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安妮薇 -【大理寺‧卿】《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3:53 PM

第十五章 雷雨(上)

  蘇陌憶要參加春獵的消息,林晚卿是兩日後知道的。

  她起了個大早,本想找蘇陌憶理一理自己在平康坊的發現。行到他的書室外才被告知蘇大人早就騎馬離開,要明日才能歸來。

  她有些失落。

  平康坊裡跟受害者有聯繫的男子她都一一排查過了,不是沒有作案條件,就是不符合兇犯特徵。

  案子再次走進了死胡同,而她連個討論的人都找不到。

  林晚卿幽怨地盯著蘇大人那扇緊閉的門,嘆出一口氣。

  轉身之時,她腳步倏地一頓,只覺今日這大理寺好似有些不同尋常。

  要是放在平時,她若要站到這裡,可是要經過兩道排查和蘇大人的首肯。如今再環顧週遭,林晚卿發現,蘇陌憶的院子裡竟然一個守衛都沒有。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這大理寺裡沒了蘇陌憶,是不是就意味著,平日裡被他壓榨的守衛和小廝們會稍稍放鬆一些,偷個懶什麼的?

  抱著這樣的心思,林晚卿假意散步,圍著大理寺轉了一圈,直到確定了自己推斷正確,才微不可察地掀了掀嘴角。

  看來那間卷宗室,她今夜就可以去了。

  夜。

  無星無月,天幕沉沉地壓下來,像是要暴雨如注的樣子。

  春末夏初的時節,這是盛京常見的天氣。

  林晚卿一邊整理著自己許久未穿的勁裝短打,一邊打量著這即將傾盆的大雨,甚至帶上了幾分期待。

  夜巡本就辛苦,若是遇到這樣一場暴雨,衙役們大機率是不太會盡職盡責的。

  何況今夜,蘇陌憶還不在。

  房裡的燭火閃爍愈烈,素白的床帳被風吹得嘩啦翻動。

  燈火「噗——」得一聲滅了,天邊響起第一道驚雷。

  天雨乍落,風嘯漸起,屋簷下掛著的燈籠將飛灑的雨幕照得如幽靈之舞。

  林晚卿隨意找了根頭繩將長髮束起,扣門離開。

  巡邏的人不知聚在哪個屋簷下喝酒避雨,林晚卿沿著燈火照不到的角落前行,很快來到大門緊閉的卷宗室。

  衣衫已經被雨水浸透,滴滴答答地落水。她摸出兩根鐵線,插入鎖孔。

  「啪嗒!」鎖開了。

  做著虧心事,林晚卿到底還是忐忑。她將手上的東西扔到一旁的矮樹叢,小心掩好,才推門走了進去。

  四下盡暗,唯有被風吹得亂顫的燈籠微光。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隱去了一切聲響。

  她摸索著找到燭火和火石,嚓一聲,火光點燃。

  這裡就是大理寺卷宗室,藏著十二年前的蕭家冤案。

  這一瞬間,她想哭,又想笑。

  只覺得有風從窗縫漏進來,吹得她鼻頭發酸。但她明白,現在不是觸景傷情的時候。

  林晚卿用手抹了抹濕淋淋的臉,將鬢邊的亂髮理開,掌燈開始竄梭在林立的書架之間。

  許是怕她不能放下,林伯父對於父母的事一向諱莫如深,不肯多談。

  故而到了如今,林晚卿對蕭家一案的瞭解僅僅停留在天啟三十七年,中郎將蕭景岩一族滿門抄斬。

  但按照蘇陌憶的排序習慣,照著時間線查過去,應當不難找。

  天啟三十五,天啟三十六,天啟三十七……

  噪雜的雨聲中,林晚卿手中光亮一晃,在一排木架的右上方,她看見中郎將蕭氏的卷名。

  她心中一凜,隨即放下手中的燭台,踮腳要去取那卷案宗。

  猛然一陣驚雷響起,風聲一烈,撲的一聲,燈光全滅了。

  屋外幾個原本就飄搖的燈籠也被打翻在地,滾出幾聲後,整個卷宗室暗了下來。

  林晚卿怔忡,俯身想再去點火。然而遠處,一片雨聲嘩啦中,她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落鎖響動。

  「啪嗒!」

  像一隻手,猛然扼住了她的呼吸。

  她隨即也不再去找燭火,黑暗之中摸著那排林立的書架,靠著牆根穩了穩。心跳混著暴雨,此起彼伏,林晚卿屏住了呼吸。

  出乎意料的,那人沒有點燈。

  若是大理寺的人,無論是巡邏還是翻閱資料,進門落鎖卻不點燈,著實太奇怪了。

  來者什麼都沒做,進門之後除了落鎖,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疑慮更甚幾分,林晚卿試著往門口的方向進了幾步。

  雷鳴夾雜著暴雨如注。如此的環境之中,她聽到那人粗重的喘息,難耐中夾雜痛楚,而他卻在生生忍耐。

  有淡淡的熟悉氣息逼近,越是離得近,那股氣味越是清晰。

  轟然雷動,天邊炸開一線光亮,卷宗室內的情景霎時分明。

  藉著光,林晚卿終於看清了眼前的這個不速之客。

  他背靠書架而坐,撐在曲起腿上的手掌拽成了拳頭,青筋暴起。

  濕透的衣袍緊緊地貼在身上,散亂的鬢髮貼上潮紅的臉頰,下頜微仰,隨著喉結的上下滑動,微張的薄唇間透著沉重的呼吸。

  像一條脫水的魚。

  「蘇……蘇大人?」林晚卿不敢置信。

  眼見如此狼狽的蘇陌憶,她心裡一堵,隨即又突突亂跳起來。像是暴雨匯成的溪流被巨石堵住,轉而引起更大的水花。

  她往蘇陌憶的額間探了探,冰涼的溫度,然而他的雙頰卻緋紅,身上透著熱氣,浸透的衣袍幾乎氤氳起水霧。

  「蘇大人?」她又伸手去把他的脈,不像是中毒的樣子。

  林晚卿鬆了口氣。

  呼吸之間,一股甜冷華豔的味道竄入鼻息,躲無可躲地,讓她有一息的暈眩。

  桃花醉。

  蘇陌憶被人下藥了。

  黑暗中,林晚卿心跳一滯。

  她早年研讀一些邊塞奇聞之時瞭解過。桃花醉,是瑤疆邊塞的一種蠱藥,是藥亦是蠱。

  它的玄妙之處就在於,既能做催情之用,亦能做操控之事。若是服藥之後,三個時辰內不與人交合,效力一過,這藥便成了讓人沉淪肉慾,濫交傷身的蠱……

  看來下藥之人,是抱著得不到就要毀滅的心態。

  從蘇陌憶現在狀態來看,藥力應當是已經過了大半,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耳邊雷聲又起,林晚卿心悸,嚇得微闔了眼睫。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

  餘光落到方才還沒來得及碰的那卷案宗,它就靜靜地躺在書架上,十步之內,伸手可得的距離。

  林晚卿知道,她大可帶上卷宗一走了之。再用一輩子的時間蟄伏,尋求下一次機會。

  可是蘇陌憶呢?

  過了這個時機,他也許再沒有機會。

  他會深陷醜聞,身不由己。

  從此南朝官場上,將會少了一個嚴苛執法不近人情的狗官,多了一個沉迷女色醉生夢死的紈袴。

  不知為何,那日在平康坊,蘇陌憶醉酒之後朗聲背誦《洗冤錄》的情景又浮現眼前。

  他言之朗朗,聲如洪鐘。眼含日月,目露星光。

  在那麼一片的聲色犬馬裡,林晚卿靜靜站著,默默聽他背完了全部。

  她甚至有過一息的晃神,倘若當年,當年蕭家的案子是蘇陌憶主審呢?

  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一閃而過的念頭,她被自己嚇到了。而後那點說不清的情緒,就變成了無奈和自嘲。

  時間彷彿被屋外的大雨沖刷,飛快地流逝,林晚卿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天人交戰。

  眼前的人,依舊苦苦忍耐,轉而低低一嘆,像終究會歸於寂靜的大江奔流,留下一個虛虛的影,被身後的大雨吞沒。

  「離我……遠一點……」

  蘇陌憶斷斷續續地囈語,讓林晚卿清醒了幾分。

  王虎案也好,姦殺案也罷。蘇陌憶是唯一一個信她的人。

  今日的事,就算是她投桃報李,回了他的知遇之恩吧。

  思緒倏然清明,林晚卿俯下身來,在一片黑暗和雨聲中靜靜地捧住了蘇陌憶的臉。

  她放緩呼吸,朝著面前那個已然快要堅持不住的人靠了過去。

  林晚卿覺得有一瞬間的窒息。

  淡淡男子氣息逼來,松木,青草,桃花,酒香……一切都是恰好,林晚卿覺得自己也怕是醉了,不然怎麼會荒唐地對他的味道,生出一絲渴望。

  耳鬢廝磨,溫軟而又濕潤的氣息微亂,她只一瞬便起了微汗,濕漉漉地沾著亂髮,酥人的癢。

  「你……是誰?」他問,熱氣拂在耳畔,帶著撩人的甜冷。

  她吻住了他,也堵住了這個她無法回答的問題。

  黑暗中,溫軟濕潤的嘴唇相貼,像一朵帶著雨的雲,邈遠地掠過她的領地,留下濕暖曖昧的痕跡。

  蘇陌憶有一瞬間的茫然,本能地去推。可是當唇瓣上的氣味悄無聲息蔓延的時候,他一怔,似是尋到了什麼讓他心安的熟悉,從抗拒變成索取只消一息。

  他狠狠咬住了她。

  咬住。

  齒在唇上,將那兩瓣柔軟反覆碾磨,輕吮。他像是尋到血腥味的餓狼,捕獲到她的氣息,狠決犀利,一擊即中。

  舌頭上一個輕巧的叩擊,無聲地叩開她的齒關,長驅直入。

  靈巧的舌,好奇地探索一切隱密,在她的唇齒間輾轉流連。

  林晚卿一時什麼都忘了,耳邊雨聲雜亂,混著他濕熱的呼吸和清冷的氣息,一時手足無措地僵在那裡。好似自己化作了窗外的一朵雨花,落入溪流驚起水花,水波蕩漾,引起一陣一陣地顫慄。

  黑暗中,她聽見彼此的心跳,砰砰震盪耳畔,混著沉悶的雷雨蕩漾開去,悄無聲息的擴張,變成這無聲世界裡唯一存在的聲音。

  林晚卿被他吻得窒息,略微掙扎間卻覺一隻火熱的大掌伸過來,將她纖細的手指拽在手心,細細摩挲,反反覆復。

  她這才發現,他的掌心光滑細膩,指尖微涼,執筆之處生著一些薄繭。每每掃過她的手心之時,就像砂紙輕輕摩擦,細微地酥癢。

  指尖順著濕透的衣袖輾轉到腰際。長指一挑,耳邊是衣衫簌簌滑落的聲音,一聲悶響。

  他冰涼的手指探了進來,落到她的背脊,微微一麻,像窗外舔舐嬌花的雨。

  酥癢的感覺清晰又模糊,從腰際一路向上,衝入腦中。

  理智消彌殆盡,只剩火熱沉淪。

  當衣衫一件一件滑落,最後只剩原始的胴體,四肢交纏,呼吸相聞。

  他溫軟的舌品嚐夠了唇瓣的香甜,掠過林晚卿濕淋淋的鬢邊,來到她起伏搏動的側頸。

  「你是……」

  依舊是不甚清晰的囈語,面前人彷彿死守著最後一道防線,饒是在如此狂亂的氛圍中,都保持著自持。

  林晚卿不動聲色地起身,跨坐在他身上。

  蘇陌憶一怔,雨聲和閃電中,他只能看見女子起伏有致的曲線,聽見她微微難耐的喘息。

  當他的火熱炙硬碰觸到她的濕潤瑩軟,最後一根緊繃的弦。

  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4:07 PM

第十六章 雷雨(下)

  林晚卿被蘇陌憶翻身壓在了下面。

  他的掌心依舊拽著她的,手臂置於耳側,熱氣與濕意一同襲來。

  他微微低頭的姿勢,離得她不能再近。

  兩人身上都還有未乾的雨,他濕透的髮落到她的胸前,拂過她的頰他的頸,像兩條冰冰涼涼的蛇。

  可呼出的氣是熱的。

  彼此交纏,讓林晚卿忘了身前身後的涼意。

  於是她指尖輕巧地用力,回握了他。身上的人一頓,朝著她瑩潤的耳珠俯身而去。

  溫熱的氣息,帶著細微顆粒的觸感,掃過林晚卿的耳垂。像是一簇薪火,從耳心處燃出最烈的癢意。

  那種癢一路下行,遊走過緊縮到發疼的乳尖,沿著小腹和肚臍,來到腿間最嬌嫩的地方。

  「唔……」她難耐地呻吟,帶著鼻音,隨即本能地想夾緊雙腿。

  然而她只夾到了蘇陌憶精壯的腰。

  他腹下那個早已仰頭充血的硬物,滑過她癢意最盛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濕了。

  並沒有羞愧或恥辱,而是隱隱生出一種渴望,最原始最本能的,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渴望。

  蘇陌憶的吻從耳根來到胸前。灼熱的舌尖靈巧地刮擦乳頭,濕潤的嘴唇吮吸,乳珠被吸得生疼。

  方才那股柴薪霎時燃出熊熊烈火,焚過全身。

  她抬腿環住了蘇陌憶的腰,用自己已經濕滑的嬌穴,悄然無聲地回應他炙熱的摩擦。

  男人喘息的聲音再度重了幾分,沙啞地不成樣子。

  烏沉沉的風捲著白辣辣的雨,下出了一往無悔的態勢。

  雷聲過後,天空又亮了一息,林晚卿越過蘇陌憶的肩,看見窗外白繡球一般滾動的雨。

  跟她現在的思緒一樣亂。

  他的那股炙硬最後停在她敏感的濕處,肉莖的頂端碾磨著充血挺立的花珠,碰到穴口的時候,卻幾番都是過而不入。

  若不是他現在神智不清,林晚卿都要懷疑這人是故意的了。

  她難耐地再向前抬起恥骨,那個火熱的圓頭終於找到隱蔽在花唇深處的小口,向內推擠,將她緊閉的甬道撐開了一些。

  林晚卿知道,他就要插進去了。

  呼吸霎時提了起來,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林晚卿伸手摟住了蘇陌憶的背,纖細的指尖發力,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

  電閃雷鳴和忽至的鈍痛一道傳來。

  男人濕濡的背脊上留下幾道不輕不重的抓痕。

  他的性器又硬又大,直接就插到了陰道底部,快捅破她的小肚子。

  肉壁緊緊地包裹著他,林晚卿甚至能感受到他棒身上環繞跳動的青筋。

  蘇陌憶應當也是舒爽的。他微微顫了身子,在她耳邊嘆了一聲,痛楚中夾雜著滿足。

  而後,就是整根肉棒的緩慢抽插頂入。

  那日見過的男女交歡場景浮現。林晚卿想,他那麼大,這麼插進去,此刻她的穴口應當是快被撐裂了。

  然而已然不省人事的男人管不了那麼多,幾次試探之後,就是急風驟雨般的插弄。

  他直起上身,將林晚卿的腿抬到手臂兩側,然後再向前一壓。

  「唔……」陰道內傳來飽脹感,他的性器還在繼續往裡侵犯。

  蘇陌憶的腰背倏地緊繃起來,幽暗的天光下,看得見他肌肉線條的凸起。

  他激烈地抽插,全進全出。每次都抽出到僅剩一個龜頭,然後再全力整根頂入,破開甬道內的層層軟肉。

  入得林晚卿一次又一次地繃直了腳背。

  太快了,太重了。

  林晚卿從來不知道,脫下了官服的蘇大人,做起這男女之事,竟然孟浪至此。甚至比起一般的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被入得受不住,腰身堪堪向後躲。可是剛退後一吋,便被一雙大手桎梏住了,將她往身下拖,固住。

  一雙腿已經被他架到了肩頭。

  若是能看到,林晚卿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穴口朝天的羞恥姿勢。一把腰也快被他生生疊起來。

  粗大堅硬的肉柱打樁似的往她身體裡灌,次次到底,在宮頸的那個小口上逗留。

  他像一隻不知疲倦的公獸,死死咬住身下的母獸。迫她用最無保留的姿勢,承受他的慾望。

  「痛了?」他啞著嗓子問了一句。

  身下的人沒有出聲,只是屏息搖頭,但鼻息裡卻聽得出淡淡的哭音。

  「忍一忍,」他沉著聲音,將自己往外抽出了一分,「很快就好。」

  不等身下的人回應,蘇陌憶再次將自己插入進去。

  她的穴又滑又軟,層層軟肉隨著每次的抽插滑過肉莖最敏感的前端。蘇陌憶越發控制不住地想操入。

  狠狠地,操壞她。

  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

  腰身起伏之間濕暖更甚,喘息漸起。濕漉漉的長髮,無聲地糾纏在一起,像此時的雨和風,繾綣纏綿,不分彼此。

  龜頭一遍遍刮擦過她嬌軟的內壁,帶出黏膩的汁液,有淡淡的鹹味。

  像裸背滲汗夾雜微塵散出的女體味道,與身後這場初夏的雷雨交相呼應,似青草的喘息。

  這股味道衝入鼻腔,使他有一瞬間的回神,心中驟然騰起一股熟悉。

  這樣的感覺,他似乎曾經嘗到過,但只是近乎遺忘的淺嘗輒止。

  本想草草了事的他,忽然變得不想停下。

  手掌撫上她背心的一瞬,指尖滑過幾道微凸的痕跡。

  他沒有多想,因為下腹的腫脹,此刻只想深深淺淺地往她身體裡探去。

  腿間快意更甚,慾望愈發失控。

  蘇陌憶粗重地喘息,勃起的巨物在女人滑嫩的緊穴裡全進全出。肉頭擦過一層層軟肉和褶皺,直到觸及一方綿軟的小口。

  「嗯……」身下的人再次抖了抖,鼻息之間儘是嬌軟的哀求。

  他知道那是她在痛。

  可是那方小口像是暗夜中的星火,不停的啜吸著他最敏感的前端。

  一碰,就是深入骨髓的酥爽。

  他想插進去,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帶著最瘋狂的佔有慾。

  呼吸沉重,瘋狂的抽插並沒有因此停下。

  「大……大人……」

  許是被撞得狠了,身下的人終於開口。跟他說的唯一一句話裡鼻音濃重,生澀暗啞。

  蘇陌憶一怔,他把她弄哭了。

  像是森涼的針尖在他的心口重重地一紮,不至於痛,卻也足以讓人揪心。

  方才的那股想要凌虐和不顧一切的暴戾,被這句帶著哭腔的大人化解。

  他停止腰身,緩了緩,而後在她鬢邊輕聲問道:「弄疼你了?」

  林晚卿此刻整個人都陷在了蘇陌憶的懷裡。她點點頭,鬢髮擦著他的胸口,有點癢。

  「那我輕點。」蘇陌憶道。

  身下的人沒有再作聲。

  胸膛起伏,熱意和汗液的微濕在看不見的夜裡散發出雄性的侵略性,將她緊緊圍繞。

  她覺得安心,只默默將攀著他背脊的十指緊了緊,直到指尖傳來麻木。

  腿間的鈍痛和酸脹,隨著他一次次的插入頂弄,慢慢幻化成了酥癢的渴望。

  林晚卿很快就洩了第一次身。她只覺得眼前一片白忙,然後雷鳴和雨聲都隱去了。滅頂的快感襲來,指甲陷進他的肉裡。

  蘇陌憶依舊沒有停下來。

  他堅硬的棱頭滑過裡層的肉壁,每一次都能頂弄到她宮頸的小口,又帶來一陣陣飽脹。

  她又要逃,恥骨才往後移了一吋。忽然感到雙腳一空,他將她抱離了地面。

  一個轉身,她的後背撞上身後的木架,架子上的案宗嘩啦一響。

  這個姿勢,她逃無可逃。

  強勢的抽插律動越來越快。

  雨還在下,嘈嘈切切。與身後木架窸窸窣窣的聲音交相呼應,密密麻麻連成一片。

  雨聲隱匿了週遭的一切,她的呻吟,他的低喘,和肉體拍擊的響動。

  挺立的乳珠蹭過他汗濕的胸膛,充血凸起的陰蒂也一次次撞擊在他堅硬的下腹,接受他的愛撫。

  幾處敏感的同時刺激快要了她的命,她喘息著,將他抱得更緊,他也是本能地回應。

  抽插起伏,頂入拔出。

  幾息之後,遙遠的一聲悶雷傳來,林晚卿抽搐著弓起上身,體內適時地湧入一股股熱流。

  他的臉頰擦過她的鬢髮,她看見了低沉夜幕中的一線天光。

  *

  寅時三刻,天色微曦。

  解了藥力之後,蘇陌憶很快便昏睡了過去。

  林晚卿趕緊將自己穿戴整齊,然後用他的中衣和外袍將他簡單遮擋了一下。

  大理寺的人還未上職,斷枝落英,被吹到牆角的燈籠,地上全是昨夜暴雨留下的痕跡。

  林晚卿回屋打來一桶涼水,將身上殘留的淫靡都擦拭了一遍。

  乳頭被吸得破了皮,穴口也有些紅腫,小肚子脹得不行。

  林晚卿用手撐開穴口,摁了摁,濃精混著淫液,還有幾縷殷紅的處子血立即湧了出來。

  她見狀臉紅得發燙,仔細擦過之後才換上平日裡常穿的衣袍,匆匆去了西市。

  昨夜蘇陌憶直接將精液射了進去。若是不趕快服下避子湯,只怕是要耽誤事。

  眼看著一間藥鋪開了門,林晚卿上前的腳步一頓,忽然想到,以蘇陌憶的脾氣,定不會將這件事輕巧揭過。

  他一定會查。

  那麼今日一早上藥鋪買過避子藥的人,這條線索他不會想不到。

  為了躲開蘇陌憶的追查,這藥得買得不留痕跡。

  於是她一咬牙,乾脆調轉腳步,去京兆府找了梁未平。

  多日不見林晚卿,這一重逢,就是把他從床上扯起來。
 
  梁未平不悅地惺忪著睡眼,只見她神色著急,一副火燒屁股的樣子,也不太敢抱怨了,耷拉著腦袋,跟著林晚卿東市西市的分頭跑了十數家藥鋪,才拚齊了三包藥。

  兩人回了梁未平的住處。

  氤氳的熱氣中混雜著濃濃的藥味,小屋的火爐上,一罐黑呼呼湯汁被倒入了瓷碗。

  「用水涼一下,」梁未平走過來,遞給林晚卿一盆水,「冷得快。」

  林晚卿一頓,接過那盆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陌憶?」

  聽到梁未平的問題,林晚卿手裡的水差點也端不住了。她震驚地抬頭,一張嘴張了又閉,什麼也沒說出口。

  梁未平卻一副看穿一切的樣子,袍裾一撩坐到她身邊,「火急火燎地買藥,除了要死的病,怕就只有避子湯了。」

  林晚卿咬了咬唇,無力辯解道:「那我不小心誤食毒物,也不是沒有可能……」

  梁未平嘆氣,拉著林晚卿來到一面銅鏡前指著她的脖子道:「你告訴我喝什麼毒會在脖子上留下這種印跡?」

  林晚卿這才發現自己的側頸和耳後,都還留著昨夜蘇陌憶的烙印。

  淡粉微紅,在她雪白的皮膚上尤為顯眼。

  這個……狗畜生……

  做就做吧,怎麼還咬上人了……

  林晚卿理虧,卻還是憤憤道:「那也不一定是蘇陌憶呀……」

  梁未平聞言又是一嘆,「若是個尋常人,你也犯不著一包避子湯都要跑十個藥鋪。」

  「……」林晚卿一噎,無法反駁。

  如果可以選的話,她真不想跟刑獄之人交朋友。

  梁未平見她悶聲不再說話,一副心虛理虧的樣子,也不再糾纏。出門將那碗晾好的避子湯遞給她道:「想不到你能為了留在大理寺犧牲到這種程度……」

  「咳咳……」林晚卿冷不丁被嗆了一口,趕忙道:「蘇……他還不知道是我。」

  梁未平的臉色霎時變得一言難盡,他看著林晚卿不解道:「你,和他,那個……嗯了。然後,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怎麼聽起來這麼像那些半夜混入女子閨房,奪人清白的採花賊才會做的事?!

  林晚卿知道梁未平一定又想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也懶得解釋,匆匆放下喝空了的碗道:「你就當我是貪圖他的美色,又不想負責吧。」

  她從梁未平的衣架上拿起一個圍脖,往脖子上一圍,「所以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然你就成了玷污大理寺卿蘇大人清白的共犯。」

  梁未平嘴角一抽,正要反駁,卻聽那個已經快跑到門口的人道:「這藥一日一次,連服三天,還得勞煩梁兄下職之後往大理寺送一送。」

  梁未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4:35 PM

第十七章 女子

  暴雨過後的早晨,陽光燦爛得無遮無攔。天光雲影透過卷宗室的菱花窗,在地板上留下一室的斑駁。

  蘇陌憶醒過來的時候,眼前雖亮,卻依舊模糊,像站在水底往上看。思緒也擁堵著,彷彿河沙淤積的小渠。

  他將自己撐坐起來,蜷起一條腿,長指扶著額頭不住地揉。

  昨日,他在圍場外被人下了藥。

  最近風頭緊,宋府的一切消息往來都會被查過。宋正行若要遞消息出去,春獵當是最好的機會。

  所以他派人一直跟著。前兩日,許是為了避人耳目,宋正行一直安分守己。

  直到昨日,暗探突然來報,說他換了便裝,出了圍場,往北角處一個破落的佛寺去了。

  蘇陌憶安排好人手以防萬一,帶著葉青跟了過去。

  那是一間坐落在山腳下的佛寺。三面環山,只有來處一個通路。

  他直覺不對,老奸巨猾的宋正行若要找人交換消息,怎麼可能選擇這樣一個地方。

  一旦被圍,逃無可逃。

  他心下一凜當即折返,可是才行出幾步就發覺了身體的異樣。

  耳邊嗖嗖箭鳴,他們已然落入圈套,來者看樣子是要把他逼入那間古寺。

  圍場怕是回不去了,來人若是在返途上留了後手,以他現在的狀態怕是難以應對。

  於是葉青帶著事先安排的人拖住來者,他騎上馬,直接回了大理寺。

  後面的事情……

  後面的事情都是些模糊不清的畫面,他記得雷聲雨聲呼吸聲。手上是綿軟的觸感,身下是灼熱的溫度。

  身上本就虛虛掩著的中衣應聲而落。一聲悶響,而後他怔了怔,這才顧得上低頭看看自己。

  呼吸停滯了一息,昨夜的記憶洪水決堤一般湧入腦海。

  他記得,一個女子。

  腦中一陣轟鳴閃過,蘇陌憶豁然起身。餘光落到素白的中衣上,上面有一些可疑的印記。
 
  硬邦邦的一塊,聞起來有股特殊的鹹腥味。

  一抹淡淡的紅,落在他月白的外衣上,猶如雪地裡的幾朵紅梅,觸目驚心的對比。

  處子血夾雜著精斑。

  看過無數案發現場的蘇大人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懊惱變成了震驚。

  他默不作聲地咬了咬後槽牙,瞳孔巨震。

  他失控了……

  哪怕騎了快三個時辰的馬,千里迢迢趕回大理寺。

  他還是失控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感,像成群結隊的螞蟻,從尾椎一路攀上太陽穴。

  腦子一片空白,他火速披上外袍,然後一路跑著,扎進了自己的淨室。

  初夏的時節,早晨雖不冷,但也絕不適合冷水浴。

  然而蘇陌憶根本等不及燒水。

  他取來一塊澡巾,抹了厚厚一層澡豆,用幾桶涼水沖洗之後,就開始瘋狂地擦身。淨房裡水聲和簌簌擦洗聲像水入滾油一般,沸騰起來,彷彿恨不得擦下一層皮來才好。

  但很快的,那股彆扭就被隨之而來的惱怒所取代了。

  饒是現下這般的青天白日,大理寺裡也鮮少見到女人,遑論夜裡?

  看來那個女子,果然很可疑。

  莫非,這也是宋正行設計的圈套?

  擦洗的聲音漸緩,蘇陌憶又舀了一瓢水,兜頭淋下。

  激冷之中,思緒清明了幾分。

  若宋正行要污衊他姦污良女,那女人不會等在大理寺,畢竟回大理寺只是臨時起意。

  而且這種罪名,捉姦見雙才有說服力。哪有人默默與他歡好一場,然後又悄然離開的?

  這擺明了是不想讓人知道。

  他心煩意亂地再澆了自己一瓢水,一抬頭,就見到葉青一身又是血又是泥的向他撲來。

  蘇陌憶反手抄起乾淨的袍子往自己身上一披,一個敏捷地側身,葉青摔了個臉朝地。

  「大人……」他從地上爬起來,吐出嘴裡的澡豆屑喃喃道:「屬下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大人了……」

  蘇陌憶這才想起來,他是自己一個人先離開的。

  看葉青的樣子,想必是擊退山匪之後在暴雨中沿路找過他。心灰意冷之際,才回了這澄苑等候。

  「哦,」蘇陌憶敷衍道:「我沒事。」

  葉青一噎,見他轉身要走,慌忙拖住他道:「皇上招你進宮問話。」

  「什麼?」

  蘇陌憶腳步一頓,沒有說話。

  葉青見他神色冷肅,擔心他沒聽清,又把才纔的話重複了一遍,末了還小心打探道:「大人去不去?」

  蘇陌憶拿眼剜他,輕聲嘲諷道:「皇上召見,我敢不去?」

  葉青被問得不敢作聲,心道你之前也不是沒回絕過……

  眼前的人忽然停住了腳步,背對著他微微有些顫抖。

  只見蘇陌憶躑躇半晌,才弱聲問道:「大理寺裡……可有什麼女子?」

  葉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翻著白眼想了一會兒道:「食苑那邊有幾個廚娘。」

  蘇陌憶的心跳漏了一拍,卻依舊鎮定吩咐道:「你等會兒去找她們錄一份口供,看看她們昨夜都在哪裡,做什麼。」

  葉青一頭霧水,摳著後腦杓道:「都是些年過五十的婦人,晚上不在家抱孫子,難不成還在宗案室分析案子?」

  「……」

  蘇陌憶一張臉黑成了鍋底,向著葉青投去一個凜冽的眼鋒。

  葉青的笑逐漸僵硬,閉嘴飛快逃走,卻聽身後的人沉聲道:「將東市和西市的所有藥鋪都查一查,看看可有人於今晨去買過避子藥。」

  「避,避子藥?」

  他還沒來得及問個明白,雷厲風行的蘇大人便又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葉青:「……」

  蘇陌憶的馬車很快進了宮。

  後宮一般不許朝臣入內,但蘇陌憶有太后的特殊照顧,故而隔三差五進個後宮請安也沒人阻攔。

  他甫一進宮,就有內侍來領,帶著他直接去了皇后的承歡殿。

  成昭帝和太后也在,兩人表情沉重,皇后紅著一雙眼,看樣子是剛哭過。

  未待蘇陌憶請安,太后先開口了。她頗為謹慎地摒退左右,待殿裡只剩下他們四人的時候才道:「昨日姝兒出事了。」

  蘇陌憶瞳孔微震,當即明白太后口中的「事」,當是有損皇家體面的大事。

  「昨日她的幾位侍女來報,說姝兒在圍場北郊走失。金吾衛帶人去尋,在一處古寺中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她。」

  蘇陌憶這才把整件事情串了起來。

  宋正行算計的是他和嘉定公主。

  若不是他昨日走得及時,只怕一進那間古寺就會有人來上鎖,當金吾衛趕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他和嘉定佛寺苟合的畫面。

  饒是皇上和太后再疼他,也斷然不可能放下皇室的顏面。

  到時候,迎娶嘉定就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南朝祖制,駙馬不得任朝廷官職。到時候,他手上的案子就會被皆數交出去。接手的人,估計他們也已經安排妥當了。

  而且嫡公主清譽被奪,無論蘇陌憶是不是被陷害,皇上對他很難說不會生出什麼微妙的間隙。

  不費一兵一卒,一箭雙鵰的事,宋正行的算盤打得可真好。

  蘇陌憶輕笑兩聲,涼薄的聲音帶著森然的寒意,「那公主可有礙?」

  陳皇后聞言,抽泣道:「姝兒倒還好,就是這被綁走的事要是傳出去,怕是會有一些風言風語,毀了姝兒的清譽。她本就不在本宮身邊長大,如今又遇到這麼一遭……」

  一旁的太后也跟著嘆氣,盯著蘇陌憶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姝兒說她收到了你的信,要她往北郊一聚。這才……」

  「我的信?」本是意料之中的事,蘇陌憶語氣冷靜。

  「孫兒若是要見嘉定公主,何必去北郊這種惹人非議的地方?況且,倘若孫兒對嘉定公主真的有意,皇祖母和皇后娘娘本就欲意撮合,孫兒也犯不上做這樣的蠢事。」

  陳皇后還想說點什麼,被太后壓下。

  她只點頭看著蘇陌憶道:「祖母聽聞昨日你的部下在北郊遇到一夥山匪,此事可是與那夥山匪有關?」

  蘇陌憶頓了頓,「山匪還沒有那個能耐算計到嘉定公主和孫兒的頭上。」

  「這麼說……」太后與蘇陌憶對視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後心領神會道:「那就是前朝的事了。」

  她親暱地拉了拉一旁欲言又止的皇后,寬慰道:「前朝的事,後宮不宜過問。景澈是哀家一手帶大的,人品和能力,哀家都信得過。他定會查明真相,為姝兒討回公道。」

  言畢起身就走。

  陳皇后見太后已經放下擔保,且有意迴避接下來的談話,自己當然不敢再說什麼,便也慌忙辭過成昭帝,退下了。

  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

  沉默了許久的昭成帝這才問道,「此事莫不是與宋正行有關?」

  蘇陌憶目光一斂,不置可否。

  昭成帝的臉色當即又沉了三分,「看來他們知道你在查宋正行,是真的慌了。」

  他沒有說宋正行自己慌了,而是他們慌了。君臣二人都很清楚,無論是假銀案,還是如今這個已經算計到皇家的案子,宋正行都只是一個頂在前端的棋子。

  若是要強力拔出,指不定還會引起更大的風波。故而在完全摸清楚對方情況的時候,宋正行這顆棋子還不能丟掉。

  「能在公主身邊動手腳,若說他與皇家沒有半點關係,怕是難以做到。」

  永徽帝聞言一凜,「你是說,他們在宮裡也有人?」

  「臣不肯定,」蘇陌憶道,「但小心總是好的。」

  *

  從宮裡回來之後,蘇陌憶又洗了三次澡,直到已經擦得快要破皮了才停下。

  葉青見他一副埋頭自殘的樣子也是害怕,一早就躲得遠遠的。

  夜已深沉,書室裡很安靜。

  蘇陌憶將葉青報上的廚娘口供,和盛京所有藥鋪的記錄都反覆看了無數遍,直到燈油都快燒乾了才停下來。

  什麼都沒有……

  真是太奇怪了……

  他煩躁地揉了揉額角,起身拈滅燭火。

  大理寺一向很靜,空氣中浮著陣陣雨後青草的幽香,地上能看見一脈流雲潑墨的影子。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有好幾日沒見過林晚卿了。

  雖說兩人不像他和葉青的關係,可自從林晚卿入大理寺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一整天都沒有來他眼前晃悠。

  以林晚卿的脾性,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隔三差五地鬧出事情。

  加上春獵,已經四日,她竟然能安分這麼久?

  蘇陌憶思忖著,原本一張無甚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耐。

  再抬頭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踱去了林晚卿的屋外。

  可是……

  兩人的院子,明明是兩個方向……

  蘇陌憶閉眼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自己最近怕是真的太累了。

  可是想歸想,他的步子像是被釘在了地上,沒有挪動半分。

  月光下,簷下的那扇緊閉的小窗裡還亮著燈。火光明滅,如流水潑灑,悠悠淌了滿地。

  窗內的那個人伏在案前,埋頭緩書。

  她握筆的姿勢很好看,不似男子的挺拔大氣,隱隱帶著女子的秀美,卻不嬌柔。

  看書的時候,頭會偏向左側,露出一截修長纖細的脖子。耳後那些散亂的髮,會貼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像雪地裡新長出的柔軟的藤蔓。

  脖子……

  蘇陌憶背心一凜,一種熟悉的酥麻感從脊背直竄耳心。

  他突然想起那一夜,在宗案室裡那個同樣纖細的身影。

  心跳亂了節拍,就連呼吸也重了幾分。

  他到底在幹什麼?

  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別人窗前來發呆?

  蘇陌憶倏然懊惱,眼光匆匆避開茜紗上的那一抹縹緲的燭火,轉身卻看到月色下與他一般佇立而望的熟悉身影。

  司獄……

  蘇陌憶抽了抽嘴角,覺得腦子更痛了幾分。

  這傻狗半夜不睡覺,跑林晚卿門口守著幹什麼?!

  然而司獄抬頭看到他後,一副水汪汪的眼睛閃著愁緒。它默默走上前來,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了蹭蘇陌憶的手心。

  方才還模糊的情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蹭徹底蕩平了。

  這傻狗……

  是在可憐他?

  不然為什麼擺出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樣子?!

  被一隻狗安慰了的蘇大人並沒有覺得好一點,反倒氣得拖著自家的狗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色迷心竅!」蘇陌憶自言自語。

  「啊嗚——」司獄也同意。

  --------------------------------

  蘇直男:我好髒,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嗚嗚嗚嗚……別碰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4:42 PM

第十八章 風寒

  月色清明,幾盞宮燈搖曳。

  衛姝站在窗前,望著遠處一行幽然閃爍的火光,向著承歡殿而來。

  那是皇后和太后的步輦。

  一刻鐘之前,她才被人從屋樑上抱下來,哭著鬧著要自盡以證清白。

  這件事終於驚動了太后。

  上次的計謀失敗,那群人當然不會就這麼放過她。他們要她想辦法介入蘇陌憶對這件案子的調查,以提供情報。

  要接近蘇陌憶,除了通過皇上,就是通過太后。

  可是無論皇后怎麼勸說,太后始終不願意對蘇陌憶的事情鬆口。

  下下之計,她只得自導自演了這麼一齣。

  憧憧人影已經行至殿前,她聽見門口守夜的小廝下跪請安的聲音,便立馬躺回了床上。

  門被打開,屋內火光明滅,映出陳皇后一雙哭腫的眼睛。太后的神情雖有些不悅,但更多的還是疼惜。

  「皇祖母……」衛姝顫著聲喚了一句,眼眶立即紅了。

  到底是嫡孫女,又還是個小姑娘,遭了些罪做點傻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太后當即有些心軟,行到衛姝床邊坐下,摸了摸她蒼白的臉頰。

  「怎麼能做這等傻事?」太后握著她纖弱的手,痛心道:「要是讓你父皇知道了,估計得說你不懂事了。」

  衛姝沒有答話,一雙美眸水汽氤氳,看得讓人心疼。

  太后只好寬慰她道:「你的事情,皇上和景澈都會為你做主,你說你有什麼好鬧的?」

  衛姝聞言,眼睛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砸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

  「是姝兒任性了,姝兒不該惹母后和皇祖母擔心。可是姝兒好害怕……」

  她抽泣了一聲,像是極力壓制著情緒,比起肆無忌憚的嚎啕大哭,如今這又懼又委屈的小模樣,更是讓人看得心肝生疼。

  「姝兒每晚一閉上眼,就看見平日裡的那些小姐妹,在背後嘲笑姝兒,說姝兒失了清白,丟了皇家顏面……姝兒是因為喜歡表哥才會赴約的……」

  小姑娘說著又開始淚如雨下,很快就抽泣地說不出話來。

  「可是,你表哥的事情,祖母能做什麼?」太后摸出一張手帕,溫柔地替她拭淚。

  衛姝隨即委屈地抱住了太后,滿是淚痕的小臉埋在她的心窩裡,渾身抖得厲害。

  「姝兒,姝兒只是一想要一個機會,若是能跟表哥多多相處,興許表哥會喜歡姝兒的……」

  小姑娘越哭越傷心,一旁的陳皇后見女兒這般樣子,也開始止不住地抹眼淚。

  母女兩都在抽抽噎噎,一時間太后也沒了法子安慰,只拍著衛姝肩膀問道:「所以你想要怎麼樣?」

  衛姝伏在太后胸口,只是哭。

  太后無奈嘆氣。

  看來小姑娘喜歡那個小混蛋是真的。

  可是以景澈的性子,除非是他自己咬定的,只怕是會將人傷得更深。

  手心手背都是肉。

  再說她本也是打算撮合兩人的,既然小姑娘這麼決絕,說不定是件好事。

  既然如此,太后扶起衛姝道:「皇祖母興許能幫幫你。」

  *

  大理寺別院。

  林晚卿寫了一早上的文書,午飯過後才躺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傳來鬼鬼祟祟的敲門聲。

  五短兩長,隨後,是一聲尖細的貓叫。

  「……」林晚卿扶住了額角,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就是可以把理直氣壯的事情,偏偏做得令人懷疑。

  她起身開門,果然看見貓著個腰,手裡還挎著個食盒的梁未平。

  他二話不說,低著頭就往林晚卿屋裡竄。

  「你幹什麼呀?」林晚卿蹙眉跟上去。

  梁未平竊竊地環顧四週,將手捂在嘴上低聲道:「我給你送藥。」

  林晚卿覺得胸口一悶,搶過他手裡的食盒,扯了張凳子將他摁上去道:「所以你是翻牆進來的?」

  梁未平一愣,得意道:「哪兒能啊!我說我找林晚卿林錄事,人家就把我帶到這裡了。」

  他說著話起身,打量了一下林晚卿的住處,不禁讚歎道:「哎!我說這掌管天下刑獄的大理寺就是不錯。你看!房樑都比京兆府的粗。」

  林晚卿一邊喝藥,一邊拿眼剜他,「你方才在外面賊眉鼠眼的樣子,怕不是要讓人誤會你是來大理寺劫獄的。」

  梁未平噎了噎,受了委屈似的辯解道:「這不是男女有別嘛?我一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進你一個女子的閨房,還閉門獨處。讓別人看見了我要怎麼解釋?」

  「……」林晚卿無言以對,只想快點喝完手中的藥,打發梁未平走人。

  年久失修的小木門忽然被人推開了,「吱喲——」一聲,像指甲劃過光滑的石壁。

  從門外透進室內的光被遮了大半,林晚卿聞聲抬頭。手上一抖,端著的藥潑出來,燙得她險些摔了碗。

  「你,你們……」她心虛地將手裡的藥往身後藏,看著來者問:「你們進來不敲門的麼?」

  葉青回頭看了看,摸著後腦杓回道:「你又沒關門……」

  林晚卿不敢抬頭,目光隨即落在了旁邊那個紫色官袍的十三銙金玉帶上。

  這是兩人那夜暴雨之後的第一次見面。

  林晚卿微不可察地紅了臉。

  因為只有她知道,這把健腰抽動起來的力度,速度和持久度……

  她一愣,趕緊晃了晃腦袋,把那些羞恥的想法都甩出去。

  然而一旁的蘇陌憶對林晚卿的小心思未有覺察。一雙黑眸只死死盯住梁未平,表情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

  梁未平又是個膽小的。

  如今見著蘇陌憶的冷臉,自己揣著滿腹心事,嚇得腿一軟,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

  「你來這裡做什麼?」

  蘇陌憶雖然面上依舊端的是一派雲淡風輕,但語氣卻帶著明晃晃的不善。

  「我……我……」梁未平嚇得結舌。

  林晚卿見狀擋在了他的身前,「他是來給我送藥的。」

  蘇陌憶凜冽的眼神果然移到了林晚卿端著的藥上,沉聲問道,「林錄事病了?」

  說著就向她伸出手。

  林晚卿一個激靈,也顧不得藥是才煨好的了,立即仰頭喝了個精光。

  喝得太急太快,液體漫過鼻腔,燙得她喉嚨發辣,又是一頓猛咳。

  然而蘇陌憶的手卻停在了她頸項上的圍脖處,看向她的眼神帶著不解。

  「這天也暖了許久了,林錄事怎麼還戴著圍脖?」

  林晚卿的臉色霎時白了兩分,又慌忙扔下碗去捂自己的脖子。

  「我……我受了風寒,郎中說要戴個圍脖保暖。」

  蘇陌憶看著她,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畢竟為官多年,歷經了朝堂的風雲詭譎,身上的那種上位者的威壓本就擋不住。

  如今再帶上點不善的眼神。

  饒是遇事淡定的林晚卿,當下也微不可察地移開了目光,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三尺二方地。

  蘇陌憶從葉青手裡拿過紙筆,往林晚卿懷裡一塞,「拿上東西跟上來。」

  言罷又是轉身就走。

  林晚卿冷不丁被塞了個滿懷,手上的筆還沒拿穩,便聽蘇陌憶道:「城南白苑,又出了一起姦殺案。」

  葉青顛顛地跟著,行到蘇陌憶身邊卻被他拉住了。

  「那位京兆府的梁主簿與林錄事關係很要好?」蘇陌憶問,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葉青想了想,猶豫道:「應該是還不錯的吧……上次林錄事受了鞭刑,屬下去送藥的時候,就看到他在林錄事屋裡照顧。」

  蘇陌憶倏地停下腳步,轉身回望。

  受傷和生病都是梁未平照顧,看來,兩人關係確實非同一般。

  不知怎的,他當下覺得更加不悅,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令人呼吸不暢,便只能冷著臉對葉青道:「讓她快點,若是耽誤了,就自己騎馬去。」

  葉青應下來,忽然想起這大理寺裡哪有馬備給林晚卿,不禁又多嘴問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蘇大人,廣袖一甩,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道:「騎你的馬。」

  「那我呢?」

  「腿長來做什麼的?」

  葉青:「……」

  *

  車輪轆轆地摩擦著地面,碾過青石板上的凹凸。

  林晚卿放下手裡拽著的車幔,目光從熙熙攘攘的街市回到一旁坐著的那人身上。

  蘇陌憶好似不想搭理她,一上車就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從頭到尾只黑著張臉,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本就狹小的密閉空間裡,氣壓低得嚇人。

  林晚卿本也揣著心事,便更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

  兩個人就一路無言地乘著車,從盛京城北的大理寺到了城南的白苑。

  甫一下車,蘇陌憶也沒有等她,兀自領著一群人入了院門。

  這是一處私人宅院,前幾年被一個富商買下成了外宅。

  平時沒有人住,只有兩個丫鬟和一個富商的外室。而富商也只有來盛京做生意的時候才會留宿。

  死者,就是富商養在宅子裡的那名外室。

  她的屍體是在早時過後丫鬟灑掃的時候發現的。

  據伺候的丫鬟說,這位雲黛姑娘沒有做人外室之前是平康坊的一名歌妓,所以每日下午必定會奏琴練嗓,到了午膳時間便會去大堂用膳。

  可是今日丫鬟卻發現她反常地沒有在飯點去大堂。

  兩人最後是在她的臥房裡將人找到的,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林晚卿一邊記錄著兩名丫鬟的陳述,一邊跟著蘇陌憶,往擺放死者的床榻上去。

  只一眼,林晚卿看見死者的屍體一怔,當即乾嘔了一聲。

  之前在京兆府她只是負責案卷的抄錄和整理,從未親自去過案發現場。當然也就體會不到字面上的「凌虐」二字和現實有什麼區別。

  然而一向講究的蘇陌憶卻好似見慣了這些場面,氣定神閒地戴上面紗和手套,焚艾淨身之後就開始對屍體進行仔細檢查。

  倒是絲毫不見了平日裡的那股彆扭勁兒。

  林晚卿不敢看,別過臉問葉青,「蘇大人一直都是自己驗屍麼?」

  葉青點頭,「大人從初入大理寺以來,所有經手的案子,能夠接觸案發現場的,他一定是親自驗屍。」

  林晚卿有些意外。

  想不到一個書卷和筆都要排成直線,去個茶樓還要自己帶茶和茶具的人,驗屍竟然能做到親力親為。

  她看著蘇陌憶發了會兒呆,直到身邊那個同樣戰戰兢兢,不敢看屍體的丫鬟往她手裡遞來一杯熱茶道:「姑娘喝點水,壓壓驚。」

  本想接過茶甌的林晚卿手上一抖,一時間白了臉色。

  是呀,在場的男人見了這屍體,沒一個人有反應。

  只有她和兩個丫鬟哆哆嗦嗦,不敢抬眼。況且今日她戴了圍脖出門,貼的喉結也不明顯,難怪那丫鬟要叫她姑娘了……

  她倏地心虛到不行,第一反應不是反駁,而是悄悄去看蘇陌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4:50 PM

第十九章 糖水

  好在蘇大人一進了案發現場,就像聞到肉味的狼,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死者身上,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兩人發生的一幕。

  林晚卿鬆了口氣,接過茶甌小聲對著丫鬟道:「我是大理寺的錄事,不……不是個姑娘……」

  丫鬟聞言愣了愣,又細細將林晚卿打量了一番,才笑著致了歉。

  林晚卿將茶甌放到身邊的案几上,小聲問那丫鬟道:「你家雲黛姑娘平常都跟些什麼樣的男子來往?」

  丫鬟慌忙搖頭道:「我家小夫人雖是青樓出身,但既已嫁為人婦,便懂得分寸,斷不會做些淫亂之事。」

  她頓了頓,有些難為情,「再說我家老爺是個性子很強的人,派我們過來,一是伺候小夫人,二來也是監視她。她每日見的人做的事都要事無鉅細地匯報。」

  林晚卿一聽,立即向丫鬟討來雲黛姑娘的日程記錄查閱起來。

  確實沒有見過什麼男子。

  雖說花娘做人外室之前,接觸到的男人倒是多得數不過來。

  可那些男人不來府上,便沒有作案條件。

  再說了,死者都是白日被殺。光天化日之下,有男子堂而皇之地進入女子閨房,下人們不可能不知道。

  若說一個不知道是巧合,那這四個死者的丫鬟婆子都說沒有在白日見過什麼男子,便不會是巧合了。

  一定有什麼地方錯了……

  林晚卿暫時理不出頭緒,便向那丫鬟討要了雲黛姑娘的日程記錄。

  看完現場出來,已經是午後豔陽。

  初夏的陽光被暖風吹動,連著地上的樹影斑駁一到搖晃。新蟬在枝頭呱噪地叫著,馬車上的林晚卿扯了扯圍脖。

  實在是太熱了。

  對面的人還是陰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她默默掀起車幔,想透口氣。

  「很熱?」清冷低沉的男聲,帶著些倦意的沙啞。

  林晚卿回頭勉強地笑,依依不捨地放下手裡的車幔道:「不熱。」

  說完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蘇陌憶看得眉心一緊。

  對著梁未平就能笑成朵花,怎麼對著他就是這般比哭還難看的樣子。

  蘇陌憶的臉色更沉了兩分,陰鬱得像是仲夏旁晚的積雨雲。

  他乾脆將身子轉向一邊,隨手拿起方才驗屍的記錄自己低頭看起來。

  又是一路無言。

  不過多久,蘇陌憶一行人便回了大理寺。

  林晚卿甫一進門,就從正堂大敞著的門裡看見一個身著淺緋色襦裙,肩帶披帛的女子。

  看樣子不是尋常人府上的。

  那小侍女看見他們,一瞬間神色凜然,恭敬地迎了過來。

  林晚卿沒見過她,剛要開口問,便聽到身側那個熟悉的冰冷聲音響起。

  蘇陌憶劍眉一蹙,有些不耐煩地道:「不是跟皇祖母說了,大理寺是商議公事之地。」

  小侍女有些尷尬,卻還是端著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轉身揭開手裡的食盒道:「這不是太后送的,是嘉定公主的一片心意。」

  「公主?」蘇陌憶眉間的細紋更深了兩分,「那就更不能收了。」

  他說著話,看都沒看那碗羹湯,徑直越過侍女向書室走去。

  跟在後面的小侍女有些著急了。

  小跑步追上,顫聲解釋道:「公主是體恤大人查案子辛苦,她心裡過意不去,故而特地親手準備了大人喜歡的冰鎮荔枝羹,想感謝大人。」

  「我破我的案子,不需要旁人來感謝。」蘇陌憶冷笑,步子卻沒停下。頭也不回地紮進書室,讓衙役將人攔在了外面。

  沒想到蘇大人如此這麼不近人情,小侍女急得快哭了。

  一路跟在後面又插不上嘴的林晚卿,見狀也有些尷尬。

  她站在外面,看著小姑娘眼睛紅紅,委屈又害怕的樣子,那股愛管閒事的於心不忍又悄悄冒頭了。

  她接過小侍女手裡的食盒,讓她在外面等著,便自己跟著進了書室。

  蘇陌憶正埋頭整理文書,聽見林晚卿進來沒說話,也沒抬頭。

  書室沒點燈,雖說是白日,但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還是透著暗。再加上蘇陌憶不知為何一整日情緒陰鬱,林晚卿有些緊張,也不敢冒然開口打斷他手上的事情。

  她只得行過去,故意弄出些沉重的腳步聲,就等蘇大人抬頭訓斥的時候能搭上個話。

  出乎意料的,蘇陌憶像是失聰了一般,不管林晚卿怎麼發出噪音,他也沒給她一個眼色。

  林晚卿乾脆張口喚他。

  然而那個「蘇」字還沒出口,面前的人卻沉聲道:「本官沒有找你,出去。」

  剪短,決絕,不留情面,很符合蘇大人一向的風格。

  但林晚卿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她乾脆走到蘇陌憶的書案邊,伸手一揮。

  案子上那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毛筆霎時歪的歪,落的落。

  「你!!!」

  蘇陌憶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他豁然起身,蹙起眉頭對著林晚卿正要訓斥,卻見眼前的人將手裡的食盒捧到他面前,笑著叫聲了「大人」。

  心跳漏了一拍。

  那聲大人似乎化作繞指柔,從耳心鑽進去,沿著背脊來到尾椎。沿途有酥麻的感覺蕩漾開,蘇陌憶微不可察地扶住了案角。

  胸口那塊沉甸甸的冰融化了,縈繞他一上午的鬱氣和煩躁,就這麼被她的一個笑,一個句話輕巧揭過。

  林晚卿見蘇陌憶沒有再發火,趕緊趁熱打鐵的將食盒放到他的書案上,取出裡面的冰鎮荔枝羹道:「大人若是不喜歡吃,可以偷偷倒掉,不必讓一個小姑娘回去交不了差。」

  蘇陌憶找回一點清明,強作鎮定地又坐了回去,一邊看公文一邊彆扭道:「林錄事倒是愛管別人的事。」

  「可不是嗎,」林晚卿順著他的話往下接,「我若不是愛管閒事,大人也不會讓我來這大理寺了。」

  蘇陌憶沒有再反駁,卻依舊仰著高傲的下巴,眼神落在公文上,半晌沒有移動一分。

  林晚卿乾脆將羹湯遞到他眼前,滿眼惋惜道:「大人你看,新鮮荔枝做的呢!嶺南的第一批鮮荔枝,這個時節有市無價,最是降溫解暑,就這麼倒掉也可惜。」

  聽她這麼一說,蘇陌憶倒忽然想起了方才林晚卿在馬車裡,明明一張小臉熱得通紅,卻要逞強說自己不熱的樣子。

  便帶了幾分嘲弄的語氣道:「你要喜歡就自己喝。」

  林晚卿一怔,拿起瓷杓就坐到了書案旁的一個黃花梨矮榻上,當著蘇陌憶的面吃起來。

  荔枝瑩白滑嫩,冰塊清爽,糖度適當,真不知道這狗官在彆扭什麼。

  羹湯入口,跐溜跐溜的響聲微動,混著荔枝的甜膩,像一隻撩人的手,將蘇陌憶的下巴勾得轉了個方向。

  她吃東西的樣子很可愛。

  水潤的嘴唇輕輕搭上瓷杓邊緣,神情專注又陶醉。

  吃到開心的時候會微微閉一下眼,鼻息間發出一聲綿長的讚歎。

  一雙腳也會不由自主地左右擺動,然後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在唇上不急不緩地舔一圈。

  蘇陌憶視線一滯,忽然想起那一夜,自己身下的那個人也是這樣一條丁香小舌。被他含在唇齒之間的時候,會因為羞澀而微微顫慄。

  情到深處的時候,會在他被牙齒咬住的肩膀上來回逡巡,像是害怕會咬疼他。

  腦中轟然一片空白,蘇陌憶覺得,那一截小舌頭好似舔在了他的心上,酥酥麻麻地一刮。

  那種癢便使心跳頓了一息,然後隨著渾身沸騰的血液下行,來到了股腹之間的某處。

  原本應該服服貼貼挨著他腿的官袍,此刻已然昂頭,在書案下支起一個大帳篷。

  「……」

  饒是歷經過無數場面的蘇大人也頓感無措,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

  他一定是被那晚的妖女勾去了魂魄,不然怎麼會對林晚卿生出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

  雖然她真的很……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蘇陌憶粗暴地制止了自己紛亂的念頭,一言不發地豁然起身,徑直朝書室門口衝去。

  正在專心喝冰鎮荔枝羹的林晚卿,被這突如其來的響動弄得差點嗆著自己。

  她只見臉色黑如鍋底的蘇大人,以極其怪異的姿勢從自己身後繞去了門口,近乎狼狽地逃竄。

  林晚卿怕是出了什麼大事,手裡的碗都來不及放下,就也跟著追了出去。

  然而她卻看見,一向泰山崩於前都不形於色的蘇大人,火急火燎地出了書室就是為了……

  去淨室沐浴?!

  「嘩啦——」一聲。

  那水潑的響亮程度,聽起來就像是某人直接從頭淋了自己一桶……

  林晚卿愣住。

  另一邊,一直等在外面的小侍女也是一臉的不解,行過來小心翼翼地詢問,生怕是因為自己的那碗羹湯惹了蘇大人不悅。

  林晚卿這才想起來,她方才是去勸蘇陌憶的。結果被他言語一激,竟然將那碗湯喝光了。

  她看著小侍女,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對著她尷尬地笑,將手裡的空碗和食盒遞過去,遁了。

  旁晚時分,小侍女捧著食盒,開心地回了承歡殿覆命。

  衛姝看著喝空的碗,一時也是詫異。

  因為太后說過,蘇陌憶是外冷內熱。開頭一定會碰壁,但關鍵是得堅持碰下去,碰出他的憐惜。

  故而這第一次的接觸,衛姝是完全不抱希望的。

  但如今,卻得了個出乎意料的結果。

  「這羹湯……你確定是蘇大人收下的?」衛姝問,臉上還帶著茫然的神色。

  小侍女點頭如搗蒜,「本來開始蘇大人不收的,可是他身旁的那個錄事人很好,幫奴婢將這碗湯帶進去了。」

  「錄事?」衛姝抬起頭,眼色中儘是疑惑,「叫什麼?」

  「不知道叫什麼,但奴婢聽大家都叫她林錄事。」

  「林錄事……」衛姝無意識地囁嚅這幾個字,倏然開朗。

  連太后都說不動的蘇陌憶,這個林錄事竟然也能勸。

  這麼說來,她一定很得蘇陌憶的信任。

  蘇陌憶不愛財,不愛權,不愛色,可這不代表他身邊的人就不愛。

  說不定,此人可以被她籠絡,往後要再去接近蘇陌憶,或許會容易一些。

  衛姝臉上展開一抹明媚的笑。

  看來可以讓人去吏部查一查這個林錄事。若是能投其所好,先接觸一下,倒也是不錯的。

  --------------------------------

  卿卿吃荔枝,蘇大人想吃卿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4:59 PM

第二十章 春夢

  燈紅酒綠,聲色犬馬的平康坊,向來不是蘇陌憶愛去的地方。

  所以他在平康坊南曲的入口站了快半個時辰,愣是沒有挪動一步。

  早上的那件事,對他的震撼實在太大,大到讓一貫冷靜的他委實覺得匪夷所思。故而今日一下職,他就支開葉青,獨自來了這個尋歡作樂之地。

  既然是尋歡作樂,種類必定繁多。這裡除了有賣身賣藝的花娘,當然還有各式各樣的小倌。

  屋內瀰漫著清甜的味道,桌上氤氳著茶的熱氣。那盞熱茶的對面,四個瓷碗整整齊齊一字排開。

  後面,是八目相對,四臉茫然的頭牌小倌。

  在平康坊待了這麼久,這大約是他們頭一回遇到個這樣的恩客。

  來逛青樓,不聽曲兒,不喝酒,不摸美人,不過夜,而是……

  讓他們喝冰鎮荔枝羹……

  喝一碗,給十兩銀子。

  幾人面面相覷,雖然搞不懂這位衣冠楚楚,豐神俊朗的郎君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但十兩銀子,他們還是挨個端起碗,埋頭細細地吃了起來。

  然而坐在對面,全程面無表情的蘇大人卻更加疑惑了。

  不對。

  沒有感覺。

  儘管這些男人用盡全力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把手裡的荔枝羹都吃出朵花兒來,他還是找不到白日裡看林晚卿的那股衝動。

  那股理智全然被抹滅,身體和思緒都不受控制的衝動。

  「夠了!」

  蘇陌憶冷聲喝止了面前的小倌,扔下四十兩銀子揚長而去。

  *

  次日早上,是蘇陌憶規定的每月一次,統一清理手頭案宗的日子。

  那些積壓在手上,懸而未決的疑案難案,都會在這一天由負責的主事向蘇陌憶統一匯報,然後由他裁決案子的去留。

  林晚卿夾在幾個大理寺丞和大理寺正中間,顯得尷尬而突兀。

  按照品階,她是最後一個進去的。

  檀香裊裊的書室內,一身紫袍的蘇大人正襟危坐。他手裡持著那卷姦殺案的案宗沉默地看著,英挺的劍眉不時微蹙。

  他聽見林晚卿的腳步,原本繃直的肩背略微一起,轉而又埋了下去,像是故意不去搭理她。

  林晚卿知道這人的狗脾氣八成又犯了,便撇撇嘴,乖巧地行到一邊坐好,只等蘇大人問話。

  兩人之間一時無言,只剩下清風沉煙。

  「林錄事來大理寺多久了?」書案後的人問,聲音肅然而冷冽,不參雜一絲情緒。

  林晚卿知道,每當這個人正兒八經地喚自己「林錄事」的時候,就是他準備為難人的時候,於是她只得弱聲回道,「半……半個月……」

  對面的人呲笑一聲,將手裡的案宗合起來,眼光低低地覷著她道:「我怎麼記得林錄事是四月底來的,如今五月中可都過了。」

  「哦……」林晚卿應道,「那就是,大半月……」

  蘇陌憶聞言,將手上的案宗放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輕叩兩下,又問道:「那林錄事負責的姦殺案可有什麼進展?」

  就知道他要說這個!

  林晚卿一時間一個頭兩個大。

  這大半個月以來,她在大理寺先後經歷了刺客,宋府春宮,接著又是暴雨夜跟蘇陌憶的那件事,真正能用在查案上面的時間少之又少。

  她又進不去案宗室,要想查閱記錄,還得經過蘇陌憶的首肯。

  況且這個狗官還三天兩頭的不見人!

  他現在居然有臉來責問她?!

  林晚卿氣得耳鳴,深吸了兩口氣才勉強平靜下來,溫聲道:「這案件原先在京兆府,就是疑案重案,偵破起來困難重重,一直都是一個組在負責……」

  她偷偷看了一眼蘇陌憶,見他臉色還不算太難看,復又補充道:「不如大人給卑職再增派點人手吧?」

  蘇陌憶冷笑,「還想要人?」

  林晚卿點頭道:「也不用多了,一個就行,把京兆府的梁未平調過……」

  話音未落,面前人的那張臉,肉眼可見地沉了。

  林晚卿識趣地閉了嘴,心道這狗官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然而,此刻這位被稱作狗官的蘇大人,卻滿心滿腦都是「梁未平」三個字。

  他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手底下的那卷案宗在手心擰成一團廢紙。

  「呀!你幹什麼呀!!」

  眼見自己的心血被蹂躪,林晚卿急得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兩步衝到蘇陌憶面前,隔著一張書案要去搶他手裡的東西。

  蘇陌憶當然不給,見林晚卿如此珍視這卷東西,心裡忽然起了點報復的心思。

  他便拽著那卷案宗豁然起身道:「既然查不出,這案子林錄事還是別管了。」

  說完手一揚就要將它扔出去。

  林晚卿咬牙切齒地撲過去,一個猛跳。她的手抓住了蘇陌憶的。

  溫軟的掌,微涼的指尖,甫一碰到,就像是觸動了什麼開關。

  他有微微的愣神。

  接著是柔軟的髮絲掃過下頜,來到側頰,鑽入耳心……

  胸中的那股怒氣霎時暖了起來,變成濕熱的溫泉,匝得流遍全身。

  蘇陌憶的腳下踉蹌了一步,但手上還是本能地抓著那份案宗不放。冷不防被林晚卿整個重量壓上來,再向著前面一拽!

  「吱喲——」

  書案發出刺耳的嚓響,在地上拖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蘇陌憶才發現自己眼疾手快地撐住了書案,而他的另一隻手正扶著林晚卿的腰。

  她整個人都被他牢牢摁在了懷裡,手裡還拽著那卷被他揉皺了的案宗。

  裸背滲汗夾雜微塵散出的女體味道。

  初夏暴雨,青草喘息。

  腦中的一根線轟然崩斷。

  她的鼻息就在他的耳畔,她離得他那麼近。

  一個荒唐的念頭像關不住的白文鳥,出籠奔竄。

  呼吸停滯了一瞬。

  「大人。」

  書室外響起葉青的聲音,蘇陌憶慌忙鬆手,做賊心虛地將林晚卿推出老遠。

  葉青手裡拿著一分帖子,沒有注意到跌坐在一旁的林晚卿。他將帖子遞給蘇陌憶,眼睛裡滿是期待。

  「皇上……皇上體恤大人辦案辛苦,要專程請大理寺中,大人的幾位得力助手,在太液池乘船遊湖。」

  蘇陌憶劍眉一蹙,表情凜然,「皇祖母這又是要鬧哪齣?」

  他說的是皇祖母,不是皇舅舅。因為蘇陌憶知道,永徽帝不會無聊到拉著一幫判官和衙役去淺湖賞花,既不能吟詩助興,又不能探討治國之道。

  總不能是要看他們表演現場破案吧。

  那麼除了太后在一邊煽風點火,也沒有其他人能請來這道古怪的邀帖了。

  葉青不吱聲,將手裡的東西呈到蘇陌憶面前。

  蘇陌憶懶得看,轉了個身坐下,又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大人……」葉青虛著嗓子喊他。

  蘇陌憶頭也沒抬,「就說大理寺的人都沒空。」

  「可皇上准了一天額外休沐。」

  蘇陌憶一噎,看著一旁的林晚卿道:「本官得跟她去查案。」

  「可是皇上也請了林錄事。」

  蘇陌憶抬頭,「林錄事在吏部又不是大理寺的編制,怎麼可能請到她的頭上?」

  葉青不做聲,默默將手裡的庚帖展開,指向林晚卿的名字。

  「……」蘇陌憶扶住了額角,不甘心道:「那天本官正好要帶司獄去看獸醫。」

  葉青弱弱地囁嚅,指著庚帖上最後一個名字,「司,司獄也……」

  蘇陌憶:「……」

  *

  也許是因為白日裡的身體接觸,是夜蘇陌憶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蠻橫地把一個女子的腿掛在臂彎,將她抵在卷宗室的書架上。

  他的眼前,是白如凝脂的雪峰。飽滿,彈性,渾圓的兩團乳兒隨著他的律動晃動,像星空月色下,被風吹得蕩漾的一往湖水。

  少了嘈雜的雷雨聲,他清晰地聽見了她的輕吟。嬌嬌軟軟的,濕得能滴出水來,像貓兒毛茸茸的爪子撓在他心上。

  一向自持的蘇陌憶,覺得自己好似失控了。

  口腹間蔓延開的一股燥熱乾渴,驅使他俯身銜住了面前的一顆小紅果,在唇齒間輾轉流連。

  舌尖的觸感很清晰。

  乳珠上的皮膚嫩極了,只有薄薄的一層,彷彿稍一用力就會被吮破,像四月裡山間熟透了的紅櫻桃。

  最頂上的那個小孔,是去了柄的櫻桃底。

  當舌尖兒往裡撩動的時候,彷彿能挑出清甜的汁水來。

  有一絲羞恥感爬過他的腦海,但很快就被下身的脹痛所抹滅。什麼禮義廉恥,什麼清冷自持,對於一個身陷情慾的男人來說,這些早就被拋諸腦後。

  他隨即加快了下身的挺動,弧度越發地孟浪。

  「嗯……」

  懷中的女子蹙眉嬌喘,在他強勢的禁錮下,仿若一隻受驚的小獸,低低地嗚咽。

  難耐的聲音在喉嚨裡輾轉,爬過鼻息,帶出了淡淡的哭音。

  也許是渴求被壓抑太久,女人難耐的泣哭鑽入耳中,化作一劑最烈的春藥。他將她抱得更緊,但下身的律動卻絲毫沒有減緩。

  蘇陌憶知道,她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對她的渴望,與理智無關,更近乎於本能。

 「大……大人……」

  蘇陌憶呼吸一滯,豁然抬頭看向懷中的女子。

  她適時的低頭,兩人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蘇陌憶心中陡然一驚!

  因為那張臉不是任何一個他認識的女人,而是林晚卿。

  她眼角潮紅,眸含水光,黛眉微蹙,正可憐又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這樣一副小女兒家羞澀的模樣,看在他的眼裡竟然是這般的媚態橫生。

  不可思議的是,就算看見了林晚卿的臉,蘇陌憶也沒有醒過來。

  抱著她的手臂陡然用力,他將懷裡的人緊緊貼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溫熱的大掌暗暗蓄力,將她腿心處的嫩洞再拉開了一些。

  蘇陌憶就這麼抱著林晚卿,從頭做到了尾。

  直到一股熟悉的欣快感從尾椎直逼太陽穴,他才在粗重地喘息中將自己完全釋放了出來。

  腦中一片空白,蘇陌憶悠悠轉醒。

  腿間是一片濕跡。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有一瞬間的失魂落魄。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也知道夢裡那個人是林晚卿。

  而他卻沒有停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5:50 PM

第二十一章 遊湖

  翌日,林晚卿起了個大早。

  入盛京為官快半年,皇上親自下庚帖邀約,這還是她從未見過的排場,故而也不敢怠慢。

  太液池位於盛京城內庭中心,是南朝皇室最重要的池苑。整個大明宮依湖而建,御花園也坐落在其邊。

  如今正是五月夏初,湖畔青山綠水,點映蒼翠。湖邊開滿了嬌豔的蜀葵和百日紅,湖中水芙蓉含苞待放,碧波蕩漾間風景自是美不勝收。

  林晚卿跟著一眾同僚,被一行婢女領著,往湖邊走去。

  只是走著走著林晚卿發現,其他同僚都被婢女引去了湖邊停靠的一艘畫舫上,唯獨她被帶到了一座臨水的亭榭裡。

  朱色碧瓦的屋簷下襬著一張圓桌,正對著她的方向坐了兩個人。

  一個年輕女子正在低頭剝荔枝。她身著淺緋色宮裝,烏黑雲鬢半綰,其間點綴著兩支紅玉髓步搖,一雙玉手纖巧柔軟,看向她的眉眼裡也儘是笑意。

  而另一個身著深藍色曳地長裙,頭戴青晶石簪飾的老太太,應該就是當朝太后了。

  林晚卿心中忐忑,但好歹是穩住了,走到兩人跟前行了個得體大方的禮。

  「皇祖母,」衛姝巧然一笑,將荔枝放到太後面前的小碟裡,「這就是姝兒跟你說的那位林錄事。」

  太后聞言爽朗地笑了兩聲,讓侍女給林晚卿搬來凳子。

  「哀家聽姝兒說,那日的荔枝羹是你勸景澈收下的?」

  林晚卿一愣,心中百轉千回,臉上露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

  太后當她是太緊張,只笑著讓人給她看茶。

  「林錄事是不知道哀家這外孫的脾氣,既擰巴又彆扭。很多時候很多事,哀家軟硬兼施,怎麼說都不頂用。」

  太后嘆了口氣,眼含讚許地看著林晚卿道:「能勸得住他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正伸手接過茶甌的林晚卿手上一抖,險些被燙著。

  蘇陌憶這人的擰巴和彆扭她是知道的,但太后那雙滿含期待的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還想將自己培養成她的心腹,偷偷摸摸打上司的小報告?

  林晚卿心中一凜,霎時悲從中來。

  蘇陌憶她得罪不起,太后她更得罪不起。

  太后見林晚卿只是悶頭喝茶不接話,以為她沒有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故而又俯身向前,對著她溫聲道:「景澈的事情……」

  「皇祖母!」亭外傳來一聲略帶慍怒的喝止。

  太后話鋒一轉,當即正色道:「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

  林晚卿:「……」

  這廂心中腹誹之間,一抹天青色袍裾已經晃過眼前。

  蘇陌憶徑直走進小亭,行到了林晚卿身邊,身後還跟著威風凜凜的司獄。狗子對他諂媚地搖了搖尾巴,要去蹭她的手,被蘇陌憶給拖了回去。

  也許是衣袍的顏色,林晚卿只覺得今日的蘇陌憶好似分外憔悴。一張俊臉還是一貫的陰沉,只是往日那雙凌厲的黑眸好似蒙上了一層霧氣,失了神采。

  最要命的是,蘇大人眼底的兩團青黑,都快掉到下巴去了。

  衛姝見到蘇陌憶心中歡喜,想拉他坐下。然而手還未碰到蘇陌憶的袖子,就被他躲開了。

  「公主見諒,」冰冰冷冷的聲音,禮貌又疏離,「臣有潔癖。」

  司獄也對著衛姝呲了呲牙。

  氣氛一時又尷尬了起來,林晚卿只好出來解圍。

  她將面前碟子裡的荔枝一一看過,拈起一顆道:「刑獄之人都有些不尋常的怪癖,職務所迫而已,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她雙手把一顆荔枝遞到蘇陌憶眼前,笑道:「大人吃一個,這荔枝是裡面最整齊的一顆。」

  「噗——」太后聽到這話率先憋不住,笑了。

  有誰勸人吃荔枝不說最甜,最鮮,而是最整齊。也不怪小混蛋喜歡這個有趣的林錄事。

  而黑著個臉的蘇大人,雖然沒有去接她手中的荔枝,但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涼氣還是豁得往回收了收。

  林晚卿早知他不會接,眼見目的達到,便順水推舟地自顧低頭剝起荔枝來。反正她是真的饞這口,當著太后和公主的面也不好意思去拿。

  「聽說林錄事之前是在京兆府任職?」太后問。

  林晚卿點頭道:「在京兆府待了半年。」

  太后若有所思,又問道:「那後來是如何去的大理寺?」

  「承蒙蘇大人不棄,願意讓卑職在他身邊效力。」

  太后怔了怔,遞給蘇陌憶一個緩慢又怪異的眼神,「哀家從不知道,還有人能入了蘇大人的眼?」

  蘇陌憶冷著臉喝茶,不接話。

  林晚卿喜歡甜食,水果裡面最愛荔枝。加上荔枝產於嶺南,不容易保鮮,尋常人家能吃得上的時候本就不多。如今趁得這個機會,便多吃了幾粒。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蘇陌憶牽著隻狗坐在一邊當背景。

  見林晚卿吃得差不多了,太后忽然對著蘇陌憶提議道:「如今正是仲夏時節,太液池裡的水芙蓉開得正好,景澈難得休息,可想去船上遊湖賞花?」

  蘇陌憶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茶甌,輕飄飄道:「不去。」

  太后知道他的脾氣,被直接拒絕了也不惱,轉而看著林晚卿道:「林錄事可有興趣陪哀家一道?」

  *

  畫舫悠緩地在湖面行駛,荷葉荷花將其圍住,擦的船身嗤嗤作響。

  蘇陌憶覺得,自己被宋正行下的藥可能是沒有解的。

  他牽著司獄站在船側,看著眼前接天的蓮葉和半開的嫩荷,不住地懊惱。

  明明已經拒絕了,可為什麼看著林晚卿上了船,這兩條腿,就不聽使喚了呢……

  身後是太后被林晚卿逗得呵呵直樂的聲音,明晃晃,真切切。

  蘇陌憶想起昨夜那個荒唐的夢,覺得心中很是不快。

  趴在一邊的司獄也心不在焉地看著湖裡的花,幾次想轉身都被蘇陌憶硬拖了回去。他把手上的繩子緊了緊,生怕連司獄都背叛了他。

  「哇!好可愛呀!」這是林晚卿的聲音。

  好像她只要興奮一些,開心一點,說話的聲音就與往常不太一樣,多出了幾分女兒家的嬌嗔。

  「你摸摸。」太后笑的合不攏嘴,說話的聲音裡也帶著幾分溫和。

  「哼!」蘇陌憶冷笑,心道林晚卿這人,脾氣順的時候,倒是知道怎麼哄人開心。

  「我可以抱一抱嗎?」林晚卿問。

  聽到那個抱字,蘇陌憶心中一凜,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悄然蔓延。

  手下的繩子倏地動起來,接著是一聲響徹天際的狂吠。司獄似乎聞到了什麼讓他興奮的味道,一條健碩的尾巴狂掃,煩躁地扯著蘇陌憶轉身。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一聲刺耳的貓叫,淒厲又充滿了攻擊性。

  再然後,蘇陌憶覺得自己手上的繩子鬆了,滑過他手心的時候根本抓不住,像一條滑溜溜的蛇。

  「啊!!!」某人尖叫。

  接著是重物落水的聲音,嘩啦兩聲,一前一後。

  蘇陌憶只看見了兩朵巨大的浪花。

  一旁的衛姝嚇得面色蒼白,嘴唇顫抖著快要說不出話來。太后也被嚇到了,抱著懷裡的波斯貓一時手足無措。

  「來,來人!來人啊!」衛姝率先反應了過來,她跌跌撞撞地奔向船尾,要去喊侍衛。

  然而方才跑出幾步,耳邊又是一陣嘩啦水響。

  一片天青色袍腳擦過船上的憑闌,直直落入了水中。

  「蘇……蘇世子……」

  衛姝倏地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縱身跳入湖中的蘇陌憶。

  *

  蘇陌憶是跟著林晚卿跳下水的。

  知道她落水的那一刻,身體的反應快過了思維。

  林晚卿落水之後被司獄狠狠砸了一下,心膽俱裂,差點嘔出一口血來。她沒來得及吸氣就生生嗆進好大一口水,四肢登時沒了著落,只剩下本能的驚慌。

  越慌,越沉。

  頭頂上的太陽熱辣辣,金晃晃的。

  照在蘇陌憶臉上,像蜂蜜的嗡鳴,心裡癢刺刺的急。

  一片清水蕩出冽冽水波,蘇陌憶深吸氣潛到水下,手臂環住了她的腰。

  快要失去意識的人,是沒有什麼力氣的。林晚卿雙目微闔,已然呼吸微弱。

  他在她背上重重拍了兩下,她哇地一聲吐出一口水來。

  梳好的髮髻因為方才的掙扎散了,青絲垂順下來,貼著臉頰和脖子,襯得她原本就雪白的肌膚更少了幾分血色。

  蘇陌憶理開她覆在面上的髮,拍了拍她的臉。

  沒有反應。

  捲翹的睫毛被湖水打濕,沾著幾滴水珠,將落未落。睫毛隨著他的拍打輕輕顫動,像兩隻被雨水澆透了的小蝶。

  衣袍浸了水很重,蘇陌憶伸手去解。衣襟被拉開了一點,露出白皙的背脊。

  蘇陌憶怔了怔,眼睫上的水珠落到指尖,那裡有他觸摸過的溫度,還有……

  還有皮膚上一些細微的凹凸。

  他忽然想起那一晚他抱著那人的時候,指尖的觸感。

  原來,那一夜他摸到的印記是鞭傷。

  蘇陌憶忽然想起一個月前,王虎被殺的那個晚上,林晚卿在京兆府反常的表現。

  是不是,有另一種解釋?

  她並不是害怕笞刑,而是害怕受笞刑的時候,要脫下褲袍?

  那日在書房裡的念頭在此刻破土,他忍不住將遇到林晚卿前前後後的事情都串了一遍。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大理寺裡憑空消失的那個女人。

  幾日前梁未平送去的那碗藥。

  還有明明很熱卻不願意摘下來的圍脖……

  這些事情單看是巧合,可若是放在一起呢?

  思緒霎時紛亂起來,蘇陌憶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暫時顧不得多想,先朝著她的嘴裡渡去一口氣。

  她蹙眉哼了一聲,恢復了些意識。

  「放鬆!」

  他俯在她耳邊溫聲叮囑,接著就將她翻了個身,仰躺朝上,就這麼攬著林晚卿上了岸。

  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抱著林晚卿上岸的時候,蘇陌憶特地將她調了個方向。把她的臉和胸口對向自己,出水的時候也將她摟緊了幾分。

  岸邊已經有聞訊而來的侍女拿著遮擋和擦拭的東西在等候。

  他抱著處於混沌之中的林晚卿,接過侍女手中的薄毯,將她裡裡外外裹了個嚴實。

  不遠處就是一個皇家專做賞景之用的小閣樓,臨水而建,四週也有竹簾和茜紗窗,以做避雨之用。

  沒有別的地方可去,蘇陌憶便跟著侍女去了那間閣樓。

  林晚卿也在這時緩了過來,裹著薄毯掙扎著下了地,臉紅得不像樣子。

  乾爽的衣服被遞到兩人手上,侍女打開閣樓的門,要進去伺候他們更衣。身份擺在這裡,尊卑有別,更衣當然是蘇陌憶先去。

  林晚卿便尋了塊石頭坐上去,由得侍女幫她絞著濕漉漉的頭髮。

  然而蘇陌憶接過侍女遞來的衣物卻沒有走,不遠不近地看著她,眸光深邃。

  「林錄事前些日子才受了風寒,如今等在外面怕是又會受涼。」

  他復又減緩了語速,看著林晚卿一字一句道:「不如一起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5:57 PM

第二十二章 真相

  眼前的人神色自若,彷彿並不是刻意要試探什麼。

  可那雙漆黑的眸子此時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深幽,像一隻嗅到獵物的狼,聲音裡透著一股逼人的威壓。

  林晚卿心中一驚,險些抓不住身上的毯子,只能強裝鎮定地笑著推辭道:「卑職身份卑微,怎能跟大人一同更衣,後面還有一間閣樓,卑職去那邊就好。」

  「可是林錄事的鞋都丟了,這麼赤腳走過去,怕也是會受涼。」

  蘇陌憶目光如炬,視線停留在她的腳上,鳳眸微眯。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在湖裡掙扎太激烈,不知什麼時候丟了一雙鞋。露出薄毯的雙足白嫩小巧,怎麼看都不像是一雙男子的腳。

  她像是被蘇陌憶的眼神燙到,趕緊將腳收回,藏在薄毯之中抱膝而坐。

  「這……這怕是會衝撞了大人……」

  「本官不在乎。」

  蘇陌憶打斷了她的話,聲音裡帶著笑,眼睛裡卻看不到。

  他見林晚卿依舊坐著不動,便乾脆走近了幾步,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問:「莫非林錄事的衣服底下,藏著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話都說到了這裡,林晚卿心裡自然也明白。

  蘇陌憶一定已經懷疑她的身份,如今正好藉著落湖更衣這茬,要親自確認。

  看來今天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了。

  她只得默不作聲地咬了咬牙,起身跟著他走進了那間臨水閣樓。

  蘇陌憶沒讓人跟著。

  為了方便觀景,那間閣樓的窗戶很多,緊挨著圍了一圈。

  侍女們關上了窗戶,竹簾被一扇一扇地挨著放下來,隨著不斷響起的簌簌聲,房間裡的光線一息一息的暗下去。

  眾人退去,帶上了臨水閣的門。

  林晚卿站著沒動。

  蘇陌憶卻好似渾不在意的開始脫下濕袍。

  沾了水的錦袍很重,落到地上發出悶悶的響聲,一件接著一件。在光亮幽暗的空間裡,好似一把逡巡在身體上的利刃,不會一擊致命,但這種心理上的折磨,近乎凌遲。

  蘇大人不愧是刑訊好手。

  這是在無聲地告訴她,接下來任何的謊言,都只不過是困獸猶鬥。

  林晚卿緊張得握緊了拳頭。

  「林錄事,」身後響起蘇陌憶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怎麼不換?」

  「大,大人……」林晚卿低聲囁嚅,不敢抬頭。

  纖細的手指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襟,指節發白。

  這一刻,無數種可能在她的腦中出現,再快速交疊,一時間她也混亂的不知要怎麼把話說下去。

  蘇陌憶性情古怪,又一向自視甚高。

  若是被他知道,那一夜在卷宗室裡的人是她,會不會氣到當場剁了她餵魚?

  再加上他那樣冷酷又刻板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是個女人,會不會將這件事捅到朝廷上去?

  那麼朝廷徹查下來,極有可能會挖出她是當年蕭家一案的漏網之魚。

  她死了無所謂,可是不能連累了林伯父一家。

  要不……跪下來求他吧。

  可是有用麼?

  若是有用的話,他手下的死刑犯也不會那麼多了。

  林晚卿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絕境。她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魚,無論往哪一邊躺,結局都是被宰。

  而面前男人此刻卻不急不忙,遊刃有餘。

  他緩步行過來,臉色陰沉,身上那股由刑獄浸染出來的威嚴和冷肅,在這方幽暗的空間裡,將她逼得無處可逃。

  頎長的身形將她籠在陰影裡,林晚卿甚至聞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冷香。

  她深吸氣咬了咬呀,再閉眼嘆出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我……」

  話音方起,門外響起一陣急切的敲門聲。

  「表哥?」

  「表哥!」是衛姝的聲音。

  這突如其來的打擾,此刻聽在林晚卿耳朵裡,猶如天籟。

  蘇陌憶冷不防被打斷,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暴躁起來。

  然而還未等他喝退來人,便聽衛姝繼續拍著門扉道:「太后受了驚嚇,在船上暈了過去。」

  木門「嘩啦」一聲被猛然拉開,蘇陌憶問過情況後,對著一旁的侍女簡單吩咐了幾句。回身留給林晚卿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跟著衛姝走了。

  屋內,躲過一劫的林晚卿大大地舒了口氣,趕緊脫下濕透的衣袍,用巾布將自己擦乾。

  裹胸布也濕了,沒辦法再用。不過,好在她也只是才過及笄的小姑娘,胸部也不算發育得太豐滿。只要稍微注意一下,應該是看不出來的。

  她快速換好衣服,推門準備撩袍子走人。才邁出大門一步,就被葉青給攔住了。

  「林錄事,」他看著林晚卿道:「大人命我將林錄事送回大理寺。」

  林晚卿:「……」

  *

  這廂蘇陌憶探望完太后,已經是戌時三刻。

  太后受了驚嚇,不過好在身體硬朗,喝了一副安神的湯藥之後就醒了過來。

  蘇陌憶心裡惦記著林晚卿的事,便也沒有久留。送太后回宮之後,便快馬加鞭地往大理寺去。

  他在大明宮門口遇到了在此等候的葉青。

  林晚卿的事目前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為避免生出其他事端,蘇陌憶沒有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今夜和風明月,煙樹迷離,青溶溶的在地上落下一撇月影。

  蘇陌憶踏著清明的月色前行,心中卻是紛亂異常。

  那件事發生以來,他原是一直置身事外的。

  從頭到尾,他都只是擔心有人故意設計,想要防患於未然。但如若真是他失控犯錯,他也不介意補償,甚至可以給對方一個無關痛癢的名分。

  可那個人是林晚卿。

  知道答案的那一刻,這件事,好像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蘇陌憶不確定自己對林晚卿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感情。

  也不確定那幾次衝動,到底只是身體上殘留的記憶,還是他心裡的某個位置已經被她佔據。

  清譽於一個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林晚卿為什麼要救他?

  況且她一個女子,女扮男裝進入官場的目的又是什麼?

  蘇陌憶越想越煩,最後只能化作幽幽一嘆。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向那間燭火搖曳的小窗。

  好在這人一時半會兒跑不了,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問。

  思忖之間,他快速平復了心緒,伸手推開那扇半掩著的門。

  昏燈羅帳下,屋內一個身穿淡粉色齊胸襦裙的女子應聲而起,看著他笑吟吟地叫了聲「大人」。

  蘇陌憶眉峰一凜,登時感覺肺都要炸了。

  這間屋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全景。

  然而目之所及處,除了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姬,他再也沒有看到其他人。

  「林晚卿……」

  「哢嚓!!!」

  蘇陌憶冷笑,手裡抓著的一方桌角,應聲而裂。

  *

  亥時一刻,清雅居。

  梁未平的院門,第二次被暴力踹開了。

  他嘴裡叼著的那個燒餅才咬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嚼。那扇年久失修的門就被人一腳踢飛了。

  筆尖上的墨點「啪嗒」一聲,沾上他好不容易才謄寫完的卷宗。

  一抹頎長的青灰身影走了進來。

  然後整個院子,就被大理寺的衙役包圍了。

  嘴裡的燒餅因為下頜止不住地抖動落地,梁未平木訥地喊出一聲,「蘇,蘇大人……」

  蘇陌憶的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

  葉青從屋裡搬來一張太師椅,蘇陌憶袍裾一撩,面對梁未平坐了下去。

  他身量本就比梁未平高,饒是坐著看他,眼神也帶著俯視,像毫無憐憫地看著一塊即將被剁碎的肉。

  蘇陌憶什麼也沒說。一雙黑如深湖的眸子直直盯著梁未平,雖然面無表情,但眸中已然是驚濤駭浪。

  「大,大人半夜到訪,這是要……」

  梁未平話還沒說完,一個半人高的黑影忽然從一旁竄出,力量之大,拉得葉青手中的鐵鏈哐啷亂響。

  腳下傳來幾聲狂妄的犬吠,獠牙森白,舌頭猩紅,一旦被咬上,不扯下一塊肉是不會鬆口的。

  梁未平已經被嚇得快要跪下了,剛想逃跑,便覺雙肩一緊,又被人一左一右地摁回了椅子上。

  「你有事瞞著本官。」

  明明是問訊,蘇陌憶卻把這話說成了陳述句。

  梁未平渾身一抖,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個時辰以前,林晚卿才來過。跟他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話,還說自己要回老家一趟。

  梁未平以為她只是回家看看,但眼下這情景,想必是她女扮男裝的事情已經東窗事發。

  可單就那一件事,蘇陌憶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

  梁未平一噎,一個猜測讓他兩股戰戰。

  腳下再次響起獵犬的低吠,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抽泣著道:「她走了,她方才來與卑職道別之後就走了。」

  蘇陌憶當然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誰,忍不住前傾了身體,壓住胸中怒火問到:「走了多久?」

  「已經,已經一個時辰了……」

  意料之中。

  蘇陌憶冷笑,嘴角掛著凜冽的弧度。他起身走向梁未平的書案,雲靴踩在地上那個只啃了一口的燒餅,一碾就是粉碎。

  他雙臂撐著書案兩角,放低了身體,也放緩了聲音,俯視著梁未平問到,「去哪裡了?」

  梁未平顫巍巍地抹著眼淚道:「卑,卑職不知道啊……」

  話音方落,蘇陌憶危險地眯起了眼。他依舊直視著梁未平,身上那股威壓幾乎將他溺斃。

  葉青從身後搬上來一套刑具,黥斬刖刺笞,應有盡有。

  蘇陌憶看著他,面無表情道:「本官不問第二遍。」

  語畢,身後的人便將刑具落地,在梁未平面前一字排開。

  只一眼,他就差被嚇得暈過去。

  「大人!」有人從梁未平的書房裡出來,遞給蘇陌憶一封還未拆封的信。

  是林晚卿的字跡。

  蘇陌憶藉著眼前的燭火,快速將那封信從頭掃到尾,然後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哼。

  「你是何時知道的?」

  梁未平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蘇陌憶問的是「知道林晚卿是個女子」的事,便哆哆嗦嗦道:「一,一個月前……她受了鞭刑之後……」

  蘇陌憶一怔,原本緩和了一些的面色霎時又低沉了幾分。

  他想起葉青說過,林晚卿受了鞭刑之後,是梁未平給她上的藥。

  一股說不清是什麼的滋味從胸口蔓延,攪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燃起來。

  這女人竟然告訴梁未平她的秘密,還不介意一個男子替她做這樣的事情。然而面對與她真正有著肌膚之親的自己,居然防備心這麼重。

  蘇陌憶咬了咬後槽牙,強忍住想要施刑的衝動,繼續問道:「她可有告訴過你,當日為何要救本官?」

  梁未平那雙淚眼迷濛的桃花眼閃了閃,囁嚅道:「她……她說……她說她貪圖大人的美色,又不想負責。」

  蘇陌憶:「????」

  --------------------------------

  梁sir:So,你們兩口子談戀愛,關我一個路人什麼事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06:03 PM

第二十三章 落網

  月上中天的時候,蘇陌憶帶著大理寺的人,浩浩蕩蕩地從清雅居離開了。

  他手裡依舊拽著林晚卿寫給梁未平的那封信。

  可那封信哪是寫給梁未平的,分明是寫給他的。

  她知道自己走後,他一定會去審問梁未平,所以乾脆在書房最顯眼的地方留下這封信。

  裡面不僅交代了那一夜為何與他有肌膚之親,還提到了自己此番的去處。

  雖然蘇陌憶沒有強問,但他敢肯定,林晚卿一定還親口告訴了梁未平。

  這樣就算梁未平忍不住交代了,與信上的資訊一致,蘇陌憶也沒有了再為難他的理由。

  真是細枝末節都替梁未平考慮到了。

  不知為何,蘇陌憶胸口悶著的那團火,好似又燒了起來。

  「大人,」葉青湊過來,看著那張被他捏在手裡皺成一團的信,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可要去林錄事的家鄉找她?」

  蘇陌憶冷笑,揚手將信撕了個粉碎。

  「她若是真的要回家,便不會寫在信上了。」

  葉青急了,追問道:「從時辰來看,這麼久的時間足夠逃出盛京。一旦出了城,這人就如魚入大海,林錄事若是不回家,要找她可就不容易了。」

  蘇陌憶回頭,目光如炬。

  「從城門到盛京唯一的一個驛站,步行需要至少兩個時辰。她一個女子,又是在夜裡,若是貿然從城裡出去,我們只消快馬加鞭,不會追不上。」

  「所以……」

  「所以,她這是調虎離山。」蘇陌憶拈弄著廣袖之下的食指,摩擦出沙沙的響動。

  他頓了頓,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城門,目光幽暗道:「既然她想讓我們追,那我們也別辜負了這番心意。」

  同樣一抹冷月,照著城門下那個怒火中燒的人,也照著破廟裡那個徹夜難眠的人。

  她俯身將手裡的一個熱包子放在地上,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門框。

  一隻小白狗搖著尾巴從遠處跑了過來,嘴裡含著一張小紙條。

  「吃吧,」林晚卿拿過它嘴裡的紙條,揉了揉它的頭。

  小白狗乖巧地叼著肉包,趴在一邊吃起來。

  林晚卿是一個時辰前從大理寺出來的。

  葉青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幾番試探,知道蘇陌憶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故而她猜想,如果連蘇陌憶最信任的葉青都不知道,大理寺中應該沒有人知道。加上方才蘇陌憶走得匆忙,大約也只交代了葉青看住她。

  不讓她走,可沒說不讓別人來。

  她藉口買藥,託人找了個扮成她相好的花娘,帶著女子的衣衫前來探望。

  葉青又是個老實人,看見姑娘的衣著暴露一點,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所以林晚卿其實是穿著花娘的衣服,大搖大擺走出來的。

  她買通了街頭的小乞丐,讓他去大理寺門口蹲著,如果看到有人帶著衙役出城門,就來向她匯報。

  如今看來,蘇陌憶已經吩咐人出城去攔她了。

  她抬頭看了看今夜的月色,說不清是喜是悲。

  父親的案子,看來一時半會兒又得被擱置了。不過,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努力。

  這麼一想,好像也沒什麼好惋惜的。

  「小白,」林晚卿拍拍小白狗的背,笑道:「早點睡,明天一早還得趕路。」

  翌日,林晚卿算好時辰,起了個大早。

  她離開大理寺的時候,只簡單收拾了些細軟,帶了兩套路上換洗的衣裳。

  為了躲開城裡可能的眼線,她沒有換下昨日的一身女兒裝扮。她一手拎著個布包,一手抱著小白,跟著第一批出城的人離開了盛京。

  算算時間,從昨晚到現在,大理寺的人應該已經至少追出幾十里地了。

  盛京城是南朝的首都,地處要塞,易守難攻。故而出城和進城都必須經過一個狹窄的山谷,那裡也是這段路上唯一一個休息的驛站。

  林晚卿盤算著時間,想著或許能趕在午膳前去那邊歇一歇,順道吃個午飯。

  大道筆直,樹木成蔭,身邊不時有趕路的車馬經過,捲起飛揚的沙礫。

  一路很順利,行到午時,她已經可以看見不遠處那個兩層樓高的小驛站。

  灰磚黑瓦,外面用防水布支起一個陰涼的區域供旅客歇息。

  林晚卿覺得她今日運氣不錯,若是放在以往,這個時候驛站早就人滿為患。如今看起來,這裡彷彿還空得很。

  她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小白跟在她身後一路小跑。

  門簾上的鈴鐺被撩動,發出清脆的響聲。林晚卿伏身行進去,在大堂找了張桌子坐下。剛才放下手裡的包,一個跑堂的小廝就行了過來。

  「姑娘,」他笑吟吟地喚她,輕聲道:「今日這驛站在整修,客人都往二樓請。」

  林晚卿一怔,目光落在牆角處穿著木工衣裳的少年身上,隨後跟著小廝上了二樓。

  她被帶到了最裡面的一個雅間,乾淨幽雅,窗戶不臨街,不會被來來往往的行人干擾。

  林晚卿走進去,想打開窗戶透口氣,卻發現推不動。

  一旁的小廝見狀忙道:「修整是內外一起的,為避免突然開窗引發事故,故而窗戶都開不了。」

  趕了一早上的路,林晚卿已走得腿腳痠軟,只想快些歇息用膳,便也沒當回事。

  她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點了一份豆腐白菜湯和醬醃雞。

  店小廝笑著走了,臨行還不忘帶上房間的門。

  然而趴在腳下的小白發現了不對。

  它忽然支棱起耳朵,眼睛緊盯大門。喉嚨裡滾過幾聲低吠後,小白猛地站了起來,在原地焦躁地轉圈圈。

  門外響起沉穩的腳步。

  林晚卿抬頭,只見茜紗窗上印出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她還來不及細想,便聽得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林錄事怎麼才來就走?」

  清冷,低沉,隱隱還帶著怒意。

  她的心霎時凍住,往下沉了沉。

  午後時分,烈日豔陽,一切好像靜止了。

  窗外傳來夏蟬呱噪的嘶鳴,像鞭子在抽著耳朵。

  房門被打開,一襲月白色暗繡紋襴袍從那扇半開的菱花紋木門後走了進來,不疾不徐地來到她面前,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他頭戴玉冠,長袖曳地,腰間一條青白玉帶,顯得官雅清貴,蘭芝玉樹。

  如此仙人之姿,此時看在林晚卿眼裡,卻好似地獄修羅。

  訝異,驚慌,心虛,種種情緒一瞬間堵在林晚卿喉頭,讓她唇齒翕合,卻發不出聲音。

  蘇陌憶強勢地盯著她,目光幽暗道:「林錄事,這是又打算去哪兒?」

  *

  昏黃油燈之下,潮濕黴臭大理寺的監獄裡,林晚卿看著牆上掛滿的刑具,安分地跪坐在一堆爛草墊裡。

  對面那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坐在太師椅上,正不動聲色地看她。

  兩人的視線在幽暗的空間裡交匯了一霎。

  這是蘇陌憶第一次見到她穿著女裝。

  面前的女子明眸皓齒,朱唇粉面。一雙澄澈的眼水汽氤氳,饒是在當下這樣污濁的環境裡,也透著一股清明,讓人過目難忘。

  他隨即目光一閃,隨即將眼神落到了她的髮頂。

  「你到底是誰?」他沉聲問道。

  「京兆府錄事,林晚卿。」

  蘇陌憶擰著眉,冷冷地看她,「你女扮男裝參加科舉,仿造文書騙過吏部,欺上瞞下在朝為官。這樁樁件件都是要命的大事,你最好想清楚再答。」

  林晚卿不以為意,在草堆換了個方向才慢騰騰道:「卑職從小熱愛刑獄,可無奈是個女兒身,出此下策不過是想要謀取一個機會,一展抱負。為何要被大人說得如此不堪?」

  「你以為本官會信?」蘇陌憶冷笑。

  「信與不信,全在大人一念之間。」

  林晚卿抬頭看他,捲翹的睫毛一抬,像兩隻振翅欲飛的小蝶。

  蘇陌憶心中又是一顫。

  一雙大掌藏在月白廣袖之下,拽緊,又鬆開;鬆開,又拽緊,最終落在椅子扶手上,不輕不重地一拍。

  「那好,既然不想說,我們換個話題。」

  他頓了頓,目光逼視她道:「這些事的知情人,除了梁未平,還有你的父母吧?你說,他們包庇犯罪知情不報,這筆帳要怎麼算?」

  林晚卿被問得幾乎要從草甸上跳起來。

  這個狗官到底怎麼回事?!

  他知不知道他面前跪著的這個人,除了是犯人,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念及救命之恩也就算了,竟然還用她父母至交的命威脅她!

  早知道當初救他做什麼?

  讓他跟著那些盛京紈袴,流連花叢,聲色犬馬醉生夢死好了!

  一股怒火倏然竄起,林晚卿從草甸上豁然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陌憶道:「大人從頭到尾只說卑職欺瞞身份一事。那敢問大人,卑職為救大人自毀清譽,這筆帳又要怎麼算?」

  「不許提那件事!」突如其來的怒喝打斷了林晚卿的提問。

  蘇陌憶臉上那層努力維持著的淡然,被這個問題瓦解。他的整張臉不可自制地紅起來,就連脖子根都隱隱泛著血色。

  他這是……

  被戳到痛處的惱羞成怒?

  林晚卿怔了怔,一個一直被忽視的想法浮現腦中。

  女扮男裝混入官場,這件事說到底,是吏部的審查失職。

  蘇陌憶並沒有證據懷疑,她進入大理寺是圖謀不軌。故而如今他緊咬不放,真正的理由,應當是接受不了被一個女子趁虛而入,之後潛伏在側,甚至一走了之。

  這對於一向清高,又自詡斷案如神的蘇陌憶來說,無疑是最大程度地挑釁和蔑視。

  況且今日他來尋她,身邊只帶了葉青,擺明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之前的糾葛。

  所以,當下要瓦解他的憤怒,必須要讓他意識到,這件事並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

  林晚卿思忖著,又默默跪了回去。

  若是換做之前的情形,她必然不敢嘗試。可如今這狗官都將刀架到她脖子上了,除了鋌而走險,破釜沉舟。

  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

  短暫思慮之後,林晚卿乾脆換上一副被惡人先告狀的憤怒,既委屈又誠懇地對著蘇陌憶道:

  「桃花醉的藥效歡好一次便可解,但那夜藥效過了之後,大人並沒有停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5 11:52 PM

第二十四章 對峙

  「呵……」

  蘇陌憶怒極反笑,暗暗捏緊了身側的扶手。

  「況且後來的幾次,都不是我主動的。」

  林晚卿繼續,彷彿沒有察覺到他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所以這件事,怎麼能全怪……」

  耳邊「哐啷」一震,後背重重地磕上身後的牆,引出一串刑具的驚響。

  一息之間,他的味道將她包圍。

  蘇陌憶用手抵著她的脖子,林晚卿發不出聲來。

  火光燒出的絮絮黑煙下,他近距離地逼視著她。漆黑的眸子印著火光,倒映出她的樣子——蒼白,羸弱,像一隻被狼叼進嘴裡的幼鹿。

  林晚卿感覺到脖子前的那隻手有些抖。

  摁緊,鬆開,復又摁緊。

  蘇陌憶悄然收住了力氣,否則就是這麼短暫的一瞬,他可以要了她的命。

  細枝末節的事,但林晚卿知道,她有了勝算。

  可脖子被抵得喘不上氣,一張臉憋得通紅。

  林晚卿心下一凜,踮起腳尖,雙手揪住蘇陌憶的衣襟,對著他的嘴唇毫不猶豫地就壓了上去。

  她下吻的力道堅決而凶狠,以至於蘇陌憶一怔,兩人的齒關險些相撞,各自由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原本抵著她喉嚨的手,終於卸下了力道。

  她穿著女裝,沒有被裹縛的兩團軟肉,壓著身前那具炙熱的男性軀體。

  壓在他唇上的吻變成了咬。

  當真是咬,蘇陌憶只要再多掙扎一分,便很可能撕破自己的嘴皮。

  與此同時,林晚卿感到自己緊貼著某人腰腹處的地方,有一個熱滾滾的東西,慢慢脹大,硬挺起來。

  蘇大人……

  果真是經不起撩撥。

  原本還放不下的矜持和臉面,如今全然不見。

  反正面對著蘇陌憶,她再怎麼純情,也會有摧殘了一朵小嬌花的錯覺。事關生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思及此,林晚卿鬆開咬住蘇陌憶的齒,轉而用靈巧的舌尖往裡試探。輕輕刮擦過她方才施虐的地方,悄悄舔了一下。

  蘇陌憶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唇齒間留下她清甜的味道。

  他這才發現,自己和林晚卿現下是以一種怎樣羞恥的姿勢貼在一起。

  而她的小腹處,是他那根脹硬到發痛的肉莖。

  輕緩的女聲,帶著些許沙啞,在耳邊帶來酥癢的氣息。

  面前的那個人,正無辜又委屈地對他道:「大人我說過了,那一晚的事,並不是我一個人的錯。」

  林晚卿扮男裝的時候害怕露餡,故而聲音也是特地學過的,常常被刻意壓低。

  如今不必再裝了,那把清脆婉轉的嗓子嬌滴滴的能掐出水來,蘇陌憶只覺一瞬便酥了骨頭。

  一股熱意從下腹燃了起來。

  他的喉結往下滑了滑,眸子裡染上幾分暴戾。

  身體裡的衝動堪堪復活,他突然很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膽大妄為,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然而那隻眼見目的達成,絲毫沒有風險意識的小鹿,此刻正收了力道,要從他的懷中掙脫。

  她的腰卻被蘇陌憶摁住了。林晚卿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看他,卻只看到蘇陌憶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以極重的力道回應了她。

  唇瓣被含入口中,吸吮碾磨,粗糲的舌尖舔過小巧的貝齒,再用力一抬,叩開她的齒關,長驅直入,在唇齒間翻攪起來。

  林晚卿有一瞬地窒息,往後仰了仰頭,卻被他強勢地摁住了腰。

  手指扣入髮髻,她被他緊緊桎梏。

  腰上的手來到衣襟之下,他準確地找到那顆蹭在他胸前的小紅櫻,用力一擰,換來女人一聲驚叫。

  蘇陌憶像是被觸及了某個身上的閥門。

  方才審問她時的那股怒氣,在一息之間化作了鋪天蓋地的慾望。

  又是「哐啷」一響。

  蘇陌憶就著她貼著他腰身的姿勢,將林晚卿再次抵到了她身後的牆上。

  滿牆的鐵器晃動,碰撞之間似有火星迸發。

  林晚卿覺得側頸一涼,隱隱有濡濕的氣息滑過。

  幽暗的火光下,她看見自己的衣襟被扯開了一點,一對鎖骨若隱若現地暴露在某人極具攻擊性的目光下。

  蘇陌憶這是要……

  要做什麼?!

  林晚卿抬頭看了看監獄裡昏暗的環境,和牆上沾著血腥黏膩的刑具,難以置信。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像蘇陌憶這樣一個愛潔如命的人,竟然會在這裡……

  「啊!!!」

  疑慮斷在此處,因為那人狠狠掐住了她的腰。

  真實的觸感,他的手在腰背處逡巡,濕熱的氣息灑下來,耳珠上傳來清晰的酥癢。

  他的舌尖靈動,掃在耳後,細緻的顆粒感擦過薄嫩的皮膚,激起全身的顫慄。

  屬於男人的那種衝動,在此刻化作焚身之慾。變成不斷往下,撩動全身的悸顫。

  她好像落進了一場暴風雨,暈眩而驚恐。

  密集的吻,如雨而落。

  從耳後來到側頸,從側頸來到鎖骨。

  快感和緊張一同襲來,林晚卿感到了窒息。

  耳邊響起裂帛的聲音,胸前一涼。緊接著又是酥癢的熱,林晚卿知道發生了什麼。

  衣襟被扯開,穿在裡面的素白褻衣露了出來。

  因為緊張和激冷的空氣,胸前兩粒小櫻果悄然挺立,在單薄的裡衣上印出撩人的輪廓。

  「大,大人……」林晚卿試著喚醒他。

  然而此刻的蘇大人,哪裡還有平日裡清冷自持,高嶺之花的模樣。

  只剩下原始的意亂情迷。

  蘇陌憶仿若沒有聽到她的軟聲呼喚,撫上她一側挺立的雪峰。

  女子嬌軟的身軀貼著自己熱到發燙的身體,跟夢裡的感覺一樣,又不一樣。

  胯下的硬物被她綿軟的小腹抵著,隨著她不安的扭動愈發的脹痛。

  敏感充血的圓頭擦著褻褲,布料的紋理帶來顫慄的快感。

  蘇陌憶忽然想起那一夜的些許片段,想起把自己送入那方秘洞之後,深入骨髓的暢快。

  女人的嬌穴又軟又濕,緊密地包裹吮吸。層層疊疊的媚肉像是活物,無聲地纏繞吸附,非要吸出精水才肯罷休。

  他的玉莖在嫩穴中抽插攪弄,水聲淫靡。

  確實是他沒有停。

  他壓在她身上射過一次之後,又將她抵在書架上射了第二次,第三次……

  甚至最開始的那一次,他本可以快速解決,但他卻要了她將近半個時辰,讓她在自己身下洩身兩次。

  清醒之後除了懊惱,其實他也有些食髓知味的快感。以至於後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產生衝動。

  他是想要這個女人的,至少在身體上。

  耳邊的喘息越來越急促,像無聲的催促。

  握在手裡的那團綿軟,頂頭堪堪甦醒,像一隻雛鳥,硬挺挺地啄著他的手心。

  他的圓頭此刻就抵在她的小穴口。饒是隔著兩層布料,他都能感覺到那張小嘴濕漉漉地吸附。

  他很想不顧一切地撕開這兩層阻礙,將自己插進去。甚至用身後的鐵鏈將她鎖上吊起來,操個通透。

  此念一出,蘇陌憶被自己嚇到了。

  「大人……」林晚卿喚他,聽得出強裝鎮定的顫抖。

  懷裡的人手腳都規矩起來,那把被他掐在手裡的腰也不敢亂動了。

  她趕緊換回刻意模仿過的男子聲線,生硬地提醒道:「大人這是在大理寺監獄。」

  姿勢沒有變,蘇陌憶的手卻鬆了力道。

  一顆心稍稍落了回去,林晚卿繼續道:「葉青還在外面。」

  片刻之後,男人眼中的狂躁,眼尾的猩紅退去一點。

  蘇陌憶總算是鬆開她,眸色卻深沉了幾分。

  林晚卿從他的禁錮中掙脫出來,背過身去整理已然凌亂的衣襟和髮髻。

  「我想起來了。」

  身後傳來蘇陌憶的聲音,清冷中依然帶著尚未退去的暗啞。

  「那一晚的事,」他平靜地道:「與你無關。」

  正在腰上繫著繩結的手頓了頓,林晚卿不敢轉身。

  身後再次響起蘇陌憶的聲音,有些抖,「第一次,是桃花醉的藥效……可後來的幾次,都是我自己想要的。」

  林晚卿的心跳漏了一拍,連呼吸都放緩了節奏。

  氣氛沉寂了片刻,直到身後傳來袍裾擦動的聲音。

  蘇陌憶兀自說完這些話,沉著一張臉打開了監獄的門。

  「蘇大人?」林晚卿不明白他的意思,跟著他轉了個身。

  那身月白色襴袍在門口站住了,背著身並不看她道:「你救本官一次,如今本官還你一次。」

  他頓了頓,大掌廣袖下握緊,「你不願意講的事,本官會自己查。在查到之前,你都可以留在大理寺。」

  林晚卿的眼中閃過微芒,追問道:「大人什麼意思?」

  蘇陌憶轉身看他,昏暗的火光下看不清表情。

  「今日和之前的事,你我都忘了,往後自己小心。若是惹出什麼事端,一概與大理寺無關。」

  「嗯,」林晚卿點頭,「謝過大人。」

  蘇陌憶靜默地看了她片刻,行出了監獄。

  密閉的空間又暗下來。

  監獄裡只剩下週遭火把燃出的黑絮,裹了油的木柴嗶嗶剝剝地往外濺著火星。

  林晚卿揉了揉痠痛的背,低頭看見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痕跡。一股酸澀的感覺襲向鼻眼,她趕緊抬頭看了看頭頂那個小窗。

  她不怎麼哭,就算是在京兆府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的時候。

  窗戶外是另一個世界。

  天雖然已經黑了,但今夜月朗星稀。

  她忽然覺得這麼多年以來,自己好像一直被困在這樣一方暗室,苦苦掙扎,踽踽獨行。

  實在累了,委屈了,也只是抬頭看看天。

  因為,她所有的親人都在那裡看著她。

  只要看看他們,就能找到勇氣繼續。

  林晚卿抹抹臉,看著星空笑道:「我沒事。」

  *

  夏日炎炎,幾場暴雨過後的空氣都是濕熱黏膩的。

  長安殿外雨一停,宮人就開始擦拭廊道的石板,苕帚劃過地面帶起響動,愈發襯得周圍靜謐。

  蘇陌憶魂不守舍地跟在太后身側,沿著內宮的廊道往御花園行去。

  太后將將病癒,由衛姝扶著,行得小心又緩慢。

  蘇陌憶今日是專程來探望太后的。既然是陪病人,照理說他應該小心伺候,體貼周到。

  然而蘇大人只是黑著張臉,默不作聲地跟在兩人身後,像個押解犯人的獄官。

  原本就窒悶的氛圍,更難受了幾分。

  太后實在忍不住,貼在衛姝耳邊問道:「景澈今日是怎麼了?」

  一旁的衛姝偷偷往身後覷了一眼,搖頭道:「看樣子情緒很低落。」

  太后點頭,正想回頭去叫蘇陌憶過來,便聽衛姝小聲道:「大約是那日只顧得去救林錄事,沒顧上太后,所以覺得內疚吧。」

  「你說什麼?」太后一怔,倏地停下腳步。

  衛姝一頭霧水,水靈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姝兒說,表哥興許是內疚。」

  「不!前一句。」太后道:「你說他去救林錄事?」

  衛姝頓了頓,思忖到,「是的呀,當時林錄事落水,情況緊急,姝兒看見表哥立馬就跳下湖了。」

  「壞了壞了壞了……」太后聞言腿下一軟,扶著額頭險些歪癱軟下去。

  衛姝趕緊將太后扶到廊廡邊的欄簷坎上坐下,不解道:「什麼壞了?」

  太后痛心疾首地看著夢遊到遠處的蘇陌憶,欲哭無淚。

  「哀家之前一直替景澈相看女子,他沒有一個看上眼的。原來……原來是這樣……」

  衛姝見太后的反應,怔愣片刻道:「皇祖母是說……表哥他……」

  「哎……」太后拍拍衛姝的手,「哀家這個外孫,哀家最是瞭解。平日裡誰的死活都不放在眼裡,他能跳湖救人,除了被鬼附身,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衛姝瞪大了眼睛,神情委屈,眉宇間漸染愁緒。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要不哀家去問問吧,是或不是,也得給你一個交代。」

  衛姝拉住了她。

  「皇祖母這麼去問,表哥哪肯承認。說不定還讓他與我們生出嫌隙,以後就更難辦了。」

  「那怎麼辦才好?」太后問。

  衛姝咬了咬嘴唇道:「不如皇祖母先派人跟著表哥,如果他和林錄事真的有什麼,找到了證據才好說話不是?」

  「或者……」衛姝頓了頓,「也找人暗中查一查林錄事。好男風的人,總歸是與旁人不同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6 08:51 AM

第二十五章 青樓

  蘇陌憶被留在宮裡吃了晚膳。

  傍晚時分,他辭別太后,在宮門口上了葉青的馬車,準備回大理寺。

  兩人出了丹鳳門,經過永興坊的時候。葉青忽然將車靠在一個小攤旁,撩開車幔道:「大人,後面有輛車,從我們出宮門開始就跟上了。」

  蘇陌憶捏了捏眉心,淡然道:「早就發現了。」

  葉青提了提手中的劍,「要不要將人捉來,問個清楚?」

  蘇陌憶掀起一半車幔,看見後面不遠不近的地方墜著輛兩輪車。裡面的人也正撩開簾子往外看:是一個白面無鬚的男子,撥開車幔的時候,蘭花指格外矚目。

  蘇陌憶嘆出一口氣,無奈道:「是皇祖母的人。」

  「那……」葉青遲疑,「要不卑職去引開他們?」

  「不用了,」蘇陌憶沉著臉往車壁上一靠,「直接去平康坊吧。」

  「啊、啊?」葉青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回趟大理寺,把我最近要辦的那些案子的卷宗都搬來。」他神色不耐,長指敲擊著膝蓋,補充道:「我最近幾日就宿在那裡。」

  蘇陌憶要宿在別處的事,其實是早有預謀。

  自從那日對林晚卿有過短暫的失控之後,他連續幾日都刻意迴避她。包括今日去長安殿,名義上是看望太后,但實際上只是想拖延不在大理寺的每一刻時間。

  但是無端端地搬到別處去住,難免讓人覺得奇怪。特別是林晚卿心眼兒又多,不能被她誤會自己是心虛躲她。

  現在太后派人跟蹤,想必是聽說了太液池裡他跳水救人那件事。

  蘇陌憶懶得解釋,不如用行動證明他不好男風,又正好不用回大理寺,一舉兩得。

  他讓葉青把車停在南曲,自己走了下去。

  另一邊,東市的一家餛飩店裡,跟梁未平幾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林晚卿,根本沒有注意到最近大理寺裡少了個人。

  她將杓子裡的一個餛飩猛地塞進了梁未平的嘴,道:「我和那狗官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梁未平囫圇著嘴裡燙人的餛飩,口齒不清,「我信你個鬼!他那日來我的清雅居,險些就將我的房頂都掀了。你若是沒有使出什麼狐媚的招數將他伺候舒服,他會這麼容易放了你?!」

  林晚卿臉色霎時有些不自然,辯解道:「他那種不近人情的性子,我怕是就算使出了什麼手段,也無濟於事吧。」

  「誒!這你就不懂了。」梁未平嚥下餛飩,用杓子指著林晚卿道:「這男人耳根子最軟的時候,就是那東西被伺候舒服的時候,保管你問什麼他都答應!」

  「呸!」林晚卿懶得跟梁未平多說,從懷裡掏出兩文錢放在桌上,回了大理寺。

  最近蘇陌憶又不知道在忙什麼,他不給林晚卿派事,她也就無事可做。

  為避免自己胡思亂想,她乾脆把所有姦殺案受害者生前的日程都拿了出來,重新清理一遍。

  四位死者曾經都是平康坊南曲的歌姬,年齡三十五以上,死前都沒有見過男子。

  前兩位死者死於十月,一位死於二月,最後一位死於五月。

  依照她之前對凶手的判斷,他是一個扭曲又自卑的人,這樣的人一般只會對熟悉的人下手。

  且姦殺案的凶手幾乎都會有強姦的前科。

  之所以會轉變為姦殺,一般是因為生活中遭受的突然變故和創傷,讓他們難以接受,故而才將一腔憤怒發洩到受害者身上。

  也許,從強姦案下手會是個突破口。

  因為這一類犯罪中,通常受害者能提供關於凶手的有用資訊。

  看來,平康坊還是突破的關鍵,她幾乎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潛伏在裡面。

  可是,他又是用什麼方法讓人找不到的呢?

  林晚卿煩躁地揉了揉頭髮,決定今夜再去平康坊看看。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南曲的老鴇告訴她,上次她見過的那幾個花娘,已經被那次一同前來郎君點了去。

  看他兩認識,老鴇帶著林晚卿去了三樓雅間,花娘們剛好從裡面出來。

  當房門被敲開,隔著滿室沉香和清茶氤氳,林晚卿和蘇陌憶多日不見,兩相對望,都愣了片刻。

  蘇陌憶率先反應過來,迎著林晚卿詫異的目光解釋道:「我是來問話的。」

  好似生怕她誤會自己不務正業,尋歡作樂。

  可是解釋完的蘇大人又很後悔,怎麼有種偷偷摸摸上青樓卻被夫人抓包的錯覺。他以拳抵唇咳了兩聲,無縫轉換回以往不苟言笑的模樣,兀自撩袍坐回了榻上。

  林晚卿倒沒想那麼多,她謝過老鴇,行過去坐到了蘇陌憶旁邊。

  紫檀木書案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兩摞卷宗,前面一個筆架,上面的筆依舊是長短粗細一字掛好。

  紙和筆都是蘇陌憶自帶的。

  茶和茶甌也是。

  林晚卿一時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嘆,只撿了本蘇陌憶翻開的卷宗——姦殺案。

  原來這人是到這裡來幫她查案的。

  「大人,」她對著蘇陌憶道:「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

  花娘們又戰戰兢兢地坐了回來。

  林晚卿從懷裡掏出之前整理好的疑點,又取來一支筆,開始問話。

  「各位可曾聽說過這南曲的青樓裡出過什麼強姦案?」

  問題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林晚卿見狀安慰道:「各位可以不用告知受害者姓名。」

  一位花娘忍不住小聲嘀咕,「有倒是有,只是沒有人會去報案罷了。」

  「這是為何?」

  那位花娘輕哂道:「之前不是沒有姐妹去報過官。只是青樓女子本就是賣身作活,因為這樣的事情去報官,官府除了奚落諷刺,誰當真會立案去查。」

  林晚卿覺得心口有點堵,又道:「那姐姐可曾聽人說起過那位強姦案的犯人?」

  「我倒是聽說過,」另一位花娘開口,「據說那人喜歡從後面襲擊,行那事的時候要將人的眼睛捂起來。哦!據說還咬掉幾個姑娘的乳頭。」

  「還有嗎?」蘇陌憶忍不住插話,凜冽的語氣讓方才說話的花娘一抖,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支支吾吾道:「奴、奴家也是聽說……」

  林晚卿當即飛了個眼刀子給他,「大人公務繁忙,這問訊的事就交給卑職來吧。」

  「……」蘇陌憶只好埋頭做起自己的事來。

  後面的問話林晚卿都是輕柔而和緩的。她的聲音像房間裡淡紅的紗幕,混著沉香的味道,有些醉人。

  一旁覆審案卷的蘇陌憶忍了幾次,最終還是忍不住抬眼看她。

  室內的光線明亮,將人的微表情照得分毫畢現。

  與大多數刑獄之人不同,林晚卿問問題的時候眼神是溫柔的,沒有盛氣凌人,沒有頤指氣使,彷彿只是朋友間的問候,沒有一絲審訊的架子。

  她還會笑著說「無妨」,聽得入神了會啃一啃手指甲。

  燭光漸漸地暗下去,當林晚卿問完最後一個人,夜已深沉。

  蘇陌憶看看自己手裡從開始到現在,只添了兩行字的呈文,懊惱地扶助了額角……

  「大人,」林晚卿整理好手頭的東西,「卑職問完了。」

  「嗯,」蘇陌憶提起筆,餘光卻虛虛地落在她撩動的袍角,「可有什麼收穫?」

  「幾位死者和受害者分別在不同南曲的青樓,」林晚卿看著手裡的筆錄道:「故而卑職問了問這些青樓可有什麼地方用人是共通的。」

  「有嗎?」蘇陌憶問。

  「有的,」林晚卿用筆頭指著卷宗上面幾行字道:「青樓裡的姑娘需要學琴學詩,故而教得好的師傅,各家都會爭相聘請。」

  她頓了頓,又道:「還有姑娘們的衣裳頭面,也會聘請盛京最有名的裁縫來做。另外就是教習姑娘們閨房之事的嬤嬤,還得慢慢排查下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晚卿沒有覺察到蘇大人那張臉,已經悄無聲息地從髮梢紅到了脖子根……

  她說完兀自收好東西,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卑職就先告辭了。」

  那抹青灰色站起來,俯身去拿寫好的筆錄。

  「等等,」蘇陌憶喚住了她。

  他忽然想起今日一直跟著他的那輛車,方才也是跟著他停在了南曲外面,若是被他們看到林晚卿這麼晚大搖大擺地從這裡走出去,不知道皇祖母又會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起身行到窗邊,輕輕推開輕掩住的軒窗道:「你看到下面那兩個男人沒有?」

  林晚卿行過去,探著腦袋往外看了半晌,疑惑道:「哪裡有男人?」

  蘇陌憶指著街對面的那家青樓前,兩個身形稍顯高大的女子道:「那兩個。」

  「這……不是女人嗎?」

  蘇陌憶忍不住冷笑,「就許你女扮男裝,不許別人男扮女裝?」

  林晚卿一噎,不說話了。

  他放下窗前的避雨簾,繼續道:「這兩人跟著我到了平康坊,想是覺得男子身份站在外面晃悠太扎眼,就換了女子裝扮。這樣跟那些招攬顧客的花娘就分不出來了。」

  「這是皇祖母派來監視我的,」蘇陌憶坐會榻上,端起茶甌,「上次在太液池,你落水一事讓皇祖母起了懷疑。你若不想多生事端,下去的時候注意些,別被發現了。」

  「哦……」林晚卿應了一聲,收起東西走人。

  行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去推門,她便聽到身後傳來茶甌被打翻的聲音。

  哐啷一聲,水花四濺。

  蘇陌憶像是中了邪,眼神空洞又清明地看著林晚卿,手裡好好的茶甌碎了滿地,茶水濕了袍裾。

  「大人?」林晚卿也是被他這幅樣子嚇了一跳,疑惑地行過去,剛要去拍他的肩,手卻被蘇陌憶一把抓住了。

  「我知道了!」他倏地激動起來。

  「大人知道什麼了?」林晚卿問,手腕被他掐得生疼。

  蘇陌憶全然不管,拽著林晚卿豁然起身,「那個凶手,我知道我們為什麼一直查不到他了!」

  「啊?」林晚卿沒想到他說的是這件事,追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一直查的都是男人!」

  林晚卿眨眨眼,「姦殺案……難道,還要查女人麼……」

  「糊塗!」蘇陌憶恨鐵不成鋼地甩開林晚卿的手,推開窗戶指著那兩個跟蹤他的人道:「我們要找的,是這種男人。」

  「遇到姦殺案,官府首要懷疑對象都是男子,沒有人會從女人身上查起。」蘇陌憶奪過林晚卿手裡的筆錄,展開瀏覽起來。

  「但是男子想要進入女子閨房,在夜裡都是難事,更何況是白日?這些案子的時間都發生在白天,這就說明,凶手是根本就不會被懷疑的對象。」

  眼前燭火一閃,腦中斷掉的那一環終於接上了。

  林晚卿急忙湊到火光下,將整個案子的所有細節都理了一遍。

  作案時間,白日;作案方式,捆縛;發案季節都是秋末東初,或者春末夏初的換季時節;死者傷口呈現不同的形式,有寬厚的鈍器刺傷,有利刃劃傷,乳頭又是被什麼東西整整齊齊切掉的……

  兩人的目光同時停留在筆錄上記載的製衣那一欄。

  凶手是個裁縫!

  作案時間在換季,是因為那時正是縫製新衣的時候;裁縫都會帶上軟尺和剪刀,軟尺用於捆縛,剪刀是作案凶器!

  一個男扮女裝的裁縫要與女子單獨相處,替她製衣,沒有人會覺得不妥。這樣,凶手就有了作案條件。

  「是!」林晚卿因為激動而雙唇顫抖,「我記得有一位花娘說過,南曲有一個手藝一流的女裁縫,大家都會重金求取他的訂製。」

  「他是個啞巴?」蘇陌憶問。

  林晚卿一怔,用見了鬼的表情看向蘇陌憶,最終還是緩慢地點點頭,難以置通道:「你怎麼知道他是……」

  蘇陌憶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衝出去。

  他從一旁的衣架上隨手抄起一個披風,兜頭往林晚卿身上一罩。

  「他身邊可不是衙門裡的粗人,這些歌姬樂師對聲音何其敏感,他若是不裝啞巴,這男子身份能瞞這麼久?」

  蘇陌憶推開門,對著另一間屋裡的葉青道:「去大理寺帶人,跟本官去一趟繡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6 09:00 AM

第二十六章 受傷

  三更,子時。

  正是萬家沉浸入夢的時刻。

  林晚卿跟著蘇陌憶,帶人圍了繡坊。

  兩人事先已經打聽過那個「啞巴裁縫」的居所,故而也沒有驚擾旁人。

  「篤篤」的敲門聲迴蕩在寂靜的街巷,只有偶爾傳來的狗吠,和火把燃燒的嗶剝。

  「踹門。」

  蘇陌憶一聲令下,大門被葉青和幾個衙役踹開了。

  跳躍的火把衝入院中,像一條火龍舒展開身體,黑暗的小院霎時燈火通明。

  「大人!」衙役快速掃視後急急回報,「沒有人。」

  蘇陌憶的臉色沉了幾分。

  這只是一間普通的小院,裡裡外外就三間屋子,陳設簡單,一眼可見。

  凶手不可能這麼快接到資訊,在他們到來之前就逃走。

  那麼……

  「查一查地板和壁櫥,或許有密道。」林晚卿道。

  「大人!」話音方落,偏屋裡傳來葉青的聲音。

  林晚卿和蘇陌憶跟了過去。

  這是一件儲藏室,裡面放著些布匹和配件裝飾。衙役們推開一口裝滿碎布的箱子,露出下面的一個入口。

  蘇陌憶拿過身邊人的火把,撩袍走了下去。

  密道並不大,一次只能容納一個人通行。眾人舉著火把行了一段路,只見前方出現微弱的光亮,像是有人點上的油燈。

  而那盞昏黃的油燈下,是一個背對著他們的婦人身影。

  林晚卿要衝過去,被蘇陌憶攔住了。

  葉青握緊了佩戴的長劍,對著那人影喝道,「大理寺緝捕兇犯,何人在此?!」

  油燈顫了顫,卻沒有人回應。那個婦人只是這麼坐著,一動不動。

  「呲啦」嚓響,葉青抽了手裡的劍,「本官問話,速速答來!」

  又是一息沉寂,人影依舊背對來人而坐,不曾回身。

  昏暗的油燈下,依稀可見婦人花白的頭髮。她疏的是婦人髻,從微微佝僂的身形推斷,應該是個年逾四十的女子。

  身形?

  林晚卿一驚,眼神停在了她平整的雙肩。

  她忽然想起來,從他們衝入密室到現在,那婦人似乎從未動過。

  連呼吸的微弱動靜都沒有。

  她推開蘇陌憶的手,走到婦人身邊一看。

  是一具乾屍!

  從皮膚風化的程度來看,她至少已經死了將近一年,而凶手也正是從八個月前開始犯案的。

  「大人!」一旁的葉青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一向波瀾無驚的聲音裡也染上幾分驚恐。

  林晚卿瞧過去,看見牆上掛著的一副美人刺繡——巧笑婉轉,嬌俏可人。

  繡作上十數個美人都是赤身裸體,或躺或臥,神情猥呷,彷彿正被人玩弄身體。

  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美人的乳房繡得格外逼真,甚至能夠看見挺立的乳尖。

  林晚卿差點當場吐出來。

  這凶手是個嚴重的戀母癖和收集癖。

  大約是因為母親過於冷酷或嚴厲,他從不曾得到母親的關愛,故而形成了自卑又扭曲的性格。

  極度的自卑,又造成了他無法正常與女子歡好,所以犯案的時候需要將人的眼睛蒙起來。

  一年前母親的死,是他無法掌控和化解的外部壓力。

  林晚卿猜想,這人終其一生都想要獲得母親的認可,可是到死,他也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種遺憾轉化成憤怒,他開始不舉,所以才進一步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沒有知道真相的時候,總會覺得凶手可惡。可一旦觸及到他們的內心,林晚卿又難免悲涼。

  「這裡還有個密道!」

  葉青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林晚卿看見繡作背後還有一條小道,通向外面。

  她打起精神跟上。

  這條密道是通往繡坊外的一條小巷。小巷幽長,一面延伸到河邊,一面通往大路。

  幾人都不約而同地往河邊追去。

  今夜無風無月,流雲厚重。幾人追過去時只聽得遠處潺潺水流,眼前都是漆黑一片。

  蘇陌憶讓人滅了火把,不許出聲。

  所有人都調緩了呼吸。

  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陣陣水響,不同於流水擊石,是有人拔足涉水的響動,那聲音急切而慌亂。

  「那邊!」眾人往河對面追去。

  「嘩啦」一聲,凶手發現有人緊追,一頭紮進了黑漆漆的河中。

  眼看他就要淹沒在夜色中,林晚卿反應最快,在辨認出方向的時候,已經縱身跳入河裡。

  六月的天氣,河水並不冷。林晚卿猛吸一口氣,很快就順流潛到那人下方。

  她抱住他的腿,倏地起身將人掀翻在河裡。

  河水不深,沒過那人的胸口。但這麼冷不防地被一掀,他還是立刻慌了陣腳。

  一陣撲騰之中,林晚卿看到一道森冷的白光。

  他帶著匕首!

  凶手已然被圍,走投無路。在憤怒與驚慌之下,那把刀被他一陣亂舞,殘影像雨點一般落下,朝著林晚卿就是一陣亂刺。

  凶手身量不高,但畢竟是男子,在體力上必然好過身為女子的林晚卿。

  她在一次次躲閃中很快便落了下風。

  腳下一滑,再加上來不及換氣,林晚卿被凶手一把揪住了髮髻,直往水裡摁去。

  她霎時沒了抓拿,一邊與凶手的力量對抗,一邊還要躲開他手上一道又一道的匕首狠刺。

  原本平靜的河面響起嘩啦水動。意識漸漸模糊,林晚卿幾乎是靠著本能在掙扎。

  一道白光兜頭劈下,林晚卿眼見在劫難逃,雙眼一閉,然而等來的卻是一隻有力的大掌。

  衣領一緊,她被人一把拎出了水面。

  「你死在追捕可不算因公殉職!」

  方才浸過水,耳朵裡都是霧濛濛的,她聽不清蘇陌憶的聲音,只能依稀看見他那張因為憤怒而青筋暴起的臉。

  林晚卿抹了把濕漉漉的臉,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蘇陌憶見她一臉狼狽,到底是不好再發火,只不輕不重地道了句「跟上」。說完便背過身,將自己的手遞給了她。

  林晚卿下意識地去抓他的袖子。

  「抓袖子容易滑。」蘇陌憶蹙眉,一臉嚴肅地將她的手握住了。

  男人火熱的大掌一轉,將她的手牢牢拽在掌心。胳膊一挽,讓她的小臂緊緊地纏上了他的。

  她就這麼被蘇陌憶拉著上了岸。

  凶手已經被捕。

  許是因為掙扎激烈,幾個衙役抓捕之時出於自衛將他刺傷。凶手失去意識之後,滑入河中,吸了好幾口水,被拉上來的時候已然呼吸微弱。

  「快去找大夫!」林晚卿見狀,立即要衝上前去。

  蘇陌憶把她扯了回來,「你這是要做什麼?」

  所有人都看向她,眼神中帶著不解。

  林晚卿不管那麼多,甩開蘇陌憶的手,將方才扔在河邊的披風找來,幫凶手摁住血流如注的傷口。

  「我的任務是將嫌犯繩之以法。」

  她把手裡的披風扯開,在凶手中刀的腹間纏繞幾圈,又道:「他是死是活自有律法評斷。」

  蘇陌憶拗不過她,只好吩咐葉青去城裡尋個大夫。

  眼見傷口包紮完成,林晚卿讓衙役為凶手戴上枷鎖。

  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

  倒地的凶手忽然醒了過來,他搶過身側衙役腰間的佩刀,對著林晚卿的後心就是一刺!

  「嘶——」

  耳邊響起劍鋒入肉的聲音。

  林晚卿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生拉離,然後落入一個帶著松木氣息的懷抱。

  「哐啷」兩聲,長刀被人踢落在地。

  那個懷抱帶著她轉了個身,她看見凶手面目猙獰的臉。

  他當即噴出一口血來,帶著身上的數把尖刀,頹然倒地。至死也瞪著那雙渾濁的眼睛,盯著林晚卿。

  林晚卿怔忡,下意識伸手去摟那個抱著她的人,卻只摸到一片溫熱的濡濕,帶著血液的腥氣。

  「蘇、蘇大人……」

  她愣了片刻,喉間嗚咽,幾乎發不出聲音。

  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血腥味漸漸掩蓋了好聞的松木香。

  「蘇陌憶……」林晚卿囁嚅,漸覺抱著她的那雙手緩緩失了力道。

  「蘇陌憶!」

  力氣陡然鬆懈,林晚卿根本抱不住他倏然下落的身體。

  一片火光迷離下,她只看見他腰側上,觸目驚心的那一片殷紅。

  *

  馬車一路馳騁,蘇陌憶被人架著回了大理寺。

  衙役們有的幫著太醫掌燈,有的幫著燒水。葉青站在蘇陌憶的床邊,急得手足無措。

  屋內點著數十盞油燈,所有人都忙前忙後,來來往往。

  只有林晚卿抓著自己濕答答的袖子,呆呆地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床上那個衣袍被鮮血滲透的男人。

  他的髮髻和衣袍都還沒有乾,狼狽地貼在身上。平日裡總是蹙起的眉心間,再也不見了細紋。

  他只是躺在那兒,蒼白而虛弱。

  眾人小心地將他的濕衣服換下,太醫往蘇陌憶的腰側上撒了些凝血粉。

  由於傷口實在太深,凝血粉三兩下就被沖淡,他只好用乾淨的厚紗布去摁壓止血。

  可是一摁,就是汩汩鮮血翻湧,他只得再換一塊。

  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已經染濕三塊。

  太醫要開始縫針,為了避免干擾,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清理了出去,只有葉青在一旁舉著燈,神色凝重。

  「我縫針的時候你得跟他說話,」太醫一邊穿針一邊吩咐,「千萬別讓他睡過去。」

  腹部翻攪的感覺襲來,林晚卿有些想吐,捂著嘴退到牆邊,虛虛地喘氣。

  他會死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她倏地驚了驚。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手下扶著的牆都抖個不停。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驟雨,那種下法近乎挑釁,非要將夜都撕碎了不可。

  葉青手裡的油燈暗了又明,不知過了多久,太醫終於剪斷手中的線。

  傷口不再滲血,可是蘇陌憶沒有醒過來。

  葉青喚他的聲音沒有停過,但每一句都落入夜風,轉眼消匿入雨。

  固氣補血的藥餵不進去,所有人都只能乾著急。

  只有林晚卿木訥地看著昏睡過去的蘇陌憶,宛若一尊石像。

  在她的印象裡,蘇大人似乎永遠都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樣子。

  他帶著一股天然的威壓,讓人望而生畏,好似任何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皆不可近。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京兆府公堂。

  因為對刑獄的嚮往,幼時的她會偷偷看著坊間的話本子,去幻想那些歷代名臣,斷案如神的青天是什麼樣子。

  可是當她看到蘇陌憶,她便再也不想了。

  因為她覺得,掌管天下刑獄的大理寺卿,就該是這個樣子。

  也只能是這個樣子。

  「大人……」

  晚風冷雨中,林晚卿走過去,握住了蘇陌憶的手。

  冰涼的,沒有一絲暖意。

  「大人,」她喚他,聲音哽咽,「你別睡……」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嗎?我給你講我小時候好不好?」

  聽者沉默,回答她的只有風動紗簾。

  「他們都說你是名滿盛京的奇才,三歲開蒙,四歲成詩。可是大人你知道嗎,我幼時讀書開蒙晚,到了六歲還不怎麼識字。那本你倒背如流的《洗冤錄》,我背了十次,可每次都是背完就忘……」

  手背上傳來濡濕的溫熱,林晚卿才發現,眼淚已經不受控制。

  「後來,我下定決心,不背下來一天只能吃一頓飯。結果,我險些把自己餓死……」

  眼淚夾雜著自嘲的笑,她的聲音越發悲恫。

  「大人,我不像你……我不是天才……我的身邊沒有貴人,我花了多於旁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走到這裡,我一直只有我自己,我從不欠人情……」

  「所以你……你別讓我欠你……」

  風吹簾動,火光輕躍。

  林晚卿感到手上微微一緊。

  那盞高舉的油燈下,男人悠悠轉醒。蒼白的眉宇間染了幾分倦弱的凌厲,而眸子卻映著躍動的燭火。

  他就這麼靜躺著睥睨她,眼神裡的高傲和不屑藏都藏不住。

  「本官救你……是不想你的事……連累了我。」

  蘇陌憶聲音嘶啞,卻不減刻薄,

  他緩了緩,又止不住地嫌棄道:「十遍都背不下……呵……」

  「還有臉說?」

  --------------------------------

  林晚卿:「……」狗官求你做個人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6 09:46 AM

第二十七章 補藥

  盛京六月的天氣,像深門大宅裡被寵壞了的貴女。嬌滴滴的冒幾天陽光,又發脾氣地鬧幾場大雨。

  連續了幾日的暴雨終收,空氣澄淨如洗。

  陽光下,白瓷碗上熱氣氤氳,林晚卿捧著藥碗,惆悵地看著正發著脾氣的蘇陌憶。

  「大人……」她虛虛扯著嗓子,把手裡的碗往他面前遞了遞,「該喝藥了……」

  床上的人盯著手裡的案宗,面無表情地側了個身,留給她一個冷酷的後腦杓。

  林晚卿抽了抽嘴角。若不念及這人是因救她而受傷,她大概會將這個大瓷碗扣到他腦袋上去。

  為了不讓太后擔心,受傷的事情被蘇陌憶控制了消息。故而貼身照顧的人,就只剩下她和葉青。

  剛好,葉青今日有公務要忙。

  他臨走前把一副藥材塞給林晚卿,囑咐她一定要照顧蘇陌憶吃下去。

  她答應得爽快,可沒人告訴她,伺候這狗官吃藥是會要人命的。

  她看著手裡那碗已經溫過三次的湯藥,欲哭無淚地嘆出口氣。

  「大人……你好歹是位列九卿的大理寺卿,害怕吃藥是……」

  「誰說本官害怕?」床上的人聲音沉穩,將手裡的一冊卷宗一抖,反問地頗有些理直氣壯。

  「本官只是不想喝。」

  林晚卿:「……」

  死要面子不承認什麼的,這種不要臉的事情,蘇大人好像一直很擅長。

  站了半天,也勸了半天,再好的脾氣也給磨光了。她一腔抱負沒處施展,竟然要像個丫鬟一樣,鞍前馬後地伺候人。

  林晚卿不滿,乾脆將手裡的碗往桌上一擱道:「那大人之前承諾,若是我破獲了這樁姦殺案,會讓我進大理寺。」

  「可姦殺案是本官破的。」

  聲音混著書頁的翻動,毫無波瀾。

  林晚卿被他的無賴震驚了,半張著嘴不可置通道:「破案思路分明是我提供的!」

  「可最關鍵的臨門一腳,是本官踢的。」

  「……」林晚卿此刻很想打人,但毆打病患和上司,到底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於是她閉眼吸了幾口氣,努力保持平靜道:「追捕的時候,要不是我不顧危險縱身跳入河中,兇犯還不一定能被抓到。」

  床上的人埋頭看書,脖子沒動,輕飄飄給了她一個白眼道:「還好意思說追捕。自己差點沒命不說,還害了本官受傷。」

  言畢他好像又突然想到什麼,頓了頓道:「本官因你受傷,按理說醫藥費該你出。」

  林晚卿炸毛,拍桌子怒道:「我也沒讓你來救我啊!你自己要逞英雄,怎麼還怪上別人了!」

  「呵……」蘇陌憶冷笑,「那背後一下刺是刺不死你的。可你若是受傷,身份難免遮不住。把你從京兆府借調到大理寺這件事,盛京官場又無人不曉,到時候有什麼難聽的風言風雨,你在監獄裡聽不到,可本官要怎麼辦?」

  林晚卿無言以對,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蘇陌憶半天沒聽到聲音,將頭從書冊裡探出來,看著林晚卿頓了頓,「那日你為何要去救那凶手?」

  林晚卿一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隨口答道:「你見一個人要死了,不救麼?」

  面前人的眼神中染上了幾分嚴肅,他放下手裡的書,繃直了身子道:「有同情心是好事,可要留給值得的人。」

  林晚卿懶得跟他說話,低頭悶悶,「我救他不是因為同情。」

  「哦?」蘇陌憶挑眉,「那還能是因為感激不成?」

  林晚卿聞言也坐直了身子,看著蘇陌憶神色凜然,「在凶手沒有被證明有罪之前,他就只是嫌犯,是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

  蘇陌憶輕哂,低頭繼續翻動手裡的書冊,「可南朝的律法規定,若是疑犯不能自證清白,那便不可被洗去嫌疑。」

  「那大人覺得這樣對嗎?」林晚卿一臉認真,說話的聲音豁然大了幾分,「冤枉一個好人,與錯放一個壞人,大人覺得哪一個是更嚴重的錯誤?」

  「當然是放過壞人。」蘇陌憶答。

  林晚卿不服道:「大人這麼選,是因為大人是上位者,在你的眼裡大局的穩定重於百姓個人。那如若大人就是那個疑犯呢?大人的家人是那個疑犯呢?大人還會這麼想嗎?」

  床上的男人倏地放下手中書卷,看著她神色凌厲道:「你的假設根本就不會發生在本官身上。況且對於本官來說,冤枉好人和錯放壞人,這兩種情況都不會存在。」

  林晚卿氣得想現在就過去掐死他。

  她撐著桌案起身,哐啷一聲,上面的碗一晃,險些灑了裡面的藥。

  床上的人倒是不被她的暴躁所恐嚇,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地看書。

  眼珠轉了兩圈,林晚卿單手端起桌上的藥,悄悄藏在了身後。

  她緩步踱到蘇陌憶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然而早已見慣各類場面的蘇大人根本不為所動,翻書的姿勢還格外優雅了幾分。

  「大人,」林晚卿喚他,聲音恭敬乖順。

  「嗯。」蘇大人不苟言笑,眼風都沒給她一個。

  「卑職有一條王虎生前只透露給卑職一人的線索,大人要不要聽?」

  「哈?」

  方才還在埋頭工作的蘇大人,聞言果然抬頭,沒有什麼血色的薄唇半張,一臉地驚愕。

  下一刻,林晚卿一伸手就揪住了他的下巴。

  蘇陌憶預感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苦中帶麻的藥汁溢滿口腔,順著喉嚨滑入胃腹,散發出淡淡的鐵腥氣。若不是藥汁吞得急,蘇陌憶當場就能吐出來。

  林晚卿故技重施,將那碗左勸不喝,右勸不要的藥湯,一股腦兒的給他灌了進去。

  一碗下肚,偏偏因為傷口拉著會痛,蘇陌憶還不敢咳嗽,不敢嘔吐。

  他那張名滿盛京,風姿綽絕的俊臉,被憋得一片慘綠……

  灌完了,舒服了,趁著蘇陌憶現在不能大動,不能下地,偏生林晚卿還不走。她退遠了一些,笑眯眯地觀摩蘇大人氣到想殺人,可又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

  別說,還挺解氣的。

  「水!」蘇陌憶一副要暈過去的表情,指了指桌案上的茶甌。

  林晚卿懶洋洋地行過去,給他斟了一杯漱口。

  「你給本官喝的是什麼?!」蘇陌憶一邊漱口,一邊抓著自己的喉嚨,好像喝進去的是什麼毒藥。

  林晚卿笑道:「就是大人最近一直喝的藥啊,葉侍衛走之前給我的,還是卑職親自熬的呢。」

  蘇陌憶怔了怔,看著林晚卿的表情從憤怒變成了害怕。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那個藥,一副是三次的量。你不會一次都給我灌下去了吧?!」

  「……」林晚卿覺得有點頭暈耳鳴……

  不是,葉青也沒說一副是三次的量啊!這能怪她嗎?

  蘇陌憶的臉已經燒了起來,像一塊紅彤彤的烤紅薯。他似乎有些發熱,扯開一些衣襟,認命地抬頭望天。

  這狗官……

  不會被她給灌藥灌死了吧……

  林晚卿覺得自己這次怕是做得有點過。是藥三分毒,這劑量用多了,怎麼說都會有點副作用的。

  她放下手中的空碗,忐忑地行過去,伸手想去探蘇陌憶的額溫,被他一個偏頭躲開了。

  他側頭不看林晚卿,咬著後槽牙,蹙著眉心,一言不發,臉色也是越來越紅。

  林晚卿趕緊從屋裡的一堆方子裡翻出了這副藥的藥方──

  當歸、鹿茸、紅棗、阿膠、海馬……

  都是些補血益氣的藥,乍一看沒有什麼問題,應該不會吃出人命的。

  林晚卿放下手中的藥方,再看看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蘇大人。

  他斜坐在床榻上,一身中衣單薄。錦被搭在他的胸腰處,兩條腿規規矩矩地併攏擱在榻上。

  可是,在這樣一幅如仙如畫的謫仙病弱圖中,林晚卿卻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風景。

  蘇大人的下腹處,並起的兩腿之間,有個什麼大東西正在飛速撐高,長大,將錦被都支棱起一個大帳篷。

  「……」林晚卿再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藥單……

  都是補血益氣的藥材沒錯,可裡面有幾味藥除了補氣益血,還補腎壯陽……

  剛才她給蘇陌憶用了三倍的量,如今蘇大人估計已經快要爆體而亡了……

  「大、大人……」

  知道自己做了錯事的某卿,聲勢跌落谷底只需一息。

  她耷拉著腦袋,蔫兒巴巴地行到蘇陌憶床邊,試探著問道:「怎、怎麼辦啊……」

  蘇陌憶此刻也是難受,全身燥熱不說,那個本來就不怎麼經常被釋放的地方,更是脹痛不已。

  他閉著眼,一邊穩定氣息,一邊抓著床單道:「去淨室打點冷水來。」

  林晚卿哪敢不聽。顛顛地跑去了淨室,拿了一塊巾布,一盆冷水,放到蘇陌憶床榻前。

  蘇陌憶看了看她,說不清是害羞還是生氣,只神色古怪道:「你出去。」

  林晚卿愣愣地轉身,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幾眼。

  蘇陌憶腰上的傷還沒好,不能下床,不能俯身。他側身去夠布巾的時候會拉到側腰的傷口,他便蹙眉冷嘶一聲。

  林晚卿到底還是於心不忍。

  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咬咬牙,行過去拿走蘇陌憶手上的布巾道:「我來幫你吧。」

  蘇陌憶聞言果然抖了抖,要去搶她手上的東西。

  林晚卿不讓。

  她將門窗都關上,側身坐上床榻,還放下了四週的床帳。

  屋內的光線和蘇陌憶的臉色一起暗了。

  他黑著臉又要去拿她手裡的布巾,扯到傷口又是一聲嘶痛。

  林晚卿將他摁回床頭斜靠,無奈道:「早都看過了,你要是放不下臉面,就閉上眼睛。」

  「你……」蘇陌憶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好。

  畢竟如此厚顏無恥的女子,他實在是沒有見過。

  林晚卿知道他想說什麼,也懶得跟他爭,只盯著他腿間那個大帳篷道:「這靠藥物勃起之後若是不及時排解,憋久了可是會陽痿的。」

  「……」蘇陌憶的臉更黑了。

  「大人不想以後不舉,不能人道吧?」

  林晚卿問,一雙大眼睛清澈水靈,純淨無比。彷彿誰要說出個「不」字,就是自己齷蹉——

  以猥瑣之心度純潔之腹。

  蘇陌憶糾結了一下。

  但事實證明,他的糾結是多餘的。

  因為林晚卿壓根兒沒想要等他點頭。就像判官給犯人量刑,不需要經過犯人的同意一樣。

  錦被被掀開,一雙酥軟的手準確無誤地握住了他興奮硬挺的肉莖。

  蘇陌憶來不及躲閃,一股欣快感就從下腹處清晰地傳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6 09:54 AM

第二十八章 自瀆

  他瞥見林晚卿跪坐在床榻外沿,一邊幫他解開褻褲,一邊伸手進去,要把肉莖拿出來。

  蘇陌憶嚇出一身冷汗。

  「不用拿出來,」他慌忙阻止,手忙腳亂之間又拉扯到傷口,痛得表情扭曲。

  握著他肉莖的纖手頓了頓,面前的女人兩眼無神地盯著床頂,故作鎮定道:「那要怎麼弄……」

  「就……直接隔著褻褲就好……」

  蘇陌憶也不敢看她,兩人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式抬頭望天,變成兩塊烤紅薯。

  「好吧……」

  片刻之後,林晚卿俯過去一點,用了些力,將手裡又熱又硬的大棒子握緊了點,開始上下套弄。

  「嗯……」蘇陌憶的呼吸倏地急促起來,林晚卿不敢看。

  床帳是厚實的絨布,幾乎可以避光。只要一放下來,裡面便猶如黑夜。

  看來蘇陌憶這個人,就連睡覺都挑剔到不能有一絲光線。

  漆黑的環境容易惹人遐想,特別是兩相沉默,只有呼吸的時候。

  林晚卿想起之前在蘇陌憶的淨室,她無意中撞見現在手裡這東西的樣子。當然,那個時候,它並不像現在這樣興奮且具有攻擊性。

  也許是出於好奇,她的手稍微收緊了一點,林晚卿閉上了眼睛。

  手上傳來炙熱的溫度,饒是隔著布料,也燙得她的手心微微出了層細汗。一片汗濕的觸感下,是暴起的青筋,纏繞著手腕粗細的柱身,一跳一跳地點頭,是對她的勞動作出的熱切回應。

  她忽然覺得有些熱。

  也不知道那一晚在卷宗室,這個大東西是怎麼進入自己身體的。

  這樣可怕的尺寸,當時的自己,是有多不容易。

  閘門一開,身體記憶隨之湧現。

  她想起那一晚,雙腿被蘇陌憶架在肩頭,半身懸空,兩人只有性器相連的場景。

  一開始是痛、是脹;後來她憋得嗓子發乾,淚眼迷濛,最開始的酸澀就變成了酥癢。

  像無數隻小蟲子在花心深處攀爬、啃噬,那種瘋魔的感覺,從小腹深處一路傳到腿心間那粒充血硬起的小花蒂。

  蘇陌憶的搗弄又狠又快,不給她片刻喘息。就算將她入得洩身也沒有停,反而就著潮湧的春水,繼續更加凶狠地抽插。

  這是林晚卿唯一一次看見他失控。

  在那之前,她從來不知道清高矜貴的蘇大人,竟然也有這樣沉淪的一面。

  「唔……」

  思緒犯規,林晚卿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重了幾分,弄得蘇陌憶一聲悶哼。

  也不知是痛還是爽。

  「大人?」林晚卿試探地問,「我弄太重了?」

  「沒。」

  回答她的只有這簡短的一個字。

  「那我繼續了……」

  「好。」

  林晚卿晃晃腦袋,打起精神繼續。

  而此刻規規矩矩躺在床上的蘇大人,心裡卻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麼雲淡風輕。

  自從那一晚和林晚卿有了男女之事開始,他其實常常夢見她。

  夢見她眉眼含春,在他身下張腿承歡的樣子。

  那時,他只當自己是鬼迷心竅,白日裡見到她的時候,還會有一絲不可言說的負罪感。

  可是後來,在監獄的再一次失控讓他知道了,也許是那一晚的感覺太好,他食髓知味,對這女人根本就是慾求不滿。

  人都會有慾望,這本身並不可恥。

  所以他卸下自責,開始在夢裡換著花樣地與她交歡。哪怕是在白日,他有時也會看著她那身淺灰色的男子衣袍去想像,這身毫無美感的衣料之下,是一具什麼樣的美好胴體。

  那一夜太黑,他沒有好好看過。可是手上的觸感是光滑細膩的,唇上的溫度是暖熱水靈的。

  溫香軟玉,形容她再合適不過。

  心思才方一起,下腹的脹痛又盛了幾分。

  她的手也很軟,溫暖的包裹,極有耐心地上下撫慰。

  光滑的絲綢在棒身上撫過,她的手往下的時候,布料會摩擦到圓頭最敏感的頂端。

  從棱邊,到溝壑,再到小孔,都會有細紋的顆粒感。

  她一定不知道,他已經流出了前精。

  晶瑩的水液順著連結小孔的溝壑往下,沾濕了綢質的褻褲,讓她的動作變得不再那麼順暢。

  「大人……」

  他聞聲睜開眼,看見林晚卿一張小臉火紅,眼神虛虛落到遠處的樣子。

  「我、我不太能動得了……」

  蘇陌憶這才發現,自己的褻褲豈止是只濕了一點。

  真是太糟了,每次面對這個女人,好像什麼堅持都能被輕易瓦解。

  可是都進行到這一步了,又不可能叫她停下。

  他一點也不想她停。

  「你……」聲音沙啞,早已沾滿了情慾。

  他的喉結微微滑動,片刻才道:「你可以拿出來。」

  儘管心頭猛然一悸,林晚卿還是照做了。

  她小心地解開蘇陌憶的褲帶,伸手去觸碰那條火熱的巨龍。

  「嗯!」

  甫一觸到,兩人都禁不住發出點聲響。

  林晚卿是膽怯,蘇陌憶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與方才隔著一層布料的感覺相比,肌膚相觸的感覺真是太不一樣了。

  肉莖上的褶皺和經絡,會在她上下擼動的時候摩擦她的手心。細汗和滑膩的體液混合在一起,觸感也變得旖旎而淫靡。

  還有空氣中忽然變濃的男性味道,鹹濕的,帶著海洋的氣息。

  林晚卿忽然覺得,自己手心裡拽著一團火苗,順著她的十指一路焚燒上來,在五臟六腑,四肢百骸裡攢動。

  她漸漸覺得自己的腿心也有了反應……

  小腹下方,磨著褻褲的地方有些酸,有些脹。輕輕一動,還有些酥麻。

  她下意識地夾住了腿,可是一動才發現,自己也濕了。

  林晚卿終於後悔這個決定了。

  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會揣著滿滿的負罪感,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

  小臂已經痠軟,偏偏這人又天賦驚人,儘管已過了小半個時辰,林晚卿卻遲遲不見他有最後的衝刺架勢。

  「大人……」她實在忍不住,輕聲探問道:「你、你還要多久?」

  回答她的,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

  林晚卿悄悄掀開一線眼皮,只見蘇陌憶微蹙劍眉,薄唇輕啟,半敞的素白色衣襟下,是起伏著的精壯胸膛。弧度明晰的喉結處,一顆汗珠緩緩滑動,將落未落。

  她有片刻愣神,手上的動作也忘了。

  「別停。」

  下一息,一隻火熱的大掌就覆上了她的手背,將她的手牢牢拽住。

  力道很大,隱隱將她握得生疼。

  林晚卿低頭,看到那隻手上分明的骨節和暴起的青筋。

  倏然加快的套弄,磨得她手心發燙。

  蘇陌憶好像很痛苦,可是潮紅的面頰和唇齒間模糊不清的囈吟,卻又好像很舒服。那種欲仙欲死,沉淪情慾的表情,是她在蘇大人臉上從不曾見到過的。

  林晚卿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蘇陌憶在自瀆。

  他握著她的手在自瀆。

  而她竟然就在一邊看他自瀆。

  這高嶺之花墮入凡塵的一幕實在是太具衝擊力。

  一股更加燥熱的癢從林晚卿心裡爬出,像吸飽了春雨的藤蔓,很快就枝繁葉茂,漫山遍野。

  林晚卿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用不長不短的指甲在他肉莖頂端的圓頭上刮了一下。

  「嗯!唔……」最後一道關卡失守。

  蘇陌憶只覺眼前一白,一陣顫慄的酥麻從圓頭頂端蔓延,沿著尾椎一路焚燒至顱頂,讓他整個人思緒不清,如墜雲端。

  他恍惚了一會兒,直到耳邊傳來女子的驚叫。

  視覺尚未恢復,雙目還有些發脹。可林晚卿滿面的白濁,他還是看清楚了。

  那張緋紅的美人面上,淅淅瀝瀝都是他的東西。

  倒是一點都不顯狼狽,反而格外嬌豔。

  林晚卿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半晌,柔聲喚了句「大人」。

  她伸手從自己臉上抹下一點腥濕,看過之後,未免又要臉紅。

  這下,不知所措變成了委屈。

  「大人你怎麼往人臉上……」後半句話沒說下去,林晚卿的耳朵已經燒起來。

  蘇陌憶被問得無話可說,那句「大人」也叫得他格外難堪。

  林晚卿咬了咬唇,卻不急著掀開床帳去取巾布。

  「我只說幫大人排解,又沒說大人可以……」她囁嚅,「大人欠我一次。」

  聲音不大,蘇陌憶還是聽到了。

  「大人要怎麼還?」林晚卿將手裡的黏膩隨意蹭乾,扭頭看向一臉饜足的蘇陌憶。

  他還恍惚著,耳邊嗡嗡作響,聽得不甚清楚,但林晚卿的眼神莫名讓他心虛。

  他清了清嗓子,僵硬道:「你先擦臉。」說完要去給她拿巾布。

  林晚卿扣住了他的手。

  眼前的人打量著他,一雙水靈清澈的眼眸閃了幾下。然而蘇陌憶根本顧不得看她的眼睛,所有目光都在她那兩瓣微微開合的櫻唇。

  因為他留在那裡的東西,實在是無法忽略。嬌嫩櫻唇邊的那一點,像小貓偷吃後留下的乳酪。

  「大人去吏部,把我的編制劃歸大理寺吧。」

  「……」蘇陌憶一噎,有一種被人脅迫的錯覺。

  彷彿就是只要他不答應,她就能一直頂著這樣一張臉在他面前晃悠。

  不過,這招雖然粗暴,但頂用。

  蘇大人看著那張還未洗淨的芙蓉面,終究是少了幾分底氣。

  先前他不答應,也是存了幾分要刻意為難林晚卿的心思。

  誰讓她膽大包天,女扮男裝,還妄想睡了朝廷命官就跑路。

  說到底,就是去吏部要個人,這件事這對於蘇陌憶來說,委實輕而易舉。

  再說這人目前真實身份不明,又狡猾得很,心眼兒多得像篩子,把她放在身邊監視,有他親自盯著,她就算圖謀不軌,想必也難以實施。

  思及此,蘇陌憶以拳抵唇,輕咳兩聲道:「去找葉青拿塊腰牌,往後與他一樣,跟在本官身邊做事。」

  「身邊?」林晚卿詫異。

  蘇陌憶沉臉,繃著聲音繼續道:「本官親自盯著你,別再想耍什麼花招。」

  *

  其實林晚卿不是故意算計蘇陌憶的。

  讓他給腰牌的想法,也是這件事進行到最後一個步驟的時候才想到的。

  她看著蘇陌憶臉上那種陌生的表情,忽然想起梁未平說過的「男人耳根子最軟的時候,就是他那東西被伺候舒服的時候。」

  反正已經被狗官拒絕,林晚卿盤算,還不如試一試。

  結果沒曾想,梁未平這個人做什麼事都不靠譜,說什麼都沒道理,唯獨只有這件事──

  誠不欺她。

  林晚卿拿著屬於自己的那塊腰牌站在宗案室前,手心微汗。

  旁晚的夕陽射過來,在上面留下點點餘暉。

  她抬頭看了看面前那扇菱花紋木門,她知道,她與她的過去,終於僅有一門之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6 10:12 AM

第二十九章 舊事

  天啟三十七年,春。

  如同每一個盛京的春季,近郊山頭染雪,杜鵑與瘦櫻爭豔。

  春色融融下,當時還是先帝皇后的韋太后帶著後宮一眾女眷,前往驪山祭壇舉行親蠶禮。

  這一次蠶禮的目的,與以往有所不同。

  先帝操勞國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時逢太子弱冠,勤政愛民頗得人心。東宮兩位太子良娣又接連傳出喜訊,皇室嫡系有繼,成昭帝有意放權修養,將朝政大事都交與太子處理。

  太子妃從缺,下一任皇后當會出於兩位良娣之中。

  故而此次蠶禮,韋皇后有意安排她們隨行,親自教導皇后職責禮儀。

  陳良娣出生盛京貴門世家,母親是武安侯嫡女,姨母更是嫁給成昭帝的弟弟梁王,成了他的續絃王妃。

  而另一位蕭良娣出身平微,是朝中一個五品都護府司馬的女兒。她有一個哥哥,叫蕭景岩。父親早年戰死之後,朝廷為了體恤功臣,便將蕭司馬的一雙兒女接入盛京,蕭景岩從此在金吾衛中任職。

  後來,蕭氏女選入東宮為良娣,深得太子喜愛,很快便有了身孕。

  從身份地位上來說,陳良娣為后應是眾望所歸,名正言順。

  可許是因為對梁王和陳良娣世家背景的忌憚,年輕的太子有意讓後宮遠離先前的朝堂勢力,從底層培養自己的心腹。

  短短幾年時間裡,蕭景岩的官職已經從最開始的從六品長史,一躍成為正四品中郎將。

  且此次的親蠶禮保衛工作,太子全權交與其負責。

  蕭氏風頭,一時無兩。前朝後宮,多少人羨慕不已。

  但是在親蠶禮回程的途中,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當皇后儀仗經過驪山官道的時候,忽然遭到一隊武裝人馬的襲擊。他們目有所指,朝著皇后車駕逼去。

  一片驚慌之中,隨行金吾衛當即跟上,幾番纏鬥,很快穩住了形勢。

  正當眾人以為場面得到控制,一切化險為夷的時候,儀仗後端卻傳來了更大的騷動。

  金吾衛奉命去查,發現後宮女眷們的車駕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箭襲。其中陳良娣的車駕受襲最重,已然被箭頭之上的火油點燃。

  為了保障安全,官道離河道很遠,眾人面對這場火,根本束手無策。

  熊熊大火,滾滾黑煙。

  陳良娣此時卻從安陽公主的車輦裡走了出來,看見眼前場景,嚇得暈死過去。

  那一場火陰差陽錯,沒有燒死陳良娣,而是燒死了顧念她懷孕辛苦,中途與她偷偷換了車輦的安陽公主。

  皇后悲痛欲絕,先帝雷霆震怒。

  徹查令當即下達,一時間盛京人心惶惶。

  在一連串密集的盤查之下,蕭景岩原本的瀆職之罪,變成了權利熏心,蓄意謀害皇家後嗣的滅門之罪。

  當時被捕的犯人之中,就有蕭景岩最為信任的部下。他招供了蕭景岩密謀佈置,先襲擊皇后引開守衛注意,再計畫刺殺陳良娣的事實。

  目的,自然是幫助自己的妹妹蕭氏除去對手,從而當上太子妃,以覬覦將來的皇后之位。

  金吾衛裝備精良,親蠶禮保衛部署嚴密。

  若不是內部之人策劃,此事難以成行。

  然而最讓人感到反常的是,那一天的親蠶禮中,本應該出席的蕭良娣,卻因為前一晚動了胎氣辭行,被允許留在宮中養胎。

  接著,刑部的人又在蕭府後院的地下,挖出了一箱鎧甲和兵器,與當日那隊流匪所用一致。

  一切的巧合,都讓蕭景岩百口莫辯。

  至此,安陽公主被害一案塵埃落定。

  蕭景岩被判抄家斬首,蕭良娣因懷有皇家子嗣免於死罪,打入冷宮。可最後,她還是在一個淒風苦雨的夜裡,因難產死在了那個無人問津的地方。

  薄情最是帝王家。

  再多的寵愛,再盛的重用,都會在謀反這個罪名扣下來的時候煙消雲散。

  幾年後,新帝登基,太子妃陳氏為后。

  太平盛世,河清海晏。

  蕭氏兄妹和全族二十餘口人,就變成了林晚卿手裡這卷案宗上,寥寥數字的幾句話。

  纖白的手指撫過泛黃的紙頁,停在了當時主辦此案的刑部尚書官印上──

  宋正行。

  這是他從洪州刺史調任刑部尚書之後,主辦的第一個案子,也是讓他一戰成名,從此飛黃騰達,盛寵不斷的案子。

  幼時的記憶太過模糊,林晚卿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是有這麼一個傾國容貌的姑母。至於後來嫁去何處,蕭家破敗之後又去向何方,時只四歲的她,根本無心過問。

  這麼看來,這件案子的知情人現今只剩下宋正行、陳皇后、和太后了。

  但林晚卿不可能去問皇后和太后,那麼突破口,就只剩下宋正行。剛好,她可以借由王虎的案子順便查一查他。

  只要蘇陌憶點頭。

  林晚卿將手裡的案宗復原,擱回架上,轉身便去了蘇陌憶的書室。

  一室清幽的書房內,蘇陌憶正寫著姦殺案要上報朝廷的結案呈文。

  又一樁大案破獲,朝廷嘉獎大理寺,蘇大人面上有光,今日的心情也就格外地好。

  「大人!」葉青進來稟報,「林錄事求見。」

  正行雲流水走著字的手一頓,蘇陌憶怔了怔,片刻後淡然應了句,「哦……」

  漫不經心,滿不在乎的聲音。

  但他卻放下了手中的筆,將自己有些散亂的官服理了理,然後挺直了脊背,才點頭示意葉青放她進來。

  她看起來還是毛毛躁躁的樣子,一點也不穩重。別說女子應有的禮儀,她的行事風格怕也就只比葉青這種武夫好一點。

  蘇陌憶盯著林晚卿發呆,嘴角不受控制地牽起一絲弧度,直到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大人」。

  他看見林晚卿一雙眸子閃動,裡面全是疑惑。

  「咳咳……」蘇陌憶當即繃下臉,恢復了以往冷若寒霜的神情。

  「沒看到本官在忙?」

  他手忙腳亂地拿起紙筆,又低頭寫起呈文,留給林晚卿一個冷漠的頭頂。

  好在林晚卿早已習慣蘇陌憶的狗脾氣,讓她進來又要給她甩臉色的事,這狗官不要幹得太多。

  所以她也懶得客氣,直入主題道:「之前卑職提到,王虎生前告訴過卑職一條消息,或許能查查看。」

  「真有線索?」蘇陌憶神色一凜,當即放下了手中的筆。

  「嗯,」林晚卿點頭,「王虎曾經告訴過卑職,趙姨娘被殺那晚,他在她的閨房外見到過一個跛足婢女。」

  「那跛足婢女是嫌犯?」

  林晚卿搖頭,「那倒不是。王虎說那婢女只是在閨房外逗留了片刻,並沒有進去過,隨後便離開了。王虎在那之後去了趙姨娘閨房,就發現她已經死了。」

  蘇陌憶聽完之後神色忽然嚴肅起來,看著她道:「所以那一次你偷偷跑去宋府,就是想去查這個人?」

  林晚卿面上一紅,沒有接話。蘇大人明察秋毫,真是什麼都躲不過他的眼。

  兩人沉默了片刻。

  頭頂上傳來一聲冷呲,蘇陌憶的聲音沉得能滴出水來。

  「所以,你早在數月之前就得到了這個線索,但是你居然現在才說。」

  林晚卿乖巧低頭,不敢吭聲。

  耳邊響起蘇陌憶袍裾擦動的聲音,他的腳步來到了身邊。

  「林晚卿,」男人的聲音低沉,隱隱聽出得出咬牙的怒氣,「你真有本事。」

  「千方百計地要來大理寺查案,但就連這麼一個線索都能捏上幾個月,甚至不惜親自去往宋府犯險。」

  蘇陌憶冷笑,半晌,又語氣森涼道:「本官在你眼中,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林晚卿啞然,一時只覺如鯁在喉。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她當時只是不滿蘇陌憶讓她來大理寺辦案,又不給名分,反正王虎案蘇陌憶不讓她碰,她也就憋了一口氣暫時沒告訴他而已。

  可是這後來又發生那麼多事,這麼一個無足輕重可有可無的線索,誰會天天惦記著?!

  她抬頭正要反駁,卻直直對上蘇陌憶那張黑如鍋底的俊臉。

  呃……蘇大人看樣子好像很生氣……

  要不還是服軟安慰一下吧……

  在沒有觸及到原則和底線的時候,面對絕對的權勢,林晚卿從來都不會為難自己。

  「大人……」她縮著脖子埋著頭,囁嚅道:「卑職是體諒大人公事繁忙,在不確定這些瑣事是否真的有價值之前,也不敢來叨擾大人。」

  蘇陌憶幾乎給她氣笑了,俯身反問道:「你叨擾本官還嫌叨擾少了?自從你入了大理寺,本官處理的哪一件事不是跟你有關?」

  「……」林晚卿理虧,蔫兒巴巴地不說話。

  蘇陌憶白了她一眼,指了指門外沒好氣道:「明天上職之前,本官都不想再見到你。」

  「哦……」觸了霉頭的某卿溜得飛快,「那趙姨娘……」

  剩下的話被蘇陌憶吃人的眼神斬斷。

  好漢不吃眼前虧,林晚卿袍裾一撩,跑得飛快。

  候在外面的葉青聽到裡面的動靜,又見到林晚卿灰溜溜地被攆出來,好奇地伸了個頭在門口打望。

  「葉青。」

  蘇大人冰冷的聲音把他叫住了。

  「哈?」

  葉青一頭霧水地走進去,看著書案後面那個呈文都拿反了的男人,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你可聽過大理寺裡,別人對本官的評價?」

  葉青一抖,當即順溜道:「那是當然!大家都稱讚大人斷案如神執法如山公正嚴明鐵面無私無偏無黨高台明鏡直道而行不畏權勢!」

  蘇陌憶看著他,不說話。

  葉青被他瞧得發冷,哆哆嗦嗦補充道:「真、真的……」

  蘇陌憶豁地站起來,走近了逼視著葉青道:「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給我說實話。」

  「哦……」葉青嚥了嚥口水,一臉無辜道:「他們說大人脾氣古怪,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不近人情,不通情理……」

  蘇陌憶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彷彿暴風雨之前最後的寧靜。

  然而葉青沒有看他,還在低頭掰著手指頭數落,「哦!他們還說,要不是大人長得還不錯,家世背景也好,這輩子都休想討到媳婦……」

  「嘭!」

  一聲悶響,葉青覺得自己屁股上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腳。

  然後他就飛出了蘇大人的書室,褲子上還帶著一個清晰的腳印。

  「哎……」葉青嘆氣,起身拍了拍,幽怨道:「還真是脾氣古怪,喜怒無常,陰晴不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