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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2 11:54 PM

第三十章 長安雪


    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

    長安城下了入冬來的首場雪,神禾原、譎河旁被白雪覆蓋,如同一幅美麗的畫卷呈現在眼前。

    站在高臺上俯瞰全城,劉徹自是萬般滋味在心頭。

    也不知道前世北京是不是也一樣下起了雪?被白雪覆蓋的紫禁之巔,是否會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變得晶瑩而剔透。

    北京的紫禁城是精緻而華麗的,卻總給人一種擁擠和壓抑的自我防備。在長安的未央宮,劉徹感到一種更為大氣磅礡的豪邁之氣。也許,皇宮所體現出來的,不但是統治階級的思想,更是整個民族的精氣神吧。

    至於作為京城而言,劉徹心中還是把秦朝的咸陽城擺在了第一位。咸陽初建時有外城牆,後來隨著秦國疆土的擴大,城市人口劇增,城市範圍也大幅度擴張,修建外城牆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擴張的速度,乾脆就不再建了。

    西漢的長安就開始建設高高的圍牆了,也許是匈奴實在是太強大,強大到巍峨的長城也阻擋不了他們牧馬中原的腳步。長城啊,是後世華夏的象徵,是古時農耕民族不得已而為之的屏障,卻也是中華民族心中長達數千年無可逾越的藩籬。

    一種封閉的心態,長久後衍生出的自我滿足,讓整個民族都失去了前進的動力。

    對外,顯出泱泱大國的氣派,示之以仁義。哪怕是一代聖王唐太宗,竟也為了一個天可汗的名頭,給遊牧民族送去工匠,送去先進的技術。不知道他在享受屬國朝覲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高麗那座用數萬唐朝將士人頭累起來的高高的京觀?不知道他在鄙夷隋煬帝是暴君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隋煬帝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快意恩仇?

    對內,高高的城牆,將統治階級牢牢的包圍起。這是心的圍牆,就在士農工商的等級制度形成後,註定了我們再也擺不脫這層層的枷鎖。工匠和商人,遭到了長達兩千年的壓制,讓中華民族損失了多少次社會進化的機會?

    後世甚至出現了一種偏激的說法:穩定就是發展最大的原罪!

    劉徹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推倒長安城的圍牆,推倒長城。在中華民族的血脈裡,連成一個新的長城。內施王道,外施霸道,才是個天/朝上國該有的氣勢!

    而這一切的關鍵,就在那茫茫的北方草原。匈奴不足為懼,哪怕劉徹沒有轉世,史上的漢武帝也將他們趕到歐洲去禍害日爾曼這些蠻族了。但那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就像頑強而堅韌的牧草,即使在冬天枯萎,卻總會在某個春暖花開的日子,重新冒出頭來。

    斬草要除根啊!劉徹遙望北方,微微眯起了狹長的雙眼。

    當然,憂國憂民不是這場冬雪的主色調。在王老實家中,就洋溢著濃濃的暖意。

    狗蛋要上學了!

    過完年首,東家的私學就要開辦了。王老實作為建築公司裡的小工頭,可以讓家裡八到十二歲的孩子免費上私學。據說這是東家新辦的勞什子田氏商業集團給優秀員工的“福利”。

    “咱老王家要出個學問人了!”

    剛聽到李管家通知的喜訊時,王老實憨憨的撓著腦袋,樸實的笑道。

    如今回到家中,他還是這樣對著自己的婆娘傻笑:“咱老王家要出個學問人了!”

    王嬸卻不是很高興,因為她所認識的文化人,掙得最多的就是王婆婆的侄子,那個在長安縣上每年拿二百石俸祿的“大官”。

    “文化人才掙多少錢?你上個月掙的銀錢能頂上他好幾個月呢,讓狗蛋和你多學點手藝才好。”

    不得不說,中國傳統女性有著樸實但很實際的價值觀和人生觀。

    “婆娘家的,懂什麼!”王老實瞪了婆娘一眼,“做學問人好,以後好給東家當管家,管家能掙好多好多。李管家你知道吧?大兒子結婚,愣是弄了個比天上人間還漂亮的小宅子,說是東家白給的,還送了五萬錢呢!”

    “嚇!五萬錢!”王嬸趕緊找來算籌,瞪大著眼睛,不斷的計算著五萬錢能買多少粟米,頂自家老漢多少月的月例,良久後幽幽說了一句,“要是等咱家狗蛋當了管家,一定要讓他多生幾個兒子,每個五萬錢呢!”

    此時,正在看帳本的李管家狠狠打了個噴嚏,差點沒把自個的眼珠子震了出來。

    “李管家,多保重身體啊。”一旁的田管家遞過小小的茶杯,笑道。

    李管家接過茶杯,細細的品了一口,羨慕道:“還是你老兄有福氣,老爺視若心肝的茶葉都能弄來不少。”

    田管家搖頭笑道:“沒有的事!我這的茶葉也不多了,要不是你老兄來,我自己都捨不得多喝。”

    良久後,李管家放下手中的帳本,伸了伸懶腰,道:“行了,帳目沒錯,我回去就讓建築公司的帳房給你送貨款。”

    田管家點點頭,也沒在意,畢竟帳本他已經看過好幾次了,老爺教的記帳法簡潔清楚,筆筆交易都有交代,出不了太大的差錯。

    仿佛想起了什麼,田管家問道:“老爺交代的私學快蓋好了吧?材料我都吩咐下面給準備最好的,你可得讓工匠們多努把力氣,可不能苦了娃娃們。”

    李管家打趣道:“誰不知道你家的小子開春是要進私學的?莫要再炫耀了。”

    田管家趕忙轉移話題,問道:“前些日子,老爺說年首給假前要辦個勞什子年終尾牙,說是要請下人和工匠們吃頓飯,還要弄個叫抽獎的玩意,你可想好了章程?”

    “你不說我都忘了,糟了,還要留下點銀錢給工匠們發那年終獎,我得趕緊回去跟帳房說說,免得他今日把活錢都交回到老爺的府庫裡了。”

    李管家一拍腦袋,趕緊夾起桌上的帳本,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田管家抄起小茶壺,輕輕的嘬了一口,心中默算著年底能拿上多少東家許諾的分紅,臉上滿是舒暢的笑意。

    溫暖如春的天上人間,貴婦們正望著窗外的雪景,安逸的聽著小曲,打著麻將,不亦樂乎。

    一位貴婦朝沙發邊上大大的玻璃窗戶呵了口氣,饒有趣味的在上面畫著圖案。

    一個慵懶的貴婦走過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將整個人陷進厚厚的鴨絨沙發墊中,舒服的呻吟了一聲,感歎道:“誒,還是這天上人家好啊。近年的冬天愈發冷了,屋裡都呆不住人。若不是有天上人間這等好地方,都不知道這冬天該怎麼熬。”

    “是啊。”旁邊的貴婦附和著,隨即問道:“你們最近去了乘風閣沒?淮南王一到京城就給我家老爺發請柬,邀我們一家到乘風閣做客。想是你們家老爺也收到了吧?”

    周圍的貴婦們一見有了話頭,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

    “我陪我家老爺去了,除了地方漂亮點,實在沒啥好的,冷清得緊,沒半點人氣。”

    “我也去了,席上都是肉食,沒半點素蔬,實在是吃不下去。”

    “也是,大冬天的,也就天上人間和七竅玲瓏閣能有點綠菜。我家老爺都整整半個月沒吃著帶綠葉的菜肴了,待會回去得給他打包上一份鮮蔬。”

    “我家老爺也是,燥得都流鼻血了,可惜每張貴賓卡只能打包一份鮮蔬。”

    “對了,你們聽說沒?年首後,附近的‘古奇貴婦坊’就要開張了,說是有天上人間貴賓卡的能打八折,還能優先購買限量版的物件。”

    “啥是限量版?”

    “說是就做了幾件,賣完就沒了,別人再有錢也買不到了。”

    “呀!那到時候可得多買幾件。。。。。。”

    長安城外,南山腳下,百餘輛馬車在馳道上緩緩行進著。車上坐著一些的孩童,而更多的小少年跟著馬車,在雪地上艱難的行進。

    “前面就是了!”

    領頭的馬車上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趕車的耿老漢指著南山腳下一個巨大的莊園喊道。

    聽著後邊車隊響起了一片歡呼聲,耿老漢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不容易啊!車隊裡的孩子太多,雖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些軍中孤兒們也早早就學會了照顧自己,但畢竟天寒地凍的,一路走來,不少孩子晚上睡著睡著,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如今皇上辦的孤兒院就在眼前,耿老漢終於輕輕的松了口氣,好歹把這些娃娃們送來了。一年前,耿老漢還是雁門郡上的一員邊卒。在戰鬥中被匈奴兵射中腿,花了月餘養好了傷,腿卻瘸了。原本盤算著回家後,只能守著幾畝薄田,了此殘生。誰知道上邊突然下令,說是皇上下了旨意,要將著雁門郡的軍中孤兒帶到長安城,撫養成人。耿老漢一聽,自告奮勇的要護送他們到長安城。皇上想著咱們為大漢流血的邊卒,幫著養大這些沒爹媽的娃娃,這是天大的恩德啊。想來在戰場中死去的袍澤,二牛,強子,都可以放心的去了。

    是夜,在巨大的莊園內,終於安頓好的孩子們享受到了也許一生以來最好的晚餐。

    趙立端著裝滿白花花粟米飯的大碗,眼圈有些泛紅。要是當時有這麼一碗粟米飯,阿哥就不會為了挖野菜給自己吃,活活餓死凍死在山上。

    一旁的耿老漢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從雁門郡一路行來,他很喜歡這個懂事,堅強的孩子。照理來說,不到十歲的趙立是可以上馬車趕路的,但為了照顧一些生病的大孩子,他默默的走下了馬車,讓出了更多的空間,靜靜的走著。哪怕是腳底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又磨出了血泡,硬是沒有吭上一聲。知道耿老爹發現他一瘸一拐的,強迫他脫下鞋子一看,才發現他破爛不堪的襪子已經和血肉模糊的腳掌死死黏在了一起。再晚點發現,恐怕娃娃這腳就廢了,耿老漢不由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慢慢的,在路上通過聊天,耿老漢瞭解了趙立的過去,一個軍中孤兒常見的過去。家中爹爹戰死沙場,狠心的母親拋下十歲的哥哥和八歲的弟弟,改嫁到遠方。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只能抓靠田地裡的老鼠和挖山上的野菜為生。隨著冬天的到來,田裡的老鼠,水裡的魚都已經抓不到了,哥哥為了找吃的,進到山上的野林子裡挖野菜根。久等不見哥哥返還的弟弟,很久後才在山上找到了哥哥凍僵的屍體。只見他蜷縮著身子,手中抓著一把野菜根,臉上還保持著一絲笑意,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在大口嚼著野菜,滿臉幸福的樣子。

    眼看著桌上的菜肴越來越少,耿老爹夾起最後一塊油汪汪的大肥肉,放到趙立的碗裡,輕聲道:“別想了,若是個漢子,就好好吃,快點長起來,到時候跟你爹和你哥報仇,上戰場殺匈奴蠻子去!”

    趙立聞言,認真的點點頭,用衣袖默默拭去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大口大口的吞咽著白花花的粟米飯。

    這個飄雪的冬夜,孤兒院處處都會不時傳來一陣壓抑的哽咽聲。這些經歷了諸多苦難的孩子們,第一次吃得如此安逸,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第一次覺得自己擁有了溫暖而踏實的小窩。也許,他們還要很久很久才能長大。但哪怕過了很久很久,他們也還是會深深的記得這個冬夜,和冬夜裡溫暖的小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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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2 11:57 PM

第三十一章 特種作戰


    長安城外的南山上,有著一片槐樹林。

    雪花在空中飛,槐樹林銀裝素裹。時間好像凝固了一樣,下了一天的雪也像頑皮的孩子一樣累了,緩緩散散地落下,成為一片晶瑩。輕盈飄落的雪好像催眠曲,引領著人們進入夢鄉。天地萬物顯現出大自然原有的本色——寧靜而祥和,只聽得見雪吱吱落地的聲音。

    唐濤緊了緊有些麻木的拳頭,骨節發出一陣嘎達嘎達的響聲。身邊趴著的易信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警告的意味。唐濤撇了撇嘴,沒敢吱聲,又凍得稍微縮了縮腦袋,卻沒敢做太大的動作,免得身上積著的厚厚的白雪向下滑落。

    良久後,遠處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唐濤眼神一亮,望向了易信。易信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微笑,側耳認真聽了片刻,沖唐濤狠狠眨了五下眼睛。

    好傢伙!來了五個!

    唐濤原本就快被凍僵的血液瞬間沸騰了起來,虎賁那些傢伙也變聰明了嘛,知道要派五人一組出來搜索了。不過這反而更激發了唐濤的鬥志,在這林子裡,羽林是當之無愧的王者!

    稍微平靜下心情,易信和唐濤趴在雪地上繼續等待。

    不一會,前方林間小路的拐角處,出現了五個身著鎧甲的兵士,踏著整齊的步伐向這邊走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唐濤的雙手有些微微顫抖,臉色也詭異的有些漲紅。營裡的教官說得沒錯,人激動的時候,身體就會發熱,足夠讓原本有些僵硬的四肢變得靈活起來。

    五個兵士漸漸走到離兩人的藏身處不足三丈的地方,其中領頭的兵士似乎發現了什麼,疑惑的不住打量四周,抬起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

    唐濤心裡咯噔一下,望向了易信,眼神中滿是詢問和請戰的狂熱。易信皺起了眉頭,腦海中不斷的算計著。三丈,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如是就這樣沖出去,易信還是有把握兩人合作能解決掉至少四個兵士,但是一旦逃走一個,或者引起太大的動靜,就有可能暴露兩人藏身的區域,甚至給其他的羽林兵士照成更大的麻煩。

    想到此處,易信用眼神制止了躍躍欲試的唐濤,他決定賭一把。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領隊的兵士在細細查看了道路兩邊的痕跡後,只發現了一些野鹿的足跡,暗中苦笑,自己似乎被神出鬼沒的羽林營嚇破膽了呢。沒辦法,這才兩天不到,整整六百虎賁營,在這小小的南山槐樹林裡,已經損失了上百的兵士。此時,恐怕馬嶼營長正在指揮帳裡煩心不已吧。

    隨著領隊一聲令下,五人搜索隊繼續往前行進。突然,走在前頭的領隊腳下一沉,踏入了一個小小的雪坑,身子向前倒了下去。說時遲那時快,路邊的雪地上的易信和唐濤一躍而出,以手為刀,狠狠的劈到最後兩個兵士的後脖上。沒有理會暈死過去的兩個兵士,在領隊兵士驚駭的目光中,易信和唐濤幾乎同時抓住另兩個兵士的手腕,一個背摔,將他們狠狠的摔到在雪地上。

    此時,領隊的兵士終於反應過來,正要大叫,卻被唐濤的大手捂住了嘴巴,喉嚨上也抵著一把木劍。易信此時已經將摔到雪地上的兩個都打暈過去,走過來對領隊兵士說道:“根據演習規則,你現在已經死了。如果你不想讓虎賁被判負,就帶著老實不要說話。”

    領頭的兵士無奈的點點頭,示意明白了易信的意思。雖然眼中還帶著不服氣,但他很明白,不遵守演習規則,害得虎賁被判負的話,他就會成為大大的罪人。

    過了一會,昏死過去的四個兵士悠悠醒轉,在領隊的說服下,不得不接受被宣佈掛點的命運。就在此時,易信突然擺手讓他們收聲,低聲對唐濤道:“又有人要過來的。”

    唐濤撓撓頭,指著一旁的五個兵士問道:“他們怎麼辦?”

    易信想了片刻,陰險的笑道:“他們已經死了,還能怎麼辦?”

    隨即,他命令五個兵士全部趴下,厲聲威脅道:“你們已經死了!就要裝死人!如果待會你們敢出聲,敢有任何動作,我就上報到監督小組,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在五人點頭示意明白,並依言趴到小路中間的雪地上,各自“死去”的位置後,易信帶著唐濤又在小路的另一邊埋伏了起來。只見他們擺好姿勢,用力往地上一趴,身體深深陷入了厚厚的積雪中,身上的白色軍服和雪地融為一體,若是不刻意查看,是根本無法發現的。

    很幸運,他們又成功了。

    咣!

    馬嶼狠狠一拳砸在了小小的案子上,木制的案子出現了明顯的裂紋。絲毫沒有顧及紅腫起來的拳面,馬嶼掃視著指揮帳裡的虎賁軍官們,聲音嘶啞的問道:“已經損失了近兩百的兵士,卻連一個羽林兵士都沒抓住,諸位可還有什麼辦法?”

    李當戶撓了撓腦袋,臉上寫滿了鬱悶。自從原連長倉素被調去成立期門校軍法處,李當戶就成為了虎賁營甲連的連長,年僅十一歲的他,也是虎賁營裡最小的連長。在用拳頭一一教訓過連隊裡不服氣的軍官和兵士後,他很快就坐穩了連長的位置。然而,一貫只相信拳頭的李當戶,現在暗自後悔沒在太子給他和公孫賀開小灶時,多學些太子重點強調的特種作戰理論。

    “公孫賀那小子真是太陰險了!回去非把他的屎都打出來!”李當戶滿心羞怒,狠狠的想著。

    就在虎賁營諸將一籌莫展的時候,羽林營長公孫賀正靠在一顆大槐樹旁,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樹上的鳥巢。

    “小鳥很聰明,把巢築在很隱蔽的小灌木上,夏天槐樹枝葉繁茂,很難發現。冬天一來,卻一覽無餘。”公孫賀饒有趣味的對身後的兩個羽林連長說道。

    其中一個連長略作思索,微微笑著接過話頭,道:“呵呵,那它們怕是會棄之不用,想來是都到柏樹上棲息了。”

    “哦?”公孫賀讚賞的看著眼前這個叫齊山的連長,心中很是滿意。齊山今年也不過十三歲,卻以心思縝密聞名于整個羽林營。成為營長半年多來,硬是帶著羽林甲連全方面的穩壓乙連一頭。更難能可貴的是,甲連的強勢不但沒有引起乙連兵士的敵意,反而在羽林營中掀起了一股良性競爭的勢頭。連太子知道後,都大贊齊山是個難得的人才。若是今後羽林擴編,這齊山定是絕佳的羽林統帥之一。

    “那就派個偵查小隊去看看吧。”公孫賀思索片刻,指著遠處山脊上一大片掛滿白雪的茂密柏樹林道。

    齊山上前請命道:“未免打草驚蛇,屬下親自帶了兩個人去就好了。”

    公孫賀點點頭,囑咐道:“小心些,若事不可為,就找地方躲起來。若是連長被俘虜,咱們羽林可就丟人了。”

    齊山點頭稱諾,領命去了。

    公孫賀隨即發出了集結的命令,方圓三裡內的百余名羽林將士在一個時辰內都悄無聲息的聚集過來。

    是夜,夜黑風高,公孫賀見到了偵查歸來的齊山。

    齊山抄起桌案上的水壺,急切的灌了一口,隨即將一張畫著簡易地形的絹帛從懷中拿了出來。公孫賀領著羽林諸將圍成一堆,認真的聽齊山用炭筆在一邊寫寫畫畫一邊講解虎賁指揮帳附近的兵力部署。

    半個時辰後,羽林的年輕軍官們通過不斷的討論和補充,一個完善的夜襲計畫逐漸形成,並最終確定了下來。公孫賀長呼一口氣,下定決心道:“諸將按照計畫,盡速分配兵力,弄清楚各部作戰任務,注意協調與其他部隊的行動。兩刻後,各自整隊出發!”

    “諾!”諸將壓抑著心中的激動,低聲吼道,仿佛積蓄能量等待噴發的火山一般。

    馬嶼的眼皮一直在不停的跳著,怎麼都停不下來。他走出指揮帳,滿臉擔憂的看向遠處黑黝黝的群山和山上偶爾可見的零星火光。如今虎賁只剩下四百兵士,不能再損失了,馬嶼歎了口氣,招來下屬的軍衛,吩咐他傳令下去,讓那些急紅了眼的虎賁諸將趕緊把山上的搜索小隊全部撤出槐樹林,以連為單位聚集到一起。他很明白,黑夜樹林,正是特種作戰的絕佳戰場。若不及早撤退,陰險的羽林兵士,恐怕會給虎賁營造成難以承受的傷亡。

    就在馬嶼返回指揮帳,獨自對著案上的地形圖憂心忡忡的時候,附近的營帳傳來一聲低吼。馬嶼心頭一跳,是李當戶!是李當戶的聲音!馬嶼似乎想到了什麼,大驚失色,正要大聲示警,卻聽到大帳門外咚的一聲悶響,顯然是守著帳門的軍衛倒地的聲音。

    馬嶼抬頭一看,只見羽林營長公孫賀掀開帳簾,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打趣道:“馬嶼營長,你可把我想得好苦啊!”

    馬嶼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誒,公孫營長不虧是當世鬼才,不損一兵一卒,不但獵殺我虎賁兩百兵士,如今更是一舉全殲我營諸將,某實在無顏再當著虎賁營長了!”

    公孫賀擺擺手,安慰道:“馬營長莫要如此,山地本就是特種部隊的主場。若是正面作戰,我羽林萬萬不敢略虎賁之鋒芒。太子此番讓虎賁做羽林的陪練,也是看重營長治下虎賁的實力。不是某狂言,若今日不是面對虎賁,哪怕是換上當年周亞夫所率細柳營,縱是以一當十,羽林也能全殲他于南山之上!”

    馬嶼點了點頭,他確信羽林是有這個實力的。自從上次慘敗,虎賁已經極為重視防禦特種作戰的訓練,營中軍官更是常去聽羽林營的教授課程,如今尚且如此不堪,更遑論對特種作戰一無所知的細柳營了。當即平復下心情,和公孫賀討論起此次演習各自的應對得失,更是有一番大大的收穫。

    而此時,附近的一個營帳內,牛高馬大的李當戶被結實的麻繩捆得嚴嚴實實,嘴裡還塞著一團髒兮兮的麻布。也不知道公孫賀是從哪裡找來麻布的,一股酸澀的惡臭讓李當戶幾欲作嘔,在瘋狂的掙扎無果後,他終於幸福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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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02 AM

第三十二章 王嬸回家


    隨著年節的到來,大漢帝國告別了波瀾詭譎的景帝前元七年,迎來了中元元年。

    年節,傳統名稱為新年、大年、新歲,但口頭上又稱度歲、慶新歲、過年。此時的年節專指節氣中的立春,也被視為一年的開始。並不是後來的農曆正月初一。

    年節,是中華民族最隆重的傳統佳節,也是祭祝祈年的日子,古人謂穀子一熟為一“年”,五穀豐收為“大有年”。西周初年,即已出現了一年一度的慶祝豐收的活動。後來,祭天祈年成了年俗的主要內容之一。而且,諸如灶神、門神、財神、喜神、井神等諸路神明,在年節期間,都備享人間香火。人們借此酬謝諸神過去的關照,並祈願在新的一年中能得到更多的福佑。

    年節還是闔家團圓、敦親祀祖的日子。此時,王嬸就正在享受暌違了數年的團圓和父母的關愛。自從跟著王老實賣掉家中的薄田和老宅,搬到長安城內討生活,王嬸就從未回過娘家。其實隸屬與長安縣的崖于亭離長安城不過兩日的腳程,但王嬸卻硬生生忍受了數年的思鄉之情,從未向王老實提出回娘家的想法。

    衣錦還鄉是中華民族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傳統,雖然漢初規定平民不能穿帶顏色的服飾,只能穿著本色麻衣,但是並不妨礙王嬸對風風光光回娘家的渴望。其實,在樸實的中華兒女眼中,衣錦還鄉雖然免不了一些炫耀的小心思,但更多的卻是不希望父母為自己擔心,怕自己漂泊在外過得不好。中華傳統母親讓人最溫暖卻也最讓人難過的一句話就是:兒啊,要是在外面過得不好,就回來,家裡不多你這一雙筷子。

    如今,王嬸數年來在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場景,終於變成了現實。王老實帶著她和狗蛋,風風光光的回到了崖於亭,回到了這個生養了他們十數年的地方。

    看到狗蛋在廳堂上給侄子侄女們講著長安城的新奇玩意,王老實也在和爹娘高興的聊天打屁,王嬸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娟兒,快坐啊,站著幹啥!”一旁的嫂子叫著王嬸的小名,親熱的招呼道。

    王嬸微微一笑,坐到了地上的草席上。打量著眼前的嫂子,王嬸心中歎了口氣。

    當初王老實一家還在崖於亭的時候,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王嬸家的老爺子老太太心疼小女兒,自是沒少周濟王嬸一家,嫂子是個精細人,沒少擺眼色。可以說,王老實一家搬到長安城,數年沒有回來,很大原因也是自尊心很強的王嬸不想再看到嫂子的白眼。

    此次回家,王嬸本打算好好的叫勢利眼的嫂子看看自家的風光,順帶譏諷她一番。誰知如今見到嫂子從前那嫩得滴水的俏臉,竟已寫滿了風霜,不由心下一軟,反而有些難過起來。

    嫂子也不容易,王嬸家算是個富農,家裡有幾畝薄田,但家中上有老人,下有兒女,裡裡外外,數年來都是嫂子一個人才操持。王嬸的哥哥是個本分老實的莊稼漢,只會下地幹活,也沒些其他的收入,若不是嫂子精打細算,這一家三代,怕是也難熬得緊。

    此次回家,卻見父母雙親面色紅潤,身體康健,顯是嫂子平日裡也極為孝順,有些好的都留給老人吃。對比起來,倒是自己不能時常侍奉,盡孝膝前。王嬸心中對嫂子的怨憤之情,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剩下的只是感激。

    嫂子看到小姑子坐下後只是發呆,沒有說話,急忙輕聲賠罪道:“娟兒,以前的事是嫂子不對。自打你們一家走了以後,娘整日的想你,想得緊了還躲被窩裡哭,有幾次哭得眼都腫了,你哥也狠狠的揍了我一頓。如今你侄女漸漸長起來了,嫂子才慢慢懂了當初娘的心思,如今嫂子知道錯了,要不你打我兩下?”

    王嬸回過神來,笑著摟過嫂子的胳膊,道:“嫂子別胡想,沒有的事。俺知道,這些年爹娘和這個家,都靠你撐著呢。俺哥沒本事,能娶到你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還有臉揍你?俺待會幫你揍回去!”

    嫂子聞言,鼻子一酸,多年來的委屈找到了宣洩口,眼眶中滲出大滴大滴的淚珠。

    王嬸趕忙抽出手帕,幫她擦著眼淚道:“嫂子別哭啊,萬一讓外人看到了,還當我這小姑子欺負你不是?”

    嫂子盡力忍住了眼淚,笑了笑,道:“行,嫂子不哭了。俺看到你們拉了一架大車回來,想是住不慣長安城,要回崖於亭來吧?正好家裡新蓋了兩間大瓦房,夠你們住的。待過了年首,再讓你哥帶著妹夫去尋幾畝薄田,咱家這幾年還攢下不少錢,足夠租上好幾年了。。。”

    嫂子喋喋不休的說了很久,卻發現一旁的小姑子滿臉壞笑的看著她,這才停了下來,滿臉的疑惑。

    王嬸咯咯的笑了起來,搖著她的胳膊道:“嫂子誤會了,那大車上都是給咱家人買的年貨,俺們在長安城過得好著呢。”

    “啥?都是年貨?這麼多!”嫂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王嬸點點頭,想起剛才回到家門口後太興奮了,把拉年貨的大車都忘在前院的門邊了,忙招呼王老實把大車拉到後院來,往下卸年貨。

    片刻後,家裡的老太太看著大車上不斷卸下的新鮮物件和年貨,臉上滿是笑意,嘴上卻不斷數落著閨女:“臭丫頭,怎麼當的家?怎能亂花錢呢?你來看爹娘就行了,帶這麼些東西,回長安城還過不過日子了?狗蛋也不小了,到時候沒錢娶媳婦,看你怎麼哭。。。。。。”

    王嬸撇了撇嘴:“娘!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嘴上還不饒人了,這才哪到哪?頂不上我家老漢半月的月例錢。再說我家狗蛋要當讀書人了,以後掙得不比他爹少,擔心個什麼勁?”

    “啊?”

    王嬸不經意的一句話,驚呆了院子裡的全家人。當然,王老實和狗蛋習以為常了,最近王嬸跟周圍的人說話都是這副暴發戶的嘴臉,他們已經相當習慣了。

    “你說啥?!咱家女婿能掙這麼許多?還有狗蛋要當讀書人了?!”

    老太太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問道,不顧呼呼的西北風灌進了她缺了好幾顆牙的嘴裡。

    王嬸點點頭,也不管卸貨卸得滿頭大汗的王老實,拉著爹娘和嫂子說起長安的那些人那些事。王老實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掙錢,東家如何如何大方,年終獎金是如何如何,其中不免有些小誇張,聽得大車邊原本就累得滿頭大汗的王老實,如今更是面紅耳赤。

    是夜,兩個老人,四個大人,加上三個娃娃,圍坐在一張大大的食案旁,開心的吃著數年來的第一頓團圓飯。

    飯菜很豐盛,王老實從長安城買了好幾大片油汪汪的臘豬肉,還有一些鹵好的吃食,五香牛肉,鹵豬耳,茴香豆,再加上一桶上好的麥酒,吃喝起來確是愜意非常。

    狗蛋倒是懂事,拎出兩盒糕點來,跟表兄表姐分著吃。這糕點是建築公司發給員工的過年福利,都是比較容易保存的類型,如今又是冬天,放上十來天也不怕壞。王老實作為小工頭,發了十來盒。夫妻倆除了和狗蛋分吃了一盒,其他的都留給他平時做零嘴。看到狗蛋捨得把平時當成寶貝的糕點分給表兄表姐吃,王嬸高興的摸摸他的小腦袋,誇獎了一句。

    大丫和二虎接過表弟狗蛋遞過的糕點,一時不敢下手。直到狗蛋抓起來盒子裡的一個,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兩個娃娃,這才也跟著吃了起來。

    “好吃!好好吃!”二虎像他的名字一樣,是個虎頭虎腦的小崽子,手裡抓著糕點,嘴裡鼓鼓囊囊的哼哼道。

    大丫小小的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忙將手中的糕點遞給身邊的老太太,嬌聲道:“奶,好吃!奶,也吃!”

    老太太疼愛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咬了一小口,道:“太甜,奶吃不慣,大丫吃吧。”

    大丫點點頭,又給爺和爹娘都咬了一口,剩下一小塊,這才自己細細的吃了起來。

    王嬸看得心裡喜歡,拉過大丫,從懷裡掏出一張繡著幾朵小花的頭巾,幫她戴到頭上,嘴上打趣道:“瞧咱家大丫,小模樣就是周正,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誰家的小崽子。”

    大丫羞紅了臉,十二歲的她也算是個半大姑娘了,自然知道些男女之事。平日裡去挑水,亭上那些半大的崽子們可老是盯著她瞧呢,三姑六婆的也沒少逗弄她。如今聽到姑姑這般口無遮攔的調笑,哪裡受得了?雖然歡喜得了頭巾,卻只是蚊吶般的低聲道:“謝謝姑。”

    王嬸看著面紅耳赤的侄女,毫無長輩模樣的嘎嘎大笑起來,引來了老爺子老太太的一番白眼,外加一通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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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06 AM

第三十三章 少年春衫薄


    布穀飛飛勸早耕,春鋤撲撲趁初晴。千層石樹通行路,一路水田放水聲。

    早在正月間,景帝已經帶著皇后王娡和太子劉徹進行了“親耕”,這是古禮,天子于每年正月親自到田間耕作,表示重農。

    而劉徹更是主持了出火燒荒儀式,點燃燒荒的第一把火。上古的農業大抵實行刀耕火種,一年的農事始於燒荒,人民為勞作而緊張,因憧憬而激動,把燒荒看作是豐收的前奏,要舉行歡快而隆重的儀式。而這個儀式,延續到了漢朝,就成為了開耕的象徵。

    看著眼前的木牛犁,劉徹很是無奈,原本他想拿出唐代創制的曲轅犁,卻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漢代的犁是直轅長轅犁,耕地時回頭轉彎不夠靈活,起土費力,效率不很高。不是劉徹不想推廣曲轅犁,只是曲轅犁必須使用鐵制的犁鑱、犁壁,現在哪有那麼多的精鐵?所以說社會的進步是一個系統工程,可不是穿越者花一天時間就可以推動的,還好劉徹還有充足的時間,來完成他的計畫。

    又過了一些時日,大漢的農夫們終於盼來了“驚蟄”,天氣回暖,春雷始鳴,驚醒蟄伏於地下冬眠的昆蟲,關中大部分地區進入春耕季節。

    “驚蟄”在歷史上也曾被稱為“啟蟄”。《夏小正》曰:“正月啟蟄”。當朝皇帝漢景帝的諱為“啟”,為了避諱而將“啟”改為了意思相近的“驚”字。同時,孟春正月的驚蟄與仲春二月節的“雨水”的順序也被置換。同樣的,“穀雨”與“清明”的順次也被置換。

    南山腳下,耿老漢帶著斗笠,穿著草鞋,趕著一頭毛光發亮的壯實耕牛,自個背著笨重的木牛犁(老頭愛惜耕牛),哼著小曲向田中走去。

    原本剛到孤兒院時,總管事就給了耿老漢一個看守倉庫的悠閒差事。孤兒院的月例很高,足夠耿老漢舒舒服服的娶上個媳婦,好好的過些輕鬆日子。可是耿老漢是個閒不住的人,看到孤兒院在上腳下有一片官田,就自告奮勇的提出要包下其中的幾畝薄田。

    總管事倒也爽快,這些官田本也是為讓年紀大些的孤兒能適當勞作一些,免得成年後不識勞作,萬一又沒學到其他本事,尋不到活路。如今大部分孤兒都還很小,無法耕作,與其將官田拋荒,不如租給其他農夫耕作。至於耿老漢,本就是孤兒院的人,自然要照顧一些,就給了他的“官田監”的名頭,月例照拿,但要管好一大片官田,免得拋荒了。

    耿老漢前幾日已經犁了好幾畝地,他也是個莊稼老把式,入伍前,可幹了十來年的農活。只是以前都是用人拉的犁,突然多了頭耕牛,他花了大半天才學會控制耕牛的行動。還別說,用耕牛就是比較快,耿老漢突然覺得,自己就是管上百十畝地,也是可以的。

    走著走著,耿老漢覺得背上的木牛犁變得輕了不少,回頭一看,已經十歲的趙立正掂著腳,一邊往上頂著木牛犁,一邊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往前走。

    耿老漢又好氣又好笑,笑駡道:“臭小子,怎不去讀書,跑來跟著老漢幹啥?”

    “先生說今日放假,只留下些課業,我昨夜已經早早答完了,來幫老爹犁地,不礙事。”趙立脆生生說道,自從到了孤兒院,接觸同年齡的孩子多了,他也漸漸開朗了些。

    耿老漢摸摸他的小腦袋,笑問道:“哦?昨天都學了些什麼?”

    “學了些奇怪的字元,先生說那叫代數,是教人算帳的學問。”

    耿老漢疑惑的撓了撓頭,他雖沒讀過書,卻在軍伍裡聽人說過,讀書人都學的叫什麼經書的,還沒聽過有先生教人算帳的。粗人有個好處,就是想不通的事不多想,耿老漢拍了拍趙立瘦弱的肩膀,道:“不管先生教什麼,都要好好學!能到孤兒院,吃得好住得好,你們是有福了,這都是托了皇上和太子的福氣,以後學好了本事,可別忘了聖上的恩德才是!”

    趙立點點頭,攥緊小拳頭,認真的說道:“定不會忘了皇上和太子的恩德,以後學好本事,皇上和太子要我打誰,我就打誰!”

    耿老爹看到趙立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久久回蕩在南上腳下這片希望的田野上。

    而此時,田勝開辦的私學裡,一群孩子正在認真的看著教室裡的黑板,聽著先生教導的學問。時不時有的孩子會舉手問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先生也微笑著認真的予以回答。這樣輕鬆的教學關係,在其他地方的私學怕是看不到的。

    窗外,田管家笑眯眯的觀望了片刻,面帶得意的走向了等在私學院門外的李管家。

    李管家打趣道:“怎麼樣?我們建的教室沒偷工減料吧?如今看到你家小子在這窗明几淨的地方求學,可要多給我們建築公司打些折扣才是。”

    “那是那是,只是這私學到底誰在管著呢?”田管家笑著問道。

    李管家搖搖頭,道:“我也不甚清楚,據說是太子詹事府專門派來的人,先生也都是太子府上的人,說是教授的東西還是太子親自指定的。”

    田管家聞言大喜,他呆在田勝老爺身邊的時日最久,自然知道一些隱秘的事。當今太子,可是了不得,小小年紀,擺弄起這麼大的基業,如同信手拈來,算無遺策。如今自家小子能得到太子傳下的學問,哪怕學到個萬一,怕也能受用一世啊。

    “哈哈,走!上我那喝茶去!”田管家拍了拍李管家的後背,大笑道。

    李管家撇撇嘴:“就你這小氣勁,還請我喝茶,怕是有什麼事吧?”

    田管家不以為忤,笑道:“那先生用的粉筆不是你那建築公司用石粉給弄的嗎?我看剛才那先生小氣得緊,講解的時候也捨不得多用。你再給他弄上幾箱子,大不了我出錢就是!”

    “成!等把孤兒院的那批給他們送去,就給這私學再送上幾箱子,讓他們可勁用。”

    李管家樂道,就這點小事,能混上壺好茶,不錯不錯。如今田氏商業集團的高級幹部們,每月都可以分到一些茶葉,用來待客和自用。但要說真正的好茶,也就只有田管家偶爾能得到老爺賞上點兒,那可是皇帝和太后在喝的禦品,據說是太子殿下親手炮製的。哪怕喝上一點點,也能沾上不少龍氣啊。

    與想沾上龍氣的李管家不同,公孫賀和李當戶現在滿身龍氣,而且這輩子再也不想用這種方式沾龍氣了。

    “太子殿下,你就饒了我們吧,你看我的胳膊的青了!”公孫賀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裝死,就是不肯起來。

    劉徹不屑的看著他,搖頭道:“你們也練了不少時日了,怎麼還是這般不經用?”

    “殿下,咱哪能跟您比?殿下一拳一腳都帶了真龍之氣,咱倆這小身板,挨一下非死即傷啊。”公孫賀趕緊獻上馬屁道。

    旁邊的李當戶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話有些噁心,但又感到周身一陣疼痛,忙連不迭的跟著附和的點點頭,表示萬分同意。

    劉徹無語的看著兩人,伸手接過貼身內侍李福遞過來的絹巾,擦了擦手,仰天長歎道:“高處不勝寒,無敵最是寂寞啊!”

    公孫賀和李當戶聞言,胃裡湧出一股酸水,幾欲吐了出來。連帶劉徹身邊的李福,都面色潮紅,很為自己的主子害臊不已。劉徹雖說從三歲就練武,但現在也不過八歲,就他現在的身手,郎中令(皇帝首席保鏢頭子)隨便派出手下的一個近侍,都能把他打的屁滾尿流。只不過礙於他的身份,整個宮城內,敢真正毫無顧忌和他過招的臣子,也就只有公孫賀和李當戶這兩個心腹外加愣頭青了。當然,他們也知道自己就算盡全力也是傷不到太子的,更別說留手了。萬一被劉徹發現他們留手,下果有且只有一個,就是被揍得更慘,慘不忍睹的慘。

    “張騫,記下!中元元年春,太子劉徹再次拳打公孫賀,腳踩李當戶,仰天長嘯,無敵最是寂寞!”劉徹看到張騫遠遠的走來過來,朗聲叫道。

    “諾!”

    張騫走到近前,不顧公孫賀和李當戶兩人眼中擇人而噬的目光,高聲應諾道。他也不敢招惹劉徹這個“暴君”,否則定然落得比地上兩人還要淒慘的下場。

    只是,在場的人都不會想到,在很多年後,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

    景中元元年春,帝尚年幼,帥與將聯手欲欺之,帝施神威,盡敗之,將帥拜服,大呼吾帝無敵於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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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09 AM

第三十四章 上林春狩(上)


    劉徹作為太子,第一次參加了皇帝春狩的活動,騎在得自西域大宛的汗血寶馬上,意氣風發。在漢代,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王公貴族,抑或是平民百姓,都將狩獵當成一種“體育活動”。

    說到春狩,就不得不提皇家狩獵場上林苑了。上林苑始建于秦始皇時期。秦滅六國後,“徙天下富豪于咸陽十二萬戶。諸廟及章台、上林皆在渭南”;十年後,“乃作朝宮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

    沒錯!聞名後世的阿旁宮就在上林苑!但是已經化作一片即焦土,僅剩下斷壁殘垣。如今成為了大漢皇室圈養野獸以供玩樂的皇家狩獵場。據說裡面圈養了上千種動物,豹子,大象,野牛這些關中原本沒有的物種,都被一一收集到上林苑中。

    阿房宮被譽為“天下第一宮”,與萬里長城、秦始皇陵、秦直道並稱為“秦始皇的四大工程”,它們是中國首次統一的標誌性建築,也是華夏民族開始形成的實物標識。在後世,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就對阿房宮進行了調查和認可,將其認定為世界上最大的宮殿基址,認為阿房宮是當之無愧的“世界奇跡”。這表示,阿房宮不僅是中國歷史上的一段傳奇,更是世界歷史文化遺產中的一塊瑰寶。

    然而,就是這樣一座“天下第一宮”,卻被項羽一把火給燒掉了,劉徹很是惱火啊。不得不承認,劉徹是個賤人,所以在看到阿房宮的遺址的時候,他開口念出了唐朝杜牧《阿旁宮賦》的最後幾句: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複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若”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會”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好!說得好!若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會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一旁騎著馬的景帝聞言大悅,喝彩道,“皇兒既知此理,日後應以暴秦為鑒,善愛百姓啊。”

    劉徹欣然應諾。但看看兩人身後六匹白色駿馬拉著的龍輦,後面跟隨著眾多的兵車和騎兵,副車上還裝載著大批獵犬,劉徹也有些無語。皇帝老爹咱不能好好在龍輦上呆著呢?俺還想縱馬狂奔一番,如今卻是不能了。

    皇帝春狩,正選在動物冬眠過後的一至兩個月。此時動物正不斷外出覓食,補充冬眠消耗掉的能量,而由於這種覓食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動物也正是肥美的時候。

    春狩分成兩大類,一種是捕獵,一種是射獵。

    捕獵一般是在田野上進行,現在兵士們就正在進行這種在劉徹看來毫無技術含量的狩獵。上千名勇士以盾護身,背著弓箭,拿著劍戟排列著。其餘的人舉著巨大的捕鳥網,張開能罩著田野的捕獸網,揮動著紅色的旗杆,杆上懸掛著繪有日月及北斗星的旗幟。

    騎兵們在田野上賓士,不斷的驅趕掉田野上過於兇猛的野獸。士兵們舉著刀槍,敲起戰鼓,從三面驅趕剩下的禽獸。一時間,輕捷的兵車如雷霆一樣震動著大地,驍勇的騎兵如閃電般賓士,優秀的射手彎弓射箭,根本用不著仔細瞄準,飛禽來不及飛避,走獸來不及逃竄,就紛紛落網。

    獵鷹和獵犬被放了出去,追逐那些飛得很高的野雉和跑得很快的野兔。偶爾有一些老虎和獅子這類的猛獸,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兵士們用無數的投槍刺穿,看得劉徹滿臉的肉痛。我勒個去!那是虎皮啊!那麼多虎皮,擱在後世,都能換棟別墅了!劉徹在驚訝與漢朝時物產豐富的同時,也慶倖現在還沒有動物保護組織出來唧唧歪歪。

    不一會兒,隊伍裡的馬車就已經裝滿了堆積如山的獵物,讓劉徹很有馬上沖回長安城,開個野味館的衝動。

    就在劉徹YY的時候,景帝突然加速前進,縱馬飛馳,奔向遠方,彎弓射箭,一隻逃跑中的狒狒應聲而倒。霎時間,隨行的兵士們一陣山呼萬歲,震得劉徹是目眩神搖。我勒個去!真是會作秀啊,找了只瘸了腿的狒狒,下面的兵士也真給面子,這馬屁拍得,真是杠杠的。好吧,劉徹也只敢在心裡吐槽,真要說出來,恐怕會被皇帝老爹活活打死。

    隊伍又行進了很久,這才到達了一座大山腳下。遠處是連綿不斷的群山,顯然離長安已經非常遠了。劉徹稍微估計了一下距離,恐怕已經到了終南山北麓,不由得對上林苑的遼闊感到咂舌不已,看來司馬相如在《上林賦》中所述“終始灞滻、出入涇渭。灃鎬澇潏,紆餘委蛇,經營乎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東西南北,馳騖往來。”是真的。

    不一會,隨行的兵士已經搭好了雲台,皇帝帶著文臣們都端坐臺上,顯然是不打算再參與狩獵了。想來也是,到了山腳下,就要到山上的密林去進行射獵了。若是讓皇帝進去,萬一出點什麼事,隨行而來的這些人,恐怕沒幾個能活命的。

    怪不得皇帝老爹剛才要神經質的來上這麼一箭,難得來一次,好歹要有點收穫嘛。否則後世的史官還不知道會怎麼埋汰呢,很有可能會說:某年春狩,帝不發一箭,一無所獲。這樣,可就遺臭萬年了。

    劉徹打馬來到了密林前,猶豫了片刻,放棄了進去射獵的打算。他可不想進到密林裡去,就他現在的小體格,真要獨自碰上頭獅子老虎,活下來的幾率幾乎為零。不要以為穿越者都是萬能,哪怕會點武術,一個八歲的孩子,能降獅伏虎,那就不是歷史小說,是玄幻小說了。至於帶上貼身侍衛進去,劉徹還真沒想過,萬一碰上猛獸,再上演一齣侍衛救主,嚷嚷著太子先走,然後自己喪身虎口的狗血鏡頭可怎麼辦?劉徹還沒到為了玩樂,不顧他人死活的地步。再說了,他自己也怕死,死過一次的人,格外珍惜重來一次的機會。

    再三囑咐李當戶不能太深入密林,劉徹這才將早就熱血沸騰,躍躍欲試的小李子放歸山林。倒是公孫賀老老實實的呆在他身邊,壓根就沒打算去狩獵。顯然聰明人都很怕死,劉徹暗自安慰自己道。

    然而,老天爺似乎很看不慣聰明人,就在劉徹打馬要往雲台駛去的時候,猛然感覺整個地面都在震動,身後更響起的巨大的聲響,猶如萬馬奔騰般。

    劉徹疑惑的扭頭一看,差點沒被嚇尿了。這哪是萬馬奔騰,分明是十牛奔騰嘛。只見十餘隻犀牛從密林的邊緣沖了出來,向劉徹所在的地方狂奔著。

    我勒個去!關中怎麼會有犀牛?還這麼多?犀牛不是獨居的嗎?如果現在劉徹身邊有個動物學家,就會告訴他,這是白犀牛,一般都以約十隻的數目群居。當然,現在的劉徹也沒有心情考慮這個,而是想辦法逃命。十餘隻數頓重的犀牛,跟坦克差不了多少,萬一被撞到,掉到地上,還不被踩成肉泥?能留個全屍都是幸運的。

    最悲哀的是,劉徹剛才信馬由韁,已經離侍衛群很遠。他身邊就只剩下一個嚇得渾身哆嗦的公孫賀,定然是指望不上了。

    “分開走!”劉徹一聲大喝,驚醒了恐懼中的公孫賀,兩人立即縱馬,默契的朝兩個不同的方向賓士,試圖避開犀牛群行進的路線。

    我擦!怎麼會專門沖著我來!

    劉徹縱馬狂奔了一會,卻覺得身後大地的轟鳴聲並未離他遠去,扭頭一看,十餘隻犀牛竟然死死的跟在他的身後,甚至沒有一隻去理會另一個方向上的公孫賀。

    一時間,劉徹背上驚出的冷汗,很快就滲透了薄薄的內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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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12 AM

第三十五章 上林春狩(下)


    這樣不行!劉徹明白過來,這些犀牛就是沖自己來的!看著數百丈開外的雲台,和下面的侍衛群,劉徹打消了沖過去的念頭。一是侍衛們未必攔得住發狂的犀牛群,若是犀牛群沖上雲台,上面的景帝和文臣們恐怕都會被踩成肉泥。二是劉徹的騎術並不精湛,他練習馬術也不過短短兩三年,而且訓練時間都不長,一旦在穿過層層侍衛群時被迫減速,死定了!發狂的犀牛爆發的速度不比汗血馬慢多少,而且耐力更足。

    劉徹的大腦瘋狂的運轉,隨即咬緊牙關,給自己打氣道:“拼了!”

    只見他勒轉馬頭,向一側的密林沖去。很快,他來到了密林的邊緣,卻沒敢降低馬速,而是朝一顆五六丈高的巨大老槐樹直沖了過去。胯下汗血寶馬眼看就要撞上越來越近的老槐樹,正要轉向,卻被馬上的劉徹猛的拉緊韁繩,嘴上一痛,本能的繼續著原來的方向,直愣愣的朝老槐樹撞了上去。

    咚!咚!

    兩聲悶響,及時從馬背躍到樹上的劉徹,狠狠的砸到粗壯的樹幹,剎那間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經全部移位元了。痛!劉徹咬著牙,忍受著常人無法想像的疼痛,憑著強烈的求生意志死死的抱住樹幹。

    肋骨斷了好幾根,沒有刺進內臟中,疼痛稍緩後,劉徹吐出一口血,冷靜的評估著自己的狀況。無疑,他對自己的現狀還是滿意的。想像一下,被時速六十公里以上的汽車迎面撞上是什麼情形?如果不是劉徹在龍組學會了一些緩解衝擊力的小手段,又練了幾年祖傳的內功,恐怕會被樹幹拍成肉醬。

    他忍受著疼痛,繼續向上爬了一小段距離,這才向樹下張望。太慘了!看來汗血寶馬的腦袋是硬生生的撞到了樹幹上,只剩下一半的馬頭,僅靠一層薄薄的皮肉和身體相連,整個脖子扭曲成怪異的形狀,顯然死前連哀鳴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四肢還在神經性反射的作用下不斷抽搐。

    看著樹幹底部濺滿的紅白相間的濃稠液體,和樹下血肉模糊的馬屍,劉徹胃裡不禁湧上了一股酸水,雖然硬挺著沒有吐出來,嘴角卻溢出了一些鮮血,渾身一陣劇痛。劉徹心裡暗道不好,非常後悔看向樹下的做法。要知道,他從前在龍組裡殺人,可都用的熱武器,哪裡親眼見過這麼噁心的場景,哪怕是砍頭都沒那麼刺激啊,反胃是很正常的。但在身負重傷的此刻,內臟一點點輕微的反應,就會引發很嚴重的連鎖疼痛感。

    其實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很短的時間內,犀牛群此時將將趕到了樹下,劉徹咬緊牙關,抱緊了樹幹,等待著犀牛群的撞擊樹木帶來的搖晃。這棵數丈的大槐樹,底部需要數人環繞才能圍抱住,相信短時間內是不會被犀牛群撞翻的。遠處已經傳來的戰馬奔騰的巨大震動和兵士們的呼喝聲,顯然是都已經發現了身處絕境的太子,正瘋狂的前來救援。

    然而,劉徹等了好一會,都沒感到樹幹的搖晃。他疑惑的探出小腦袋,向樹下張望,卻發現犀牛群正圍著死去的汗血寶馬,不斷的有犀牛用角頂著死馬的下身,根本沒有理會樹上的劉徹。我勒個去!這麼淫蕩?是要奸屍嗎?而且還是輪奸?雖然你們本就是禽獸,可這樣做是禽獸不如啊!早知道你們是對這匹馬感興趣,小爺再多送你們十匹又何妨?!

    就在劉徹腹誹不已,苦中作樂的時候,大隊的騎兵已經趕到了。由於太子殿下還在樹上,騎兵們顯然被命令不得動用弓箭和標槍,以免失手甚至故意傷害太子。

    只見騎兵們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用手中的馬戟不斷的刺向樹下的犀牛。犀牛群登時大亂,卻沒有如騎兵們設想中的四散奔逃,而是仿佛捨不得放棄樹下的死馬,聚集起來,瘋狂衝撞著周圍的騎兵們。

    一時間,樹下亂成一團,不斷響起戰馬的哀鳴,犀牛的悶哼和騎兵的呻吟聲。週邊的騎兵們看到不斷有袍澤摔下馬去,被犀牛群踐踏得腸穿肚裂,不由目呲欲裂,緊緊握住了手裡的馬戟。不得不說,騎兵在密林邊上作戰有很大的劣勢。然而身後的步兵還離得很遠,數百丈的距離,不是一時半刻能趕到的。有眼尖的騎兵,看到樹上的太子殿下情況並不是很好,這才急著加入戰團。

    就在戰局混亂的當下,一個頭戴翎羽戰盔的騎兵首領舉起了手中的令旗,大聲的朝身邊的親兵下達著命令。親兵們隨即四散開去,不斷呼喝著,傳達著首領的指示。

    片刻後,樹下的騎兵緩緩的退出了戰圈。所有的騎兵彙集在密林的前方,有序的組成一個巨大的戰陣。而渾身傷痕累累的犀牛們,竟然也停下了攻擊,重新聚集到樹下,以大無畏的氣勢和騎兵方陣對峙起來。

    騎兵首領高高舉起手中的令旗,騎兵方陣中整齊的響起唰的一聲,所有騎兵都將手中的馬戟平伸,如林的戟尖指向了犀牛群。犀牛群仿佛也感受到了無形的巨大壓力,卻沒有被這股威勢嚇退,反而發出了低沉的吼叫聲,以回應這種挑釁。

    騎士首領猛的將手中的令旗揮向前方,騎兵們立刻排著整齊的隊形,縱馬向犀牛群沖去。劉徹在樹上望去,騎兵們就像一層層浪花,不斷的湧來。騎兵們沖到犀牛群前,只是憑藉馬匹的衝擊力,狠狠的刺出一戟,便不再戀戰,而是繼續前進,為後面的一隊騎兵留下攻擊的空間。攻擊過後的騎兵在縱馬進入密林後,隨即向兩邊分散,打馬回到密林外的戰陣,重新編隊,形成一個完整的攻擊迴圈。

    劉徹在樹上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不由熱血沸騰,早已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心中讚賞不已。大漢鐵騎雖然在馬術和箭術上都落後匈奴騎兵一大截,但是這種嚴密的紀律性和良好的軍事素養,完全可以甩開散漫的匈奴騎兵一大截嘛。此時的世界,恐怕只有大秦(羅馬)的重裝步兵軍團才能在這方面和大漢騎兵抗衡。怪不得史上的漢武帝只靠十數萬精銳騎兵,能將近百萬的匈奴大軍趕出北方大草原,跑到歐洲去禍害日爾曼人那些北方蠻族。

    很快,事實證明,再兇猛的野獸,也抵不過有序的獵殺。十余頭犀牛就在大漢騎兵源源不斷的攻擊下,變得傷痕累累,身上的皮毛再堅硬,也扛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馬戟突刺。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後一隻犀牛也倒在了大槐樹下。

    當騎兵首領確認犀牛已經全部死亡後,劉徹這才從樹上緩緩爬了下來。直到確認自己已經絕對安全後,劉徹才有時間去體會周身傳來的劇痛,腦中一片空白,幸福的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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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17 AM

第三十六章 背後真相


    未央宮的禦書房內,氣氛很是凝重。

    “查!給朕徹查!”景帝一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咆哮道。

    “諾!”跪在地上的宮城衛尉錢于附身應道。

    “吳成,加派侍衛到太子宮中,另將太子僕(掌太子車馬)和太子廄長(掌馬匹飼養和車馬管理)相關人等都給朕抓起來,嚴加拷問,看看到底是誰做的手腳!”

    “諾!”景帝身旁侍立的郎中令朗聲應諾,疾步走出門去。

    春狩上發生的太子遇襲事件實在太過詭異,犀牛群怎麼會出現在密林裡?又怎麼會瘋狂的追逐太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一起精心策劃的謀殺!

    太子救回來後,就一直昏迷不醒,至今已經五天了。上林苑苑監及其下的上千名官員當場被全部被囚禁起來,押送至長安,交由中尉郅都嚴加拷問。

    而當景帝偕昏迷中的太子返回長安後,就已經在禦書房的桌案上拿到了郅都上報的奏章。死馬的下身被發現了塗抹了大量母犀牛發情時的分泌物,這種分泌物只需一點點,就能使方圓十裡內的公犀牛發狂。而通過仵作和太僕院的廄長發現,公犀牛還被下了分量很大的春藥,足以為愛輕狂了。

    然而,上林苑的幾個圈養官竟然在被逮捕前就已經服毒自盡,線索嘎然而斷。景帝聞訊自然暴怒萬分。謀殺太子,還敢畏罪自殺?這就是想幫主謀隱瞞了!莫不是覺得朕太仁慈了?景帝狠狠的想著,下旨道:“著郅都,將平日與罪官相近人等,全部下獄,重刑拷問,甯枉毋縱!另著大理府(主管司法)誅罪官九族!擇日在東市口盡數問斬!”

    掌印太監孫全聞言渾身一震,天子一怒,數千人頭落地啊。大漢朝多少年沒誅人九族了?哪怕是造反也不過夷三族而已,看來皇帝這次是真的怒了。還有那句“甯枉毋縱”,交到郅都這種酷吏手中,怕是不殺上萬餘人,難以平息了。

    “稟陛下!皇后娘娘差人來報,太子殿下醒了!”一個內侍急衝衝走了進來,稟報道。

    景帝聞言大喜,自顧自的沖出門,朝椒房殿跑去。

    “徹兒!徹兒可是醒了?!”

    景帝急衝衝的跑到椒房殿的偏殿內,一進寢殿的門就大聲叫道。

    令景帝尷尬的是,根本沒有人回答他。皇后正流著淚給臥榻上裹成木乃伊似的劉徹喂著稀粥,對皇帝的到來不理不睬,顯然是很有幾分埋怨的。這倒也怨不得她,不管是哪個母親,見到老公帶著活蹦亂跳的兒子出門,回來時兒子卻被布條裹滿全身,還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沒跟老公拼命就算不錯了。哪怕老公是皇帝,想要個好臉色,也是不可能的!

    劉徹倒是“心地善良”,不忍看皇帝老爹難堪,示意皇后老娘自己喝飽了,對景帝道:“勞父皇擔心了,兒臣好多了。”

    景帝來到榻邊,看到兒子蒼白的臉色,又是心疼又是慶倖,心疼的是兒子的傷勢,慶倖的是兒子夠機靈,身手也夠好。前去救援劉徹的騎兵首領回來後,已經將一切過程都向景帝稟報過了,根據現場的勘察,前前後後的經過也推算的一絲不差,景帝在震驚的同時,也不由對兒子靈活的反應,敏捷的身手和那種拼死一搏的勇氣讚賞不已。也越是欣賞太子,景帝就越是對背後的主謀恨之入骨。老子十來個兒子,就這麼個有出息,竟然想弄死他,這是要斷我大漢朝的根啊!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景帝再次堅定了大開殺戒的決心,哪怕是殺猴給雞看也在所不惜。

    看著景帝愈發鐵青的臉,劉徹幽幽的問道:“父皇,可是有些頭緒了?”

    景帝聞言一愣,隨即點點頭,也沒有避諱一旁的皇后,把得到的資訊盡數說了一遍。

    劉徹點了點頭,這並不出他的意外,歎了口氣,又問道:“父皇覺得會是誰?”

    景帝皺著眉頭,也歎了口氣道:“難道是他?”

    劉徹沉默半晌,苦笑著搖搖頭,道:“不是他?”

    “哦?何以見得?”景帝疑惑的問道。

    劉徹苦笑,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告訴景帝,自己知道史上的梁王會在明年派刺客暗殺袁盎等十餘名朝廷重臣,卻始終不敢對太子劉徹動手?

    其實,劉徹之所以昏迷這麼多天,除了忍受不了身體的劇痛,產生自我保護的昏迷外,還有很大一部分時間是在腦海中的書庫查詢史料。史上並沒有記載此次劉徹春狩遇襲事件,劉徹原以為是自己這只小蝴蝶扇動的翅膀影響了歷史的軌跡,然而在他查找到景帝朝和武帝朝初期連續發生的幾件歷史懸案後,聯繫起來,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歷史的真相。

    劉徹看著疑惑的景帝,道:“之前有太后的支持,爭奪儲君之位最有希望的就是他。然而若兒臣真的死了,父皇在暴怒之下,還會立他為儲君嗎?他的目標太大,天下人都會以為是他幹的,他雖然衝動,卻並不笨!”

    景帝點點頭,表示認同,自己那個弟弟不但不笨,還擁有賢王的名頭,才學更是在景帝之上,只是過於驕狂跋扈罷了。

    景帝緊皺眉頭,試探著問道:“不是他,還有誰?”

    劉徹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無奈。

    皇后見劉徹不說話,可憋不住了,她知道老公和兒子心中都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意說罷了。可她作為母親,哪吞得下這口惡氣?!直接捅破了窗戶紙道:“除了從前的那位,還有誰?!”

    景帝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隨即歎氣道:“他遠在臨江國,栗姬的親族也全部被誅滅,哪來這麼大本事?”

    皇后眼看皇帝還想敷衍過去,冷哼道:“哼!當初周亞夫和竇嬰可都是反對廢掉栗太子的,誰知道。。。。。。”

    “夠了!”景帝揮揮手,打斷了皇后的話頭,“此事不要再提,朕自會給愛妃和皇兒一個交待!”

    皇后撅著嘴,不再說話。她不笨,知道見好就收,如今已經得到皇帝的承諾就可以了。畢竟周亞夫和竇嬰都在軍中有著巨大的威望,而竇嬰更是當朝的太尉(三軍總司令),不是說動就能動的。不過,有一個人她還是能處理的,皇后眼中露出殘忍和冰冷的凶光。

    劉徹在一旁聽著,沒有說話,只是心中默默的歎氣。後世歷史學家一直爭論不休的幾個謎團,現在全部有了答案,而且起因都是因為這起襲殺太子事件。

    今年晚些時候,周亞夫的兒子買了五百付鎧甲,原打算等父親百年之後用作陪葬品。卻被中尉郅都安上了意圖謀反之罪,連帶著周亞夫一起下獄,夷三族。

    明年春,被貶為臨江王的廢太子劉榮,將會因為建築宮殿,侵佔祖廟之地這個不大不小的罪名,被中尉郅都逼得自縊而亡。

    數年後,景帝臨死前給竇嬰留下一份假的遺詔。等到竇嬰拿出來給漢武帝看時,就被冠上偽造遺詔的罪名,也夷了三族。

    後世的歷史學家一直為這三個疑案爭論不休,想不通景帝和武帝為什麼要把這些勞苦功高,而且已經被剝奪了實權,沒有太大實際威脅的功臣趕盡殺絕。原來,竟是為了報復這次刺殺太子之仇。為了麻痹他們,安撫他們,以便慢慢削去他們手上的權柄,景帝竟然隱忍著,沒有繼續深挖此次事件,連史官都不許記載在冊,帝王心術果然可怕至極。

    是夜,劉徹安睡後,在榻邊守護了他整整五天五夜的皇后並沒有去休息,而是悄悄的退出了寢殿,帶著幾個內侍和宮女出了椒房殿。

    當皇后走到未央宮門的時候,發現掌印太監孫全竟早已等在那裡。

    皇后眉頭一皺,對躬身行禮的孫全問道:“陛下差你來,可是有話要說?”

    孫全恭敬的低聲道:“陛下讓小的傳話,請娘娘留她全屍。”

    皇后聞言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本宮知道了。”

    說完,不再理會孫全,緩慢而堅定的走出了未央宮。

    是夜,冷宮之中傳來了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無數的宮人從睡夢中被驚醒,卻無人敢去過問半句。一些小宮女躲在被窩裡,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而大部分年紀稍長的宮人,都是微微歎了口氣,繼續睡了過去,免得明日打不起精神侍奉貴人們。

    慘叫聲在整個宮城上空回蕩了半宿,才漸漸低了下去,直到不再有一絲動靜,整個宮城又恢復到了以往的靜謐中。

    長樂宮中,竇太后等到了貼身宮女的回報,臉上不但沒有半分悲戚之色,反而微笑著喃喃自語道:“不是武兒做的就好,不是武兒做的就好。。。”

    而景帝正站在未央宮的高臺上,遙望著東南方的臨江國,略帶悲傷的銳利目光仿佛穿透了距離的限制,低語道:“不管榮兒你知不知情,父皇都容不得你了。。。。。。”

    此時,數千里之外的臨江王府中,劉榮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渾身一顫,手中端著的酒杯不由滑落,鮮紅的酒漿灑滿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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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21 AM

第三十七章 孤兒內院


    徵求過皇后和劉徹的同意,春狩事件在景帝的有意淡化下,漸漸的落下了帷幕。

    太子僕被查出在汗血寶馬上做了手腳後,選擇了咬舌自盡,和上林苑的罪官一樣,被夷滅了九族。太子詹事陳煌,由於劉徹的求情,雖免去了禦下不嚴的罪責,保住了詹事的位置,但也被狠狠打了三十廷杖,皮開肉綻,在床榻上整整躺了數日。卻沒等傷勢完全好,就咬著牙堅持回到工作崗位,用實際行動報答太子對全家老小的救命之恩。這倒也沒錯,畢竟依照漢律,他這個太子宮的大總管(不是太監哈)該至少定個抄家的罪。

    劉徹對陳煌的敬業精神也表示歡迎,因為太子府上的宮人也都經過了一番嚴密的盤查和大清洗,如今只留下絕對忠誠可靠的人手,少了陳煌這個大管家,事務多少會有些混亂。畢竟劉徹的太子宮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秘,若新派上一個太子詹事,一時半會是掌控不了的。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劉徹卻恢復的很快,不知道是因為練習了前世祖傳的內功,或是小孩子的恢復力強,抑或是皇室的藥材年份足,總之在服用了半個多月自己配置的中藥後,劉徹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想到自己在上林苑受傷後,被裹成木乃伊的樣子,劉徹一陣惡寒,才剛剛恢復,就趕緊默寫出了一本小冊子,召來張騫細細交代了一番。

    南山腳下的孤兒院如今的規模逐漸的擴大了起來,按照劉徹最初的構想,分成了外院,內院,待業院等幾個區塊。從山上遠遠望去,形成了幾個分隔開來的巨型莊園。

    孤兒院的內院今日新建成了一個大大的院落,門上掛著大大的牌匾,寫著“醫學院”三個大字。內院的孩子們對此早已見慣不怪,內院時不時就會營建一些新的院落,用來供先生們傳授些與眾不同的學問。諸如格物學院,術數學院,生物學院,地理學院,農學院和軍事學院等,林林種種十餘類。

    孤兒們進到孤兒院後,會在外院經過一個月的短暫學習,然後需要回答先生們提出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表現優秀的就會被選拔到內院中的不同學院,學習這各種不同的學問。

    雖然各個學院教授的學問都不同,但卻有一個相同的規矩,每個月先生們都會將那些學的很慢又不夠用功的孩子送到孤兒院的待業院去。待業院的孩子不再需要學習各種學問,而是學些一般的農事和工匠手藝,以備將來成人後能自食其力。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內院的孩子們雖然還不完全瞭解待業院是什麼概念,但卻隱隱感到進了待業院就不能再學學問,只能漫無目的的混到成年,成為一般農夫或工匠,至少是比不上農學院和格物學院的學子的。這種樸實的人生觀和價值觀,讓孤兒們在面臨到殘酷的淘汰競爭制度時,爆發出了強烈的學習欲望,如饑似渴的吸收著劉徹從兩千年後帶來的各種基礎知識,以求能繼續留在內院。

    劉徹原本也不想讓他們小小年紀就面臨殘酷的競爭壓力,畢竟這多少會對他們照成不小的心理陰影。劉徹甚至擔心會培養出一些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變態。但他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緩慢推進社會進步,而且孤兒院可是付出了巨大的投入,總要有點回報的。值得慶倖的是,這些飽受苦難的孩子們神經強悍得驚人,實在比後世那些小皇帝小公主要強上不少,整個孤兒院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可喜局面。

    趙立已經分派到軍事學院一個多月了,也搬進了軍事學院裡的大通鋪。作為軍事學院第一批學員中學得最快,訓練最為刻苦的趙立,今天被分派到新建的醫學院維持秩序。在很多學員眼中,這是一份能逃避魔鬼教官訓練的美差,還能混上兩頓學院食堂專門為先生和教官們開的小灶。但在趙立的眼中,先生的這份特別獎勵根本和懲罰差不多,落下一天的課程,就意味著自己要花更多的時間去請教先生和教官,免得跟不上進度,落到別人的後面。

    穿著玄色作戰服的趙立和另一名優秀學員周從如門神一般,直挺挺的站在醫學院的院門外,試圖詮釋一個多月來教官嚴格要求的軍姿軍容。其他學院的學員從他們身前走過,都會不由得投上羨慕不已的目光。

    不得不說,軍事學院的學員是整個內院最特殊的存在。和內院其他學員全部樣式一致的本色麻布服飾不同,軍事學員身上都是特製的玄色作戰服。劉徹以軍事學員是預備兵士的身份,變相的避開了漢朝對平民服飾的嚴苛管制,將後世特種部隊的訓練服和作戰服融合成獨特的漢朝版作戰服,使之適合騎步兩用。

    等到醫學院的新生們緩緩來遲時,趙立終於明白為什麼教官要派出上百名軍事學院的優秀學員來維持秩序了,醫學院的學員竟然有為數不少的女孩子!孤兒院一下子被引爆了!

    漢朝雖然對男女之防並不如後世王朝那般重視,但是在已達近萬男孩的孤兒院突然出現了數百個小女孩,不得不說是對青春期荷爾蒙的一種強烈刺激。一時間,大量的人潮湧向了醫學院的大門外。當然,這並不是說內院裡的男性學員們想幹些什麼齷蹉的事情,但好奇心總歸是有的,再加上一部分看熱鬧的心理,不免照成了一些混亂。

    此時,軍事的優秀學員們就體現出了一個多月軍事教育的成果。在短暫的訝異後,他們就恢復了冷靜,有條不紊的維持著現場的秩序。數十個學員將手中的長棍橫在胸前,將人潮不斷的向外推,以便給院門前留下足夠的空間。大部分的男孩都很配合的向後退,畢竟很少人敢得罪這些穿著玄色作戰服的煞星。偶爾碰到一兩個刺頭故意退得慢些,就會有其他軍事學員趕過來,一頓爆揍,根本不擔心對方會還手。孤兒院有著很嚴苛的管理規定,逞兇鬥狠更是絕不允許的。一旦發現,輕則打上幾杖,重則趕出孤兒院。只有軍事學員在執行任務時,能適當使用武力,這也是軍事學員們被人敬畏的主要原因。

    當然,權利愈大責任就愈大。軍事學員不但要完成日常的學習和訓練,還擔負責內院內一些簡單的巡視和執勤的任務。而且對他們的管制更為嚴苛,嚴重違反規定的,最高刑罰就是死刑,壓根沒有趕出孤兒院的說法。

    趙立和周從在軍事學員中都是頂尖的人物,不但訓練出類拔萃,智商也很高。從來到孤兒院算起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已經能認不少字了。因此教官特意安排他們站在醫學院門口,根據手中的名冊,對照新學員的手牌,讓醫學院的學院入學。畢竟這種活,讓醫學院的老先生們來做,就顯得太不尊重了。在孤兒院,先生們的地位是很高的,吃飯有小灶,住宿也有自己的漂亮房子。趙立在找先生私下求教的時候,曾經到先生家的房子擺放過,各種其所未見的精緻物件差點把他嚇傻了。後來聽耿老爹說,先生們的房子比長安城裡最奢華的天上人間都要漂亮。

    趙立二人一絲不苟的檢查著新學員的手牌,還真遇上幾個不怕死的男孩,想混在醫學院的新生隊伍裡,進去看看新鮮。他們的下場很悲慘,不但要被拖走暴揍一頓,還要押送到內院的管理處,至於要接受什麼樣的處罰,就不是軍事學員們關心的了。

    這些分到醫學院的學員,顯然剛通過外院一個月的學習,經過選拔後剛剛進入內院,對內院的一切都很陌生而且頗為好奇。幾個早熟的小女孩更是圍在一起,對威風八面的軍事學員們指指點點,時不時還會紅著小臉捂著嘴偷笑。領隊的是孤兒院的一個女先生,年紀倒也不大,據說是太子專門派來監督醫學院教學的。女先生對小女孩們倒是很放任,不但沒有呵斥她們,反而加入了討論的行列。

    周從看到原本很整齊的隊伍又變得有些淩亂,皺了皺眉頭,卻不敢呵斥。他平日沒少被軍事學院裡的老先生打手板,多少留下些心理陰影。哪怕現在面對的是個年輕的女先生,還是有點懼怕的。周從用胳膊頂了頂正專心檢查手牌的趙立,用眼神示意他去管管。趙立是軍事學院裡出了名的倔脾氣,平日執勤時,對不守軍紀的同伴絲毫不留情面。特別是在一次訓練中,毫不猶豫的指出教官的疏漏,更是被哈哈大笑的教官冠以“冷面將軍”的名號。

    趙立抬頭看了看,二話不說,徑直走到女先生的跟前,乾脆俐落的行了個軍禮,冷著臉嚴肅道:“先生,請遵守秩序,否則學生有權向內院管理處檢舉!”

    女先生聞言一愣,她可是太子專門派來的,這孤兒院的總管事見到她都禮讓三分,誰知竟然被一個小毛孩子教訓了,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但她從小就侍奉太子,如今也有好幾年了,多少懂些這裡的規矩。太子身邊的老人都明白,他對這孤兒院的內院有多重視,而且也極為不喜下人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面耀武揚威。今天這事本就是她的不對,萬一鬧了上去,打上幾廷杖都是輕的。想到此處,不由笑笑,示意自己明白了,乖乖的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經過這件事,醫學院的新生隊伍變得秩序井然,畢竟都看到那個身著黑衣的冷面男孩一句話就把女先生壓下去了,誰還敢找不痛快。趙立面無表情的繼續回去檢查手牌,絲毫沒有理會周從偷偷伸出的大拇指。但他不知道的是,剛剛吃癟的女先生正滿眼笑意的打量著這個有趣的毛頭小子,心中算計著如何好好戲弄他一次。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千萬不要得罪女人,特別是聰明的還握有一定權力的女人,讓我們為可憐的趙立祈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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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25 AM

第三十八章 長沙王妃


    劉徹站在未央宮的高臺上,看著天邊升起的朝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經過遇襲事件,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要站上前臺,忍氣吞聲不是他的性格。此次事件讓他有種無力感,周亞夫和竇嬰,其中至少有一個想要了他的小命,雖然不能確切知道誰是真凶,抑或兩個都是。景帝迫於政局穩定的需要,沒有立刻動作,但劉徹還是希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時機若是合適,他不介意血洗一次大漢的朝堂。

    也是出於愧疚,景帝在經過慎重思考後,答應了劉徹的建議,利用此次壽宴的機會,將九位已經就國的皇子全部召回京城。劉徹既然已經決定提前加入遊戲,就不會在意改變歷史的進程,現在只希望自己的安排,能讓九位皇兄心甘情願的自動放棄封地,留在京城吧。當然,也有可能反而勾起了他們對皇位的渴望。那倒也不錯,將來誅滅他們就有了足夠的理由。

    自己的大哥,廢太子劉榮肯定是要死的,希望其他的兄長和梁王都能識時務些。否則等到劉徹登上帝位,留給三十七路諸侯王的,就只有毀滅一途了。為了徹底消滅諸侯分封制,建立大一統的封建王朝,劉徹並不介意用兄長們的血來鋪就大漢帝國走向強盛的道路。

    劉徹的大漢帝國,必須只有一個聲音!

    古奇貴婦坊開業至今已經盈餘,門口仍是車水馬龍,往來的各式馬車絡繹不絕。上萬錢的銀鏡,十萬錢的香水成為了最搶手的貨品,幾乎一上架就會被搶購一空。當然,夠資格進去掃貨的人必須持有天上人間或七巧玲瓏閣的貴賓卡。

    “嫣兒,怎麼不早點預定呢?有好東西也不會幫表姐先買下!”

    長沙王妃陳婕撅著小嘴,鬱悶的向身旁的少女抱怨道,顯然是買到想要的物品。

    嫣兒眨著水汪汪大眼睛,無奈的笑道:“我怎麼知道預定都排到三個月後了?再說阿母每日都要去天上人間,貴賓卡肯定是不會給我拿來用的。我的這張貴賓卡還是纏著阿父好久,他才花了七竅玲瓏閣的免費優惠券登記在我名下的。弄得現在阿父想去七竅玲瓏閣都要跟著下屬去了,常常念叨個沒完。”

    “誒,早就聽京城到長沙去的客商說起七竅玲瓏閣。好不容易等到王爺進京給父皇賀壽,還是沒能見識一番。”陳婕悶悶不樂道,顯然七竅玲瓏閣的預約也全部排滿了。

    “王妃,小姐!”一個綠衣的小侍女遠遠的跑了過來,道,“王爺差宮裡的內侍送來四張卡片,說是太子殿下給嫂嫂的禮物,奴婢就趕緊送來了。”

    “啊!”嫣兒趕忙搶過小侍女手中的絲巾,打開一看,不由驚叫出聲。

    陳婕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金。。。金的。。。”嫣兒滿臉的癡呆,旁邊的小侍女也張大了嘴,剛才她來得急,也沒打開看過,否則打死她也不會那麼淡然的帶著四張金色貴賓卡走在長安的街頭。

    “金的怎麼了?”搞不清狀況的陳婕摸了摸嫣兒的小腦袋,“不就是金子做的嗎?回去表姐送你一尊金麒麟。”

    回過神來的嫣兒,無語的看著陳婕,故作老成道:“你不懂。”

    她把陳婕拉到一邊,仔細看了看手中的卡片,見正好兩張寫著“天上人間”、兩張寫著“七竅玲瓏閣”,臉上樂開了花。

    嫣兒將先兩張天上七竅玲瓏閣放到袖帶了,想想又覺得不放心,取出來放到懷中的暗袋,有仔細拍了拍,這才放心。

    陳婕看著神經兮兮的表妹,滿臉的擔心,不過一年沒見,怎還腦袋出了毛病呢?

    嫣兒看到陳婕的模樣,也不解釋,揮了揮手裡的兩張金色貴賓卡,趾高氣昂道:“走!進去買香水去!”

    嫣兒吩咐身後的侍女和侍衛留在七竅玲瓏閣外,就拉著陳婕走了進去,將手中的金卡放到櫃檯上,嬌聲道:“本小姐要買香水!”

    “小姐,不好意思。。。”櫃檯內的侍女剛要拒絕,看到了嫣兒手中的卡片,忙道:“請您稍等。”

    只見侍女翻出一冊絲絹,拿著桌上的金卡對照了一會,隨即對嫣兒道:“這兩張金卡還沒有注冊,麻煩兩位登記一下就可以正常使用了。不過註冊後,就只能是你們兩位元專用的卡片了。”

    嫣兒接過絹冊,根本沒和陳捷商量,仿佛金卡原本就屬於她一般,迅速的完成了兩張卡的登記。

    “玉兒,帶二位上樓。”櫃檯的侍女將金卡還給了少女,對旁邊的一個小侍女吩咐道。

    在小侍女的引領下,陳婕和少女來到了三樓,走進了一個龐大而華麗的大廳。此時她們並不知道,她們這樣明目張膽的走上三樓,後續會給自己甚至給自己的家族帶來多大的麻煩。和天上人間一樣,古奇貴婦坊的三樓只有金卡持有者才能進入。而現在金卡明面上總共就是天上人間最初發放的那二十三張,連館陶公主的女兒,未來的太子妃陳阿嬌都沒有。

    陳婕是根本就不知道金卡的珍惜程度,而嫣兒是根本就沒有考慮的心思,因為她已經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大廳的地面上鋪著白色的地磚,黑色的天頂上,懸掛個一盞小小的,做成月亮樣式的精緻吊燈。吊燈周圍鑲嵌著無數顆藍色的寶石(其實是膽礬,不值錢的東東)。隨著吊燈上的燭光忽明忽暗,寶石反射著閃爍的光芒。配合著壁燈發出的昏暗亮光,嫣兒覺得自己仿佛身處在一個靜謐的夜晚。

    然而,每盞壁燈下,都有一個蓋著黑色絨布的小桌子,上面倒扣著透明的玻璃罩。玻璃罩裡的各種精美物件,讓陳婕和嫣兒兩眼發出瘋狂的精光。

    不過,嫣兒很快就回過神來,仿佛想到了什麼,俏臉微紅的問旁邊的小侍女:“這裡的物件是不是比下面的貴上不少?”

    “除了一些特殊標價的限量版珍品,其他貨品價錢都是統一的,金卡還可以打八折。”小侍女躬身答道。

    嫣兒一聽八折就樂壞了,如今打折這個詞已經成為京城的流行詞。只要貴賓卡裡的消費點數達到一定的數量,就可以享受特定的折扣優惠,京城人都知道!

    八折誒!媽媽咪呀!少女趴在一個個玻璃罩上,滿臉賺到了的表情。

    即使是再有錢的女人,面對打折商品都很瘋狂,古今中外莫不如是,劉徹曾經對田勝如是說。

    總之,嫣兒和陳婕用八折的價格掃走了三樓一成以上的一般貨品,甚至還買走了十瓶價值各五十萬錢的極品香水。兩女在吩咐侍衛將帶來的千金(相當千萬錢)交給古奇貴婦坊的侍女時,臉上還抑制不住賺到大便宜的喜悅。

    兩成的折扣,完全可從女人身上換來超過四倍的利潤,劉徹還曾經對田勝如是說。

    嫣兒吩咐下人將買到的好貨先運回家裡,決定帶陳婕去天上人間見識一番。

    坐在馬車上,看著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表妹,陳婕突然感到自己真的是個鄉巴佬。才跟著王爺離開京城一年多,仿佛就已經完全不屬於這個生養了自己十五年的城市。

    “嫣兒,姑父常常和你去七竅玲瓏閣吃宴?”陳婕問道。

    “不會啊,阿父每日都忙著上朝,只有沐日(漢朝五天放假一天,回家洗頭,比我們週六要加班的公司有人性得多)才會偶爾來吃上一次,我都自己去,卡上登記的可是我的名字。”嫣兒拿出銀色貴賓卡晃晃道。

    “姑母不陪你嗎?”

    “阿母每天都去天上人間,我也常陪她去,只要比阿父早點回家就行了。”

    “姑母每天出門,姑父不生氣?”

    “生氣?不會啊,阿父還說阿母自從常去天上人間後,脾氣變好了,人也變漂亮了。”

    陳婕張嘴還想問些什麼,馬車就緩緩停了下來。

    “小姐,天上人間到了。”

    小侍女清亮的聲音剛剛響起,嫣兒就急不可耐的拉著陳婕下了車。

    她一邊朝院子裡跑,一邊脆生叫道:“香兒,在這等著,待會讓人給你送糕點和果汁來。”

    小侍女聞言,高興得跳了起來。她最喜歡跟小姐來天上人間了,半年多來,糕點和果汁可是吃喝了不少。

    進入天上人間,嫣兒還用八折的價格給香兒打包了一份糕點和果汁,讓人給她送過去。不過嫣兒並沒有讓侍女把她們帶到三樓去,此時的她終於記起了要低調,免得她身懷金卡的消息傳了出去。當然她的這種覺悟來的有些晚了,關於她們上古奇貴婦坊三樓的消息已經在小範圍傳開了,並如病毒般迅速的在長安城的上層貴婦圈擴散開去。

    嫣兒的個性肯定不適合在一樓大廳聽曲,拉著陳婕到了二樓,找了一圈,終於在其中的一個包廂中找到了自己的老娘陳氏。

    “東風!碰!”

    “別碰!我糊了!哈哈哈!給錢給錢!”

    “呦,嫣兒,你怎麼來了?還把婕兒帶來了?哪來的貴賓卡?”

    陳氏在洗牌的空隙,終於發現了身邊的女兒和侄女,忙問道。

    “王爺弄到的。”嫣兒眨了眨眼睛,避重就輕的回答道。

    陳氏點了點頭,也沒再追問。長沙王劉發是皇帝的六子,雖然因為母親唐姬出身卑微,一向不受寵,但弄到張貴賓卡也不是什麼難事。

    陳氏還想說些什麼,牌桌上的貴婦卻催促了起來,“快點快點,你是莊家!”

    陳氏抓起邊上茶几上的一個沉甸甸的裝著金子的錢袋,塞到嫣兒懷裡,“去玩吧,還不夠就記在我的賬上。”

    說完,不再理會兩人,擲骰子,碼牌,不亦樂乎。

    “阿母,表姐難得回來一趟。阿母陪她說說話嘛,女兒來替你打一圈。”嫣兒搖著陳氏的胳膊撒嬌道。

    “別!我還不知道你,上了桌,十頭牛都不能把你拉下去。”陳氏不為所動,顯然吃嫣兒的虧不是一次兩次了,淡然道:“要玩自己湊人開台去。”

    嫣兒磨了一會,眼看實在沒戲,就帶著陳婕在二樓逛了起來。陳婕在嫣兒身後,心情卻有些沮喪。今天在京城看到的一切,都讓她新奇而豔羨,讓她流連忘返。看著眼前的嫣兒,總覺得她比自己要快樂很多。王爺呢?他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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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31 AM

第三十九章 皇子們的抉擇


    “太子殿下,剛收到回報,河間王和膠西王到了臨江王的府邸,密談了數個時辰,方才離去!”

    公孫賀收起了平日裡玩世不恭的姿態,滿臉嚴肅的躬身向劉徹稟報著羽林密探來的情報。自從半月前,劉徹要求他將羽林最優秀的人手派出去監視進京的諸位皇子,他心中的弦就繃得緊緊的,甚至做好了襲殺九位皇子的準備,只等太子一聲令下。

    劉徹倚在寬大舒適的辦公椅上,雙眼微閉,抿緊著嘴唇,沒有說話,右手的兩個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身前的桌面。整個書房陷入了一種凝重的沉默中,公孫賀突然感覺自己的五識變得異常敏銳,隨著太子每一次敲擊桌面,就像有一柄重錘,一次次捶打著他的心臟,難受得幾欲噴出血來。

    半個月內,劉徹的九位兄長都陸續抵達了京城。劉徹並沒有急於和他們商談自己的計畫,而是各自送上幾張特級貴賓卡後,就再也沒有接觸他們。據羽林的奏報,他們都已經到田氏商業集團的各個行業去看過了,也都為如此恐怖的收益驚歎不已,估計大部分也都猜出了劉徹的意圖。

    河間王劉德和膠西王劉閼是廢太子臨江王劉榮的一母同胞,都是賈姬所生,也是景帝最年長的三位皇子。如今冷宮中的賈姬已經被皇后王娡折磨至死,這三人和劉徹的仇恨恐怕是化不開了。雖然歷史上的景帝下得了狠心逼死劉榮,但如果劉徹一下子殺掉三位兄長,恐怕不但景帝和太后會震怒,朝堂上的群臣也會以此為由,要求廢掉如此暴戾的太子吧。

    劉徹思考了很久,這才幽幽道:“恩,知道了,讓羽林繼續查探,不必比急於求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切不可打草驚蛇。”

    “諾!”公孫賀低聲應諾,想了想,又稟報道:“今日程夫人召了魯王,江都王和膠東王進宮。。。。。。”

    “哦?!”劉徹猛地睜開雙眼,向身邊一直侍立的貼身內侍李福確認道:“昨天孤王去椒房殿請安時,母后是不是說起前幾日去北宮見了程夫人?”

    李福躬身道:“皇后娘娘確實說起過。”

    “恩!”劉徹揮了揮手,示意公孫賀可以走了,隨即又閉上了雙眼,倚在辦公椅上低聲歎息道:“希望他們聽得進去吧。。。。。。”

    北宮常甯殿,程夫人看著眼前的三個兒子,微微歎了口氣。

    大兒子魯王劉餘患有口吃,不喜與人交談,整日沉迷於遛狗鬥雞,不幹正事;

    二兒子江都王劉非才華橫溢,卻為人驕奢,各種用具唯恐不精,營建宮殿唯恐不奢;

    小兒子膠東王劉端最為令人頭疼,因為天生殘疾,不能近女色,導致性格陰狠,暴戾。

    可以說,她這三個兒子萬一當上了皇帝,各自都將是庸君,昏君,暴君的典範。這一點,景帝看得清楚,太后看得清楚,群臣看得清楚,程夫人這個做母親的看得更清楚。故此,她從來沒為他們去爭那太子的寶座,只是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做個閒散王爺,富貴一生。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宮城這麼大,很多消息是瞞不住的。自從得知太子春狩遇襲一事,程夫人就隱隱有山雨欲來的感覺。數日前,皇后娘娘更是親自駕臨這小小的常寧殿,雖沒多說什麼,但逼她表態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程夫人搖搖頭,揮散了腦海中的思緒,揮手摒退了殿內所有的下人,方才幽幽道:“為娘今日找你們來,是想求你們答應為娘一件事。”

    “阿母何處此言?莫說是一件事,便是千件萬件,孩兒也必定應允。”

    三位皇子聞言大驚,齊齊跪下,劉非更是快速允諾道。漢朝以孝治天下,若是讓人知道母親用了個“求”字,做兒子的定會被萬眾唾駡。哪怕是景帝,都萬萬不敢忤逆竇太后。

    程夫人眼中滿是欣慰,自己的兒子縱有萬般不是,但總歸是極為孝順的。她走上前去,將三人扶了起來,柔聲道:“為娘是為了你們好,切切記住,不管太子殿下提出什麼要求,你們只須答應就是,萬萬不可與之為難。”

    程夫人話一出口,就直勾勾的注視著三個兒子,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

    只見劉餘驚駭異常,劉非面無表情的微微點頭,劉端卻是一副陰沉狠戾的表情。

    誒,程夫人深深歎了口氣,果然和她猜測得並無二致,劉余根本就沒什麼主見,完全聽老娘的意思;劉非很聰明,也很識時務,只要太子拿出足夠的價錢,他也會配合;讓她最為擔心的就是小兒子劉端了。

    程夫人面帶哀戚的問道:“端兒,你可是不肯答應為娘?”

    劉端臉色一變,幽幽道:“若是劉徹想取了我等性命。。。。。。”

    “放肆!尊卑有別,豈可直呼太子名諱!”程夫人厲聲打斷了他的話,威脅道,“你若是不肯答應,為娘今日就撞死在你面前!”

    說完,程夫人狠下心,作勢朝殿上的柱子撞去,一旁的劉余和劉非急忙攔住,劉餘更是氣極,抬手指著劉端罵道:“老。。。老三,阿。。。阿母平時最。。。最是。。。疼你,你。。。你。。。你不孝!”

    一氣之下,他的口吃更為嚴重,頓時漲得滿臉通紅。

    劉端也是被嚇壞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滿臉無奈和委屈道:“孩兒答應阿母便是,阿母何必如此?”

    程夫人松了一口氣,示意劉余和劉非將她放開,緩緩的走到小兒子的身前,疼惜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栗姬已經死了,陛下和太后卻一語不發,這是在告誡,也是陛下給咱們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程夫人跟了景帝幾十年,當然明白他的心思。帝王一旦狠下心來,根本不會考慮所謂的親情。歷史上的漢武帝,更是在死前為了給太子鋪路,殺光了自己所有的妃子。此次已經就國的九位元皇子全部召回京城,用意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在為太子劉徹鋪路。

    “父皇怎會捨得?”劉端滿臉的不可思議,他雖然陰戾,但畢竟年歲還小,還不能完全理解母親的意思。

    不待程夫人答話,一旁的劉非就冷笑道:“沒什麼捨得捨不得的,恐怕大皇兄命不久矣。”

    諸人聞言一震,卻不再說話,整個大殿如死一般的沉寂。

    半日後,三位皇子出了常寧殿,各自回到京城的府邸中,閉門謝客,不再與任何人接觸。劉徹接到羽林的奏報後,長舒了一口氣,微微笑著對身後張騫道:“免不得多給他們些好處。”

    翌日,聽到風聲的北宮蕙草殿賈夫人,急急忙忙帶上中山王劉勝和趙王劉彭祖到未央宮椒房殿給皇后娘娘請安。劉彭祖就是個胸無大志的馬屁精,一番好話捧得皇后王娡是眉飛色舞,直誇他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而年紀尚幼的劉勝,就是個只會玩樂的紈絝,被皇后拿出來的一些精巧玩意忽悠得找不著北。

    賈夫人的家族在朝中沒什麼勢力,兩個兒子年紀又小,也都不成器,對太子之位本就沒有念想。如今見程夫人都已經表態了,自己還不懂事,那真就是找死了。這才緊趕慢趕的巴結上來,皇后倒是很樂意的接納了她的投誠,高興的賞賜了不少好玩意,一時間自是賓主盡歡。

    至於長沙王劉發,此時正在府邸中,滿臉無奈的看著王妃陳婕和臥榻上的一大堆首飾及香水,心中對她的一擲千金腹誹不已。劉發的母親唐姬本是個姿色平常的小宮女,劉發只是景帝一次醉酒後的產物,娘倆平時就不受寵。劉發長大後,更是被封到潮濕貧窮的長沙國。對於年收入不過千余金的劉發而言,出自名門的陳婕,這花錢如流水般的做派,真是讓他敢怒不敢言啊,誰叫人家有個位列九卿的姑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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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3-12-23 12:35 AM

第四十章 王府緝凶


    長安中尉府正堂之上,十數個大漢被五花大綁倒在地上,嘴裡卻頽自吵鬧不休,聲稱自己是河間王,膠西王和臨江王府裡的侍衛,還揚言不會放過中尉大人。

    府卒們聞言,不由得頭上冷汗直冒,卻不是害怕那三位王爺的名頭,而是分外同情這些大漢們。這些人顯然不是長安本地人,否則怎麼會不知道郅都大人惡名昭彰的“蒼鷹”名頭。

    眼看已有人進去通報郅都大人了,府卒們更是大急。郅都大人一向禦下甚嚴,大人出來時若看到這樣的場景,府卒們省不得挨頓責罰。死道友不死貧道,當即有幾個兇悍些的府卒,拎起手中的長棍走上前去,朝地上的眾人就是一通暴揍,直打得他們不住求饒,這才狠狠吐了口唾沫,罷手歸位。

    須臾,郅都從後堂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坐到主席上,幽幽問道:“下面都是些什麼人?”

    堂上的大漢們頓時重新喧嘩了起來,口中罵聲不斷。

    “我乃河間王府的侍衛,你個小小中尉,敢如此羞辱於我,難道不將我家王爺放在眼裡?”

    “快把我放開,你府中的府卒敢打膠西王府侍衛,來日定叫你後悔!”

    “小小中尉,竟縱卒行兇,還有王法嗎?”

    “快把爺爺給放了!”

    。。。。。。

    郅都聞言,臉色絲毫沒有變化,只是拿起案上的驚堂木輕輕敲了敲案子。大堂上的府卒趕忙上前,劈裡啪啦的亂棍入肉聲不斷響起。大漢們被打得涕淚橫流,不斷痛呼起來。郅都對他們的求饒聲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直到聲音漸漸微弱下去,有幾個大漢甚至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這才揮揮手,讓已累出滿頭大汗的府卒退了下去。

    “你說,怎麼回事?”郅都指著一旁中尉府的書吏問道。

    書吏猶豫了片刻,答道:“他們都是期門校的兵士們綁來的,說是這些人在河間王,膠西王和臨江王三位王爺的府邸周圍鬼鬼祟祟,定不是好人,恐欲對三位王爺不利。”

    任誰都能聽出期門校的兵士在鬼扯,明明就是人家王府裡派出的打探消息的侍衛,愣是說成賊人,若是這些兵士自己不埋伏在王府附近,怎麼能抓到這些“賊人”的。

    “你們怎麼說?”郅都面無表情的問堂下那些氣若遊絲的大漢道。

    一個還能喘氣的大漢哪還不知道眼前的中尉大人就是個煞星,不敢再囂張,而是虎目含淚,喊冤道:“大人明鑒啊,我等都是三位王爺府上的侍衛,哪裡是什麼賊人?”

    郅都不置可否,繼續問道:“哦?可有印信為憑?”

    大漢心中咯噔一下,忙答道:“大人,我等的印信都被那些兵士搶去了,請大人為我等做主啊!”

    郅都臉色一沉,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呵斥道:“胡說八道!既無信物,又如何證明?!且王府侍衛怎會不著甲,卻身著麻衣?!如此鬼祟行徑,看來定是賊人無疑!來人!拖下去用大刑!本官只要供狀,死活勿論!”

    大漢們聞言大驚,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大聲求饒,哀求著郅都能到王府求證。府卒們見郅都根本不為所動,哪還不知道大人的意思是要將他們往死裡整。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當下把大漢們都拖了出去,使出萬般手段自是不提。

    郅都不久就拿到了供狀,每個大漢都畫押了,承認自己意圖謀害三位王爺,甚至還勾結了王府中的管家和侍衛。謀害王爺,還是當今天子的三位皇子,這可是夷族的大罪!郅都拍了拍手上厚厚一摞寫滿供狀的絹帛,吩咐府卒備車,直接朝大理府(管司法)去了。

    大理卿王軒滿面愁苦的看著案子上的供狀和面無表情的郅都,無奈的點點頭,道:“就依中尉大人的意思辦吧。”

    王軒心不甘情不願的在一卷手令上蓋上了自己的金印,看著郅都不發一語的拿起手令,轉身離去的背影,不禁搖頭苦笑,喃喃道:“郅都啊,郅都,你可害苦我了!只盼你下手莫要太狠才好!。。。。。。”

    臨江王府中,劉榮和兩個弟弟摒退了下人,閉門飲宴,酒過三巡,都有些微醺了。

    河間王劉德雙目微紅,舉樽一飲而盡,仰天低吼道:“阿母,孩兒不孝啊!”

    “大哥,阿母死得好慘!此仇不報,妄為人子!”膠西王劉閼聞言也是眼眶泛淚,陰測測的對劉榮說道。

    劉榮雙拳緊握,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裡,不發一語。良久後,也許是疼痛令他清醒了少許,全身一松,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歎道:“如今你我兄弟自身難保,何談為母報仇?”

    劉德忙上前低聲道:“竇嬰大人原是大哥的太子太傅,如今又身居太尉,執掌帥印,若是。。。。。。”

    劉榮聞言一驚,忙道:“二弟休得胡言!為兄定不能行那等篡逆之事!”

    “哼!這太子之位本就是大哥的,若不是王娡那妖婦迷惑了父皇,憑劉徹那稚口小兒,有何資格登上大位?!”

    劉閼見劉榮似有鬆動,忙附和道:“大哥,二哥說得在理!當初父皇想廢你太子之位,周亞夫和竇嬰兩位大人都是極力反對的。周大人更是為此丟了丞相之位,想來心中對劉徹定是憤恨不已,若是能得兩位大人相助,大事可成!”

    “只是。。。父皇。。。”劉榮聞言,心中大動,猶豫道。

    “成大事者,怎可拘泥小節?到時若是父皇肯禪位自是最好,若是不肯,說不得要。。。”

    劉榮大驚失色,低聲斥責道:“不可!為兄定不可行那弒父之舉!”

    劉德臉上滿是怨毒,勸道:“大哥想想,父皇對阿母可存半點夫妻情分?!對我等可有半分父子之情?!不但縱容王娡那毒婦將阿母折磨致死,此番更是召我們進京,能有什麼好事?!”

    劉閼附和道:“正是此理!既然父皇不念骨肉情分!大哥又何必多想!”

    劉榮臉色數變,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臨江王府的管家在門外急聲叫道:“王爺,大事不好了!中尉府的兵士將王府圍住,說是要捉拿要犯。侍衛們抵擋不住,官兵已經破門而入了!”

    屋內三人聞言大怒,劉德更是吼道:“什麼時候中尉府如此囂張,竟敢到王府拿人?!”

    咚!門外的管家沒有回答,卻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房門隨即被猛地踹開,郅都緩緩的走了進來,對屋內的三位王爺躬身作揖,朗聲道:“下官中尉郅都見過三位王爺!”

    劉榮攔住就要破口大駡的劉德,眯著眼睛,冷聲問道:“你就是郅都?就是夷滅了本王阿母栗氏一族的郅都?”

    郅都直起身子,面無表情道:“正是下官!”

    劉德和劉閼聞言大恨,幾乎想要生噬其血肉。栗氏一族上下數百口,多少姨表至親都被他滅殺殆盡,此仇不共戴天!

    劉榮拉住手邊的兩個弟弟,冷笑道:“郅都大人此次前來,所為何故?不會是想將我兄弟三人也一併夷滅吧?”

    郅都又是一揖,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冊,道:“下官不敢!只是今日抓到幾個賊人,供出勾結了三位王爺府中的下人,意圖謀害三位王爺,下官特來緝拿嫌犯,以護王爺周全!”

    “哦?”劉榮聞言一愣,接過郅都遞來的名冊,仔細一看,竟全是王府中的幕僚,管家和侍衛,洋洋灑灑不下數十人,不由面色大變,急道:“郅都大人!這定然是誤會!”

    “犯人都已畫押認罪,王爺莫非是要包庇府中嫌犯?!”郅杜直視著劉榮的雙眼,眼中迸射出刺骨的寒光,冷冷的道。

    “大膽!”

    “放肆!”

    劉德和劉閼齊聲怒喝,劉德更是對門外大聲喊道:“來人!將這個以下犯上的胚子給我綁了!”

    等了半天,卻沒人答話,三人不由臉色大變。卻見郅都緩緩說道:“幾位王爺莫急,府中的侍衛已經盡數押往中尉府。待洗清嫌疑,本官自會將其釋出。”

    劉榮氣得渾身發顫,伸手指著郅都,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稟大人,嫌犯已經全部抓獲,正押往中尉府!”中尉府的兵士跑了進來,稟報道。

    郅都聞言,沒有再理會劉榮三人,轉身就要離去。在走到門口時,他又扭頭道:“既然河間王和膠西王也在此處,下官就不需另行通報了,想來兩位王爺府上的嫌犯也已落網。在此案查清之前,下官自會加派人手守衛三位王爺的府邸,也請王爺不要過多走動才是,免得遭了賊人的算計。”

    話音未落,根本不管三人的反應,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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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ry77329 發表於 2014-1-29 08:22 PM

第四十一章 仁壽家宴(上)


    景帝四十歲的大壽辰已經籌備了一年有餘,盛大的慶祝活動將超過十天。

    活動覆蓋很廣,從皇帝家人、內臣、外臣、士紳、民眾等,到外國使節都有專門活動,會場的地點和佈置是根據來人而有區別,有事先經皇帝同意的程式,所有賓客覲見皇帝和呈遞禮單、皇帝回賜賞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由專門的司儀和禮賓來完成活動。根據皇帝對賓客的態度安排賓客在不同的地方進餐,皇帝可臨時賜酒或餐,這也是事先有準備的。

    壽辰當日,景帝在未央宮正殿接受了王公百官的朝賀及貢獻的禮物。無法趕到京城面聖的各地文武百官,也設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禮,祝賀皇上萬壽無疆。

    一切都按照禮儀不斷的進行著,但是朝臣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同以往的氣氛。

    首先是梁王劉武並未進京,按說作為景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封地梁國裡京城不過快馬數日的路程,梁王此番卻託病沒來賀壽,實在有些詭異。其次是皇帝的諸位皇子並未參與隨後在未央宮舉行的國宴,而是到太后的長樂宮單獨舉行家宴,要知道其中的九位皇子已經之國了,身份上算得是朝臣,理應參加國宴才是。

    總之,朝臣們在國宴上看到景帝的唯一血親,就是當今的太子劉徹。看著高坐於殿上,笑意盈盈,與群臣把酒言歡的皇帝和太子,這些人老成精的朝廷重臣們哪還不知道皇帝的意思,擺明瞭就是警告一些不安分的人,太子劉徹是大漢帝國的儲君,也一定會是帝國未來至高無上的皇帝,決無其他可能!

    劉徹饒有趣味的打量著側席上的太尉竇嬰,對他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相當佩服。竇嬰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只是在最初的時候,眼中不由自主的閃過一絲陰霾,但隨即就很好的掩飾了下去。但他並不知道,劉徹早已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冷笑不已。

    酒過三巡,眼見宣誓主權的目的已經達到,劉徹也不需多呆,低聲向皇帝老爹告退。景帝歎了口氣,幽幽道:“去吧,記得留些情面,畢竟都是朕的兒子,也是你的兄長啊。”

    劉徹微笑著點頭應諾,示意景帝放心,隨後向群臣敬了一杯酒,方才告辭而去。

    長樂宮仁孝殿內,宴會廳裡的巨型餐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氣氛卻有些詭異。雖然名義上是家宴,但是一個女眷都沒有,甚至連王夫人王兒姰(劉徹小姨)所生的景帝最小的四個皇子都沒有出席。

    望著主座上不發一語,津津有味吃著菜肴的太后,諸位皇子們心中不免忐忑。倒是老八趙王劉彭祖,毫無顧忌的大口品嘗著菜肴,還不時抬頭恭維太后幾句,終於把太后逗得笑容滿面,開口招呼皇子們進食。

    大廳內的氣氛頓時好了許多,皇子們也開始享用起這些從未見過的美味佳餚,至於吃到嘴裡是什麼滋味,只有各人心裡明白。

    酒熱正酣,太后抬頭誇讚道:“非兒,去年你差人送來的絲繡很是華美,真是難為你的一番孝心了。”

    江都王劉非趕忙放下手中的象牙箸,答道:“只要皇祖母滿意,孫兒下次讓匠人再多繡上些,進獻給皇祖母。”

    太后笑著擺擺手,道:“有你這份孝心就夠了,莫要勞民傷財,百姓也不容易。”

    既然起了話頭,太后又和皇子們聊起了各自封國的情況,一時間倒也其樂融融。太后興致一高,又笑問道:“近來京城裡多添了不少新奇玩意,你們回京已有月餘,當是樂在其中吧?”

    諸位皇子紛紛應諾,都眉飛色舞的談論著近日的美好生活,只有河間王劉德皺眉不語,臉上隱隱有不虞之色。

    這當然逃不過太后的眼睛,她面色一沉,幽幽道:“德兒,可是有什麼難事?”

    整個大廳為之已經,諸皇子都訝異的看著劉德。劉德對面的劉榮更是拼命對他使著眼色,但是他低估了自己這個弟弟的倔強,也低估了他的愚蠢。只見劉德滿面漲紅,忽的站起身來,對太后躬身一揖,朗聲道:“求皇祖母為孫兒做主!中尉郅都半月前派兵包圍了大哥,我和三弟的府邸,將府中的下人盡數押往中尉府,如今生死不知,孫兒何曾受過這番屈辱!”

    太后聞言,卻沒有絲毫訝異,擺手示意劉德坐下,隨後淡淡的說了句:“哀家知道了。”

    皇子們見太后這番做派,心中不由一緊,對原本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隨即自顧自的繼續吃喝起來。劉德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口,無力的坐下,只是雙拳緊握,極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憤怒和恐懼。

    所幸的是,宴會廳這種恐怖的沉默氣氛並沒有存在多久,太子劉徹就緩緩的走進了大廳。

    “孫兒見過皇祖母。”

    “徹兒,你來了,趕緊來這坐。”

    太后見到劉徹,顯得很是高興,招呼他和自己一起坐在主位的金色坐榻上。

    劉徹也不客氣,徑直走到太后身邊,穩穩的坐了上去。諸位皇子見狀,心中又是一緊,什麼情況,這是和太后平起平坐了?但劉徹只有九歲,雖然長得高大些,仍然算是個孩子,在此事上卻也抓不住把柄。

    劉徹絲毫沒有在意眾人的眼光,只是自顧自的吃著侍女們盛來的菜肴,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太后聊著。酒過三巡,太后微微起身,道:“哀家有些乏了,去歇息片刻。你們先吃著,都不許走,哀家到時還要回來和你們好好聊聊。”

    說完,她絲毫不顧皇子們的反應,也不等他們起身恭送,徑直在貼身侍女的攙扶下,往內殿去了。

    劉徹此時心安理得的獨自坐在主位上,饒有趣味的打量著席上的諸位皇子,臉上滿是溫暖的笑容。

    眼看皇子們似乎都沒有說話的意思,個性火爆的劉德再也忍受不住,高聲道:“劉徹!既然費勁心思把我們留下,有話就直說吧!”

    “放肆!怎可直呼太子名諱?還不快快向太子賠罪!”劉榮聞言一驚,搶在劉徹發話前,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呵斥道。

    “大哥不必如此,二哥想是對孤有些誤會,一時心急罷了,孤不會責怪他的。”劉徹微微一笑,擺手示意劉榮坐下,根本沒有理會一旁的劉德。

    “就是就是,太子乃是人中龍鳳,怎會和莽夫一般見識。”劉彭祖連聲附和道。

    劉德惡狠狠的盯著劉彭祖,喝道:“老八,你說誰是莽夫!”

    “誰答應就是說誰嘛。”

    “你。。。。。。”

    “怎麼?二哥還想打我不成?”劉彭祖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

    劉徹笑意盈盈的看著劉彭祖逗弄著劉德,沒有出言阻止,這老八果然是個妙人,絲毫沒有顧忌的得罪劉德,分明就是投名狀嘛。倒是劉榮再次出言制止了處於爆發邊緣的劉德,這番隱忍工夫,讓劉徹除掉他的心思又堅定了幾分。

    敲了敲桌面,劉徹示意眾人安靜,見劉德還要說話,他清咳了一聲,大廳內傳來一陣刀劍出鞘的嗆啷聲。諸位皇子駭然轉頭,發現各自身後都站著數個侍衛,手中橫刀寒光閃閃。

    “太子,這是何故?”劉榮渾身巨震,顫抖著問道,他知道,劉徹最想殺的就是自己。

    “沒什麼,就是想讓兄長們安靜的聽孤王說話。”

    劉徹揚了揚眉毛,隨口說道,聲音雖然不大,卻如洪鐘大呂般,在死寂般的大廳內久久回蕩。

    眼見諸位皇子都老老實實端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劉徹這才揮揮手,示意侍衛們還刀入鞘,臉上滿是戲謔的道:“既然兄長們都沒話說了,就讓孤王提些想法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arry77329 發表於 2014-1-29 08:23 PM

第四十二章 仁壽家宴(下)


    整個宴會廳很安靜,只是不時聽到翻書的嘩嘩聲。皇子們各自拿著一本線裝書不停的翻閱著,臉上表情各異,但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

    脾氣火爆的劉德根本沒有仔細看,快速的翻閱完後,將書卷丟到桌上,滿臉冷笑。

    劉徹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端起桌子上的果汁,慢慢的品著。

    線裝書並不厚,皇子們很快就陸續看完,劉彭祖第一個表態道:“只要太子能保證這‘皇家實業集團’每年都能達到最低收益,我同意用我的封國租稅和書中所謂的‘不動產’入股。”

    皇子們聞言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八今天是瘋了吧?拍馬屁用得著這麼不要命嗎?太子拿出這本《皇家實業集團發展規劃》,分明就是要剝奪掉皇子們的封地嘛,所謂的不動產,不就是指各種田地和宅邸嗎?

    吳楚七國之亂後,同姓諸侯王的勢力受到致命打擊。景帝取消了王國自行任命官吏和徵收賦稅的特權,削減了王國的屬官,王國的丞相改稱為相,國相還負有監察王的使命,規定諸侯王不得治理民政,只能“衣食租稅”,即按朝廷規定的數額收取該國的租稅作為俸祿,王國的地位已與漢郡無異。

    就是說,諸位皇子現在是全國最大的地主階級。本來就沒了政治權利,若是又沒了地,沒了宅邸,封國就是名存實亡了。

    劉徹笑了笑,道:“八哥放心,哪怕是收益不足,孤王也會用府庫裡的銀錢補上的,而且孤王有信心,真正的收益絕對會大大超出你的想像。”

    中山王劉勝見一母同胞的老哥劉彭祖都答應了,自是沒有什麼意見,也點頭同意。

    長沙王劉發本就不樂意到長沙國那個潮濕貧窮的地方之國,王妃陳婕這次回京,也不知道埋怨多少次了。入股皇家實業集團,若每年真的能分到數千萬錢,可比他呆在長沙國苦哈哈一年收的那數百萬租稅要好上太多了,若趕上災年,還得往裡賠錢呢。

    當下他也不猶豫,點頭道:“若是太子真能說服父皇讓我們呆在京城,不用之國,那封國的王府宅邸倒確實沒什麼用處,本王也入股吧。”

    劉徹笑著保證道:“六哥放心,孤王早就在北闕甲第緊貼宮城之處劃出了一塊地方,專為我大漢皇族營建府邸,名字就叫皇家莊園,定不會讓叔伯兄弟們失望的。”

    “哦?可是那田氏商業集團正在營建的勞什子‘示範性社區’?”

    劉發眼睛一亮,他早就聽王妃陳婕說過,那田氏商業集團,正在北闕甲第營建一大片美輪美奐的建築,只是一直保密,無緣得見。據一些身份很高的貴婦說,裡面的建築將比天上人間和七竅玲瓏閣還要精美奢華。

    “孤王保證,六哥的新王府絕對會讓嫂子滿意的。”劉徹點了點頭,打趣道,劉發怕老婆是出了名的,地球人都知道。

    劉發倒是不以為忤,自顧自的吃起菜肴。既然已經答應了太子,就沒自己什麼事了,在長沙國可吃不到這等美味,不多吃點對不起自己。

    “五哥,孤王的安排可有不妥之處?”劉徹對不發一語,卻眉頭緊皺的江都王劉非問道。

    在九個兄長之中,唯一能讓他有所顧忌的,就是劉非。劉非也是景帝的愛子,可謂文武雙全,在吳楚之亂中也立下不不小的功勞。吳楚之亂後,景帝趁勢收奪各諸侯國的支郡,邊郡歸朝廷所有,所置王國皆一郡之地,唯江都國例外。東陽郡、故鄣郡都封給了劉非,可見景帝對他的看重。若不是他過於驕縱奢侈,恐怕還能跟劉徹爭爭這太子之位。

    程夫人生的三個兒子,劉余口吃木訥,劉端陰戾短視,真正能拿主意的還是劉非,因此劉徹最先問的就是他的意見。

    劉非一邊翻著書,一邊緩緩答道:“太子的計畫很周詳,並無不妥。只是這所謂的股份的計算,股份和分紅的關係,還有‘原始股’和‘無決策權股份’的定義,我還是有點疑惑。”

    我勒個去!果然是人才!劉徹默默在心裡給這個老哥按了個贊。短短的時間內,不但能立刻接受這些前所未見的名詞,還能找出其中關鍵之處,怪不得世人都誇他驚才絕豔啊。

    劉徹整理了一下思路,認真的講解道:“這股份就按照各位兄長所有的田地和不動產計算銀錢,百萬錢算作一股。假設五哥的江都國所有產業作價十億錢,則為一千股。皇家實業集團設立之初,會發行十萬股,為原始股,有決策權。這十萬原始股將分出四萬股交給父皇的少府,剩下六萬股將由宗室子弟自由認購。日後若是增發股份,也是百萬錢一股,只是不再如原始股一般有決策權。每年集團除去支出和發展所需銀錢,所得收益將全部用於分紅,按照股份多少分配。至於這決策權的用處和限制,在書中已有詳解,孤王就不多說。”

    劉非認真的聽著,不住的點頭,隨後又重新仔細翻看了一遍,朗聲道:“我同意!”

    劉余和劉端見狀,也隨即點頭同意,他們都知道劉非從來不做吃虧的事,跟著他沒壞處。

    劉徹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把劉非哥三搞定,今日的預定目標算是圓滿完成了。九個兄長已經有六個都同意了,至於四個弟弟,都是小姨王兒姰生的,年紀又都很小,自然由劉徹做主。現在就剩下栗姬的三個兒子了,劉徹眯起眼睛,看向了劉榮。

    劉榮下意識的避開了劉徹的目光,仍然沒有說話。倒是身旁的劉閼冷笑道:“若是我們不同意,太子又待如何?”

    “哦?這是三哥的意思,還是大哥的意思?”劉徹微微一笑道。

    劉德此時再也忍不住,也不顧身後虎視眈眈的侍衛,站起來喝道:“休要多言,本王定不會隨了你的心意!有種你就殺了本王!”

    劉徹臉上滿是戲謔,道:“二哥莫要激動,孤王怎會行那弒兄之事?近日聽聞三位兄長府中不甚安寧,萬事多需小心才是。”

    “你。。。。。”劉德滿臉漲紅,心中明知是劉徹搞的鬼,但卻不能明說,否則一個污蔑太子的罪名,足以把他整的欲仙欲死。

    劉榮看到劉德已經在失控的邊緣,搖頭苦笑道:“太子何苦如此相逼?”

    劉徹沉默半響,幽幽道:“孤王來時,父皇曾囑咐,讓孤王多留些情面,畢竟你們都是父皇的兒子,都是孤王的兄長。”

    劉榮聞言臉色一黯,有氣無力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我同意!”

    劉德大驚,正要出言阻止,卻見劉閼也無力的點點頭,不由大怒道:“不管你們怎麼想,本王絕不答應!”

    說完,轉身拂袖而去,絲毫沒有顧忌身後的侍衛。劉徹擺手示意侍衛放他走,隨後看著劉榮和劉閼道:“孤王從來沒想過要逼迫各位兄長,大哥和三哥若是想走,只管走就是了,孤王定然不會阻攔。”

    劉閼聞言,眼睛一亮,看向了身邊的劉榮,等他拿主意。劉榮苦笑道:“太子說笑了,我倒是想走,可是走的了嗎?”

    劉徹稍稍一愣,意有所指道:“路是人走出來的,只要選對了方向,總會有出路的。”

    劉榮顯得很茫然:“什麼是對的方向?”

    “和劉德相反的方向!”劉徹冷冷道,連“二哥”都沒用,直接叫出了劉德的本名。

    席上的諸位皇子大驚失色,劉發趕緊停下了手中的象牙箸,原本滿臉堆笑的劉彭祖更是大氣都不敢出,身為天家子,誰還聽不出劉徹這句話的意思?

    劉榮急忙哀求道:“劉德畢竟是父皇的兒子,是殿下的兄長啊!”

    劉徹擺了擺手,幽幽道:“這就要看大哥和三哥能不能讓他明白這個道理了!孤王是不會弒兄的,但會幫他看清該走的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arry77329 發表於 2014-1-29 08:24 PM

第四十三章 悲催劉德


    劉德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穿著一件破爛的麻衣,枯坐在長安東市一個食肆門口的臺階旁,傻愣愣的望著人來人往的大街,餓得沒有一絲力氣。

    仁壽家宴那日出了宮城後,他並沒有找到來時乘坐的王府車駕,還被宮門前的幾個侍衛架起來,遠遠丟到一邊。當劉德滿臉怒容的走回北闕甲第,想要進入自己的王府時,竟然被中尉府派來守衛的府卒攔了下來,一副大爺不認識你的可惡嘴臉。

    按說原本沒人敢這麼大膽,冒犯王爺的罪名可不輕。可是侍衛和府卒們都有充足的理由——劉德沒有印綬,無法證明他王爺的身份。準確的說,劉德的印綬就丟失了。在只認印綬不認人的漢朝,這可是比在後世丟了身份證還可怕千萬倍的事情。

    在秦漢時,印的地位比腦袋更重要,因為它是權力的象徵。漢印因為是要鈐在封泥上用於封印的(即把簡牘收卷後將卷的首簡和末簡用膠泥塊粘合起來,然後在膠泥上鈐蓋印章,以示密封.收取簡牘者首先要驗看封泥是否完好。如果強行拆開簡牘,必然破壞封泥,則可知其已曾被打開過)。因此尺寸不可能太大,一般的只有指甲蓋大小,平時不用時都隨身攜帶,收盛於腰間所掛的鞶囊中,再在外面垂上綬帶。

    由於漢代朝服不象後世那樣以顏色區分等級,而是都穿皂衣(黑衣),因此印章的材質,印鈕的形狀和綬帶的顏色是區分官員祿秩的唯一標誌。丞相金印紫綬,御史大夫是副丞相,佩銀印青綬,以下各有等差。再一個是印鈕的形狀,帝后用螭鈕(螭是龍的一種),諸王丞相列侯用龜鈕。

    由於漢代印綬的地位很高,所以新莽末年,商人杜吳殺死王莽後,不去砍他的首級,而首先去解他的印綬掛在自己身上,可見漢人潛意識心目中,印綬的地位遠比那顆腦袋值錢。因為腦袋不過換些懸賞,而印綬則象徵著權力。又如秦末時,項梁帶著侄兒項籍起事,殺了會稽守,解下他的印綬掛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號令全郡的兵馬。

    從此,劉德的悲慘生涯開始了,只要他稍微接近熟識的王爺或朝臣的府邸,就會被一些不明身份的兵衛盤查,以保護王爺和朝臣為由,不許他靠近。而到了晚上,他更是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搶劫,他被數個蒙面大漢劫持到了長安東市,除了貼身衣褲外,劫匪只給他留下了一件破爛的麻衣和一個破碗。

    劉德不笨,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太子劉徹搞的鬼。否則哪有這麼巧,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碰到多管閒事的兵士。可他知道哪怕就是劉徹將自己活活餓死,也沒有人能以此為由向劉徹發難。漢朝就是認印不認人,你自己把印丟了,餓死了也怨不得不別人。

    三天了,劉德沒吃過一口東西,晚上就學著路邊的乞丐,找個避風的角落蜷縮成一團。雖然快要入夏了,但長安的夜晚還是非常寒冷的。如今的他,披頭散髮,面容枯槁,渾身散發出一種腐肉般的惡臭,連附近的乞丐都離他遠遠的。當然,並不是說乞丐們比他乾淨,而是能感覺到他周身籠罩著一種死氣沉沉的濃郁到無法化開怨念。

    咚!食肆的夥計狠狠的踹了劉德一腳,朝他臉上吐了口唾沫,呵斥道:“給老子死遠點!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

    食肆附近一般都會有乞丐,只要乞討時做得不過分,夥計們也從不難為他們,甚至有時會端出些剩飯剩菜放到他們的飯缽中。但是眼前這個乞丐實在遭人討厭,既不肯吃夥計拿來的剩飯,又死死賴著不走,還擺出一副隨時要死的樣子,嚇得來往的行人都不敢進食肆吃喝。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劉德被夥計狠狠踹在大腿上,只覺一陣劇痛,竟不可思議的清醒了一些。他擦了擦臉上的唾沫,喉嚨裡發出低啞的嘶吼聲,如野獸一般沖上去保住夥計的大腿,狠狠的咬了下去。。。。。。

    中尉府的正堂上,郅都皺著眉頭看了看堂下被打得渾身是血,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毫無聲息的劉德,對著被人用擔架抬來的食肆夥計問道:“就是這乞丐咬下你一塊肉來?”

    面色蒼白的夥計涕淚橫流道:“正是,請大人給小人做主啊!小人並不是故意將他打成這般模樣,只是他死不鬆口,幾乎將小人活活疼死,這才下手沒了輕重啊!”

    郅都翻看了桌案上仵作關於夥計傷情的簡牘,點頭道:“確實傷得不輕,此事錯不在你,你且回去好好休養,這乞丐就交給本官處置,定會還你公道。”

    夥計頓時感激涕零,連聲稱謝,畢竟雖是乞丐傷人在先,但若是真將他打死,自己也難逃牢獄之災。如今中尉大人這一番話,就是為他脫了干係。

    吩咐書吏帶人將夥計抬走,詳細記錄下供狀,郅都面無表情的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劉德,對府卒幽幽道:“帶下去,好好清理一番,再找幾個機靈點的看著,莫讓他死了。”

    府卒應諾,架起地上的乞丐就往堂外走去。雖然他們不知道中尉大人為何要救活這個乞丐,但卻不敢有絲毫違背。郅都禦下之嚴苛是出了名的,敢違令者打個半死都是輕的。

    太子/宮中,除了栗姬所生的三位皇子,劉徹的六位兄長都到齊了,正在正殿和劉徹飲宴,慶祝《皇家實業集團入股協定》的正式簽訂。

    數日來,少府在太子劉徹提供的章程下,對諸皇子各封國的往年租稅和各種不動產做了詳細評估。根據這些評估,劉徹給諸位兄長開出極為優厚的估價,溢值達到了兩成以上。皇子們自然很是滿意,既然木已成舟,能多占點便宜自然也是好的。

    尤其是劉非,坐擁兩郡之地,竟然獲得了高達十五億錢的財產估值,著實讓他興奮不已。要知道,這兩郡哪怕風調雨順的年份,他能收到的租稅也不會超過四千萬錢,還要支付府中大批幕僚和下屬的薪俸,真正的收入不過兩千余萬。十五億夠他不吃不喝攢上近百年,試想哪個諸侯王能活上百年?大漢朝廷去年的歲入也不到六十億錢,啥叫富可敵國?劉非現在就覺得自己富可敵國。

    雖然這些估值都會算成股份,拿不到真正的銀錢,但顯然皇帝老爹是清楚這件事的,太子今後想賴也賴不掉。再說長安城的權貴豪強,誰不知道所謂的田氏商業集團,暗地裡就是太子的產業。有好事的人私下稍稍估算了一下,這些產業在去年短短數月間,就達到了近十億錢的恐怖收益!劉非很清楚,跟著太子老弟做買賣,萬萬是不會虧的。哪怕是掙得少了,太子也有足夠的家底補足承諾的“最低收益”。當然了,堂堂皇子是不會去經商的,但那些權貴世家,哪個背地裡沒有自家的買賣,“偷偷的進莊,打槍的不要”就可以了。

    酒熱正酣之際,劉榮帶著滿臉怒容的劉閼闖進殿來,急聲道:“太子殿下,請放過二弟吧。”

    諸位皇子聞言一愣,齊齊看向了主位上的太子劉徹,猜測著他是否真的對劉德動手了。

    劉徹微微一笑,問道:“大哥何出此言啊?孤王何曾要對付劉德?”

    劉閼搶上前來,冷哼道:“二哥此時正在中尉府,生死不知,太子真不知此事?!”

    “哦?還有此事?劉德所犯何事?竟被捉拿至中尉府?”劉徹滿臉戲謔,幽幽道:“中尉郅都一向秉公執法,如是劉德無甚大錯,諸位兄長俱可放心。”

    劉榮聞言滿臉漲得通紅,他怎可說出劉德是在街邊乞討時咬了一個小小的平民?這是大損天家尊嚴的醜事,傳揚出去,劉德輕則被宗正府執行家法,重則被逐出宗族,貶為庶人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如何才肯放過二弟?”劉榮攔住身邊目呲欲裂的劉閼,鐵青著臉問道。

    劉徹絲毫不為所動:“大哥此言差矣!我大漢崇黃老之學,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劉德真犯了罪過,大哥該去問大理卿,依法該如何論處。來問孤王,實在是尋錯了門路。”

    席上的皇子們也都聽出來了,想是劉德被人尋到了錯處,如今被中尉府看押起來了。不由暗自感歎太子下手之快之果決,也慶倖自己早早看清形勢,沒有死扛。一時間,都默默的端著酒樽,品著美酒,根本沒有為劉德出頭的打算。

    劉彭祖更是冷嘲熱諷道:“太子說得有理,既然二哥犯了事,按大漢律法辦理就是,大哥和三哥若想徇私,大可去求父皇嘛。到太子/宮來作甚?沒來由的擾了太子和兄長們的酒興。”

    諸位皇子聞言,不禁莞爾,這傢伙無恥的樣子,很有皇帝老爹當年的風範。劉彭祖絲毫不以為忤,反正是都已經站隊了,乾脆就把劉榮三人得罪死,也好向未來的皇帝表表忠心。示意自己反正不要臉不要命了,只能跟定你了,將來千萬不能虧待我!

    劉榮和劉閼被這話氣得幾欲發狂,殿內的氣氛頓時更加緊張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arry77329 發表於 2014-2-2 06:22 PM

第四十四章 山寨版皇城


    劉徹很不喜歡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雖然景帝和太后都對自己的行為持著默許的態度,但也要稍微顧忌到皇家的臉面。真要在這太子/宮鬧將起來,傳揚出去,免不了朝野非議的。他清咳了一聲,緩緩道:“孤王聽聞劉德身染頑疾,每日裡頭疼欲裂,故曾多次求父皇准其留在京城治病,更欲將封國事務交由少府打理,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皇子們哪還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劉德平日身強體健,哪來的勞什子頑疾,顯是太子想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逼劉德自動放棄封國了。

    劉榮雖心中憤恨,奈何形勢不由人,只得長歎道:“正是如此,還望太子能幫忙在父皇面前說項,讓二弟能留在京城醫治。”

    劉徹搖頭道:“這朝政之事,孤王怎可插手?想來劉德若是多多上書陳情,父皇和朝臣定會體諒他的難處,欣然應允的。”

    劉閼聞言,已有所指的譏諷道:“二哥的印綬已經被賊人偷去了,又如何上書陳情?”

    “二哥的印綬何時被盜了?那為何今日早些時候,還能差人給孤王送來這蓋著大印的入股協定?”

    劉徹絲毫不以為忤,裝作吃驚的樣子,拿出一張絹帛讓內侍李福交給劉閼查看。

    劉閼接過絹帛,上面赫然蓋著河間王劉德的大印,不由氣得渾身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劉德現在人在中尉府,身上印綬也已丟失,怎麼能在這勞什子的入股協定上蓋印?很明顯就是太子劉徹讓人盜取了他的印綬,還肆無忌憚的私自在這絹帛上蓋印。

    一旁的劉榮也是面目鐵青,劉徹的做法實在是欺人太甚,絲毫沒有掩飾,明擺著吃定劉德了。然而,隨著憤怒而來的,更是深深的無力感,劉榮知道,劉徹之所以敢這麼明目張膽,必然還有後手。一旦逆了他的意思,恐怕劉榮三人就要面對更可怕的境況了。

    良久後,劉榮強壓下心中的憤恨,試探著問道:“太子,這印綬?”

    劉徹微笑道:“想來劉德的印綬根本就沒有丟失,一直都在身上,大哥以為呢?”

    劉閼正待說話,卻被劉榮攔住,只見他幽幽道:“小王也相信二弟的印綬沒有丟失,這就去中尉府取來二弟的陳情表,明日早朝更會和三弟聯名上奏,求父皇准許二弟留在京城治病。”

    劉徹微微頜首,滿是關心的認同道:“二哥的頑疾確實拖不得了,待他從中尉府脫了干係,入住皇家莊園後,孤王定會派宮中的御醫每日多加看顧,好好調理。”

    劉榮牙關緊咬,抑制住上前打爛劉徹那張虛偽面容的衝動,作了個揖,強拖著不情願的劉閼告退而去。

    皇子們眼見太子輕描淡寫的解決了劉榮三人,暗自佩服不已。一個九歲的孩子,做事如此果決如此滴水不漏,這是何等的妖孽?心裡也不由慶倖自己早早的站隊,沒有得罪這個狠辣的弟弟。

    麻煩事既然解決了,劉徹自是高興不已,再加上劉彭祖這個妙人在一旁插科打諢,宴席很快就恢復了熱鬧,諸位皇子更是相互拼起酒來,殿內一派兄友弟恭的和諧氣象。

    翌日,大漢朝堂上發生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重病在身的河間王劉德無法上朝,由臨江王劉榮和膠西王劉閼代為上表,請求留在京城治病。景帝略作猶豫,欣然同意了。大部分不知內情的朝臣們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封地不比京城繁華,滯留京中不去封地的列侯數不勝數,多劉德一個也無所謂。雖然有些老謀深算的重臣嗅到了一絲古怪,卻也不敢隨意出言反對皇帝的決定,便由得他去了。當朝太尉竇嬰,默默打量著殿上面目呆滯,銳氣全無的臨江王劉榮,滿心苦澀。也許,某真的錯了,他暗自長歎道。

    人生如夢,長沙王妃陳婕如是想。

    雖然搬到新王府已經半月有餘,但每當清晨在柔軟的床墊上醒來,望著眼前華美的帷帳,她都覺得自己在做夢。留在繁華的京城,入住仙境般的皇家莊園,這是她從前只有在夢中才敢想的好事,如今竟統統實現了。

    陳婕把小腦袋重新埋進香噴噴的鴨絨被裡,直到憋得俏臉通紅,這才猛地掀開被子,大口的喘著氣,打量著室內華麗的裝飾,低聲不住的喃喃自語,告訴自己不是做夢。

    這一幕被剛剛走進房門的劉發看到,無奈的搖搖頭,打趣道:“每日都要如此折騰一番,我看遲早要把你送到莊園裡那勞什子醫館去。”

    陳婕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卻見他身上衣冠齊整,不由訝異道:“王爺今日怎麼起早了?”

    “哪是我起早了,是你起晚了。早已日上三竿了,我都已經用過早膳了。”劉發忍不住吐槽,陳婕的粗神經是遺傳的,她的姑姑陳氏和表妹嫣兒都是一個德行。

    陳婕聞言,本能的點點頭,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驚叫了起來:“啊!那不是耽誤了今日晨練?!天上人間教‘瑜伽’的女先生說過,不堅持晨練,很容易發福的!都怨你,咋不叫醒我。。。。。。”

    陳婕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翻身起床,喚來門外的貼身侍女服侍她洗漱,嘴上還不住的數落著滿腦袋黑線的劉發。她出身世家豪族,個性又很跳脫,可不是個唯唯諾諾的王妃,堪稱王妃中的悍婦。

    劉發秉持著咱惹不起躲得起的信條,屁顛屁顛的出了門去,盤算著到八弟劉彭祖處聽聽馬屁也是好的。

    剛進了劉彭祖在皇家莊園的王府院子,劉發就看到老七膠東王劉端,正在院子裡逗弄著兩隻猞猁幼崽。說來也奇怪,劉端從小個性陰戾,看誰都不順眼,偏偏是跟整天溜鬚拍馬的老八對上了眼。搬進皇家莊園後,兩人更是終日勾肩搭背,混在一起,絲毫沒有點皇子的樣子。

    按說皇子之間交往過密,多少會導致皇帝和太子的猜忌,但皇家莊園卻似乎沒有這些顧忌。皇子們的新王府雖說都是單獨的大院落,但相隔並不遠,相鄰的院落間不到百丈的距離。皇子們經常聚到一塊,開懷暢飲,日子過得倒是逍遙自在。

    其實,早在劉徹設計皇家莊園之初,就考慮到這一點。他非但不擔心皇家莊園中的皇子們相互勾結,反而希望將劉氏宗親全部搬到皇家莊園內。在後世的清朝,北京城就分宮城和皇城。清朝皇帝將所有皇室都圈養在皇城內,不但有助於提升皇室的凝聚力,還能就近看管。把這些有資格爭奪皇位的定時炸彈聚攏起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總好過放到封地各自占山為王吧。

    因此,劉徹在宮城外畫了一個圈,建起了高高的圍牆,將這皇家莊園和北闕甲第徹底分隔開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漢朝山寨版“皇城”。皇家莊園內的皇室們不允許篹養私兵,只能帶著少量王府侍衛入住。莊園由宮城衛尉派禁軍負責守衛,劉徹理所當然的在這些禁軍中安插了不少期門校虎賁營的好手。

    在這種嚴防死守下,劉徹根本不怕皇室諸人密謀造反,正愁找不到由頭收拾他們呢。識趣的皇子們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認命般的做上了閒散王爺。經常聚在老八的王府飲宴,也是變相的表明,俺們沒有關起門來算計太子你,俺們很滿意你的安排,你就高抬貴手,以後別折騰俺們了。你就可勁的整劉榮哥三吧,俺們管不著,也不想管。

    總之,皇家莊園的氣氛是和諧的,成果是巨大的,景帝和太后是欣慰的,劉徹是滿意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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