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雲霓 -【娘子萬安】《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3 10:53 PM

第六十章 熱心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韓鈺腦海中出現了這句話,所以「珍珠大盜」射中了他的肩膀之後就逃走了,因為不需要第二支箭,這箭頭上淬了毒,會要了他的命。
  
  這才是真正的復仇。
  
  韓鈺渾身冰涼,只有那傷口是滾熱的:「快……將我後背上的箭拔出來。」
  
  韓鈺看到顧家護衛大喊道。
  
  顧家護衛怔愣片刻,立即上前發現了韓鈺的傷:「韓大人……我們還去請郎中吧,這箭頭雖然小,卻也是追魂箭。」
  
  追魂箭箭頭呈鉤型帶倒刺,硬取會傷得更重。
  
  韓鈺搖頭,他已經等不得了,不但不能等,還有及時清理周圍的傷口。
  
  韓鈺道:「快點拔箭,箭拔出來之後,將周圍的肉剜去。」
  
  顧家護衛不敢動手,萬一傷到韓大人,他們怎麼能擔待得起。
  
  見顧家護衛沒有動手,韓鈺吩咐:「我的隨從呢?在哪裡?」
  
  兩個隨從聽到韓鈺受傷的消息,顧不得找人立即趕來查看。
  
  韓鈺心急如焚,如果不是在背後這樣的地方,他早就自己動手了,來回耽擱這麼久,只怕他性命不保。
  
  「快點動手,」韓鈺面目扭曲,「照我說的去做。」
  
  見到隨從仍舊猶豫。
  
  韓鈺繼續道:「這箭有毒。」
  
  沒錯,這箭有毒,毒性和他給「珍珠大盜」用的一樣,開始時讓人感覺不到,等察覺有麻木感時,毒性侵入身體,再不處置必死無疑。
  
  雖然韓知府這樣說,隨從還是露出遲疑的神情,看箭頭不像是淬了毒的啊,傷口沒有腫得厲害,韓大人的脈搏是稍稍快了些,但是……
  
  「快點動手,」韓鈺再次催促,他只覺得呼吸急促,胸口彷彿有一塊石頭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你們是要讓我死不成?」
  
  韓鈺話音剛落,有人喊起來:「有珍珠,地上發現了珍珠。」
  
  「大人,」寶瞳尖著嗓子一路報信過來,「大人……有珍珠……有珍珠……跟我家小姐在金塔寺發現的一樣……您快來啊……」
  
  寶瞳跑得很快,聲音如同一支響箭刺破雲霄。
  
  「大人啊……您讓我們抓的人,是不是『珍珠大盜』?珍珠大盜就在莊子裡嗎?」
  
  顧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彷彿受了刺激,整個人變得瘋瘋癲癲。
  
  「是『珍珠大盜』?」
  
  開始有人低聲議論。
  
  韓鈺發現已經遮掩不住,喘著氣吩咐:「快去捉拿『珍珠大盜』,此人謀害朝廷命官,不肯束手就擒就格殺勿論。」
  
  寶瞳似是這會兒才發現韓鈺臉色難看得像鬼一樣:「韓大人,您受傷了啊?這莊子上有郎中,平日裡為莊子裡的人診治。」
  
  隨從聽到這話也道:「大人,還是請郎中過來吧!」
  
  「奴婢這就去找。」寶瞳不等韓鈺說話,立即一溜煙地跑了,要找到郎中帶過來。
  
  大小姐說了沒有口供就沒有實證,大小姐在箭頭上用了曼陀羅花而非毒藥,韓大人心虛才會以為下了毒。
  
  找個郎中過來將韓大人說的話都記下,一會兒魏大人前來審案也就有了明證。
  
  大小姐想得實在太周到了。
  
  魏大人上輩子定然做了很多好事,所以才能得大小姐幫襯。
  
  ……
  
  雨停了,陽光照射下來,可依舊沒有驅走林太夫人身上的寒氣。
  
  林太夫人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周三太太和周如璋也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只能坐在地上「嗚嗚」哭泣。
  
  方才凶徒不顧生死地撲上前,壓制住了崔家的護衛,其中一個凶徒趁機衝進來抓住了林太夫人做要脅,徹底掣肘了崔家的護衛。
  
  周三太太和周如璋想要趁機逃走,最終卻沒能鼓起勇氣,生怕惹怒了凶徒傷了她們的性命。
  
  凶徒看著幾個如同鵪鶉般的女眷,滿意地點了點頭,緊接著他向同伴示意,同伴將閆灝推了過來。
  
  「記住江先生說的話,」凶徒壓低聲音威脅,「否則紫鳶就會死。」
  
  閆灝沒有掙扎,顯然是認命了。
  
  眼下這樣的局面沒有誰會相信閆灝是無辜的。
  
  他們會按江先生的計策行事,帶著崔家女眷和庫銀離開,半路上定會遇到朝廷兵馬劫殺,雖然難免一死,那也沒什麼,人人都會死,他們死的其所,這就是死士應該做的事。
  
  「崔渭來了。」守在石牌樓的人前來報信。
  
  來得好。
  
  「讓他放我們離開,否則我們就會殺了林太夫人。」凶徒說著將林太夫人提起來。
  
  林太夫人衣衫凌亂,身上沒有了誥命婦的氣勢,臉上滿是驚懼的神情,聽說崔渭來了,才算有了些精神:「別動手,我若是有什麼閃失,你們也不會有好結果。」
  
  林太夫人說完看向周三太太:「你放了我,我好好去與渭哥兒說,你們定能安然無恙地走出這裡。」
  
  周三太太心中一緊,林太夫人是什麼意思?將她們母女留下做質子?好不要臉的老虔婆,關鍵時刻只會害別人,如珺當年被下大牢時,崔家傳出消息怨如珺不肯保住名節,現在輪到老虔婆,還不是一心懼死。
  
  「太夫人您可不能害我們,」周三太太急切地喊道,「我們與崔家沒有半點關係,誰會顧念我們的性命?當年我那可憐的侄女被人這樣挾持,崔家一箭就射穿了她的胸口。」
  
  林太夫人狠狠地瞪向周三太太,她恨不得凶徒立即殺了周家母女。
  
  「渭哥,渭哥……快救我,」林太夫人大聲喊叫起來,「渭哥兒,渭哥兒啊……」
  
  凶徒任由她叫嚷了一會兒,突然一拳打中了林太夫人的肚子,林太夫人慘呼著癱倒在地。
  
  眼淚順著林太夫人眼睛淌下來,她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楚。
  
  石牌樓外的崔渭心急如焚,他不敢貿然帶著人攻進去,他怕凶徒會傷了母親的性命,他想一箭射殺凶徒,卻幾次拉起弓又放下。
  
  「我記得崔二爺箭法了得,崔二爺不能一箭射殺那些凶徒嗎?」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崔渭身後響起。
  
  崔渭轉過身看到了魏元諶和崔禎,魏元諶嘴唇微微揚起,臉上是譏誚的神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3 10:57 PM

第六十一章 無辜

  崔渭有些驚愕,不過很快回過神來,魏大人手中握著一張弓,箭杆的銜口已經扣在了弓弦上,只要輕輕一勾手指,那支箭就會射出。
  
  「魏大人……」崔渭臉色大變,「大人不可,我母親還在那裡,惹怒了那些凶徒,我母親性命恐怕不保。」
  
  崔渭說著去看旁邊的崔禎,顯然在向崔禎求助,崔禎卻只是靜靜地望著眼前這一切。
  
  魏元諶面容清冷,神色不變,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崔渭的話,左臂下沉,肘內旋,推開弓,扣弦的手指鬆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一支箭「嗖」地射出。
  
  站在石牌樓最前面的凶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箭矢射穿了頭顱,沒有半點掙扎地倒在地上。
  
  押著林太夫人的凶徒見狀,立即將林太夫人向後扯去。
  
  石牌坊內立時一陣異動。
  
  凶徒的呼和聲,女眷喊叫混雜在一起。
  
  崔渭登時大急,關切地上前幾步,想要查看林太夫人的情形,林太夫人卻早就被拉到他們目光難及之處。
  
  「大哥。」崔渭去喊崔禎,他臉上都是驚懼,恐怕魏元諶的這次動手惹怒了凶徒。
  
  崔禎依舊沒有動。
  
  魏元諶對眼前的混亂更是視而不見,淡淡地道:「我的箭法比崔二爺如何?」
  
  崔渭面色如紙,緊緊地攥起了拳頭:「魏大人這樣做……恐怕不太合適,我母親和周家女眷都是無辜的,萬一因此受了傷……」
  
  「崔二爺入仕這麼多年,手上就沒染過無辜之人的鮮血?」魏元諶眼睛中的冷意更甚。
  
  崔渭心一沉,總覺得魏元諶這話是在故意針對他,先是提及多年前的刑部大牢劫獄案,現在又在堵他的嘴。
  
  他自然殺過人,刑部大牢裡就射殺了周如珺,但那種情形下,放箭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
  
  崔渭這樣一想,現在與刑部大牢的情形十分相似,魏元諶這樣說,難不成也想要逼著他做一樣的抉擇?
  
  崔渭臉色不停變化,他上前幾步走到崔禎身邊:「大哥您倒是說句話啊。」眼下這樣的情形,旁人來了定然不敢妄動,不要說他們兄弟在這裡,母親誥命的身份也足以讓人有所顧忌。
  
  魏元諶卻不同,他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方才那隨隨便便的一箭就已經表明了魏元諶的態度。
  
  崔禎沒有說話,彷彿還在思量面前的情勢。
  
  崔渭已經等不及,再次回到魏元諶面前:「大人,這裡面的是我母親,母親年事已高,經不起這般折磨,盼大人能夠體恤,崔家必然不忘大人的恩德,日後定將報答。」
  
  「外戚不能結交勳貴,」魏元諶道,「更何況本官一心辦案從不徇私,『恩德』二字在本官面前永遠不必提。」
  
  崔渭聽到這裡,氣息一滯,抿了抿嘴唇,深深地弓下了腰,垂下頭露出謙卑的姿態:「大人,我母親與此事無關,給我一些時間,我定會想到兩全之策。」
  
  看到這一幕,本來鎮定的崔禎也不禁動容,他們兄弟這些年在戰場上廝殺,崔渭性子雖然軟了些,但也從來不會卑躬屈膝到這般地步。
  
  魏元諶表情依舊淡漠,彷彿身上從來沒有任何的感情,崔禎皺起眉頭。
  
  魏元諶視線從崔渭身上挪開,只是這樣謙卑?好像還差得很遠,五年前大牢之中,崔渭可曾想過還有其他的選擇?他雖然不曾親眼看到她被射殺的場景,卻多次在夢見那一幕。
  
  他知道,只要給她機會,她定然會設法保命。
  
  想到這裡,他身上的傷口就如火灼般疼痛。
  
  夢中他曾下跪向崔渭乞求,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相同的結果。
  
  那只是一場夢,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是徒勞。
  
  魏元諶道:「林太夫人為何會出城前來莊子上,又恰好遇見凶徒,崔家護衛那麼多,怎麼連女眷都無法護衛,這莊子也不算小,怎麼就跑到這樣的石牌樓中,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內情?
  
  案子沒有查明之前,崔家人不宜再插手,定寧侯和崔二爺不如旁邊稍歇,等我將案子處置好,再讓人去知會你們。」
  
  「你準備如何處置?」崔禎終於開口。
  
  魏元諶一笑:「侯爺很快就知道了。」
  
  魏元諶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太原府衙已經帶著人前來,太原府陽曲知縣跑在最前面。
  
  這裡屬於陽曲管轄,知縣聽到消息幾乎將所有衙差都帶了過來,見到眾人,衙差立即行禮。
  
  魏元諶視線掃過眾人:「現在人都到齊了。」
  
  崔禎沒有看到陸慎之、馮安平,作為太原府同知和通判,他們應該到場,如今沒有前來魏元諶卻不聞不問。
  
  這一路上,崔禎雖然沒有與魏元諶說話,卻能感覺到魏元諶身上的從容、鎮定,魏元諶不管是抓捕衛所副將,還是安排鐵山礦上的事宜,都十分有章法,最後這件最重要的事,自然也在魏元諶算計之中。
  
  所以剛到莊子的時候,崔禎沒有急著說話,而是仔細看著眼前的情勢。
  
  就像魏元諶說的那樣,母親被抓很是蹊蹺,那些凶徒太過有恃無恐,即便能靠著母親離開莊子,又能逃多遠?
  
  「我帶著人進去,」魏元諶道,「衙門的人只管守好了這莊子,不要讓凶徒離開。」
  
  陽曲知縣應了一聲,卻又迅速抬起頭看了石牌樓一眼:「大人這樣進去恐怕有危險,不如帶幾個衙門中的好手一起行事……」
  
  魏元諶搖頭:「用不著,本官自有思量。」
  
  陽曲知縣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去看衙差:「護好這裡。」
  
  「大哥,」崔渭拉住崔禎,「您就這樣放心讓魏元諶帶人前去?他不會在意母親死活,真的出了事,我們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他有準備。」崔禎道,否則魏元諶不會連衛所副將都不去親自抓捕,鐵山礦那邊也沒有親自帶人前往,而是來到這裡。
  
  魏元諶射殺凶徒的時候,有幾條人影趁亂靠近了石牌樓,這些人身手極好,該是魏元諶的護衛。
  
  這些護衛站立的位置,正好能第一時間攻入其中,他們暫時沒有動,是在等待時機出手。
  
  現在這些人眼睛都盯著石牌樓而非魏元諶,這個時機可能是從石牌樓內引發,石牌樓中可能有魏元諶安插的人手。
  
  ……
  
  「走,」凶徒將林太夫人丟給閆灝,「衝出去。」
  
  時機已經到了。
  
  石牌樓外的魏大人漸漸靠近,所有人已經感覺到了殺氣。
  
  閆灝抽出手中長刀。
  
  「拼了。」凶徒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即向外跑去。
  
  閆灝也挪動了腳步。
  
  明晃晃的利刃在陽光下泛著青白色的光芒,凶徒向閆灝點了點頭,示意閆灝做得很好,不過下一刻他就瞪圓了眼睛,因為閆灝手裡的鋼刀刺入了他的胸口。
  
  變故一瞬間發生,凶徒們來不及反應,幾條人影跟著落入石牌坊內。
  
  周三太太看到這樣的場面,眼前一黑頓時暈厥在地,周如璋想要大叫,身體卻被人拎起來,然後她就看到一柄劍向她心窩刺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3 11:01 PM

第六十二章 沒臉

  周如璋睜大了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連喘息都忘記了,靜靜地等著那利劍將她刺穿。
  
  那劍尖在她身前堪堪停住了。
  
  周如璋想要再看清楚,就感覺到肚腹一疼,整個身體被一股大力踹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驚恐之中,周如璋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是面如死灰地躺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看著被踢飛的周家小姐,初九鬆了口氣,凶徒用那周家小姐擋在面前做肉盾,他手中的劍差點收勢不住。
  
  殺了她,不太好。
  
  放過她,心裡著實過不去,乾脆讓她吃點苦頭。
  
  現在眼前沒有礙眼的人了,初九心中很是舒坦,再次揮起手中的劍。
  
  好久沒跟三爺這樣廝殺了,再這樣下去,他頭上都要長出草來,還不如那隻五黑雞,那雞無聊的時候還能找隔壁的禽類打一架。
  
  現在得了機會,他要把這些日子跟三爺吃過的苦,受過的累,都發洩在這些凶徒身上。
  
  初九越戰越勇。
  
  ……
  
  崔禎看到石牌樓內的情形,就知道自己方才的猜測是對的,魏元諶早就掌控了局面。
  
  崔渭攥著手中的弓,手指摸索著弓身,思量了半晌才道:「大哥,你說魏元諶是不是在裡面佈置了人手?」
  
  崔禎沒有說話,不過沉默也算是答案。
  
  崔渭緊握的手緩緩鬆開了,將弓送回了背上:「看來用不著衙門的人,魏大人也會將裡面的凶徒盡數擒拿住,怪不得不讓我們進去,原來魏大人早就謀算好了。」
  
  崔渭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幾個衙差面面相覷,趁著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幾個衙差悄悄地向石牌樓靠去。
  
  崔禎皺起眉頭,目光落在幾條鬼鬼祟祟的人影上,魏元諶明顯占了上風,衙差卻還要在這時候動手,恐怕不是要幫忙,而是另有圖謀。
  
  魏元諶是否已經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
  
  ……
  
  石牌樓中,閆灝制住了幾個凶徒,站在一旁喘息,那些凶徒發現事情不對之後,立即向他殺來,顯然這是江先生提前吩咐好的,只要他有異動就將他殺死,這樣就能死無對證,這樁案子還是查不清楚。
  
  他必須活著,活著就是為了將所有一切說出來,到時候再去死,也算死得心安。
  
  正在閆灝喘息間,沒有注意一個衙差悄悄繞到了他身後,俐落地送出了手中的鋼刀,閆灝眼看躲避不及,卻有一柄劍及時擋住了那鋼刀的去向。
  
  閆灝抬起頭看到了魏大人。
  
  這衙差是來殺他的,所以他之前猜測的沒錯,江先生背後的人在太原府衙中。
  
  沒有府衙的庇護,江先生等人不會有恃無恐,他在鐵山礦那麼久,礦山中死了那麼多民眾,卻也不見府衙來盤查。
  
  即便礦上的民眾許多都是無籍的流民,卻也有附近村莊的民眾,鐵山礦開了這麼多年府衙不會一無所知,一定是有人暗中隱瞞一切。
  
  畫舫上抓人就已經初露端倪,必須有衙門內外配合才能冤枉呂光等人,可光懷疑沒有用,需要抓住他們的狐狸尾巴,所以他甘願做魏大人的魚餌,現在只有江先生和幾個衙差落網,那條大魚不知在哪裡。
  
  魏元諶將衙差丟給初九,初九俐落地用繩子將人捆綁好,剩下的凶徒也都被魏家護衛紛紛制住。
  
  崔渭快步走進了石牌樓,找到了摔在地上的林太夫人。
  
  「母親。」
  
  聽到崔渭的聲音,林太夫人才哽咽道:「我兒,渭哥兒,母親差點就見不到你了,他們這是要母親的命啊。」
  
  「母親有沒有受傷?」崔渭急著查看林太夫人的情形,只見林太夫人臉上破了條血口,身上滿是泥水,看起來狼狽不堪。
  
  林太夫人捂住胸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那些凶徒將她扯來扯去,腳上的鞋早就丟了,身上的骨頭都摔散了,慌亂中肩膀和手臂都被踩過,要不是她掙扎著爬到一旁恐怕已經死了。
  
  她這般模樣,還有何臉面去見人?
  
  想到這些,林太夫人悲從心來,目光一掃看到了崔禎,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禎哥兒竟然不救她,他心裡是不是沒有她這個母親了。
  
  林太夫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整個人突然向崔禎旁邊的矮牆上衝去,似是要觸牆自盡。
  
  崔渭忙伸手將林太夫人抱住,連聲道:「母親……不可……母親……」
  
  林太夫人不停地掙扎:「我活著還有什麼用,你們兄弟不如看著那凶徒將我殺了……」
  
  崔禎看著林太夫人,大步走了過來:「母親受苦了,凶徒被魏大人拿下,衙門定會查明此事。」
  
  話語似是在寬慰,聲音卻有些生硬。
  
  崔禎說完又吩咐崔渭:「你扶著母親先去旁邊歇著,不要走遠,一會兒衙門文吏會來詢問。」
  
  林太夫人睜大眼睛,她剛剛死裡逃生,還要應對衙門,禎哥兒真是嫌她沒有就此死了不成?
  
  想到這裡林太夫人更是委屈,眼睛一翻乾脆暈厥過去。
  
  「母親,母親。」崔渭疾呼幾聲,將林太夫人托在膝上,伸手試探了一番,見林太夫人呼吸平穩才放下心來,吩咐管事媽媽先將林太夫人送去屋子裡。
  
  安排好了之後,崔渭看向崔禎,「大哥,還是將母親送回家中休養,這莊子上還不太平……恐怕……」
  
  「事情沒完,」崔禎道,「崔家已經被牽扯進去,不將事情都弄清楚遺禍無窮,現在離開嫌疑也就會更重,為了崔氏一族只能先委屈母親。」
  
  崔渭還想說話。
  
  崔禎目光微沉:「我早就跟你說過,讓母親留在家中,你為何讓她來莊子上?」
  
  崔渭低下頭:「母親想來,我以為沒事……」
  
  「你就是這樣,」崔禎冷冷地道,「任由母親擺佈。」
  
  崔渭舔了舔嘴唇:「大哥這不是軍中,母親不是那些將士,不能對她說話像是動用軍令,我也是想要母親能高興些,這次是我沒有做好,我對不起大哥。」
  
  崔禎打斷崔渭的話:「你不是對不起我,真的捲進這案子中,你對不起的就是整個崔氏。」
  
  崔渭眼睛中露出幾分茫然的神情,似是不明白崔禎這話的意思。
  
  兩個人沉默間,就看到馮安平帶著人走了過來。
  
  「魏大人,」馮安平道,「林太夫人的莊子上出事了,知府大人被『珍珠大盜』刺傷。」
  
  珍珠大盜?
  
  魏元諶微微揚起眉角,哪裡來的珍珠大盜?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3 11:04 PM

第六十三章 冷酷

  看著魏大人的眉角動了動,先一步走到了僻靜之處。
  
  馮安平心領神會,魏大人是想要知道細節,他立即跟上前低聲稟告:「韓知府怕林太夫人莊子上有凶徒,就讓人在莊子上搜查,沒想到突然有人出現用袖箭傷了韓知府,韓知府立即出門去追,那人身手極好,轉眼就沒了蹤跡。」
  
  魏元諶道:「那如何斷定就是『珍珠大盜』?」
  
  馮安平接著道:「有人看到可疑的人在莊子上來去,而且還撿到了珍珠,我帶著人去查看了,在韓知府被襲的窗子前發現了腳印,那是快靴留下的痕跡,還有一隻掉落的袖箭。」
  
  馮安平說著將袖箭交給了魏元諶。
  
  魏元諶將袖箭握在手中仔細端詳,這樣的箭匣輕巧,攜帶十分方便只要綁在手臂上即可,適合用來偷襲。
  
  「還有一隻竹筒。」馮安平提及這個竹筒,臉上滿是驕傲的神情,他從韓知府被偷襲的地方一直向前搜尋,最終在草叢裡找到了這竹筒,竹筒很乾淨,上面沒有雨水和泥點,定是被人故意擺放在那裡的。
  
  他看過去就知道竹筒必然有問題,能找到這樣的東西,不是他運氣好,也不是老天幫他忙,而是他膽大心細。
  
  馮安平道:「我沒敢私自將竹筒打開。」這樣的東西自然要交給魏大人處置。
  
  魏元諶打開小竹筒,一張字條出現在其中。
  
  旁邊的馮安平睜大了眼睛,湊過去細看。
  
  魏元諶將字條展開,上面寫了一行小字:七年前用淬毒冷箭傷我,如今還一箭,難平心頭之恨!只願早日真相大白,天下再無冤案。
  
  馮安平湊過去瞧了一眼,臉上滿是驚訝的神情:「七年前?這是什麼意思?」
  
  魏元諶目光微深,他聽柳蘇說過,七年前「珍珠大盜」被毒箭所傷,所以「珍珠大盜」是在報復韓知府?
  
  魏元諶再次仔細查看那字條,字條一端並不平整,是從一張紙箋上撕下來的,迎著光看去,這紙箋上隱約能見耀眼的光粒,這是因為紙箋上用了雲母粉,這種紙並不常見,價格也是普通紙張不能相比,最近剛剛在京中達官顯貴家的女眷中盛行,女眷喜歡用這種紙來抄經。
  
  林太夫人從京中來太原府,現在又到了莊子上,這種紙會不會是林太夫人帶去的?
  
  如果偷襲韓鈺的人是從林太夫人莊子上取紙寫了這字條,那麼他是隨意撕下紙來用,還是紙箋另半邊也另藏有玄機?
  
  那人偷襲了韓鈺之後,留下這字條又是為什麼?
  
  馮安平眼睛忽然一亮,終於想了明白:「怪不得韓知府說那箭上有毒,或許……是真的。」
  
  魏元諶道:「韓知府說有毒?」
  
  馮安平連連點頭:「是……不過這是知府大人自己說的,莊子上的郎中沒診出來,卻只能按知府大人的意思,將箭傷周圍的皮肉剜去。」
  
  魏元諶臉上浮起絲淡淡的笑容,只怕韓知府是心裡有鬼吧!若是淬了毒,字條上何必寫「難平心頭之恨」,應該是大仇得報才對。
  
  所以那人留下這字條,是在幫他尋找證據,助他破案嗎?
  
  如果是這樣,這「珍珠大盜」心思之細密,當真讓人不容小覷。
  
  魏元諶將手中的玉簪還給馮安平,當日在畫舫時他已經對韓知府有所懷疑,府衙官員可以調動衛所兵馬,一起來到畫舫抓人,這本就不正常。
  
  閆灝被江先生抓到之後,韓知府果然出了衙門前來林太夫人莊子。
  
  閆灝在江先生逼迫成為「凶徒」,需要官府的人正好將他抓到,才能讓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
  
  到這裡,韓知府的尾巴已經藏不住了。
  
  他又吩咐陸慎之留在衙門中,陸慎之是太原府同知,熟悉府衙事務,今日府衙官吏有何異動陸慎之都看在眼裡,這些人都會被審訊。
  
  這些人是誰提拔,與誰有關,也將會成為證據中重要的一環。
  
  魏元諶馮安平:「這莊子裡的人都要看管起來,包括崔家、周家的女眷,之後我會一個個審問。」
  
  馮安平應了一聲,魏大人審人的本事他們都見識過,這事告知崔家、周家女眷,只怕她們剛剛緩過氣來,立即又會被嚇個半死。
  
  魏元諶帶著人離開,馮安平望著魏大人的背影,心中不太舒坦,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沒做,目光流轉間他看到了初九,立即燃起一絲希望。
  
  「初九。」馮安平樂顛顛地跑了過去。
  
  初九隨即聞到了一股牛肉的香氣。
  
  「牛肉餡的。」
  
  馮安平將油紙包塞到初九手中,胸口的那塊大石也終於挪開來,果然賄賂之後,踏實了許多。
  
  ……
  
  林太夫人的莊子裡,韓鈺臉上滿是汗水。
  
  這樣的剜肉之痛不是誰都能承受。
  
  郎中已經嚇得面無血色,站在那裡瑟瑟發抖,他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大……大人……這樣可以了嗎?」
  
  韓鈺咬牙道:「繼續用水沖洗。」他依舊能感覺到那種麻木感在蔓延,這種毒果然厲害。
  
  「不……不用了吧!」郎中腿一軟差點就摔倒在地,「大人,您還是請別的郎中前來,小人醫術不精,恐怕會耽擱了大人。」
  
  這位可是太原府知府,他在知府身上動刀,豈非自己找死,而且這傷口根本不像是有毒的樣子,他怎麼能下得去手。
  
  「動手。」韓鈺再次叫喊。
  
  郎中卻如何也不肯了。
  
  「韓大人怎麼了?」
  
  魏元諶的聲音傳來,韓鈺立即抬起了頭,立即對上了魏大人幽深的眼眸。
  
  「大人被暗算中箭了,」韓鈺的隨從立即上前,「那箭頭上淬了毒,大人……大人正在讓郎中沖洗傷口。」
  
  看著地上的郎中,魏元諶道:「這人恐怕不成事了,不如我來幫韓大人吧!」
  
  不等其他人說話,魏元諶走上前,拿起了布巾,一把按在了韓鈺鮮血淋漓的後背上。
  
  韓鈺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魏元諶面色不改:「要怎麼做?還要剃肉下去嗎?做這種事我也算得心應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3 11:08 PM

第六十四章 怕死

  韓鈺知道魏元諶說的話再真不過。
  
  大牢裡刑訊犯人,既要動刀又不能讓人死去。
  
  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大周現在沒有誰會比魏大人更清楚。
  
  「再剃血肉之前,還要做些準備,」魏元諶看向初九,「那繩子先給韓大人止血。
  
  韓大人傷口太大,若是不止住血,恐怕很快就要暈厥。」
  
  韓鈺想要拒絕,他寧願讓莊子上的郎中任意動手,也不願意落在魏元諶手中,魏元諶突然出現在這裡,來者不善。
  
  韓鈺抬起頭想要吩咐隨從出去看看情形,他剛才為了方便郎中療傷趴伏在矮榻上,現在讓他有種被人死死壓制住的感覺。
  
  韓鈺身子剛剛動了動,卻被一隻手壓在了脖頸上,他的頭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韓大人小心扯開了傷口,」魏元諶道,「事急從權,在本官面前不必在意這些禮數。」
  
  韓鈺想要拒絕魏元諶如此的「關心」,然而在傷口和毒藥雙重折磨下,韓鈺沒有力氣反抗。
  
  事情不對了。
  
  自從他來到這莊子上之後,就開始脫離他的掌控。
  
  他剛剛吩咐人去府衙帶兵前來,還沒來得及問閆灝那邊的情形,就收到了「珍珠大盜」送來的東西,然後中了箭。
  
  箭矢上有毒,他除了療傷之外無暇做其他事,偏偏尋來的郎中不中用,光是拔箭就用了些功夫,而且遲遲不肯為他剜肉去毒。
  
  折騰了半晌,就聽隨從說魏元諶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傷口不再流血,韓鈺卻隱約感覺到有些異樣,那繩索綁得太緊,讓半個身體都愈發難受。
  
  魏元諶道:「雖然韓大人受了傷,但案子不能不審,韓大人就與我在這裡問案如何?」
  
  韓鈺抿了抿嘴唇,恐怕已經由不得他了:「魏大人說的是什麼案子?」
  
  魏元諶道:「韓大人可聽說過閆灝?」
  
  韓鈺點點頭:「七年前的太原府同知。」
  
  魏元諶淡淡地道:「我抓住了他。」
  
  韓鈺感覺到被繩子綁縛的地方開始疼痛,他忍不住掙扎起來。
  
  「韓大人聽到了沒有?」魏元諶繼續道。
  
  「難道,」韓鈺腦子一片混亂,渾身開始有螞蟻在爬,讓他喘不夠氣來,「帶著凶徒綁走林太夫人的人竟然是他?」
  
  魏元諶似是笑了一聲:「大人如何知道?」
  
  韓鈺聽到魏元諶的話,忽然意識到他失言了,魏元諶沒說什麼時候抓到的閆灝,他直接與林太夫人的事連在一起。
  
  「我,」韓鈺道,「我有些難受,魏大人先將我放開,讓我喘口氣。」
  
  魏元諶坐在椅子上,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衫:「韓大人忍著些,止血本就難受,血脈斷絕,身體如同被千萬根針同時刺入,不過為了保住韓大人的性命只能如此施為。」
  
  原來是這樣,韓鈺咬牙,魏元諶不是在幫他止血而是在刑訊他。
  
  魏元諶道:「韓大人還沒回答我的問話?如何知曉閆灝就是綁走林太夫人的人?」
  
  「我不知道,」韓鈺的冷汗從額頭上滾落,「我只是猜測。」
  
  魏元諶不給韓鈺喘息的機會:「大人的猜測未免太隨意了些,有人設下此局,就是要讓我認為閆灝就是凶徒。」
  
  「不過可惜的得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早在畫舫時抓住了閆灝,審訊了口供,」魏元諶拂了拂衣袖,「然後我放了他,用他來引出幕後安排這一切的人,那江先生等人已經盡數被我抓獲,除了江先生等人之外,衙門裡必然還有內應,韓大人認為會是誰?」
  
  韓鈺的眼睛一陣緊縮,所以這是一個陷阱,他一腳踩了上去,而且在迷迷糊糊之中犯了大錯,被魏元諶抓住把柄。
  
  如果是在平時,他絕不會犯這樣的錯,他受了重傷又被綁縛,心臟難受地就要炸開,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魏元諶站起身走到韓鈺身邊,韓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向他傾襲而來。
  
  魏元諶道:「韓大人何時發現的『珍珠大盜』?」
  
  有了閆灝的事,韓鈺一時不敢回答,思量半晌才開口:「顧家下人在莊子上發現了珍珠,我懷疑偷襲我的就是『珍珠大盜』。」他發現那箭矢和珍珠後,就將東西藏匿起來,並沒有告訴眾人他要抓的人是「珍珠大盜」,是打算抓住「珍珠大盜」後,私底下將此人除掉,現在說出來恐怕又被魏元諶揪住不放。
  
  魏元諶不再問韓鈺而是看向崔家下人:「查清楚了嗎?」
  
  崔家下人稟告:「魏大人,莊子上確實少了一張藏經箋,那紙箋是太夫人從京中帶來的。」
  
  魏元諶看向韓鈺:「韓大人可曾在這莊子上看到一張紙箋?」
  
  韓鈺忽然想到「珍珠大盜」留給他的那張字條,他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隨從,他生怕被人查到端倪,將箭頭、珍珠以及那紙箋交給隨從銷毀。
  
  隨從面露緊張,立即向外看去,他想要將那紙燒了,卻還沒尋到機會,暫時將東西藏匿起來。
  
  他的目光還沒收回來,就感覺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俐落地將他的雙臂扭到了身後。
  
  初九鉗住那隨從不放。
  
  「大人,」隨從開始叫喊,「大人,小的做錯了什麼?請大人明示。」
  
  魏元諶沒有回話,而是低下頭去看韓鈺的傷口:「韓大人的傷口已經開始發黑,恐怕毒性入體,我讓人去將韓氏族人和韓太太請過來,萬一韓大人有個不測,我也好向他們問訊,想必她們知曉些內情。」
  
  「你,」韓鈺額頭青筋暴起,「你私設公堂……還用我家中女眷要脅……」
  
  外面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魏元諶走到窗前看過去,一群人向這邊走來。
  
  呂光和那些山中的民眾緊緊地跟在陸慎之身後,人群如一條長蛇,人挨人,人扶人,人拉人,慢慢地在屋外站定。
  
  這些民眾大多佝僂著身子,骨瘦如柴,眼睛血紅,許多人被那些無籍流民砍傷,可他們並不在意,能夠從那黑暗的洞中爬出,已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突然見到光明,刺眼的光讓他們流下眼淚,但他們並沒有感覺到痛苦。
  
  他們依舊笑著,流下欣喜的淚水。
  
  現在他們來到這裡,要朝廷還他們一個公道。
  
  陸慎之撩開長袍跪下來:「求欽差大人為這些民眾做主。」
  
  他身後的民眾也紛紛下跪:「求欽差大人為我等做主。」
  
  聲音不大卻震徹雲霄。
  
  「你說的對,」魏元諶看向韓鈺,「我是要私設公堂,在這些民眾面前私設公堂,這是朝廷欠他們的,大周欠他們的。
  
  為了得到一個結果,你覺得我會不會像你的家人下手?可惜你就要被毒死了,不過你死之後,我也會從他們嘴裡掏出想要的答案。」
  
  韓鈺渾身顫抖。
  
  外面隱約傳來聲音:「老爺呢?老爺在哪裡?」
  
  「將韓太太帶去旁邊屋子,」魏元諶道,「我親自去審問。」
  
  魏元諶帶來的親衛應了一聲。
  
  「魏元諶,」韓鈺咬牙,「你就不怕假以時日有人也這樣對付你?」
  
  魏元諶微微一笑:「不過一死,沒什麼可怕。」
  
  說完魏元諶看向那被初九押住的隨從:「東西呢?取來,不要等我動手。
  
  在我面前想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隨從顫聲道:「我藏在林子裡了,紙箋和箭頭都在那裡。」
  
  ……
  
  顧明珠趴在窗戶上向外張望,她也不知道前面到底如何了。
  
  「夫人,」顧家管事稟告道,「魏大人讓人傳話,夫人可以去前面聽審。」
  
  顧明珠眼睛一亮。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3 11:11 PM

第六十五章 懷疑

  顧明珠依舊看著窗外,魏元諶很聰明,這是準備在這裡就將韓鈺定案。
  
  除了讓母親去聽審之外,應該還會將崔家和周家人也叫過來,眾目睽睽之下認的罪,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反口。
  
  「怎麼會突然讓我們去聽審?」林夫人道,「前面到底怎麼了?」
  
  管事低聲道:「韓知府可能不行了。」
  
  林夫人很是驚訝:「是因為那支毒箭?」莊子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也收到了消息。
  
  管事點點頭。
  
  顧明珠抿了抿嘴唇,魏大人肯定看出韓鈺沒有中毒,他故意這樣做,就是要看韓鈺樹倒猢猻散,韓鈺都要死了,韓鈺身邊的人都會想著自保,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家中人考慮。
  
  畢竟魏大人惡名在外,逆著魏大人的意思,不會有好結果。
  
  林夫人道:「安平呢?他去哪裡了?」
  
  管事接著道:「表公子去了周家莊子上,還沒回來呢。」
  
  顧明珠托著腮思量,馮表哥藏得可真深!
  
  這是馮家保命的手段嗎?
  
  馮表哥早就投靠了魏大人,卻沒有流露出半點蹊蹺,直到今日馮表哥帶著人進了莊子,她才看出端倪。
  
  馮表哥一臉篤定地勸慰母親:「夫人安心,欽差大人來了,不會出什麼差錯。」
  
  馮表哥這麼膽小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有人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這個人是誰?馮表哥在話語中已經給了答案。
  
  之後馮表哥避開韓鈺的隨從在莊子裡查找線索,更證實了她的猜測,於是她讓寶瞳將竹筒丟在了草叢中。
  
  林夫人思量片刻下了決定:「那就去聽聽吧。」雖然不知是什麼情況,但親眼所見總比道聼塗説要好。
  
  林夫人看向顧明珠:「珠珠在屋子裡等母親……」話剛說到這裡,她又反悔了,「還是跟著母親走吧。」莊子上發生的事太多,不知道下一刻又會怎麼樣,還是將珠珠帶在身邊才放心。
  
  顧明珠拉住母親,母親的手有些涼。
  
  林夫人伸手拍了拍顧明珠的後背:「珠珠別怕。」
  
  「母親別怕。」
  
  顧明珠彷彿在重複林夫人的話,聲音清楚而悅耳,讓林夫人覺得十分踏實。
  
  「好。」林夫人笑著道。
  
  林夫人帶著顧明珠走向前院,這才看清楚院子裡的民眾,仔細打量民眾的情形林夫人不禁一驚,在鬧大災荒的年景裡,也不過就是這般模樣!這也太過淒慘了,現在的大周竟然會有這種事。
  
  顧明珠也在瞧著這一切,莊子裡的郎中正在為民眾上藥,但僅靠一個人顯然還是太慢了,莊子上其實準備了不少草藥,只要將藥材配好,找幾個手腳俐落的人幫忙,就能讓民眾更好地得到醫治。
  
  現在最要緊的是他們的眼睛,長期在黑暗的地方久了,突然見到光線必然不舒服,此時尤其不能搓揉,否則會有損傷。
  
  顧明珠將寶瞳拉到身邊:「莊子裡有藥材,快去讓人拿來,尤其是治療外傷用的,還有……這裡陽光太盛,拿乾淨的巾子給他們遮擋下眼睛……」
  
  寶瞳立即明白,這麼多年跟在小姐身邊,為小姐熬藥、換藥方,她也懂得些皮毛,再被小姐指點一下,也就知道該怎麼做,更何況那不是那有個軟弱無能的郎中嗎?
  
  兩個人剛剛說完話,顧明珠看到屋子裡一個人走出來。
  
  「是魏大人。」寶瞳看得清楚。
  
  話音剛落,方才還在吩咐寶瞳的顧明珠,此時就像是小孩子一樣縮在寶瞳肩膀上,緊張地看著周圍。
  
  魏元諶看著顧明珠,一舉一動如此熟練,就像這些才能是她天生具備的。
  
  「珠珠別怕,」林夫人安撫著顧明珠,也不知女兒能不能聽懂,「他們都是被人傷害的苦主。」
  
  林夫人說完看向管事媽媽:「快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
  
  寶瞳道:「夫人您看他們是不是眼睛不適?奴婢自個兒生過眼疾,知道該怎麼才能舒坦些,也過去幫幫忙。」
  
  林夫人頷首。
  
  魏元諶看著前去幫忙照顧民眾的顧家下人,方才顧大小姐與自家丫鬟在耳語些什麼?
  
  顧大小姐身邊有個頗通醫術之人,醫婆撿到的兔子又在顧大小姐身上。
  
  顧大小姐身邊的人……
  
  魏元諶眼睛從顧大小姐身邊的丫鬟上掃過,這丫鬟的身形與那醫婆似是不太相像。
  
  初九帶著韓鈺身邊的隨從將箭頭等物取來,低聲向三爺稟告,卻半晌沒有聽到回應。
  
  初九再次抬起頭,卻發現三爺竟然走神了。
  
  「三爺,」初九佯裝咳嗽兩下,提高了聲音道,「東西拿回來了。」
  
  魏元諶這才從思量中回過神來,他看了看那箭頭,目光落在被揉成一團的紙箋上。
  
  紙箋已經被揉成一團,不過展開後放在陽光下還能看到那亮亮的雲母粉,上面的字跡與他從竹筒取出來的一般無二,顯然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這字體遒勁有力,結構大開大合,帶著幾分的豪邁,就好像一個歷經滄桑,急難重義的遊俠站在他面前。
  
  這遊俠與她有沒有關係?
  
  就算顧明珠是在裝傻,她又有什麼本事能籠絡狡猾的醫婆和身手不凡的遊俠為她效命?
  
  魏元諶大步走向林夫人和顧明珠。
  
  看到魏元諶迎過來,林夫人多了幾分警覺,下意識地將珠珠護在身後,這位魏大人委實讓她覺得很危險,雖然上次魏大人來顧家,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珠珠不小心遇到他,也沒吃虧,但她就是不能心安。
  
  「夫人,」魏元諶行禮道,「韓知府來到林太夫人莊子上後,您一直都在這裡,這紙箋您有沒有見過。」
  
  魏元諶將紙箋遞給林夫人。
  
  林夫人仔細看去,臉上是茫然的神情:「沒見過,這從何而來?」
  
  魏元諶面色不改,將紙箋拿回來,林夫人果然什麼都不知道:「夫人和顧大小姐是如何從周家莊子上離開的?」
  
  林夫人道:「珠珠摔了一跤,我們就與林太夫人走散了,我們找不到林太夫人,只能先往莊子外走,幸好一路上沒有遇到那些凶徒。」
  
  魏元諶看向顧明珠那純真的臉:「那還真是……幸好無恙。」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4:02 PM

第六十六章 認罪

  顧明珠看向魏元諶,魏大人眼眸幽深讓人瞧不明白。
  
  魏元諶望著林夫人接著道:「今日之事夫人應該看得清楚,一會兒我讓文吏前來,請夫人做個文書。」
  
  林夫人點頭:「應該如此。」
  
  魏元諶接著道:「只怕其中還有我沒注意到的線索,請夫人吩咐顧家家人將細情都告訴文吏。」
  
  林夫人再次答應道:「我會讓家人向衙門說明。」
  
  魏元諶接著道:「林太夫人為何突然來到莊子上?夫人可知曉?」
  
  林夫人仔細思量:「族姐在家中睡不安穩,大約覺得莊子上風水好,所以要搬來住幾天。」
  
  魏元諶面色依舊淡然:「韓知府設局陷害閆灝,其中一個環節就是要綁林太夫人為質,這樣衙門來人就會擊殺閆灝,這樁案子從此死無對證。」
  
  林夫人有些訝異,還沒去打聽細節,魏大人卻在她面前說了清楚:「真的是韓知府?」太原府有這樣的官員一手遮天,可憐的是那些民眾。
  
  魏元諶接著道:「現在韓鈺被抓,我自會審訊他,但是誰將林太夫人引來此地還沒有查清楚。」
  
  林夫人仔細思量,確實如此,長姐來得太巧合了些,必然有人從中安排。
  
  魏大人這麼短的時間就將案子理清,怪不得能拿下韓鈺。
  
  林夫人歎口氣:「我們侯爺這次進京也是因為在山西丟了戰馬,我也盼著能早日查明這樁案子。」
  
  魏元諶目光微深:「我也是因為戰馬案才來到山西,現在韓鈺和衛所副將被抓,戰馬案顯然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林夫人聽到這裡忍不住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我們?
  
  聽到這裡,顧明珠的耳朵支起來,母親這是從心底信任了魏大人。
  
  魏大人這般拉進關係有些不太對。
  
  這是要明著驅使顧家嗎?
  
  如果與魏家走得太近,魏元諶會不會趁機拉攏父親?畢竟她父親這個被人嘲笑只會販賣馬糞的傻勳貴,只是個空殼子,不經琢磨。
  
  萬一被摸透了,還不知顧家和魏家會變成什麼樣的關係。
  
  魏元諶道:「等今日之事捋清楚,我再與夫人細談。」
  
  魏元諶說完轉身離開。
  
  林夫人喃喃自語:「希望魏大人能將一切查明。」雖然魏大人看著可怕了些,這案子最終可能還得落在他身上,如果顧家真能幫上忙,她也會盡力。
  
  ……
  
  魏元諶走遠了些,初九才跟上來低聲道:「三爺,您這是相信顧家了?」
  
  魏元諶沒說話。
  
  初九卻覺得很好,顧家人很有眼色,那個叫寶瞳的丫鬟,方才就打量了他好久,要麼是覺得他氣宇軒昂,要麼是眼神不好。
  
  這麼年輕的丫頭,自然是前者。
  
  可見她很有眼光。
  
  初九道:「那寶瞳通一些醫術,但是不精。」他不知道三爺如此注意一個丫頭做什麼?
  
  「你看她身形可像那醫婆嗎?」
  
  初九嚇了一跳立即道:「不像,不像。」三爺該不是找不到那醫婆,心中魔障了吧?說起來三爺為何要問他?三爺自己應該更清楚才對,三爺不是還抱過那醫婆,雖然場面讓人不忍直視。
  
  話說回來,三爺這般對一個醫婆上心,難道是口味殊異?
  
  初九想到這裡,感覺到三爺那凌厲的目光,急忙向四周瞥去,目光掠過顧家的女眷:「隨便指個女眷都比那寶瞳像,那醫婆有些矮而且還……總之,就像……就像顧大小姐般又瘦又矮。」當然顧大小姐應該是年紀尚小,那醫婆是真的矮。
  
  初九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不過他發現三爺忽然異常安靜,一雙眼眸中都不見半點的波動。
  
  魏元諶道:「不可能。」
  
  初九點點頭:「我只是隨便一說,三爺不要放在心上。」
  
  除非,找不到另外的答案,那個看起來再不合理,也是真相。
  
  魏元諶不再說話,轉身走向屋子前,他還要審問韓鈺,讓眼下這樁案子塵埃落定。
  
  初九將韓鈺提出來丟在地上。
  
  韓鈺趴在那裡掙扎著抬起頭,只看到無數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那些眼睛中滿是憤怒,彷彿恨不得衝上來將他分食入肚。
  
  初九伸手將韓鈺口中的布團取出,韓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韓鈺十分虛弱,腦海中滿是那一雙雙眼睛和枯瘦猙獰的面孔,如果他不肯開口,說不定魏元諶會讓那些民眾上前來。
  
  他親眼看過吃人,不想臨死之前還被人咬下皮肉。
  
  韓鈺聲音沙啞:「我認了,七年前是我吩咐江先生設局,利用『珍珠大盜』、陸慎之、閆灝等人除掉了王知府,後來我讓江先生帶著閆灝開鐵山礦,鐵是好東西,無論大周還是番人都喜歡,這礦山就是我的金山銀山,明著我依舊是個清廉的官員,朝廷永遠查不出我的錯處。
  
  如今被揭穿,我也願伏法認罪。」
  
  反正他已經要死了,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魏元諶接著道:「你貪墨的銀子在哪裡?」
  
  「外宅,」韓鈺抿了抿乾裂的嘴唇,「都在外宅。」
  
  「即便我現在讓人去你的外宅查看,應該也不會發現太多銀子吧?」魏元諶微微一笑,「你說出這些敷衍我,無非覺得你很快就會死了,自然不會再受刑。」
  
  韓鈺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我給你看一樣東西。」魏元諶將從竹筒裡拿出的紙箋遞到韓鈺眼前。
  
  韓鈺只看了一眼,面色立即變得難看,臉上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魏元諶道:「那人將紙箋撕開分成上下兩張,上面這張寫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看到這張字條,你立即就想到那箭頭有毒,因為當年你就是這般偷襲了『珍珠大盜』,所以你吩咐郎中為你剜肉去毒。」
  
  聽到這裡,韓鈺的臉控制不住地抽搐。
  
  魏元諶接著道:「下面這張寫著:七年前用淬毒冷箭傷我,如今還一箭,難平心頭之恨!只願早日真相大白,天下再無冤案。他將這字條留下希望府衙的人找到字條,目的是揭穿你的罪行。」
  
  魏元諶停頓了片刻,眼睜睜地看著韓鈺情緒逐漸失控:「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讓七年前的案子真相大白,所以他不可能毒死你,我也看過了,你的傷口沒有變黑,那箭上無毒。
  
  你上當了!」
  
  這幾個字成了壓垮韓鈺最後的稻草,他忽然竭力掙扎起來:「你騙我……你騙我……」
  
  魏元諶乜了韓鈺一眼:「所以,我們的路還長著,你不會輕易死去,我也不會讓你死,除非你將所有惡行交待清楚。」
  
  魏元諶話音剛落,院子裡頓時傳來歡呼聲,很快歡呼變成了哭泣。
  
  「蒼天有眼啊……」
  
  「大人英明……」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想要撲上來廝打韓鈺,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民眾們的冤屈和痛苦。
  
  韓大太太看到這種場景,直接癱軟在地上。
  
  「將案犯押入大牢,」魏元諶吩咐道,「莊子上所有人審問之後才能離開。」
  
  ……
  
  崔禎很快得到了消息,韓鈺在民眾前供認了罪行。
  
  山西的事必然要震動朝野,太子也是難辭其咎,鐵器和戰馬的去向,如果不查清楚,太子會失去皇上的信任。
  
  林太夫人幽幽地從榻上醒來:「我這是在哪裡?」
  
  崔渭急忙道:「還在莊子上。」
  
  「為何不歸家去?」林太夫人掙扎著道,「我要回祖宅。」
  
  「好,」崔渭一口答應下來,「孩兒這就去安排。」
  
  背對著軟榻的崔禎回過頭:「魏大人下令,文吏沒有做好文書之前,不准離開莊子。」
  
  崔渭想要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開口,只是又回到軟榻旁服侍林太夫人起身。
  
  「為什麼要聽他的?」林太夫人咳嗽兩聲,「我受了風寒,在這裡如何養病?」
  
  崔禎神情堅定:「母親莊子上的莊頭想要趁亂逃走,已經被衙差抓了,不出意外,他應該知道孫勇為何會被殺。
  
  我們崔家捲入了這樁案子,為今之計應該早些向衙門說清楚,母親若逆著魏大人的意思行事,恐會為崔家多添嫌疑。」
  
  林太夫人一臉灰敗:「在你眼裡崔家比母親還重要嗎?」
  
  崔禎看向崔渭:「二弟先出去,我與母親說兩句話。」
  
  崔渭遲疑地看了一眼林太夫人,這才起身走出了門。
  
  崔禎走上前,微微皺起眉頭:「如果母親早些聽勸,不要來到這莊子也就不會有這些事,現在韓知府認罪,太原府必然會有大動靜,母親要麼回京城去,要麼安安穩穩待在族中,若是再出什麼差錯,只怕我護不住母親。」
  
  林太夫人渾身一抖:「你要做什麼?說這樣的話是在要脅母親嗎?」
  
  崔禎面色不虞:「母親好好想想兒子的話。」說著就要轉身走出去。
  
  林太夫人身體前傾,彷彿要一把將崔禎拉回來:「莫不是你還沒有忘記當年那樁事?你還在怪罪母親?你父親……」
  
  崔禎停下腳步微微側過頭:「父親過世之後……兒子問過母親,母親說都是為了崔氏著想,盼著我能承繼爵位支撐起整個崔氏。
  
  兒子也跟母親說過,從此之後,我不再是您的長子,我只是定寧侯,從那時起這話一直刻在我心上,從未忘記過,也請母親不要忘記。」
  
  崔禎說完向外走去,身後傳來林太夫人的哭聲。
  
  ……
  
  忙碌了一整夜,魏元諶回到城中的住處準備休息片刻。
  
  剛剛走進院子,迎面就遇見了將要出門的孫先生。
  
  「先生,」魏元諶想起來,「有件事我想問問您。」
  
  兩個人一起進了門,魏元諶從懷中掏出兩支箭頭:「先生可能辨認出上面殘留的毒性?」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4:15 PM

第六十七章 張老爺

  箭頭一新一舊。
  
  新的上面的血跡彷彿才剛剛乾涸。
  
  孫郎中取出一塊軟布,隔著布先將那看起來很新的箭頭拿起來,端詳了片刻,孫郎中將箭頭湊在鼻端聞了聞。
  
  除了血腥味兒之外,有股淡淡的花香。
  
  「這上面被人塗了曼陀羅花汁,」孫郎中看向魏元諶,「曼陀羅花汁可以緩解疼痛,外科郎中動刀之前多用此藥。」
  
  孫郎中說完微微一頓:「三爺也用過。」
  
  魏元諶抬起眉眼,那雙清冷的眼眸如同一潭被吹皺的池水輕輕蕩漾,目光也漸深遠,似是想及了那個時候。
  
  「三爺傷得重,加上被人故意刁難,沒有得到及時診治,造成傷口潰爛,每日都要排膿血沖洗,我就用了些曼陀羅花汁,讓三爺免得再受太多苦痛,」孫郎中長長歎一口氣,「之後如珺就用這個法子,在大牢裡給三爺換藥。」
  
  想到了那些過往,魏元諶腋下的傷口開始疼痛。
  
  所以每次她來換藥,他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她專心致志地換藥,他躺在地上,藉著微弱的光,悄悄地望著她。
  
  看著她來又離開,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動彈不得。
  
  魏元諶輕輕收攏了手指,臉上依舊不動聲色:「既然外科郎中都會用,這藥也就沒什麼奇特。」
  
  孫郎中捋了捋鬍鬚:「不過曼陀羅花有毒,需要掌控好用量,用多了恐怕人精神倦怠,陷入昏迷之中。」
  
  孫郎中說著看向魏元諶:「中箭那人精神如何?」
  
  魏元諶道:「受了驚嚇,以為自己中了毒,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孫郎中道:「藥量剛剛好,可見用毒之人熟知曼陀羅花藥性,這曼陀羅花用處不小,我知道坊間有人用它做『蒙汗藥』,因為此藥讓人服用或聞到都會渾身乏力乃至暈厥,不過……」
  
  孫郎中沒有繼續往下說。
  
  魏元諶看過去,每次孫郎中要提及如珺時都是這般模樣。
  
  魏元諶道:「先生但說無妨。」
  
  孫郎中接著道:「我只是想起曾與如珺提及這些,如珺說藥不分好壞,要看用它的人如何,這曼陀羅花可治病患也可對歹人,在她看來是味好藥。
  
  我現在還後悔,如果當年給如珺留些曼陀羅花,或許如珺不會被那些人抓住。」
  
  魏元諶沉默,就算有曼陀羅花,如果有人一心想要除掉她,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如珺這番話若是讓旁人聽了必然驚詫,女眷怎能想到用藥來傷人。
  
  她表面上柔弱,心中是如此剛強,懂得保護自己。
  
  所以那晚她才會手持利器,為自己抗爭,不會輕易被人擺佈。
  
  魏元諶半晌才將思緒拉回來,常在坊間行走的「珍珠大盜」用這樣的東西對付韓鈺,也合乎常理。
  
  孫郎中又將舊箭頭拿起來,打開藥箱拿出一把小刀,從箭頭上刮了些粉末。
  
  「時間太久了,這上面的藥性還要仔細分辨。」
  
  孫郎中說到這裡,不禁「咦」了一聲,用手撚了撚那粉末,湊在鼻端聞了聞,然後竟然將手送進嘴裡嘗了嘗。
  
  魏元諶皺起眉頭:「先生。」
  
  孫郎中端起茶來漱口,魏元諶立即拿起痰盂立即送過去:「先生不可隨意嘗毒。」
  
  「無妨,看起來不是烈性毒藥,」孫郎中吐掉嘴裡的水道,「我取一點嘗不礙事。」
  
  魏元諶道:「若是有人中此毒箭是否能存活?」如果中此毒箭能活下來,那麼今日針對韓鈺之人,就有可能是當年的「珍珠大盜」。
  
  孫郎中向魏元諶擺了擺手,眉頭忽然緊緊地皺起:「你讓我想一想。」他的目光落在那箭頭上。
  
  「嘗後舌尖發麻……比曼陀羅花烈性,是草烏……」
  
  「不對……不對……不止是草烏……」
  
  孫郎中自言自語了片刻,忽然起身離開屋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初九想要追過去卻被魏元諶阻攔:「讓先生獨自一個人想想。」
  
  初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暗衛已經將崔家莊子周圍都找遍了,卻沒有發現『珍珠大盜』的蹤跡,當時下了一場大雨,許多痕跡已經被雨水沖刷掉,暗衛還會繼續追查。」
  
  初九忙乎了整整一夜,卻一無所獲。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孫郎中捧著一本冊子重新走回來,「我以前接診過一個病患,也是中過毒,與這個十分相似……草烏最終傷及心脈……附子讓人渾身脫力……還有……這毒藥不會立即使人致死,會讓人失去行動之力。」
  
  魏元諶道:「中箭之人逃走了。」
  
  孫郎中道:「那此人定然身手了得,不過這樣奔逃會讓血流加快,中毒更深。」
  
  魏元諶接著道:「他很快就將箭拔出。」
  
  孫郎中搖頭:「那也無用,毒會殘留在他身體中,漸漸侵蝕他的心脈,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孫郎中用手指著那脈案:「我診治過的病患就是如此,他的情形與三爺說的差不多,被人用毒箭射中了肩膀,後來靠著身手了得逃脫,雖然及時拔出了毒箭,剜肉療傷,依舊讓毒性殘留在身體之中,支撐了兩年再也難以為繼。」
  
  魏元諶皺眉將脈案接過來仔細查看。
  
  「如珺請我為他醫治,他雖然手上有人命,殺的卻是個貪官,而且他會落得這個結果,也是因為遭人陷害。
  
  那害他的人想要生擒他留為己用,如果當時他肯束手就擒,就還有一線生機,但他死也不與那些人為伍……
  
  唉,也是一個可憐人,心脈受損,日夜無法安睡,我也想為他減輕些苦痛,可惜啊,他毒入臟腑,心脈千瘡百孔,醫不得了。」
  
  魏元諶看向孫郎中:「您說的病患是誰?為何如珺請您為他醫治?」
  
  孫郎中拍了拍頭,他只顧著說那毒性和脈案,竟然忘記提前因後果:「因為當時他就是刑部大牢之中,如珺派藥時照顧他,所以知曉他的事,他就是殺了戶部員外郎的張原,如珺稱他為張老爺。
  
  這人性子疏朗,身手不錯,從我的藥箱中拿走了萱草我都不知曉,還是如珺後來告訴我的。」
  
  魏元諶道:「萱草?」
  
  孫郎中點頭:「也叫金針菜、忘憂草,大同府最多,山西常用來做菜,如珺說張老爺偷萱草是為了一解鄉愁。
  
  張老爺被朝廷正法之後,如珺還讓我幫忙收斂屍身,送上一包尚好的萱草祭奠,張老爺該是山西人。」
  
  山西,張老爺,當時兩年前中毒。
  
  魏元諶抬起頭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4:23 PM

第六十八章 拆穿

  繁雜的線索全都沖入腦海之中。
  
  張老爺是誰?
  
  魏元諶目光變幻,這張老爺的身份如此接近「珍珠大盜」,一切真的是巧合?還是有人在暗中安排。
  
  魏元諶立即看向初九:「讓暗衛送消息給二叔,讓他查一查這個張老爺。」
  
  初九應了一聲立即轉身去安排。
  
  魏元諶相信孫先生的醫術,當年的「珍珠大盜」中了毒箭,必死無疑。
  
  那麼出現在林太夫人莊子上的人是誰?他為何假冒「珍珠大盜」?
  
  魏元諶的目光落在那支袖箭上。
  
  袖箭攜帶方便,常常綁縛在手臂上,何故偷襲了韓知府之後,會掉落在樹上?
  
  除非有人故意留下。
  
  一樁案子裡,有格外類似兇器的東西出現,通常都是用來以假亂真,讓人以為這就是真正的兇器,而真正的兇器早就被帶走了。
  
  一支袖箭而已,何必這樣大費周章?
  
  魏元諶站起身,他要再去林太夫人莊子上看一看。
  
  林太夫人莊子一直被衙差把守,案子沒有查清之前誰也不能任意在莊子中走動,魏元諶一路去往發現袖箭的榆樹下。
  
  初九半晌才氣喘吁吁的跟上來。
  
  「三爺,您在找些什麼?」三爺騎術了得,他吩咐完暗衛一路追趕,小心臟都快要跑出來了。
  
  望山跑死馬。
  
  三爺就是他面前那座山,而他的馬腿已經要斷了。
  
  魏元諶沒有說話,整個人站在斑駁的樹影下,看向屋子中。
  
  「珍珠大盜」應該不知道當年偷襲他的人是誰,否則這樣的江湖遊俠向來快意恩仇,定然早就下手報復。
  
  那麼七年時間一直按兵不動是在等待時機破案嗎?
  
  藉著這次太原府案子終於查清了七年前的往事,於是「珍珠大盜」在暗中向韓知府動手,這樣推論袖箭、字條都該是臨時準備的,要做這些事,必然要在莊子上停留一段時間。
  
  那麼,從韓知府暴露到被襲,「珍珠大盜」都該一直藏身在韓知府不遠處。
  
  偷襲韓知府之後,珍珠大盜留下小竹筒,幫府衙揭穿韓知府的罪行,光是留竹筒之事看似艱難,其實不容易,這竹筒不能落在韓知府手中,要必須安全遞交給審問韓知府的人才行,珍珠大盜怎麼能斷定馮安平與韓知府不是同黨?
  
  除此之外,韓知府遇襲後,吩咐崔家、顧家護衛和隨從四處搜查卻一直沒有結果,如果說那時候珍珠大盜已經逃離了,那麼就算有了合理的解釋。
  
  事實上卻不是如此,珍珠大盜要將小竹筒妥善送到馮安平手中。
  
  也就是說,直到馮安平拿到竹筒,珍珠大盜肯定在這莊子上沒有離開,那麼珍珠大盜到底藏匿在哪裡才能不被發現?
  
  魏元諶眼前豁然開朗,彷彿已經撥開了一層厚厚的雲霧,他知道韓知府遇襲後,吩咐暗衛查找珍珠大盜的蹤跡,暗衛一無所獲,他相信自己的暗衛,真的有珍珠大盜,他們會查到蛛絲馬跡。
  
  之所以查不到,不是因為珍珠大盜有什麼上天入地的本事,而是他們都被誤導了,他們以為珍珠大盜是那身手敏捷的江湖遊俠,是陸慎之畫的那張畫像。
  
  其實當年的珍珠大盜已經死了。
  
  襲擊韓鈺的珍珠大盜早就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所以,他們如何能找得到?
  
  這個新的珍珠大盜,知道當年珍珠大盜的那些過往,現在是要替從前的珍珠大盜報仇、伸冤。
  
  魏元諶的眼睛一直在樹上和地上搜尋,終於在樹枝上找到一道淺淺的痕跡,這樹枝周圍有兩片葉子也不知被什麼東西劃開了道口子,
  
  看切口,損傷樹枝和樹葉的應該不是利器,這個東西也並不鋒利,沒有將樹枝完全折斷。
  
  魏元諶吩咐初九:「你去韓鈺被襲的地方站好。」
  
  初九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屋子當中。
  
  損傷樹枝和樹葉的高度正好與初九肩膀的位置平齊,韓鈺比初九稍高一些,換做韓鈺站在那裡的話,那就是韓鈺中箭的地方。
  
  原來如此。
  
  魏元諶瞇起眼睛,他知道還有一種帶機括的弩機,人在遠處牽一根繩索,就可以控制弩機射出箭矢。
  
  既然有這樣的弩機,也會有這樣的袖箭。
  
  這樣的話,偷襲韓知府的「珍珠大盜」,可以站在遠處傷人,而樹枝和樹葉上的痕跡就是他鬆開繩索時,繩索飛速抽回時留下的。
  
  魏元諶大步向莊子外走去。
  
  初九愣在那裡,他氣兒還沒喘勻呢,三爺這次又要去哪裡?他想要開口詢問,卻又怕被三爺嫌棄,只好扶著又疼又酸的腿慌忙跟上。
  
  魏元諶一路到了太原府大牢,親衛和衙門急忙彎腰行禮。
  
  魏元諶徑直來到韓鈺牢房前。
  
  韓鈺剛剛受了刑,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魏元諶淡淡地道:「你將被『珍珠大盜』偷襲的情形重頭到尾再說一遍。」
  
  韓鈺以為魏大人又在折磨他,若是不說換來的又會是更嚴酷的審訊,這段事本就沒有必要隱瞞,於是他從頭到尾又敘述了一遍。
  
  魏元諶道:「你說從屋子裡追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偷襲之人的身影?」
  
  韓鈺點頭。
  
  魏元諶接著道:「那附近可還有旁人?」
  
  看來魏大人也想抓住那「珍珠大盜」,韓鈺道:「只有顧大小姐,可惜……顧大小姐心智不全,問她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顧大小姐。
  
  魏元諶目光幽深,是她。
  
  什麼都不需問了,因為就是她。
  
  ……
  
  顧明珠睡醒了覺,吃了廚房裡送來的粥和小菜,又被母親硬塞了一碗酥酪。
  
  「珠珠還在長身體,要多吃些,」林夫人說著去看王媽媽,「小姐這些日子是不是又瘦了?」
  
  王媽媽點頭:「小姐這段日子吃不少,睡得也足,不該如此。」
  
  林夫人擔憂道:「還是要請郎中來看看脈。」
  
  這話說出來,嚇得顧明珠又吃了塊點心。
  
  吃飽了,就在園子裡盪鞦韆,這兩天忙碌的該是欽差魏大人,她只要安安穩穩地聽消息就好。
  
  陽光暖暖地落下來,鼻端都是淡淡的花香,顧明珠搖著腳丫十分愜意。
  
  「夫人,」門口管事親來稟告,「魏大人來了。」
  
  顧明珠眨了眨眼睛,咦,那人不在府衙,來她家做什麼?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4:29 PM

第六十九章 來取

  魏元諶坐在顧家的堂屋裡,端起了桌上的茶。
  
  揭開小蓋鐘,裡面是清澈的茶湯。
  
  魏元諶抿了一口,仔細想起懷遠侯被遣來山西的原因。
  
  懷遠侯在太僕寺因為私底下販賣馬糞被御史彈劾,懷遠侯不但不肯認罪而且侃侃而談,馬糞不應白白浪費,達官顯貴的莊子每年都需要澆糞,不如打發人來拉走,這樣朝廷少了處置馬糞的麻煩,還能用這筆銀錢充盈國庫。
  
  這位懷遠侯之前「兵不血刃」征戰西北,如今又出這樣的餿主意,將馬糞這種東西搬上朝堂,御史言官認為懷遠侯這般作為,委實有辱大周國體。
  
  所以即便懷遠侯沒有貪墨販賣馬糞的銀錢,卻也被皇上遣來山西行太僕寺,朝堂上下到現在還在傳這位落魄勳貴的笑話,說懷遠侯打仗不行,卻很懂得馬匹毛色、齒口,日後再出征,不如讓他管理軍馬,說不得還能弄出一筆軍需來。
  
  懷遠侯來到山西之後,好似真的就一心養馬,隔一日便有奏摺誇讚自己如何如何厲害,為大周繁育了不少好馬,還懇請朝廷閱馬,皇上開始不肯批復,懷遠侯就不厭其煩遞送奏摺,將閱馬的名目呈給皇上預覽,要帶著這些血統極好的戰馬入京。
  
  皇上被懷遠侯擾得不勝其煩,乾脆應允了懷遠侯的請求,於是懷遠侯才在山西認認真真地統計起戰馬的數目,等待太僕寺、兵部和司禮監官員前來。
  
  就在這時,朝廷戰馬被盜,此案驚動朝堂。
  
  現在讓他看來,戰馬恐怕不是被盜,而是根本沒有那麼多戰馬,就似七年前的敖倉被燒,到底有多少糧食誰知道,如此作為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懷遠侯無意之間揭開了山西大案的大幕。
  
  從京城來到太原府時,魏元諶就懷疑懷遠侯並非表面那麼愚蠢,發現顧家的蹊蹺之後,他愈發肯定了這一點。
  
  不過,懷遠侯此時遠在京城,林夫人似是對其中內情一無所知,顧家也沒有幕僚、先生,幫懷遠侯主持大局的人是誰?
  
  再想想聶忱和柳蘇說的那些事,柳蘇被醫婆搭救,聶忱弄出長老爺假扮「珍珠大盜」查當年的案子,這些都發生在懷遠侯來到山西之後。
  
  現在襲擊韓鈺之人的線索也引到了顧大小姐身上。
  
  之前他只是懷疑顧大小姐,現在可以確定她就是在裝傻。
  
  珍珠大盜嗎?
  
  一個勳貴之女,如何知道用曼陀羅花,帶機括的袖箭,除此之外她是否還有別的本事?
  
  「珍珠大盜」的案子可以查,但這些本事是與誰學的?
  
  第一次在金塔寺見到她時,她不慎被繩索絆了一跤摔進了他懷裡,手似是摸過了他的腰間。
  
  他腰上掛著欽差的符信,她是否在有意探查他的身份?
  
  魏元諶的臉一沉,他直到現在才想明白,想想她當日緊緊抱著他的腿不放,那時候心中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如果他不將她甩開,她是不是借機還要來摸?
  
  若非斷定當年的「珍珠大盜」已死,他還被耍的團團轉。
  
  「魏大人。」林夫人進門看向魏元諶,可能是忙了一夜,魏大人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顯得格外蒼白。
  
  魏元諶起身與林夫人見了禮,目光掃向門外,顧大小姐大大方方地站在門口玩耍,顯然是在偷聽。
  
  這是她家,她又心智不全,做什麼事都合情合理。
  
  魏元諶坐下來,動作間不小心碰掉了手中的東西,那是一隻竹子編的小球,球上綁著五顏六色的彩線和鈴鐺,是孩童喜歡玩耍之物,他來的路上順手買了來。
  
  她要做個小孩子,他就買小孩子喜歡的物件兒。
  
  看著那竹球骨碌碌滾到了門口,林夫人一時沒有想明白魏大人這是何意。
  
  「顧大小姐在莊子上受了驚嚇,我就買些小東西來,希望顧大小姐能喜歡,」魏元諶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魏元諶說著站起身要去將竹球撿來,門口那雙繡鞋這時候挪過來,踏入屋中,先一步將竹球捧在了手裡。
  
  果然來了,魏元諶心中一笑。
  
  顧明珠歡喜地看著那竹球,她方才站在門口定然被魏大人察覺了,是個喜歡玩鬧的小孩子,見到這種花裡胡哨的玩物兒,怎麼能不動心,為了避免被魏大人懷疑,她只好撿起來。
  
  不過這也給了她理由,讓她順理成章地走進屋子裡,坐在椅子上聽魏大人與母親說話自然更加舒服。
  
  顧明珠走到林夫人身邊坐下,專心致志地開始玩竹球,小鈴鐺在她的擺弄下發出清脆的響動。
  
  魏元諶神情自然,目光似是沒有在顧明珠身上做任何停留,徑直看向林夫人:「韓鈺供認將多年貪墨所得放入了外宅,我帶人去搜到了些銀子,比起七年間鐵山礦所得遠遠不夠。
  
  現在看來那些銀錢和鐵器以及戰馬應該在一處。」
  
  戰馬案是林夫人最關心的,也是顧大小姐不願錯過的消息。
  
  林夫人皺起眉頭,思量片刻不知要如何開口。
  
  魏元諶道:「夫人應該聽說過,山西是太子的地方,太原府知府韓鈺八成是太子的人。」
  
  林夫人點點頭:「是有這樣的猜測。」
  
  魏元諶接著道:「韓鈺外宅有本帳目,上面清楚地記著每年送上太子府的孝敬,太子讓韓鈺在山西斂財有了實證,但鐵器和兵馬卻不一定是太子所求,身為大周儲君,私自藏匿這些東西,會引起皇上猜疑,太子不聰明卻也不該傻到這個地步,韓鈺可能藉著為太子辦事,其實另為旁人籌謀。」
  
  顧明珠抿了抿嘴唇,敢這樣毫不顧及地說:太子不聰明的人,恐怕魏大人算是獨一份,不過魏大人說的很有道理,韓鈺這樣做,不但在太子庇護下好辦事,而是露出馬腳也能推到太子身上。
  
  林夫人聽了明白:「魏大人的意思,韓鈺身後還另有別人?」本朝皇子一直明裡暗裡爭奪儲君之位,只是不知這又是哪位皇子的手筆,被魏大人這樣一提醒,他們要更加小心,萬萬不能捲入其中。
  
  正說著話,初九上前稟告:「三爺,京中有消息……」
  
  魏元諶沒有讓初九將話說完,初九遞上一張字條,魏元諶看了一眼,送入了腰間。
  
  魏元諶眼角微微揚起,他藏得不深,不知她會不會來取。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4:35 PM

第七十章 有毒

  顧明珠有些好奇,不知魏大人得到了什麼消息。
  
  剛剛抓到了韓鈺的把柄,太子和朝廷都沒那麼快知曉,魏大人來山西是因為父親的案子,會不會是刑部、大理寺查出了戰馬案的線索?又或者是魏家自己查出了什麼端倪。
  
  果然還是當官好,耳目更靈通,再加上魏家這樣的高門,手下有不少的眼線可以動用,做事會更加方便,可惜這樣的身份她弄不來,不能套在身上。
  
  說到底這些只是猜測,最好的法子就是將魏大人放在腰間的字條拿來瞧瞧,這樣思量,顧明珠的手指不禁將那鈴鐺撥動得快了些。
  
  屋子裡片刻安靜,林夫人看著喝茶的魏大人,魏大人好像已經說完了話,卻為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難道是她哪句話說得不夠仔細?
  
  林夫人的目光落在魏元諶的衣衫上,衣服還是在莊子上穿的那件,魏大人為了查案想必還沒有回家。
  
  再想想他方才提醒的話,林夫人心中一軟。
  
  「這個時辰了,魏大人還沒有用飯吧?」林夫人聲音溫和,「我讓人準備些糕點,魏大人吃過再走。」
  
  初九心中為三爺回答:「不用了。」三爺從來不在外面用飯,林夫人這句話在別人看來是親切,在三爺這裡就是送客的意思。
  
  唉,現在就跟著三爺回去吧,不用想就知道,家中必然是冷鍋冷灶,養個公雞還沒用,連個蛋也不會下……
  
  「那就勞煩夫人了。」
  
  聽到三爺的聲音,初九打了個哆嗦,好像一下子從噩夢中驚醒,睜大眼睛去看魏元諶,這是三爺能說的話嗎?
  
  現在也不是飯點,讓人忙碌多麻煩,委實有失禮數啊。
  
  就好像他們是故意來打秋風的。
  
  初九吞咽一口,也不知道顧家的早飯有沒有牛肉。
  
  「魏大人稍等。」林夫人轉身去安排,顧大小姐也跳下椅子跟了上去。
  
  魏元諶坐了一會兒出了屋門,走進顧家的院子裡,目光落在青石板路旁邊的草叢中,顧大小姐身邊的丫鬟正彎腰在那裡忙碌。
  
  「魏大人,」寶瞳聽到腳步聲轉身行禮,「奴婢在給小姐摘草,小姐最喜歡這草編的草兔子。」
  
  顧大小姐的日子過得很愜意,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哄著她玩。
  
  魏元諶看了看旁邊的石桌,示意寶瞳跟過來。
  
  坐在石凳上,魏元諶伸出手,寶瞳有些怔愣,不知魏大人要什麼,她手裡只有狗尾草。
  
  將草遞給魏大人有些不太合適,但她好似也沒有別的選擇。
  
  寶瞳乖乖地將草交了出去,看了一眼等在不遠處的大小姐,大小姐的草兔子沒了……
  
  寶瞳剛想到這裡,卻看到大小姐慢慢走了過來,大小姐的目光落在魏大人的手上,寶瞳下意識地也轉頭去看。
  
  魏大人手指翻飛,不消片刻功夫,一隻毛絨絨的小兔子從魏大人手心跳了出來,那草兔子就像活了一樣。
  
  顧明珠快步走過去,眼睛落在魏元諶修長的手指上。
  
  魏大人手指白淨而靈活,柔韌的狗尾草任由他揉捏,編好之後,他輕輕一彈,那小兔子就跳起來。
  
  真會玩。
  
  旁邊的僕婦們看到這些,本來緊張的表情放鬆了許多,她們還記得上次魏大人上門將大小姐惹哭了的事。
  
  大小姐慘兮兮的樣子,當真讓人心疼。
  
  所以這次魏大人又登門,她們幾雙眼睛就緊盯著不放,生怕魏大人再欺負大小姐。
  
  三隻草兔子排排站。
  
  顧明珠順理成章地坐在了魏元諶身邊等第四隻。
  
  現在他們離得很近了,魏大人那如孤松獨立般挺拔的腰身就在不遠處,雖說魏大人此時神情凝定,好像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她的手也很快,藉著玩草兔子,不小心碰他一下,他應該也不會察覺。
  
  第四隻草兔子蹦出來,這次魏大人用得力氣好似大了些,兔子衝著石桌下而去,她需要抓撲一下才能將兔子握在手裡。
  
  正是好時機。
  
  顧明珠伸手去接兔子,重心偏移,身形有些不穩。
  
  魏元諶眼睛微瞇,看著那纖弱的身影向他倒過來,他強迫自己沒有躲閃,只等著她伸出手來。
  
  小手伸出,卻在他腰邊停下,輕輕一抓握住了草兔子,然後就施施然地離開了。
  
  顧大小姐沒碰他。
  
  魏元諶的手指輕輕一撚,狗尾巴草跟著顫動。
  
  少女握著草兔子,眉眼揚起,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那純真的模樣,讓人看了忍不住莞爾一笑。
  
  有那麼一瞬間,連他都忘記了自己為何要來,明明有那麼多公務要處置,卻來跟個小孩子為難。
  
  顧明珠果然很厲害,能稱得上是一人千面,不知她的那張臉才是真的,哪句話才是實話。
  
  騙子做到她這個地步,也算是爐火純青了。
  
  顧明珠繼續玩手中的兔子,就連元宵都知道,兔子不食窩邊草。
  
  越是送到嘴邊的東西越不能吃。
  
  即便魏大人現在看起來很可口,那也是碰不得的,魏大人的身手她見過,稍不留意就會被他拿住把柄。
  
  而且,整日裡陰沉著臉的人,今天又是小球又是草兔子,就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
  
  鮮豔的東西通常都有毒,突然的美好更要小心。
  
  不過,方才她不小心碰了一下魏大人的手,他的手滾燙,不似正常的溫度。
  
  魏大人該不會病了吧?
  
  顧明珠想到這裡向魏元諶看去,他的臉格外的白,臉頰上有抹不太正常的紅。
  
  雖然面無表情,但右臂格外用力似的,彷彿支撐了半邊身子,仔細看來左手開始有些遲緩。
  
  魏元諶垂下眼睛定了定神,方才在院子裡與孫先生提及如珺,他腋下的傷口就開始疼痛。
  
  珍珠大盜,張老爺這些人和事彷彿將他帶回了五年前,思量越多陷得越深,那傷也就疼得越厲害。
  
  通常這樣的時候歇歇就好了,他卻一路騎馬去了城外的莊子,之後又折回太原府大牢,現在來到顧家,等他將想做的事做完,才感覺到身體已經很不對了。
  
  魏元諶準備離開顧家,剛剛站起身,卻感覺到從左腋下開始,如同被人用利器劈開了般,搖搖晃晃就歪倒下去。
  
  所有人都愣在那裡。
  
  誰也想不到威風凜凜的魏大人,突然會變成病嬌。
  
  初九急忙上前攙扶,卻發現有雙手先他一步拉住了三爺的手臂。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4:47 PM

第七十一章 攥住

  初九看過去,拉著三爺的人竟然是顧大小姐。
  
  今天這是怎麼了?
  
  早就變得老成自持的三爺編起了草兔子,委實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在旁邊癡癡傻傻地觀看了半天。
  
  正想要上前問問三爺到底是何意?三爺就站起來,身體歪歪斜斜地倒在了石桌旁。
  
  那個癡癡傻傻的顧大小姐竟然在關鍵時刻扶住了三爺。
  
  一個奇怪,兩個匪夷所思。
  
  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是他傻,是委實沒有什麼蹊蹺。
  
  初九接過魏元諶,顧明珠還愣在那裡,彷彿方才的攙扶完全都是誤打誤撞。
  
  初九眨了眨眼睛,可能是他想得太多,顧大小姐方才完全是湊巧了。
  
  人就不該思量太多,否則會變成笨雞仔。
  
  林夫人正好趕過來,見到這一幕頓時臉色一變:「這是怎麼了?」
  
  「勞煩夫人,」初九立即看向林夫人,「騰出一間客房讓我家三爺緩緩。」
  
  初九還算鎮定,三爺這毛病自打從大牢裡出來就有了,第一次發作時將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幾乎將京裡有名的郎中都請了來,結果只是治好了皮外傷,過段日子還會不明原因地發熱,家中從上到下都覺得三爺可能過不去這個坎了。
  
  就連病中的皇后娘娘都遣女官來探望三爺,帶來了不少的補品和療傷藥,給三爺吊著命,可無論用什麼藥,三爺就是吃什麼吐什麼,睜著眼睛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著,整個人瘦骨嶙峋不成樣子。
  
  實在是束手無策,皇后娘娘帶著魏家女眷寫了一卷卷的佛經供奉在佛前,祈求神佛保佑。
  
  三爺漸漸地能吃下半碗粟米粥,然後是一碗,他還記得老太太、太太如驚弓之鳥般等著消息,聽說三爺吃了東西沒吐出來,一個個都忍不住哭出聲。
  
  三爺從小到大聰明伶俐,性子溫潤體貼,在魏家最寶貝不過。
  
  大老爺沒了,三爺能活下來對魏家是個安慰。
  
  可這怪病就算是纏上三爺了,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找上門,以前他都能發現,這兩年三爺掩飾的太深,常常背著人自己扛過去,外面的人都以為三爺的病徹底好了。
  
  所以今日三爺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舒坦的,他真的沒看出來。
  
  林夫人吩咐人騰出了客房,初九將魏元諶攙扶著躺在床上。
  
  林夫人道:「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去讓人請個郎中。」
  
  初九想起了孫先生,正要說話,卻看到床上的魏元諶睜開眼睛搖了搖頭。
  
  初九明白魏元諶的意思,轉身向林夫人稟告:「我家三爺只是累了,不用請郎中,夫人讓他在這裡歇歇,很快就會好。」等三爺行動方便時他們就會離開,若是現在強行走,就要將三爺抬回去,三爺虛弱的模樣定會被人看到,恐會有人趁虛而入。
  
  林夫人有些不放心,魏三爺的模樣哪裡是疲累造成的,真要出了差錯,她擔待不起,可魏三爺不肯請郎中,她也不好說什麼。
  
  林夫人道:「都需要些什麼?你們只管說,我立即讓管事媽媽去取。」
  
  初九恭敬地向林夫人行禮:「需要溫水、巾子,其他的就不用了,還請夫人囑咐家裡人一下,不要將我們三爺的事說出去。」
  
  「好,」林夫人立即答應,「我這就讓人去辦。」
  
  林夫人從客房裡出來不敢走遠,就在旁邊屋子裡坐下,顧明珠帶著寶瞳進了門。
  
  林夫人看著坐在軟塌上玩小竹球的珠珠,輕輕地摸了摸珠珠的頭頂。
  
  魏三爺剛進門的時候,林夫人看著他的臉色就有些不對,果然是身體不舒服,不過看魏家人的模樣,並沒有太過慌亂,好像知道要如何處置。
  
  顧明珠看了一眼寶瞳,寶瞳立即上前道:「夫人,魏三爺那是怎麼了?會不會是在莊子上受了傷?」
  
  「應該不是,」林夫人道,「受傷就會要郎中來瞧,就算不信任我們請的人,他們自己也會帶人來,而且也沒要傷藥,只是要了溫水和巾子……」
  
  說完這些林夫人仔細思量:「我在京中時就聽說,魏三爺在大牢裡落下了病症,京裡的名醫都說是怪病,現在看來有可能與這有關。」
  
  寶瞳低聲道:「魏家不是外戚嗎?怎麼魏三爺還進過大牢?」
  
  「還不是七年前的案子,」林夫人說到這裡,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了,抬頭看向寶瞳,「不該問的事不要問。」
  
  寶瞳只好縮回了頭。
  
  「夫人,」管事媽媽進來道,「魏家人問我們家中是否有冰,可能要用處。」
  
  這時候用冰?林夫人皺起眉頭:「去取吧,還是要囑咐一聲,不要凍著了,會壞了身子。」他們與魏家從來不曾走動過,魏大人病在這裡,她也深不得淺不得,束手束腳不知該怎麼做。
  
  林夫人還是不放心,看向王媽媽:「再遣幾個手腳麻利的人進去幫忙,你跟我去找找看有什麼藥能用。」
  
  林夫人說著向外走去,到了門口她看向寶瞳:「照顧好大小姐,不要亂走動。」
  
  寶瞳應聲。
  
  等林夫人走了出去,顧明珠這才將竹球放在桌子上,她聽說過魏家曾捲入長公主謀反案,當時這樁案子被牽扯進去的皇親國戚不少,大多數人過了審之後都放了,魏家好像經了些波折,其中實情如何外人也不得知。
  
  她雖然也是長公主案入獄,但皇親國戚不會與她們這些人關在一處,她在大牢裡也就沒聽說過有關魏家的事。
  
  母親提及魏大人在大牢裡落下病根,也不知到底是什麼病。
  
  管事會送東西去魏大人那裡,趁著這個機會她可以去探探消息。
  
  ……
  
  初九用帕子裹了冰敷在三爺腋下的舊傷上。
  
  「三爺,有沒有好一些。」初九低聲道。
  
  魏元諶額頭上都是汗珠,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說話。
  
  冰化了再換一塊,挪開的時候,皮膚上留下通紅的印子。
  
  初九心裡有些難受,也不知道冰到底有沒有用,如果不能緩解,豈不是更加受罪。
  
  「三爺,不要用冰了,」初九道,「我還是讓人去抓副藥來。」
  
  魏元諶沒說話,初九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裡靜寂無聲,魏元諶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置身於何處,他好像又回到了大牢裡。
  
  身體滾燙,一動不能動,黑暗漸漸將他整個人吞噬,不知何時才能掙脫出來。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
  
  是她。
  
  提著藥箱走到他身邊,蹲下身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口,先是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是他腋下的傷口。
  
  他許久沒有夢到過她,這次她是如此的清晰。
  
  她查看過後,彷彿就要離開,他心中忽然生出恐懼之意,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擺脫了身體的虛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4:51 PM

第七十二章 擁抱

  顧明珠站在客房外,看到下人端了溫水和冰塊送進去,屋子裡傳來阿九用冰塊的聲音,除此之外魏元諶沒有任何的動靜。
  
  到底是什麼病能成這般模樣?
  
  魏大人性子深沉、內斂,能讓他人前失儀的必然十分嚴重。
  
  「再端些溫水來,恐怕不夠用。」管事媽媽的聲音傳來。
  
  魏元諶突然病倒在這裡,將顧家上上下下嚇得不輕,母親要防著走露消息,又要吩咐下人做事,一時忙得腳不沾地。
  
  魏元諶住的屋子,旁人也不敢上前,只是在門口將東西交給初九。
  
  初九開始還能鎮定,時間一長,就有些耐不住了,顧明珠猜測屋子裡魏元諶的情況沒有好轉,初九會去想別的法子,等初九離開,她就進屋去看看情形。
  
  「三爺,不要用冰了,我還是讓人去抓副藥來。」
  
  「三爺……三爺,您能聽到我說話嗎?」
  
  屋子裡沒有任何的回應。
  
  緊接著初九就快步走了出來。
  
  顧明珠看一眼寶瞳,寶瞳立即轉身進了門,很快又回轉道:「小姐,魏大人暈過去了。」
  
  顧明珠吩咐寶瞳:「你在外面守著,我進去瞧瞧。」
  
  顧明珠進了門,將懷裡的元宵放在地上,一會兒就用元宵做藉口,解釋她為何會跑到這裡來。
  
  將身上的兔毛都拂去,顧明珠這才慢慢走向床邊。
  
  床頭的桌案上放著一盞燈,朦朦朧朧的燈光照著床上的魏元諶。
  
  他面色蒼白,臉頰卻異常緋紅,眉頭皺起,嘴唇緊抿,似是用盡全力地在痛楚中掙扎,已經不是平日裡冷漠、威懾的模樣。
  
  顧明珠伸手去摸魏元諶的額頭,額頭滾燙,目光掠過他那散開的褻衣,難道是因為身上有傷所以才會發熱?
  
  顧明珠遲疑片刻,緩緩地拉開了魏元諶的衣襟,左腋下敷著一塊布巾,顯然傷口就在這裡。
  
  她小心翼翼地將布巾揭開,一條猙獰的傷疤立即映入眼簾。
  
  傷口很長,但是早已經癒合,明顯是多年前的舊傷。
  
  她以前見過這樣的傷口,準確來說是摸過。
  
  那時候牢中的少年將利器藏在左腋下皮肉之中,她親手將那利器取出來,然後用那利器除掉了第一個前來殺她的人。
  
  顧明珠捏著那塊布巾的手不禁一滯。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劃過,她忽然想及在畫舫上曾覺得魏元諶的嘴和下頜有些熟悉。
  
  顧明珠抬頭看過去。
  
  桌案上燈火跳躍,明滅不定的光籠罩在他的臉上,皮膚乾淨而白皙,如墨般漆黑的羽玉眉,平日裡冷峻而英武,可如今少了咄咄逼人的威勢,卻平添了幾分少年人才有的明澈和溫和。
  
  高聳的鼻樑下的嘴唇輪廓飽滿,薄厚適中,緊抿著的時候,是一意孤行般的清絕。
  
  仔細地端詳,再與記憶中的人對比一下。
  
  是他。
  
  她之前沒有認出來,是因為當年在大牢中,他還是個被傷病折磨得憔悴而消瘦的少年郎,現如今他是身份高貴,掌控人生死,精明狠辣的魏大人,差別委實有些太大。
  
  而且誰也不會想到外戚魏家的人會被送到刑部大牢中。
  
  直到現在他病倒在床,給了她機會仔細端詳,她才看出來……
  
  那麼他突然病成這般是因為當年的舊疾?
  
  難道她從他身上取出利器時,不小心留下了遺禍?
  
  顧明珠思量間,床上的魏元諶突然不安地動了動,她抬起頭只見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該不會要醒來了吧?
  
  顧明珠鬆開手裡的巾子就要離開,手腕卻忽然一緊,被一隻手牢牢地攥住。
  
  他的掌心炙熱,彷彿要烙進她的皮膚裡,她抬起眼睛,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一雙細長的瑞鳳眼定定地瞧著她。
  
  魏元諶醒了。
  
  顧明珠突然面對這樣的情形,稍稍有些慌亂,正想著要如何說法搪塞過去,卻發現魏元諶的情形有些不對。
  
  他雙眸不似往常那般清澈,如同蒙了層霧氣,眼神也有些渙散和茫然,這樣怔怔地望著她,卻又不像是在看她。
  
  他衣衫凌亂,面容還似方才那般憔悴而頹靡,仔細看來卻又不太一樣了。
  
  他的眉宇漸漸舒展開來,就像將多年承受的痛楚暫時放下,終於可以舒一口氣般。
  
  此時此刻,他那白皙的皮膚似皎皎的月光,襯得他的表情更加純淨,不摻和其他雜質。
  
  然後他嘴角上揚,衝她露出一個笑容,那細微到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情,似怕驚嚇到她,彷彿她只是一粒塵埃,稍不留神就會消失不見。
  
  終於他鬆開了她的手腕。
  
  顧明珠突然被鬆開,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等她想起要離開時,魏元諶忽然起身,伸出手臂猝不及防地將她擁入懷中。
  
  顧明珠瞪大了眼睛,門口傳來寶瞳驚呼的聲音。
  
  魏元諶的手臂緊緊地鎖著她的腰。
  
  顧明珠掙扎了兩下全然無用,男人的手臂和胸膛如堅韌有力,讓她無法挪動半分,如此的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顧明珠不知該喊他魏大人,還是裝作癡傻般尖叫,此時的魏元諶明顯狀態異常,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的臉垂在她的肩膀上,就這樣攏著她,除此之外所有一切都與他無關。
  
  顧明珠只覺得摟抱著他的男人越來越沉,半個身子與她緊貼在一起……
  
  「還愣著做什麼,」寶瞳踢了一腳趕過來的初九,就向前床邊跑去,「還不趕緊將你家三爺拉開。」
  
  初九這才如夢方醒,他剛從外面回來,看到的就是三爺抱住顧大小姐這一幕。
  
  天啦。
  
  這可要如何向顧家人交待。
  
  初九撲上前,正要扶起癱在顧大小姐身上的魏元諶。
  
  「這是怎麼回事?」門口傳來林夫人的聲音。
  
  完了,完了,初九只覺得嘴裡發苦,不該來的都來了,大家這次都看到了,可怎麼是好。
  
  他一個隨從解決不了這天大的麻煩,只能讓三爺來說。
  
  「三爺……」初九將魏元諶扶起看過去,此時的魏元諶眼睛緊閉竟然再次昏睡了過去。
  
  初九將魏元諶放回床上,寶瞳也護住了顧明珠。
  
  林夫人快步走進屋子,一把摟住顧明珠,臉上滿是怒氣。
  
  「夫人,」初九欲哭無淚,「我家三爺又昏厥過去了,我保證,三爺絕不是裝的,他是真暈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4:57 PM

第七十三章 不認賬

  林夫人看向魏元諶,只見他神情靜謐,睡得十分安穩。
  
  初九心中鄙視三爺,這也能睡得著,這樣想著擋在魏元諶面前,恐怕林夫人一時氣惱拿劍劈了三爺。
  
  「夫人……」初九道,「三爺病重的時候意識模糊,可能……不太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
  
  初九不敢再多加解釋,無論再怎麼說,也是他們理虧,他親眼看到三爺非禮顧大小姐的,人證物證俱在,這案子定死了,沒有翻身的可能。
  
  林夫人看向顧明珠,只見顧明珠正將地上的元宵抱起來。
  
  少女的手捋著懷中兔子的毛髮,神情懵懂,只是眉宇中仍舊有一絲驚慌,大約再過一會兒應該那點不快也會跟著煙消雲散。
  
  寶瞳臉色難看,垂著頭向林夫人請罪:「夫人,都是奴婢沒有保護好小姐,奴婢有錯。」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林夫人一顆心跳得飛快,彷彿都要從胸口躍出來,自己呵護在手心裡的女兒,竟然就被人這樣占了便宜。
  
  「先帶大小姐出去。」林夫人吩咐寶瞳。
  
  寶瞳應了一聲,上前拉著顧明珠的手走了出去。
  
  顧明珠擔憂地看了一眼母親。
  
  本來按計劃她會一點點「好起來」,讓父親、母親自然而然地接受她已經「痊癒」了,誰知道會遇到魏大人,現在又橫生枝節……她得仔細思量思量該怎麼辦。
  
  希望母親不要太生氣才好。
  
  林夫人看了一眼床上的魏元諶,方才衣襟散亂的不成樣子,還好身邊的隨從有眼色,立即將被子蓋好,否則……真是沒眼看。
  
  初九捏著衣角,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將三爺晃醒,可現在三爺著實不中用。
  
  林夫人吩咐初九:「你跟我到外面去,我有話問你。」
  
  初九立即應聲,臨走之前他再次看床上的三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三爺就像是吃了什麼靈藥,整個人比之剛才竟然好了許多。
  
  林夫人坐在椅子上,顧不得喝茶,目光徑直落在初九身上。
  
  初九渾身一凜,不等林夫人詢問就開口道:「夫人,我家三爺是魏氏長房三子,今年十九歲,從小聰敏多才,但凡教過三爺的先生無不對他交口稱讚,魏家禮數甚嚴,三爺身邊……」
  
  初九扳了扳手指:「從五年前開始,三爺就不讓丫鬟近身侍奉了,沒有婚約在身,通房丫鬟、妾室就更別提了,與內宅小姐不曾有任何來往,唯一……那就是方才……
  
  三爺方才委實唐突,但絕非那種輕佻之人,夫人可以放心。」
  
  林夫人聽著眉頭一皺,這小廝怎麼說起這些話了,彷彿她有意要打聽魏三爺的品性似的。
  
  林夫人沒有打斷初九的話。
  
  初九接著道:「我家老太太、太太很疼三爺不假,二老爺對三爺也十分維護,但老太太也對三爺要求甚嚴,若是知曉方才的事,定然不會推脫,一定會負責到底……所以您不用擔憂,有什麼話可直接與老太太說。
  
  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小的都會據實稟告。」
  
  林夫人捏住帕子,她還有什麼要問的?她還能問什麼?話都被這小廝說完了。
  
  林夫人道:「你家三爺從前也這樣?」
  
  初九乾脆地搖頭:「這是頭一回。」他沒說假話,他敢拿自己的婚事發誓。
  
  林夫人思量,方才那一幕無論發生在誰家,只怕都要給這兩個孩子辦婚事了,可他們家不同,不管魏家是什麼門第,魏三爺將來有什麼前程,她都不會這樣就將珠珠嫁了,所以也不必去考慮魏家人的想法。
  
  該怎麼辦才好?
  
  既然沒想過要嫁珠珠,今天這件事最好越少人知曉越好。
  
  林夫人臉沉下來:「方才你看到的事不准說出去。」
  
  初九吞咽一口,想想躺在內室裡的三爺,林夫人的意思,是準備不認帳……不……放過三爺了?
  
  林夫人臉上帶了幾分威嚴:「怎麼?你還不答應?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若你好好在屋子裡看護你家三爺,何至於如此?」
  
  初九躬身,硬著頭皮:「小的都聽夫人的安排。」
  
  林夫人端起茶抿了一口,雖說珠珠被占了便宜,她是又急又氣,可是將事情鬧大,珠珠更會吃虧,魏三爺還昏睡著,看樣子醒來應該也不會記得方才的事,眼下這樣處置最穩妥,若是魏三爺想起來,她再另想主意。
  
  林夫人站起身走到窗前。
  
  這兩日天氣不好,陰陰沉沉,天色漸漸暗了。
  
  林夫人道:「等一會兒趁著天黑,就帶你家三爺離開,你家三爺醒了若是忘記了,你也不要提起來。」
  
  初九點頭,這不是讓他騙三爺嗎?他這輩子從來沒騙過三爺啊。
  
  「林夫人,」初九哭喪著臉,「三爺不能走動,就算天黑下來,恐怕也走不得。」
  
  就算魏三爺病著不能走路,那也留不得,林夫人道:「我讓人準備好車馬,裝作是我要出門,帶著你們先離開這條胡衕,趁著沒有人注意時再下車……」
  
  初九聽得發愣,所以顧家是準備毀滅所有證據了。
  
  明明是件很好的事,可他怎麼卻覺得三爺很可憐呢?還要裝作女眷被送走,這樣的做法,就像是被辜負般。
  
  想想方才三爺抱住顧大小姐臉上露出的笑容,那是他多少年沒見過的了,之前二老爺還囑咐他,若是看到三爺對哪位小姐笑,就算扛也得將那位小姐扛到魏家。
  
  當然他不會像二老爺那麼不靠譜。
  
  他只會再努力一下,初九咳嗽一聲:「林夫人,要不然您再想想別的法子?」
  
  林夫人徑直道:「不用想了,就這樣辦。」
  
  初九強顏歡笑,沒辦法誰讓三爺太不爭氣呢。
  
  又等了半個時辰,看著天色差不多了林夫人吩咐下人準備車馬,又找了個肩輿將魏元諶抬去了後門。
  
  看著那昏睡不醒的魏元諶,林夫人不禁搖頭,這還是那個威風凜凜,讓人望而生畏的魏大人嗎?
  
  眼看著就要將這麻煩送出門,林夫人剛要鬆口氣,顧家管事匆匆忙忙上前稟告:「夫人,林家來人了,車馬已經進了胡衕,馬上就要到門口了。」
  
  林夫人一驚,娘家來人了,她怎麼沒有事先知曉,恐怕是因為族姐的事。
  
  她立即看向魏元諶,若是被人撞個正著,不知要怎麼解釋?
  
  若說魏大人是不小心暈厥在顧家的,不知會有幾個人相信。
  
  「快,將魏三爺抬回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1-8-24 05:06 PM

第七十四章 當面說壞話

  初九一怔。
  
  顧家將三爺這樣抬過來抬過去,三爺不要面子的啊?
  
  這被人知曉,還怎麼做這個欽差?他得跟林夫人說道說道,魏家丟了臉面,不能沒了氣節。
  
  初九挺直了腰板站在林夫人面前,字正腔圓:「恐怕來不及,還是我背吧!」
  
  看著小廝彎腰將魏元諶背負在肩膀上,一溜煙地去了客房,林夫人鬆口氣,立即吩咐下人:「還愣著做什麼?肩輿拿下去。」
  
  顧家這處小院子本就不大,沒想到鬧出這麼多事。
  
  林夫人一邊歎氣一邊向堂屋走去。
  
  來的是林太夫人的弟媳,林家長房長子林寺真的妻室,去年剛剛封了恭人,娘家姓趙,平日裡都被叫做趙恭人。
  
  林寺真早早就在軍中任職,卻一直不得重用,直到前些年在肅州衛打了個勝仗,之後又靠著軍功一步步晉升,手下有一隻無堅不摧的騎兵,在陝西行都司聲名大噪,今年林寺真又被授了明威將軍。
  
  就連皇上都誇讚,肅州有這樣的名將之後,朕很是放心。
  
  其實皇帝口中的林家的名將,並非林寺真這一支,而是林夫人的祖父,那位老將軍才是戎馬一生沒有敗績。
  
  可惜林夫人的祖父在外征戰時被營中副將出賣,讓韃靼人綁了家眷,妻室和三個兒子被殺,只奪回了最小的兒子,林老將軍自覺對不起正妻,再也沒有續弦,一心一意將小兒子撫養成人。
  
  林老將軍的小兒子,就是林夫人的父親林祁承,林祁承幼年看著母親和幾個哥哥被殺,留下了心結,不願意子承父業出入軍營,乾脆就在陝西買了地,過自己安穩的日子。
  
  林老將軍也是個豁達的人,沒有對林祁承提諸多要求,放任兒子安穩度日,若林氏族中有子弟出類拔萃,他都會加以教導,林太夫人的父親就是得益於林老將軍的舉薦才能進入軍營。
  
  所以林太夫人的父親林祈明雖是林老將軍的族侄,卻都被說成是真正接了林老將軍衣缽之人。
  
  現在林祈明雖然已經不在了,但長女嫁給了勳貴,長子林寺真在陝西行都司有了聲望,次子也進了軍中任職,這一脈在林氏族中的地位,早就超過了林夫人的父親。
  
  這些事顧明珠早就摸透了,她剛剛從這身體裡醒過來,還不能行動,每天就躺在床上聽家裡人說話,漸漸捋清了家中所有關係,知曉母親和林太夫人是族姐妹的時候,她也和驚訝,竟然會這麼巧。
  
  外祖父經過大事,淡泊名利,大部分時間都在莊子裡行走,顧明珠去陝西時,白天跟外祖父在莊子上轉悠,晚上就跟族中的孩子們一起聽外祖父講故事,雖然同一個故事每次講的結果都不同,但大家都喜歡聽。
  
  還有她的小舅舅,嘴裡頗有一番抱負,要等待時機入仕,雖然現在還是天天幫著外祖父和泥巴,但家裡上上下下都很和睦。
  
  顧明珠坐在椅子上晃著腳,看著趙恭人和她的兩個兒子,林潤生十七歲,林潤芝八歲,林大爺據說騎射不錯,林二爺據說三歲啟蒙堪比神童。
  
  趙恭人看著顧明珠粉色襦裙下那雙大腳,不禁微微皺起眉頭,頗為關切地道:「珠珠,病情怎麼樣?可好些了。」
  
  不等林夫人說話,趙恭人從管事手中接過幾本書放在桌子上:「我給珠珠拿了幾本書,都是林家族中孩子們看的,珠珠不能一直這樣玩下去,該學的還是要學起來。」
  
  每次都要來這一套,看起來關切珠珠,其實關切中滿是諷刺,林夫人道:「嫂子知曉,珠珠用不著這些。」
  
  趙恭人卻不生氣:「我看你是小看珠珠了,珠珠嘴上不肯說,心中卻有數得很,性子雖然孩子氣,不妨礙學文識字,就算艱難點,學了將來總會有用處,族中長輩都很關切你和珠珠……」
  
  趙恭人說到這裡再次看向顧明珠的腳:「珠珠不可這樣任意亂動,女子要知禮數,尤其是在賓客面前,舅母這是為了你好。」
  
  顧明珠聽不懂趙恭人的話,依舊我行我素,那翠色的繡鞋就像小荷尖尖,一會兒露出水面,一會兒又沉下去,繡鞋上的珍珠就是荷葉上的圓圓的水珠……
  
  趙恭人看了一會兒只覺得頭暈眼花,她喜歡將身邊所有事都修整的妥妥帖帖的,家中的幾個女兒哪個敢這樣放肆,如今看著珠珠,胸口就難免膩煩,本來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就像是被卡住了似的。
  
  趙恭人端起茶來喝,茶的味道不太好,簡直難以下嚥,她看向林夫人,林夫人正在向屋外張望。
  
  趙恭人胸口不禁一滯,娘家人風塵僕僕趕到太原府,林夫人卻像是魂不守舍似的,竟沒有半點要跟她親熱的意思。
  
  林夫人在瞧林潤生,這孩子行過禮之後就去前面忙碌,說是要將從族中帶的東西拿下來,她現在不怕別的,就怕林潤生撞見魏三爺,希望林潤生不要到處亂走。
  
  趙恭人將茶放下,想及了今日來的目的,她放下手裡的茶碗:「夫人怎麼沒在崔家祖宅?是否與大姐有了什麼隔閡?」
  
  趙恭人嘴裡的大姐自然就是林太夫人。
  
  林夫人與趙恭人四目相對:「嫂子可去過了崔家?見到了長姐?」
  
  趙恭人點點頭。
  
  林夫人道:「那嫂子應該知道,我們都才從莊子上回來,我懷著身孕又帶著珠珠,在莊子上受了不小的驚嚇,自然要歇一歇。」
  
  趙恭人歎口氣:「我也不是埋怨你,這時候該為長姐想想,崔家現在不容易,長姐也被人夫家族中怪罪,現在還有人揪著崔家不放,想要借這樁案子拖崔家下水……」
  
  林夫人看著趙恭人:「嫂子說的是誰?」
  
  「還有誰,」趙恭人抿了抿嘴唇,「那位欽差啊。」
  
  顧明珠邊聽邊從腰間拿出一塊飴果放在嘴裡,舅母急著來顧家,就是要說魏大人的壞話啊?
  
  如果她說魏大人就在這裡,不知舅母會不會說得更多些?
  
  林夫人不動聲色,心裡卻有種當面說人壞話的感覺。
  
  趙恭人道:「我匆忙趕過來,也是想要提醒你,不要上了魏家的當,魏家看似是在查案,其實在公報私仇,要與太子爺為難。
  
  韓知府已經招認貪墨,魏家還緊抓不放,非要審出點什麼似的,你心裡要有個思量,萬一找到你頭上,你不可亂說什麼。」
  
  林夫人心中一沉,趙恭人這是在崔家聽說了什麼。
  
  趙恭人接著道:「你仔細想想,魏家為何要與你走動?那可是外戚,他圖的是什麼?」別人貼上魏家,還能思量是否能結親,顧家……也沒那個命。
  
  趙恭人的話剛說完,就看到管事匆匆進院子:「夫人,恭人,不好了,大爺讓馬踢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