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衛風 -【盤絲洞38號】《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05:41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29 AM 編輯

正文 八十九 盤絲洞的大搜捕

還是……

我幹幹的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想下去了。

“師傅……你……沒事吧?”

大概我的臉色太難看,灰大毛有些擔憂的問。

“沒……”

就是,震撼太大,一時,接受不來。

“那個,我去去……就來……”

我心不在焉的丟下一句話,轉身出了客院,快步朝前走。

我心裏亂糟糟的,怎麼也沒辦法理出個頭緒來,根本也沒分辨方向,走的又快又急,結果一抬頭,我走到子恒門口來了。

他的確設了結界,看來是……不方便打擾他。

忽然身後吱呀一聲門響,我幾乎是跳起身來轉頭看。

鳳宜皺著眉頭:“你怎麼這樣浮燥。心神不定想什麼呢?”

“沒事……”

“手裏拿地什麼?”

我居然覺得沒來由地心虛。我手裏?我手裏不就是剛才從三七屋裏現地奇怪東西麼?

我地手居然條件反射似地朝背後藏藏。活象在做壞事被老師捉個正著地小學生。

“拿來。”

我眨眨眼,裝聽不懂。

他哼一聲,手成虛抓之勢。我手裏的東西像是被一股大力拉扯,一下子脫手飛出。

他拿著那東西只看了一眼,臉色就沉了下來:“這個哪兒來的?”

“呃……”我本不想說,畢竟三七,對鳳宜……

這個,那個……一說出來的話……

可是,要是真和那些蛾子有關係,那我要是不說而誤了大事,因此而害了誰,那就糟了。

“是,三七前兩天住的屋裏現的……”

鳳宜也有些微微愕然。不過他很快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怪不得,原來是這樣……”

“呃?什麼樣?”

“為什麼我們走到哪兒,這惡事就跟到哪兒,你還不明白嗎?”

我想……

我其實是,不願意去明白。

我的同門,我來到這世界認識的時間最長的兩個朋友之一。我……

我們是師姐妹,我們在一起學藝,在一起生活過的。

可三七,她怎麼會……

“三七不是七心蛾啊……”我有些無力地說:“她明明是鳳蝶……”

“鳳蝶也有千百種的樣子顏色,你所見的……”鳳宜沒接著貶我,只是把手裏那個東西拿了進屋,我下意識的跟了進去。

“現在該……怎麼辦?”

我覺得惶惶然六神無主,現在這個事實……

三七她,竟然會秘密產卵。而卵裏孵化出來的,竟然是那種兇殘的噁心地魔界七心蝶!

我沒法自己騙自己說,三七沒產卵。也許是她藏匿了一隻大蛾子,而那只蛾子在產卵……可是這說法是行不通的。我的盤絲洞又不是旅館客棧,想夾帶什麼就帶進來了。有生命的東西就會帶有能量,要進那扇芝麻開門,一定會被感應到,不管是哪里的生命,就算是死了變鬼也一樣,不可能飄過我的大門。三七她,沒有夾帶有生命的東西進來……

而且。這幾天她的反常,自己無故的不見蹤影,再出現後臉色奇差,在外面我們三個殺蛾子時她地奇怪反應,還有她最後離開時的……

這個事實打擊的我腦子裏亂什麼也想不起來。

“你傻了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哦,哦……”

我一邊唯唯諾諾一邊從鳳宜門裏退出來。

被他斷喝一聲我倒清醒過來了。

三七要真在我洞裏產過卵,那,我洞裏難保沒有那些黑色地卵殼存在!不知道三七是把它們都帶走了還是有殘留,或是根本就藏在一個什麼隱秘的地方!那些東西要是一出了殼。我洞裏的老鼠們,蜘蛛們,可不見得個個都……我那些防禦措施都是對外的,要是內部出了亂子,那可就……

我急忙回到自己的屋裏,然後開啟一道密門,再進去是一個小小的空間,四周都是水晶似的岩石。

這間屋相當於主控室。

盤絲洞大洞小洞明洞暗洞無數,要維修。要監測的話。我不可能一個個的跑去,所以才有了這間小屋子。壁上嵌地是無數細密的東灣石。

我盤膝坐下。閉上眼,摒除雜念。

我的知覺緩緩的向處蔓延,那些無數的細碎的東灣碎晶石就像是信號放大器一樣,將我的知感一倍,數倍……成百成千倍的擴大。

我的感知就像是一個巨大地,沒有邊際的空間。

或說,我的感知現在充滿了整個盤絲洞裏所有的空間。

如果一個自行其事,自有規律的小小宇宙一樣,我讓自己的思緒和靈覺朝外延伸,散……去捕獲洞裏的各種事物。

洞裏的生命體……

存在感最強,力量最不容忽視的是鳳宜和子恒……一紅一青地兩團光芒靜靜地存在著。

然後是我自己,三六,灰大毛……

那些老鼠們,我的蜘蛛們,在洞裏托庇於我混日子地一些小獸,小鳥,蝙蝠壁虎甚至瓢蟲蚯蚓……

水裏養的小魚和其他水生物,還有那些花草樹木……

它們都散著各自不同的,強弱不等的細微光芒。

只要是生命體,就會有存在。

我將它們一一過濾,細細篩除……

唔,等等。

那團青黑色的,是什麼?

充滿恐慌,充滿焦慮的……

似乎在拼命的朝一個什麼方向再努力。

我的知覺鎖定了那一團,然後,再貫注精神之力。

呵!

我猛的睜開眼。

找到了,就是那裏。怪不得我那時候在那裏遇到三七。

那裏很少人去,灰大毛他們盤查洞裏的時候也很難現。

我重新閉上眼,鎖定住灰大毛,用心靈傳音對他說話。

“大毛,你在哪里?”

他的回應是迅速的,不安的。

“師傅,我就在你門外的院子裏。”

“你去暗河的第二個水漩那裏,靠左邊的岔洞,牆上,那裏有七心蛾的卵,你要小心,最好離的遠遠的就把它們解決了。砸扁,砸光,放火燒了……隨便你,總之,一定要全除掉。”

“啊?好,我這就去!”

“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

我切開和他的聯繫,繼續再搜索。

也許就這一處,也許,不止這一處。

按三七的個性,或許會將這些東西……分開藏起。



正文 九十 前情今日盡掃清

除了剛才我讓灰大毛去處理的那一處,再細搜過,還有兩個地方。

這麼短的時間裏,要避開我洞裏無數耳目……她把那個,呃,生下來,再藏起來,可真不容易啊。

另兩處我親自去處理。

都是犄角旮旯的地方,翻開石頭就能看到下方的石隙裏……都填滿了,黑乎乎的讓人作嘔。我的心情越來越不好,胸口象壓著塊石頭,但是頭腦卻比剛才要清醒的多了。現在不是憤恨慨歎的時候。重要的是要把盤絲洞裏的隱患消除,還有就是……得追查三七的去向。

我對付那些卵如對付蛾子們一樣,用網一兜,然後盡數燒掉,一點渣都不留下來。

我甚至都沒多看一眼,太噁心了,黑壓壓的一坨不知道有多少個,燒的時候聞著那種焦臭的味道,我的胸口都翻騰想吐。

儘管把這兩處都燒了,我還是……心裏不踏實。

揮袖驅散那些汙氣,我掩著口朝回走,沒走多遠,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不光是因為那些卵。

還有三七與這件事情本事。

我無法想像她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怎麼生下那些噁心的卵,又是怎麼將它們藏匿在我的盤絲洞裏的。如果我沒有覺,而讓這些蛾子破殼而出,那麼我盤絲洞中會變成什麼樣?

一想到這個。我打個寒噤。站直了身。

心裏對三七那些僅存地……懷念。憐憫。過去地舊情……都一掃而空了。

我不會再對她抱有什麼幻想。

我顧念舊情。她在盤絲洞裏埋藏這些蛾子。有顧念過我嗎?

呃。對了。我剛才大吐了一場。難道嘔吐吐掉不止是飯渣。還有情緒渣?

對了。三六還不知道這事

我轉了個彎,去找三六。

她穿了一件白衣裳,坐在那院子池塘上的亭子裏。不知道怎麼著,看著她那個姿勢,莫名的讓我想起一個畫面。

那是上輩子看的那部大話西遊裏面。有個畫面是白晶晶在橋邊,懷念著她與孫悟空的舊情,表情有一種冷冰冰的惆悵。本來那月色是冷的,她的臉色也是冷地,可是那種惆悵的神情卻並不堅硬。

啊,情傷啊情傷!真是女妖們天生擺脫不了的宿命啊……

咦?我這什麼腔調啊?

那根叫危機的神經BIU一聲撤了,一根叫八卦的天線嚓的一聲就直起來了。

我朝三六走過去,她緩緩轉頭看我一眼,繼續轉過頭去憂愁啊憂愁。

“喂。你沒給那個書生喝那個輪回湯嗎?”

“別提那湯了。”她地表情冷冰冰的,口氣卻不是那麼回事,顯的很懊喪:“我采來的彼岸花不對頭。別說沒藥效了,你以為他那魔氣攻心是怎麼來的?”

“原來……”我還以為李書書之所以變成半死不活是讓哪只妖啊鬼啊給偷襲了,沒想到居然是三六客串假藥販子,把三無產品硬灌給人家灌倒的啊!

“那,你在哪兒采的花呀?”

“在九龍坡。”

“哦……”

什麼地方?反正我不知道。

不過連花草都……沾了魔氣?那這日子……

沒法兒過了。

魔界的蛾子啊是滿天飛著要吃人,魔氣呢,都開始侵蝕花草。

得,八卦精神又被危機感給逼退二線了。

“嗯……”

我還沒開口,三六先問我:“你有什麼事情?”

“哎?”

“你一副有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到底怎麼了?”

“哦,有件事一定得告訴你,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三六看了我兩眼,在石凳子上坐下來:“說吧,是不是和三七有關?”

“你怎麼猜著地?”

她一張冷臉:“你們一起出去卻沒一起回來,她一定是有什麼變故了吧?”

“哎,對了三六,我還想找你打聽呢。你和她,認識的時間最長。你們原來怎麼認識的,她是從哪兒來地,有什麼來歷?還有,桃花觀的事變後,你們還在一起嗎?你熟悉她的事嗎?她……”

“你一個個問啊,一下子這麼多話,我頭都暈了。”

“那你從頭說起吧。”

三六瞥我:“明明是我先問的你,說吧,三七出了什麼事。”

她把皮球又踢回給我。

好吧。我球。

我用儘量簡潔客觀的語言。把一路上我們遇到的挖心事件……其實現在該說是吃心的事件,給說了一下。然後一直說到我們現黑色的卵,卵裏有蛾子……說到最後三七走時看我們的眼神,說地那話,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她那種怨恨,是因為我們那天殺死了那麼些蛾子吧……三七她,到底想做什麼?她並不像是身不由己的。如果她知道洞裏這些被我給剷除了,又會怎樣反應?我不知道。

三六的表情隨著我的討說,逐漸凝重。

等我說完我在洞裏剛剛端掉的兩窩蛾子卵,三六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竟然……”她頓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事情怎麼會是這樣。”

“我也在想會不會是弄錯,三七如果,如果遇到什麼變故身不由已,完全可以向我們坦白說,難道我們不會盡力幫她救她嗎?可是她就是不說,而且,還把這些禍根就藏在我的家裏面,等這些東西一出殼,我這裏的老鼠蜘蛛們可不都措手不及,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對了,你說說你知道地。”

三六嘴角露出個苦笑,我總算看到她生氣啊,冷臉啊之外的別的一點兒表情了。

“你覺得我和她很熟麼?”

“可是你們當時不就是一起的……沒去桃花觀之前你們就在一起了呀。”

“可是我和她只是住的近。我住在一株柏樹上,她住在溪邊的草沼裏,雖然我們時常能見到對方,也會一起修煉,可是我並沒有多問過她的來歷之類。我們這些嚶嚶草蟲,又能有什麼來歷?只是不甘心只象朝露一樣只活那樣短短地年頭就死去。所以才……”三六認真想了想:“我認識她時她已經懂的很多……不過她本來活地年月也比我多……”

三六講話簡直不得要領,比我還會跑題。

“她以前沒有什麼異常嗎?還有,桃花觀事變之後呢?”

“桃花觀地事情之後,我和她其實也沒有在一起,她說要去旁的地方遊歷,我呢,陸續也經過一些地方,後來在黃林那裏安身……”

我看三六地反應一直都很……

嗯,不象我似地。一驚一乍的,更沒有說會激憤,或是很傷心。又或是……

反正她的情緒一慣是冷冷的。

三六這傢伙……只有異性沒有人性的。

我估計就算我現在一變臉露出妖魔的真面目要害她,她大概也是冷著一張臉沒有什麼被騙被害的悲憤吧?

難道因為不重視,所以就不會覺得情感和心靈受了傷害嗎?

“那你和那個書生,嗯,怎麼辦?”

既然那湯不是好湯,而且生的樣九成九是沒想起什麼前世姻緣來的。

那三六怎麼辦啊?

難道,難道就強綁著關著他過?

還是,嗯……

反正我不是三六,我也不知道三六拿什麼主意。

我這話一問。好象啪地一聲關上了三六的某個開關,她繼續冷著臉看亭子外面的池塘水面,根本不理會我,把我當空氣。

“那,好吧……”我訕訕地站起來,摸鼻子:“那我去去搜尋三七的下落,你也要當心。若是……以後再見她,可不要被她給暗算什麼的……”

三六還是不吭聲,我只好走了。

話說。我怎麼覺得自己這麼窩囊呢。三六就是這麼冷臉,我還一直一直的上趕著拿自己的熱乎勁兒去暖這塊大冰砣子。情知道暖不熱嘛,她天生就是這麼冷的臉,估計到死也改不了。

說是去找三七的下落,可我除了把山上的陣法全打開,被動防禦之外,似乎沒什麼別的辦法。我自己不能出去,小蜘蛛和小老鼠們不能出去,鳳宜我差不動子恒又在閉關。除了能傳訊讓山上山下地小蟲小獸和略有靈性的花樹們替我留心三七的蹤跡。別的也做不了什麼了。

嗯。還得提醒那些小東西們提防蛾子的突然襲擊。一隻兩隻沒什麼,山上幾隻活的略長些的老狐狸還不怕這個。但是那些小兔小鹿的就難說了。還有。如果那些蛾子,成群成片的出現……

一定得讓它們多加提防!

我從三六那裏出來,遇到了灰大毛,他也是一臉地晦氣:“師傅,我已經讓蜘蛛妹子們把消息散出去了,若是在咱伽會山上山下的有三七的足跡,那一定能傳回消息來。”

“你讓它們也自己多當心,那些蛾子……數目一多,可是……”很恐怖的。

什麼東西都有個量,一過量就可怕了。

“是,師傅,剛才我見過敖公子,已經把這事和他說了。”

“是麼?他出關啦?”

“是,他現在好象去那個書生那裏了。奇怪,他和那書生有什麼話說啊?又不認識……”

我也猜想不出來這是什麼道理,但是我現在的時間最好還是用來做正事,多養精神,積蓄法力,磨練招數……這樣才不至於事到臨頭卻又對一切無能為力。

唉,這些天的下雨,天雷被我浪費了不少,都沒有去吸收它,這麼一想真是覺得自己懶惰得罪過。

不過我一邊走開,一邊還是疑惑。

子恒找李書生去幹什麼呢?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08:17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0 AM 編輯

正文 九十一 男大當婚女當嫁

   忙忙亂亂的,一天一天過的可真快啊。

   過了好幾天外面都沒有傳來什麼消息,按子恒他們原來說的,蛾子的出殼期沒有這麼長,很安靜,應該說明沒有新蛾子再出現了。

   唉,想想我也夠沒出息的,好歹也是幾百年道行的蜘蛛精一枚,卻被幾隻魔界的小蛾子嚇的這麼草木皆兵。

   其實,如果只有我自己,我是不怕的。

   可是,不管到什麼時候,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都不過是一句戲詞,誰也不能無牽無掛。

   我現在有一洞的老老小小得保護得養活,我能不顧它們的死活嗎?

   不能。

   我自己不怕蛾子,不代表它們也都應付的來。

   不過那天傍晚,洞外有只老鼠傳來的了消息,說離伽會山大概五十裏外的一個小鎮上,人又死了個乾淨,而死法是我們都耳熟能詳了的……

   我就納悶了!三七這臭婆娘到底要下多少種?人家產卵期也就是產一次就完了,她可好,一窩一窩接一窩,沒個完沒個了!她禍害不了盤絲洞就去別處繼續作騰?

   雖然說我現在不是人類,好象死人也和我沒有關係。可是我的心裏……卻覺得憤懣難平。

   我心氣不順。一連摔了自己屋裏好幾樣東西。都是瓶瓶罐罐地。雖然說東西不值錢。實在捨不得還可以再修復一下。保證能光潔出初。

   可是我就是覺得心裏那股鬱悶無處排遣。怎麼都驅不散。

   洞裏也有股小小地低氣壓。三六和李書生。還有鳳宜。

   鳳大神鳥天生是我們一洞小妖們該仰望地存在。金光閃閃地一尊鳥大神。他怎麼住進了我地蜘蛛洞就……就隨遇而安。半點沒有要告辭地意思了?

   三六和李書生繼續他們地彆扭局面。人都說小情侶是歡喜冤家。這冤家兩個字我是看出來了。可是情侶兩個字我是怎麼都看不出來。

   我端著灰大毛剛給我送來地蒸點心去找三六。她又不屋裏。一準兒又是去和那個道士大眼瞪大眼去了。我再去找子恒。他客客氣氣地打開門讓我進去。不過他對點心半點興趣都沒有。給我面子地掰了半個嘗了。然後泡茶請我喝。

   “再過兩日我便告辭了。”

   “啊?”

   我愣了,點心咬在嘴裏,硬是想不起來咽下去,含著點心模糊不清地問:“為什麼要走?”

   “我來,也是因為不放心你這些年的生活,看起來你過的很好。當年我走時,這伽會山不過是荒山一座,盤絲洞也沒有什麼奧妙。不過看來你將這裏整治的不錯,過的安定舒心,我也就放心了。我在黑龍潭底待了這麼多年。出來之後就去了京城左近,然後又來了你這裏,天下現在是個什麼樣子,我一點也不知道。魔道究竟有什麼盤算,又已經開始了什麼侵蝕,我心裏也沒譜,這樣下去可不成啊。”

   “那個,子恒啊……咳咳咳……”我一急,嗆著了。點心渣嗆進氣管裏頭,咳的臉紅脖子粗眼中含淚:“可是咱們這麼多年沒見了咳咳,你再多住些日子再走吧。而且,你看伽會山現在風景很好,那個……你就……”

   “三八,我今年已經八百歲了。”

   “啊?”

   我早知道他老,不過不知道他已經這麼老!

   相處起來誰會特意去管他到底幾歲啊,而且平時覺得……覺得他跟我就差不多大似地。

   他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難道他想做八百大壽?

   不可能。

   “按我們族中演算法,我也算是成年了。族裏大概……就會給我安排一門親事。我也該回東海去……成了親,才能真正算是成了家立了業,將來,也好有一番事蹟功業。”

   “哦,”我點點頭,呆呆的說:“對,成親是好事,應該早點成親。那個,你什麼時候動身?我給你打點一些伽會山的特產你帶著……對了。鳳前輩是不是要和你一起走。那程儀我可得備兩份呢。”

   “不必了。”

   “哦,別客氣。反正都是山野粗物,帶回去給人嘗個新鮮。那個,你要是見了小心,替我給她問個好兒,叫她有空來盤絲洞玩兒。嗯,你要是成了親,記得帶你夫人一起來,讓我見見。我說,你可得好好挑,別挑個……不適合的……”

   “這個,族裏面自然會有安排,要麼就是也出身水族名門,血統純粹,性格端莊。要麼,也有可能是哪一位關係要好的世交,介紹一位修仙修道的女弟子……”

   “嗯,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我走到門口又想起我的點心盤子,居然還又轉去端。

   “反正你也不吃,我還是端走,自己慢慢吃吧。”

   子恒忽然伸過手來握住我端著盤絲的那只手。

   我哆嗦了一下,還好盤子握的緊緊地,沒象電視電影裏裏的人那樣,只要一受驚,肯定拿著什麼就要摔碎什麼,以增加緊張氣氛。

   “嗯。”

   我定定神,抬頭看他。

   子恒俊秀溫文的面容,不知道怎麼著看起來這麼陌生。

   “這個世道,要亂了。你一個人,要好好保重,知道嗎?”

   “我知道。再說我也不是只有自己,我不還有徒弟麼。”我低下頭,笑笑:“再說,難道你成了親,以後就不是我朋友,就不再管我地閒事了?”

   “那當然不會。”

   “嗯,那就這樣說吧。定好日子,我送你。”

   出了子恒的門,我沒走多遠,就在花園邊一塊青石上坐下來,一個接一個把盤子裏的點心都給吃了。

   也沒品出什麼味兒來,就是覺得有點噎人,噎的我直想哭。

   其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尤其是……子恒他出身高貴,東海又是出了名的傳統保守的古老世族……

   他當然是要成親的,這不是他自己的事,這是他們一族的要緊大事。

   唉,我就是覺得有點……有點怪怪地,說不上來感覺。好象很複雜似的,可是,又像是很簡單。

   搞不懂。

   我捧著空盤子繼續向前走。

   不過,路……走不了。

   有人站在路當中。

   我抬眼看。

   李書生啊……他站這兒幹什麼?

   “桃姑娘,我有些話,想和你談一談。”

   “哦,那,你跟我來吧。”

   我和李書生進了院子,穿過回廊,這裏種的桃花樹四季都開花,地下落了一層的桃花瓣,踩在這一地繁紅重錦上,是一種難得又可惜的心情。



   正文 九十二 黯然消魂唯別離

   “桃姑娘……”

   我怎麼聽他這麼稱呼我,覺得好彆扭啊。

   “李公子啊,其實我們不熟,應該是沒有什麼話好說,你要是想讓我送你離開,我可不做不主。雖然我是此地的主人,但你是三六帶來的客人,你的去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桃姑娘你誤會了,我只想問桃姑娘一個問題,絕不是想要借此離去脫身。”李書生微微一笑,眉眼頓時生動起來。

   嗯,好看多了。

   這些天他總苦皺著臉跟別人欠他多少錢似的,實在叫人看的渾身不自在。所以說笑臉迎人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兒,笑一笑心情愉快,常言說的好,抬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桃姑娘,你以前,有沒有認識過一個人,名字裏,有雙木?”

   “嗯?”我愣了下,雙木嗎?我好象不認識姓林的人:“好象不認識的……起碼熟人裏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沒回答,不過看起來表情很奇怪,像是有點失望,好象又如釋重負似的鬆口氣。

   他表情好奇怪啊,對了,他又幹嘛要問我這個?

   “桃姑娘這盤絲洞,倒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啊。”

   我抓頭。不知不覺和他一起。竟然走到後面來了。

   後面這一塊小小地水潭和桃林。是我一個人地小天地。從來不和他人分享地。可是上次鳳宜跑過來。這次這個書生又跑進來。

   頭頂一線清光流瀉下來。底下地水潭幽靜深沉。水面上飄著一些落花。

   唉。來就來吧。反正一個人不來。這裏地桃花也是寥落紅顏空寂寂。來一群人。這些花還是自開自謝自在閑。

   “不過是窮山黑水。妖巢妖洞。但既然要在此安身立命。自然得對自己好些。”

   “是麼?”李書生抬高手臂。折了一枝桃花下來。輕聲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是啊。爛漫無過於桃花。”不過這詩後半闕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和我卻是這輩子都扯不上關係了。

   我是既不宜室,也不宜家……

   這輩子就只是一隻寡婦蜘蛛了。

   對了,我和他閒扯什麼,他和三六才應該去大談特談把戀愛談出來啊,和我在這裏沒的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的。

   “李公子,我師姐她既然向閉口仙問過道。想必你和她前世,是有姻緣的,為什麼你們……你是不是介意她的身份來歷?”

   李扶風苦笑:“好吧。實話和你說,閉口仙當然從來不打誑語,我家祖爺爺也已經去向他求證過了。沒錯,我是與一隻妖有宿緣,只是今生這緣續不續的起來,卻不好說了。閉口仙說地是兩句偈語似的話,什麼雙木舊緣,當自珍惜之類……”

   “呀!”我一下子瞪圓了眼:“恭喜恭喜呀!既然閉口仙都這麼說了,一定沒有錯的。你看。你姓李,師姐姓宋,你們這不是雙木麼?閉口仙說的沒錯呀!其實師姐這人很好的,她只是脾氣冷些,不象有的人會巧言令色,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可她心好,對人又熱誠又實在……”時候也來了。站在不遠處一株桃樹下,目光清冷,臉色不知是慍是怒。

   “呃,三六你來了呀,那個,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咯,你們慢慢談,慢慢談。”

   我溜之大吉。那兩個人是好是歹那是人家地私事了。我再待在這兒那可太不合適。

   看起來這位李公子,好象對三六沒什麼淑女之思。好吧,是淑妖之思……

   三六看來還需費力琢磨啊。

   雖然說女追男隔層紗,可是女妖追男呢?

   呃……可能隔的這層紗……稍厚了點吧。君不見西遊記裏那麼多女妖前仆後繼,一個個拜倒在唐和尚的袈裟之下,可是最後一個得正果的也沒有。

   衷心祝福三六順利如願了其實我還是羨慕三六的。

   起碼她有資格,有勇氣去追求。

   我這些年不是沒有想過什麼辦法改變自己的這種天性本能,就為了這個,耐著性子看了許多自己原來看不下去的書,但是書上固然沒有講過有這種方法,我自己胡亂琢磨的辦法也更加荒唐無稽。

   對了,剛才……忘了問李書生,到底子恒原來找他是做什麼呢?

   我讓灰大毛收拾點我們伽會山的特產,算是給子恒送行地程儀。灰大毛一聽說子恒要走,那神情比我還要惆悵,一臉如喪考妣的晦氣神情,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失落讓我簡直要懷疑灰大毛是不是對子恒有啥想法,難道他想和子恒斷背一把?

   我腦海裏浮現出一副畫面,灰大毛很猥瑣地朝子恒親過去……子恒眼一橫,嗔一句:“討厭啦……”

   惡……我打個寒噤,這想像太可怕了。

   唉,子恒要走啦,我也覺得很失落啊。

   但是再失落,日子也得過下去嘛。反正一年是這樣,十年是這樣,將來百年,千年……只要活著,人就得不斷的成長不斷的失去不斷的……迷失自我。

   啊啊啊,都是子恒要走惹的禍,我居然也詩意起來了。

   灰大毛給子恒預備的行李可真是應有盡有,除了沒給塞個母耗子作陪,伽會山和盤絲洞能用的出產全給捎上一份。

   送別的那天還是來了。

   我不讓灰大毛跟著送,鼻子一把淚一把的,不知道地人以為他不是送別是給人送喪呢。

   到了盤絲洞門口,我打開斷龍石,外面的風聲日光一時映入眼中,我訝然:“天晴了!”

   其實這月不過下了月餘,可是感覺這一個來月發生的事情,真的……像是很長很長的時間,長的,我都快忘了日光照在身上是什麼感覺了。

   “你……”

   一邊鳳宜說:“你還是留下來看你地窩吧。我去送子恒。”

   “呃?”

   他憑什麼啊!

   子恒卻轉過頭來,也說:“你就留下吧,外面也不太平,洞裏還需你照拂,我還有樣東西送你,已經放在你房中了。回去再看。”

   我忍不住鼻子發酸,低聲說:“我……你要有空,就再來探我。或是在哪兒定下來住著了,就送個信兒,我去探你。”

   “好。”他說:“天涯雖遠,但情誼卻深。你也不必難過的。”

   我站在洞口那裏,看著子恒與鳳宜並肩緩緩走遠,轉過那一段山壁之後,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空山青影。碧樹婆娑。

   遠遠地看到兩隻不知名的鳥兒掠過山谷,隱入密林之中。

   豔陽滿眼,我覺得自己像是要被曬化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一別,我知道,子恒不會再是以前的子恒了。

   以前那些歡樂地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的照拂,他的關切,他的溫柔,他的……

   我眨眨眼,轉身回洞裏去。

   鳳宜直到午後才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唱著十八相送把子恒送了一程又一程的。我回洞裏忙著安排大家儲備過冬地事。直到晚間才有空回房裏去,看子恒說給我留下地東西。

   又是一個盒子。

   反正這年頭沒塑膠袋,大家拿什麼東西都用盒子裝,連那些講身份的人互相拜訪,拜貼還要個精美地盒子裝著呢。

   不過這個盒子不是木頭的,似乎也不是石頭的,我摸了一下,有一種溫和地,居然不是堅硬的手感。

   啊。是海裏的什麼東西吧?不過,這盒子可從哪兒打開呢?

   盒子底下壓著一個信封,我拿出來看。

   上面是子恒的筆跡,看起來墨蹟猶新,可是他人卻已經不在此處了。

   抽出來裏面兩張信紙,緩緩展開來看。

   原來他說他這盒子做好後一直沒有裝暗扣盒鎖,後來看到我用芝麻開門做盤絲洞的通關密語,所以也給這盒子設計了一個差不多的機關,得對它念下面的話。它才會打開。

   子恒也有趣了。我看著紙條微微笑。感覺充滿著離愁的空氣也歡快了一些,壞心情被沖淡了不少。再看底下一張紙上寫的通關密語。

   上面是四句詩,似曾相識。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低低地念完,那盒子忽然卡卡兩聲輕響,盒蓋從中間分開。

   盒子裏墊了一層細密光潤的薄緞子,緞子上托著四顆珠子。分別在盒子的上下左右四個角落裏,中間還有一個空的凹處,似乎那裏也應該有一顆珠子的,但是那裏卻是空的。

   這是什麼東西?

   我雖然還弄不明白,可是能感覺這些珠子絕對來歷不凡,一股靈氣沖面而來,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喘不上氣,屋子裏的空氣一下子變的凝滯沉重。

   淡紅,淡黃,淡青,瑩白……四個珠子的外面都光暈融融,但是看起來仿佛不是它們在發光,而是會吸取光線一樣,屋子並沒有因為這盒珠子而變亮,反而顯地暗沉了些。

   盒子裏還有一個折起的紙箋。

   我隱隱的有些不安。

   說不清楚為什麼,也許是這些珠子太不平常……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我緩緩把那張折起的紙箋打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08:30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1 AM 編輯

正文 九十三 龍宮版金枝欲孽

   還沒有看到紙上寫的是什麼,忽然聽到三六在外面喊:“三八,三八,你出來。”

   我回過神來,先顧不上看紙上寫的什麼字,只是匆匆把紙箋再折起掖進懷中,然後把盒子蓋上,順手裝進腰間那個葫蘆裏。

   “什麼事?”

   三六剛才都沒有去送子恒,我心裏有點不舒服。好吧,個性歸個性,但是……但是也得讓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吧。

   以前在桃花觀的時候我就覺得,在觀裏面,三七好比寶姐姐,八面玲瓏處事圓滑,誰也不得罪,可也不真心的關懷誰。三六好比林妹妹,那個脾氣那張冷臉那張嘴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一個遍。

   但脾氣歸脾氣,子恒這一去,日後相見也難,她卻面也不露,一句送別的話都不說。

   我就是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

   “你怎麼來了?”

   “你不想看到我啊?”

   張嘴就是冷言冷語。我心裏歎氣,臉上堆出微笑來:“行了,快坐吧。你知道,剛送走子恒,我心裏也有點兒難過。”

   三六瞅我一眼:“你和他壓根兒不可能,那些癡心邪念還是趁早打消。”

   我倒茶地手一晃。差點兒把水灑到桌上。定定神。把那杯茶倒完端過來。

   “你在說什麼啊。”我把茶遞給她:“我們大家相識一場。也有幾百年地交情了。我只是覺得以後不大能見著面才難受。沒有你說地那種想法。”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反正。不關我事。”三六端起茶淺淺啜了一口:“別說你嫁不了人。就是嫁得了。敖子恒是什麼身份?東海是什麼門第?那是我們再修七八十世也高攀不上地神族龍裔。就算你沒有毒。也不會害了敖子恒地性命。敖家會讓他們地得意子弟娶一個窮鄉荒野蜘蛛精?只怕這邊敖子恒露出一點點這種意思。當天夜裏你就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是不得輪回超生地。”

   “哪有你說地那麼可怕……”我有點吃驚。這些事情我都頭一次聽說。

   “可怕?可怕地不是我說地。”三六說:“雖然子恒不是東海現在那老龍地嫡孫。但他出類拔萃。品貌都是上佳之選。他越出色。就越不可能有自由。不說他族中一定有安排。沒準兒還會被上面指婚地。你想一想。這種人。是你招惹得起地嗎?”

   我真地。沒有話說。

   說實話,我認識子恒就是在桃花觀,碧水潭。第一次見面他還那麼童稚可愛,雖然知道他是龍族身份,但是因為他一直……一直就象鄰居家的兄弟一樣。溫和,周到,斯文有禮……我真的,從來沒想過他地身份,他的姓氏,到底都代表了什麼。

   “退一步說,就算強求,爭鬥,你和他能成親。那成了親之後呢?是他脫離水族,被鋸角刮鱗終身受刑放逐!再退一步,他沒遭遇那些,而把你帶回東海,你能過得了那種時刻提心吊膽的日子嗎?龍宮可不是福地,我聽一珊瑚小妖說過,那裏的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有多可怕,一個表情錯了,一句話說岔。那立時就是你死我活萬劫不復,心機瞬變間不容髮……唉,其實敖子恒是好,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我被她說的有點渾渾噩噩的,感覺像是在聽另一個世界的事。呃,龍族秘辛,孤星雪淚,後宮黑暗,金枝欲孽……扯遠了扯遠了。我一神游就不知道遊到哪兒去了。想事情好想著想著就想到完全不相關的事情上面去。

   東海,龍宮。敖家……這些離我太遠了,子恒也從來不提。

   呵,仔細想想,可不就是另一個世界麼。

   一個高深莫測的,遙遠陌生地,海中的世界。

   “我對他真沒什麼啦,你不就勸我這些。”我笑笑:“我和他就是朋友而已。”

   “是麼?只是朋友,他就送你那等貴重的至寶?”

   “呃?”

   我愣了,三六知道……那珠子地事她怎麼會知道?

   不過她一開口往下說我就知道我想錯了。

   “這個……是他送的吧?”三六伸手過來,輕輕捏起我纏在臂上充做裝飾的飄帶。

   子恒送我的,那根起名叫流雲的飄帶。

   這帶子著實漂亮,纏上之後飄飄搖搖,走起來感覺很拉風,飛起來更覺得自己也有幾分仙氣,所以我極喜歡,從他送給我,我就一直纏著沒解下來過。

   “哦,這個啊。他說,是天蠶絲還有火石素什麼的……”

   我只知道那些東西一定是好材料,但至於它們是怎麼個貴重法我就不知道了。

   “你以為天蠶絲是野蠶吐的絲啊?到處都能找到?更別提火石素要到極西極熱之地,深入地底去採集火石,不知道要辛苦多久才能弄到少少的幾粒天火石,然後再將火石素從中煉出來。我告訴你,這帶子你在家裏帶一帶就算了,出門最好藏起來,別讓旁的妖啊,道士啊和尚啊地看到,不然啊,哼哼……”

   我本能的往後一縮:“這個,真的……”

   “嗯。不管這東西是他親手所制,還是借花獻佛,這份人情,這份禮,真的太大太重了,不是朋友二字就能涵蓋過去的,你明白麼?”

   “明……”白,可是,三六啊,你光看到了這根明面上的飄帶,卻沒看到,他還有一盒四顆珠子的重禮呢。

   這輕飄飄的帶子,都已經被三六說的重逾千鈞。那,那盒珠子,我這麼外行都知道那珠子實在太不凡太奇異,那又會是什麼寶物?

   子恒他……他人是好,也大方。不過大方也是有個度地……我也沒有見他送別人這樣好的東西。

   我實在想不明白,也想不透。

   “你別想了,反正想也無益。他也走了……至於你呢,”她頓了下,想了想說:“算了,我也懶得管你。這次替扶風驅魔解毒,多虧了你,算我欠你個情了。”

   扶風?啊,那李書生,乍一聽他名字還怪不習慣的。

   “啊,不用算。”我搖手說:“又不是我驅的,是鳳前輩和,子恒,他們出手相助,要謝你該謝他們。”

   “我為什麼要謝他們?我只謝你就行。”三六站起來走了:“過兩日我也告辭。”

   “啊?”我追到門口:“怎麼一要走,都要走啊……”

   三六在院子裏回過頭來:“這天下,有不散的筵席嗎?”



正文 九十四 您想雇個丫環嗎

   雖然三六走了,我卻也已經對那盒子,珠子,失去了探究的心情。

   一定是比這條流雲飄帶更貴重的寶貝吧……

   我摸著那個盒子,覺得盒子沉甸甸的,捧都捧不起來。

   我歎了口氣,把盒子貼身收好。然後打開子恒留下的放在盒子裏的那張紙。

   紙上沒有隻字片語是我以為的告別,或是叮嚀,又或者是……

   紙上只是簡單的寫著,我該怎麼樣用這四顆珠子來修煉。

   我把紙疊起來,也收好。

   我覺得很心酸。

   子恒給予我的,我沒有辦法償還。

   我甚至沒好好和他說句道別的話。

   我坐在水潭邊發呆,一線天光從上方透下來,映在水面上。水潭上面有薄薄的水霧,被映的像是一屋嫋嫋光煙。

   灰大毛來和我商量事情。我回答地心不在焉。

   外面地世道。是開始漸漸不太平了。

   似乎光那些飛鳥帶來地訊息裏頭。就包含了太多令人不安地東西。

   某處死了地人。已經下葬了。晚上卻又從墳裏爬出來。失卻人性。力大無窮。將一個村子地人。包括自己地親人近鄰。全都殺死。

   有地地方。突然擺在那裏幾百年沒動過地石刻獸忽然成了精……還有……

   我點點頭。看起來好象是認真地在聽灰大毛講述。其實我地心神沉陷有身體裏一個很深地地方。拔不出來。

   “果然天下將亂,妖孽橫生啊。”灰大毛老氣橫秋的下結語。

   “你我可都是妖。”

   “但我們行的正坐的直,從不禍害凡人,殘殺同道。”灰大毛理直氣壯:“那怎麼能一樣,人裏面有好人和壞人,那妖自然也有好妖惡妖了。我們可是好妖。”

   “好麼?”我怎麼沒覺得我們哪里好啊。

   “那是自然。”灰大毛用力點頭。

   “你三六師叔和李書生也要告辭了,你再去準備一份程儀吧。”

   “哦。知道了。”灰大毛答應著,一副有話想說卻只磨蹭著不開口的樣子。

   我問:“還有什麼事?”

   “師傅,你看,該走的都走了。”灰大毛陪著笑說:“那鳳前輩幾時走?”

   唉,這話不該這樣說,應該說。不該走的都走了,該走地那個卻始終不走。

   “這個我可沒問過,不如,你替為師去問問鳳前輩的意思?”

   “啊啊,我不去!”灰大毛逃之夭夭了。

   我也不知道這世道會變成個什麼樣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朝哪里走歎口氣,伸手攪亂面前的水。

   水波動盪著,我的倒影也破碎不堪。

   灰大毛使出渾身解數辦了一桌歡送宴。不過這席面是豐盛了,可是吃飯的人表情卻沒一個歡歡悅的。李書生面無表情,三六冷冷地。鳳宜來了只舉舉杯沾沾唇,什麼也沒吃,我是吃什麼都味同嚼蠟。不光是因為心情總低潮,重要的是,上首坐著只虎視眈眈的天敵大鳥,換成誰估計也吃不香吧。

   子恒在的時候,有他擋著,緩衝一下,鳳宜的注意才不在我們這些小的身上。可是現在子恒一走。沒人能分散鳳宜的注意力了,我覺得我簡直是坐在一座火山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火山就會噴發,那戰戰兢兢的勁頭兒,真是一言難盡。

   連一旁隔著池塘奏樂的蜘蛛老鼠們都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沒個敢放肆。實在是這氣氛著實不象個宴會,倒象開誰的追悼會似的。

   好不容易宴會結束了,三六和李書生就要即刻動身啟程。我給三六準備了一個包袱,裏面當然不是象灰大毛那種格調。淨是吃地玩的。我準備了兩本書,一些蛛絲紡的線,還染了色的,如果三六想縫個什麼給李書生好表達心意,一定能派上用場。

   灰大毛送的東西裏亂七八糟,居然還有兩套繩兜。我訝異的問:“你拿這個給他們做什麼用?”難不成讓三六和李書生在途中逮逮兔子吃個野味兒?

   “不是。”灰大毛解釋:“你看,三六師叔腳程很快吧?保不齊都用飛的,可李書生不會飛呀,讓三六師叔背著抱著他可不好。也不雅。這個繩兜呢。就可以……”

   我被灰大毛的創意氣的差點眼冒金星:“你,你不知道這是農家捆豬地兜嗎?你……”

   李書生還是面無表情。估計他是不是這陣子受的刺激太大,都麻木了,常言說,死豬不怕開水燙……

   三六倒也是面無表情,沒有什麼要發怒暴走的徵兆,一臉平淡的把我們給她準備的行李接過去,淡然說:“多謝費心。”

   我了……

   好吧,原來只我如此的不蛋腚,而他們都超脫了……

   我想遠送送三六,她冷著一張臉說不必,和李書生轉身並肩下山,我想上演十八相送可是沒人給我這個機會,只送三六她們送到了出洞不遠的山澗處,那裏有一架吊橋,我們就在橋邊分了手。三六站在山澗邊,一身白衣白裙跟戴著熱孝似的,不過的確清冷飄逸,不沾凡塵。李書生一襲青衫,也朝我拱一拱手,他意態閒雅,聲音清朗從容:“桃姑娘,這些天多謝你地照顧了“不用客氣,你們一路多多保重,三六,你到了家,給我個信兒,我也好放心。”

   “你快回去吧,你自己才是最讓人不放心的那一個。”

   他們上了吊橋,我站在山澗邊朝他們揮了揮手。

   有聚就有散……聚時歡愉,散時惆悵啊。

   這真是不該走的都走了,可是那個……該走的,卻怎麼沒一點兒挪地方的意思?我盤絲洞地方小,容不下鳳凰神鳥這麼大一尊菩薩啊。

   而且他整天板著臉好象所有人都欠他錢,可見他在這裏住的也著實不痛快……既然不痛快,幹嘛還不快點回他自己的老窩去?當時他來的時候可是說的陪子恒。可是子恒都走了,他還不走!

   我想地有些出神,山風吹地頭髮亂飄亂擺,我歎口氣,早就看不見三六和李書生的人影了,我也該回去……

   “啊!”我嚇地失聲尖叫!這人!鳳宜他什麼時候站到我背後來的。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這麼一回頭,突然間看到這麼大一張美男臉,我不覺得驚喜只覺得驚悚!

   鳳宜頭上綰著一根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發簪,形狀極美,像是流雲的雲,又象疾飛地鳥兒,造形抽象而流暢,那金紅的顏色在陽光下仿佛會流動一般。他的頭髮極黑極好。皮膚如美玉一樣,襯的鬃角烏青,唇紅齒白。

   這只鳥的五官簡直完美的無可挑剔。而且整體看來又有說不出的神采和威嚴。

   可他美是美,我卻一見他就覺得心虛膽戰。

   可以選擇的話,我還是希望身邊的人不要太美,溫柔可親最好。就算美,也別美地這麼妖異,讓人不敢直視。

   “鳳前輩,”我眨眨眼,我可不認為他也是來送別三六的。事實上這次他們一起在我這裏做客,可是互相之間也就是個點頭。問好,然後各自走開的交情:“你,出來散步?”

   我更願意猜想他是要告辭走人,滾蛋大吉,但是我也知道這想法不大可能,於是猜一個最中規中矩地答案。

   “山那邊有什麼?”

   他指的是一處比較陡一些的山峰,我們前些日子在山下轉來轉去,倒是沒有去過那邊。

   可是荒山裏有什麼?除了樹,石頭。還有條溪。

   我老老實實的回答:“還有條小溪。”

   “過去看看吧。”

   “哦。”

   我十分老實,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跟著他往那邊去。

   他沒有用飛的,我也就跟著走。

   山間的風很大,我一手按著頭髮,一手按著裙子,正想給自己使個定風咒,鳳宜回過頭來,一隻手伸到我面前:“給你。”

   那是一根金紅色的發帶。火色的紅。上面是七彩錦線織就的無比工麗繁複地美麗繡紋。

   “啊?”

   “把你亂糟糟的頭髮系起來。”

   “哦。”

   我乖乖接過發帶,先咬在嘴裏。然後用手指當梳子耙幾下頭髮,快快的辮成條辮子,用發帶系起。

   真是好東西,觸手溫潤柔滑,比我常穿常用的蛛絲和野蠶絲那硬不是一個級別的。

   不過這發帶和我一身打扮很不相配。我怎麼看就是個村姑樣,布裙該配荊釵才對嘛。現在紮這麼華麗奪目的發帶,倒讓我有點……嗯,好象上輩子頭一次偷偷塗媽媽口紅的心情。

   再走就沒有路了,不過這邊風景倒是真好。遠遠的望下去,山谷裏鬱鬱青秀,白雲在半山腰間浮動。

   “這麼多年沒見,你一點兒也沒長進?”

   “啊?”

   “還是蠢的讓人氣都懶地生了。”他說。

   真刻薄。

   誰也沒請你來為我生氣啊!是你自己硬賴在我家不走的。

   “看著旁人成雙結伴,你心裏不難過嗎?”

   “噯?”我在他面前變的只會說語氣單字了。這話題跳的……幅度倒不小。“那也是羨慕不來的啊。”我說:“我這輩子就這樣了,這不還是你告誡我的嗎?”

   “如果你想……”他破天荒的,語氣似乎沒那麼果決,聽起來有點……嗯,猶疑。又或者是……“你可以和我在一起。”

   我眨眨眼,不解的問:“您是說,您想雇個丫鬟嗎?”

   他轉過頭來,神情有些惱怒:“我是讓你嫁給我!你這只蠢蜘蛛!”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08:37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2 AM 編輯

正文 九十五 無所得而有所失

   “什什什什麼?”

   灰大毛第一個字出口就咬了舌頭,臉上的神情簡直……就算西昆侖王母娘娘此時突然下凡在灰大毛面前跳起脫衣舞,他恐怕也不會如此驚訝。

   不,不是驚訝,是驚恐。

   我苦笑,我剛一明白鳳宜說的什麼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比灰大毛好到哪里去。

   那會兒我們站在伽會山最高的地方。

   我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起這座山的名字,其實這伽會,原來的名字雖然這個音,卻不是這個字,原來名字是枷會,就是木枷的那個枷,原來這裏是個更加荒涼的地方,朝廷放逐那些犯就會放逐到這裏附近來,不過那些人能在這裏待住活下去的卻沒有多少,山上到現在還常能看到一兩副不知何年何月丟棄的朽壞的木枷。後來叫來叫去成了伽會……

   其實……

   “呵呵呵,”我乾巴巴的沖鳳宜笑:“這風真大,我都沒聽清你說什麼。那個,時候不早了,咱回吧。”

   “你就不用和我裝傻,有些事我知道你不是不明白,可是膽子小,人又懶,能推就推,能躲就躲。這世上,沒有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便宜事兒,你既想過的舒心又不想擔風險吃虧,想的倒是很美!”

   “呃!”我瞪著他看。

   “你不用瞅我,我不是敖子恒,性情軟弱,也不是……”他把下面的話突然咽下去沒說:“又想和人好,又不願意給人實質甜頭。這種事,子恒是走了,我卻不是他那樣的脾氣。”鳳宜瞪著我,一點不象看情人而像是在看仇人:“你別想給我打馬虎眼,告訴你,你一日不答應。我就在你這洞裏住一日,住到你答應為止!”

   “呃?”

   總之。鳳宜這番話簡直是天雷震震……不。天雷也沒這麼震!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地盤絲洞。

   鳳宜跟我求親?

   鳳宜竟然跟我求親?

   那什麼。我真想再出洞去看看。今天地地太陽是不是打東邊落下。明天再打西邊升起。

   哪怕李書生敖子恒灰大毛三個裏面任意一個跟我求親我都不會嚇成現在這樣子。

   呸呸,烏鴉嘴,我打的這是什麼比方啊。

   “師傅……”灰大毛面如土色:“不如,咱們溜了吧,把盤絲洞甩給鳳前輩,他愛住多久住多久。”

   “胡扯。”

   雖然我在一瞬間也萌生過溜之大吉的念頭,但是隨即就打消了。

   “那,那鳳前輩是不是……是不是想把師傅你吞吃了以增道行,這個求親不過是個騙人的名目?”

   我也這樣想過了。

   得。平時我覺得灰大毛不象我,可是現在看來他很象我,連思考問題的思路和方式都差不多。

   然後灰大毛稍稍冷靜一下之後。下麵地話更教我吐血。

   “師傅……你說,鳳前輩會不會采陰補陽之術?”

   我終於明白,我和灰大毛兩個臭皮匠綁一起是絕對拼不成一個諸葛亮的,剛才我的腦子已經亂過了,可是灰大毛才開始亂,然後還有要把我的腦子也再度打亂的趨勢。

   “你也別說話了,咱們坐一會兒吧。”

   我想的卻是,鳳宜這句話,顯然不是突發其想。這個鳥雖然脾氣不好。但是突發奇想地事他從未做過。而且此鳥還善卜卦,他不會因為一時腦子被門擠了或是熱血一沖就冒出這麼沒頭沒腦的話來。

   還有,他抱的這個打算,子恒離開前……知道嗎?

   他們的關係很好,起碼,當年我第一次見子恒的時候,鳳宜牽著他的手,就象對一個小弟弟一樣關照愛護……

   子恒是知道的吧?可是他還是先告辭,按說。他和我的關係更好,本來應該鳳宜走而不是他走。

   我茫然的坐在我桃林裏,水潭邊。

   在這裏我覺得心裏踏實。

   老實說,到這個世界也有許多年了,比我上輩子活地時間可要長多了。但是我卻覺得,這輩子的事,好多想起來還是太不真實了。

   我記得自己第一次獨立的飛上天空,那種感覺,既興奮。又惶恐。

   更多地還是覺得虛幻。

   像是一場夢一樣。

   說到底……我還是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了一隻蜘蛛。

   能化成人形之後我就沒有再變回蜘蛛的樣子去了。這點和灰大毛不同,他時常冒出兩撇鬍子來。而且自以為俏皮,洋洋得意。

   我卻極力想忘記我是只蜘蛛。

   指尖彈出一條線,我沒有用力,那條絲飛了出去,輕輕擊落了一朵桃花,碎紅的花瓣和那輕飄飄的遊絲一起落到水面上,浮在那裏。

   唉,不過是鳳宜的一番話,卻讓我想了這麼多。

   嫁他是不可能的,試問老鼠能嫁貓麼?或者你讓狐狸娶只雞回家看看?

   我放著自己的好日子不過,怎麼可能……

   太荒唐了。

   鳳宜也不可能喜歡我啊!三七那麼漂亮有氣質的他都看不上,我這種貌不其揚又完全沒氣質可言的,他怎麼可能喜歡?

   那他為什麼那樣說?

   好吧,鳳宜那種人天不拘地不管,除了他自己沒誰左右得了他地想法。

   於是我現在的問題有兩個,一是他不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哪里?二是我到底怎麼拒絕他,才能不把他得罪的太狠又能把他成功的請出盤絲洞?

   咦!對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是不能結婚的!怎麼一震驚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個死灰大毛也不提醒我一下。

   我匆匆忙忙跑去仙客來,一進院門我就大聲喊:“鳳前輩!我是毒寡婦,不可能與人成親的,你的好意……”

   呃?

   我下面的話全噎在了喉嚨裏。

   鳳宜穿著一襲白衫,正站在一株花樹之下伸手不知道在做什麼,意態十分閒逸,襯地我跟一隻聒聒叫的老鴣一樣。

   他那身兒金紅色怎麼脫了?

   不過這樣地鳳宜看起來,好陌生啊……

   真的。一慣習慣了他刺人眼目的光彩形象,現在突然,突然洗盡鉛華……好吧,我知道這比方不恰當,可是,怎麼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好象溫和了些……而且還。清秀了些……

   我說不上來,反正,好象原來是一枚金光燦燦的大元寶,突然變成了一方樸實清素的方墨硯了似地。

   “你跑來,就為說這個?”

   “咦?”我有點怒了!這個難道不重要麼?

   難道鳳宜是打算著,反正我不喜歡他,那蜘蛛要吃掉情人地本能說不定在和他相處地時候不會冒頭?

   這……這也不大可能吧。

   還是他……

   “鳳,鳳前輩……難道你有辦法,讓我……”

   讓我可以除去那個見鬼晦氣仿佛詛咒一樣的天性本能嗎?

   “那個。我卻還無良法。”

   “啊……”我一下子泄了氣,悶悶地站在那兒:“那你純粹是耍我好玩兒對吧,明明還是你第一個提醒我。我這輩子嫁不了人的……”

   “我是說你嫁不了人,可沒說你不能嫁我。”

   “嗯?”我被他的反反復複折騰的快得心臟病了都----蜘蛛有心臟吧?

   他這話正說反說,總之是耍我!

   “你要有那個心勁兒,就來咬我一口試試啊?”

   啊?

   鳳宜走上前幾步,站在我的面前,離我不過半臂距離。

   我都能聞見他身上薰地香味兒了。

   挺好聞的,不濃不嗆,有種茶葉香,不對。好象是種墨香。

   “平白無故的,我咬你做什麼……”

   “那你地毒絲呢?”

   我狐疑的看看他,不過卻只看了兩眼就轉過頭。

   個賊鳳凰雖然披了外皮內芯卻不換,一雙眼熠熠閃光幾乎是在放電一樣。

   雖然我對他沒什麼想法兒,可是這種目光還是叫人吃不消啊。

   無關情愛,主要是,此鳥太帥,風儀太美。換著上輩子,要是我最仰慕的男明星站到我面前來我也肯定不知所措。

   這種心態和那時候就很象嘛。

   鳳宜本來就是神鳥出身。和我們這等不入流小妖不是一個層次的。

   我手掌一翻,一條泛著碧色油色的蛛絲出現在我手裏。

   這絲上的毒可是很厲害的。

   鳳宜居然伸手來拿,我急忙制止:“不可以!這個沾上就很麻煩。”哪怕當場毒不死他,要拔毒也要費我的功夫。

   可是鳳宜根本不聽不問,兩指輕輕一拈,就把那根絲拿了起來。

   不但拿起來,還掐下一段來放在舌尖嘗了嘗。

   啊,他的牙可真白……

   不對!現在關鍵是中毒!

   “你你!”我急地要命,雖然我現在恨不得快些擺脫他這個大麻煩。可我並不想毒死他呀!“鳳凰血是百毒不侵的。”他把剩下那段絲緩緩揉成一團。面不改色的說:“你也沒那本事吃了我,毒也毒不死我。嫁了我又有什麼不好?”

   “呃?”

   居然……

   好吧,居然這世上有我弄不死的人,不,是弄不死的鳥。

   可是,這也不是婚嫁的理由啊!

   看他要回屋,我急忙說:“那個,我的蛛絲……”

   又不是什麼糖果點心,難道他還要繼續留著把整條絲都吞了不成?

   他居然把團團的線掖進袖中:“你也莫要小氣,就這麼一截絲,還要討回去不成?”

   我垂頭喪氣的從仙客來出來,感覺這哪里是仙客來,分明是惡客來!

   灰大毛在遠處探頭探腦,湊過來小聲問:“師傅進去……可有所得?”

   哪有所得,還有所失呢。



正文 九十六 焉知天涯若比鄰

   不過鳳宜說的話,倒也讓我明白一件事。

   我的這種黑寡婦天性,在面對自己的天敵時,似乎不起作用。

   而且我的毒對鳳凰也沒用。

   如果我想嫁,恐怕只有這只鳥可以嫁。

   不過一想到……如果我嫁了他,那我的下半輩子……

   我打個哆嗦。

   不能想,太可怕。

   別說要和他一桌吃,一床睡了,就是在一屋坐著我都渾身不自在。

   不過我雖然想不明白他的用意,卻也琢磨出了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閉關。

   我把自己封起來,閉關。能閉多久閉多久,鳳宜若不是真心誠意,那肯定不會等太久,自己覺得無趣了就會離開。

   他要是真心……呸呸。他哪來地真心啊。

   就算有真心。也不會給我這只他一直看不起地蜘蛛精啊。

   我把子恒送我地那四顆珠子拿出來。再認真看一次使用說明。接著跟灰大毛告誡了一聲。我要閉關了。灰大毛露出瞭解地神情:“是是。閉關好。師傅好好修煉。煉他個十年八年地再出關不遲。洞裏地事我來照看。”

   我有點愧疚。鳳宜脾氣不好。灰大毛只怕要受氣。不過仔細再想想。鳳宜雖然是脾氣不好。可是從來卻沒有打罵欺負人地。頂多就是刻薄諷刺。訓斥一番。

   說起來。他也不壞。

   就是……就是也不怎麼好就是了。

   我把閉關的石室準備好,灰大毛從外面封一層,我從裏面再封一層。這間石室就緊挨著我盤絲洞的那間主控室了,如果洞裏真有什麼異樣,我當然也可以及時發現。

   看著這間封閉的石室,只在頂上留了兩個氣孔,壁上照明的也是石晶。

   我想起過去的事來,我和李柯關在一起的時候。在蜀山的無憂閣,他關禁閉,我陪著他。

   那段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想來,好象比上輩子的事還遠似的。

   我將四顆珠子分別放置在石室四角,就象子恒當時放在那只盒子裏地順序和位置一樣。然後我自己在中間坐下來。

   摒除雜念。運氣調息。

   腦海裏的想法漸漸都象退潮的水一樣消沒。

   我能感覺到那四個不同方向的珠子,之間似乎有著某種聯繫。明明上面力量的屬性是不同的,可是卻好象可以相通一樣。

   我所處地空間,閉上眼睛擴充靈念之後,原本空空的如一個黑洞,那四顆珠子,在我的意識之中漸漸亮了起來。

   我能感覺到上面不同的力量,剛硬的,柔和的。清冷的,火熱的,各自不同。那些力量似乎在四顆珠子之間迴圈不斷……不。不止是那四顆珠子。

   我感覺自己好象也變成了一顆珠子,嗯,這不是錯覺。四角裏青色,紅色,瑩白的淡黃色地光芒固然清晰,我卻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裏面是一團淡紫的光團,和那四股力量既各自有別又相互承托,好象是被丟棄分置許久地一盒七巧板,現在又重新的。漸漸歸攏。

   我最後兩個清晰的念頭是,子恒……現在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已經成親了?

   還有,鳳宜,到底為什麼會向我求親呢?

   然後,一切歸於混沌。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就算睡了一場特別舒服的午覺。我的意識一半是昏沉的,一半卻還清醒,在調整自己的內息。吸取那四顆珠子上的力量,同時,也能感覺我的力量輸送出去。

   我和那四顆珠子,現在,如同一個整體。

   我自己雖然做過飄帶,也煉過劍,但是那些都不算是什麼法寶,沒什麼了得之處。

   可是這四顆珠子不同,它們本身蘊藏地力量極為強大。如果能夠為我所用。受我馭使,那自然是不同的。

   我緩緩吐一口氣。慢慢睜開眼來。

   石室還是那間石室,壁上的石晶卻已經光芒黯淡。

   這種晶石其實不是真正的夜光石,那種要貴重的多,也經用的多。這種不過是跟夜光石長的近挨的近,大概是沾了夜光石的一點亮光,能發亮地時數是有限的。

   不過就算是有限,也能用個兩年三年。我進這間石室的時候,這晶石還十分明亮,現在卻幾乎沒有任何光亮了。

   我站了起來,然後招一下手,屋角的四顆珠子飄了過來落在我的掌心,然後一個個象水珠似的軟了,融了下來,沒入我的掌心之中不見了。

   我解開石門裏面的封,然後再解開外面的,門一開,就看到灰大毛笑嘻嘻地臉,眼圈兒卻有點紅,沖我深深打個躬:“恭喜師傅出關。”

   “你來地可巧。”

   “不是巧,師傅一解封印,我就知道了,所以趕緊的過來。”

   “嗯,洞裏這些時候,沒什麼事情吧?”我著意上下打量他,灰大毛紅光滿面地,倒像是日子過的很順心。

   “師傅閉關兩年,我也沒閑著呀,學了兩手槍棒,還把敖公子當年教我的心法練的又精進一層,也沒虛度光陰。洞裏一切安好,我還有兩位同族跟著我練功,略有小成,師傅你也有三位妹子開了靈竅,大有出息呢。”

   “那就好。灰大毛走到亭子處,接過一隻小耗子手裏端的茶奉給我:“嗯……不過有件事兒……”

   “什麼?”

   “就是,鳳前輩的事

   “你幹嘛吞吞吐吐?”我有點不安:“是不是鳳前輩為難你了?”

   “不是……”灰大毛臉上有點紅,對於這個臉皮厚比城牆還拐個角的傢伙來說,真是很少見啊。

   “師傅,其實,鳳前輩人是挺好的啊……”

   “啊?”我眨眨眼,難道我聽錯了嗎?灰大毛會替鳳宜說好話?

   “其實師傅你閉關之後,咱們伽會山也出了點小亂子,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一個僵屍怪,還自封什麼萬屍王。伽會山遠近百里的以前冤死的那些爛骨頭腐肉塊的都給它操縱起來了,而且它看上了咱們盤絲洞!”

   “啊?”

   “師傅別急,它們那功夫,就是硬打,其實也是打不進來的,只是那會兒門禁不嚴。有些小耗子們差點被僵屍害了,這個……還是多虧了鳳前輩救的他們不說,把那萬屍王也收拾了。”

   “這樣啊……”

   其實鳳宜當然不是壞鳥,只是……我以前也不覺得他是好鳥。

   好吧,我知道,我對他的看法有偏頗。雖然他不吃蟲子,但我面對他地時候總是連敬加懼加……自卑吧。嗯,是有些自卑的。

   身份啊能力啊先不說,他長的就比我美多了。可我還是女的他還是男的呢,我長的居然比他差很多,往他跟著一站怎麼看我也是根發育不良地豆芽菜啊。

   這讓人心裏怎麼能舒服的起來。

   “鳳宜他走了多久了?”

   我能感覺到他現在不在盤絲洞中了。

   灰大毛看我一眼:“師傅你閉關三個多月的時候。鳳前輩就離洞了。”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我雙手合什,衷心的念叨兩句,不料灰大毛又接著說:“可是鳳前輩他還在伽會山的。”

   “什麼?”我一驚非同小可。

   灰大毛吞吞吐吐:“鳳前輩說伽會山又幽靜,風景又好……而且你閉了關,盤絲洞只有我自己,恐怕支撐不來,所以特特的移了一株大梧桐樹來,就……嗯。就住在對面東陽峰上,他的族人也有不少跟著遷來的,那個……鳳前輩每月初一,十五的時候,還開壇講課地,我們也輪換著去聽,覺得大有裨益……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所以現在咱全洞上上下下。都對鳳前輩又是恭敬,又讚不絕口呢。”

   呃,真是山中方七日,市上已千年啊。

   我聽著這些事情,真覺得……這世道變的可太快了。

   “師傅,其實,這兩年照我看,鳳前輩吧,為人也是很不錯的。就是脾氣急躁了點

   我瞅他一眼:“你收了他多少好處啊?”

   “師傅!”灰大毛撞起天屈來:“我哪會因為一點好處就偏向什麼人?不管別地誰給我什麼好處。我可是一心為著師傅,為著咱盤絲洞著想的。以前我是向著敖公子啊。可是他身份又貴重,家族又龐大,和咱沒緣份,那也不說了。鳳前輩可不一樣,他獨自一個兒無拘無束,要是……”他看看我的臉色,下面就不說了。

   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我覺得自己閉關經年是個好主意,可是現在看來簡直是個糟的不能再糟的主意了,不但鳳宜沒走,而且連灰大毛都倒戈了!

   這叫什麼破事兒!

   “你以前不是還說,他一定包藏禍心的嗎?”

   “師傅,此一時彼一時啊。那時看不明白的事,現在卻是能看的清楚了。咱們和東陽峰離的那麼近,彼此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知道。鳳前輩地事情也不難打聽,我這裏可了抄了厚厚的一遝子呢,都是他日常的習慣,吃的飲食,愛用的東西……師傅你要不要看看?知己知彼,方能克敵制勝嘛。”

   得,灰大毛看來真長進了啊,居然成語用的這麼溜!

   一隻小耗子遠遠跑來,果然成了人形了,看起來約摸**歲的樣,一臉機靈相兒,先朝我作揖,然後說:“洞主,灰大哥哥,東陽峰派只灰眉過來,送了個口信兒,說聽說洞主出關了,邀洞主明天過去做客呢。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08:48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3 AM 編輯

正文 九十七 桃花美酒夜光杯

   說實在的,躲了兩年,除了讓我的道行突飛猛增之外,沒讓我的膽量和腦容量增長多少。

   也是,力量可以後天修煉,這個智慧……卻沒有辦法。生來就不是那種聰明人,再閉關,練的還是身體而不是腦子。

   而且,我沒有想到,我閉關了兩年,鳳宜他竟然沒有走,反而在這兒長期據守起來了。

   我想,我……閉關兩年,這個抉擇不見得就是對的。

   也許一開始,我就應該和他開誠佈公的把事情都攤開來說。

   是的,的確,他是我的天敵,我吃不了他,毒不死他。

   但是我不愛他。

   我……以前愛的是李柯,雖然他現在不在了,可以後我,也不會愛上一個讓我時刻畏懼的鳥啊。

   我情願這麼孤單的過一輩子,就算沒有伴侶,我還有朋友,還有徒弟,還有同族。

   沒有愛情,我有友情,親情……

   我並不覺得我非得嫁人過我的下半輩子,尤其是嫁一個讓我渾身不自在的人。

   我讓小耗子招待那只灰眉吃了些炒花生。然後請它捎口信兒回去。說我明天就去東陽峰做客。

   灰大毛才想起來問我:“師傅。我看你神采都不一樣了。那個……這次閉關是不是大有所得?”

   “是啊。明天我從東陽峰回來。就好好幫你梳理梳理。這次我悟出來不少東西。應該是對你有用。”

   “那可挺好。不光我吧。洞裏其他兄弟姐妹也一起來聽吧。師傅多講些。”

   “嗯。”

   “對了。師傅。還有一件事……”

   “什麼?”

   灰大毛有點小心翼翼的說:“敖公子,成親了……”

   我只覺得好象一把錘子在胸口敲了一下,喉頭一緊。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震的移了一下位置。

   “是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有半年前得的信兒,我……嗯,替師傅備了份賀禮,讓人捎去了,不過洞裏離不了人,我也就沒有能去恭賀。聽說。娶的是西昆侖一位仙姑,姓董的……”

   “哦,那可真是名門閨秀了……”

   一下子感覺……子恒的世界,突然離我那麼遙遠。

   “還有,敖公子現在有職司了,似乎是什麼卯什麼的,我沒記清,反正是司雨的,以後要見他。就不能稱他敖公子,得叫他敖天官了……不過,我覺得。以後他就不是凡間地人啦,恐怕也不大會見面了……”

   我覺得怪怪的,敖天官?

   我認識,這麼一位元敖天官嗎?

   我沒再說話,灰大毛躡手躡腳的退出去了。我呆坐了一會兒,打開鏡盒,拿起一把梳子來梳頭發。這個鏡盒也有兩年沒有動過了,雖然外面常拂拭沒有落灰,但是裏面還是可以看出許久東西都沒有移動過的痕跡。儘管以前我也不用……梳頭油揮發的還有半瓶。可是香氣卻越發濃郁。胭脂膏子幹掉了,我梳順了頭髮,給自己辮了條辮子。

   發帶都系好了,卻發現我系的是那條鳳宜給我地發帶。

   金紅色的,滿是錦繡。

   銅鏡裏的我手動了一下,想把那根發帶扯掉,不過抬起來一些,又放回去了。

   原來我這兩年都系著這根帶子……倒沒有注意這事兒。

   我張開手心,那四顆珠子一顆一顆浮起來。光芒融在一起,看起來渾然一體。

   我合起手掌,那四顆珠子又隱沒了。

   天黑了,屋裏也暗下來,小蜘蛛送來了晚飯,我沒有動。看著那些飯菜從熱氣騰騰,逐漸變的冰涼。

   月光又隱沒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我換了件衣服,本來拿了件紫色的。後來想了想又換了件淡青的。衣裳很素。不過領子和衣擺上都繡著蓮花。繡線的顏色與衣裳的顏色太相近,坐著不動地時候那些繡紋都看不出來。不過走動的時候,會看到衣袂間翩然浮現的,淡雅隱約地花朵。

   這是件新衣服吧?

   我扯著袖子看看,大概是我閉關的時候小蜘蛛們替我新做的。我的衣裳不多,而且我平時換來換去就是那麼兩三件,更多的時候只是用個清潔的法咒把衣裳變乾淨,這樣連換衣服都省了。

   忽然想起頭一次在鳳凰坡,我從蜘蛛變成人形……

   低下頭,原來鳳宜還是我以人形面對的第一個呢,隔的太久可都想不起來了。

   我第一次變成人形,那會兒身上的衣服可是夠難看地,而且還不合身。就跟偷了一件不是自己的衣服胡亂改小了套在身上一樣……

   呃……

   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我招招手,彈了一下牆邊的蛛絲。過不多時,灰大毛來了。

   “師傅,你要動身了嗎?”

   “不,你先叫小玲來。”

   小玲是盤絲洞的小蜘蛛裏面進境最快的一個,她可以短短的化成人形然後再變回去,維持的時間不能長久。

   “三八姐姐,你叫我有事做?”

   “小玲,你第一次化成人形的時候……穿衣服了嗎?”

   “啊?”她顯然沒料到我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沒有呀,光溜溜的!幸好旁邊都是自己姐妹,要不多窘啊。”沒有嗎?”

   “嗯!”她用力點頭:“雖然三八姐你教我化形地功法什麼的時候說過如何變化出衣服來,可是那時候我渾身的力量都不受約束,慌亂的要死哪還顧得上想衣服的事兒啊!我只想著別變成了四隻腳四隻手的人的樣子,沒顧上衣服……”

   我有點愕然,小玲說還有事情,就先出去了。

   我出了盤絲洞,抄最近的一條路去東陽峰。一路上我都在琢磨一件事----當初我化形的時候,身上地衣服……

   到底,呃,是我自己變出來地。還是後來有人給我硬套上的呢?

   我以前竟然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個可能性。

   可是今天卻突然覺得,這件事,不是沒可能。

   太可怕了。

   東陽峰遙遙在望,隔著一座木橋,橋那邊地河岸開滿了菊花。

   已經到了深秋時節了吧?山上的葉子有的還是深青,有地卻已經轉黃。還有零星的楓紅色,五彩斑斕的。從這裏望過去,河向下游流淌,在前面不遠繞過一個淺灘,上面的蘆葦也已經飄起白色的蘆花,被風一吹,絨絮四下揚散。

   “又是秋天了。”

   我不太意外,轉頭看到了鳳宜。

   他從橋那端緩緩走來,仍然是一襲白衫。感覺……他看起來比從前溫和了不少。

   “恭喜你出關。”

   “多謝。”我頓了一下:“當時沒有和你說一聲,是我的不對。”

   “我早就習慣了,你什麼時候做事都沒譜。”

   他和我並肩站在橋上向遠處眺望。

   “鳳宜。你是真的喜歡我,才要和我成親的嗎?”

   我沒再拐彎抹角,直接就問了我心頭最大的疑問。

   鳳宜沒說話。

   我轉過頭看他地時候,他的臉龐上,有一抹奇異的,我從來沒見過地暈紅。

   他的眼神也沒有那麼傲然了,倒是有一些……無措。

   “還是你只想找個人作伴,打發漫長的時光?而我正好在你旁邊,所以就是我了?”

   山風呼呼的吹過。橋下河水嘩嘩的流淌。

   可是他沒說話。

   我在心裏歎氣。

   我和他,連基本的溝通都沒有,怎麼可能象他說的那樣在一起生活?他需要一個完全不理解他,畏懼他的妻子嗎?我又需要一個整日需要我戰戰兢兢去小心提防小心應對的伴侶嗎?

   所以他地那個提議,真的是……

   “我想,也許兩樣都有。”

   他的聲音很輕,一不當心,也許就漏聽了。

   我要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是在回答我的問題。

   “你呢?”

   “嗯?”我轉過頭看他。

   我從來沒這麼近的。這麼直接的和他的對視過。

   他的眼睛顯得比天空還要晴朗,裏面看不到一絲陰霾。

   “你是還喜歡以前的那個道士,或者,你現在喜歡地,是子恒?”

   我也愣了。這個問題,同樣難以回答。

   似乎很平淡並不尖銳,可是卻像是紮在耳鼓上一根針一樣。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子恒。可是。不管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還不都是一樣?就算喜歡。也不能夠和對方在一起。”

   “不,現在不就不一樣了麼?”鳳宜聲音回復清朗:“我們……以前都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可是以後我們可以一起,慢慢的,我想……”

   “不,鳳前輩,承蒙你錯愛。但是我們,不合適。我對你又敬又畏,卻沒有那種男女間的仰慕愛戀之情。我這個人很懶散,喜歡過平靜的日子。而你太優秀,光芒四射,你身旁的位置,不適合我。對不住,這番話本來兩年前就該和你說,可是那時候我六神無主,嚇的躲了起來……耽誤你這麼久的功夫,真是很抱歉。你有更好的選擇,而我,還是想要過我已經習慣了地生活。其實真地說出來,並沒有那麼難。

   只要我心裏沒有那麼畏怯心虛和自卑,我在鳳宜面前也是可以表達出自己的意見地。

   並不難。

   因為以前一直的習慣是仰望他,所以在開口之前,已經開始膽怯。

   關於我那個衣裳的疑問,我還是就埋在自己心底吧。就算當時第一次變成人形我是光溜溜的,被他看了,可我也沒少一塊肉,算不上什麼大損失。

   “既然來了,進來坐坐吧,我釀了酒,今天正好可以開壇。”

   我想想,點頭說:“好。”

   酒是埋在松樹底下的,現挖出來。

   琉璃酒盞剔透晶亮,玫紅色的酒液,就象天邊最嬌豔的一抹霞光的光彩,被擷了一片,釀進了酒裏。捧起酒盞來,手指被映成了淡淡的桃粉色。

   “嘗一嘗。”

   “嗯。”

   酒未入喉,香已醉人。



正文 九十八 盤絲洞的名譽地位

   我竟然喝醉了。

   我還以為我不會喝醉呢。

   不過這酒的確很香,入口綿柔,餘味醇厚。

   我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裏有人跟我說話,我也在說話。還有,連綿不斷的,彩色的風景從眼前掠過,看不清楚。

   我醒過來的時候,頭頂是一片燦爛的楓紅色。

   我就躺在樹下的,身上披著鳳宜的袍子,他坐在我離我不遠的河岸邊,在釣魚。

   我慢慢爬起來,朝他走過去。

   “這是什麼酒,好厲害!”

   “這是雲蒸霞蔚,是張老方子了,酒倒不難釀,只是一般人並不太喜歡它,一杯就會醉。”

   怪不得,我只喝了一口,就睡到了傍晚,太陽都落到西面了。

   我看看旁邊的空簍子:“釣上魚了嗎?”

   “沒有。”

   “你為什麼給我喝這種一杯就醉地酒?”

   他沒說話。不過抬起頭來。河上地風有些潮濕。他臉龐側面地線條如山戀起伏。自然而優美。

   “人生難得幾回醉。醉了。沒有煩惱。難道不好嗎?”

   這不是實話。不過既然他這樣說了。我也就不追問了。

   “我沒撒酒瘋吧?”

   “還好。”

   “我說什麼了嗎?”

   “嗯,說了好多醉話。”

   “醉話不能信的。”

   他認真的說:“酒後才能吐真言的。”

   我看他是有意,拿那種酒給我喝的。

   鳳宜有時候做事真讓人哭笑不得,你覺得他很君子的時候,他突然變的無賴起來,不過他的無賴也不虛偽。即使是小人,他也是金光閃閃的真面孔,不會給人虛假的感覺。

   他提起釣竿,一條魚咬了鉤,被提出水面來。拼命地甩著尾巴掙扎不休。身上的鱗片反射著快落山的桔色夕陽,象抹了一層金粉一樣。

   鳳宜把那條魚從鉤上取下來,沒放進簍子裏,反而又扔進河裏了。

   “你這樣釣魚,一百年也沒收穫。”

   “打發時間罷了。”他轉過頭:“我還以為你醉了,可以問一句真心話。不過你話是很多。沒有一句是我想聽的。”

   風吹過樹梢,我忽然擔心,自己不會把上輩子什麼的說出來了吧?

   “沒想到你還這麼小心眼兒,絮絮叨叨的,抱怨灰大毛,說耗子們不講衛生,說小蜘蛛們不求上進,說修煉太清苦,說個沒完沒了。”他一笑。美地簡直令人心跳停止,夕陽照的他的臉龐,有一層淡淡的金光。眼睛象鑽石一樣流光溢彩:“還說了我不少壞話。“哦……”

   我有點臉紅,轉過頭去看著河面。

   “其實今天找你過來,是有件事想和你說的。”

   “什麼事?”

   他從懷中拿出一張雪白的貼子來,遞給我看。

   “這是什麼?”

   “請柬。”

   可是那上面全是彎彎曲曲的篆字,和通常見到的那種還不一樣,我根本認不全,看了兩遍,就看懂了十月初十,赴會。還有鳳宜的名字,其他字就都不認識了。

   “是梅山老仙請客地貼子,要不要一起去?可以見識到不少前輩人物。”

   “梅山老仙啊……”我聽說過,是個仙中隱者。

   “他是請你的吧?我就不去了。”

   “一起去吧,梅山老仙請了不少三山五嶽的人物,平時是見不著地,一起論道講經,或是有什麼疑難也可以說出來,或者可以得到解答的。”鳳宜淡淡的說:“子恒大概也會去吧?上一次他也去了。”

   我搖頭:“還是算了吧。”

   鳳宜沒有再說。只是說:“我三天后動身,你再考慮下吧。”

   我回去了一說,灰大毛倒熱情的攛掇著我:“師傅,去呀去呀!這可是難得的開眼界的機會啊!常言說,天上蟠桃會,地下梅山會啊,你沒聽過麼?那可是六十年才辦一次的大仙們的聚會啊,旁人求之不得,你倒向外推!師傅。我說。要能去參加一次這仙會,那可是難得和福緣機會啊!”

   “可是我……”

   “去吧師傅!我知道你是想說什麼。鳳前輩又不是那種潑皮無賴,肯定不會死纏爛打要你做什麼的。你就和他一起去,難道就能算是上了賊船麼?這等仙會,錯過這一次,可不知道有沒有下次了。師傅,你要這一去,意義可不相同啊。以前咱只能算是小妖,這個盤絲大仙地名號也是自己叫叫玩玩,可是你要是去赴了這個會,以後誰還能不知道咱盤絲洞的名頭兒?”

   我好氣又好笑:“行了,別說啦。就算揚了名,那也不是靠自己的本事,要這個虛名做什麼?再說,眼看都要深秋了,我還是留下來吧。”

   灰大毛再三的勸,我只是不鬆口,他也沒有辦法。

   可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也有一封雪白的請柬送到了盤絲洞門前來,除了名字不同,其他的,和鳳宜那份一模一樣。

   灰大毛簡直要喜上了天,忘形之極:“哈哈!師傅!師傅!咱這可是憑真本事了吧?這可是梅山仙會的請柬啊!這可是送給師傅你的請柬啊!送請柬來地使者說因為之前好象聽說師傅你在閉關所以請柬才沒送來的,結果現在得了你出關的消息,就立刻將請柬送來了!師傅!師傅,咱現在就收拾行李,你赴會,我跟著伺候,嘿嘿,順道開開眼界!梅山仙會呀,那得見著多少前輩高人大仙啊!哈哈哈哈!”

   我愣愣的拿著請柬,看著手舞足蹈的灰大毛,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這……這……

   我真有那個份量,那個實力得到這份請柬了嗎?

   我自己可沒有這份自覺和自信啊。

   這份請柬來的可真是夠突然。

   可是這回灰大毛由不得我不答應了,而且盤絲洞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這事兒,比過年還熱鬧歡騰。在它們看來,這是等於整個盤絲洞的榮耀,代表了我們整體的地位和實力得到了公認……

   現在是……不去也得去了。

   不然不說灰大毛,就是我這一洞的大小老鼠蜘蛛們,我也無法交代過去。

   他們興高采烈地替我準備,打點行裝,小蜘蛛尤其起勁,說我現在是公認地盤絲大仙了,那當然得收的漂漂亮亮地不能墮了威風氣勢,以前那荊釵布裙的樣子絕對不行,我讓她們給攪的一個頭脹成兩個大。

   然後灰大毛跑來說,我們沒去過梅山,所以對面東陽峰傳話過來,說和我們一起上路,大家互相也有個照應。呃……怎麼繞來繞去,還是沒有繞開鳳宜呢?

   而且灰大毛也實在熱情的太過頭,上竄下跳沒個消停的時候。

   我坐在那兒被小蜘蛛們瞎擺弄,頭髮要這樣梳,首飾要戴那樣,衣裳要帶這幾件……

   嗚,我的頭開始疼起來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09:42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4 AM 編輯

正文 九十九 氣質派頭和實力

   梅山離伽會山不遠,可是我只聽說過,卻從來不知道這地方具體在哪兒。

   鳳宜告訴我,如果沒這請柬,哪怕你在梅山外頭轉個幾十年也是找不到入口的路徑在哪里。

   感覺,象以前的桃花觀。

   週邊也有陣法佈置,外人很難能找到。

   我認真考慮著是不是給我的盤絲洞也整個類似的設置,不過這樣對陣法的要求好象比較複雜,憑我現在的水準弄不出來,得多看看書,可能還得多請教鳳宜,他是一定懂的。以前桃花觀和鳳凰坡不就合組了一個防禦陣法麼?不過……桃花觀被道士圍攻的時候,那個陣法也被一併毀去了。

   我們趕路趕到一處荒野裏停下來,這裏可是夠……荒涼的。

   然後有幾株柳樹生在曠野裏,鳳宜沖灰大毛抬抬下巴:“去,從左右到右,圍著樹繞兩圈,然後在每棵樹上拍一下。”

   灰大毛樂呵呵的答應一聲,就去乖乖的轉圈子了,我和鳳宜站在那裏看。我不禁生出個想法……要是鳳宜沒和我們同來,那他是不是得放下身段兒自己去轉圈兒?哈哈,想到原地亂轉的鳳宜,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形象?

   我正在肚裏偷笑,冷不防鳳宜冷冷的掃了一眼過來,我打個哆嗦,立刻老實站好,眼觀鼻鼻觀心。不過這繞柳樹轉圈子的法子可不新鮮,記的西遊記裏捉哪個妖怪的時候,好象就有圍著柳樹轉圈圈的橋段。

   灰大毛轉完圈拍完樹回來,鳳宜將我和他的兩張請柬朝那幾株樹之間的空地處一拋,眼前忽然騰起一陣淡淡的白霧,一個清脆的聲音說:“歡迎貴客駕臨梅山。”

   一個穿青衣白裙的少女從白霧間走出來,朝我們盈盈施禮:“歡迎鳳大人,桃姑娘。”

   我訝異:“咦?你認得我?”

   那個清秀少女掩唇微笑:“雖然桃姑娘以前未曾到過梅山。可是請柬上卻寫著貴客地尊姓大名呢。”

   哦。對。我倒把這個忘了。

   她嫋嫋婷婷。行走間婀娜生姿。步態極是美妙。雖然相貌不過是中等。算是清秀。但是氣質極佳。我現在地眼力比以前強。倒是一眼就看出她是茉莉花妖。廢話。就算看不出來。聞也聞出來了。那麼清晰地一股茉莉花香氣。

   走過那幾株柳樹之後。眼前景色忽然變了。連綿地深綠山林。鋪著細碎白石地曲徑。道旁鮮花盛放。一簇簇如錦如畫。

   這可真美啊……看地出來主人下了大力氣在這上頭。遠遠地可以看到林中一角飛簷。不知道是亭是閣。雲團霧繞。還有清脆地鳥啼聲。一隻極大地拖著長長尾羽地翠鳥飛來。鳳宜抬起手。那只鳥優雅地。同時又有些受寵若驚地停在他地手臂上。那翠鳥地羽毛一片片地發著燦亮地光澤。仿佛是綠寶石雕琢成一樣。

   鳳宜摸了兩下它的頭,那只鳥張開翅在空中盤旋了一圈,落下地來變成一個穿綠衣的可愛童子,奶聲奶氣沖著鳳宜作揖:“拜見鳳王。”

   “別多禮了。”

   那小童長地好粉嫩好可愛!

   我一向不認為自己是正太控,可是這,這小傢伙實在可愛到爆!好想拐走!

   那小綠衣正太又看看我。歪著頭,表情帶著天真的疑惑。

   啊啊啊!我不行了!

   要噴鼻血了!

   以前第一次見子恒的時候他固然也清秀標緻,可是他太穩重,象個小大人,一點都不萌。可這個小子不一樣啊,我受不了了!

   “這位……是鳳王妃麼?”

   呃?啥?

   鳳宜居然和顏悅色的說:“還不是,你可以稱她桃姑娘。”

   小正太一本正經的點頭:“哦,”沖我也一揖:“見過桃姑娘。”

   “呃……”

   我被剛才那個問題震的還沒醒過神兒來,扯著僵硬的臉皮笑一笑。不知道笑容什麼樣,興許很猙獰,小正太居然朝後退了一步,看起來很想躲的樣子。

   我還沒和他計較他剛才那鳳王妃的稱呼呢!這幸好在場地人不多,不然多讓人誤會呀。

   不過算了……反正他看起來……也實在是不懂事的樣子。

   我從懷裏拿出個小荷包:“來,我有見面禮送給你哦……”

   我怎麼覺得我的口氣跟哄騙小紅帽的狼外婆似的……

   小正太沒接我的東西,轉頭去看鳳宜。

   鳳宜點頭說:“桃姑娘給你見面禮,你就收下吧。”

   小正太伸出手來接過荷包,嫩嫩的來了句:“多謝姑娘。”

   哇!太可愛了!又這麼懂禮貌!我洞裏怎麼沒這麼可愛的耗子和蜘蛛啊。

   雖然這小傢伙也是鳥。不過他的外表實在太可愛。修為又遠遠夠不上對我有威脅地地步,所以我真想拐走啊拐走……

   小孩子沉不住氣。把荷包口拉開一點朝裏看。裏面是朵粉色水晶雕的桃花,鑲著銀色的枝和精緻薄巧的翡翠葉,雖然不值什麼,可是勝在漂亮。果然小正太也笑了,朝我眯起了眼,啊……

   我們繼續跟著茉莉花妖朝裏面走,不停的有其他的鳥兒飛過來,不過它們沒膽量靠近,行過禮後就停在路邊的花間,樹上。

   我小聲說:“這裏有你這麼多族人啊?”

   “嗯,梅山的地脈利於修行,它們在這裏住了許久了,前陣子它們中的一些還到東陽峰來聽過我**。”

   “哦。”

   明白……

   反正天下地扁毛尖嘴長尾巴……只要是鳥就都歸這位鳳王地管,不管他有沒有那個精力管,他都是鳳王啊。

   我們繞過一大叢花樹,看到一間清雅的院子。

   “貴客遠來,先在這裏歇一歇,喝杯茶。”小茉莉有禮地招待我們坐下,然後有個和她一樣打扮的姑娘送上茶來,一股清香氣,茶裏肯定放了花蕊花露之類的。這位梅山主人真是雅人。

   我喝了一口茶。一轉頭,正逮著綠衣小正太偷看我。

   我沖他一笑,他立刻受驚似的轉過頭去,神情姿態好象小鹿斑比。

   我們這一路來,鳳宜都沒有再提過求親的事,我當然不會主動提起。

   但願他能讓那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雖然我也知道這想法有點……不大靠譜。

   我一個人還是難免嘀咕猜疑,難道鳳宜有什麼用得著我地地方才向我求親的?比如,我能吸雷……

   如果是這樣那還比較可能,但那也用不著求親的。鳳宜只要開口,難道我會不幫忙嗎?

   遠遠的,又有少女引領客人進來,身形起先模糊,然後變的漸漸清晰,是個穿著玄墨色衣衫的男子。他遠遠看到這邊,朝鳳宜揮了揮手,鳳宜朝他微微頷首。

   那人沒有走近這裏。直接就轉上了另一條路,身形沒入花樹叢中不見了。

   灰大毛問:“鳳前輩,那是你地熟人?”

   “不算很熟,上次見面也是因為這梅山之會,此人於劍道十分精通,你若有興趣,可以向他請教。”

   “哦……”

   我們在亭子那裏停留了一會兒,就見了好幾位上山赴會的人,大多數鳳宜都是相識的。我覺得十分新奇,以前從未見過這樣多的精彩人物。

   就比如……眼前這個正在和鳳宜品茗閒談的女子。

   那姿容,真是國色天香!我都看直了眼,更不要說灰大毛了。

   她穿著一件五彩霞衣,舉止談吐都那麼脫凡脫俗……

   跟她一比,別說我提鞋都不配,就是當年的三七……

   唉,就算三七沒有出那種事情,她比這個女子也差了一大截。

   怪不得鳳宜對三七的追求一直無動於衷。這個女子雖然很高貴,很雍容,很優雅很大方……反正我能想到的好詞兒她都占了,不過我還多看出來一些東西。

   她看鳳宜的目光……

   說實在地,鳳宜實在出色,優秀,地位又高貴。一般的女仙要能攀上他那也是灰姑娘的奇遇了,一般地女妖,那是更不用說了。

   我當然更不行了。

   跟這位穿五彩霞衣的姑娘比。人家象鑽石。三七呢,象玻璃……我嘛。象石子兒。

   這不是我自我貶低,而是事實的確如此。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妖比妖……呃,反正不能比。

   我們歇過了,再朝裏走,這裏的建築很分散,絕對不象以前桃花觀那麼集中,一個一個大院子,大家都住在相鄰的房間,跟集體宿舍似的。

   這裏不同,或亭,或閣,或榭或軒……黑色的瓦簷,桐褐的柱子,白色或淡灰色的牆。

   灰大毛由衷地說:“真美啊,這主人真不簡單,比咱盤絲洞那硬是強。”

   “這當然了。”

   我們那如果算是鄉間小民宿,那人家這就是園林範本,人間勝境。

   我們沒見著主人,據說主人喝醉了未醒酒,茉莉小妖給我們安排了間近水的院子,兩間屋,窗下就是小湖。鳳宜的住處離我挺遠,他住在地勢極高的地方,據說他前幾次來赴會都是住在那裏,都熟了。

   灰大毛小聲說:“師傅,怪不得人家叫梅山大仙,看這氣派硬是不一樣……你要和人一比,大仙是不能算了,頂多算個盤絲小仙……”

   “這還用得著你說。”我當然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別的客人我雖然沒見到,今天下午見的幾位,人家都比我的見識強,氣勢強,嗯,派頭也強。

   不過我對自己的實力,心裏有點底了。今天下午見到的幾位,真動起手來,可打不過我。

   不光是我閉關之後實力大進,就算我閉關之前,拿著子恒送我地流雲飄帶,也能勝過他們。



正文 一百 故弄玄虛閉口仙

   我吃了點水果,和衣睡下。 其實我睡不著,換了個新地方,總複習慣習慣。

   灰大毛待在外面,他在這裏也找到了自己的同族,也是滿有靈氣的小耗子。我也察覺這裏有我的同族存在,挺小的一些毛毛蛛,它們在這裏並沒地位,也不受歡迎,在樹林裏存身,這裏靈氣充沛,所以它們多多少少都有些靈識了。

   不過都沒開竅。

   我跟它們也能打聽些消息。這位梅山主人在這裏已經住了多久,不是這些小蜘蛛能知道的。它們中甚至沒多少人見過梅山主人,因為主人常活動的區域自然是不可能出現蜘蛛網的。不過它們各種小道消息靈通之極。它們說梅山的冬天特別長久,夏天也不炎熱。到冬天的時候滿山會盛開梅花,梅香撲鼻。那些花會開很長時間,足足好幾個月,不過小蜘蛛們那會兒可就都得躲起來了,不然寒氣會凍壞它們。

   “嗯……”

   一隻小蜘蛛正要說什麼,外面灰大毛的聲音忽然傳來:“師傅,你睡著了麼?”

   “沒有呢。”

   “我剛才聽說,閉口仙也來啦。”

   “是麼?”

   對這位神神道道的閉口仙我是聞名已久了。

   我坐在床頭,灰大毛一邊啃著一個蘋果一邊推門進來:“師傅,咱們要不要去找他算算?”

   “算什麼?他不是閉口不言嘛。”

   “你看三六師叔那樣地都會算姻緣。而且還真地找到了姻緣。咱怎麼就不能去算啊。”

   我還用得著算?肯定是個註定地寡婦命。

   灰大毛一個勁兒鼓動我:“師傅。就算你不想算。我還想算算呢。從我以前那個相好姑娘沒了之後。我……我可是一直打光棍來著。我也……”

   他居然難得地。還臉紅了!

   我哈哈大笑起來。這樣地灰大毛太難得了。

   “好吧好吧。你知道他住哪兒麼?那咱們就去。不過,去是可以去,但閉口仙給不給你批命這可不好說。”

   “是是是,那咱們這就去吧?我知道他住哪里,我同族的小弟告訴我了。”

   我們出了屋子,沿著湖走。大概一盞茶時分,前面出一片竹林,用茅草搭的簡單的兩間屋被矮籬笆圍著,這竹林,這茅屋,都顯的安閒靜謐。

   “請問,閉口仙可在屋裏。”灰大毛揚聲喊。

   “外面地客人請進來吧。”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灰大毛朝我眨眨眼,示意這事兒大有希望。

   他推開竹籬笆門。我們走了進去。到了屋子前,門從裏面被打開了,一個長著長長白鬍子的老者站在門裏。穿著褐色布袍,看起來仙風道骨,不同凡俗,灰大毛作了個揖,說:“閉……”

   那老者回頭說:“閉口老兒,又有人來找你啦。”

   呃?

   我們一起愣了,原來他不是閉口仙啊。

   那人進了屋,我們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屋裏還坐著一個人。看起來也上了年紀,不過……怎麼這麼尖嘴猴腮的,一副猥瑣的,江湖騙子長相,眼睛似睜似閉,眯成一條縫,看起來象在打盹。

   “這才是閉口仙哪,你們可別再認錯了。”先開門的那老者笑呵呵的說:“他可是惜字如金地,你們是要想從他嘴裏問出什麼來。那可有點費事。”

   灰大毛也有點猶豫,不過還是說:“那個,我們來的冒昧了。倒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問……姻緣。”

   白鬍子老頭兒毫不意外:“嗯,問姻緣找他呀,那是找對人了。不過他這會兒不開口,我替他說吧。他可是輕易不替人批命問卦的,二位有沒有備什麼謝禮呢?或許謝禮能讓他看上,破例替你們批一批。”

   灰大毛吭哧吭哧半天。他是肯定沒有什麼謝禮的。

   看他的樣子也急的怪可憐的。我抬起手來,托出一個小瓶。“我們來的匆忙。這個裏面是化金樹地花粉,雖然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不過收集起來也費了點功夫,不知道閉口仙看不看得上這個。”

   白鬍子老頭兒笑著說:“哦?這就是化金樹產的花粉啊?據說這種花十幾年才開一次,一次只開幾朵,那要搜集一瓶是不大容易。”

   我們盤絲洞別的東西不多,可是這些東西其實卻不少。因為灰大毛地同族們天生有收集癖,什麼東西都愛往洞裏拖了存起來,這化金粉我就順手拿了裝在小葫蘆裏帶在身邊的。

   閉口仙的眼皮忽然動了下,那條縫睜大了些,看看灰大毛,又看看我。

   “你們誰要問姻緣?”

   他的聲音也不好聽,總之……我覺得這個閉口仙實在跟街頭的黃半仙劉道仙似的,是個典型的騙子。

   “他問。”

   “她問。”

   我和灰大毛異口同聲,然後互相看了一眼。

   “我徒弟要問。”我說。

   “今天……破例,給你們,都批一句吧。"

   他先看著灰大毛,搖搖頭。然後又看看我,點點頭。

   這算什麼?

   他沖灰大毛說:“你,白搭。”又看看我:“你,太笨。”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灰大毛不悅,不過還刨根問底:“什麼叫白搭,難道我這輩子就娶不著老婆了麼?”

   閉口仙的嘴又抿了起來。

   “那,我師傅呢?什麼叫太笨?”

   我一點兒都不想再追尋細究,可是閉口仙卻說:“為情所困,自尋煩惱,難道不笨麼?”

   嗯……好吧,也許這位半仙說的,也不全是無稽之談。

   不過,我為情所困了嗎?沒有吧。

   自尋煩惱?可是我沒去尋,是煩惱纏上了我啊。

   我們留下化金粉,一頭霧水地出了竹舍。

   “這閉口仙怎麼這樣兒啊……”

   “算了,我早就覺得不該來。”

   “對了師傅,鳳前輩不是也會批命麼?不如我們……”

   他怎麼突然對批命有興趣了?

   我沒接話,也不趕著回去,慢慢的朝前走。

   第二日有個論劍會,鳳宜約我一起去聽聽,是一幫子擅長劍道的聚一起,跟開茶話會似的,坐在庭院裏連說帶比劃。我對劍術不擅長,純旁聽。

   有兩個人,一高一矮,說的興起,躍到庭院開闊之處就要實踐一下。

   我是外行,純看熱鬧。

   紫色和白色的光華交錯閃動,劍氣橫飛,縱橫開闔,雖然我只看得懂三四分,已經覺得心曠神怡,不虛此行。鳳宜坐在我旁邊的石桌邊,我們偶爾交談那麼一句兩句。

   不過,不是我敏感,而是自從鳳宜說過提親的話之後,他對我倒是溫和多了,很少再刻薄訓斥我。

   “聽說你們昨天,去找了閉口仙?”

   “嗯,去了。”

   “去問什麼了?”

   “大毛想問姻緣。”

   “問著什麼了?”

   “問了和沒問一樣!”我不屑的說:“那個閉口仙簡直象個江湖騙子。”

   “他還有幾分真材實料,只是有些事,就是知道了也是不能說地。”

   “唔。”

   “你沒問嗎?”

   “嗯?”

   “你沒問問自己的姻緣?”

   我皺眉頭:“我不想要什麼姻緣,我一個人過的挺好。”

   鳳宜端起茶淺嘗了一口:“其實算蔔之術,我也懂得一些的,你若想問什麼,不妨說出來,或許我可以為你解惑。”

   問他?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10:10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6 AM 編輯

正文 一零一 看上去很美很美

比劍的兩個人點到即止,哈哈一笑又攜手歸座。

嗯啊,這個梅山仙會果然是有意義。大家平時自己窩在自己的洞府裏埋頭練功,到底練的如何,有什麼缺陷漏洞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這個梅山仙會一辦,大家在這裏交流,切磋,互通有無,有什麼疑難可以去請教會的人,還可以指點下和自己練功方法相近的後輩……

唔啊,果然沒有白來這趟啊。

有兩個相貌很美麗的女子上前來,我頓時來了精神。

當然不是因為見了美女,而是這兩位用的都是軟兵器,一個是軟鞭,另一個和我一樣是飄帶。

這我可得好好兒的學學。我沒有系統的練過什麼鞭法之類,都是自己一邊蛛絲一邊摸索著來的。

彩帶飄飄,鞭影狂舞,我看的目眩神馳,半張著嘴呆看著,連眨眼都忘了。

她們怎麼有這麼多的花招啊,如此巧妙。那個穿綠衫的女子手臂微揚,我以為她的飄帶是要直甩出去,可是沒想到那條飄帶劃了個半弧型,居然以一個極刁鑽的角度,仿佛一把匕一樣直刺向穿黃衫那女子的肋下。

唔,這招我可以學下來,用毒絲的時候大可以借鑒她這個用法。把毒絲夾雜在無毒的絞絲裏頭,只要沾上敵手的肌膚,嘿嘿……還有這個用軟鞭的女子,那些鞭影幛幛漫天匝地,讓人分不清那無數鞭影裏那一條才是真實攻來的那條……

厲害啊……

高手啊……

呃。當然。她們地姿容也實在俊俏。庭院裏地人都放下了手頭地事情。也不閒聊說笑。看地都十分投入。啊。那蠻腰。那香肩……那……雖然不能一一看清。可是大家能想像啊……

蘇……吸吸口水。我可不能表現地太好色了。

嗯。其實女子生地美。不光男地喜歡。別地女性看了也很喜歡啊。

美這樣東西其實不分性別地。

鳳宜也很美。

這個不管我對他有再多偏見。都得承認。

那兩個女子的名字我聽人說了,一個姓白。一個姓韓。我回來備點禮,去請教請教去。

後面兩個人卻都是使樂器當兵器的,一個撫琴。一個吹簫。這個我就純是外行了。而且這兩個人顧著周圍都有人看著,大概也沒使真功夫,不過他們悠悠一曲奏完,庭院裏忽然間起了一陣微風,草葉氣息,花瓣花粉忽然間都被旋了起來,飄飄灑灑。如冬日大雪般。紛紛落了一地。

看來他們使的都是柔勁,這比剛猛的又不同。而且我覺得柔勁收之間要控制自如,似乎更難一些。

接下來的卻是個極可愛地小童。紮著朝天辮,穿著紅兜兜。我一看這打扮馬上想起人參精。不過不知道他到是不是,可愛的與昨天見的翠鳥小正太有一拼。他在院子站了,耍了一套拳。嘿,看個子小身上肉,那拳還是耍地虎虎生風,有板有眼,可愛地不得了。

我覺得可能女人到了一定年齡都會喜歡小孩兒吧,這麼可愛靈秀,由不得人不喜歡。旁邊不乏叫好起哄的人,大家都面帶笑意看他打拳。

他耍完一套拳,兩手捏個訣,嘴裏念念有詞,忽然雙臂一揚,喊了聲:“起!”

地下那些殘葉殘花,忽的騰空浮了起來,打著旋兒飛回枝頭上,各安其位原樣兒長好!

哇!厲害!斷葉重接,落花再生。

這一手本事可不凡哪!我剛才還覺得他是小孩子,可是這一手露出來,足見實力深厚。

那小孩兒左右看一眼,朝我們這邊走來,沖著鳳宜作個揖:“鳳王前輩,你好。”

“你也好,看來你這些年很是用功啊。”

“還多虧前輩上次的指點,否則我的境界還是停滯不前。”

鳳宜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指了指我:“這位是桃姑娘。”

那小傢伙兒沖我微微一笑:“見過桃姑娘。”

我想站起來,鳳宜說:“這是小蒼。”

我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比我大還是比我小,不好招呼,外表嫩不說明人家年齡也一樣嫩,只好含糊的點個頭:“你好。”

穿著紅兜兜的小蒼張開嘴來,竟然只長了八顆牙,上四顆下四顆,可愛地不行。他笑著說:“哎呀,第一次見著,我也沒備什麼禮物呀。”他歪頭想了想,歡快地說:“我送桃姑娘兩顆種籽吧,你回去之後種下了好生看顧,是有用處的。”

我莫名其妙地就收了一個小孩兒給我的見面禮,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沖鳳宜笑笑,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那個,他是……”

“他修道的年齡比你還長遠許多……不過他是草木之體,能修到今天這一步殊為不易。”鳳宜說:“那種子他可輕易不給人的,你好生收著吧。”

茶水細點鮮果擺在桌上我們沒動,灰大毛卻毫不客氣,左一個右一個的抓著往嘴裏送,點心塞了一嘴,又拿起杯子朝肚裏灌水。我瞅他好幾眼,他給我裝蒜。好在周圍的人倒也沒有對他這種行為表示什麼。

等到昨天見過的那個茉莉小妖走過來說,請各位去前廳入席,灰大毛更是第一個蹦了起來,生恐落在後頭就搶不著吃了一樣。

我到了前廳,滿以為這梅山主人該出來見客人了,不想主位還是空的,有兩個穿戴與茉莉小妖不同的女子出來,款款施禮,然後說主人明天便可出關,今日暫請貴客們自便。薄酒小菜,請大家享用。

我的坐次和鳳宜的安排在了一起。不知道這是誰有意的安排還是無意地巧合,又或是因為我們一直挨的近,又是一路來的,所以順便安排在了一起。

有了鳳宜上次給我喝酒的教訓,我可沒敢喝這席上的酒。酒杯只沾沾唇就放下了,席上地菜多以素菜居多,雖然在座的都沒有刻意茹素,但是多吃肉食對大多數人的修行並無好處。忘了誰和我說過,被食之肉總有怨戾之氣,不及素靈氣乾淨。

我吃了一些筍。這菜的確清淡可口。等飯用畢,鳳宜起身先走,並沒叫我同行。

我坐在那兒看他和一個穿褐色袍子的男子一起走遠。心裏覺得有點……

嗯。我當然不是說因為他走開就覺得心裏不痛快。

他和我說到底,嗯,現在的關係,算……

算什麼啊?

朋友?故交?還是……

反正,他沒有對我交待行蹤地必要。而且雖然我們是一起來的,可他也沒有義務一直照顧我陪著我啊…我都有點糊塗。我明明不是畏懼他。只想避開他的嗎?怎麼他走開了,我反而覺得心裏。不是那麼舒坦呢?

我現在地心理就好象上輩子我地一個女同學吧……有個男生老給她寫情書,她煩的要命。整天抱怨那男生討厭。可突然有一天那男生似乎終於醒悟過來他們之間沒有可能,情書不寫了,殷勤不獻了,她又覺得失落,反正心裏沒著沒落沒上沒下的,總覺得少了什麼,吃飯都沒滋味兒……

我的心理,是和她那時候一樣嗎?

灰大毛抹抹油光光的嘴:“師傅,咱下午去哪兒?”

“我去找上午見過的那兩位姑娘,白姑娘和韓姑娘,去請教她們一些軟兵器的事情,你要是不想出去,就在屋裏睡覺。要是想四處逛逛,記得一定要當心再當心,不要惹亂子,也別讓人欺負了你。”

他拍拍胸脯:“師傅放心,我才不會去惹麻煩呢。”

我找小茉莉打聽了那白姑娘和韓姑娘地住所,然後去拜訪她。她卻不在住處,不知道去了那裏。那位韓姑娘和她住地極近,我順路拐去,看看能不能找她問問也好,雖然她用的是鞭而不是飄帶,不過也有許多值得我借鑒學習地地方。

可是剛轉過一道花牆,前面假山後傳來清脆的“啪”一聲響。

呃?

我腳步一頓,本能地斂神靜氣。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我告訴你,他是我的,你別想和我爭搶!不然,我讓你不得好死,魂飛魄散!”

聽著動靜,怎麼……

像是在欺負人哪。

我將身一縮,化成蜘蛛狀伏在樹旁。

得,我這蜘蛛本體又小又不起眼,幹個間諜偷聽個壁角倒是合的很。

假山後面走出來一個女子,穿著五彩霞衣,呃……

這不是昨天我們來時見過的那位姑娘嗎?我當覺得她又漂亮,又有氣質,又高貴的很……她姓什麼來著?鳳宜似乎說了,只是我沒記住。

不過她現在滿臉戾氣,嘴抿著,顯的非常刻薄而且怒衝衝的樣子。

我沒有動,看著她去遠了,然後假山另一面也出來一個女子,半邊臉上印著個鮮紅的巴掌印。她雖然臉容很平靜,可是眼神卻怨毒之極,望著剛才那個女子去的方向,過了片刻,她抬起手來,在那個掌印上輕輕撫了一下,掌印慢慢褪了色,肌膚又恢復了白晰。

呃,她不就是我剛才要去找的白姑娘嘛……

我看她理理衣裳,若無其事的朝另一個方向走開了,忽然覺得背上冷。

這個梅山仙會,好象……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融洽美好啊。



正文 一零二 防人之心不可無

以前有好一段時間,我的座右銘是,珍惜生命,遠離道士。

其實那是我想太狹隘了。這世上的危險多的是,不光光道士一樣,旁的人,妖,獸……也得能防就防。

“師傅,你怎麼氣喘吁吁的?”

“哦,沒事……”

我一頭紮到床上。

剛才我居然去幹了一件事……

大概是太順手了,在伽會山的時候我也做過類似的事,不過剛才……嗯,我果然有了防人之心,而且防的還不輕啊。

我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在床上趴了多久,忽然聽見灰大毛在外頭嗷的一聲叫喚,把我驚的一下從床上坐了一起來。

“師傅,師傅!敖公子來了!”

子恒?

我急忙跳下床,兩步走過去拉開門。

門外面。灰大毛正拼命拉扯一個人地袖子。

那人穿著褚石顏色地袍子。衣邊滾繡著雲紋。頭上簪著綠玉地簪子。

他轉過頭身來。我看著那張熟悉地面孔。只覺得鼻頭一酸。趕緊打招呼:“子恒。好久不見了。”

他地微笑依舊溫文。但是一身上下地氣質是更顯穩重了些。怎麼說呢。以前是和風化雨。現在有些……不怒自威了吧?

我們站著了一會兒愣。都不知道說什麼。還是灰大毛說:“敖公子。啊啊。不是。是敖天官。快坐快坐。我去倒茶去。”

他一溜煙兒似地鑽出了門。我才回過神來:“坐吧。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

“嗯,梅山仙會我以前也來過幾次,這次請柬也給我了,正好這些日子休沐無事。我也就來赴會,只是沒想到你也來了。”

“是啊,我就是個湊數來的……其實,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此間主人看著鳳前輩的面子才給我也下了張請柬的……”

“這是怎麼說起來呢?”

“哦……”我愣了下,鳳宜和我求親那話我肯定說不出口:“鳳前輩現在也住伽會山,我們也做起鄰居來了……”

“這倒不會。梅居士我是知道他的,他從來不亂貼子。若是你沒有真本事。他怎麼也不會請你。你……”他仔細打量我,看的我有點局促不安的時候,才說:“恭喜了,我就猜那幾粒珠子合你用。”

我低聲說:“略有小成……只能算剛剛煉化吧,說起來我還一次都沒有試過這些珠子的厲害呢。這份禮太重,我……”

我平時說話絕不會這麼吞吞吐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中間隔了那麼段日子。再面對子恒,我總覺得有些束手束腳的放不開。

“合用就好,在我這裏,我也用不上,不過是浪費了。”

“嗯。”

“對了。我剛才來時經過山道邊地泉眼,倒是覺得……”

我臉一熱:“啊。你看出來了……”

我估摸著也是,這世上要是有一個人能看出來我剛才在泉水邊幹什麼了,估計就只有子恒看得出來了。畢竟他是龍族,水裏有點旁的東西,他一定能現的。

“其實,我就是順手了。”我把在假山邊看到的事和他簡單說了:“雖然兩邊我都不認識,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麼有衝突。不過我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安心啊。你知道。伽會山我都有定期的防禦佈置啊,剛才我經過那個大家會取水喝水的泉邊。就是一順手……就把纏絲給扔下去了。”

子恒失笑,一邊搖頭一邊說:“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啊……不過沒關係,上次不是告訴我麼,纏絲不經你驅動是不會對喝下水的人有損害的,這你不用擔心,等仙會完了地時候,你這次下的纏絲也該失了效力了,我想也不會有人覺此事。”

“嗯,我也這麼想的……”

纏絲這東西……打個比方吧,就象天龍八部裏頭,天山童姥的秘密武器生死符。化在水中無形無色無味,人飲下去之後,纏絲就會在關節肢體的要緊處潛伏埋藏下來而不會被現,我不驅動,那纏絲就完全沒有什麼用處,過幾天就會消化了。但如果我心意催動的話,纏絲就會鎖住此人關節四肢令其不能動彈,其實要說別的害處,也就沒有了。這是我的一種自保地手法,在伽會山的那幾處水源,我都會定期去撒下纏絲,這樣如果沒惡意的人或飛禽走獸飲了水,也沒關係,若是那飲了水的不長眼來犯盤絲洞,那可就得給捆個結結實實任我宰割了。

不過說實話,雖然這纏絲被我研究出來,足令我自傲,但是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真正的顯過一回效力呢,畢竟伽會山一直還都算太平。

“對了,還沒恭喜你……成親是喜事,新娘子一定很漂亮吧?”

子恒地笑容似乎變淡了一些:“嗯。”

他看起來並沒有太多喜悅之意,我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灰大毛正好送茶進來,我接過來一杯端給子恒。

他接過茶盞,用碗蓋撥撥茶葉片,忽然間笑了。

“大毛,這水是從哪汲地?”

“哦,這你儘管放心!”灰大毛拍胸脯:“我雖然平時愛偷懶,可那也得看是對誰!要是別的客人來了,我就直接從後面湖裏打桶水來了。可是敖公子你不一樣嘛,我特地跑前面,繞過假山那個泉池那裏去打的水,燒滾了才泡的茶!這泉水清甜,泡的茶指定是好!”

這個灰大毛!

我臉燙,就這麼使一次壞,還讓子恒抓個正著。

“算了,別喝啦。”

結果子恒輕輕吹了兩下,卻也喝了一口茶咽下了。

“喂,你……”我瞪眼。他明知道裏面有纏絲還喝啊。

“沒關係,反正你又不會害我的。”

哦,這倒也是。

灰大毛有點摸不著頭腦,這笨傢伙不知道纏絲這事兒,我倒也不是想瞞他,不過覺得他要知道了,搞不好全伽會山就都跟著知道了,那就起不到什麼防禦的作用了,所以一直沒跟他說這事

子恒說地沒錯,只要我不催動,這纏絲其實和不存在沒有區別。

想到這兒,我自己也就放開心事,喝了一口茶水。

嗯,果然水甜茶清,香氣不俗。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10:16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6 AM 編輯

正文 一零三 樸實無華的鳳釵

然後我跟子恒隨口說起我在假山處見的那兩個女子,子恒倒是知道她們。那個頭一天和我們見過,穿五彩霞衣的叫許明鸞,那個姓白的女子全名叫白翠箏。他說完之後看著我一笑:“你該知道她們是什麼妖了吧?”

“哦……”

許明鸞,是五彩鸞鳥吧?在鳳宜手下那一族裏應該也算是很有地位的鳥種。白翠箏,唔,她其實用的不是飄帶而是琴弦箏弦才對,怪不得比較細。

子恒微笑:“梅山你是頭一次來吧?有沒有四處逛過?這裏的風景有些是天然生成,有些是梅居士後來修繕的,勝景處處,我帶你四處看一看?”

我求之不得。

沿著湖向東走,這裏栽滿了我叫不出名字來的花樹,雪白的花朵有如寒雪嚴霜,白的近乎透明,花是重瓣的,香味清雅,有如薄荷。

“這是什麼花?”

“哦,這是苦芙蓉,又叫寒雪花。梅居士喜歡與雪,梅有關的這些東西,這花據說是西域奇種,好不容易在此栽種成功的。”

“哦,”我點點頭,梅居士可真風雅,不象我,盤絲洞跟人家梅山一比簡直象茅屋草棚一樣。湖邊地勢高低錯落,花樹間植,疏密得宜,完全看不出人工的痕跡,怎麼看都覺得天然。

“對了,”我說了兩個字,又頓住了。

我都快成習慣本能了,心裏有什麼疑問都要找子恒來解答。但這件事……

“怎麼了?”

我覺得有點難為情。低下頭說:“鳳前輩……你走之後。他和我……他跟我……”

“他向你提親了是吧?”

我愕然地抬起頭來。

他知道?

子恒顯然很明白我在想什麼。他地聲音也放地很低。明明四下無人。可是我們就象在說悄悄話似地音量。好象都有點心虛似地。

“他告訴我了。”

我怔怔的看著他。

“我離開的時候他去送我,提及此事……”

我絞著手指……原來子恒知道。

不過,他們地關係本來就很好,他知道也不奇怪。

只是,我心裏覺得不太舒服。

說不上來是感覺。總之,很亂。

“走吧……”

我邁步朝前走。

“你還沒有答應他。是吧?”

“嗯……我覺得鳳前輩和我,根本不是一類人……”這話說的,他是鳥我是蜘蛛,大家都不是人。當然更談不上一類。不過這會兒我沒心思去摳字眼兒,反正意思表達出來就行:“我們連話都說不上幾句,他高高在上,我只不過是……”“這你就錯了。”子恒說:“鳳宜他的胸懷坦蕩,個性率直……他待人其實也是很好的,只是旁人總是不明白他的真正意思。我留給你地那四顆珠子,那些是難得。但是那些並非全是我贈你的。”

“你是說?”我睜大了眼。

“是啊。其中青色地那顆,是我原本的收藏。但是另外三顆。都是這三百年中,鳳宜一一找尋收集來的。為了那顆紅色珠子。他被火那些事都沒什麼用。

不管我是不是喜歡過子恒,還是子恒有沒有喜歡過我,他已經成了親,有了名門出身的妻子,而我……還是一隻寡婦蜘蛛。

他剛才的解釋,已經很清楚的表明瞭他的立場。

我們之間根本沒開始過……所以也不會有什麼解釋,更不需要什麼結束。

這一夜我睡的很沉,幾乎是躺到床上就睡著了,而且一個夢也沒有,安安穩穩的一覺睡到了天亮,不過半夢半醒間的時候,我想起來……不知道有多少來參加梅山仙會的人喝過泉池裏的水了?也許有自己經過取一勺水喝的,也許有象灰大毛那樣汲回去煮茶地,唔,我若是有什麼陰謀。那喝了水的人可都被我算計了……

清晨在清脆的鳥鳴中配來,對旁人來說也許是件美妙的事,對我來說卻全然不是如此。這些鳥叫聲一點都不讓我有鳥語花香地美好享受,我只想扔只臭鞋出去把樹上的那些尖嘴扁毛畜生都打飛。

灰大毛平時比我還會偷懶。此時卻搬出盤絲洞幾千兄弟姐妹的期待叮囑,幹勁兒十足的催我起床,然後還要一手包辦替我梳頭更衣,我一腳把他踢飛出去,自己把衣裳換了。

唔。這可是件新衣裳啊。

純白衣裳料子,柔軟如水一樣。衣服上有隱約閃亮的纏枝蓮花圖紋,但是並不明顯,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出依稀來。我本來還是想把頭編成一條辮子地,可是灰大毛硬是從屋外又爬進來。涕淚齊下的讓我不能不顧盤絲洞上上下下一干兄弟姐妹地面子。我一個人邋遢就算了,可眼下我是盤絲大仙,豈不是會讓旁人覺得我們一洞都是鄉巴佬土疙瘩?

這說的也是……

我破天荒的允許灰大毛在我頭上胡亂折騰,好在他下手有分寸,沒有把我弄的疼地嗷嗷叫。即使是這麼著,等梳好頭,天也大亮了。我和他都累出了一身汗。

“師傅。你看這個,你戴一定很好看吧?”

他捧著紗絹花和珍珠耳墜子。我沒辦法,把耳墜接過來戴上。

不過他再預備的那些胭脂水粉我可是一點兒都不想塗了。伸小指沾了點胭脂。我抹在嘴唇上頭,示意他把那個龐大的妝盒快收起來。

我聽到了腳步聲,灰大毛顯然也聽見了,轉身去開心。

鳳宜邁步進來,我的手指還點在唇上,那紅紅的胭脂還沾在我的手指上,我只剛抹了下嘴唇的一半……現在我該是個什麼怪樣子啊!

“鳳前輩。”灰大毛挺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回來咱一塊兒去山頂地仙會是不是?我師傅可是頭一次來,也不認識別的什麼人,路也不熟地。”

鳳宜的目光,專注地看著我。

我感覺自己在他那樣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就好象……冰雪遇到太陽似的,堅持不了冷面孔,輕聲說:“你起的也真早。”

“嗯,這個給你,戴上吧。”

他手裏拿著一隻鳳釵……

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呃,樸實無華的東西,出現在鳳宜的身邊。

他總是如此華麗,處處都顯的奪目耀眼。

這根黑沉沉的,像是木頭雕的釵子,簡單的鳳頭,鳳翅半張,細瘦的釵尾……

鳳宜走了過來,站在我的身後,銅鏡裏面映出他的容顏,這是張美的讓天下大多數女人都想尖叫想痛哭想去撞牆自殺的容顏。

他輕輕抬手,將鳳釵插在我的間。

“很合適。”他輕聲說。

“哦。”我呆呆的看著他。

他一手拈起帝邊的胭脂匣子,伸指沾了一些:“我替你塗上。”

啊啊啊啊!

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做!

我很想躲開,或是一腳把他踢開,或是尖叫,或是……

但是我僵硬如化石,鳳宜的指尖沾了豔粉瀲瀲的胭脂膏,輕輕觸到我的嘴唇上。

就象蝶翼輕盈的沾上花蕊……或,蜻蜓在水面點觸。

麻癢……不不,不是麻癢……

嗯,有點刺痛……也不是。

我形容不上來那種感覺。

他的指尖像是帶著火花……好吧,這比喻真俗。

不過我的確是這樣的感覺。

我覺得我快被燒著了。

火苗就在他的手指上。

他塗的這哪是胭脂,簡直比猛火油還可怕啊!他可能塗的很快,我卻覺得時間過的極慢,好象這一刻有一個世紀般漫長。

子恒說的話不停的在我耳邊重播,再重播。

鳳宜的面孔,如此熟悉,可是……

我卻又覺得,我這是第一次,這麼認真仔細的觀察他。

他的眼睛清澈,表情坦率,平時總是微抿的,顯的脾氣很不好的唇角,現在卻微微上揚,顯的心情極好。

讓看到這隱約的,美麗笑容的人,都覺得自己心情輕鬆的,好象可以被風吹起來了。



正文 一零四 嚇掉下巴不償命

雖然頭上那枚鳳釵看起來很不起眼,但是----我總在心裏念叨一句話,會咬人的狗不叫,辣死人的都是蔫辣椒……

這根釵,別也有什麼了不得的來歷名堂吧?

站起來才覺裙擺有點長,一腳踩上去,身體就往前倒。``. ``

鳳宜輕輕扶了我一把:“站穩了。”

這句話說的難得的溫柔,原來,原來鳳凰鳥也有這麼平易親民的一面啊……

不過這些讓灰大毛都看見了,也實在有點太不好意思。

咦?灰大毛呢?

這小子竄的倒快。

好吧……在這方面他特別有眼色。

我感覺空氣裏張力特別大,皮膚都開始緊了,好象這是一間充滿了火藥火油的危險倉庫,再不說點兒什麼做點兒什麼,肯定要出事兒。

我輕輕咳嗽一聲清嗓子:“現在就去山頂嗎?”

“誰說要去這樣早?”鳳宜說:“正午才開始,先去吃些東西,上午找些消遣打了,到正午時再去不遲。”

噫,鳳凰作派。昨天聽其他人說,無不是期待,興奮,只怕好些一早就到山頂去了。鳳宜卻這麼沉得住氣……

好吧,壓軸人物總是不必早到的。

隔著籬笆,看著子恒也朝這邊走來。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衣服,衣袍挺括精緻,我一掃眼。居然現這衣服沒有縫!

啊,這就是傳說裏的天衣無縫麼?

我瞪著眼使勁兒瞧,的確是沒有縫。

呃,我也算是吐絲紡線織布地行家裏手兒了,可是這個境界,我卻辦不到。

“你今天這身兒打扮真是不錯。”子恒誇我一句。

“呃,都是自己胡亂做的衣服,挺簡單的,難登大雅之堂。”

“簡單就很好。”他的目光落在我頭頂的釵子上,臉色微微一變。轉頭去看鳳宜。

我本能的想抬手去摸摸這釵子,拔下來再仔細看個究竟。為什麼這釵子能讓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子恒露出那樣的神情呢?不過手抬起來一點,意識到這樣做肯定不合適,於是又放了回去。

子恒的目光讓我有些不安。

這釵子是不是……比以前我收到的那些禮物更加貴重?

可是子恒和鳳宜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對望,然後子恒說:“走吧。”

我轉頭看看大毛,大毛絲毫不覺得自己地身份不能夠去赴會有什麼不平,還笑眯眯的朝我揮手:“師傅你要好好的啊!”

這話怎麼這麼彆扭……感覺他跟長輩兒似的!我還用得著他叮囑?我本來就好好兒的啊!

三個人默默的走到半山處的亭子那裏。然後梅山的小妖們端了清粥小菜之類地過來。我低下頭默默喝粥,不敢隨便說話。

身邊的人都比你聰明的時候,你最好還是少說話少出醜。消聲吃飯最安全。

子恒只喝了清茶,然後想了起來,笑著對鳳宜說:“三八現在也聰明了,你可知她昨天做了什麼事?”

鳳宜挑起一邊眉梢。子恒把我在水裏下纏絲地事輕聲說了,我的頭埋的更低,都快整個兒埋進粥碗裏去了。不過我偷看一眼鳳宜的臉色,真古怪啊……

又是青又是白地,他剛才也喝了茶水了,那現在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子恒其實也是很壞心眼兒吧?故意在鳳宜喝了茶水之後才這麼說。如果他一直不知道,那就不會覺得彆扭。要是他沒喝水。那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可偏偏他現在剛下水。子恒又告訴了他……

當然了,鳳宜也沒什麼好顧慮的。我又不會對他催動纏絲,喝也就喝下去吧。纏絲無形無味又不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我還是想著頭上的那根釵,本來就已經覺得不太自然,子恒看過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很想把它摘下來。

鳳宜給我戴的時候我沒回過神來,一開始就應該拒絕的。他的行為也太曖昧了。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男子隨便摸女性地頭……這總是一件過於親密地事情。我和他……

我和他可不是那種可以親密無間的關係。

就算是子恒,也沒有……

只有以前和小道士,我們曾經很親近過,可那時候多半時間我都是只蜘蛛地樣子,那不能算數。

這一頓粥我喝的不知道是什麼味兒,漱完口也喝了點茶,然後跟著他們兩個一起去山頂。他們兩個都肯定來過好些次,對這裏熟悉地很,不時指著路旁的樹說這樹又長大了好些,或是說那邊的水池又怎麼怎麼了。我覺得我跟在他們身旁活象個丫鬟跟班。

也許當初鳳宜向我提親時我的第一反應才是正確的。

鳳宜這種唯我獨尊的脾氣,其實不需要另一個出色的女子來和他旗鼓相當,而是需要我這樣的綠葉來陪襯他這朵大紅花。

要是這樣想……我倒是能理解他幹嘛找我了。我一沒才二沒貌,頭腦算不上多聰明,也沒有別的長處了。而鳳宜是天之驕子,身份又超然又尊貴,我和他呃……那可真是雲泥之別。除非他是這樣想的,這麼一來就能說的通了。

我一開始遇到他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蜘蛛,一直對他又敬又怕。可能鳳宜需要的正是這種感覺?

我一路胡思亂想,冷不妨子恒問我:“你覺得如何?”

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問了我什麼,怎麼答得出來呢?

鳳宜說:“你問她做什麼?問她也是白搭。”

呃!

我被狠狠的噎到了。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你也不用這麼大聲說出來吧?

我們前面有個人從一條斜路插過來。看到我們先是停了一下,然後朝鳳宜和子恒作揖,而至是長揖到地的那種。

“鳳王,敖大人。”

“不用多禮。”

呃……他們這麼有名氣有地位啊?

得,我站在他們旁邊濫竽充數,居然也受了那人地禮,這也太不好意思了,我不著痕跡的悄悄朝後退了半路,借著子恒的寬袍,也能把我這個人擋掉一半去。

那人也不肯和鳳宜子恒並排走。一是他肯定在謙遜,二是這路也沒那麼寬,於是他退了半步,跟在那兩人身後,也就是變成了和我並排。

然後他客氣的和我寒暄:“姑娘貴姓?”

“免貴,我姓桃。這位先生呢?”

“不敢,我……”

他帶著笑意抬起頭來,忽然間露出了……

呃。目瞪口呆?不,不是。那……驚恐萬分……呃,也不是……總之。他的嘴半張著,就沒注意腳下,堂堂的一個修為不弱的……傢伙,居然一腳踩到尖石子。嗷一聲朝身後的樹叢倒了下去。撲通一聲,可憐的被砸的矮行花樹枝折葉落。

我了。

難道我長地很……安全?那也不至於將人嚇成這樣啊。

我想彎下腰去看看他摔的如何,冷不防手腕一緊,鳳宜清冷的聲音說:“不用理會,走吧。”

啊啊啊!

我簡直找不著北了。

他他他,居然都不詢問請示一下我的意思就抓著我的手。

而且,抓著了還不放開!

我驚恐的注視著他。然後把無助的求救的目光投向子恒。

可是一向最溫文。最體貼,最萬能。最隨叫隨到地子恒……居然把臉轉向一側,自顧自朝前走!

這個肯定不是子恒!一定是什麼人變化成他的樣子冒充的吧!

我兩腳死死釘在那裏不肯挪地方!開玩笑!這是什麼時代!這是什麼地方啊!要是讓人看到我和他拉著手。那啥,亮相於公眾之前,那我和他地關係真是跳進長江黃河東海南海太平洋都洗不清!

“走啊。”

我拼命搖頭,一邊還想堅決又不著痕跡的把自己的手拿回來。

可是鳳宜明明也沒有握的太緊,為什麼我地手就是……就是抽不動呢!

我用眼神拼命呼喚:子恒啊子恒!關鍵時刻,需要你的時刻,你怎麼躲到一邊去了!

鳳宜眼睛微微眯起來,他本來就是鳳眼,這一眯更不得了,簡直有一種讓人驚心動魄的豔色魅惑。

我只覺得頭腦一暈,腳下釘的樁就被兵不血刃的化解了。

呃……

誰說紅顏禍水啊!這藍顏也禍的很哪!

第一步一邁出去,氣勢就一泄千里。

身後那個倒楣的,不明原因地栽進路旁樹叢裏地人,剛剛站起來,一抬眼看見我們,那下巴似乎脫了臼一樣怎麼也合不上了,腳底一絆,嗷一聲又重重的栽了回去!

我簡直跟夢遊一樣,被他拉扯著向前走,腦子裏反來複去就想著,見鬼了……這些都不是真地,玄幻了修真了群魔亂舞了這世道崩壞了!

眼前的山道由窄變寬,視野漸漸開闊起來。

迎面又走來兩個人,一個穿藍一個穿青,看起來形貌很是……嗯,粗獷。

這兩人手都拱起來了正要作揖,可是嘴巴一張開就直愣愣地呆在那兒了。

又雷倒兩個。

好吧……我竟然覺得心理平衡了一點。

至少,至少不是我一個人這麼震驚。象鳳宜,子恒這樣的非常人,畢竟還是極少的,大多數還是和我一樣的平常人,對於這些超自然超現實的景象接受度不夠……這太好了!

唉,人的心理就是這麼陰暗,雖然自己過的差,但是只要身旁大多數人都和自己處於同一境地,那就不覺得差。

不過,鳳宜今天,到底打算驚掉多少人的下巴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10:27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7 AM 編輯

正文 一零五 相逢猶恐是夢中

總之,噴茶的有,摔杯子的有,踩了衣服跌跤的有……

如果這時代有眼鏡這東西,那麼現在肯定是摔破了一地碎玻璃了。即使這時代沒有眼鏡,那些人的下巴看起來也都要掉到腳面子上了。還有人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更有一個人狠狠去掐旁邊人的腰,而被掐的那個只顧呆愣竟然也毫無反應!

大家現在的表情都可以用一句詩來概括,“相逢猶恐是夢中”!

是啊,這事情太玄異了,太驚悚了,太……太那啥了!

我不知道他們這震撼到底是因為我頭上插了那極貌不其揚的鳳釵還是因為鳳宜拉著我的手。接待我們的就是已經算是彼此混熟的茉莉小妖,她驚的手指亂抖如瘋如魔。我生怕這小姑娘走火入魔了都!

好在她恢復的比別人還快一點,只是說話聲音還是洩露了她的真實心態。

她的聲音著飄,顫悠悠的說:“鳳……大……人……您的位置還在……老……地……方……”

鳳宜點個頭,淡然的說:“子恒的呢?”

小茉莉眼神兒飄忽聲音恍忽:“在您旁邊……”

“嗯,把桃姑娘的座位也安置到我旁邊來。”

“好……的……”

這個闊大地平臺四周有山有水有花有樹。桌椅有地是石雕有地是木刻。形態各不相同。不過隱隱圍成一個圓圈形。平臺中間有個很大地水池。然後水池正中還有一塊更小些更高些地平臺。上頭也有設坐席。鳳宜和子恒地座位都在上面。

呃。看來。梅山主人還劃出了普通座和貴賓座地分別啊。

我看著小茉莉夢遊似地去吩咐丫環小廝調整座位。我地座次。原來應該是在普通席那邊。不過現在鳳宜一聲令下。把我給調到中間平臺地貴賓席上了。這是明顯地沾了他地光。

鳳宜和人說話。手一松。我趕緊抽身退後半步。更想趕緊把頭上地釵子摘下來。可是鳳宜似乎聽到了我地心聲一般。警告性地投過來一瞥。我又連忙把抬起地手放下來。

不過我現在撇清也晚了吧?這裏……基本上已經來了地人都已經看到了。該看到地看到了。不該看到地也看到了。

我地名聲啊……雖然我以前沒什麼名聲。可是現在突然出了這種名。真地不是我願意地。

子恒就站在我旁邊。輕聲說:“先坐下吧,不用擔

他的語氣柔和的讓人想生氣也生不出來。我悶悶的在鳳宜旁邊加的座位上坐下來,先把面前桌上地茶一口喝幹,然後抓了一把果子幹專心的低頭吃起來。

我覺得滿場的人,都在盯著我們這桌看,再說的具體點。就是盯著我看。我站在鳳宜身旁怎麼看怎麼不協調,就算再打扮,再修煉,我也沒有他的氣勢風範,更不要說天生的好相貌好身材……

那些人,沒說話的,肚子裏指不定在嘀咕什麼。

小聲說話地。肯定不是在說什麼好話吧?

我都把自己面前那果子幹吃了半盤子了。鳳宜就坐在我左手邊地座椅上,他一抬手。我緊張的差點噎著。

結果他只是把自己面前那盤果脯朝我移近了些:“喜歡吃麼?這盤也給你吃。”

我又不是個吃貨……

嘴裏地果子幹根本吃不出香甜來,反而覺得很酸澀難以下嚥。

子恒坐在左鄰的座位上。我就是再想問他什麼也不方便了,中間隔著鳳宜,這真是道難以逾越地天塹鴻溝。

那些投注過來的目光,有的光明正大,有的遮遮掩掩,有的似有若無。我縮在椅子裏,希望把自己的存在感減少到最小。如果可以,我更想把自己的腦袋藏起來,因為我能感覺到大多數人是先將目光投注在我的頭頂的鬢間,然後又移到我的臉上,再擴展至打量全身。

這釵子一定有什麼名堂,而且,是眾所周知的,意義重大的!

可偏偏我這個當事人自己卻不知道!

現在也沒辦法問子恒,更沒辦法找別人打聽。

唔……

似乎有一道目光,看著我的,和別人投注的目光不同。

惡狠狠的,不懷好意的……

我用眼角的餘光掃過去。

啊,五彩斑斕的許明鸞。

她的彩色錦裳讓我想起三七,但是她的那種目光,讓我差點渾身都泛起雞皮疙瘩來了。

那麼**裸的毫不掩飾的惡意,我懷疑,要是換個場合,她說不定會立刻撲上來把我撕碎吞吃了。

她也是只鳥來著……五彩鸞鳥在鳥族裏應該也算是有本事有地位的漂亮鳥種。

可是她……

我咂咂嘴,她的這種威脅力還不夠看。

我在桃花觀多少年啊,雖然和鳳宜總是不對盤,而且到現在還是很怕他。可是也拜他所賜,我的抗壓能力也是大大增強啊,一般的鳥我根本沒感覺,就算是鷹,雕,鶩,鷲這些猛禽我也不怕,她雖然是鸞鳥,可是那氣勢算個毛啊……再瞪啊,再瞪我也不怕。

類似她這樣的目光並非只有一個兩個,看來鳳宜果然是塊人人垂涎的香噴噴和鳳凰肉。我被這些雌性生物們用如此“熱情”的目光招待,還不都是他害的。這騷包鳥!誰讓他長的這麼不安全?而且一舉手一抬足之間,就給我豎了這麼多形形色色來路不明的敵人。

已經要正午了,不過這一天天氣並不特別好,頭頂上浮雲片片,遮蔽了陽光。不知道會不會有雨……

梅山主人還是沒有露面,我現在對這位主人真是好奇的很。

別人有喊他梅居士的,有喊他梅仙人的,還有更親密的,稱為梅友。

可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老是嫩……

“梅居士,是男的吧……?”我小聲問鳳宜。

“不錯。”他微微點頭,回答了我的問題。

“那,他是個什麼樣子呢?”

這回鳳宜就不配合了:“等下你見了就知道了。”

唉,賣什麼關子啊。

我再朝桌下縮縮,鳳宜看我一眼,有些嘲諷的微笑:“你乾脆縮到桌子底下去趴著吧。”

“哦,呵呵……”我很想瞪他。我這樣不自在是誰害的?

可是……我能做的只是揮自己的好涵養,當他說的是恭維話。

唉,我的麻煩大了。

“鳳宜……”我的聲音壓到最小,跟蚊蚋細鳴似的:“你給我戴的這釵是什麼釵?”



正文 一零六 忽聞仙樂滿清音

他只說:“這不要緊,看,梅山的主人來了。”

這是**裸的顧左右而言他!

不過,主人來了,總不能太失禮。

我轉過頭去看。

坐旁邊普通席的許多人已經紛紛站了起來,貴賓席上除了鳳宜,我,子恒,還有兩個看起來很有些年紀的老,他們都穩坐不動,我也就沒有起身。

我還沒有看到梅山主人在哪里,不過,先聞到了一股香氣。

很醇厚,卻又清雅。

感覺身體都變的輕盈起來了。

似乎是梅花的香氣,但是……又不太象。我的洞裏也種了梅樹,冬日臘梅開時灰大毛這個慣會煞風景的也會裝次風雅,把風爐子搬到花樹旁邊去在那裏煮酒,還會掐下花朵放酒裏一起煮。他不知道從哪里聽說過有個“青梅煮酒”的典故,他說青梅是沒有,但是咱這裏有白梅,白梅煮酒也很相襯。

香氣越來越濃,我有些恍惚,眼前似乎刮過一陣微風,然後臺子正中就多了一個人。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衣裳,那衣裳……看起來皎皎如月,光滑似絲緞,但是我仔細一瞧,那明明是一片極大的花瓣裁的衣裳,帶著天然的透明色澤和舒展的花瓣的紋理。

那個男子地頭並不是黑地。而是一種讓人形容不上來地青黑。我想起有人說過一次黛色。大概就是這樣子。

明明是個人站在那裏。卻讓人覺得……眼前看到地一樹花影。

有句詩怎麼說來?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那人揖起手。朝四面環顧一周:“各位仙友道友應邀而來。梅霄不盛榮幸。山居陋簡。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他半側過臉來。我看到地是一種比鳳宜毫不遜色。卻又完全不同地一種美麗。鳳宜地美是明豔耀眼地。極富侵略性地。有時候**地讓人覺得喘不上氣。又移不開眼。那是有種魔魅地。張揚放肆地美麗。

但是這個人不同。他地美麗是含蓄地。沉靜地。仿佛一潭水。一棵樹。一朵花……

安然的綻放,亭亭佇立。飛雪時節,嫋嫋餘香。

這就是梅山主人啊。

我雖然猜著這個主人應該不凡,卻沒料到會看到一個如此清豔絕俗的人物。

左手被鳳宜在桌下握住了,我一驚回神。他卻並沒看我,表情顯地挺自然的。

我用力掙了一下,沒有掙脫。再轉頭去看梅山主人時,他一手揚起來,做了個曼妙優美的姿勢,仿佛一朵花的綻開,那麼輕盈,然後起了風,天上落下紛紛揚揚的雪白的碎雪和碎花分不清哪片是雪哪片是花,一樣的純白,香風微寒。那些翩翩紛落的碎花碎雪仿佛一場迷幻的夢,一場暗香盈溢地電影。

一曲笛音悠悠響起,與這風這雪相和相承,宛轉清揚的調子,吹走了喧囂浮躁,吹走了憂愁苦惱。

我怔怔的坐在那裏,我在笛聲中想起許多往事。

桃花觀滿眼粉色地雲霞般的繁花,蜀山峻秀的山峰,盤絲洞嚴冬時會落雪。皚皚輕柔……

吹笛的人,一定經過許多滄桑,沉澱之後,才有如此通透而清澈的聲音。那是大江東去浪淘沙之後餘下的星砂,是春花夏葉秋實冬藏積蓄了許久許久才有的明澈睿智。

笛聲吹的悠遠綿長,吹的迴腸盪氣。

似乎過了許久笛聲才止歇,梅山那位主人,唔,是了他自我介紹是叫梅霄地。已經坐在了主位上。他拍一拍手。穿著素色衣裙的侍女們如穿花蝴蝶一樣的穿梭,奉茶。上果品,甚至還捧上了筆墨紙硯。難道這梅山仙會還要象才子們聚會一樣做詩?

呃……可能是我前世參加的聚會不多,這輩子更是沒有過什麼經驗。

以前在桃花觀的時候,同門師兄師姐的也會三五不時的搞個小會,可是他們要麼是鬥劍,要麼是吃喝,從來沒有這麼正兒八經,這麼高雅精緻的聚會。

石台旁邊的水面上飄來一朵荷花……約摸有個小盤子那麼大,到了中央處,那荷花停了下來,花瓣張開,蓮心上坐了個袖珍小姑娘,抱著一把更加袖珍地琵琶。不過她的聲音可就不袖珍了,十分清脆好聽,而且音量恰到好處,仿佛就坐在你的對面一樣,沒有什麼遠近分別。

“剛才蘇姐姐的笛子大家都聽了,小妹獻醜,給大家彈唱一曲。”

呃……

原來這梅山仙會還有節目可觀看。

琵琶聲脆,曲調活潑可愛。一曲彈唱完畢後,這裏倒是不興鼓掌,不過看起來大家的情緒都變的不錯。

然後又過來一隊穿著紗衣少女,行過禮後開始跳舞,紗袂輕舉,仙樂飄飄,喝著茶,聽著曲,觀賞歌舞……

唔,這梅霄好會享受。

我們的座席離主人的座席不遠,梅霄一招手,分別有侍女過來替賓客們斟酒。他舉起杯來,滿場的賓客也都跟著舉杯。梅霄朗聲說:“薄酒淡茶,不成敬意。”

“梅兄太客氣了。”子恒飲了酒,放下杯。

“還沒有恭喜子恒,如今已經是天官了。”

“呵,不值一提。”

天官是一種統稱,也可以說是一種尊稱。上至天王天將級別地大人物,和僅僅看門灑掃地小役都可以稱為天官,唔,相當於上輩子的公務員。

不過看起來,子恒穿戴不俗,氣宇從容,而且還有休假,可見他當地應該是一份優差才是。

梅霄是那種讓人百看不厭型的美男子,他的美不具有侵略性,不會讓人覺得眼睛吃不消。比我左邊坐的這個傢伙好多了。

哼。

“這一位,卻是生面孔了……”

忽然梅霄轉頭朝我微微一笑,我愕然,頷回應:“我姓桃。今年是頭一次來赴會,還要多謝梅居士的邀請。”

“呵,不必客氣。這個小小的集會,其實不過是大家一起解悶罷了,承蒙各路朋友給面子。桃姑娘是貴客臨門,原是我怠慢了。”

“不會。這裏又安靜,又清雅,是個好地方。”

這個人看見我沒有什麼失態的表現,讓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疑惑。

為什麼他不疑惑?下面那些人紛紛失態,可見我和鳳宜地關係,或是我頭上這根釵子,一定有古怪。可他卻面不改色,完全沒有現什麼異樣似的。

節目不少。而且下面的人有酒助興,有好些都開始高談闊論了,不知道都在講些什麼。不過因為場地大。而且他們又不是特別放縱,所以不覺得互相吵嚷嘈雜。

我小聲問鳳宜:“這聚會,就是大家看看歌舞說說話?”

“怎麼會。仙會一共有七日七夜,現在不過是開始,到後頭,客人紛紛展身手,講修道,還有……”

一段歌舞歇了之後,有兩個人走到了場中去。其中一個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隻大鼓來,另一個則拿著一對金鈸。

“看了梅仙人的歌舞了,俺們兄弟也來拋磚引玉,大家不要嘲笑,博個樂子就是。”

他們看起來不太善言辭,說了這句就各安其位。

左邊那人高舉鼓槌,咚的一聲敲了下去。

這一聲就象敲在人的心上一樣,我覺得胸口隨著鼓聲微微一震,並不覺得難過。反而覺得氣血舒暢。

第二下又響了起來。

鼓聲由低到高,由緩到快,那人敲地十分帶勁兒,圍著那只大鼓打著轉旋著身,兩條胳膊舞成了車輪似的幻影,鼓聲響成一片,根本聽不出前一聲與後一聲之間的間隔。

呃……這……這人是搖滾愛好?愛玩打擊樂?

他敲著敲著一聲斷喝,雙臂一振,身上的衣裳被勁氣鼓動。嗤嗤響著碎成了一片片的散開。兩手緊握鼓槌用力下擊,砰的一聲巨響。席上的杯碟碗筷都被震的跳了兩跳。

然後金鈸聲響起,清越明脆。

子恒在一旁微笑著點點頭:“這熊氏兄弟倆個,多少年了還是這麼個魯莽脾氣!”

我看得來他們是一對黑熊精,怪不得這麼大力氣。那個敲鼓的胸口毛茸茸地生滿了黑毛,可真是……豪邁啊!

我不由自主的轉頭瞅了鳳宜一眼,當然了,鳳宜的胸口是有衣服擋著地我看不到什麼。

唔,鳳宜肯定沒胸毛吧……

呃,要是他這麼玉白精緻的臉,這麼無暇細滑的皮膚……胸口卻也黑毛叢生……

我激靈靈打外寒戰!媽媽呀,這想法真可怕!

我捧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敢緊把剛才那恐怖的設想拋開。

四周的池水的水面都被震的動盪起來,有魚兒不安的躍出水面,兩旁的花樹枝葉簌簌搖動,這對熊精兄弟……呃,也太激情澎湃了吧!

我看地很專注很開心,如果……沒有那道特別惡毒的目光又投注過來的話。

我轉頭去看,許明鸞正用一種仇視的,輕蔑的,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我。

咦?她嘴角那種得意的感覺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有什麼……

隨著石破天驚的一聲鈸響,那對黑熊兄弟的即興演出圓滿結束!高高興興地喘著粗氣,聽梅霄誇了他們兩句,呵呵傻笑著退回去入席了。

然後許明鸞忽然站了起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10:33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39 AM 編輯

正文 一零七 織織織織織布忙

我象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刻全神戒備。

這個女人的惡意太明顯了,就是沖著我來的。

她走到場中,離我們的座席不遠,襝衽朝這邊一禮,這禮肯定不是沖著我的,不過鳳宜坐的離我這麼近,她沖他行禮也就等於是沖我行禮,我心安理得的坐著。

許明鸞開口說話,聲音顯的格外嬌媚動聽:“小女子也有一支舞,願與在座諸君共賞。”

她是要示威麼?

許明鸞眼珠一轉,說:“還想請梅居士替我撫琴伴奏。”

梅霄一笑,招手命一個抱琴的侍女上前:“你替許姑娘奏琴。”

許明鸞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跳舞的話當然一個人撫琴伴奏還有些不夠,另外有幾名也拿著樂器的一起在場邊候著。

抱琴的姑娘問:“不知道許仙子要做什麼舞,要什麼曲?”

許明鸞說:“用繁花如錦吧。”

難道她只是要出來跳舞嗎?似乎……沒有那麼簡單吧。

樂聲一起。許明鸞彩袖翻飛。場中雖然只有她一個人。可霎時間卻顯地百色迭至。滿眼爛漫。

很好看。可是我沒辦法全心全意地去欣賞。

她地裙子是大紅地。紅地象五月地石榴花。紅地讓人……覺得眼睛都被那灼熱地顏色刺痛。

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想到一句話。每到紅時便成灰。

凡事。不能太過。

太過了……紅就成了紫。紫就成了黑。

那一曲跳的很絢麗,到最後音樂驟繁,許明鸞轉成了一團紅影,寬袖和裙擺散開了,看起來就象一朵落花……也象西天夕陽的最後一抹霞彩。

很好看,客觀評價,應該說非常好看。

她跳完之後。亭亭而立,朝四面含笑環顧。

氣質也不錯,完全找不到她在假山後面喝斥欺淩那位白翠箏姑娘時候的潑辣刻毒來。

她忽然朝我這邊轉過臉來,我心裏暗說一聲,來了。

“桃姑娘氣宇非凡,又是頭一次來參加仙會。愚姐適才都已經拋磚引玉了,桃姑娘不也亮一亮身手麼?”

哦?

她是別有算計,還是只想叫我出個醜?

旁邊子恒的目光投過來。

他的意思我很明白,幾百年相知了,他不用說我也知道。

若是麻煩他就代為打。

不過旁邊坐的離我更近的是子恒,他先轉頭問我:“你可願意玩玩兒?”

許明鸞姑娘的臉色一下子又難看了幾分。

雖然自己一個人也習慣了,可是身邊有位護花使……呃,不得不說,這感覺還真好。

不不。可不能上癮,習慣地依賴別人,那不跟鴉片上癮一樣嗎?一旦習慣了。自己的自立自強心就熄了,外殼也不知不覺就褪掉了,遇到什麼事先想著靠別人來幫自己。

不行,我不是那樣的人,也堅決不要做那樣的人。

我緩緩站起來:“承蒙梅居士盛情邀情,我才能來看一看這麼美麗的梅山勝景,如果主人家不嫌棄,讓我獻醜也無妨。”

我可不是受她激,這一節得先說明白。

梅霄頷微笑:“榮幸之至。桃姑娘一定有不凡技藝,我等拭目以待。”

撫琴弄簫我是不會啦,跳舞或是唱歌,我也不大拿手。

我想了想,說:“獻醜了,我沒什麼特別的才藝,不過給大家看看我地一點小把戲。”又轉頭對許明鸞說:“請許姑娘歸座吧。”

許明鸞輕輕冷哼一聲,她的座位不在中間的貴賓席上,不過看得出她很想留在這裏並不想再回邊上去。

我彈了一下手指。幾條細細的晶瑩蛛絲飄向空中,許明鸞露出一點不屑和厭惡,倒是退的很快,大概是怕蛛絲沾到她的身上。

這幾根絲一頭粘住了回廊的柱子,一端在石台旁的石花雕上。

固定住了這幾根絲之後,我十指連彈,無數條晶瑩的細絲飛了出去,在石雕和廊柱之間連系起來。

然後更多地不同的細絲,穿插交錯。要是再來枚梭子。估計下面這些看的眼暈暈地人就更明白了。

沒錯。我就是在表演我的拿手絕技----織布!

先用來固定的縱絲是我自己的蛛絲。不過後來彈出來的這些顏色不一的就是我陸續收集來的別的絲線。比如野蠶絲,錦樹的樹皮纖維。絡草地草纖維,一些細細的獸筋,還有鳥羽毛紡的線。

我相信周圍的人覺得訝異的肯定不少。

人家出來,一出手都是亮眼的表演。我這個……既不多彩也不有趣,很沉悶的。

不過這些事因為我常做,所以熟極而流,盞茶時分已經織了半匹了。

我一直都只用一隻手操控,然後看到織到一半的時候,另一隻手也抬了起來。許多細白的粘絲朝水池中落去,再彈射回來時,線上粘滿了細密地水珠,晶瑩燦爛的象一串精緻的水晶珠子。這些粘著水珠的蛛絲再織進去,水珠也就被綴在了布匹上。

然後還有其他被粘來的東西,芬芳柔嫩的花瓣,青青的細瘦的竹葉,這些都被織在布上。

整個梅山山頂都靜的很,不管那些人看不看得上眼,都極專注地在看我織布。

用現代地時代算,大概二十分鐘,我就織完了一幅布,半透明的布匹晶亮燦銀,閃爍生光,上面還有纏枝地花朵,飄逸的竹葉,晶瑩的露珠。

我一抖手,整幅布掛了起來,看過去仿佛是一張淡淡水彩的畫卷。雲破天開,雨過天青,一片白霧籠罩的竹林,林間生有花草,剛剛下過雨,空氣裏彌漫著一種讓人惆悵的薄薄的霧氣,花朵上竹葉上有滾動的露珠,將落未落,讓人想走進畫中去……去探尋一個未知的,美好的,充滿神秘幻想的夢的世界。

梅霄先出聲,他撫掌讚歎:“真是神乎其技,桃姑娘好手段。我想,就是天上織女,也不過如此了!”

“梅居士太過獎了,不過是平時消遣時練著玩的。”我正想說這匹布就算是份薄禮,順便送給他時,鳳宜忽然說:“嗯,那就先掛在前庭,讓別人也看個清楚,等仙會過了你再收起來吧。”



正文 一零八 牽到北京還是牛

那幅絲布張掛了起來,許明鸞看起來很有些不屑加不服,不過她沒有說什麼。又聽了一曲,忽然靠近那張絲布的一個人失聲說:“這布裏的景是會動的啊!”

他伸手去摸,旁邊的人也跟著驚呼一聲。

布上的竹林下起雨來,他伸出的手,居然被淋了一手的水。

鳳宜轉過頭來,低聲說:“你已經將水靈珠煉化了?”

“沒有……”我有些迷惘,我也想不到自己的力量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因為從上次閉關後,我還沒有真正測試過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那個人出聲之後更多人擠過去看那幅布,另一個人伸手去碰觸上面的花朵圖案:“啊!這花瓣是軟的,好香,呀!合起來了!”

“這應該是土靈珠之力了……”鳳宜的聲音輕的只能我一個人聽到。

“真了不得……”

“這可真是造化神功啊……”

那些人再看我的目光,有的贊歎,有的則露出“原來如此”“怪不得”一類的,理所當然的神情,和剛才那種評估的,揣測的,懷疑的目光,立刻就不同了。

真是很現實啊,一切靠實力說話。有實力他們就承認你,沒實力……

許明鸞地神情很複雜。我瞥了她一眼。低聲問鳳宜:“那位許姑娘是你們族人?我看她對你可有……”

鳳宜看我一眼。那目光讓我立刻乖乖閉嘴。

我趕緊告誡自己。不能得意忘形。不能蹬鼻子上臉。他語氣溫和是假像。不是轉了性格了。千萬不能和他隨便。

擾擾攘攘一番。侍女們送了雪白地一盤點心上來。

“這是醉花羊脂玉。各位請品評一下。”梅霄客氣地微笑。不過全場都在他這個笑容裏感覺到如沐春風。

還有好東西吃。這仙會沒白來。

唉,鳳宜和人家是兩個極端。

我看看我面前的盤子,盤子是雪白的。調羹也是,裏頭的點心是……

啊。我嘗出來了!

是豆腐腦。

酸甜中有一股酒香,軟滑地豆腐入口即溶,真是美味。

這仙會看起來真地是十分漫長,要開七天……當然,七天裏面做為主人的梅霄也不會時時都在這裏待著,會有人可能覺得脾氣相投,有共同語言,就兩個人跑到下面的湖邊,亭子裏,或是山石上頭去單聊。也有人一直捧著酒壇不放。就守在這裏,晚上就在石台後面的閣子間裏歇息。

一下午過的很快,有好些人還端莊正坐,也有地已經放浪形骸,趴在石椅上,衣服下面伸出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汗鳳宜問我:“要不要去後山轉轉?”

“不要了……我覺得這兒有趣。”

要和他兩個人去後山?那我情願在這裏坐下去。就算已經開始覺得屁股痛,那我也還是覺得在這裏坐著安全。

鳳宜嘴角有絲意味不明地笑容:“好。既然你喜歡。那就留在這裏好了。”

留在這裏?

我忽然現,場中的大多數的目光還是停在我的頭上。臉上,身上……

我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被看的緊了。自己站起來:“那我們去後山看看。”

鳳宜和梅霄打過招呼,我們離開了座席。

我轉頭看看子恒,他朝我微笑點頭,似乎是在贊許。

我低下頭,默默的跟在鳳宜身後向前走。

後山風景更勝,綠葉翠的仿佛可以淌下水下,花兒繁盛到堆疊沉重枝條不能負荷。

“這兒可真漂亮。”我由衷的說。

鳳宜微微一笑,卻說:“你的那根釵……”

“啊,”我急忙把釵從頭上拔下來。

現在我才能好好地仔細打量它。

真的,很古樸無華的一根釵,看起來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

“這根釵已經很多年不現於人前了。很久之前,我母親曾經戴過它。更久之前,我族中的一位女族長也曾戴過它。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傳下來的,很有些年月了。”

“啊……”

怪不得,那些人都總是看我。

這釵等於明明白白告訴那些人,我和鳳宜關係菲淺!

我站在那兒癡,說不出話來。

這下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其實你大概是從來沒想過和我在一起……認真想一想,和我在一起,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他能這麼通達理的說話,我真是意外。

“我厭惡那種目光,算計著得到我,或是從我這裏得到其他的……那種目光我從小看到大,我想著,一個人一輩子不是不能過下去,如果非得有個伴兒,那個人地眼睛一定不是那種貪婪至極地眼睛。可是我找了許久,到現在才遇到一個而已。”

“啊?”不會就是說我吧?

哎喲,這種……這種煽情的言情對白不適合他,更不適合我!

我不知道我地眼睛有什麼玄虛,可能是我不求上進,生活空洞,對他也沒有野心貪求?

可是象我這樣想法的人肯定不止一個,他……呃,怎麼就單記住了我?

“我們一起,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我聽說極西酷熱之地有一種朱砂,殷紅如血。還有,江南有個地方,一年要下兩百天地雨,我想看看你穿大紅衣服是什麼樣子……”

我覺得我被一個美麗的夢幻前景蠱惑著,很想踏前一步……

幸好理智還在,我這一步沒邁出去。

“我們不相配,你也知道。我喜歡的人是別人。你是我的天敵。鳥是要吃蟲子的。”

“我不會吃你地。”

這種時候……他地話又說的這麼鄭重,我卻聽的又覺得心酸又想笑。

“那些人和事已經是過去。”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的掌心很熱,熱地……剛好在溫熱與燙熱之間,不過分。恰到好處。

我的體溫終年都是溫涼不熱地。

所以當時認識李柯……一直到現在,我都懷念他懷裏的溫度。

我已經是蜘蛛。即使有人形,也沒有人的溫度。

我懷念過去的一切,我無法忘記李柯。

“我也沒有忘記過我的過往,可是我還是要向前走的。你不必忘記他們,就算你向前走,不停留,也並不是背叛了過去,背叛了自己。”

是的,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我淚盈于睫,把頭轉過去。

胸口不知道擠滿了什麼。酸楚難當,一起化成熱流從眼眶沖出來。

我沒想到鳳宜也能溫和的開解勸慰人,他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讓我別哭,他遞了塊手帕給我,我捂著臉默默的蹲下身。他就站在我旁邊。

雖然無聲無息,但是很可靠。

這場哭痛快淋漓,眼淚似乎沖走了許多東西。我用他的手帕把臉擦乾淨。站起身來。鳳宜站在那裏,沉靜地看著我。

“喂。老實說,剛才的話。不是你的真心話吧?”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看他沒有以前那麼可怕了,稍微和藹了那麼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

他不說話,我以為他不打算說了,沿著蜿蜒的山路朝前走,他聲音有點悶悶的說:“子恒勸過我。”

“啊?”我轉頭過快,脖子筋扭的生疼。

“他說你吃軟不吃硬。”

我大概愣了,嗯,十秒鐘左右!

敖子恒你這個……

這個大笨蛋!

我還以為他是這世上最靠得住的一個人呢,結果一轉眼他就……把我給賣了個徹底。

好吧,我和他地交情遠比不上他和鳳宜地交情更久更深,所以子恒告訴他這句話,似乎也無可厚非。而且這麼一句話,也不算出賣……

不過我就是覺得心裏怪怪的。

子恒就這麼希望,我和鳳宜有結果嗎?

“不用立刻就答應,我們可以慢慢來。”鳳宜看來可不像是頭一次溫言軟語,大概聰明人做什麼都一通百通,雖然他以前總是冷臉對人,可是要讓他擺出笑容來他一樣能辦到,而且一點不生硬呆板。

“我都不知道你除了冷笑嘲笑還會這樣笑啊……”我突然冒出一句愚不可及地話來。說的正是我心裏想地!

這也太糟糕了!心裏想什麼往往不能直說,比如一個女子要是問你她瘦了沒有,你一定要說,看上去清減了,緊實了,仿佛是瘦了一點。絕不能說,你沒有瘦呀,是你的衣服變瘦了。

鳳宜居然沒生氣,他說:“以前沒有人值得我好好的說話。”

哦----聽聽,傲的還是那樣,尾巴快要翹上天了,一竿子把他從前幾百上千年見過的人全都捅倒了。

“好了,不說這些,你慢慢想,釵就放在你那裏吧,你哪天願意戴上了,那我會很欣慰。”他指著前面說:“那裏有一片迷窪,陣法雖然簡單,進去了卻一時也出不來。天要黑了,你還想過去嗎?”

我有點猶豫,鳳宜又露出常見的那種讓人覺得自己被瞧不起的笑意,不過只有一下子,他可能就覺了,然後那種笑意就收斂了,語氣溫和的說:“裏面錯綜複雜,易進難出,也挺有趣。”

唉,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鳳凰鳥再怎麼放下身段,他還是只鳳凰鳥。

我握著袖子裏那只釵,一心想著怎麼把這個不著痕跡的,安全的還給他。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0 10:39 P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40 AM 編輯

正文 一零九 當我們迷失方向

從山坳裏抬起頭,可以清楚看到山頂那裏的光亮。

就如同那裏裝飾著一顆光華燦燦的夜明珠一樣。

“喂,你不知道怎麼出去嗎?”我小聲抱怨。

我們困在這個迷窪裏已經有多半個時辰了,鳳宜一開始進來時就說了迷塵的遊戲規則----不許用法力,得靠自己判斷方向走出去。

可是我原以為鳳宜是識途老鳥,走個小小迷窪還不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們現在越轉似乎離出路越遠了,連路都快看不到了,到處都是野樹野草,長的旺盛放肆,我嚴重懷疑我們是迷了路。

“算了,”我想說我們別硬撐了,還是脫身回去吧:“我……”

“不行!我不信我今天就出不去!”

呵!他還跟這個迷宮較上勁了。

“你以前沒走過?”

“梅霄肯定改了佈陣,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以前只是五行陣套太平陣,裏面的變化卻是寧圍陣的。現在完全不一樣了。肯定是他這些年又琢磨出的新陣法。”

哦。這就難怪了。怨不得我也看不出什麼頭緒來。

要只是簡單地兩個陣法相套。那一點兒不難。再弄點兒什麼樹障之類地也簡單。但是中間地變化又是不同地。這就有點磨人了。要知道這種陣法相套。產生地效果絕不是一加一等於二。而是成倍地乘方翻倍。

好比說。一個陣是五般變化。另一個陣是八種變化。那麼兩種陣法套合起來。不是十三種變化。而是超過四十種地變化。排列組合已經讓人頭痛。更討厭地是兩種新生成地變化還會再轉化。我地盤絲洞就想過要弄個複雜點地防禦。不過憑我那點可憐地腦容量和陣法知識底子。能折騰出個完整地基本地土石陣就不錯了。

好吧。鳳宜願意折騰就折騰。

我悶聲不吭地跟在他後面。

又轉了兩個彎子。又找著了路。但是我深知道。找著路不代表這條路就是生路。很有可能還是條岔路。

“坐下歇會兒吧。”不用法力純耗體力,蜘蛛無論如何耗不過鳳凰鳥的。我在路旁一塊平平地石頭上坐下來。鳳宜回頭看我,我很無辜的看他。

不能因為他賭氣,我就跟著走斷了腳吧。

他倒沒說什麼,只是仔細的看了我兩眼,突然冒出一句:“其實你長的……也算平頭正臉。眼睛挺圓的。”

我……

我真想一頭撞樹上暈過去。

他這麼一本正經的,好象在誇人似的,可我聽著怎麼就這麼不是個味兒呢。

這人肯定很少誇人地!

我從懷裏摸出那個他送我的葫蘆,然後再從葫蘆裏掏出茶壺,茶杯,茶壺裏的茶水還是溫熱的,甭管味道怎麼樣。反正能解渴。我遞了一杯給他。他接過去,還看我的葫蘆。

“嗯,這個還是你送我的呢,可惜配不上個嘴兒。”我比劃著跟他說:“上次我找了個竹棉塞子想試著看能不能塞住這口,結果一填就掉進葫蘆肚裏去了。”

“這葫蘆不是人間的東西,你配那些是沒用地。”

“哦?”我把葫蘆左看右看擺弄一下:“難不得這還是一樣仙家寶貝?”西遊裏頭不就說太上老君還是太白金星地,也種過葫蘆麼?他的童兒還摘了葫蘆,裝了孫悟空在裏頭。

鳳宜只是一笑:“你倒猜的准。”

“啊?真是的?”

我對這葫蘆頓時肅然起敬。

怎麼說人家也是天上的東西啊!

“不過看起來應該是個沒怎麼長成就被擷掉的。又沒了塞了。算不得什麼寶物了。”鳳宜說:“你一直帶著的?”

“是啊。”我啊完了才覺得……他這句話問的好象有點問題,我回答地又太過爽快。偷看一眼鳳宜地表情。雖然他還是有點傲氣的臉,可是眼角地感覺讓人覺得他的心情似乎不錯。“沒塞子也湊和用了。”我說:“反正裝地都是些零碎東西。水啦,吃的喝的啦,我還在裏頭裝了鋪蓋捲兒呢。”我大著膽子和他開了句玩笑:“要是咱們到半夜還走不出去,我帶的鋪蓋卷倒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我這話有點笑話他的意思,不過鳳宜並沒生氣,反而認真的反問我:“你帶了幾套鋪蓋?”

“一套啊。”

鳳宜呵呵一笑,站起身來:“走吧。”

笑什麼啊……

我把茶壺茶杯收回去放在葫蘆裏,站起身來----啊!

這只騷包鳥!他那話什麼意思嘛!

一套鋪蓋,一套鋪蓋,一套一套一套一套……

我的臉一下子變的燙熱,也不知道是臊的還是氣的,反正熱的厲害,我都懷疑再熱一點都能看到我的頭頂冒煙了!

我這次是真的不出聲了,說我氣量狹小也好,惱羞成怒也好,反正我就是不和他說話。

結果到了半夜----我們真的還沒有走出去。

而且現在看出去的景致又已經不同了,一片莽莽荒野,往哪里看都是一片黑暗,按說我們還在山窪裏,看山頂那仙會聚集之所的方向應該還是會看到光的。

可是現在我們什麼都看不見,頭頂的天空仿佛籠罩著一層陰雲,連個星星月亮什麼的也找不著。

得,看來我們真得走夜路了,要不然,就要用到我的鋪蓋卷了!

我走的兩腳酸痛,鳳宜忽然停了下來:“你累了吧?”

“哦,還好……”

我一直沒有偷用法力,所以的確是疲倦的很了。

“那就回去吧。”

“咦?你不……”他不賭氣了?剛才還說不用法力的。

“回去休息吧。”

我沒再說什麼。

他是不是……看到我累的不堪了,所以才放棄了繼續探索的打算?

“好。”

要脫離這迷宮方法極多地,可以縱身飛出去。可以用遁咒之類的。鳳宜指點我:“你的土靈珠呢?在這種時候是特別有用處的,不妨一試。”

“啊?土靈珠還有這個用途?”

“不錯。不管他這陣法如何變化,我們還是腳踏在地上的,只要有土壤,有地氣地脈。你地土靈珠就可以讓我們瞬息間遁離這裏。”

“哇哦,這真是好寶貝。來試試。”

鳳宜伸過手來,大大方方的握住我的一隻手。

呃……

我看他一眼,好吧,既然要用我的珠子出去,那他要拉住我也很應該,要不然我憑珠子出去了把他一個人甩下。也不太好。再說珠子還是他送我的呢。

我手掌虛攏,一顆土黃的珠子緩緩從掌心浮了出來。鳳宜示意我該如何操縱。

我三指微屈,做了個鳳宜教我的手勢。

土靈珠幽幽光,我果然覺得腳下地感覺不同,唔,怎麼形容呢……

就象你站在汽車上,其實汽車的底盤相對你的腳來說沒動。可是汽車下的土地卻在飛速的被拋遠一樣。

我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我們腳下的這一小塊地方沒有動,但是這一塊土底下地地一切卻在移動,周圍的景物扭曲快速變化著。

鳳宜的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輕輕的搭在我的腰上。

呃……

他的手勢可真輕啊。

我僵立在那裏不動,眼前就是他的胸口。

鳳宜比我高,這是當然的。所以我地眼睛平視地話看著的就是他地胸口了。

他今天的衣飾也不華麗,身上有一股隱約地……淡雅的香氣。

說不上來是什麼香氣,總之。很好聞……

那只搭在腰上的手緩緩收緊。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僵了,沒想到還會比剛才更僵硬。

他的手在動。我一動不動。

不過……

不過……

不知道怎麼的,我的臉就貼到他的胸前了。

柔軟的布料觸到臉上。我覺得那布料挺涼。

不不,不是布料涼,是我的臉……

太燙啦!

燙的都要燒起來了。

他他他,人家說什麼君子不欺暗室!他卻趁著天黑搞小動作!

果然這只鳥不是君子!

腳底微微一震,那種移動停止了。

我還僵著不動,臉貼在他胸前,可以聽到他的心在跳。

一下一下的,很沉穩。

“三八。”他的聲音很低。

“……”我覺得我的頭頂肯定冒煙了!

我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我脈管裏流動的肯定不是血而是猛火油!

他他他,他還想幹嘛?他不會是……不會是……還想更進一步吧?

那我,我是不是要堅決的推開他,或是象小說的女主角一樣響亮的給他個耳光以示自己貞烈?還是……

他低聲說:“千蛛網。”

我本能反應就是立刻捏起手指,護身的蛛絲網無聲無息的彈了出來,眼前掠過一片灰銀,蛛網已經環在身周,將我和他一起護住。

防護撐起來了,我才回過神。

我剛才還以為他要……可是,他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我本能的警惕的環顧四周。四下裏昏暗一片,以我的眼力也只能勉強看出數尺的距離,這裏似乎還是一片荒野,沒有人聲,沒有……

這裏安靜的很,連風聲似乎都聽不到。

我也壓低了聲音問他:“怎麼了?”

“這裏不是梅山。”

呃?糟糕,難道是我第一次使用土靈珠不得其法,使我們偏離了原該有的方向?

這麼一想我有些心虛,不過鳳宜的下一句話卻是:“此處也不是人間。”

啊?



正文 一一零 滿眼是群魔亂舞

“啊?這怎麼回事?”

鳳宜低聲說:“我猜著,是梅霄亂套陣法套出來的禍,用土靈珠脫身離開迷窪,應該是到離迷窪最近的一個出口或入口。你的法力穩定充沛,土靈珠更加不可能出這種差錯,所以這應該是梅霄修改迷窪的陣法時,無意中接連了另一個世間。”

“啊?”我除了啊啊啊就不出別的章節來了。

這……

好吧,我知道我從人變蜘蛛本身就是一件穿越加修真,玄幻的不得了事,這個玄幻裏頭再出現穿越……

好吧,我還是沒有鳳宜鎮定。

有什麼東西撞到我的護身網上,不用我動手,一根粘絲彈出去再縮回來,絲頭上粘著一隻翅子在不停的撲扇的飛蟲。

借著我的千蛛網的螢光,我能看到這蟲子是淡綠色的,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這種蟲子……

“這是草魃。”鳳宜一抬手,那蟲子身上迅速漫起一道亮火,然後連灰都沒剩下,就化成了烏有。

“草魃?”我愣了。

這不是我在書上看到過的,魔域才有的飛蟲麼?這種蟲子在魔域就是草裏生草裏長,大概和我們人世間的普通小飛蟲差不多普遍常見。

“我們這是到了魔域?”

不是吧……

中獎也不帶這麼靈的啊!

魔域明明就是個獨立的,封閉的,與人間完全隔絕的不同空間啊,有想入魔的想屠魔地窮極一生也進不去,我們這怎麼……隨便一轉就進來了?

“那,我們快離開這兒吧?”

“魔域有這麼好出?那世間早群魔亂舞了。”鳳宜輕聲說:“你看看你的土靈珠還能不能用?”

土靈珠光芒仍在。可是,卻不能再帶我們移動。

“魔域封印無數,有他們自己封的,還有當時的仙人神將封的,別說是你我這樣份量的,就算是蟲子想飛出去也難。”

我聞著這裏的空氣味道都不大對,一股腐朽地不。不新鮮的味道,就象……

對,就象上輩子的下水道口會冒出來的那種味道。

“那怎麼辦?”我一下子懵了。

“看起來梅霄這迷陣……”鳳宜只說了這麼半句就不說了,看了看我,微微皺起眉頭:“這有什麼值得害怕的?你我都不是修道之人。再說,就算到了這魔域,就算現在的魔道之主來了,難道我們兩個還會對付不了?”

“呃……也是啊……”

我一著急就亂了方寸。一點兒沒想到鳳宜可是個重量級的大腕,而我自己也應該不是泛泛之輩。

不過我還是反駁他:“你又知道人家魔域沒高手了?輕敵是失敗的開端,可大意不得。再說到了人家地盤上。未戰先輸三分。人家地域熟,要是再出什麼鬼點子啊,下毒啊……”

鳳宜似笑非笑地瞅我一眼,我才想起他是鳳凰嘛。什麼毒都不怕的。

至於我自己,我下毒雖然在魔域不知道怎麼樣,可是在我們那修煉的妖精隊伍裏,也能排個前三名了。對了,有了這些靈珠之後,估計得排第一。

這樣我還怕別人給我下毒……呃,主要是我地膽子生長跟不上功力的增長。一時露怯。

這麼一想我也漸漸定了神。不再覺得惶恐。

“那我們怎麼找回去的路?還是在魔域打探一下?說起來我也隱約聽說現在世間不太平,魔域似乎有什麼動作。”

“雖然不急著回去……”鳳宜看看我:“不過倒是要喬裝改扮一下。雖然不怕。可是麻煩多了也是煩擾。”

於是我換了一身黑色的裙衫,頭梳了個極奇怪地歪髻。這倒不是我想別出心裁讓自己更妖異些。主要是我梳頭技巧不怎麼樣,不過鳳宜見了倒說不錯,讓我不必再整理,從道旁摘了一朵血紅血紅的巴掌大的奇花給我插在鬢邊。

“這是什麼花?”

“赤火花。”

鳳宜自己也改裝了,不知道他是怎麼把衣裳變了這樣的,肩膀上帶一塊黑色甲片,腰間是尖剌突棱的腰帶,頭披下一半來散在臉頰旁。

哦噢……

我光知道華衣美服的鳳宜美,可是不知道他一改裝成這樣,居然充滿一種……呃,怎麼說呢?言情小說裏怎麼形容?危險的魅力?死神般地邪異?反正我是不會形容。不過真地,別有一番風情……那啥,比危襟正裝的倒更要吸引人了。怪不得常言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這男人壞起來,還真挺俊地……

不過我沒看幾眼,鳳宜就把面貌也改變了,看起來臉龐變方了,眉眼變的……黯淡不起眼了,勒額似乎是條獸尾,頰上多了條疤,皮膚也變地半黑不黃。

即使如此,仍然挺英武的,一點不難看。

天漸漸亮起來,我看著周圍的花樹,好象連這些都和人間不大一樣。樹身長的形態怪異,草葉是一種紫黑的顏色,就象凝固的血。

“魔域這裏的生態……我是說,草木花樹都這麼怪異麼?”

“這裏多半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只是魔域難見陽光,又多毒瘴……還有別的複雜的緣故,所以這些草木才漸漸長成了這樣吧。”

“哦……”

我們趕路沒用什麼獨門身法,鳳宜的飛行之術更加沒有亮出來,不過一般的草上飛這等功夫都是修煉的入門功夫,連個路都沒法兒趕,那還修煉個鬼啊。

大概一頓飯的時間,看到前面隱約的有城鎮的樣子了。我們沒有冒然靠近,先守在一邊看著。果然有打這裏經過地。我遠遠看著有過來的的,只是還看不清是人是妖是魔是怪。

過來的三個人,看起來都是人的樣子,只是一身魔氣。而且其中一個面目肥腫,眼睛鼻子嘴唇全擠的移了位,頭上無,兩耳奇小。怎麼看也不象個人。

“那……是人嗎?”

他們從我們身前經過,走遠了之後,我低聲問鳳宜:“雖然是一身上下的魔氣,可是……”

“是人。”鳳宜揮手解除我們身上地隱身:“他們剛才說的兩句話,你有聽明白嗎?”

我老老實實搖頭:“沒明白。”

“我倒是聽過幾次,那還是許久之前了,湊和著也能說個兩句的,等下進了城。你不要出聲。”

“好。”

一切聽他的就是了,反正他比我要聰明,見識又多。

一路上我見了不少奇怪的東西。鳥長的也奇怪的很,對鳳宜當然也沒有什麼恭敬的表示。要說人間地鳥見了鳳宜,就算沒開靈竅的麻雀,也會立刻降到地上。這是它們血脈中的本能。見了本族地王一定會有如此表現。可是這裏鳥就不是。

估計這些在魔域生存繁衍下來的人,不能再算是……正常人了吧?

那魔化了的鳥,也就不能再算是鳥?

我想不明白,於是也不再為難自己。

這種問題複雜的很,絕對不是我能想明白地。

我們進了城,我微微垂著頭,眼角的餘光四下掃視。

這裏街上來來往往的倒也……大多數都是人模人樣。但是奇形怪狀的也不少。簡直像是一場化妝大遊行,尤其是那個提著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麼肉的。那傢伙居然長了兩隻蝙蝠大翅膀。

而且我和鳳宜的裝束打扮在這裏看起來也不顯地突兀,那些人有披獸皮地。有插鳥毛的,還有光閃閃地一身綴滿金葉片的,更有人腰帶全是碎骨節串地,我怎麼看著那不象獸骨……

我在心裏默默腹誹,我們還是快找路回去吧,這個魔域看來一點都不適事觀光遊賞,看的聽的都讓我覺得身上直毛。

鳳宜到了一家店鋪門口,拉著我的手一起走進去。

這是什麼鋪子?不知道魔域這裏通行什麼錢?

鳳宜摸了個什麼東西放在那櫃案上,然後嘰裏咕嚕的說了幾句話,其實我大略能聽懂一些字,只是連起來就有點困難,用字其實和我們平時說話的用字音差距不是太大,但是語調太古怪了……

櫃裏那人懶洋洋站起來,他長的精瘦,臉瘦的只見皮和骨頭,再加上一把瘦鬍子,活象只老山羊似的。

我運注目力看他一眼,嘿,這就是只老山羊精嘛。道行不深,大概不到二百年吧。

老山羊精收了鳳宜的那個看起來象個佩飾的東西去,然後拿了些錢出來。

呃,原來這是個當鋪啊?

和人間的當鋪不太一樣,我剛才倒是認不出來。

我們出了當鋪,我問:“接下去,怎麼辦?”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慢慢打探一下情形。”鳳宜看我一眼:“有我在,你不用擔

“我知道。”我不擔心。

真的,因為有他在。

所以即使到了這麼一個危機四伏的,我連語言都不通的地方,我也不覺得害怕。

我們在城裏找了一家店住下,這家客棧真正奇怪,是埋在地下的。我們從石洞門進來,沿著道石梯向下走,下面倒顯的很開闊。我打量完了店小二再打量那掌櫃。

我,怪不得這客棧是地洞,原來掌櫃就是個地鼠精。

我想起自家的灰大毛來,他也喜歡穴居,不過我們住的不是地洞而是山洞。

這倒讓我有了幾分親切。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1 01:19 A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41 AM 編輯

正文 一一一 喝著小酒看電影

別看這裏是地洞客棧,生意還蠻不錯,我們要了相連的兩間房,據老鼠店小二說,這還是最後兩間連一起的房間了,其他就剩下零星兩三間偏屋耳房。

等他一起,我抬手撐起千蛛網,小聲對鳳宜說:“我們幹嘛還住下?”

我們正應該趕緊找路回梅山或是回盤絲洞去啊,鳳宜居然不緊不忙,他以為我們是來魔界三日遊的嗎?

“你知道往哪里去找門路回去?”

“我是不知道,可是你應該知道呀。”

千蛛網可以隔斷我們說話的聲音,站在網外頭,就算把耳朵伸的再長也聽不見我們的聲音。

笑話,我的天蛛地網要是連點聲音都隔不住,真白瞎我這麼多年的琢磨了。

“我是知道,不過既然來了,不打探打探就回去麼?”

鳳宜笑笑,他現在的笑容沒以前那麼絕麗,可也挺俊秀的,甚至……有點憨厚的感覺。

錯覺,這肯定是錯覺,憨厚這個詞兒再過千八百年也不可能和鳳宜扯得上關係啊。

他這個易容改扮改的倒是很……咳,很具創意。

“先不說了,你肚子餓不餓?”

“不吃也沒事啊。”

“得做做樣子,不然引人疑竇。”

哦,這倒也是。

我們去大堂。好吧,這裏的大堂也是個地下的大堂,稍寬敞,擺著七八張桌子。我對魔域吃什麼也有點好奇,不過端上來的也是差不多的飯食,菜蔬我嘗了一口。味道有些苦,在鳳宜的示意下,我沒把菜咽下去悄悄吐了。然後端上來地一盤說是兔肉的我也沒敢動,倒是酒鳳宜示意我喝一點無妨。

酒味很劣。我聞了聞,又舔了舔,就皺起眉頭來不去碰了。

聽著大堂裏有人吃飯的時候閒聊,這個地方應該是個不大地小鎮。這裏的人說地也無非是些很普通的見聞,不過對我來說可就不普通了。比如這裏的雨是有害的,淋多了可能就會生重病。

另一桌地人似乎是幹些販貨的買賣,正在討論尤蘭織布和胡絲布的價錢,我聽的很仔細。那個嗓門兒亮的嘴巴長的好大啊……我看那張嘴簡直可以塞進整顆足球進去!另一個卻是暴凸眼珠,而且那眼珠似乎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

真是不看不知道啊一看嚇一跳。

“魔域和我原來想像地。不太一樣……”

“你原來想的是什麼樣?”

我們關起門來,撐起蛛網說話。

“嗯,暗無天日啦……”這一點基本相符,這裏太陽是極少,天是灰濛濛的。

“魔怪遍地啊……”這個……呃,雖然那些人長的很魔怪,但其實不怎麼具有殺傷力。

“血流成海啊……”這個我知道我是有點想岔了。西遊記裏那些妖寨妖洞的也沒有成為血池屍山啊。

反正,就是很妖很魔啦。

現在看起來居然……也挺太平的。不能不叫我驚訝。

從剛才我們聽來的一些資訊判斷。這裏是無政府主義,各地有不同的勢力割據著。某某大王占著一塊地盤,某某靈妖又占著另一塊地盤。下面地這些村村寨寨鎮裏地人啊什麼的,都算是這個妖王地……呃,佃戶?

我知道這個比喻不好,不過,我目前能想到的最恰當地就是這個了。

這些討生活的小妖小怪,還有半人不人的……人們,要供奉頭頂的妖王,就比如剛才那個地鼠老闆,他就在算賬,他居然還會用算盤!一邊算一邊念叨著這個月的供奉足夠了。

這個,真的很象財主和佃戶的關係啊。

這一帶最大的妖王似乎是叫什麼巨力大王的,聽名號就知道肯定是擁有很大很恐怖的力氣。另一條消息就是離此不遠的另一個梨洞之主要成親了,所以梨洞的嘍們到處搜羅賀禮,那那個大嘴巴的人就在和那個暴凸眼商量要不要販一批好布去梨洞轉賣。

我托著腮,我可沒想到魔域……其實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恐怖。

鳳宜手在牆上抹了兩下,桌上燭火映照在牆壁上,牆一瞬間顯現出鳳宜想看的,附近的情景來。

呵,真象看電影。

我掏出一個抱枕倚著,靠在床頭看。結果鳳宜老實不客氣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伸手問我討要:“拿來。”

“什麼?”

“你肯定不止帶了一個墊子。”

他居然會對我的墊子感興趣?

我一邊奇怪,一邊又掏出一個抱枕來給他,他也學我的樣子墊在身後,就坐我旁邊,和我牆壁。

外面的天還沒全黑,街上的情景可以看的很清楚,真的很象在看電影----不過是無聲的。

嘿,要是再有可樂奶茶和爆米花來就著,那就更像是坐在電影院裏了。

“看起來很象人間的普通的城鎮嘛。”

雖然沒有可樂和奶茶,不過我的葫蘆裏還有些猴兒酒,拿出來一瓶給鳳宜,一瓶自己喝。還有小果脯什麼的。

“白天是看不出什麼來的。”

“哦,也對。”

群魔亂舞自然要趁晚上了。

好在天很快黑了下來。鳳宜這個窺術還可以挪動角度,正好在一個十字的街口,看的範圍不小,又十分清晰。街上的人行色匆匆,似乎都趕著歸巢回家,很快街上就變的空曠冷清起來了。

“啊,那是什麼?”

忽然有幾道螢光掠過空中,去勢極快有如流星,我都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那光點就消失不見了。

“那也是草魃的一種,不過它晚上是會光的。”

“啊,那不跟螢火蟲一樣?”

“差不多吧。”

有打著燈籠的兩個女子嫋嫋婷婷的走過。一個穿著紅裙,露著雪白地肩膀和半截酥胸。另一個穿著紫衫,可是裙子兩邊開衩,行走間雪白的長腿若隱若現,她們都極風騷。雖然相貌看起來不怎麼……

我瞥一眼鳳宜,他看的很認真。

他到底是為了多打探魔界地情形,還是在看那兩個女人露出來的肌膚啊……

呃,我想多了,鳳宜什麼樣地天姿國色沒見過,哪會在乎這樣的……這樣妖妖嬈嬈不上臺面兒的小妖女。

“那個。她們是……”我覺得喉嚨有點澀,乾巴巴的問。其實不是我想問這個淺白之極地問題,而是,屋裏挺靜的,我和鳳宜,離的又有點太近了……

反正,屋裏的氣氛似乎有點微妙的變化。

以前我和鳳宜在一起時,也總是尷尬的沉默。現在呢。嗯。雖然也還是沉默,可是與之前那種尷尬緊張不一樣……

反正我不會形容。雖然現在也覺得尷尬緊張,但就是和以前不同。

嗯。比以前……曖昧……

對,就是曖昧。

從鳳宜求過親之後,反正我和他之間就有點不一樣了。多少,總會覺得不好意思地。就算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多想,可是思緒又不是套上轡頭的馬,隨你指揮的要走就走要停就停。

鳳宜看我一眼,目光裏明明白白的寫著“你很白癡”,其實我當然也知道,天黑出來,打著紅燈籠,又穿成那樣的女子,還能是幹嗎的?純粹是沒話找話說多此一問。

“那個,呵呵,喝酒。”我乾笑著,舉著自己的酒瓶和他碰了一下:“猴兒酒味兒就是香醇。”

鳳宜把目光收回去,勉強點頭贊同我:“是不錯。”

那兩個女子過去不久,又有一隊人馬過來,看起來起碼二十騎左右,他們走的並不太快,但是一種凝重地威勢。

我睜大眼仔細看,全部地人都是一襲黑衣,臉罩黑色甲殼似的面具。他們沒人亂動,直挺挺地騎在馬背上,從街口經過,不但他們的動作僵硬整齊,連馬蹄抬起落下地頻率動作都完全一致,要是這窺術還能聽到聲音,這二十來匹馬,肯定出的卻是整整而單調的一匹馬的蹄音。

等他們走遠,我明知道不可能會被聽到,還是小小的鬆口氣,慨歎一聲:“剛才過去的那隊人馬好嚴整啊。”

“嗯。”

我聽到一點別的動靜,一轉頭,有只飛蛾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沖著桌上的燭火撲上去,一下子就被燒到了,然後跌在桌上。

看到蛾子讓我突然想起……三七。

她,還有七心蛾。

我過去捏起來,桌上那蛾子已經死了,這並不是一隻七心蛾。

三七怎麼和七心蛾扯上了關係呢?她現在又在什麼地方呢?

“不早了,你歇息吧。”

“嗯?”

鳳宜雖然說著這話,可是並沒有要離開我屋裏的意思。

我們明明訂了兩間房啊,難道他不……不打算回隔壁自己那屋去?

鳳宜站起身來,把床讓給了我,自己卻盤膝坐在椅中,兩手握訣,閉起了眼。

他就這麼坦然的開始打坐了!

我坐到床邊,要說……鳳宜肯定不會非禮我,這我能確信。不過,和他孤蛛寡鳥共處一室,又是晚上……

這個……這讓我怎麼能在他的面前坦然的躺下去睡覺啊?

算了,我也打坐吧,反正打坐也挺好的……

我剛盤起膝來,無意中又抬眼看了一眼對面牆上。

鳳宜施的窺術正在漸漸消去,街景變的淡淡的只有一點影子。

就這時候,我眼前恍惚了一下。不,不是我恍惚,是那那牆上的影子忽閃了一下,似乎突然閃過去什麼黑黝黝的東西。

房間裏透氣不暢,顯的沉悶死寂,我心裏不安的很,雖然腿盤起來了,可是心卻定不下來。

看一眼對面的鳳宜,他面容沉靜,呼吸勻細,整個人穩如山嶽磐石。看了他幾眼,我心裏的不安似乎也少了一些,閉起了眼,開始運功。

然而我剛閉上眼,耳邊就傳來異動之聲!



正文 一一二 魔域見聞錄之一

我一下子跳起身來,鳳宜睜開眼,說:“你待在屋裏,布起網,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

他看我一眼:“我不會拖累你的。”

我們剛才吃飯的間隙我偷空出去了一下,他沒問我幹嘛去,八成是以為我去方便了,其實我又沒幹好事……

上次在梅山下纏絲是無意,這次我是有意的。

我們出了門,對面土牆上用來照明的油脂火把似乎比我們進去時顯的光芒黯淡了些。

剛才聲音很快,像是什麼東西被撞倒撲倒……不過,奇怪的不是那重物倒地的聲音,而是就生在這地下客棧裏面的另外的聲音。

那是一股奇怪的聲音,像是風聲……不,不像是風聲。那種隱約的,嗡鳴的聲音……像是一群長翅膀的什麼的什麼東西集在一起。

我和鳳宜飛快的對望一眼,同時想起了起來!

我的蛛網朝外一蕩,走廊的拐角處忽然沖出一群黑壓壓的東西,紛紛的撞到我的網上,銀色絲網被撞的起蕩起伏,仿佛颶風欲起的海面一樣湧動著。

一根絲彈出去又縮了回來,那頭捆著的,赫然是一隻七心蛾!

我現在都快得蛾子恐懼症了。一看那蛾子黑身爛翅尖頭地樣子。就本能地打個哆嗦。

“放它們過去。”

“哦?”

我雖然不解。不過聽鳳宜地准沒錯。蛛網一彈。那些蛾子紛紛被彈開。然後蛛網鼓起一陣風。刮著那些蛾子掠過我們身旁。它們倒沒有再倒轉回頭來找麻煩。直接撲向走廊那頭去了。那只被我地蛛絲捆了地蛾子在走廊裏亂撲棱了一陣。好象翅膀受了些損傷。不過也勉強跟上蛾群一起飛走了。

“那些蛾子……”

“先回屋。”

我把門扣上,又下一層封制,才轉過頭來。

“難道……是三七她……”我覺得自己心跳的極快。

鳳宜沒回答我,只說:“這些蛾子並不進屋……若待在屋中關緊門窗就不會有事。”

重要的不是這個啊,而是三七是不是就在這裏,這些蛾子與她是不是有關係。

三七她,她真的是魔域一員麼?還是因為什麼緣故而墮入魔道呢?

我心裏亂糟糟地。可是鳳宜卻根本不理會我的欲言又止,只說:“別亂管閒事,睡吧。”

“什麼?”

“七心蛾本來在魔域就常見,雖然現在這一群大了些,不過也沒有什麼。”

可他的表情明明就是有些什麼啊!

我瞪起眼,可是鳳宜已經又盤起膝來,閉上了眼。

這讓我怎麼能睡得著啊!這事……這事……

唉,可是這事我又能做什麼呢?

如果三七真在這裏。那我,能殺她嗎?

我看看自己的手,苦笑。

我知道我下不了那個手的。

我坐在床邊了一會兒呆,頹然躺下。

有時候覺得自己已經很厲害了,可是下一刻馬上會被現實打擊到。

其實……

其實日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過去,功力增長的,還沒有滄桑多。

我翻來覆去,有些不安。又覺得淒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昏昏睡去。

屋裏不怎麼透氣。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似乎是草葉地清香……

唔,是鳳宜身上的味道吧?很好聞……

第二天一早,客棧裏依舊人來人往太平無事,看起來那些七心蛾夜裏來盤轉一圈,並沒有任何影響,這裏的人都司空見慣不以為怪。不過這裏的蛾子並不象我們見過的蛾子那樣見了血肉就沒命的狂撲,還是有不同的。

來送熱水的鼠小二拿了鳳宜給地打賞,還笑眯眯的問我們夜裏睡的好不好。

我做漫不經心狀抱怨:“夜裏蛾子好多。”

鼠小二嘿嘿笑。說:“姑娘別抱怨。我們這裏還算少的呢。也不知道今年怎麼回事,這蛾子特別多起來了。而且以前光叮畜獸吸血,現在都敢撲人了。昨天又從天窗撞下來一群。不過只要緊閉門窗那是沒事的。”

我很想捉只蛾子來探查究竟,不過鳳宜一副不想多惹是非的樣子,我也只能乖乖的跟從他。

我們繼續上路,他咐咐客棧的掌櫃那地鼠精代買了兩隻奇怪地動物代步。看起來應該是馬,可是馬沒有這麼猙獰醜惡,頭上長角,四蹄堅如鐵石,跑的也極快。

我在這裏連方向都沒有,感覺特別不適應。

出了城,荒野裏奇形怪狀地草樹更多。

單調的馬蹄聲讓人覺得挺沉悶的。

我腦子裏一直挺怪的,從鳳宜想到子恒,從三六想到三七,還有灰大毛,我盤絲洞裏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不知道他們現在都怎麼樣了。這個奇怪的魔域到底怎麼樣才能離開?

“昨天那蛾子的事,為什麼不讓我繼續打探呢?還有,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呢?你不會把我領到什麼奇怪地方去吧……”我還是忍不住問他:“你倒是說話……”

“閉嘴。”他乾脆俐落的丟給我兩個字。

我瞪他一眼,這人還說要跟我成親?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我們這相處模式明明就是主人和跟班嘛!

我也悶不吭聲了。天上看起來有一點太陽光,鳳宜又說:“我地意思是……你不要沒話找話說。有些事,就是我解釋了你也聽不明白。”

他這兩句其實還是解釋了啊……

我轉過臉去偷笑,不過我還是另起了話題:“這騎地這叫什麼?”

“野馬。”

“胡說,野馬也不能長這麼醜啊。”

胯下的那只動物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在說它醜,不滿地打個了響鼻。

鳳宜淡淡的說:“魔域地野馬就是這麼醜。”

前面地道路被兩座山崖夾著,正確的說。這條路應該是從這山中穿過去,硬生生的把山分做了兩截。

鳳宜指著山坡上的樹,告訴我那是什麼樹,又指著路邊的草,跟我講那是什麼草。明明我沒有問,他……唔,好吧,他主動說。那我就聽著好了。

草間也有飛蟲飛蛾,飛的很低,盤旋往復,我看到蛾子就先緊張一下,然後等現不是七心蛾而是普通蛾子,我們早已經馳遠了。

“你說,梅山的人現在有沒有現咱們丟了,是不是會到處尋找?”

“只怕不易。”鳳宜說:“仙會要開七日。這期間會躲起來尋清靜不讓外人打擾的也不少。他們只怕也會覺得我們是躲在哪里玩耍散心了。“唉,”我歎口氣:“早知道不進那迷窪了……現在迷路到這麼個地方來。其實我對魔域也不好奇,到底不是自己地地方,行走坐臥都不安心。我想家了,我想回盤絲洞去。”

鳳宜沉默了一會兒,說:“會回去的,很快。”頓了一下,又說:“有我在。不用怕。”

我們走到山口那裏,路很狹窄。只能放慢速度,鳳宜示意我先過。

我看看左右,我驅著這很醜的野馬朝前,忽然跳出幾個黑影來,攔在我的馬前頭。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

我目瞪口呆。

這……魔域有強匪這我不奇怪,剛才我們就察覺這裏有人埋伏在這兒。我受不了的是這些強匪居然喊的口號和人間的強匪一樣!這算什麼?職業特色?

鳳宜也愣了下,看我一眼。

我忍著笑,聽他們把口號念完:“留下買路財!”

我說:“財是沒有的。你們要待如何?”

“沒財?沒財就要命!”那個領頭地長著一張山豬臉。穿著一身兒黑,頭上還紮著黑頭巾。怪不得我剛才看見的是幾條黑影呢!這……這全黑的裝束,應該是叫夜行衣吧?現在是大白天。有必要穿著全黑的一身兒出現麼?難道他覺得這黑色在白天也能成功的隱蔽他們的身形?還是他們覺得這樣才符合山匪的身份?我的上下打量顯然惹毛了這山豬臉,他揮著大錘就砸了過來!

我一腳伸過去,把他踢地嗷嗷嚎叫著朝後跌飛出幾丈,然後重重的撞在一棵樹上。砰地一聲響,那棵樹被撞的劇烈搖晃,掉下許多葉子來。

剩下的幾個小嘍羅互相看看,一副呆狀好象反應不過來似的。我哈哈笑著,飄帶左右兩下把他們全揮開,策馬過了山

鳳宜雖然沒說話,可是看起來他的心情也不錯。

看來那幾個不知道是妖怪還是什麼的傢伙很是娛樂了他一把,倒讓我沉鬱了一上午的心情變的好多了。

中午我們停在一條溪邊,讓那馬喝水,我也從葫蘆裏拿了自己帶的水遞給鳳宜。他搖搖頭,坐在一塊石頭上不知道想什麼。我喝了水,吃了兩塊兒百果餅。雖然太陽看不到,不過身上能感覺到一點暖意。

鳳宜看我幾眼,忽然朝伸過手來。我一僵,卻見他只是從我鬢邊摘下一片草葉來,溫和地說:“頭梳一梳吧,都顛散了。”

“哦。”

我臉有點熱,找出梳子來把頭梳了幾下,辮了起來。我還是不習慣頂著那奇怪地失敗的髻,象個破鳥窩一樣。辮子編好,系上帶。

唔,帶還是鳳宜給我地那條呢。

一轉頭,卻看到鳳宜正看著我。

他看的大大方方,雖然沒有出聲,不過目光平和,神情閒適,看起來很是放鬆。

我倒有點兒不好意思:“看什麼啊。”

鳳宜一笑,指了指我身後。

我轉過頭,看到一條黑影飛快地藏到樹後頭。

這不是……剛才被我踢飛的那個山豬臉麼?他還偷偷跟著我們做什麼?

我探詢的看著鳳宜,他說:“不用理會。”

我們上馬再走,這次我留了心。那傢伙果然一路跟著,跑的直喘粗氣,根本不用特別留心就能覺他跟在我們後頭。趕了一陣路,鳳宜示意我加快馬速,後頭那個山豬臉被漸漸甩遠,可是等我們慢下來沒一會兒,他又跟上來了。

我兜馬轉過頭,遠遠朝他吆喝:“喂,你別再跟著!小心我把你的豬腦袋砍下來!”

“女……女大王!我……我沒惡意!”山豬臉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我有話要說……有話要說!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1 01:27 A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42 AM 編輯

正文 一一三 魔域見聞錄之二

我倒好奇了,他想說什麼?

我們一慢,山豬臉兒就趕上了來,離我還有一丈遠,撲通就跪倒在塵土裏:“女大王!我誠心投奔,請你收下我吧!我力氣大,打雜跑腿兒什麼都能幹,保證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啥?

我本能的轉頭去看鳳宜,這人卻嘴角噙笑,看看我又看看那個山豬臉,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很好笑嗎?

真是……

我自己可是覺得哭笑不得。

“那個。我不是什麼女大王。我們有要緊事要趕路。我也不缺什麼手下。你走吧。”

結果。果然對某些人。不。某些豬。是不能給好臉色地。你稍微松一松。他就會順竿爬。

我覺得腳趾癢……真想再一腳踢出去啊。

結果鳳宜居然來了一句:“你能誓忠誠麼?”

山豬臉大喜過望。點頭如雞啄米:“能!能!我這就個誓!魔天在上。九獄在下。我朱英雄……”

我實在忍不住,轉過臉哧哧的笑出聲來。

這個傢伙的耍寶程度和灰大毛有一拼,兩個要是遇上了站一起,倒堪稱兄弟!

“行了行了,你到底是缺錢。還是少吃的?還是誰逼的你走投無路?”

他愣愣的跪在那兒,山豬臉上有一種很傻很天真的表情。

“你站起來說吧。我們不能留下你,不過你可以把你難處說一說,興許……我能幫上你點忙。”

山豬臉忽然嗷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聲音響地象打雷。

他一邊哭一邊說。原來他和他那幾個小兄弟也算是走投無路了。套句周星星版的唐伯虎名言,本來也是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的,結果來了個虎精,把他們住的地方給搶了去了,還差點兒把他們幾個吃掉,他們沒辦法,只能四處流浪。饑一頓飽一頓,修煉也沒有進益,反而因為受了傷無法好好休養,功力比以前還不如。這還是頭一次出來打劫,結果反而被打的七零八落。我們走了,他們幾個一商量,反正也沒有活路,要是能找個靠山,有口飯吃不整天擔驚受怕地就行了。

我看看鳳宜。

老實說,這個山豬臉,和當初我遇到灰大毛時真是太象了。灰大毛也是如此,沒有地方可去。賴在桃花觀門口哭啊哭。

但是我可以同情灰大毛。卻沒辦法……

畢竟這裏不是人世間,這是魔域啊。

鳳宜卻想了想。說:“你的那幾個小兄弟呢?”

山豬臉朱英雄抹了抹鼻涕眼淚:“他們……他們跑的沒我快,所以還留在雙角岩那裏等消息……”

“好。我們收下你,你回去叫你的兄弟們一起過來吧。”

“啊?”朱英雄顯然沒想到鳳宜會這麼說,呆呆的張大了嘴,我連它黃的後槽牙都看到了……呃,看來這個朱英雄地個人衛生問題得好好糾正一下啊。

“你,你說真的?不是騙我的吧?”

“不騙你。”鳳宜轉頭看我:“你的纏絲,給他用上一點

“哦。”我不明所以,一抬手,無形無影的纏絲已經沒入山豬臉的身體裏,連讓他躲閃的空兒都沒有。

“我們已經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不怕你以不聽從。現在我們就在這裏歇息,你去叫你的小兄弟們一起來,我們在這裏等你。倘若你不來……”

山豬臉連連點頭:“我這就去,這就去!我們一定來!兩,兩位主人,請在這裏歇息一下,我回去叫他們立刻趕來!”

看他轉回身兒撒開兩腿一溜煙兒似地跑遠,那情急的架式是恨不得四肢並用好能跑的更快些。

我們下了馬在路旁歇息,我不解的問鳳宜:“為什麼要收下他?我們明明……“

“他們自有他們地用處。”鳳宜轉頭對我說:“你沒有現麼?雖然此處是魔域,可是這些山精獸怪的,與我們世間並沒有大差別。”

“呃,這倒是。”我虛心的問:“那魔域的魔,都在哪里呢?”

“你在我們世間,難道隨隨便便在大街上小村頭就能遇到劍仙,神人了?”

“那倒不會。”

“所以,在這個世上,想見到那些魔頭,也沒那麼容易。”

“這倒也是……”

“你為什麼一直這樣緊張?”

“緊張?”

“你為什麼害怕?”他輕聲問。

我撓撓頭:“這個……到了一個傳說中很恐怖的地方,當然有些緊張的。”

“你完全不用害怕。”鳳宜似笑非笑的說:“以你的身手品性,在魔域應該會被許多人引為同道同人,難得的知己。你是妖,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地普通人,有什麼必要害怕?”

話是沒錯啊,可是……我膽小不行啊!

我瞪他一眼,鳳宜莫名其妙地瞅我,可能以他的立場和個性來說,“怕”這個字與他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啊。”我還是念念不忘這個。

鳳宜沒理我,從袖子裏摸出本書來看。

他地袖子是大有玄機的,看起來癟癟地,但是裏頭卻能拿出一樣又一樣地東西來,比我的葫蘆還好使。

他忽然遞給我一個紅通通的果子。香氣撲鼻:“吃吧。”

“這個是什麼?”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好香甜的味道,樣子也晶透可愛。

“鳳凰果。”

“哦……”聽名字就很不凡,我聞了聞,又問他:“你不吃麼?”

“你吃吧。”

我也不再和他客氣,狠狠的咬上一大口。

唔。汁水好甜好香!

我喀喀喀地嚼著果子,一邊還不停的嘖嘖的咂嘴。

等我一個果子吃完,遠遠的,朱英雄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他的小兄弟。

咦?打劫時不是有四五個麼?現在卻只有兩個。

“他們兩個……說不想到處冒險。”朱英雄有些沮喪的說。

“兩個就兩個吧。”多了更麻煩。我問他:“附近你熟不熟?有沒有可以過夜地地方?”

“有有有。”朱英雄前後看看:“前面是黃水村,可以去那裏借宿。”

我們再向前行,我們騎馬,朱英雄跟在馬後面跑路。他的兩個小兄弟跑的則更慢些,不過好在我們的馬速也不是很快,天黑之前果然看到山坳裏有一片小村。

本來我還在想會不會找到借宿的地方,但是這村子顯然荒廢已久。一個人都沒有,就有兩條長相很兇惡的野狗從籬笆裏鑽出來。村裏的屋子也大多很破了,朱英雄看看天色,有些憂慮的說:“今晚八成有大雨,可得找棟結實地屋子過夜。”

他領著兩個兄弟打掃了村裏最完好的兩間屋子。大概是為了要在鳳宜面前表現表現,非常的賣力氣,提了井水來把桌椅板凳都擦的一塵不染。我取了鋪蓋鋪好床,果然外面已經起了風。

紫色地電光劃過天際,將屋裏也映的瞬間白光滿眼。

朱英雄他們三個縮在屋角。扯著我給他們的被子瑟瑟抖。

看來還有一點共通點。無論是這裏的精怪還是人世間的精怪。對雷電都懼怕。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鳳宜說:“我和你一起。”

我看看他。沒再反駁。他要跟讓他跟好了。

只要他不怕雷,我是沒什麼可勸他的。

雨滴打在臉上。我仰起頭,飛身躍上屋頂。

閃電一道接一道降下來,我體會著雷電被吸收消化的感覺,覺得和人間的雷電並沒什麼不一樣。

忽然一頂傘遮在頭上,將大雨擋去了。

我回過頭,鳳宜正站在我身後,手裏拿著一柄紙傘。

我再回過頭,如剛才一樣吸取雷電之力。

不過……心情卻和剛才,有了些微的不同。

身邊有一個人,默默陪伴著你……

這種感覺,我說不上來。

這就是安全感嗎?

天亮後雨仍未停,我們沒有再趕路,可我看著鳳宜一點都不焦急地樣子。

他也太隨遇而安了吧,不管在哪里他都能這樣泰然處之嗎?

朱英雄小心而殷勤地,看我們眼色行事。

鳳宜叫過他來,問一些四周的情形,他地問題選擇的很好,不至於令人聽出我們其實是外來地,對魔域知之甚少。而朱英雄也根本不會去懷疑這一點,他唯恐說的不夠多不夠細,讓鳳宜覺得他沒用處是個廢物。

我在旁邊暗暗記住一些他說的東西。

比如魔域大概可以分幾個勢力區域,現在有幾個特別數得出名的大魔頭。還有,現任魔君年紀很小,有什麼事情他根本做不了主,魔域的大部分事務都是他的姐姐在掌管。



正文 一一四 魔域見聞錄之三

朱英雄一邊說話著話,他的肚子還一邊咕嚕咕嚕叫著給他伴奏。

他有點害臊的樣子,黑黑的豬皮臉居然也能看出來紅了。

黑紅黑紅的。

我摸了幾塊百果餅出分給他們吃。

有我的百果餅墊底,朱英雄說起話來口沫橫飛意興飛揚。我被他說的蝶魔勾起心事,卻再也聽不進去了。

蝶魔……

唉,三七若是也在魔域,那她是不是也是個蝶魔呢?又或,她和朱英雄說的這個蝶魔……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鳳宜嘛,我一直覺得他太傲慢,對誰都一副瞧不起的樣,不過他現在存心套話,居然也可以非常平易近人,問的都恰到好處,讓朱英雄滔滔不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厲害啊……果然能無所不能。

朱英雄是我們的跟班兒,可他還有兩個小跟班兒,說起來似乎還有點派頭,一個縮頭縮腦的是只刺蝟,另一個是穿山甲……呃,都是很有特色的品種。而且這兩個傢伙明顯腦容量比較小,朱英雄說一句他們動一動,不說就不知道動了。比如朱英雄介紹我和鳳宜說,這兩位以後都是我們的主人,記得要聽主人的話,幫主人好好辦事。這位是女主人……這位是男主人……

於是這哼哈二將結結實實的鞠躬行禮,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這禮行的像是在對遺體告別。然後齊刷刷高聲喊:“男主人好!女主人好!”

噗!我一口茶頓時噴了出來。

這話說地……其實沒有錯。可是聽起來。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等鳳宜把朱英雄肚裏地東西榨地差不多。朱英雄口乾舌燥神情委頓地跑到屋角去繼續瑟縮。我看看鳳宜。感覺他很有黑心資本家地剝削功力。

本來我還預備著誘餌:點撥點撥朱英雄地功夫。把他收留下來不能光讓他出力幹活兒也得給點甜頭不是?可是甜頭現在有了。朱英雄卻沒有那個英雄勁頭兒過來接受這個甜頭兒了。

唉。可憐見兒地。

可是我一邊同情他。一邊居然還內心卑劣地覺得竊喜!

因為終於被鳳宜折騰的不只我一個了!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朱英雄啊!難友啊!

看到朱英雄的現在就好象看到了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我就是這麼被鳳宜從鄙視,到戲弄,到言辭刻薄到現在……暈頭轉向,一垮到底。再也無力反抗。

我趴在窗口看下雨,屋子上鋪了不少茅草,雨水順著簷前地草莖落下來,似一串串斷了線了的珠子。

鳳宜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這裏的雨倒和我們那裏的雨差不多。”

我的話說的挺含混地,不過鳳宜肯定明白。

明明我們到魔域這滿打滿算才兩天多,可我覺得已經來了好久了。久到我已經開始想念朋友,想家。

鳳宜忽然說:“你這麼想回去?”

“想也是白想,又回不去……”我無精打采的伸出手去接窗外的雨水。

鳳宜微微沉吟,然後說:“想回去的話,有辦法的。”

“呃?”

“我有一樣法術,無論身處何地,都可以一瞬間回到我的梧桐劍的所在。”

我立刻來了精神,追問:“你的梧桐劍在哪里啊?”

“子恒有事暫借去了。所以……”

所以,只要他想,那就可以回去了?

就這麼簡單?

我眼睛眨巴眨巴,不敢相信這事情竟然如此容易。

“那。是只能你自己回去,還是……也能順路捎上我?”

鳳宜下巴微揚,傲然說:“就算再搭上外面三個廢材也不成問題。”

“真地假的……”我還是難以置信:“要真是這樣,那前兩次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說?你……你別是騙我的吧?”

鳳宜說:“那會兒是我不愛說。”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1 01:33 A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43 AM 編輯

正文 一一五 到底誰才是老賊

雨一直下。.

雨繼續下。

我看著鳳宜,他瞪著我。

這……這分明是強迫中獎嘛!我又不累,我也不想倚過去……呃……

不過看鳳宜那個架式,大有我不倚過去他就不甘休的情勢。

“那個,我們出去散散步吧,你看,外面的雨景,多好呀……嘿嘿,嘿嘿。”

我簡直是睜眼說瞎話了,這個荒村哪有什麼好景,而且雨下的這麼大,白花花的雨水把什麼都擋住了,還有個鬼的雨景。

鳳宜不為所動,堅定不移的繼續瞪我。

“啊,主人!”朱英雄的大嗓門忽然響起來了,我簡直像是聽到了九天綸音一樣感動的差點喜極而泣。朱英雄你這一嗓子喊的太是個時候了!不用問,以後我肯定罩你,把你調教成……名符其實的豬英雄!

“有什麼事?”我趕緊站起來走到外屋。朱英雄挺高的個兒卻彎下腰,費力的捏著嗓門小聲說:“主人,有別人進村子了。”

“哦?”

我和鳳宜一直怕洩露我們的力量和身份,探查感知的範圍只涵括了方圓十丈,也就是這房子這院子週邊不遠的地方。

“小三兒剛才聽到的,他以前就喜歡鑽地,耳朵特別靈。就是那邊。”

隔著雨霧雖然看不見什麼,不過我想朱英雄沒有說謊騙我的必要。他說的小三兒應該就是那個穿山甲吧?咦?他人呢?

我四下一瞅,光看到那只刺蝟精窩在牆角呼呼大睡。刺蝟喜歡晝伏夜出。這個我瞭解。

忽然刺蝟精身旁鑽出一個尖尖地腦袋,不是穿山甲又是哪個?

得,它居然在這屋裏地下打起洞來了!真是……

我忽然想起江山易改。本性難易這話。

灰大毛都修煉這麼些年了,還是喜歡很喜歡存糧食,囤東西。這個估計他到死也改不了。

所以這只穿山甲想打洞……就讓它打吧。

不過穿山甲抖抖頭上的土,呆呆的跟我說:“女主人,左邊那棵刺槐樹過去地院子裏。來了有十一個人,帶著很多行李箱子,他們說躲過雨再走。我們要不要搶?”

呃……我被噎到了。

這個穿山甲真是匪性堅強啊!

不同的人遇到一件事反應當然不同。我剛才第一想到這些人是不是沖我們來的,有沒有危險。然後想到這些人不知道有幾個是真正的人又有幾個妖精魔怪的,會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我想地是這些,而穿山甲的第一反應就是要不要搶劫……

我輕輕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小三兒啊,這個。既然你們以後跟隨我,我得把話說清楚,我並非以打家劫舍為生的,你以後也不要動不動的就想著搶啊殺啊地……”

“我倒覺得他說的對。”鳳宜忽然插話,他從裏屋出來,臉色還臭臭的,看來我惹的他很不痛快。他說:“不搶白不搶,搶來看看是什麼東西。”

“啊?”我懷疑的看著他,這是我認識的鳳宜麼?

鳳宜氣宇高華極為傲岸。怎麼。怎麼可能放下身段兒去做劫匪?

“可是……”

“反正下雨天沒事做,閑著也是閑著。”他瞪我一眼:“就算以前沒搶過。不過凡事都有第一次。”

這是什麼歪理謬論啊!

我正想反駁,結果朱英雄卻兩眼放光神情激動。仔細看,他眼裏居然淚花閃閃,一臉崇敬地看著鳳宜說:“男主人好威風好志氣!本來就是嘛,這送上門來的東西不搶白不搶搶了不白搶……”

穿山甲小三兒也傻乎乎的跟著吆喝兩嗓子:“對對,搶他一票!吃香喝辣的!”

就連牆角本來睡的很熟的刺蝟精,居然也呼的一下坐起身來,眼都沒睜就喊:“搶啊!殺啊!把值錢的全交出來!”喊完這一聲,撲通又躺下去,繼續呼呼大睡。

我覺得眼暈,趕緊扶著牆。

這世道兒……怎麼一轉眼,我就好象進了強盜窩了?

不等我再阻攔,朱英雄扛起他的大錘,穿山甲也掂起一根爛木棒----他沒什麼稱手武器,這根木棒是原來這屋裏就有地,八成是原來地屋主晚上用來頂門的。

兩個傢伙一馬當先沖出了屋子,沖進雨裏。

鳳宜一招手,一把繪著煙雨桃花地紙傘出現在他手中。

而且,他朝我伸手過來:“一起去。”

雖然擺的是邀請地架式,語氣卻堅定的象命令。

我肚裏歎氣,鳳宜的手就這麼停在我面前。

看這架式,我要不答應,他的手就會一直這麼伸著了……

那麼愛面子的鳳宜,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主動的表示,也著實難為他了吧?

我一咬牙一狠心,抱著英勇就義的心情,毅然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他那只手!

我有種跳下火坑,踏上賊船的感覺!

可不是麼?

鳳宜的身邊……可不是水深火熱麼?而我們現在,不正要去做強匪山賊的活計麼?

這當然是跳火坑,上賊船了!

一傘煙雨,攜手並行……

呃,真的,就沖這傘,這雨,還有鳳宜這風範……我們應該上演一出言情劇才對。

但其實……這是一部很暴力……武打動作劇!嗯,還有些玄幻色彩。

朱英雄領著穿山甲已經沖進了前面那個小院子,大喊著:“打劫啦!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把值錢地……哎喲!”

“砰!”

“啪!”

“啊!”

“咣當!”

“嘩喇喇!”

我黑線的抬手蓋住眼----光聽這動靜就知道朱英雄這次搶劫行動又慘遭滑鐵盧了!

他和穿山甲被人從院子裏乾脆俐落的扔了出來。重重地摔在泥水地裏,那個狼狽啊,那個丟人啊……

我真不想承認這兩個傢伙是我收下的跟班兒……這也。這也實在是太丟臉了!

院子裏有人冷哼:“要不是看你們人頭豬腦一副傻相,就把你們的腦袋都剁下來當球踢!我們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快有多遠滾多遠吧!”

朱英雄噯喲叫喚著從泥水裏爬起來,沖著我和鳳宜連嚎帶哭:“主人啊……主人噯,我們可被打死了啊!你老快快出手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個厲害!再把他們的東西都搶過來!”

聽他說話中氣十足,嚎地比誰都響亮,應該只是皮肉受了點苦處,沒什麼大傷。

這院子裏的人應該下手不算太重。

說起來朱英雄他們喊著打劫沖進去。人家這是正當防衛,而且下手又不算很重,我覺得理虧的應該是我們才對。

唉,說起來雖然當了這麼多年妖精,但是要說殺人越貨,姦淫擄掠……咳。這些事我還真是一件沒幹過的。

我現在也沒主意。

那,這場面該怎麼辦?

我看看鳳宜,意外地在他臉上似乎也看到一絲無措。

呃……看來鳳宜也是沒有幹過這樣的事啊。

不過沒等我們反應,院子裏的人已經沖出兩個來了。

讓我來形容,就是五大三粗,聲如洪鐘!

“好麼?還有同夥兒?一起上吧,讓你們這群不開眼的小毛賊看看我雷老五的厲害!”

鳳宜眉頭皺了一下,我連忙出聲:“誤會,一場誤會。大家不要動手。”

“誤會?”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帶子甩出去,把朱英雄和穿山甲從泥水裏拉扯過來。這條帶子當然不是那條子恒送我的浮雲。只是我自己以前用野蠶絲織地普通的飄帶。

朱英雄還在嗷嗷叫,穿山甲摸著腿不吭聲。不過看他的表情應該是比朱英雄要痛苦的多。

我問他們:“怎麼樣?傷哪兒了?”

鳳宜冷冷的哼一聲,朱英雄立刻噤聲站好,說:“也沒傷哪兒……主人,小的沒用,事兒辦不成,丟你的臉了。”

他還知道丟臉啊……我一邊默默腹誹一邊說:“行了,不過是個開個玩笑,我們還是回去吧。”

沖出門外的那兩條漢子,看我們這邊兒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倒也沒有過來,只是也沒有進去,站在院門口警惕地盯著我們。

我又扯一下鳳宜地袖子:“回去吧,淋雨好玩麼?你不是最討厭淋雨了?”

鳳宜勉強挪動了腳步。

我們轉身還沒走開兩步,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冷笑。

我微微轉頭看,那兩人中的一個面露不屑,“呸”地一口濃痰吐在我們身後。

我心裏也有點火兒,朱英雄的泥巴豬樣子,還有穿山甲忍痛不出聲地表情。我這個人也算是有護短脾氣的,我的盤絲洞裏的大大小小們,我就不能讓他們受別人一點兒委屈。

這幾個人……我只是不想惹事,不代表我就怕了他們了!

我手不抬肩不動,飄帶卻彈了出去擊在泥水坑窪處,啪的一聲,一大塊濕泥憑空射出,結結實實的糊在那個吐痰傢伙的臉上。

朱英雄忘形的叫了聲:“好!”然後又急忙轉頭看我的臉色,像是怕我怒。

那個人頓時慌亂了手腳,好幾下才把那塊濕泥抹掉,臉成了黑花的,他左右看兩眼,嗷的一聲怒叫,提著兵器就要朝我們撲過來,他身旁那個人卻急忙攔著他,小聲的勸說。

隔著大雨,我聽到他說什麼“正事要緊”,又說“莫爭閒氣”什麼的,死活拉著那人不讓他過來。

院子裏應該還有他們的同伴,穿山甲說過他們有十一個人。

但是他們都沒出來,而且那個人也很快把吐痰的那個人給拉了進去,還將破破爛爛的院門掩了起來,明顯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架式。

我們回到屋裏,刺蝟精兀自睡的正香。

我替朱英雄和穿山甲把身上的衣裳弄幹,又看了穿山甲腿上的傷,沒傷著骨頭,但是也腫了老高。我給朱英雄一瓶膏藥讓他替穿山甲擦上,又轉頭看鳳宜的臉色。

還好,他的臉色雖然還是不太好看,但總不是要怒的樣子。

朱英雄塗藥的手勁兒大了點兒,穿山甲一哆嗦,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他們帶著大箱子,很沉,一定貴重。”

天哪,他還惦記人家的箱子呢!

真是,他被打傷了也不虧。就是受了傷,還沒忘了盤算人家東西。

“不知道裏頭裝了些啥呢。”朱英雄也念叨。

鳳宜忽然說:“想知道這個還不簡單?”

呃?

我納悶的轉過頭,鳳宜忽然一抖袖子,一大堆東西嘩啦啦的就從他的袖子裏傾倒了出來!

我倒了忘了他的袖裏乾坤了!

剛才朱英雄他們挨打的時候,鳳宜卻已經用神通攝取了人家院子裏的東西了!

這……這……

這算不算聲東擊西?暗渡陳倉?

這朱英雄他們和鳳宜,到底誰才是做賊的出身啊!

不過,不過……鳳宜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

嘿嘿,我居然覺得我很欣賞他!

真的!



正文 一一六 當我們變成富翁

“這些都是……”

滿眼紅紅綠綠,珠光寶氣,連帶著還香氣撲鼻。

胭脂頭油香精的香。

鳳宜甩出來的居然是這麼些東西?好在一些綢緞什麼的先落地,然後這些零碎才倒出來,不然那小小的瓷的,貝殼的盒子瓶子非得打的粉碎不可。

“啊,金銀財寶!”朱英雄和穿山甲齊聲驚呼。

睡夢中的刺蝟突然翻身坐起:“財寶?我要!”喊完撲通躺倒再睡。

我目瞪口呆。

“這些東西……”

照我看都不是什麼值錢的好東西嘛。我手指微屈,一枚花鈿跳起來落進我手裏。

“金包銀花兒啊……”又不是純金的,不值錢。

上面鑲的石頭成色也很一般。

鳳宜的袖子抖空了,地下也已經堆滿了,我們腳下全是這些物事,把面腳都埋沒了。

朱英雄扯了一匹布纏在身上,那是匹大紅撒金緞子,襯著他一張黑豬臉,那效果……殺傷力太強了!穿山甲還從地下撈了珠寶往他身上套:“老大,這個!老大,還有這個!”

什麼珍珠鏈子瑪瑙墜掛了他一頭一身,朱英雄頓時搖身一變成了一顆光芒四射的電燈泡。

我哈哈大笑,鳳宜也不禁莞爾。

他的笑容……很溫和,仿佛一陣微風拂過,拂在人的臉上,撩起人一綹綹絲……

我恍惚片刻,趕緊回神。

錯覺,肯定是錯覺!我又不是沒見過鳳宜笑,以前他也有笑過,每次看到。呃,我本能反應很想抬手遮住眼!乖乖,這也太耀眼了!活象小太陽!

但是現在,可能是因為他的相貌改妝過,所以看起來沒以前那麼有殺傷力。從而連微笑也從夏日驕陽變成了春日微風……這差別可不是一星半點啊。

“你喜歡不喜歡?”他問我。

我搖搖頭:“這些玩意兒,我也有好多。灰大毛喜歡囤東西的,這些也囤了不少。不過我不喜歡累累贅贅的東西,戴一頭這些叉子撓子的又重又不方便活動。”我想起來有次看到一家大戶人家教女兒,那姑娘可憐的,走路上身要不動不搖,頂著書頂著盤子練,就是為了以後要是梳高髻戴滿頭飾好不搖不掉。裙子上還系著玉,走路時也不能讓玉擺動。那小碎步邁的……女人活到這份兒上,真是受罪喲。

“嗯,簡單素雅也好。”鳳宜說。

我愣了下,然後想……他是在誇我麼?是在我誇我嗎?

我應該做謙遜狀,還是嬌羞狀,還是形若無事狀?

但實際上我光想這些亂七八糟地。就想了不短時間……鳳宜看到的我的反應,一定是呆狀。

“對了,難道那些人不會現他們的箱子空了麼?”

鳳宜輕描淡寫的說:“我把泥砂給塞了不少進去,八成不會輕,反而會重。”

呃,你強的……

和鳳宜出門無疑是一件很……呃,很省力的事,他很萬能。衣食住行都不用愁---好吧,本來我們也都不是凡人,不用為這些瑣事費心思。但是,我形容不上來,大概是心態不一樣吧?有靠山,有倚仗,有安全感……象朱英雄他們,就可以嗷嗷大叫著去打劫,雖然失了面子。可是卻收穫了這樣豐厚地裏子……

呃。我怎麼覺得我這種感覺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狐假虎威……

這裏是假了鳳威,比虎威還厲害。

到晚間的時候雨勢小了些。隨便吃了些乾糧,朱英雄和穿山甲還有隨後醒來的刺蝟分贓分的不亦樂乎。每人包了兩個大包袱,可地下還是一地東西。

“算了,用不著,再給他們搬運回去好了。”我還是比較有良心的,這算偷還是搶啊?反正我心裏挺不安。

鳳宜沒說什麼,一揮袖,那些東西又憑空全不見了。

朱英雄他們三個悵然若失,緊緊抱著自己手裏的包袱不放。看樣子好象害怕鳳宜揮揮手,會把他們已經到手的東西變沒了一樣。

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雖然魔域這裏地天還是陰沉沉的,不過沒雨總還是覺得心頭鬆快一些。

那些人先上路了,我們隨後也上路。

唔,那些可憐的人,不知道他們現少了東西以後……會怎麼樣。

我很快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朱英雄腳力不錯,可是穿山甲小三兒和刺蝟小四的腳力不行,於是,以不暴露我們身份和能力的前提下,鳳宜提議說讓我和他乘一匹馬,另一匹馬給刺蝟和穿山甲共乘,朱英雄還是跑路。

我的本能反應就是糟糕,張口說:“不行!”

四道目光齊刷刷瞄向我。

呃……我覺得一瞬間我後背就爬滿冷汗。

主要是鳳宜地那目光,太有威懾力了……

可是要和他乘一匹馬??那是什麼概念?打死我我也不能同意啊!

打死……不能同意……

從另一個方面解釋,就是,打不死,就可以同意了……

鳳宜沒幹別的,就是一指朝我點過來,我立刻化身木頭人,一動也動不了了,話也說不上來了。

然後他兩根手指拎起我上馬,刺猥和穿山甲也急忙爬到另一匹馬背上,一行人繼續前進!

身體象木頭似的不能動,可是不代表身體的感覺也象木頭一樣毫無所覺的消失掉。

事實上,從鳳宜也坐好,馬開始朝前走,我的臉就可疑的,熱了。

微熱。

燙熱。

灼熱。

我毫不懷疑現在要是朝我潑盆冷水,我一定會象塊熟烙鐵一樣出“吱吱”的聲響,順便冒出濃烈地大股白煙來。

身後就是鳳宜的身體,他地前胸貼著我的後背。

明明我們都穿著不止一層衣服。可是為什麼他的溫度這麼鮮明清楚的透過布料傳到我身上來?還有,他身上的氣味,是一股說不上來的特別好聞的清新氣味,他一隻手控韁,另一手臂環過我地腰。我覺得……我覺得……我要暈了……

明明沒有太陽,可是我卻還是熱地大汗淋漓,頭暈眼花。

鳳宜這……這惡霸!

怪不得打了這麼多年光棍兒娶不著老婆呢!哼。就沖他這種沙豬作風,能娶到才怪!

那些迷戀他的女仙女妖統統是屎糊了眼了!

我一面燙熱,一面生氣焦急。

走了半日,前面倒有個很大城鎮,我掃了一眼城門處,門上寫著“三頭城”。

這名字怪怪地,不過城裏比我們上次投宿的那城還要繁華得多。

朱英雄小聲跟我們解釋:“這個三頭城。是因為……城南邊有個三頭墓塚,墓裏有個三頭屍王,所以這城才叫這名字地。”

原來如此。

我們經過一家酒樓門口,朱英雄他們三個頓時好象被誰扯住了一樣,腳步挪不動,還頻頻轉頭朝裏看。

鳳宜這次倒善解人意的停了下來。說:“進去用飯吧。”

他們三個小小地歡呼了一聲,急忙牽馬的牽馬拎包袱的拎包袱。我還僵在那裏,在肚裏把鳳宜罵個狗血淋頭,反正他也聽不到,他又不會讀心,我罵一罵自己心裏舒服點。

他又朝我指了一下,我的手腳好象一下去了捆縛,全軟了下來。

“你你你!”我指著他的鼻子。剛才在肚裏罵他這麼多聲,可是現在能出聲了,卻只是你你你,下面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一手抓著我指著他地那手指,淡淡的說:“你不餓麼?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哼!”我甩開他手,大步走進酒樓裏。其實我一半是惱,另一半卻是因為我全身那個燙啊,都能當鏊子烙煎餅了!

朱英雄他們占了大堂正中的桌子,吆三喝四拍桌面:“掌櫃!小二!有什麼好酒好菜都快端上來!快快快!”

這幾個傢伙……實在是不太低調了。

我走過去。朱英雄殷勤的拿袖子擦板凳又擦桌子。陪著笑讓我坐,可能我的臉色真的不太好看。所以朱英雄的笑臉兒格外諂媚。

小二懶洋洋的提著茶壺過來,大模大樣地問:“我們這可是全城屈一指的酒樓啊。各位要好酒好菜不難,就怕……嘿嘿……”

朱英雄“砰”的一拍桌子:“你怕我們給不起錢麼?”

那小二還是那副愛理不理的腔調:“喲,這是客官您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這麼說。不過這桌子您也輕點拍,這可是上好的新漆新桌子,拍壞了事小,震壞了客官您的手……嘿嘿……”

這個小二那最後笑的真是有藝術,不懷好意壞不拉嘰的,典型地皮笑肉不笑。

朱英雄被刺激了!

他顫抖,他怒,他暴走!

然後他拎起自己地大包袱,一扯系結,嘩啦啦把裏頭的東西倒了一桌子!

頓時這溢滿酒肉味兒地大堂裏,忽然間珠光寶氣金光閃閃!

糟……

我用手蓋住眼別開頭……

朱英雄這個二百五,這只傻豬!

他沒聽過一句話,叫財不露白麼?

更何況這些是賊贓啊!

店小二呆了,本來在櫃檯裏有氣無力撥算盤珠子的掌櫃呆了,酒樓裏其他地客人也呆了!

朱英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那個意氣呀,那個風呀!他一條腿踩到凳子上,兩根指頭拈起一個足有二兩重的金錁子,在那小二兒的面前晃了晃:“瞧見沒?爺有錢!瞎了你的狗眼的!快給爺賠不是!不然爺砸了你的破店!”他人五人六的吆喝完,還不忘學那店小二剛才的語氣,又:“嘿嘿。”笑了兩聲。

我的娘噯……

朱英雄你咋好的不學,這皮笑肉不笑學的倒快。你是想噁心那個小二還是想噁心我啊。

鳳宜站在我身旁,一語不,面若沉水的看著這滑稽戲。

呃……我轉頭看看他。

好吧,我不想承認也還是得承認,他往我旁邊一站,我心裏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漾翎兒 發表於 2012-6-21 01:38 AM

本帖最後由 漾翎兒 於 2012-6-25 02:45 AM 編輯

正文 一一七 子曰:相搶何太急

鳳宜冷冷哼一聲,朱英雄回頭一看,一哆嗦,急忙開始囫圇撿拾桌子上桌子下的財物,又討好的拉過長凳來:“主人坐!”

“呃……”

這下店裏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從朱英雄身上轉移到鳳宜身上了。

不知道那些人是想看看這個二百五的主人長什麼樣,還是想看看這個炫富的豬精是不是有個更加會炫富的主人,總之,那些目光讓鳳宜很不爽。

不過有錢開道,很多事情的確方便不少。

比如酒菜,那是很快就端上來了。不知道是這個酒樓本來就作風如此,還是看著我們象一群鄉下來的土包子,上的七碟八碗兒的都是大魚大肉,碟也大,碗也大。尤其是中間那肉,燒的紅豔豔香噴噴肥乎乎的……而且那裝菜的像是個小盆子一樣,份量十足。

我不太敢吃魔域的東西,我總覺得這裏的東西好象都經過核污染似的……吃了可能會對身體不利,不過鳳宜夾起一塊肉看看,然後放到了我的碗裏,說:“是羊肉,可以吃。”

“哦……”

我嘗了一口,燉的挺爛的。

朱英雄他們開始還有些拘謹,表示要到邊上的桌上去吃,鳳宜淡淡的說:“吃了飯還要趕路,就不要多耽誤事了。”

且再看朱英雄現在的德性……左手一隻羊腿,右手一大塊肥肉----好傢伙,那肉要沒有八兩也得有個一斤了。

穿山甲小三兒和刺蝟小四吃相要斯文多了,朱英雄還灌了兩大碗酒下去,一手扯開衣襟,露出長著黑茸茸的汗毛的胸膛,吃的那叫一個紅光滿面啊,那叫一個肉沫橫飛啊……

我實在是無語了,然後端上來一道湯倒是素的,鳳宜示意我可以喝。於是我給他盛半碗,自己盛了一碗。

朱英雄他們打起架來要是有吃起飯來的一半神勇就好了,這才多大點兒功夫?有十分鐘沒有?桌上已經象風捲殘雲一般,飯淨菜光,一片杯盤狼藉。

朱英雄一邊惡形惡狀的剔牙,一邊吆喝:“小二,結賬!”

小二現在的嘴臉可變的十分之諂媚。陪著笑說:“各位吃好,喝好。承惠,一共是……”

灰大毛當一聲甩出一個金錠子:“不用找了!”

小二捧著金子笑的只見牙不見眼,剛才那股懶怠應付地勁兒頭那是一點兒找不著了。

出了酒樓,我自動自的爬到鳳宜那匹馬上坐著。

不識相不行,他那一指是什麼名堂?一指過來我就不能動不能說話了……想想真是驚人。既然自覺也得做,不聽話也得做,那我還是識相點吧。

我們催馬上路。朱英雄還見縫插針在經過鐵匠鋪時給刺蝟和穿山甲各買了一樣兵器,刺蝟的兵器是個狼牙大棒,黑黝黝的渾身是刺兒……呃,我得說,這兵器讓刺蝟使,那是天丁配地偶。再合適也沒有了。人說物肖主人……哈哈,可不就是這樣麼。

穿山甲用的卻是個怪模樣的兵器,跟個鴨嘴鉗似的。嗯,這個我不太熟,就不予置評了。

我們還沒出城,就讓至少三股人盯上了。

這都是朱英雄惹地禍!

要不是他說蠢話辦蠢事……哪來的麻煩?

但朱英雄卻兀自不覺我們已經被人盯上,腆著肚子哼著小曲兒跟著馬飛跑。

我側過頭瞅一眼鳳宜,沒從這個角度看過他呢……

嗯,其實他的臉形好象和原來相比沒怎麼大變,還是非常漂亮的臉型。就是讓亂糟糟的頭遮住了不少輪廓。

呃,接下去的半天,過的非常精彩熱鬧……

出城不遠就有一撥人跳了出來,在朱英雄他們勇於衝鋒,鳳宜的暗中使壞之下,這群人英勇地當了炮灰……被打的慘叫連天丟到路旁溝裏。

再走了一段,又有一撥人跳了出來,這次沒讓朱英雄他們動手,我啪啪幾帶子都給抽翻了。朱英雄一邊兒連聲的誇讚我本領高強。馬屁拍的震天響,一邊還不忘了去掏那幾個被抽倒的人的口袋。倒還找出些金銀來!

這些人真是偷雞不成反蝕米啊……

朱英雄這小人得……不,是小豬得志地。一邊踩著那個強匪的肚皮,一邊把從他兜裏掏來的一錠銀子在手中拋來拋去,還半文不白的說:“本是同根生,相搶何太急啊!”

我正對著水袋的口喝水,噗一聲噴了……

鳳宜輕輕在我背上拍了兩下,說:“別急,我又不和你搶。”

我本來騎馬騎的有些懨懨的睡意,這下都給雷飛了……我現在是有神啊!

攤上朱英雄這麼個跟班兒,心臟承受能力一定要非常強悍才行。

我覺得我的修為還很不到家,看鳳宜……人家就八風不動置若罔聞。

然後就沒有人再上來了。但是我想,應該不是他們知難而退了,而是要等更加合適的天時,地利……也許天黑之事是他們的好機會。

晚上我們到了一間破落地小廟。我正奇怪來著,魔域咋還會有廟?難道魔域這種地方除了盛產朱英雄這樣腦子裏長滿肥肉的大白癡,還能教化出一心向善的佛門弟子不成?

不過我們進廟歇息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想岔了。這年頭兒廟都差不多,可是裏面供亂七八糟的。這個廟裏供的就是個怪模怪樣的塑像,落了灰和蛛網,都看不清了。供桌上還有一個臭黑的羊頭,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摸不著廟門亂燒香,扔在這裏的。

鳳宜皺皺眉頭,朱英雄這會兒挺有眼色,捏著鼻子過去,顛顛兒地把那個羊頭拎出去遠遠扔了,穿山甲和刺蝟找了亂草什麼地紮一把,把地下打掃了一下。雖然我和鳳宜都會這種打掃的法術……這法術簡單。小兒科。但是有跟班兒跟前跟後地伺候,這其實是一種心理享受,讓人覺得:噯,怎麼說咱也是有小弟的人了,咱也有身份了!

然後我們喝水,吃乾糧。輪到住地問題時,我一看朱英雄鋪的地鋪。頓時一蓬黑線從腦門直掛下來……

這個傢伙,居然……居然鋪的是雙人鋪……

我現在可以確定!朱英雄這傢伙腦子的確裝的都是肥膘肉!

我和鳳宜,我們,我……我們不是一對嘛……

我真不知道是該仰天乾笑三聲,還是該揪過朱英雄來暴打一頓!

回頭一瞅,得,要揪也揪不著人了,朱英雄已經“很有眼色”“很懂分寸”“很守本分”的和刺蝟穿山甲一起出去。他們在廟門旁燒了堆火,就在火堆邊露宿。

大概他覺得身份有別,所以他們應該睡外面?

我搖搖頭,哭笑不得。正要抬手施法將地鋪分成兩邊,我和鳳宜怎麼可以睡在一起嘛……

忽然外面只聽一聲吆喝……

得,又搶上了。

我靠著門柱朝外看。鳳宜負手站在廟門前,朱英雄他們呼喝叱吒著跟來人鬥在一起,砰砰砰的拳腳到肉地聲音聽的我心驚肉跳。老實說我雖然也有攻擊性,也不是沒打過架,可是我打過的……那是文明人,唔,好吧,是文明妖的打鬥。大家都是放飛劍啊放法寶啊,很少有這麼野蠻,呃。這麼原始的打法,這些拳腳風聲聽起來可真夠沉重結實的啊。

鳳宜轉頭看到了我,招手讓我過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了。

他很自然的就牽起我一隻手來,指著廟門外面的打鬥場面讓我看。

呃,好象我成了觀眾,他成了解說員……

朱英雄他們就是那勇於獻身奉獻地運動員。

啊,運動員朱英雄被人在屁股上狠踢了一腳,不過他沒有倒地。依然堅持沒有放棄。大錘子揮舞的是虎虎生風啊……

鳳宜看起來只是指點給我看,可我深知道他的手指上是有玄機的。我被他指了一下就不能動彈出聲。可是朱英雄他們被指了之後卻是越神勇……

鳳宜這一手真酷!雖然我被定了大半天,不過實事求是的說。他的修為地確高於我。如果硬拼的話,可能我們能打個平手,但是要論真材實料……

不行。

我不行的,我所倚憑的是我的毒,比較詭異莫測的蛛絲,還有,我現在的法力經過那幾顆寶珠的歷練,也不算低了。可是除了這些,我好象沒有別的拿得出手的。

鳳宜跟我講了幾句那幾個人身手地特點,言簡義賅,我連連點頭,覺得他說的真對。一回過神,趕緊把我的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回來,鳳宜也不惱,依舊當他的戰鬥總指揮。

戰鬥持續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我方大獲全勝,朱英雄樂呵呵的來找我討繩索,把那幾個傢伙捆起來。

其實捆他們是多此一舉,全都已經給揍的不醒人事了……

“主人,請歇息吧!有我們在,哼哼。來多少小毛賊也不用擔心!”

“對,”到了晚上加倍精神的刺蝟也跟著湊趣,居然還了句文:“主人可以高枕無憂……”

三個傢伙一起“嘿嘿,嘿嘿”的笑。

我地天……

我被這種三重笑雷地差點兒倒栽蔥----那店小二的笑法很時髦麼?怎麼他們都跟著學上了!

回了屋裏,不等我再去分開床鋪,鳳宜已經在屋角盤膝坐下,又開始打坐了。

呃……

我抬地手,又緩緩放下來。

他表現的這麼大方君子,倒顯地我很小家子氣了……

我把枕頭推推,和衣躺倒。

外面朱英雄他們還在小聲說笑……我能感覺到鳳宜的氣息就在這屋裏,就在我身邊……



正文 一一八 唐僧豬玀孫悟空

在夢裏,我看到了以前的事情。

上輩子的我,就是個很不出彩的人。頭腦一般,長相一般,運動神經也不達,總之,從小到大都與出風頭這種事無緣。

甚至連死法都很普通,車禍而已……一個城市裏哪天不生個幾起車禍呢?報紙上提起來,大概只會說一句,某區某路一女子遭遇車禍當場身亡,就這麼一句話就說完了。

我只慶倖,自己上沒有高堂父母要奉養,下沒有什麼嗷嗷待哺的小孩兒牽腸掛肚。

變成蜘蛛,心理落差是大了點,可是既來之,則安之嘛。就算不樂意,難道自殺後還能再換一具皮囊麼?那如果再換成臭蟲蚊子蒼蠅怎麼辦?那還不如蜘蛛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身邊的一切也不會是一成不變……會遇到新的人,新的事,學到新的本領,得到新的人生經驗,呃,好吧,是蛛生經驗。

我看到李柯了,他站在蜀山的山峰上,一枝獨秀,溫和的朝我一笑。

我覺得他就在我身前,可是伸出手去也觸不到他。

等到好不容易追近了,伸手可及了,可是他的身影就如烈日下飛速融化的冰雪,一瞬間,化成了泡影。

我悵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然後,我就覺得,我的身後站著人。那個人地氣息讓人很放鬆。很放心。

我慢慢回過頭。

本來我覺得站在背後地應該是子恒。可是……不是地。我猜錯了。

站在我背後地是。鳳宜。

他輕袍緩帶。面貌俊美。姿態有如仙人。

我就那麼傻愣愣地看著他。大概人在夢裏總是很笨。我心裏對他還是有深深地敬畏。很想拔腳開溜。但是腳像是釘在了地上一樣。怎麼也挪不動。

嗯。不過夢裏地他。看起來更可親一點。

反正是夢裏嘛,我大著膽子問他:“你真喜歡我麼?我們可一點兒不相配,要是你將來突然現我一無是處,再一腳把我踢開,怎麼辦?”

他微笑著,輕聲說了句話,我沒有聽清,耳邊似乎有風聲。把他的聲音都吹散了。

我想離地近些。好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他又說了一次,可我還是聽不清。心裏越急。越想聽到。

我又朝前邁步,結果真的一把將他給抓住了!

我抓地很緊……嗯。手感太真實了……

嗯?真實?

我猛然間驚醒,眼睛瞪的老大。

鳳鳳鳳鳳鳳……鳳宜什麼時候,躺到我旁邊來了?

而且我的手,現在正緊緊的抓著他的領子!

鳳宜目光平靜沉著的看著我,我愣了一下,居然沒想到先鬆開手,而是先質問他:“你不是在打坐麼?怎麼你……你你又躺過來了?”

他只說:“我躺在這半邊鋪上,是你突然撲過來揪住了我不放的。”

呃,他說的也沒錯……

可是,可是我怎麼說我是做了夢,並不是我有意想撲過去,那個,非禮他?

得,這事兒說起來,雖然我也有不對,可是,歸根到底還是他不對多些吧?他,他明明是在打坐的,卻突然跑來這裏躺下。這,這……我們又沒什麼關係,他怎麼就和我躺一起了?

要是朱英雄他們看到,那……

糟,我還是快爬起來的好,要是讓朱英雄他們看到,更加坐實了我和他是……男主人和女主人地關係了!

我這邊剛起鬆開鳳宜爬起來,可是……世上地事往往是這樣,你越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我才剛爬起一半,突然覺得不對勁

一抬頭,赫然對上朱英雄那麼又圓又大的一雙豬眼!

誰說牛眼如銅鈴大?豬眼瞪起來也一點兒不顯小!

他反應比我快,手腳一起上,四腳齊劃地躥了個老遠,還連聲說:“我什麼也沒看到!真的,我什麼也沒看到!”

他XXX地!我都想罵粗話了!這都叫什麼破事兒了。

鳳宜好整以暇的坐起來,說:“我剛才試的一套新的行功方法,是需要平臥下來修煉的。我想既然你睡著了,那我還是不吵醒你的好。誰知道你卻會突然過來揪住我----你做了夢麼?什麼夢?”

我沒好聲氣的說:“誰說我做了夢?哼!”

我憤憤然爬起來。

鳳宜肯定有意的!別看他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可是從在梅山時他把鳳釵戴到我頭上起,他就一直在給別人靠成那種印象---就是我已經是他的所有物了,被他插上標籤了!現在,現在肯定也是如此!

一早上我都心情大壞,吃乾糧的時候把餅子嚼的咯吱咯吱的,聲音特別響亮。鳳宜處之泰然,可是朱英雄卻顫抖不止---敢情兒他以為我是在記恨他?

嘿,他才幾斤幾兩重我用得著記恨他麼?他又打不過我,我要是生他的氣,直接揪過來揍他一頓得了,還得著現在這麼磨牙切齒的,憋得我自己難受?

吃完飯繼續上路,我光顧著生氣,倒沒象昨天似的坐到鳳宜前面就開始臉紅。反正我和他都有法術,我使了一層無形的障壁隔在我和他之間,權當這馬上就乘了自己,鳳宜倒也沒有拆穿我的這套把戲,相安無事的繼續朝前趕路。

不過再朝前走。朱英雄卻好幾次欲言又止,我沒好氣地問他:“你想說什麼?想說就說吧。別探頭探腦的。”

不過……我地手在袖子裏已經握成拳了,要是朱英雄敢拿早上那事兒出來說,我肯定給他一個滿臉開花!

“主人。再朝前走,就是食人魔頭八面妖的地盤了……這個,咱們是不是繞一下路?”

“八面妖?”這名字怪怪的。

“嗯。這位……這位可是威震一方地,在咱這兒可排得上號。那個……主人不是說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就繞了吧。”

我轉頭看鳳宜。

我們一行以他為,他要說繞那就是多走十萬八千里也得繞。他要說不繞,那前就是火海刀坑也得跳下去。

而且以我對鳳宜的瞭解,他這麼驕傲……

果然,鳳宜說:“不必繞,直走吧。”

這個傢伙的驕傲真是無可救藥!

一路走我一路腹誹他,正誹地起勁,我皺下眉頭……

這什麼人打埋伏?真是不專業,一股臭味兒老遠就能聞見……這還埋伏個鬼啊!

馬似乎也有所覺。躊躇著不肯向前走。我左右看看。忽然一張大網兜頭朝我們罩了下來!

我忍不住好笑。

好麼,這什麼笨蛋設的陷阱。不知道我是織網地祖宗麼?居然用網來捉我們。

我正想將網彈開,鳳宜卻按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雖然不知道他用意為何,但他肯定是另有打算。

這麼一遲疑,那張網已經把我們幾個全一兜成擒了。

“主人!啊啊!”這是朱英雄。

“大哥!”這是穿山甲。

“救命----”最有創意的還是刺蝟,他是想指望誰來救命啊?

朱英雄,穿山甲,刺蝟,我還有鳳宜,給一張大網捆的結結實實的。

嗯,這網繩上浸過藥……

朱英雄他們已經呼哈大睡起來了,連害怕都沒來得及。

我和鳳宜對看一眼,得,也跟著裝睡吧。

我們這麼一歪倒,當然,朱英雄他們是真歪,我們是假歪。

四下裏竄出好幾個傢伙來,五官長的……嗯,很有西遊記裏的妖類風格,臭烘烘的。我不露痕跡給自己施一個閉息,我可不想聞這種臭氣……

不是普通的臭,是……屍臭。

一想到這一點,我頓時覺得噁心起來!

我們被他們連拖帶拽的拖向樹叢深處,我眯著眼,一路上荒草叢生,聽著兀鷲在樹叢地上方盤旋尖叫。其中一個臭傢伙喃喃罵了幾聲,撿了塊石頭朝上砸,把那幾隻兀鷲驚地飛遠了些,可是沒一會兒就又飛了下來。

我的肩膀碰到了什麼東西,我以為是石頭,可是眼睛一溜,看到地卻是一個骷髏頭。

慘白慘白的,兩個黑洞洞地眼孔……

我沒來及覺得驚悚,剛才那個撿石頭的一腳把那那個骷髏頭給踢開了……

一路磕磕碰碰的被拖進一個洞裏。

洞裏燒著火把,遠遠的,好象還聽到讓人毛骨悚然的,不知道怎麼出來的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大石椿椿米搗面……

“喲!來了新的!好幾個……”粗嘎的聲音,說話不流暢,語調也怪:“哈哈,又能好好兒吃一頓了!我要吃那個女的!肉一定嫩!”

“滾滾滾!這得讓大王先挑!這裏面有個豬精,大王最不愛這種皮厚油多的,回來八成是賞我們。”

敢情兒,我們是被人捉來吃的。

這種對話讓我覺得……自己好象是在重溫西遊記,唐僧的西行路上這一幕幕的場景可沒少見,不過,目前似乎,我們就扮演了唐僧豬八戒的角色。呃,那孫悟空一角,肯定當之無愧是歸鳳宜了!

簡單的想像一下,鳳宜如此容貌風範,卻跟猴兒一樣上竄下跳抓耳撓腮,那是副啥樣子啊……

呃,可怕!我打個哆嗦,不讓自己的思緒再滑向詭異的方向。

鳳宜為什麼讓我們故意被捉?

難道他想來一次食人魔妖洞觀光一日遊麼?惡……鳳宜的品味才不會這麼低。

洞勢漸漸開闊起來,然後我們被扔成一堆,一個小妖進去稟報,過不多時又出來說:“把上面這兩個是人的帶進去大王挑揀挑揀,那三個不是人的拉到後面去宰剝了吧,中午烤了吃。”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