不由得扭頭看過來。
看到姜珩，眾人的眼中便都是一亮。
鎮國公姜珩的風采，哪怕是一身的風塵僕僕都沒有辦法掩蓋，他才一出現，在場的夫人們眼裡便只能看到他一人，周遭的其他人，似是瞬間就變得寡淡了起來。
可惜……
這樣風采出眾的鎮國公，卻早就已經是衛芙的夫君了。
念及此，眾人都不由得對衛芙又是一陣的欣羨。
先前鎮國公夫人說的對呀，換了她們，天天看著鎮國公的這張臉，其他男人又哪裡還能入眼了？
沒毛病！
眾人的目光在姜珩的臉上流連了許久，這才又重新看向衛芙。
她們還沒有忘記，先前長寧長公主可是說，姜珩的身邊已經有了新人，還說姜珩準備休妻呢！
現在姜珩本人已經出現了，就是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會發生什麼呢。
眾人都沒有想到，衛芙的反應會是這般火爆。
看著姜珩那熟悉的面容，衛芙有片刻的恍惚。
上一次見他，還是在略哥兒和甜姐兒出生的那日，自那之後，原以為只是睡了一覺，不想再睜眼時便已經過了整整十五年。
但衛芙很快就從這樣的恍惚中清醒過來。
想想這十五年間，因為姜珩的疏忽，三個孩子吃了多少苦頭，尤其是韜哥兒，衛芙就覺得一股子壓制不住的怒意迅速湧上心頭。
「姜珩！」衛芙怒聲道。
因為心中的憤怒太甚，衛芙的聲音不僅大，而且聽著還帶有激昂之意，聽在眾人的耳中，足以讓人心中一個激零了。
眾夫人都不由得瞠圓了眼。
衛芙這時候卻是看向了映雪，「鞭子，我的鞭子呢？」
映雪一懵，然後都快哭了。
今天國公府辦賞花宴，邀了這麼多的夫人以及她們的兒女過來作客，衛芙忙得不可開交，映雪和映嵐作為衛芙的貼身丫鬟，自然也有許多的事要做。
在這樣的情況下，映雪自然不可能將衛芙的鞭子帶在身邊了。
再說了……
就算她把鞭子帶在身邊了，打量著眼前的情形，她也不敢真的將鞭子給衛芙啊。
自家夫人這明顯是要衝著國公爺去的，要是將鞭子給了她，到時候將國公爺打壞了，那又要怎麼辦？
想著這些，映雪垂著頭，壓低聲音道：「夫人，鞭子在您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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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三鞭
看自家夫人的模樣就知道，她拿了鞭子肯定是要往國公爺的身上招呼的，別說鞭子沒在手上，就算是在手上，映雪也不敢真的拿給自家夫人啊。
映雪本以為，沒有鞭子，這事兒也就算完了，但衛芙卻仍盯著她，一字一頓地道：「去拿我的鞭子！」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
衛芙的這個命令，映雪不敢不聽，卻又不敢聽，一時之間極為為難，目光也在衛芙與姜珩的身上來回遊移，最後落到了姜珩的身上。
衛芙大怒。
只從映雪此舉，就能看得出來，在她的心裡到底誰才是她的主子。
想到連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都是向著姜珩的，衛芙對姜珩的那些怨氣又增添幾分，瞪向姜珩時，一雙眼睛又明亮了些許。
姜珩定定地看了衛芙好一會兒，這才看向了映雪：「夫人說什麼，你沒聽到嗎？」
映雪一頓。
然後，她再不敢耽擱了，一溜煙小跑著回了汀蘭院，去拿鞭子。
這樣一來，剩下的眾人就覺得有些尷尬了。
原本眾夫人是被衛芙邀了過來聽戲的，現在姜珩這麼一回來，衛芙與姜珩之間又是這樣，戲自然是沒辦法聽下去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只能沉默無語了。
一時之間，一群人倒是都只能等著映雪去拿鞭子。
好在，映雪回來得快，倒是很快就將這樣尷尬的氣氛打破了。
「夫人，您的鞭子。」映雪氣喘吁吁地道。
仍是上次帶去靖安伯府的那把火紅的鞭子。
衛芙接過鞭子，解下綁在上面的絲帶，直指姜珩：「姜珩，你還有臉回來？」
想想這十五年來三個孩子是如何長大的，衛芙心中怒意高漲，揚手就是一鞭子朝著姜珩抽了過去。
眾夫人不由得驚呼一聲。
她們都覺得，鎮國公夫人這氣性兒未免也太高了些，先前在長寧長公主面前倒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想到鎮國公這一回來，竟然就直接動手了。
這還只是聽長寧長公主說了那麼一句，就已經這樣了，那要是鎮國公身邊收人的事得到了確認，還不知道鎮國公夫人會怎麼樣呢！
眾夫人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鎮國公身邊別說是添人了，就是丫鬟也都沒有一個。
原來是因為鎮國公夫人這麼兇悍啊！
眾夫人都自以為明白了真相。
衛芙可不知道這些夫人們都在想著什麼，這會兒她的眼裡只剩下了姜珩一個人，那火紅的鞭子在空中劃過一道綺麗的弧度，如一條靈蛇一鞭直直地抽向姜珩。
所有人，包括衛芙，都以為姜珩一定會躲開。
畢竟，姜珩不僅是鎮國公，而且還是征戰沙場十幾年的景朝保護神，武藝極為出眾，衛芙就算是鞭子使得好，但可想而知的，比起姜珩來說一定還有極大的差距。
不管怎麼說，只要姜珩想躲，他就一定能躲開。
可是……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眼瞅著那鞭子都已經抽到近前了，姜珩卻跟一塊人形的石頭一樣，別說是躲了，就是動都沒有動一下。
「啪！」
鞭子抽在人身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如今正是夏日，大家的衣衫都極為單薄，姜珩也是一樣，衛芙這毫不留手的一鞭子重重抽在他的胸口，被衣物掩蓋住的地方，眾人自是看不到，但被鞭梢掃到的脖頸，以及重重挨了一下的右手背上，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紅腫，不一會兒就成了一道紫紅的血痕，看著尤為可怖。
眾夫人忍不住驚呼一聲。
她們原以為，衛芙也就只是故意做個樣子而已，但現在看來，鎮國公夫人，這是真的敢與鎮國公動手啊！
一時之間，眾人又是驚歎又有著某種莫名之感。
她們都是內宅婦人，在她們眼裡，夫君縱然不是天，也是她們的榮光所在，便是她們的誥命敕命，那也都是跟從夫君的品級的。
便是有那性情急躁，與夫君關係不睦的，也頂多就是與夫君感情不合，平日裡相敬如冰罷了，又有何人是真正的敢與夫君動手的？
更何況……
這還是鎮國公！
眾夫人都不知道她們應該作何感想才好了。
而最讓她們想不到的，就是鎮國公竟然真的不閃不避，挨實了這一鞭子。
結結實實抽中了姜珩這一鞭子，衛芙心頭的怒火不僅沒有得到平息，反而還更加的高漲了。
比起姜珩這般老老實實的挨上一鞭，衛芙更寧願他對她辯解。
先前劉總管幾次三番的說過，姜珩是有苦衷的，他也並不想看到三個孩子變成這樣，衛芙雖然第一反應是不信，但實際上，她的心裡，也是希望姜珩是真正有苦衷的。
畢竟，那是他們的三個孩子，姜珩是三個孩子的親生父親，若不是有苦衷，得是有多狠心的父親，才能十幾年都對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顧？
可姜珩倒好，雖然總算是回來了，卻一句話都不說，沉默著挨了這一鞭子。
這是不是說明……
姜珩自己也是心虛的，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苦衷？
衛芙越想越氣，沒等眾夫人的驚呼聲收尾，就又是一鞭子朝著姜珩抽了過去。
「啪！」
「啪！」
三鞭結束之後，姜珩的模樣看著格外的淒慘。
他本就是一路從邊疆趕回來的，路上又沒有來得及收拾換洗，看著就有些狼狽，身上的衣物也顯得有些皺巴巴的，但這會兒挨了這三鞭子，露在外面的皮膚上處處都是紫紅的血痕，便是被衣物掩蓋的地方，也開始沾上些星星點點的血色痕跡，也就是姜珩穿了件黑色的戲裝，眾人才看得沒有那麼明顯，否則的話，怕是就有些膽小的夫人會給嚇暈過去了。
但，即使是生生受了衛芙的這三鞭，姜珩始終身姿挺拔地立於原地，像是一塊沉默又倔強的石頭。
衛芙看得連連冷笑，又要揚手，卻被拽住了胳膊。
她帶著怒意側頭，正準備說話，卻又因為見著了甜姐兒的臉而將到了嘴邊的呵斥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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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關門！
「母親……」甜姐兒輕輕拉著衛芙的手。
因為甜姐兒的這一聲輕喚，衛芙的一顆心頓時就軟了下來。
甜姐兒的眼裡有擔憂，也有害怕，這讓因為見著姜珩而有些激動的衛芙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將殘留的憤怒壓在心底，然後伸手輕輕撫了撫甜姐兒的頭髮，道：「甜姐兒，別怕。」
甜姐兒還是被劉總管讓人請過來的。
劉總管對衛芙的脾性也是瞭解的，估摸著衛芙見著姜珩，一定會發作一通，想了想這才讓人去通知了甜姐兒。
想來，有甜姐兒在，衛芙就算再怎麼生氣，也總能收斂著些。
不得不說，劉總管的這一招還是有效的。
甜姐兒在側，衛芙確實冷靜了下來，她也不想讓甜姐兒看到自己和姜珩之間的爭吵，於是撇開眼再不看姜珩一眼，而是看向了因為衛芙真的抽了姜珩而已經驚呆了的長寧長公主以及眾夫人們，「今日府裡還有些閒事要處理，招待不周，還請各位諒解……」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眾位夫人就是再怎麼想看後續，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紛紛起身告辭，還將她們各自帶來了兒女晚輩們也都帶走了。
衛芙壓制著心中的怒氣，將眾人一一送走，等到余氏和沈珺四人時，衛芙朝著余氏點了點頭，道：「沈夫人好走，下次我再下了帖子給沈夫人和幾位姑娘。」
余氏面上的笑容有點僵。
先前發生的事，她也都是看在了眼裡的，這位鎮國公夫人，可是連鎮國公都敢打的，他們家沈珺膽子小，要是真的嫁進國公府，會不會挨鞭子啊？
余氏已經開始憂慮了起來。
余氏一行離開之後，就只剩周氏和衛南三兄妹了。
周氏看了看一直杵在旁邊，即使受了傷仍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定定地看著衛芙，就好像多少年都沒看到了一樣的姜珩，再看了看冷著一張臉就是不肯看姜珩一眼的衛芙，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在衛芙的手背上拍了拍。
小姑這一家子，可真是好事多磨啊！
送走周氏四人，整個國公府就再沒有外人了。
劉總管一直守在二門上，這會兒見狀連忙吩咐了不知所撒的丫鬟婆子小廝們去收拾各處的東西，然後自己也悄悄退下了。
周圍人一下就空了，只有衛芙拉著甜姐兒，韜哥兒和略哥兒站在離著兩人稍遠的地方，而姜珩則站在離他們更遠一點的地方。
內宅裡發生了什麼，韜哥兒和略哥兒到現在都還有些納悶呢，先前外院的各家少爺正在討論著各自摘的花得了多少花箋呢，劉總管就讓人傳了話道是讓他們送客，直到這會兒將客人都送走了，韜哥兒和略哥兒都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母親，這……是怎麼了？」略哥兒遲疑了一會兒才道。
他看看衛芙，又看看身上滿是血痕的姜珩，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按理說，以父親的身份，是不會有人敢跟他動手的，而且一般人就是動手也打不過呀，但現在……
看著姜珩身上的鞭痕，略哥兒的眉峰微微一跳。
鞭子……
不會是他所想的那樣吧？
略哥兒的嘴越張越大。
若是平時，幾個孩子有疑問，衛芙自然會耐心解答，但這會兒衛芙卻是朝著三個孩子道：「今天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就先回院子休息吧，晚膳也都在院子裡用吧，不用過來了。」
略哥兒雖然還有疑問，但也看出來衛芙是不會告訴他的，於是點了點頭，跟在韜哥兒的身後離開了。
甜姐兒則有些擔心地看著衛芙。
衛芙安撫地道：「放心吧，沒事的，明兒一早和你兩個哥哥過來用早膳，母親給你們準備好吃的。」
雖然擔心，但甜姐兒還是點了點頭。
她覺得……
按先前所見的情形來看，母親，應該是不會吃虧的。
等到甜姐兒三人都走了，衛芙看也不看姜珩一眼，用力一拂袖，將衣袖甩出極大的聲響，然後轉身就走。
她覺得，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要不然，她怕她一見著姜珩的那張臉就忍不住拿鞭子抽上去。
十五年過去了，姜珩除了看著比過去要成熟一些，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從長寧長公主所說的那些話不難看出，這廝這些年過得應該相當不錯才對，也正因為這樣，衛芙才憤怒。
這人只顧著自己好過，半點都沒想過要管管三個孩子，他還配做父親嗎？
憤怒之下，衛芙越走越快，不一會兒就回到了汀蘭院。
從衛芙轉身就走到她回到汀蘭院，她都沒有聽到姜珩的聲音，沒有挽留也沒有辯解，什麼都沒有，她原本以為姜珩已經離開了，哪裡想到臨進院子時眼角的餘光卻發現這人竟然無聲無息的就跟在了她的身後，甚至還想跟著進院子！
衛芙瞬間就怒從心頭起。
踏進院子的那一瞬間，她朝著看守院門的婆子厲喝一聲：「關門！」
那婆子是後面採買來的，這段時間下來也稍稍摸清了衛芙的脾性，這時候冷不丁的聽到衛芙的命令，腦子裡什麼也沒想，下意識的按著衛芙的話做了。
起身，關門，落鎖。
一氣呵成。
因這婆子動作太過俐落，跟在後面正準備進院子的姜珩一時不察，差一點就被碰了鼻子。
姜珩嘴角輕輕扯了扯想笑，卻又不小心扯到了傷口上，最後輕輕的「嘶」了一聲。
他征戰沙場多年，別說是像這樣輕微的鞭傷了，就是嚴重到致命的傷也不是沒有受過，他能有如今的地位，也確實是他拿了命拼回來的。
當初屢次受到重傷，姜珩都沒有哼過一聲，現在卻只是因為受了衛芙的三鞭子，就因為痛而出了聲，這要是被邊疆他麾下的那些將領們見著了，一定會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看著面前合得緊緊的門板，姜珩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一顆自收到了信就開始懸著的心，這時候總算是完全定了下來。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背靠著門板輕輕坐了下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2章 不好
鎮國公回京了！
鎮國公在邊疆收用了新人！
鎮國公夫人為了這事與鎮國公大打出手，還抽了鎮國公三鞭子！
這樣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快的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當時可是有那麼多的人看著呢，這些夫人們當時自是受了些驚嚇，但回過神來之後，難免的就將自己看到的說與了親近之人聽。
這一傳十十傳百的，這事可不就傳得這人盡皆知了麼。
而京城的百姓們，如今可又多了許多的談資。
雖然說，這些年來關於鎮國公夫人的話題也不少，但也沒有哪一次能像這一次這樣勁爆啊。
鎮國公是誰，那可是在戰場上殺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的人物，沒想到鎮國公夫人就敢直接動手，最重要的還真的得手了。
聽說啊，那三鞭子抽下去，鎮國公可是受了不輕的傷。
人們在議論著這些消息的時候，一邊對鎮國公夫人的兇悍有了全新的認識，而另一邊，卻又不禁同情起鎮國公來。
難怪這麼多年來，鎮國公的身邊都沒有出現過什麼女人，原來不是鎮國公不想，而是鎮國公夫人不樂意啊！
有不少家有悍妻的百姓，這會兒都自覺與鎮國公同病相憐。
*
衛芙原本以為，見著姜珩，她肯定會氣得一整夜睡不著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的那三鞭子好歹發洩了一些怒氣，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她這一晚卻是意外的得到了安眠。
一覺醒來，衛芙只覺神清氣爽。
昨天見著姜珩實在是太過憤怒了，衛芙連晚膳都沒有用，這會兒卻是覺得有些餓了。
她正準備喚了映雪和映嵐進來服侍梳洗，外面就響起了映雪的聲音：「夫人……」
聽著倒是有些遲疑。
這讓衛芙又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她讓映雪去拿鞭子時，映雪的遲疑，以及最後看向姜珩的目光了。
抿了抿唇，衛芙道：「進來。」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映雪很快就出現在了衛芙的跟前，不過在她的身後卻沒有跟著進來服侍的小丫鬟們。
映雪來到衛芙的身邊，低聲道：「夫人，國公爺一直還守在院子外面，現在看著，似是有些不好……」
不好？
衛芙冷笑一聲：「能怎麼不好？」
姜珩的底子好，昨天挨的那三鞭，對他來說只怕是無關痛癢，就算在外面守了一夜，但這是夏日，夜裡又能有多涼？
想來，映雪所說的不好，頂多也就是有個頭疼腦熱罷了。
映雪再不敢多言。
好在，衛芙雖然憤怒，頓了一下，仍道：「將劉總管請進來，讓劉總管把他帶走。」
他，自然就是指的姜珩了。
映雪聞言鬆了口氣，連忙領命退了下去。
會讓劉總管將姜珩帶走，並不是因為衛芙心疼姜珩，想想三個孩子這十幾年來爹不疼娘不愛的，衛芙痛恨都來不及了，又哪裡還會心疼他？
其實在衛芙的心裡，她也是相信姜珩這個人的擔當的，也正因為如此，得知這十五年姜珩都沒有管過三個孩子，她才會這般憤怒。
她只是想聽聽，到時候從姜珩的嘴裡，又能說出什麼樣的苦衷而已。
等到劉總管趕過來，將這時正發著熱的姜珩攙走了，衛芙才吩咐人擺早膳，早膳才擺上桌，韜哥兒和一雙弟妹就到了。
「母親，您沒事吧？」甜姐兒極為緊張地拉著衛芙的衣袖。
略哥兒聽了這話，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
昨天離開的時候，略哥兒倒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後來不是有小半天的時間麼，這些時間就已經足夠略哥兒打聽到內宅裡發生的事了。
明明是母親給了父親三鞭子，而且這事都已經傳得京城人盡皆知了，怎麼甜姐兒倒是問的母親有沒有事？
按著他看啊，有事的應該是父親才對吧。
「母親沒事。」衛芙笑著對甜姐兒道，然後看向韜哥兒和略哥兒，「你們也都餓了吧，過來用早膳吧。」
衛芙昨天雖然在氣頭上，但也沒忘了吩咐廚房準備今天的早膳，甜姐兒和略哥兒吃到好吃的，立即就將原來心裡的那些想法都拋到了一邊去，而是專心享受著美味。
而韜哥兒……
這一次，真的不一樣了。
韜哥兒心裡有了這樣的定論。
他們的母親是極為善變的，這一點，過去的十五年裡，韜哥兒是親眼見證了的，這段時間衛芙又變了性情，韜哥兒還以為這是又一次的善變而已，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但前面這些年，不管母親怎麼性情有所變化，對他們三個的態度卻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冷落與漠視，可這一次，母親卻似是想要與他們三兄妹親近了？
最重要的是，前面的幾次，父親可從來都沒有特意趕回來。
這讓韜哥兒敏感地察覺到了特異之處。
不過，韜哥兒到底也只有十七歲，而且自從他記事起，他的母親就已經是那樣的模樣了，所以就算他再怎麼猜測，也不可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他也只能覺得有些怪異而已。
一頓早膳很快就用完了。
甜姐兒想起昨日裡看到的，衛芙朝著姜珩揚鞭的情景，又想起姜珩身上的血痕，忍不住有些擔憂：「母親，父親……不會有事吧？」
誠然，這十五年以來，甜姐兒甚至都沒有怎麼見過姜珩，但不管怎麼樣，姜珩也是她的親生父親，做兒女的，對於自己的父母，又怎麼會沒有半點孺慕之情呢？
要不是這樣，衛芙也就不可能這麼快就與甜姐兒親近起來了。
衛芙微微一頓，道：「甜姐兒放心，不會有事的。」
聽衛芙這樣一說，甜姐兒倒也真的放下心來。
雖然她不知道為何母親與父親會如此大動干戈，但既然母親都說沒事了，那就權當作是真的沒事吧。
而略哥兒，則是略有些無語地看了甜姐兒一眼。
這可真是個傻丫頭，母親說沒事就真的沒事了嗎？
但略哥兒也沒有說什麼。
畢竟……
在他眼裡，母親與父親，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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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Salicaceae 於 2020-2-4 07:26 PM 編輯
第113章 苦肉計
衛芙一直到見完了府裡的管事，將一天的雜事處理妥當了，才等到了劉總管。
讓人將劉總管領進來，衛芙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會來。」
劉總管訕訕一笑，然後趕緊道：「夫人，屬下已經在外院將國公爺安置好了，國公爺受了些小傷，還有點發熱，已經敷過藥、吃過藥了。」
「不是只是受了些小傷嗎，還用得著敷藥？」衛芙揚眉。
劉總管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神仙打架，他這個凡人遭殃啊，國公爺那裡當然不能不管，但也不能讓國公爺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外院吧？
夾在兩位主子中間，劉總管只覺得自己苦啊。
衛芙睨了劉總管一眼，「行了，你過來不就是想讓我過去看看嗎？走吧。」
劉總管聞言大喜，「夫人您請。」
兩人一路去了外院。
劉總管邊走邊道：「夫人，屬下今天一早將國公爺帶來外院的時候，國公爺還清醒著，還說什麼都不肯跟屬下走，說是一定要讓夫人您消了氣才行……」
衛芙信了他這話才怪。
姜珩這個人，衛芙即使與他做了兩年的夫妻，還是沒辦法弄清楚他在想些什麼，偏偏這人平日裡話又不多，不管做了什麼，就是跟那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什麼都不說，只能讓衛芙自己猜來猜去的。
按著姜珩的性子，他又怎麼可能會與劉總管說這些話？
左不過就是劉總管為了幫著姜珩讓她消氣，故意這樣說的罷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外院的書房。
衛芙抬頭看了看，一時不由恍惚，「怎麼到了書房？」
這書房還是十幾年前衛芙與姜珩一起佈置的，裡面的每一本書都是他們親手放到了書架上的。
心神自從前的回憶之中抽離出來，衛芙也有些疑惑。
外院也有好些客房，佈置得可都比書房要好，劉總管這般忠心耿耿的人，怎的倒是將姜珩安排到書房了？
劉總管也有些無奈：「夫人，您可不知道國公爺有多倔，屬下原本是想將國公爺帶去客房的，但國公爺執意不肯，一定要來書房，屬下沒有辦法，也只有由得國公爺去了。」
書房裡倒是有一個矮榻可供人暫時休息，但那矮榻又窄又不夠長，看書倦了在上面歪一會兒便也罷了，若是想要在這裡休息，以姜珩的身量，只怕連腳都伸不開。
而且，姜珩這十幾年來鮮少回國公府，他這個主人不回來，這書房雖然日日也有人打掃，但矮榻上卻是什麼也沒佈置，這樣睡下去是什麼滋味可想而知了。
劉總管也是真無奈啊。
衛芙不置可否。
來到書房門口，劉總管立在門外，道：「夫人，您和國公爺許久未見，屬下就不打擾您們說話了，屬下這就去院門口守著！」
話說完，朝著衛芙行了個禮，就真的巴巴的跑去院門口守門了。
衛芙一陣恍惚。
她還記得，當年她和姜珩將書房佈置好了以後，這書房，她也是時常與姜珩一起過來的。
姜珩看兵書，她就隨手拿了遊記或者話本子打發時間，即使許久不說一句話，也並不會覺得無聊，那個時候的衛芙甚至覺得在這書房裡，氣氛是可以算得上溫馨的。
而那時……
每一次，都是劉嚴在院子門口守著的。
是以，劉總管此舉，倒是叫衛芙有了種往日重現的感覺。
但……
過去畢竟已經成為過去，如今雖是看著一樣，但很多事情，早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衛芙深吸一口氣，邁步進了書房。
雖然這間書房算得上是荒廢了十幾年，但可以看得出來劉總管照料得很精心，不僅到處都乾乾淨淨的，書架上的書也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且並不見怎麼泛黃，顯見是隔上一段時間就要拿出來曬過的。
繞過書桌左側那個大書架，書架後面隔開了一個小小的空間，這就是擺放矮塌的地方了。
那矮榻還不到衛芙的膝蓋高，從前因為衛芙時常會來書房，偶爾也會在矮榻上休息一會兒，所以矮榻上無論何時都鋪著褥子備著被子等，但這十幾年來，這間書房都沒有人用，矮榻上空蕩蕩的自然是什麼都沒有的。
姜珩就這樣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躺在矮榻上。
他閉著眼，似是已經睡著了，身上的傷已經包紮過了，而且換了一身衣裳，倒也再看不到傷口滲出的斑斑血痕了，不過脖頸、手上這些地方的傷痕就算是上過藥了，也仍是紫紅一片，看著格外的有些嚇人。
衛芙當時本就是含恨出手，可以說是真的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抽出那三鞭的，就算她的手勁兒比不上姜珩，但挨上這樣三鞭，就算姜珩有著鐵打的身子，也絕不會有多好受就是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這樣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身上還帶著傷，看著就讓人覺得有點可憐兮兮的。
但衛芙卻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廝，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跟她耍心眼兒？
抬起腿，衛芙原本是想重重踹上一腳的，但看到姜珩身上的鞭痕，她的腳到底還是頓了頓，最後只是用腳尖兒在姜珩懸在了空處的小腿上踢了踢，衛芙道：「你要是再裝，我就走了。」
從劉總管將姜珩帶走，少說也過去一個時辰了，按著劉總管對姜珩的忠心耿耿，有這麼長的時間，都足以他讓人將這矮榻好生收拾一番了，又哪裡會讓姜珩一個人可憐兮兮的縮在這褥子被子什麼也沒有矮榻上？
想到這裡，衛芙更生氣了：「苦肉計都用上了，姜珩，你可真能啊！」
她還等著這人說說他到底有什麼樣的苦衷呢，沒想到，話沒等到一句，倒是見著這廝在她面前使苦肉計！
矮榻上縮著的姜珩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
他就說劉嚴的法子不管用吧，劉嚴還不信，現在可好了，不僅沒有讓他家媳婦消氣，反而還讓她更生氣了。
這般想著，姜珩睜開了眼睛。
「夫人。」他啞著嗓子喚出這樣兩個字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4章 魂離
姜珩的聲音略顯低沉，卻又極為厚重，讓人只聽到他的聲音就會覺得這個人極為可靠。
從前的衛芙，便覺得姜珩不管是作為夫君還是作為父親，都是一個很可靠的人。
也正因為如此，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世界已經完全改變，她視為可靠的那個人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顧時，她才會這般出離的憤怒。
想著這些，衛芙看向姜珩的目光如刀。
「劉嚴說你有苦衷，那你現在就說說吧，你有什麼苦衷？」衛芙冷聲道。
姜珩自矮榻上坐起來。
他身上的傷看著駭人，但對他來說確實算不得什麼，至於些許發熱，那就更算不得什麼了。
他想要伸手去拉衛芙的手，但在衛芙的冷眼之下，到底還是收了回去。
「夫人，我知道，你氣我這些年沒有管三個孩子……」
姜珩開口，緩緩說起當年之事。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而這些特質，是別人怎麼學也學不來的，也正因為這樣，哪怕面容未變，但姜珩還是在第一時間就發覺了衛芙的不對勁。
最初時，雖然覺得不對，但姜珩還努力說服自己，這許是因為衛芙生下龍鳳胎傷了元氣才會有性情上的改變。
但後來，從「衛芙」的身上發現了越來越多的怪異之處，他就再不能用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了。
一個人的性情自然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但再怎麼變，總也不可能讓人連看自己的夫君和孩子時，都是那般的疏離冷淡，更不可能讓人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認得，也不可能讓人連平時的一些不起眼的小習慣都盡數改變。
經過幾番試探，姜珩最終確認，他的妻子，不知道因為什麼，根本就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樣的結論，最初時，姜珩也是不願意相信的。
但就算他不願意相信，面對著一個與從前完全不一樣的「衛芙」，他最終還是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時候的姜珩很後悔。
他想著，是不是因為他在衛芙生產那日惹了她生氣，讓她提前生產，才會引發這樣的事，越是這樣想，他就越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當時為何沒有好好與衛芙解釋，而是轉身就走，只想著拿了東西好哄衛芙開心。
但不管怎麼樣的後悔與痛恨，既定的事實卻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姜珩在沉默了幾日之後，卻是去尋了大相國寺的慧覺大師。
慧覺大師是景朝有名的得道高僧，不僅是大相國寺的前任主持，也是現在的主持的師叔，其佛法精深，便是當今聖上太后亦是時常誇讚的。
在卸下大相國寺的主持一位之後，慧覺大師就搬到了大相國寺的後山精研佛法，再不輕易見人，姜珩能夠尋到慧覺大師，還是因為姜老將軍與慧覺大師交好的緣故。
那時候的姜珩想著，雖然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妖魔鬼怪占了衛芙的身子，但只要他將那妖魔鬼怪滅了，衛芙就總能回來。
他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去尋的慧覺大師。
慧覺大師倒也沒有推辭，跟著姜珩一起去了將軍府。
「慧覺大師怎麼說？」衛芙忍不住問。
慧覺大師，她也是聽說過的。
據傳有一年黃河下游發大水，便是慧覺大師提前窺探到天機，後來又不顧旁人的冷眼入宮求見聖上，更是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作保，這才令聖上相信了他的話，從而提前作了安排。
再後來，災難果然如慧覺大師所說的那樣來臨，要不是聖上下令，提前將黃河下游的百姓都遷離出去，那年的大水還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之後更是極有可能引發瘟疫，形成席捲整個景朝的大災難。
只這一次，慧覺大師就不知道拯救了多少萬人的性命。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慧覺大師聲名大振，在民間還有了「神僧」的稱號。
總之，慧覺大師是真的有神通，而並非那些欺世盜名之輩可以比擬的。
慧覺大師在看過衛芙之後，卻給了一個姜珩並不想接受的答案。
「慧覺大師說，你這是魂離之症，有可能是生產時遭了罪，導致你的魂魄極為不穩，所以才會被外來的魂魄所侵，想要你自己的魂魄歸來也不是不可能，卻是需要契機，而這個契機，卻每三年只得一次，便是每三年一次的契機，也不是一直有的，若是過了十五年都仍未有所轉機，那，你的魂魄有可能就再也回來不了了。」姜珩道。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姜珩想要的。
但那時候的姜珩，想盡了辦法也沒有讓衛芙歸來，他也只能相信慧覺大師給的這個答案了。
「你以為這樣隨便編個故事，我就會相信？」衛芙聲音有些乾澀地道。
她不想相信姜珩所說的，但是她之前所瞭解到的一切，一覺醒來就已經是十五年後，曾經的「自己」每三年就會跟變了個似的……
等等。
這些都在告訴她，姜珩所說的，是真的。
但……
這世間真的有如此離奇的事嗎？
這個問題才在衛芙的心裡浮現出來，她就覺得自己有這樣的疑問是多餘的，畢竟，她一覺醒來已經是十五年後，這樣離奇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既然這樣的事都發生了，姜珩所說的這些，又為什麼不能發生呢？
想到這裡，靜姝對姜珩所說的話，很快就接受了。
但就算是這樣，也只能解釋她為什麼會缺失了這十五年，而並不能解釋姜珩這些年來為何會對三個孩子不管不顧。
衛芙最生氣的，也就是這一點而已。
「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韜哥兒他們呢？這不是你不管他們的理由！」說到後來，衛芙的聲音裡都帶了幾分恨意。
在她不知道的這十五年裡，她的三個孩子有家似無家，有爹娘與沒爹沒娘也沒什麼兩樣！
想想當初的韜哥兒一個人呆在黑漆漆的箱子裡，想想略哥兒和甜姐兒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感受到過來自爹娘的疼愛，衛芙心裡就揪著疼。
姜珩沉默了一會兒，才用著帶著些苦澀的聲音再次開口：「我沒想過丟下韜哥兒三兄妹，我試過的，但我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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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孤家寡人
知道「衛芙」已經不是衛芙之後，姜珩第一時間就對一家人作出了安排。
按著慧覺大師的說法，衛芙的魂魄是在將軍府離體的，自然也只能在將軍府才能找到那契機，所以「衛芙」是一定得留在將軍府的，那時候姜老將軍也尚在世，就算將「衛芙」留在將軍府，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而三個孩子……
姜珩在幾經思慮之後，決定將韜哥兒三兄妹一起帶著去邊疆。
那時的邊疆並不像如今這般平靜，姜珩確實打敗了進犯景朝的幾個蠻族，但也只是打敗了，而不是打服了，邊疆時不時的就會有戰事發生，姜珩作為主帥，必然是要坐鎮邊疆的，並不能經常呆在京城。
這樣一來，將三個孩子都帶走，也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至於說，將三個孩子留在京城……
姜珩卻是不放心的。
姜老將軍雖然在世，但年事已高，鎮著那個「衛芙」只怕就要花去許多的精力，又哪裡有精力來照看三個孩子？
哪怕有乳娘丫鬟婆子看著，姜老爺子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再則……
比起祖父，姜珩覺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更應該將孩子們帶在身邊，孩子們的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總不能叫他們再沒了父親。
就算他同樣不能時時陪伴在三個孩子的身邊，但只要他有空，三個孩子就總能見到他的面。
姜珩是這樣打算的，他也是這樣做的。
將家裡的人與事都安排好了之後，姜珩就打算帶著三個孩子離京趕赴京城了。
但讓姜珩沒有想到的是，才出了京城的地界，三個孩子竟然就一起發起了高燒，而且任姜珩請了多少的大夫都一直維持高燒不退。
這樣的情形，很顯然是不正常的。
也正因為這樣，其中一個大夫都忍不住悄悄嘀咕，這三個孩子是不是撞了邪了。
若是放在平時，聽到這樣詛咒自己孩子的話，姜珩只怕會忍不住一腳踹過去，但那時，聽到那個大夫的悄聲嘀咕，姜珩卻是福至心靈的想到了慧覺大師。
於是，離京的馬車才出了京城的地界，就又掉頭回去了。
那時候的姜珩是真的拋開了一切，畢竟，他是聖上親封的鎮國大將軍，亦是主持邊疆戰事的主帥，臨行回返，這樣的舉動，極易惹來猜疑。
但姜珩又哪裡顧得了這許多，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他要是再不想辦法，三個孩子就算保住了命也會燒成傻子。
衛芙不在了，要是三個孩子都跟著出了事，姜珩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心聲，在回到京城的地界之後，三個孩子雖然沒有馬上退燒，但情況卻比之前要好了許多。
稍稍放下心來的姜珩不敢有任何的耽擱，就帶著三個孩子去了大相國寺找慧覺大師。
慧覺大師看了三個孩子許久，才給了姜珩一個答案。
三個孩子與衛芙之間有著很深的羈絆，一方面，三個孩子是衛芙能夠真正醒來的契機所在，另一方面，衛芙也是三個孩子能夠安穩長大的必要因素，也就是說，衛芙和三個孩子，誰也不能離開誰。
姜珩當即就讓人回了將軍府打聽「衛芙」的情況，果然，就如慧覺大師所說的那樣，「衛芙」與三個孩子幾乎是同時發起了高燒，又幾乎同時得到了好轉。
而之後，姜珩才帶著三個孩子重新回到了將軍府，三個孩子的燒便完全退了，與此同時，「衛芙」的體溫也恢復到了正常。
這讓姜珩不得不信慧覺大師的判斷。
也正因為這樣，無奈之下，姜珩只能將三個孩子放在將軍府。
身為父親，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完全放心，所以姜珩將自己能夠想到的都安排到了，讓劉總管在將軍府裡時時盯著，托了姜老將軍照看著，又告誡了將軍府裡照顧三個孩子的丫鬟婆子小廝，力求一定不能讓三個孩子受委屈。
但是……
那時的姜珩沒有想到的是，他將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到了，保證就算他不在將軍府裡，府裡的下人們也絕不會有人敢委屈了三個孩子，可是，真正能夠給三個孩子帶來傷害的，從來都不是將軍府裡的下人，而是三個孩子的親生母親。
劉總管雖然忠實執行著姜珩的命令，竭盡所能的照顧韜哥兒三兄妹，但他是外男，平時不得「衛芙」相召連內宅都不能隨意進入，就算他再如何想護著韜哥兒三兄妹，也會有鞭長莫及的時候。
這一點，姜珩也是在韜哥兒變得沉默寡言之後，才醒悟過來的。
但便是如此，姜珩也沒有辦法。
衛芙不能離開京城，三個孩子不能離開衛芙，而姜珩又常年在邊疆，就算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收到信加急往回趕總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才能趕到。
更何況，邊疆的戰事並不會以姜珩一人的意志為轉移，姜珩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回京城。
正因為如此，姜珩也只能讓劉總管盯得更嚴一些，力求不讓三個孩子再被這樣對待，他甚至連那每三年一次的契機會出現在何時都不知道，只能戰事緊時三年回京城一次，戰事不那麼緊時抽空回京城。
這樣一過就是七八年。
等到邊疆的戰事稍歇，姜珩可以抽出手來時，他才發現，三個孩子早已經不需要他這個父親的陪伴了。
意識到這一點，姜珩心裡的悔痛，是言語都不能形容的。
曾經的他知道自己將會有孩子時，想的是要如何與衛芙一起陪伴著他們的孩子長大，教導他們做人，看著他們長大成人，成親生子，但事實卻是，他沒有了妻子，就連孩子們也因為這幾年的分別而疏離得比陌生人還有所不如。
那時候的姜珩，只覺得自己雖然有家，卻分明就是一個孤家寡人。
及至後來，隨著十五年期限越來越近，姜珩漸漸的變得再不敢回京了，他每回去一次，就意味著離十五年之期越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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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高興
若是沒到這期限，他心裡還能有個希望，等到妻子歸來，他們一家還可以回到最初的和樂。
但若是十五年之期到了，他還是沒能等到歸人，到那時，他又當如何？
想著這些過往，姜珩緊緊盯著衛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好像要將衛芙的模樣深深印在心底一樣。
被他這樣看著，衛芙莫名的就有些不自在。
雖然十幾年過去了，但姜珩說話的方式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哪怕是關係到他與三個孩子的事，他仍用著最平淡的聲音與語氣說著過去十五年的一切，要不是衛芙能夠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他情緒的變化，只怕還會以為在他的心裡，這些事情一點都不重要。
這果然還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姜珩。
衛芙很快就將心裡的那點不自在拋到了一邊，比起她從姜珩這裡所聽說的這些來，她的那點不自在就太微不足道了。
如果姜珩所說的是真的，那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那所謂的魂離之症？
那……
她這段時間以來，對姜珩的怨恨，還能站得住腳嗎？
畢竟，若姜珩所說為真，那這一切的發生，就只能說是天意弄人，實在怪不得誰。
甚至，姜珩還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他沒有了妻子，也無法照應自己的孩子，十幾年來都是孤身一人，他甚至其實是可以在邊疆另外尋了一個知冷知熱的女人，再生幾個孩子。
但他沒有。
衛芙還能怨他嗎？
就連衛芙自己，這時候也不知道她應當對姜珩抱以何等心態了。
但衛芙自然不會這麼快就相信姜珩的話，若是這所謂的魂離之症，都只是姜珩拿來誆她的呢？。
「實情到底如何，我自會去查驗。」她硬梆梆的丟下這樣一句話，轉身便要離開書房。
「夫人。」
身後傳來姜珩的一聲輕喚。
衛芙腳步一頓。
她沒有回頭，只聽到了身後的聲音。
「你能回來，我很高興。」姜珩道。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而且這也不是姜珩平時說話的風格，衛芙都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聽到了這句話，或者，這只是她出於對姜珩的那點期待，所以產生了某種幻覺。
然後，衛芙的心裡猛地就躥起了怒火。
在這怒火之下，衛芙問出了她最不解的一個問題：「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但韜哥兒略哥兒甜姐兒，他們其實完全不必遭受這一切，你甚至只要下個令，讓人將那個‘衛芙’嚴加看管起來，不讓她有機會傷害到三個孩子！」
你為什麼沒有這樣做？
這句話，衛芙卻是沒有問出口。
但，她已經表達得足夠清楚了。
她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有等到來自姜珩的回答。
只有一片沉默。
所以，姜珩還是在心虛嗎？
衛芙重重一拂衣袖，大步離開，再也不曾停留。
很快來到院子門口，就見著劉總管正站在院子外面，神情嚴肅的看守著院門。
因為心中的憤怒與失望，衛芙原本是不想說話的，但見著劉總管這副模樣，到底忍不住刺了一句：「身為國公府的總管，卻做著粗使婆子的事，劉總管不覺得太大材小用了嗎？」
劉總管有些驚訝於衛芙這麼快就出來了，但還是極為恭敬地行禮，道：「為夫人和國公爺效勞，本就是屬下應該做的。」
衛芙「哼」了一聲，大步向前。
姜珩在行軍打仗一事上，可以說是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但在另外一些事上，卻可以說是極為木訥的。
這樣一個人，會想出在她面前用苦肉計？
呵！
衛芙自然是不會相信的。
既然不是姜珩想出來的，那麼是誰想出來的，也就再明顯不過了。
哪怕明知衛芙看不到，劉總管還是陪著笑臉，直到衛芙都走出好幾步了，他才輕聲道：「夫人，國公爺從來沒有想過不管三位小主子，只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國公爺實在分身乏術……這些年來，國公爺過得苦！」
衛芙腳步微微一頓。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劉總管說姜珩這些年過得苦。
上一次聽到時，衛芙只以為這是劉總管在想了法子替姜珩開脫，但這一次……
想想從姜珩那裡聽到的那些，衛芙心裡也是百味雜陳。
如果姜珩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確實過得苦。
但很快，衛芙就將這點情緒的波動都壓了下去。
就算姜珩說的都是真的，但只要衛芙心裡的疑惑得不到解決，那她心裡的那個疙瘩就不可能解得開。
姜珩不肯說，那……
劉總管知道嗎？
衛芙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轉身，問道：「劉嚴，韜哥兒三兄妹，他們完全可以不用承受這些的，既然發現了不對勁，只需要下個令將那人嚴加看管起來，不讓她有機會接觸到韜哥兒他們，又怎麼會發生後面的事？」
聽到衛芙的這個問題，劉總管張了張嘴，他想要說什麼，但到底還是一個字沒說。
顯然，他知道，但不知為什麼，卻不肯說。
衛芙有些失望。
但很快，她將這些失望收斂起來，沉默著回頭便要離開。
劉總管忍不住道：「夫人，您相信國公爺，國公爺是有苦衷的。」
苦衷？
衛芙冷笑一聲。
就算他真的有苦衷，她已經給過他機會開口了。
想到這裡，衛芙又忍不住憤怒。
有什麼樣的苦衷，讓他連說都不能說？
既然不肯說，那就一輩子都不要說吧！
*
衛芙一路回了汀蘭院。
即使已經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再因為姜珩這個混蛋而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了，但等她回到汀蘭院，還是覺得攢了一肚子的怒火。
也就是看到正在屋裡等著她的甜姐兒，衛芙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母親！」甜姐兒朝著衛芙揚起笑臉。
這笑臉就像是一汪清泉一般，瞬間就將衛芙心裡殘留的那點火氣澆滅了。
沒事，就算姜珩是個混蛋，但她還有三個孩子，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又怎麼能為了姜珩而浪費自己的情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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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怕
現在甜姐兒倒是能夠真正的依賴、信賴她了，但韜哥兒和略哥兒那裡，卻還沒有半點的進展，她還要想辦法讓韜哥兒和略哥兒也忘記從前的一切！
這樣一想，衛芙立即將姜珩拋到了一邊。
衝著甜姐兒露出一個笑容，衛芙柔聲道：「甜姐兒今天來得這麼早，是餓了嗎？」
甜姐兒搖了搖頭，「沒餓，只是想過來看看母親。」
閨女就是這麼貼心。
衛芙心裡所有的不愉快瞬間被拋開，只剩下喜滋滋。
拉了甜姐兒坐下，又讓映雪和映嵐拿了甜姐兒愛吃的點心，看甜姐兒吃得開心，衛芙便也笑眯眯地看著她。
甜姐兒吃完一塊點心，拿了帕子擦了嘴，這才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衛芙。
衛芙有些驚訝，「甜姐兒這是有什麼事嗎？不管什麼事，甜姐兒都可以和母親說的。」
聽衛芙這樣一說，甜姐兒不再猶豫，用了帶著擔心的目光看著衛芙，道：「母親，您這是不開心了嗎？」
衛芙一怔。
她確認，雖然回到汀蘭院的時候，她心中還有憤怒，但在看到甜姐兒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將所有的不愉快都壓在了心底，再沒有表現出來。
那麼，甜姐兒是如何發現她不開心的呢？
「甜姐兒為何會這樣問？」衛芙眉眼變得柔和起來。
甜姐兒歪了歪頭，「我覺得母親很不開心……」
她說著話，伸出手，兩隻食指輕輕點在了衛芙的眼角，「母親不開心的時候，就算是在笑，但這裡都是沒有弧度的。」
說到這裡，甜姐兒又突然高興起來：「不過，母親看到我，就是真的高興了。」
就像一個得到了心愛的玩具的小孩子。
衛芙不由失笑，然後輕輕低頭，拿自己的額頭在甜姐兒的額頭上抵了抵，母女之間的親近是顯而易見的。
她是真的高興，雖然醒來還沒有多久，卻已經得到了甜姐兒的信賴。
對於甜姐兒的問題，衛芙並沒有輕忽，而是用著再認真不過的語氣，道：「甜姐兒看得沒錯，母親先前確實有些不高興，看到甜姐兒，母親也就高興了。」
甜姐兒笑了笑，兩隻眼睛彎成兩彎月牙：「我看到母親也高興。」
這乖巧的模樣，讓衛芙忍不住在她臉上輕輕撫了撫。
「那……」甜姐兒仰起臉，「母親是因為父親而不高興嗎？」
衛芙微微一頓，「甜姐兒是如何看出來的？」
甜姐兒聞言有些不樂意，輕輕「哼」了一聲，道：「母親原本都是高興的，父親一回來就不高興了，還與父親動了鞭子，這還看不出來嗎？」
衛芙失笑。
確實，這很容易就讓人看出來了。
她的手輕輕在甜姐兒的肩上拍了拍，「那……甜姐兒，你喜歡你父親嗎？」
按著姜珩所說，他這些年來回京的次數用十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與三個孩子之間的相處就更是少得可憐了，衛芙其實也想知道，在三個孩子的心裡，他們的父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畢竟，不管對於何人來說，父親，總是在心裡佔據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分量的。
便是衛芙，在年紀還小，還不懂事的時候，也總是會期待來自衛明遠的一個笑臉的，直到她真正懂事了，知道了衛明遠是個什麼樣的人，又心疼秦氏，她才再沒有了那樣的期待。
她自己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甜姐兒了。
只要想到甜姐兒也曾有過期待姜珩的時候，卻每每都只能得到失望，衛芙就覺得心疼。
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父親，衛芙不能，甜姐兒和韜哥兒略哥兒也不行。
聽衛芙這樣問，甜姐兒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她眨巴著眼睛，就像是在思考一個很難作答的問題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在衛芙的注視之下，甜姐兒才極為勉強地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這又是何意？
甜姐兒沒等衛芙追問，就道：「母親，我……有些怕父親。」
怕？
衛芙變了臉色。
一個十五年也沒見過幾面的父親，竟然能讓甜姐兒害怕，是姜珩對甜姐兒做了什麼嗎？
雖然這樣想，但衛芙還是勉強壓著自己的聲音，問道：「為何會怕你父親？」
甜姐兒想了想，道：「聽劉總管說，父親要鎮守邊疆，不能隨時陪在我們的身邊，所以我和哥哥們從小就很少見到父親，就算是父親回來了，他看到我和哥哥們從來也不笑，就像時時都在不高興一樣……」
讓她和兩個哥哥，都不敢接近。
所以，對於衛芙喜不喜歡父親的問題，甜姐兒才會既點頭又搖頭。
甜姐兒知道，那是她的父親，她的心裡對於見到父親，其實也是很期待的，但另一方面，因為長久以來父親這個角色在生活之中的缺失，再加上姜珩就算見著了三個孩子，面上也總是見不著笑容，甜姐兒又總忍不住擔心，以及害怕。
擔心父親是不是不喜歡自己，所以才一直呆在邊關不回來。
害怕，自己的擔心是真的。
甜姐兒不知道兩個哥哥對父親是什麼樣的感情，但她，確實就是又愛又懼的。
而聽甜姐兒說完，衛芙才總算是放下心來。
她還以為，姜珩從前還朝著甜姐兒動過手呢！
還好，雖然姜珩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但他好歹還不至於打孩子。
但同時，衛芙也因為甜姐兒對自己父親的這種又愛又懼的感情而不由心中酸澀。
有父母，才有孩子。
哪個孩子，會生來就對自己的父母失望呢？
便是衛明遠那樣的父親，衛芙幼時都忍不住會心生期待，甜姐兒自然也不會例外，更何況，姜珩雖然這十幾年來都沒能陪伴在三個孩子的身邊，但他其實並不是衛明遠那樣，只一味的顧著花天酒地，對自己的兒女沒有任何的關心與愛護。
除了做父親不稱職之外，姜珩這個人，若是放在景朝的其他任何一個孩子的眼裡，只怕都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所以，甜姐兒會有這樣複雜的感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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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看望
衛芙心中有些糾結。
在她的心裡，姜珩自然是個混蛋，但她也知道，除了對於「自己」的處理不當，沒有將三個孩子與「自己」隔絕開來之外，姜珩便是在三個孩子的生活之中有所缺失，那也不能怨他。
畢竟……
他除了是一個父親，他也是邊關主帥。
他若是脫下一身戎袍，又有何人能夠守護景朝的安寧？
在他的身後，不僅僅只有景朝的普通百姓，也有他的孩子，他所守護的，也不僅僅只是景朝而已，也有他的孩子們的安寧。
在沒有母親關心愛護的情況下，三個孩子還能平安長大，還能在旁人的眼中保持著這樣的地位，這些，其實都是來自於姜珩在外的守護。
這些，衛芙其實都清楚。
她只是不能釋懷，為何姜珩明明有更好的辦法，他卻沒有去做。
但便是她心中不能釋懷，衛芙也不可能給甜姐兒以及韜哥兒和略哥兒灌輸一些關於姜珩不好的言論。
畢竟，只要不是像衛明遠那樣的父親，孩子期待自己的父親，這又何錯之有呢？
而在衛芙心中想著這些的時候，甜姐兒卻是輕輕低著頭，兩根食指對在一起又離開，如此重複，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些為難地開口。
「母親……」甜姐兒道，「我，我想……」
「你想什麼？」衛芙不解。
甜姐兒就像是在鼓足勇氣一般，遲疑了好一陣子，才總算是將心裡所想說了出來：「我，我想……去看看父親。」
話說完，甜姐兒還唯恐衛芙會生氣一般，低下頭，卻又悄悄地抬眼看衛芙。
似乎，只要衛芙臉色一變，她就立刻要改口一般。
衛芙輕輕一怔，但隨即就笑了，她輕輕撫著甜姐兒柔軟的髮絲，道：「你想去看你父親，這也是應該的，難不成你以為母親會因此而生氣嗎？」
甜姐兒有些驚訝地抬頭，「難道……母親不生氣？」
她對於人的情緒向來敏感，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感受到這段時間母親是真的在心疼著她和兩個哥哥，要不是這樣，甜姐兒也不可能短短時間之內就忘了過去這些年的不愉快，而與衛芙如此親近了。
她明明能夠感覺到，母親就是在生父親的氣，為何聽到她想去看父親，母親卻不生氣呢？
衛芙忍不住失笑，「真是個傻丫頭。」
如果姜珩沒有說謊，那麼，姜珩當初之所以會留三個孩子在京城，而不是把他們帶在身邊，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算不得什麼錯。
如此一來，縱然衛芙還沒有解開心裡的那個疙瘩，仍覺得生氣，但她又怎麼會故意阻止三個孩子與姜珩接觸呢？
這，是他們的親生父親。
也許……
姜珩不是沒有作為，他只是沒有做到足夠好。
是自己對他的要求太高了嗎？
衛芙也沒有答案。
她看著甜姐兒，道：「你父親受了傷，你想看你父親，這也是應該的，母親怎麼會生氣？」
甜姐兒這才放下心裡的擔憂。
其實在汀蘭院裡用早膳的時候，甜姐兒就想過要跟衛芙提這件事的，不過那時心裡有著這樣的擔心，她才沒有當著韜哥兒和略哥兒的面說，而是選擇一個人悄悄過來與衛芙說。
既然母親沒有不高興，那就更好了！
衛芙見甜姐兒這樣，不由得想到，會不會，韜哥兒和略哥兒，也與甜姐兒是一樣的想法呢？
她於是問道：「甜姐兒，不如你去問問你兩個哥哥，看他們要不要一起去？要是他們也要一起，正好用了午膳你們就一起吧。」
兩個哥哥嗎？
甜姐兒想了想，有些不確定。
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好的，母親，那我這就去大哥和二哥那裡，反正午膳時間也快到了，正好叫他們一起過來用午膳。」
衛芙笑著點了點頭。
爾後，甜姐兒與衛芙道了別，自去了韜哥兒和略哥兒那裡。
在甜姐兒離開後，過了許久，衛芙才輕輕歎了一口氣。
在姜珩回來之前，她所想的也就是只要見著人，她一定要狠狠抽他幾鞭，如此才能消了這心頭之恨。
而她也確實這樣做了。
只是……
不僅沒有解了恨，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劉總管說姜珩是有苦衷的。
大抵是因為劉總管的話，也有可能是因為從姜珩那裡瞭解到的那些，或者是衛芙其實本就打從心底的相信，姜珩並不是那樣一個毫無擔當的人，她這時其實是相信這一點的。
那麼，就當他是真的有苦衷，又是什麼樣的苦衷，讓他連說都不能說呢？
想到姜珩的嘴就跟那緊緊閉起的蚌一樣，一個字都不往外吐，衛芙就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算了，她還是先收回她的信任吧。
當年的事到底如何，姜珩說的是不是真的，她總要自己去查了，才會相信的。
*
甜姐兒沒過多久就與韜哥兒和略哥兒一起回來了。
韜哥兒還是一如平常的平靜淡漠的表情，略哥兒看著則有些不自在，時不時的就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怎麼想與衛芙對上視線，也就只有甜姐兒，面上是帶著笑的了。
「母親，大哥和二哥等會兒也一起去看父親。」甜姐兒高興地道。
衛芙點了點頭。
母子四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午膳就已經送上來了。
用完午膳，衛芙朝著三個孩子擺了擺手，道：「你們父親就在外院的書房，劉總管在那裡看著呢，你們自己去吧。」
話說完，卻不見三個孩子有什麼動作。
衛芙有些驚訝，抬眼看去，發現三個孩子那相似的三雙眼睛，這時候都正看著她。
就好像……
在等待著什麼一般。
「嗯？」衛芙不解。
甜姐兒這時候訕訕地笑了一下，「母親，我先前不是跟您說了嗎？」
衛芙更不解了。
說了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看著甜姐兒的表情，衛芙才總算是會意過來。
甜姐兒的意思是，她怕姜珩，所以不敢自己過去？
可是……
衛芙的目光在韜哥兒和略哥兒的身上掃過，「甜姐兒，這不是還有你兩個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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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摸頭
這話一出口，不僅甜姐兒，就連略哥兒都有些訕訕的了。
也就只有韜哥兒，看起來與往常……一樣？
衛芙最後也不能確定了。
所以說……
其實，害怕姜珩的，並不只有甜姐兒一個人？
衛芙這時候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你們的膽子，也就只有這麼大？」
但同時，衛芙又忍不住想，三個孩子對姜珩這般既敬且畏，要是他們沒有與姜珩這般生疏，要是姜珩能夠一直呆在他們的身邊，是不是，至少略哥兒和甜姐兒，就不會差點走上歧途了？
但衛芙也知道，這個假設，並不成立。
她輕笑著搖了搖頭，將這樣的想法拋到了一邊。
甜姐兒這時候則「嘿嘿」笑著跑到了衛芙身邊，兩隻手抱著衛芙的胳膊來回搖晃著，「母親，您就陪著我們走一趟吧？」
話說完，還仰著頭，就這般一眨不眨地看著衛芙，好像衛芙不點頭，她就不眨眼一般。
縱是衛芙的心中這時有些酸澀，但見著甜姐兒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這丫頭。」
衛芙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在甜姐兒的發間用力揉了揉。
「好吧，那母親就陪著你們走一趟。」衛芙道。
然後，她牽著甜姐兒的手，便邁步往外行去。
走出第一步的那一瞬間，衛芙眼角的餘光瞥到了略哥兒那裡，這讓她的腳步不由得微微一頓。
如果，她方才沒有看錯的話，她是在略哥兒的眼中，看到了一點點的羨慕？
羨慕？
羨慕什麼？
回想著先前那一瞬間，自己與甜姐兒之間的互動，衛芙的心裡突然變得酸澀起來。
是在羨慕她與甜姐兒之間的親近嗎？
衛芙並不能確定自己這樣的猜測是不是對的，也有可能，這壓根兒就只是她想多了，略哥兒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但……
萬一她沒有看錯呢？
只要有這個可能，哪怕這個可能性很小，衛芙也不能就這樣將這個可能忽略過去。
這般想著，衛芙牽著甜姐兒的手，並沒有往前走，而是來到了略哥兒的跟前。
「母親？」甜姐兒有些不解地出聲。
甜姐兒沒有回應她的疑惑，而是看著面前已經比她還要高出一些的小少年，然後面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同時伸出手，在小少年那明顯經過了精心打理的頭髮上，也重重揉了一下。
這個動作，顯然是沒在三個孩子的意料之中的。
所以，一直到衛芙將手收了回來，三個孩子仍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尤其是他們的眼裡，分明就能看到再明顯不過的驚訝，便是向來沒有什麼表情以及情緒上的變化的韜哥兒，也不例外。
尤其是被衛芙摸了頭的略哥兒，在驚訝之後，猛地便低下頭去，叫人再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那露在外面的耳朵，分明就能看到淡淡的紅。
這是……
害羞了？
衛芙突然就高興起來，就好像走在路上突然撿了一個金元寶一樣。
當然了，就算撿著金元寶，衛芙也不會高興成這樣就是了。
笑過之後，衛芙沒有急著走，而是將手繼續伸向了韜哥兒。
略哥兒和甜姐兒都張大了嘴。
他們自然是驚訝的。
他們長到這麼大，韜哥兒這個長兄可以說是照顧他們良多，哪怕韜哥兒甚至只比他們大了不到兩歲，許是因為這樣，再加上韜哥兒自他們記事起就從來都是這副沉默寡言的樣子，略哥兒和甜姐兒的心裡，其實是有些怕韜哥兒的。
也許，用怕來形容也不夠準確，應該是敬才是。
正是因為太敬著韜哥兒了，所以才不敢那麼親近。
畢竟……
略哥兒和甜姐兒就算在外人眼裡行事有多荒唐，但他們畢竟還是知道好歹的。
在他們的眼裡，韜哥兒就像是一直護著他們的一座大山，是凜然且不容侵犯的，所以這會兒見著衛芙朝著韜哥兒的腦袋伸出手，要將對他們做過的事在韜哥兒的頭上重複一遍，略哥兒和甜姐兒才會這麼驚訝。
便是衛芙自己，其實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而已。
三兄妹都是她的孩子，衛芙自然不想厚此薄彼。
再則……
萬一，韜哥兒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實際上，他也是渴望著來自母親的疼愛呢？
哪怕只是為了這個萬一，衛芙也不能讓韜哥兒寒了心。
而在衛芙伸手的這個過程之中，韜哥兒一直看著衛芙，卻並沒有躲開。
所以，最終，衛芙的手還是輕輕落在了韜哥兒的頭上，再輕輕揉了揉。
醒來這麼久，這是衛芙與韜哥兒最親近的時候了。
這讓衛芙覺得有些開心。
至於韜哥兒的心情如何……
衛芙觀察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得出個結果來。
那，她就全當韜哥兒也一樣的高興吧。
因為這個插曲，就算之後要帶著三個孩子去看他們那個混帳爹，衛芙的心情都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感受到衛芙的好心情，甜姐兒面上的笑容也一直沒有收起來過。
高興的時候，自然也就不會覺得路遠，在衛芙的感覺之中，也就一小會兒的功夫，他們就到了書院外。
直到這時，衛芙因為三個孩子而高興的心情，才算是微微回落了。
劉總管還是在院門處守著，見著衛芙和三個孩子，他明顯很是高興，就連聲音都要高昂了幾分。
「夫人，世子爺，二少爺，姑娘！」劉總管向衛芙四人行禮。
衛芙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三個孩子：「好了，你們的父親就在裡面，你們這就進去吧。」
甜姐兒和略哥兒都看向韜哥兒。
韜哥兒輕輕點頭，然後第一個進了院子，略哥兒和甜姐兒也趕緊跟上。
直到三個孩子都進去了，劉總管才知道原來衛芙不進去，他原本正高興著國公爺總算是可以一家團聚了，發現這一點，原本揚起的唇角都不由得微微壓平了。
「夫人……」劉總管欲言又止。
衛芙沒有言語。
在她徹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她是不會再與姜珩多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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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上香
韜哥兒三兄妹很快就從書房出來了。
衛芙有些驚訝。
都沒有一刻鐘就出來了，這麼短的時間，一人能與姜珩說上幾句話？
所以，離開書房後，衛芙不由得問道：「甜姐兒，你不是想去看望你父親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先前甜姐兒對姜珩那既期盼又膽怯的模樣，衛芙也是看在了心裡的，她本以為，既然三個孩子去看望姜珩，怎麼也要多呆一會兒，與姜珩說會兒話才是，卻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出來了。
聽衛芙這樣問，甜姐兒有些無奈地道：「母親，我們都不知道要跟父親說什麼。」
她知道，那是她的父親，但十幾年以來的生疏，又怎麼可能因為這樣的認知就不存在了呢？
衛芙想了想，便也明白了。
她摸了摸甜姐兒的頭，也沒再就這件事多說什麼，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明日，你們陪母親一起去大相國寺上香吧。」
早在醒來之初，發現自己身上發生了如此離奇的事之後，衛芙就想去大相國寺上香了，只不過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沒什麼空，這才耽擱了下來。
現在該忙的也都忙得差不多了，當然也就能抽出空來了。
甜姐兒只要能出門就很高興了，而且還是跟衛芙一起出門，當即就用力點了點頭。
而韜哥兒和略哥兒，兩人雖然不知道衛芙為何會讓他們跟著一起去上香，但也都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
衛芙看著三個孩子，一顆心也跟著柔軟起來，笑著道：「大相國寺的素齋也是非常值得嘗一嘗的，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聽到這裡，略哥兒和甜姐兒立即就高興起來。
雖然大相國寺就在京城，但他們長這麼大，還真沒有去過，就更沒有嘗過大相國寺的素齋了。
甜姐兒已經開始思考起明日出門要穿什麼衣裳了，而略哥兒則想得有些遠，聽說素齋做得好的話，能把素食做出肉味來，也不知道大相國寺的素齋能不能做出肉味兒，要知道，他可是無肉不歡啊……
至於韜哥兒，他靜靜立於一雙弟妹的身邊，眼瞼微垂，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衛芙看著表情各異的三個兒女，因為姜珩的那些話而略顯空洞的心，便這樣被填滿了。
*
第二天一早，衛芙就帶著三個兒女出門了。
仍是韜哥兒和略哥兒騎馬，衛芙帶著甜姐兒坐馬車。
韜哥兒和略哥兒今天穿著款式相同的騎裝，只不過顏色不同，韜哥兒的是黑色的，而略哥兒的則是白色的，兩個少年一沉靜一飛揚，很容易就讓人感受到少年人的活力。
而甜姐兒也是精心打扮過的，穿的是上次與衛芙一起去芝玉閣買的新衣裳，戴的也是那日買的新首飾，臉上的笑容更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母親，我還沒去過大相國寺呢，裡面是什麼樣子啊？那裡的素齋真的那麼好吃嗎？」甜姐兒抱著衛芙的胳膊嘰嘰喳喳地道。
衛芙聽得心中一軟。
雖然大家閨秀多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別家的小姐縱是平日裡再不出門，總也有機會跟著家中長輩一起去寺廟裡上香，京中高門尤其喜歡去大相國寺，只怕，長到十五歲還從來沒有去過大相國寺的千金小姐，滿京城也就只有甜姐兒一人了吧。
因為……
沒有人領著她去。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也不可能獨自去寺中上香。
衛芙想到這裡，更覺得心疼了。
甜姐兒不知衛芙在想什麼，卻能從衛芙看她的目光之中感受到衛芙的疼愛，於是偏過頭朝著衛芙甜甜地笑了笑。
大相國寺在城外，坐馬車也要一個多時辰才到，不過有甜姐兒在身邊，母女倆時不時的說些閒話，倒也並不覺得難熬。
到了大相國寺外，衛芙和甜姐兒下了馬車，等到韜哥兒和略哥兒下了馬，這才一起往大相國寺走去。
才入了寺中，甜姐兒三人都還沒來得及多看看四周的景色，就見著一個看年紀十一二歲的小沙彌正在朝著這邊張望，看到衛芙母子四人，那小沙彌眼中一亮，「噔噔噔」就朝著這邊跑過來，「幾位施主可是來尋慧覺師叔祖的？」
小沙彌長得虎頭虎腦的，面上還有些尚未褪去的嬰兒肥，看著倒是極為可愛。
衛芙怔了怔。
她帶著三個孩子來大相國寺，這本就是昨日臨時才決定的，便是姜珩和劉總管也都是不知道的，便是吩咐人備馬備車，也都是今天早上的事，按理說，這行程是不應該被人提前知道的。
那麼……
這小沙彌，又如何知曉她是來尋慧覺大師的？
「小師父是如何知道我們是來尋慧覺大師的？」衛芙問道。
「女施主喚小僧淨塵便是。」小沙彌似是有些害羞，伸手在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上摸了摸，然後才認真地道，「是慧覺師叔祖讓小僧過來等著女施主的。」
衛芙更覺驚訝了。
她雖然知道慧覺大師，卻也從來沒有見過，更沒有提前知會寺中一聲，慧覺大師卻知曉她今日會來，還提前讓了淨塵小和尚在這裡等著，這，竟是提前預知到了嗎？
想想自己今日來的目的，衛芙頓了頓，這才笑著朝著淨塵小和尚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淨塵小師父領路了。」
淨塵眯著眼睛笑了，然後朝著衛芙四人合什一禮，這才領著衛芙四人前行。
大相國寺是景朝的皇家寺院，因而香火極為鼎盛，衛芙四人跟著淨塵小和尚一路往裡面走去，可是遇見了不少的香客。
不過，走得越久，他們遇到的香客也越少，後來還走上了一條羊腸小徑，竟是往山上行去了。
慧覺大師多年前就搬到了大相國寺的後山一心精研佛法，每年想要得到慧覺大師指點的人不知凡幾，但慧覺大師再不輕易見人，讓許多人都只能失望而回。
便是衛芙，雖然今日帶著三個孩子來了大相國寺，但也是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見著慧覺大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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