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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2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零五章 梁王劉武

    春始屬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後繼之雨水。且東風既解凍,則散而為雨矣。隨著第二節氣“雨水”的到來,天氣逐漸轉暖,第一場春雨飄然而至。

    長樂宮側殿內,酒宴正酣。太后今日特意召來太子劉徹和梁王劉武,舉辦了一場小小的家宴。景帝識趣的沒有摻和進來,只是暗地遣人告知劉徹,宴後往未央宮一行。

    劉徹哪裡不知道太后的意圖,無非就是想化解他與梁王的宿怨罷了。其實劉徹心中對梁王劉武並無太大反感,無論他多麼飛揚跋扈,卻始終是個被親兄長景帝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悲劇人物。

    竇太后膝下二子,長子乃景帝劉啟,幼子就是梁王劉武。劉徹穿越漢朝十二載,親身經歷皇家事,方才明白竇太后之所以偏愛劉武,處處維護與他,並不止是因劉武為幼子,更因她深深明白,劉武一直被景帝逗弄卻不自知。

    知子莫若母,竇太后很早就發現,這哥倆兒和漢文帝的性格不一樣。漢文帝待人寬厚,嚮往秩序和文明,但是他這兩個兒子都為人勇毅,性格剽悍。作為母親,竇太后自然知曉,景帝劉啟沉著陰狠,為人剛愎自用,梁王劉武卻真誠直率,為人虛榮孝道。

    早在漢文帝在世的時候,太子劉啟就看不慣吳楚等諸侯國的驕橫。一次他和吳國太子下棋的時候,太子劉啟輸了,一怒之下掄起棋盤把吳國太子砸死了,由此和吳王劉濞結怨。楚國是楚元王劉交之後,喜歡詩書,太子劉啟看不起讀書人,楚王劉戊也看不起劉啟這種不學無術之徒。

    漢文帝死後,漢景帝劉啟即位,他不再執行薄太后“以德化民”的政策,轉而謀劃從軍事上解決諸侯王問題。他首先聯合自己的親弟弟梁王劉武,與劉武同車出入,還說自己死後要把帝位傳給劉武。劉武雖說也不太相信,但心中難免高興。

    漢景帝看到劉武已經傾向自己,於是採納晁錯的建議,開始“削藩”,逼迫吳楚等國造反。吳王劉濞就是紈絝子弟一個,根本看不出漢景帝的計謀,結果他們真的造反了。梁王劉武派出數萬軍隊,在韓安國和張羽的帶領下,拼死防守,吳楚七國久攻不下。

    等到吳楚七國軍糧耗盡,內部矛盾顯現,周亞夫統帥的西漢政府軍才發起進攻,三個月平定了就七國之亂。被梁軍所殺的叛軍和被漢軍所殺的叛軍人數大體相當,梁王劉武在平定七國之亂的過程中立下大功。

    居功至傲的劉武壓根不知道,在吳楚之亂中,景帝原打算借叛軍之手除掉他,這才吩咐周亞夫按兵不動。然而,這一切根本瞞不過洞悉世事的竇太后,深深的無力感和對兄弟相殘的恐慌,導致她下了一招臭棋,試圖將梁王推上儲君之位,以便景帝不好再對幼弟下手,然而不但失敗告終,反而愈發堅定了景帝除之而後快的殺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以往權勢滔天的竇太后,此時卻是個可憐的母親,試圖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挽救幼子的性命。於是便有了今日的家宴,她之所以沒有邀請景帝,也正是希望太子劉徹和梁王劉武二人,能單獨坐下來,化解宿怨,以便讓景帝放下弒弟的心思。

    酒過三巡,竇太后見叔侄二人言談甚歡,隨即起身離席,微笑道:“哀家有些累了,先去歇息片刻。你們可不許走,過會哀家還要和你們好好嘮嘮。”

    太后招了招手,宮人們盡皆隨她朝後殿去了,空曠的側殿中僅余劉武與劉徹叔侄二人。兩人默然不語,各自品嘗著桌案上的美酒佳餚,似乎都忘記了對方的存在。

    良久後,性格直率的劉武似乎有些憋不住了,冷哼一聲,將酒樽重重的頓在案上。

    劉徹微微歎了一口氣,率先打破沉默道:“皇叔難道還體會不到皇祖母的一番苦心?還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劉武面色鐵青,冷冷道:“本王以誠心待陛下,然陛下卻不以誠心待我,難道還是本王的錯?!”

    劉徹倒也沒有絲毫顧忌,頜首認同道:“皇叔為人直率,虛懷若谷,孤王也甚為敬佩。只可惜,對於父皇的心思,皇叔領會得有些遲了。”

    “陛下曾許諾百年後,傳位於本王。本王雖知乃是酒後戲言,卻也感念兄長深情厚誼。即便是劉榮被立為太子,本王也未曾心懷不滿,仍願盡心輔助陛下。然而劉榮被廢,陛下卻暗自命袁盎諸臣,開朝議,威逼母后,將本王驅離長安,以便將你立為太子。直至那日,本王才真正明白,陛下視諸侯為心腹大患,對本王更是只有利用沒有信任,我早晚得死,吳楚七國就是本王的榜樣!”劉武舉起酒樽,揚起脖子一飲而盡,慘笑道:“本王原本從未奢望成為大漢的帝皇!都是陛下,我的好兄長,你的好父皇,生生將本王推上不歸之路!”

    劉徹沒有反駁,因為劉武所言皆是實情,景帝確實很不厚道,打從即位之初,就一直算計自己的親弟弟,史上的梁王劉武簡直就是被他生生逼死的。梁王去世後,竇太后哭得極其傷心,多日吃不下飯,說:“帝果殺吾子!”顯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景帝早就設好了套,處心積慮就是要搞死梁王。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劉徹略微有些傷感,前世他幾乎從未體會過親情,實在不願見皇祖母傷心欲絕,頗為無奈道:“只是孤王還有些疑惑,想向皇叔請教一二。”

    劉武擺擺手,頗為豪爽道:“有話但說無妨,你小子雖然也奸猾似鬼,卻隱隱有幾分風骨,頗對本王胃口。”

    “既然皇叔知曉父皇的意思,卻為何還如此跋扈?孤王聽聞皇叔築東苑,方三百餘裡,廣睢陽城七十裡,大治宮室,為複道,宮台樓榭綿延三十裡。又用天子旌旗,從千乘萬騎,出稱警,入言蹕,擬于天子。招延四方豪桀,自山東遊士莫不至。如今梁國又多作兵弩弓數十萬,而府庫金錢且百巨萬,珠玉寶器多於京師。”劉徹聳聳肩,舉杯遙敬劉武,幽幽問道:“皇叔驚才絕豔,又豈會不知,如此種種,盡皆是取死之道?”

    “梁國甚大,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陽,四十餘城,多大縣。母后又心疼本王,賞賜自然不可勝道。陛下看似與本王出則同車,入則同輦,實則時刻不忘諸般削弱梁國。你去問問陛下,本王幼時可是跋扈之人?可曾貪戀珠玉寶物?可曾醉心華美宮闕?可曾和他爭過天子之位?”劉武仰天長歎,滿腹惆悵道:“如今本王變成此等模樣,如此性情,盡要歸功於我那至親兄長!”

    劉徹沉默半晌,當今太后竇漪房原是個小小的宮女,由於出身卑微,沒機會親手養育兩個兒子,劉武從小就由兄長劉啟多加看顧。想來皇帝老爹打小就對親弟弟性格養成,硬是把原本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十佳少年劉武帶成飛揚跋扈的性子。

    所謂“三歲看老”,虛榮跋扈的劉武自然不適合託付社稷。是以竇漪房入主東宮後,漢文帝要在她的兩個兒子中選擇儲君,即使明知劉啟為人陰狠,卻也只能立為太子。劉徹想到皇帝老爹當初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計,實在比穿越眾還要牛X得多。

    想到此處,劉徹心中咯噔一下,背後冷汗直冒,他領悟到自己似乎想錯了。他費盡心思,甚至懇請皇帝老爹,啟用居功自恃的周亞夫為沛郡太守,在梁國周邊陳設重兵,防止梁王造反。如今想來,卻是看錯了梁王,也看錯了景帝!

    劉徹之所以如此提防梁王劉武,只因按照史書記載,不久後,他的謀士羊勝、公孫詭等人建議刺殺袁盎等十餘名朝廷重臣,以解當初朝議一事的心頭之恨,儘管遭到韓安國的反對,劉武還是採納了羊勝等人的建議。

    袁盎等人被殺後,漢景帝窮追不捨,梁王劉武命在旦夕,被迫接受韓安國的建議,讓羊勝、公孫詭自殺,派韓安國到長安城去謝罪,形勢才緩和下來。然而梁王從此被禁足在梁國,雖然家資巨萬,心情卻非常鬱悶,每每聽說太后生病,就寢食不安,多次要求在留在長安侍奉太后,都沒有得到允許。後來出獵途中,愚見一頭怪牛,兩隻腳長在背上,劉武非常噁心,回來後就病熱而死。

    不對!不對!如今看梁王劉武的言談舉止,絕對不是那麼瘋狂和愚蠢的人!

    羊勝、公孫詭都是齊地的名士。公孫詭更是多奇邪計,初見梁王時,便獲賜千金,官至中尉,梁號之曰公孫將軍。而劉武虛懷若谷,驚才絕豔,門下擁有司馬相如、枚乘、鄒陽等留名千古的頂級人才。梁國內史韓安國更是竇太后親自任命,至誠至孝的梁王怎麼敢如史書般,由於韓安國反對刺傷袁盎等人,而將他囚禁下獄?

    不管是從謀士,還是從梁王本身,都不可能使出刺殺朝廷重臣這種昏招的。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栽贓嫁禍!而景帝對這個弟弟懷有殺心,但是梁王功勞很大,特別是他還得到太后的喜愛,沒有真憑實據不能輕動。正是此次震驚朝野的刺殺事件,給了前世的景帝機會,派出酷吏郅都,趕赴梁國,將此事辦成了鐵案!梁王遭到大漢貴族階層的一致嫉恨和唾棄,從此一蹶不振!

    劉徹想到此處,不由心中大駭,皇帝老爹!一定是皇帝老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3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零六章 播下種子

    是夜,太子劉徹入未央,與景帝徹夜深談,直至天色微明方才離開。沐浴著晨霧,劉徹滿心感歎,如今大軍出征河朔在即,皇帝老爹不再如史上一般,急於解決梁王,想來袁盎等十餘位朝廷重臣暫時能逃過一劫。

    然而,梁國富饒,兵強馬壯,至今未加入皇家實業集團,削藩之舉便無從著手。而梁王府中的諸多謀士和背地裡支持他的世家豪門,也不會甘心梁王向景帝徹底妥協。可以說,局勢演變至今,已不是景帝和梁王可以完全掌控的了。這是兩股政治勢力的生死較量,梁王作為如今勢力最大的劉姓諸侯王,就像一杆旗幟,被身不由己的被推上了對抗中央政府的道路,而且必將越走越遠。

    而景帝,正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吳楚之亂,讓他大幅削弱了各地諸侯。只要再給諸侯王們施加更大的壓力,讓他們全部靠向梁王,最後藉故一網打盡,就可以徹底解決國內問題。可以說,史上的漢武帝能完成大漢真正的大一統,進而開疆拓土,開創千古盛世,景帝功不可沒。文景兩代帝皇,無論是哪一個,都比武帝更有資格稱為千古一帝!

    劉徹穿越後的所作所為,雖然延緩了梁王的失敗,卻最終無法改變殘酷的現實。即使景帝暫時被漢匈之爭分散了精力,卻仍將削藩作為首要目標。哪怕是劉徹自身,也對諸侯王存著必須剿滅的心思。只是他始終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梁王能儘快放下一切,主動申請回京長駐,甚至入住皇家莊園,將梁國交由中央政府代管。也唯有如此,才能讓皇祖母有生之年,看不到兄弟相殘的悲劇一幕。

    數日後,梁王歸國,太后和景帝卻並未露面,只是遣太子劉徹相送。霸城門外,叔侄二人相視無語,沉默半晌。良久後,梁王拍了拍劉徹的肩膀,幽幽道:“徹兒你果然比劉榮強上不少,陛下生了個好兒子,宗室幸甚!大漢幸甚!”

    劉徹微微一笑:“今日一別,皇叔多加保重。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侄兒作為太子,卻是不得不爭。只得厚顏請皇叔多以蒼生為念,則百姓幸甚!大漢幸甚!”

    梁王聞言一愣,苦笑著搖搖頭,並未多言,朝劉徹擺擺手,遂登上車輦,緩緩離去。劉徹隨即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朝宮城疾馳而去。兩人沿著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再見之日,想來必已物是人非。

    歲月匆匆,如水流逝,轉眼已是驚蟄。

    南山腳下,益農候裘離正指揮著農學院的學子們來回犁田,翻起的泥土裡有大量的蟲卵,從養殖場運來的許多家禽,吃得十分歡快。

    裘離原只是御花園裡的花匠,因為擅於嫁接和育種,又識些字,被太子殿下任命為農學院的院長。去年秋收後,更是因為孤兒院的官田畝產大增,而被天子破格賜予益農候的爵位。他雖有爵無官,卻是大漢朝堂上最為炙手可熱的人物。原因無他,只因農學院的先生們如今頗為搶手,獲得大量化肥的權貴們,紛紛希望能得到農學院的“農事指導”。

    雖然皇家實業集團組織了數次大規模的“農業講座”,讓他們派出府中農戶參與學習,但老奸巨猾的權貴們還是希望能派遣農學院的先生們親臨指導。太子劉徹自然是樂見其成,想要轉變權貴們的觀念,進而讓他們認識到科技的重要性,從而提升各種工匠的地位,就必須從他們的切身利益出發。而對於土地所有者而言,最為關注的便是農田的產出。

    如此一來,農學院的先生和學子們,紛紛奔赴關中各地,傳播農學院中所掌握的各種農業技術。而裘離則帶著幾個留守的先生,開始了農學院的“擴招”工作,從孤兒院中大量招收新的學子,同時將南山腳下的百畝實驗田擴展到千畝,不但種植小麥,大豆,水稻,粟米,最重要的就是種桑養蠶。

    劉徹深深明白,一旦奪回河朔之地,依靠長城死死遏制住匈奴鐵騎,如今已元氣大傷的西羌諸部,必將被漢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掃蕩殆盡。屆時,絲綢之路將會比史上提前數十年出現在世人眼前。精美的絲綢和瓷器,將會為大漢的工業化注入急需的資源和龐大的市場。

    漢代的絲綢發展還遠遠不如唐宋的盛況,主要是江南並未完全開發,桑樹和蠶種也沒有經過挑選和細緻繁育。開發江南是一項巨大的系統工程,非一夕之功。當務之急,就是培育出優良的桑種和蠶種,大幅提升絲綢織造工藝。

    各項農業技術對於劉徹而言,不過是昏睡幾日,從書庫中提取的簡單事情。然而,具體執行,卻是極為艱難和漫長。農業技術,不像工業技術一樣,有圖紙就行,必須慢慢的實踐,一代一代的選種,培植。畢竟物種的進化,是根本無法跳躍式前進的。

    面對劉徹魔怔般的鏟平了小半個御花園的奇花異草,大肆種植桑樹和白疊子,景帝沒有絲毫干預。景帝如今已將全副心神放在即將到來的漢匈大戰上,面對自己日漸衰弱的身體,他作為一個務實的帝皇,明白這次大戰恐怕將是決定自己歷史定位的關鍵一戰。至於太子劉徹所說的牧馬狼山,橫掃大漠,恐怕就沒他什麼事了。

    即使景帝明白,按照目前的發展勢頭,大漢帝國很可能將在劉徹的領導下將完成遠超前人的千古偉業,成為寰古一帝。然而作為一個帝皇,景帝也有自己的雄心壯志,就是要打好河朔一戰,盡複中原。若是再能掃滅西羌,坐擁西域,就更是大大的功業。既然“後無來者”鐵定做不到了,但能做到“前無古人”,也定能名垂青史!

    耿老漢很煩惱,作為快要知天命的泥腿子,如今要和十來歲的娃娃們一起學認字,實在要了他的老命。然而農學院的院長裘離再三叮囑,這是太子殿下對先生們的要求,哪怕不會寫字,至少要能認字。

    耿老漢自然不能悖逆殿下的嚴令,在他眼裡,殿下實在是個大聖人。不但供軍中孤兒們衣食無憂,還派先生教他們學問,讓他們長本事。耿老漢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平日裡覺得自己住這麼好的屋子,拿這些多的月例,實在有負皇恩,莫說殿下是讓他識字,哪怕是讓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會梗著脖子往前沖。

    於是,耿老漢每日等趙立這些娃娃們下了學,就讓他們到家裡來,吃上一頓晚膳,順帶著教他識字。連著數月,倒也能認出不少字了。但也只限於認得而已,連在一起就搞不懂是啥意思。

    和耿老漢有一樣煩惱的先生不少,裘離有些無奈,只得求助於無所不能的太子殿下。劉徹得知後,苦思良久,也想不出好的解決方法。古文的確有些晦澀難懂,即便他穿越大漢十數載,每日也算勤奮好學,卻也不敢自負能識文斷字。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皓首窮經,終日埋頭研究典籍的老學究了。

    被逼無奈,劉徹決定在孤兒內院小範圍內推廣“白話文”。即使後世很多噴子認為這樣會埋沒華夏傳統文化,此時也顧不得。文字和語言本就是不斷進化的,只有順應社會的發展趨勢,才能將文明傳承下去。若是一直按照古文推廣教育,劉徹這一生,啥也不用幹了,單單全民教育就能讓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為求心安,劉徹特意召來太學祭酒,太子太傅衛綰,同他商議太學擴編一事,增設專門的書法,古文兩科。劉徹明白,白話文通俗易懂,在即將到來的工業化進程中,將會成為科技發展和社會大眾的主要文法,進而會徹底將古文排擠出主流體系。適當的給予古文一些保護,在太學設立一些“保護區”,還是很有必要的,免得千年後,諸子百家的典籍都無人能懂,就太悲催了。想想後世的新中國,多少狗屁不通的磚家叫獸肆意歪曲經典,看了叫人蛋疼。

    盡人事聽天命,和衛綰商議完畢,劉徹便招來太子詹事府裡的眾多書吏,親自教導他們“白話文”的文法。由於從前劉徹就曾教導過他們一些標點符號的用途,甚至後世的中文拼音,他們倒是接受得很快。當然,簡體字劉徹暫時還沒敢推行,這是牽涉到“祖制”的問題,搞不好要被禦史們彈劾的,須得緩行。

    作為機械和化工雙料碩士,劉徹絕對是個好的理科老師,然而卻未必是個好的文科老師。他抓耳撓腮,不到半個時辰,就把肚子裡那點少的可憐的文學常識全部掏空,只能悻悻的曲解道:“要學這白話文,須得先寫散文,啥叫散文,就是形散神不散,把平時說的話如實寫下來就是散文了。”

    眾書吏一頭霧水,面面相覷,卻不敢多言。劉徹苦惱的撓撓頭,無奈的讓他們退下。隨後,劉徹昏睡數日,愣是從書庫裡改編出幾本厚厚的散文集,交由書吏們好生研讀。

    不久後,孤兒內院開展了聲勢浩大的徵文比賽,僅限白話文敘述的散文體裁,入選前十的好散文將獲得萬錢的重賞。出乎意料的是,幾乎所有的老學究們都沒有入選,反倒是那些十來歲的娃娃們,僅僅在內院學了年餘,硬是寫出了不少好散文。

    劉徹閱卷完畢,不由感歎道:“還是白紙好作畫,教育始終要從娃娃抓起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4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零七章 朝堂與沙盤

    未央正殿上,望著端坐于主席的太子劉徹,群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劉徹冷冷的掃視了一周,朗聲道:“諸位大臣有何事上奏?”

    (注:因為當時沒有龍椅,太子監國時可坐正殿主席,並不僭越。)

    “稟殿下,陛下缺席早朝已三日,是否龍體違和?”丞相袁盎緩緩離席,行至正殿中央,躬身問道。

    劉徹微微一笑,解釋道:“父皇身子康健,如今正連日處理緊急軍務,丞相無需多慮!”

    袁盎卻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他一揖到地,甕聲道:“稟殿下,中央官署(相當於國/務/院)並未接到任何戰報,有何緊急軍務,竟讓陛下如此著緊,乃至荒廢政務?”

    “大膽!譭謗天子,該當何罪?!”掌印太監孫全雙眉一揚,陰測測的呵斥道。

    “臣知罪!”袁盎撲通一聲跪倒,額頭連續三次重重的叩到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待他抬起頭來,額頭已是青紫一片。他卻絲毫不以為意,旋即挺直上身,道:“然臣今日若再見不到陛下,寧願跪死在這朝堂之上!”

    劉徹抬手制止了還欲斥責的孫全,饒有趣味的打量著袁盎,複又掃視了一圈群臣,緩緩問道:“還有哪位大臣如丞相一般想法?”

    正殿內瞬間變得寂靜無聲,壓抑的空氣似乎已完全凝固,讓人有些窒息。

    片刻後,太農令曹欒起身離席,不發一語的來到袁盎身側偏後的位置,緩緩跪倒,腰杆卻挺得筆直。隨即不斷的有大臣離席而出,跪倒在地,須臾間密密麻麻二十餘人便跪滿一地。

    劉徹絲毫不以為意,摸了摸下巴,看向穩坐席上的竇浚,問道:“大行令以為如何?”

    竇浚聞言一愣,趕忙起身避席,沉吟片刻,躬身道:“既是陛下軍務纏身,是否可讓諸位大臣覲見太后?”

    劉徹眯著眼睛,不置可否,旋即扭頭看向公孫昆邪:“典屬國意下如何?”

    公孫昆邪站起身子,微微一揖,聲若洪鐘:“既然天子曾頒下旨意,若陛下缺席,便讓殿下代為監國,那還有啥好說的?!”

    劉徹微微頜首,擺手示意竇浚和公孫昆邪歸席落坐,複又打量著面帶遲疑的廷尉張貫,皺起眉頭問道:“張廷尉,你有何想法?”

    張貫偷偷瞄了一眼面色陰沉的竇浚,猶豫片刻,唯唯諾諾的起身答道:“臣無異議!”

    劉徹聞言,心中腹誹不已。無異議,到底是對誰的看法無異議?

    “孫全,宣旨吧!”劉徹沉默半晌,隨即面色一松,微微笑道。

    “諾!”孫全躬身應諾,隨即取出一份聖旨,朗聲道:“大漢皇帝詔,宣丞相袁盎,太農令曹欒,驃騎將軍秦勇至未央平虜殿覲見。即日起,著中尉張湯領北軍,加緊京城防務;京畿除三輔之地,弘農,河東,河內,河南四郡所屬郡兵,盡皆交由驍騎將軍秦勇節制;三輔之地所屬郡兵,著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各自節制,非聖旨與虎符齊備,不得調兵,違者夷其九族!”

    詔令一出,滿朝大驚。丞相袁盎更是駭然失色,終於確定太子殿下所言非虛,陛下確是有緊急軍務,而且必定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京畿七郡之地,郡兵數十萬,而關中歷來民風彪悍,可以說大漢最強大的軍事力量除了長安城的十萬中央軍,就是這數十萬京畿郡兵了。一般不會輕動,即使數十年來,匈奴人屢屢犯邊,也不過最多動用周邊郡縣的兵力。如今京畿七郡盡皆備戰,可以料想,規模之大,絲毫不亞于當年高祖與冒頓單于白登一戰。

    劉徹沒有理會議論紛紛的群臣,也不吩咐孫全,逕自起身離席,小手一揮道:“退朝吧!”隨即在群臣呆滯的眼神中,緩緩朝後殿走去,揮一揮衣袖,不留下一片雲彩。

    新落成的平虜殿內,兩眼通紅的景帝癱坐在椅子上,端起桌案上茶杯,慢慢品了一口。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沙盤。沙盤中不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還用藍礬鋪成江河。若是熟悉大漢地形之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分明就是縮小版的河南之地。

    為了製成這個等比例沙盤,劉徹花費了整整半月有餘,才將書庫中的地圖詳細描繪出來。再結合景帝派遣到河朔的數百密探,花費了近半年收集到的各種當代地形和匈奴軍事分佈,細細分析和調整,這才確認出完整而準確的軍事地圖。

    隨後,景帝便力排眾議,平生第一次“奢侈”的耗費鉅資,完全遵照太子劉徹的設計,修築了平虜殿。而劉徹則親自指揮太子詹事府的工匠,耗時月餘,完成了長寬各五丈的河南之地等比例沙盤。

    由於沙盤太大,站在邊上根本無法一覽全景。劉徹特意在平虜殿甚至了三圈內置樓層,就如同後世的中空茶樓。將沙盤放在天井處,人站在三樓,向下望去,便可一覽無遺。為了能同時看清細部,劉徹還特意命人不惜工本的純手工打磨出近百片玻璃透鏡,製作成了大漢第一批望遠鏡。

    景帝第一次看到望遠鏡,便將其視如珍寶。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東西出現在戰場上,作用何其大。即便是劉徹直言造價高達萬錢,卻也沒有阻攔住景帝的澎湃的熱情。直到劉徹承諾製作出百架望遠鏡,供他分配,景帝才志得意滿的放過劉徹。

    景帝並未要求劉徹獻出望遠鏡的製作方法,他很清楚,匈奴人攻打雁門塞時使用的攻城器械乃是國之重器,卻仍然外流到匈奴人之手。想來若是大量製作望遠鏡,恐怕用不了多久,匈奴人手裡也不會缺少。歷來小心謹慎的景帝,甚至要求劉徹今後製作望遠鏡時,每架都要留下獨特的記號,以便今後用於追究膽敢通敵之人。

    景帝整整在平虜殿內呆了三天三夜,寸步不離。所幸劉徹早有考量,殿內吃喝拉撒各種設施都很齊備,甚至還派了幾個御醫照應著,皇后王娡也不時來提醒景帝作息,這才沒讓景帝“過勞死”。

    其實劉徹倒是很能理解皇帝老爹,作為大漢天子,看著即將納入大漢疆域的如畫江山,自然興奮不已。看沙盤和看軍報,兩者之間的快感壓根不是一個等級的,這就是後世所謂的“視覺衝擊”。就算不是景帝,換作其他雄性激素正常的男性,恐怕也是喜歡戰爭沙盤的居多吧。

    何況景帝還不只是欣賞沙盤,更能欣賞到即時戰報。虎賁營和羽林營早就接受過兵棋推演的訓練,這幾日正在期門校中,分別憑著兩個微型沙盤,進行攻打河南之地的兵棋推演對抗。每隔一個時辰,作為裁判的軍法處將官,就會將即時戰報匯總到平虜殿,在大型沙盤上一一重新推演,看得景帝過癮不已。他深深沉迷進去,時而破口大駡,時而高聲讚揚,對每份戰報不住評頭論足,甚至恨不得自己親自參與這勞什子兵棋推演。

    當下朝歸來的太子劉徹走入平虜殿時,長達三天的數場兵棋推演已結束了近一個時辰,景帝終於微微回神,坐在三樓圍欄邊的椅子上,慢慢品著劉徹炮製的新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5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零八章 廷尉汲黯

    景帝放下手中的茶杯,饒有興致的問道:“今日早朝情形如何?”

    “確如父皇所料,丞相一系的諸位大臣,誓死求見父皇。”劉徹微微笑道,沒有一絲憤懣的味道。

    “恩,當初朝議之時,也是他們反對立梁王為儲君,俱是忠心之臣。”景帝沒有絲毫訝異,袁盎為首的保皇派,只會忠於社稷,忠於天子,即使是太子劉徹,如今也還掌控不了。他捋了捋鬍鬚,笑道:“皇兒倒也無需氣餒,如今你年紀尚幼,朕的身子雖日漸衰弱,卻也還能再撐幾年,來日方長嘛。”

    劉徹認真的看著景帝,緩緩道:“父皇多慮了,朝堂能有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社稷幸甚!”

    景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似乎不經意的問道:“竇氏有何異動?”

    “竇浚提出讓群臣覲見皇祖母,似乎有讓皇祖母代為輔政的意思。”

    “哦?”景帝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眉毛不露痕跡的揚了揚,眼中的寒光一閃即逝。

    劉徹若無其事的繼續道:“倒是公孫昆邪堅持依旨行事,由兒臣代為監國,想來是公孫賀的緣故吧。”

    景帝搖搖頭,戲謔道:“皇兒何必替他掩飾?你也太小瞧朕了,難道怕朕會剪除你的羽翼。皇兒如今不過是只雛鳥,長了些許絨毛罷了。若是朕年富力強,倒還畏懼皇兒結黨營私,意圖篡逆。可如今的情勢,哪怕是朕百年之後,皇兒的勢力仍未必能與一干外戚抗衡。呂氏之禍距今不過數十載,朕實在放心不下啊!”

    劉徹無奈的聳聳肩,也沒有試圖勸慰皇帝老爹。慢性肺炎本就是磨人的頑疾,時刻提醒著景帝,讓他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既然皇帝老爹本人都毫不避諱的言及生死,劉徹也就不需要矯情了。

    劉徹沉吟片刻,已有所指道:“倒是廷尉張貫,遲疑不決,似乎想獨善其身啊。”

    “張貫出身低微,比不得那些世家豪門,自然小心謹慎,倒也情有可原。”景帝不以為意,顯然也不甚重視張貫的立場問題。

    劉徹搖搖頭,嚴肅道:“即便張貫位列三公,甚或投靠外戚,兒臣都可諒解。然而如今他身為廷尉,位列九卿,卻唯唯諾諾,行事猶豫,實在不宜繼續擔當如此重任。”

    景帝聞言一愣,疑惑道:“皇兒何處此言?”

    “廷尉職掌天下刑獄,所判皆為重案。依漢律,可駁正天子﹑三公所判刑案。廷尉若是受詔﹐還可逮捕﹑囚禁和審判有罪的王或大臣。禮儀﹑律令皆藏于廷尉﹐並主管修訂律令的有關事宜。如此重任,交由一個鑽營怯懦之人,有百害而無一利!”劉徹沉聲答道,政治立場不是問題,關鍵是廷尉相當於後世的最高檢/察/院和最高法/院,甚至還擁有立法權,交給一個軟蛋管理,比交給壞蛋還糟糕。

    景帝沉吟片刻,頜首認同道:“皇兒言之有理,只是這廷尉的人選?難道皇兒想啟用中尉張湯,或是將郅都召回?”

    “張湯就任中尉,已是破格拔擢,若是再升任九卿,不免招人非議。如今大戰在即,郅都身負重任,不可輕動。”劉徹趕忙否認,解釋道:“何況張湯與郅都均為酷吏,一貫狠辣異常,只可掌刑罰,斷不可掌律令!”

    景帝頗為認同劉徹的看法,張湯與郅都太狠辣,出手不留餘地,若是執掌律法,怕是比商鞅有過之而無不及,實非社稷之福。秦朝暴政,二世而亡的例子就活生生的擺在眼前。

    景帝皺著眉頭,問道:“既是如此,皇兒可有其他人選?”

    劉徹點點頭,緩緩道:“太子洗馬,汲黯!”

    “哦?”景帝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並未多言。太子洗馬是輔佐太子,教太子政事,文理的官員。位列九卿之下,品級倒是適合。汲黯也算出自名門,他的祖先曾受古衛國國君恩寵。到他已是第七代,代代都在朝中榮任卿、大夫之職。劉徹被立為太子後,汲黯靠父親保舉,當了太子洗馬,因為人嚴正而被人敬畏。

    景帝沉吟片刻,問道:“朕對汲黯為人不甚知曉,皇兒以為如何?”

    劉徹面露難色,勉強評價道:“汲黯乃是個傲慢的直臣。”

    景帝不由來了興致,笑道:“這倒有點意思,皇兒且細細道來。”

    “汲黯與人相處傲慢,不講禮數,當面頂撞人,容不得別人的過錯。與自己心性相投的,他就親近友善;與自己合不來的,就不耐煩相見,士人也因此不待見他。但是汲黯好學,又好仗義行俠,很注重志氣節操。他平日居家,品行美好純正;教導兒臣時,喜歡直言勸諫,絲毫不顧及兒臣的臉面,時常仰慕傅柏和袁盎的為人。”

    景帝聞言,滿臉戲謔道:“莫不是皇兒受不了汲黯的難纏,才將他舉薦給朕的吧?忠言逆耳,身為太子,還需有些容人之量才是。”

    劉徹被點破了小心思,略顯尷尬道:“也不全然如此,汲黯卻有大才,所謂瑕不掩瑜,足以勝任廷尉一職。”

    景帝擺擺手,饒有意味道:“不成不成!袁盎那老頑固已讓朕頭疼不已,若再加上個年輕氣盛的汲黯,朕怕會被活活氣死。”

    劉徹大急,趕緊給皇帝老爹戴高帽:“父皇身為天子,自然有天家的氣量!”

    景帝啞口無言,卻是反駁不得,畢竟自己才剛剛教育兒子要有用人之量。他沉吟片刻,無奈道:“也罷!汲氏一門,歷來忠心耿耿,又屬豪門,想來汲黯也不懼權貴脅迫,便讓他試試吧。”

    劉徹聞言,長舒一口氣。史上的汲黯,在武帝朝曾列於九卿,好直諫廷諍,武帝稱為“社稷之臣”,才能毋容置疑。如今能讓他儘早入朝為官,熟悉政務,今後對劉徹掌權,便是一大臂助。

    就在此時,掌印太監孫全來報,丞相袁盎等大臣奉旨覲見。景帝示意劉徹先行從後殿離開,畢竟袁盎等重臣近日對劉徹監國頗多疑慮,此時相見不免有些尷尬,甚至會為日後留下一些隔閡。劉徹自然能體會皇帝老爹的良苦用心,欣然應諾而退。

    是夜,袁盎等諸位重臣滯留平虜殿,徹夜未歸。

    翌日早朝,暌違數日的景帝赫然露面,並將廷尉張貫去職,改由太子洗馬汲黯升任。往常以直諫聞名的丞相袁盎,出人意料的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顯然是和皇帝已經通氣。群臣不由暗自疑慮,猜測著袁盎等人昨日覲見陛下時,到底談了些什麼。

    然而,下朝之後,袁盎等人三緘其口,對此事諱莫若深。一時間,各種傳言喧囂而上,大有山雨欲來之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6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零九章 秦立入虎賁

    景帝中元二年三月下旬,期門校中的虎賁和羽林兩營,終於完成了擴編,獨立成校。虎賁和羽林之名,首次出現在漢軍正規編制中。

    漢朝的京師兵主要有南軍和北軍。中尉所領的屯兵駐于未央宮北,負責守衛京城和維護治安,稱北軍;與之相對,由衛尉統領的稱南軍,負責王宮宿衛警備,為大漢禁軍。南軍由於駐守宮城之中,兵員數量有嚴格限制,不得多於兩萬,南軍各個校尉領軍不得超過八百。期門校建立之初,隸屬于南軍,加上皇帝和太子間無言的默契,故由衛尉丞田蚡兼期門校尉,校中僅有羽林兩百,虎賁六百。

    然而,雁門一役,讓景帝真正見識到了羽林衛的重要性。這種太子劉徹所謂的特種部隊,往往不和敵軍硬抗,但卻能屢立奇功。不但能以很小的傷亡,殺傷大量敵人,還能疲敵,擾敵,甚至襲殺敵軍將領。雖然劉徹一再向他強調,特種作戰往往只能儘量削弱敵軍,想要徹底打垮敵軍,還必須依靠如虎賁衛一般正面作戰的主力部隊。然而景帝卻仍趨向于建立一支更為龐大的羽林衛。

    景帝打定主意後,當即下令成立羽林和虎賁兩校。同時,為了避開南軍兵員編制的限制,羽林和虎賁的主官不設校尉,設僕射,秩比千石。秦律中有僕射稱謂,漢代僕射是個廣泛的官號,自侍中、尚書、博士、謁者、郎以至於軍屯吏、騶、宰、水巷宮人皆有僕射。僕是“主管”的意思,古代重武,主射者掌事,故諸官之長稱僕射。兩校編制仿北軍,兵員上限可多達萬人,兩校僕射直接隸屬天子統率,背地裡的實質管理者確實太子劉徹。

    衛尉張肅接到詔令,不由心中大駭。期門校建立伊始,他就很煩惱,南軍之中存在這樣不受他節制的部隊,實在有些為難。誰知陛下如今變本加厲,竟然新增兩校,不但依舊不由他節制,而且還仿北軍編制。要知道,兩校的兵員一旦滿編,就和南軍的人數相當,完全具備奪取宮城的能力了。

    就在張肅盤算著覲見陛下,冒死進諫之時,太子劉徹召見了他,嚴明羽林校的編制限定在兩千人,駐守在原期門校內;而虎賁校的編制擴大到八千,駐地移至未央宮北,位於北軍屯兵之所。張肅這才長舒一口氣,不再有異議。畢竟虎賁校雖然仍掛名在南軍麾下,但實質駐地移出了宮城,要頭疼的也該是執掌北軍的中尉張湯。而剩下的兩千羽林,張肅還真不相信他們能以一當十,對抗兩萬南軍將士。

    然而中尉張湯倒沒有如張肅預料中的煩惱,淡然接受了北軍駐地出現八千不受他節制的虎賁將士。酷吏的性子就是如此,皇帝說啥就是啥,不多半句廢話,更不會有死諫的想法。哪怕景帝下令讓他率兵血洗北闕甲第,只要有詔令和兵符,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從年節伊始,虎賁和羽林開始大肆募兵。由於漢初軍人的地位很高,而且邊關戰事頻繁,靠軍功封爵是平民百姓成為貴族最便捷的途徑,再加上兩校隸屬南軍,身負天子親衛的榮耀光環,自然是趨之若鶩。不過月餘,兩校便已整編完畢。

    而大漢權貴們此時都把視線和精力盡數集中在景帝的各種大規模軍事動作上,幾乎無暇關注這兩個新編列的禁軍校營,更不顧上往裡面安插人手。直到數年後,虎賁和羽林的少年們,展現出他們鋒利的獠牙,權貴們回想今日,不由感慨萬千,大呼失策,卻是悔之晚矣。

    整編完畢的虎賁校的校場上,虎賁將士們正揮汗如雨,加緊操練。原本的虎賁營長馬嶼,如今已有了正式的官位——虎賁僕射。以弱冠之年,據此高位,統率八千禁衛,可謂少年得意。然而,馬嶼沒有絲毫的驕矜,自從雁門歸來,他隱隱有些不甘。雁門一役,數百虎賁衛立下的戰功,不及百余羽林衛的零頭,實在讓他汗顏不已。即便馬嶼明白這是兵種的差異所致,但心中還是渴望能為虎賁衛正名。

    如今虎賁擴編至八千將士,已經具備了太子殿下所謂的正面作戰的能力,不由讓馬嶼熱血沸騰。他心中清楚,憑著這些新兵,是無法上陣殺敵的,須得按照殿下傳下的章程多加操練。按照漢軍編制,校中設曲,曲有軍候一人,曲下有屯,屯長一人。原本虎賁營中的將官,盡皆分派下去,成為軍侯和屯長。最初的六百虎賁衛,暗自依照殿下預先設置的新軍制,向上提升一級軍職,打散到虎賁校中,成為各級軍官。

    太子劉徹先前在虎賁和羽林大力推行的新軍制,在此次擴編過程中,漸漸發揮出了功效。馬嶼依靠原本的六百虎賁衛,很快就牢牢掌控住了新成立的虎賁校,各項整編事宜井然有序,新兵們很快便進入了日常操練中。

    此時的虎賁校場內,秦立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突然悲從中來,眼眶微紅,幾欲哭了出來。自打入了太子/宮中,成為太子庶子,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太子中庶子兼虎賁左監李當戶,仿若催命厲鬼般,每日都變著法子折騰他。

    起因源於年節過後的某次飲宴,李當戶當晚喝得叮嚀大醉,腹中有些憋漲,隨即撩起衣襟,用滾燙的體液澆灌了太子殿下最鍾愛的幾本珍品海棠。殿下自然惱怒不已,隨即吩咐下來,在秦立能打敗虎賁營的任意一個將官前,李當戶不得飲酒,否則逐出虎賁。

    嗜酒如命的李當戶接令後,當下就蔫了。虎賁組建至今近兩年,當年招收的都是十五到二十歲的良家子,如今年紀最小的虎賁衛都有十七歲了。當然,李當戶是例外,不滿十三歲的他,已身長七尺有餘,再加上滿臉胡茬,跟及冠男子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如李當戶這般奇葩,秦立就是個正常的少年,不但個頭比李當戶矮了一個腦袋,身形也整整小了一圈。最糟糕的是,由於秦立從小和晴兒,嫣兒這些女娃瞎混,個性竟然頗為怯懦。不但手無縛雞之力,平日也是唯唯諾諾,操練狠了還要哭哭啼啼。公孫賀對他的評價是將門犬子,李當戶對他的評價卻很直接:他就是個娘們!

    當滿臉不忿,自覺受到侮辱的秦立被帶入虎賁大營後,事實證明,用犬子和娘們來形容他,是侮辱了這兩個詞。

    望著被虎賁營普通兵士輕飄飄一拳擊倒在地的秦立,李當戶狠狠啐了口唾沫:“娘們的胳膊都比你的大腿粗!”

    屁顛屁顛跟來看笑話的羽林僕射公孫賀,則是滿臉戲謔的頜首認同道:“獒犬至少還能咬人。”

    總之,李當戶不得不接受現實,短時間內,他恐怕只能望酒興歎了。李當戶的想法簡單而粗暴,害我不爽快,你也別想自在。自此,在每日的操練中,秦立免不得常常被李當戶當做發洩物件,拳打腳踢是常事。所幸李當戶下手分得出輕重,從不往要害處招呼,專挑肉厚的地方下手。李當戶最喜歡的地方,就是秦立的臀部,每日都要踹上幾腳,方才過癮。

    秦立的祖父驃騎將軍秦勇,乃二品常置將軍,可參與宮中機密,平時參與決策、處理軍國要務,戰時統率大軍出征。由於漢初不常置大將軍一職,而太尉須得參與政務,平時並不親自掌軍,因此驃騎將軍是常置的最高實質軍事統帥,秩比三公。

    數日前,陛下頒佈旨意,著秦勇統帥節制弘農,河東,河內,河南四郡所屬郡兵,整軍備戰。秦立聞訊,不由滿心歡喜,期盼能隨祖父出征。倒不是他求功心切,而是希望借機逃脫李當戶的魔掌。

    雖然漢初禁止尚未成丁的男子從軍,但將門世家一般都會將族中少年提早帶入軍中,讓他們熟悉軍營,甚至參與作戰,以便為日後延續家風。李當戶才剛剛斷奶,就被李廣抱在懷裡,和匈奴人血戰邊關。而公孫賀,在吳楚之亂中,更是以十歲稚齡,跟著公孫昆邪帶領騎兵,衝擊叛軍大營,奪旗而歸,立下大功。

    然而,當秦立涕淚橫流的向祖父訴苦請願,希望隨軍出征時,秦勇皺著眉頭,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即請出家法,把秦立吊起來毒打一頓,隨即派貼身侍衛將他抬到虎賁大營門前,一腳踹了進去。

    聞訊趕來的李當戶,鐵青著臉,拎起秦立的領子,拖到糞坑邊上,狠狠的拋了進去,朝一旁正在掏糞的將士淡淡道:“看好了,別讓他溺亡就成!”

    此時的秦府中,秦立的父親,三品常置中領軍秦廣,看著秦勇老爺子遞過來的絹帛,臉色愈發難看。絹帛是太子殿下命人送來的,詳細敘述了秦立入宮後的種種表現,雖未有任何不好的評鑒,卻隱隱含有詢問之意。畢竟太子庶子,一般都是權貴豪門推薦家中的繼承人擔任,顯然殿下隱晦的表示了秦立似乎並不勝任,你們秦家是不是要換人的意思。秦家在軍中威望極大,劉徹必須保證自己身邊的重臣,是秦家未來的繼承人。否則將來難免會導致秦家的分裂,遺禍甚大。

    “羞煞老夫了!”秦老爺子漲紅著臉,脖子上青筋爆出:“想我秦氏世代領兵,你怎麼教出這麼個玩意?!立兒是秦家的嫡長孫,如果不能輔佐儲君,就讓他死在虎賁大營!”

    秦廣不敢反駁,無奈的點點頭。如今太子殿下已坐穩儲君之位,陛下也牢牢掌控了大漢朝堂,世代忠君的秦家又是堅定的保皇派,實在容不得一絲動搖。秦立若是不能得到殿下的認同,也就失去了繼承人的地位,只能換上其他的人選擔任太子庶子。如此一來,秦立唯有死在虎賁大營,才能保全秦氏一族的臉面,秦家從來不需要懦夫,更不會接受逃兵,哪怕他是嫡長孫也是不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6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章 漢軍出塞

    景帝中元二年四月,右北平和上穀兩郡派出六萬步卒出邊塞,突襲匈奴左部。毫無防備的匈奴諸部毫無抵擋之力,短短數日內漢軍竟孤軍深入數百里,直抵燕北長城腳下,卻沒有繼續進軍,而是就地紮營,營建防禦工事。等到匈奴權貴醒悟過來,隨後而至的大量邊民和糧草已經輸送到漢軍大營。漢軍開始營建無數棱堡和壕溝,擺出死戰不退的態勢。

    左賢王的王廷置於匈奴聖山——狼居胥山,立燕地數千里,馳援不及。當地匈奴諸部只能向雲中單于庭所部求援,駐守雲中的匈奴左大當戶渾於坭坐擁鐵騎近萬,卻視如罔聞,按兵不動。直到燕北諸部送來珍寶百車,牛羊十數萬,這才勉為其難的派出五千精騎馳援燕北。

    然而,就在援兵出發數日後,雁門郡太守郅都,持天子詔令和兵符,拜征北將軍(二品,不常置,戰時設),統率代郡,雁門,太原三郡都尉,令兵十萬出雁門邊塞,兵發雲中。所率十萬漢軍,有胡騎八千,由胡騎將軍公孫歂統率。

    所謂胡騎,來源大部分是歸降的匈奴人和義渠出身的胡人。大漢最顯赫的胡人家族,便是典屬國公孫昆邪所屬的公孫世家。數年前,更有匈奴將軍唯許盧等五人,率部歸順,景帝大悅,將其盡皆封侯。胡騎將軍,不常置,秩比二千石,與光祿大夫平級,次於郡守一級。

    新任的胡騎將軍公孫歂乃是公孫昆邪同胞幼弟,曾在吳楚之亂中,率三千胡騎,且騎且射,生生拖垮了萬餘叛軍,立下大功。此番景帝特意派他輔助郅都,率八千胡騎為先鋒,星夜兼程,奇襲雲中。

    雲中城頭,左大當戶渾於坭面對城外來回賓士的八千胡騎,面色大駭。公孫歂來得太快,以至雁門到雲中一線巡視的匈奴遊騎壓根來不及送回消息。雖然渾於坭對雲中城內剩餘的五千匈奴鐵騎有信心,絕對能以少勝多的擊潰八千胡騎。然而他心中清楚,漢軍的主力,絕對不是眼前的胡騎。按多年與漢軍交鋒的經驗,一旦涉及攻城掠地,其出動步卒數量絕對在騎兵的十倍之上。

    近十萬大軍?!渾於坭被自己的猜測嚇傻了。他深知匈奴鐵騎的強悍,在於野戰,在於來去如風,弓馬嫺熟。若是被困死在這雲中城的高牆堅壁之內,便只能下馬步戰,戰力甚至比不上精于步戰的漢軍。自從軍臣單于率單于庭所部大軍回返龍城越冬,至今未歸。龍城遠居漠北,離此地數千里之遙,顯然遠水救不了近火。渾於坭頓時陷入了左右為難的窘境,是堅守雲中,還是避敵鋒芒,保存實力?

    就在渾於坭猶豫不決之時,數十精騎正馳騁在河南朔方之地。馬上的騎兵身著草綠色的怪異服飾,從他們的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年歲並不大。天空中,十數隻鷂鷹正不住的盤旋,偶爾會俯衝而下,緩緩停在騎兵的肩膀上稍事歇息。年輕的騎兵們,便會從馬背的背囊內,取出切成細條狀的肉片,給鷂鷹餵食。

    朔方,北方之意。戰國時稱為河南地以及北假,原為趙國領地。

    趙武靈王二十六年(前300年),趙國攘地北至燕、代,西至雲中、九原,置九原郡,此為河套地區建置之始。其後趙國衰落,河南地被匈奴佔據。

    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年),遣將軍蒙恬發兵三十萬人北擊胡,略取河南地,修築了西起臨洮,東至遼東的萬里長城。以河南地為三十四縣,城河上為塞,號為“新秦”。匈奴一度為蒙恬所擊敗,逃往漠北,十數年不敢南下。

    秦末戰亂,邊地戍卒被調回中原。匈奴一代梟雄冒頓單于統一匈奴各部,東滅東胡,西驅大月氏,南並白羊王、樓煩王,北服渾庾、屈射、丁令、鬲昆、薪葷等部族。匈奴軍事力量強大,有“控弦之士”(騎射部隊)30余萬,不斷襲掠大漢北部邊郡。

    大漢立國數十載,匈奴以河南地為前站,數入邊地,“小入則小利,大入則大利”,攻城屠邑,毆略牲畜,殺吏卒,大寇盜,給大漢邊民帶來沉重的災難,嚴重危害大漢北疆的安全。

    時至今日,河套及其以南地區,仍由匈奴樓煩王,白羊王所部駐守。背靠漠南,匈奴右賢王的王廷距外長城邊塞不足千里,隨時可以馳援。

    由於地處河套平原,有黃河的滋養,朔方土地肥饒,宜屯田駐守。匈奴人佔據後,並未大肆捕殺當地漢民,而是驅使他們從事耕作和放牧,為駐守當地的匈奴將士提供糧草。按理說,河南朔方地就地而居的漢民為數不少,不似茫茫大草原,常常數百里不見人煙。

    然而這隊年輕騎兵們一路縱馬疾馳,已深入河南地數百里,卻見到意料之外的情形。整個河南地似乎一片死寂,偶爾碰到一些小村落,也是十室九空,僅剩斷壁殘垣。大片大片的良田根本無人打理,長滿了野草。要知道,

    “齊左監,四月可是北方農耕最為繁忙的時節,若是此時還不耕作,今年根本就不會有任何收成了。”一個騎兵滿臉憂慮,對騎兵首領幽幽道:“整年無收,百姓們怎麼會有餘糧,一直堅持到明年的秋收?恐怕連明年春種的種子都沒有了。”

    “你叫趙立是吧?今後別叫我左監,在羽林校內叫我營長,在外叫我齊山,這是咱們羽林的規矩!”齊山皺了皺眉頭,教訓道:“閒暇時多記些羽林條例,在外暴露官職和身份是大忌!”

    騎兵趙立趕忙應諾,他和百余名同窗剛從孤兒內院的軍事學院被選拔出來,編入神秘的羽林校。由於趙立在學院內表現優異,無論是體能和戰術理論都位居榜首,故羽林僕射,新晉羽林團長的公孫賀,曾特意吩咐營長齊山重點培養他。大家都是軍中孤兒,平日相處倒是頗為合拍,但每當涉及軍務,就沒有任何情面可言。

    而營長齊山,是羽林中的傳奇人物,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哪怕公孫賀和他提起過幾個重點培養對象,但他實在沒有閒暇,盡皆交給手下的連長代為教導,故此對趙立諸人並不熟悉。而此次,太子交辦下偵查河南朔方,為大軍先行探路的任務,齊山索性帶上趙立等人,讓他們提前熟悉一下羽林衛的職責。當然,少不得要加派人手照看他們,紙上談兵的軍事學院,顯然和實戰還有巨大差距。

    齊山取出背囊中的地圖和炭筆,在上面簡單的勾畫了幾筆。他沉吟片刻,又取出白紙,用炭筆在上面用羽林暗語寫了起來。暗語是太子劉徹根據後世的密碼,設計出的一套保密通訊文字。若用暗語寫成的條陳,即使被敵方繳獲,也根本無從破譯。因為劉徹使用的對照書籍,是前世的《紅樓夢》。

    條陳分為一式兩份,齊山寫好後,將白紙卷好,分別放入兩個小小的竹管。取出活折,蜜蠟和火漆,將竹管仔細密封好後,他喚人找來兩隻已經吃飽喝足的鷂鷹,鷂鷹的腿上綁著不同顏色的細繩。齊山將竹管分別綁在兩隻鷂鷹的腿上,吩咐負責訓鷹的將士將其放飛。

    鷂鷹被放飛後,在天空中盤旋片刻,便朝不同的方向翱翔而去。分別為上郡的驍騎將軍秦勇和長安城的太子殿下帶去今日搜集到的消息。

    說起這訓鷹之法,就不得不提劉余和劉勝這兩個終日飛鷹走狗,不務正業的皇子。自打太子劉徹把從匈奴使臣館驛裡強奪來草原鷂鷹交到他們手中,不過月餘,便訓練的服服帖帖的。不但如此,竟還愣是總結出一套訓鷹之法。

    劉徹聞訊後,不由大喜,暗自感歎自己無心插柳的先見之明。果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世間從不缺乏人才,只缺少伯樂嘛。劉徹派出羽林衛跟兩位皇子學習訓鷹之術,還重金收購大量的草原鷂鷹,花費了大半年時間,終於訓成了百餘隻。

    此番齊山偵查河南朔方地,劉徹便大手筆的派出了大半可用的鷂鷹,為今後的普及推廣試試水。劉徹不是沒嘗試過訓練信鴿,然而他很快就發現,那是白日做夢。漢朝生態環境太好,滿天都是猛禽在翱翔,辛辛苦苦養出的信鴿,沒等飛出長安城,就會被老鷹和大雕吃個精光。這就是沒有主角光環的壞處,悲哀得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7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河朔戰況

    未央宮平虜殿內,丞相袁盎和太農令曹欒正站在景帝身後,面色潮紅的打量著天井中巨大的沙盤。根據各地前線源源不斷傳來的奏報,殿中的內侍們不斷的移動著沙盤裡用來模擬實戰的兵棋和旗幟。眼看代表大漢的玄色旗幟已插滿燕地西北一線,直逼秦長城,殿內諸人盡皆面露喜色。

    “稟陛下,征北將軍郅都有緊急軍情呈上!”掌印太監孫全微微躬身,雙手將一個火漆封存的密匣呈給景帝。

    “哦?”景帝眉毛一揚,抑制住心中的激動,掃了一眼滿是好奇之色袁盎和曹欒,擺手道:“無需避諱,快快念來!”

    “諾!”孫全躬身應諾,接過侍衛遞來的利刃,小心翼翼的把火漆刮去,將密匣啟封,拿出一卷絹書,朗聲念道:“臣啟陛下,匈奴左大當戶渾於坭已棄守雲中城,率其部五千匈奴鐵騎突圍而出,逃往五原。臣所率三郡步卒,今已進駐雲中。胡騎將軍公孫歂率麾下八千胡騎,晝夜巡視雲中外長城至黃河一線。臣已命五萬精兵強奪長城關隘,匈奴歷來不擅守城,長城關隘大多廢棄。臣擅自專斷,已強征十萬邊民出雁門,至雲中,重修關隘。臣今以戴罪之身,誓死扼守匈奴單于庭所部南下之路,天佑大漢!天佑吾皇!”

    景帝聞言,劍眉飛揚,朗聲笑道:“事急從權,何罪之有?!速速下詔,勉勵郅都諸將,待班師之日,再行封賞!”

    “諾!”孫全隨即應諾而去。

    心思靈巧的內侍們,趕忙根據郅都的軍報,重新調整沙盤上的兵棋。景帝眼中熠熠生輝,滿是激動之色。如今雲中以東,右北平以西,可堪一戰的匈奴人僅剩渾於坭當初派去馳援燕地的五千鐵騎,卻也被右北平和上穀兩郡的六萬步卒死死拖住。如今燕地可謂一馬平川,無人可擋漢軍兵鋒。

    “陛下,如今渾於坭率五千匈奴鐵騎退往五原,若是于白羊王麾下萬餘鐵騎匯合,豈不是實力大增?”袁盎面帶隱憂之色,小心詢問道。

    景帝擺擺手,胸有成竹道:“無妨,朕便是要讓他們合兵一處。即便再加上樓煩王駐守朔方的近萬鐵騎,也不過兩萬五千騎,待我數路大軍合圍,十倍眾之,何懼之有!”

    袁盎皺著眉頭,覺得景帝有些得意忘形,過於盲目樂觀了,趕緊勸道:“匈奴右賢王的王廷距朔方不過數百里,其麾下近十萬控弦之士,隨時都能馳援朔方,不得不防啊!”

    “丞相多慮了,太尉竇嬰半月前已率邊軍十五萬,沿隴西長城北上,如今想來河南地西面的數百里長城已盡皆為我漢軍佔據。”太子劉徹剛走上樓來,便聽到袁盎在給皇帝老爹潑冷水,隨即笑著朗聲回應道。

    袁盎聞言一愣,眼中寫滿了疑惑,顯然對竇嬰出兵一事毫不知情。劉徹不由感歎皇帝老爹的小心謹慎,連對最為忠心的大臣都不露半點口風。帝皇心,深似海,對任何人都會留上一手。

    景帝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捋了捋鬍鬚,微笑道:“皇兒可是給朕帶了好消息來?”

    劉徹習慣性的聳聳肩,也沒避諱袁盎和曹欒,幽幽答道:“齊山傳信,匈奴去年冬天鬧饑荒,從河南地的漢民處搶掠牲畜和穀物,大量漢民無糧過冬,只得背井離鄉,遠遁山林,挖食野菜草根為生。如今河南朔方地十室九空,故土難離的少數漢民也是饑腸轆轆,怕是快要易子而食了。”

    景帝聞言,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裝出悲天憫人的模樣。雖然景帝表面上愛民如子,但卻是個務實到冷血的陰狠角色。早在景帝和劉徹去年謀劃,並在大草原散播瘟疫時,他們便知道,匈奴人為了度過饑荒,絕對會向河南朔方地的漢民動手。甚至在景帝的想法裡,當地漢民應該會群起反抗,讓河南朔方地發生眾多暴亂。可如今看來,這些被匈奴人統治了數十載的漢民,已完全失去了抗爭的勇氣。既然他們已無血性,又抱著故土難離的心思,不肯逃到漢疆尋求庇護,景帝壓根不會去憐憫他們。

    劉徹也是深以為然,大漢立國以來,一直對願意回歸華夏的漢民多加照拂,在邊郡賜予其良田和農具,用以戍邊。即使在後世歷代,這種政策都算是最優厚的。無奈河南朔方地自秦朝蒙恬陳兵五原伊始,便是秦朝屯田戍邊的要地。當地漢民多是秦朝邊軍後裔,對取秦而代之的大漢,隱隱有些抗拒,大多不願回歸華夏。劉徹對這種寧願依附外族,也不肯解決民族內部矛盾的頑固分子,沒有一絲好感,死了也無所謂。

    倒是丞相袁盎個性耿直,為人忠厚,面帶憂慮的懇求道:“虎毒尚不食子,河南地的百姓如今困頓至此,還望陛下廣施恩澤,救濟百姓,以宣愛民如子的德政。”

    景帝擺擺手,不以為意道:“此事不急,待盡複河南之地,再商討不遲。”

    見袁盎還要爭辯,景帝有些不耐煩,複又道:“若是丞相心急,所幸太農令也在,你慢慢與曹欒商議便是。”

    曹欒見皇帝把麻煩轉嫁到他頭上,當即苦笑不已。陛下的意思很明顯,要是曹欒答應袁盎賑濟那些災民,就必須從國庫和太倉拿出錢糧。如今各郡糧草大多貯存在常平倉,實質掌控在陛下手中,而殿下則掌控著“皇室儲備總署”的數百萬石糧草,壓根不會讓曹欒有插手的餘地。

    此次大軍出征,京畿七郡大軍的糧草盡數由太倉供給,相當於後世動用“國有戰時儲備”。太倉雖有大量存糧,但是每年數十萬邊軍糧草都需要從太倉調撥,而各地賑災所需錢糧,一旦開放當地的常平倉,太倉必須立即調撥相同數量的錢糧填補常平倉的缺額。總之一句話,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如今想讓曹欒從太倉中拿出糧食,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袁盎又何嘗聽不出景帝的推諉之意,卻知道不能把陛下惹火了,只得長歎一聲,勉力壓下心緒,盤算著改日再找曹欒細細商量。

    景帝沒再理會袁盎,見劉徹打量著沙盤沉思良久,不由好奇的問道:“皇兒難道還另有謀劃不成?”

    劉徹回過神來,微微點頭道:“恩,兒臣突然冒出些想法,只是還未思慮周詳。”

    “皇兒且說來,朕替你參詳一番,或許會有些助益。”景帝饒有興致道。

    劉徹沉吟片刻,微微道:“如今郅都掌控住雲中北面的長城關隘,軍臣單于所屬單于庭諸部,已然無法馳援朔方,只要竇太尉扼守住西北長城,牽制右賢王麾下的十萬鐵騎,河南之地便如囊中之物了。”

    “殿下有些言過其實吧?即便軍臣單于無法從雲中南下,難道不會西進與右賢王合兵一處?屆時數十萬匈奴鐵騎,就算竇太尉麾下的十五萬新軍據有天險雄關,怕也抵擋不住。需知太尉可算孤軍深入,驍騎將軍秦勇如今陳兵上郡,在攻佔西河和朔方前,根本無法馳援太尉。屆時太尉的十五萬新軍可謂腹背受敵,不耐久戰啊!”袁盎不等劉徹把話說完,立即搖頭反駁道。

    劉徹眉毛一揚,隱隱有些不耐煩,這袁盎今日是神經搭錯線了麼,咋老是挑刺呢?跟這些文官談論軍事,實在是讓人無奈,劉徹壓下心中的鬱悶,解釋道:“單于庭和匈奴右部隔著綿延數千里的陰山山脈,本就難以翻越,如今陰山上冰雪初融,更是險象環生。若軍臣單于在雲中受挫後,再想北上繞過陰山,需得花上多少時日?屆時我大漢將士早就盡複河南之地,憑藉長城天險,加上源源不斷的援軍,即便匈奴傾族來犯,又能耐我何?”

    袁盎無可辯駁,只得悻悻的沉默不語。

    劉徹隨即轉身指著沙盤,繼續道:“如今唯一應當防備的是匈奴左賢王,雖然左部王廷位於數千裡外的狼山,然而一旦左賢王揮師南下,如今上穀和右北平派出的六萬步卒,野戰時根本不堪一擊。”

    景帝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憂色,頜首認同道:“皇兒言之有理,這也是朕最擔心的情形,如今燕地看似情勢大好,實則險惡異常啊!”

    “倒也不是沒有法子,就看父皇肯不肯兵行險招了。”

    景帝眼睛一亮,急忙道:“哦?皇兒若有謀劃,但說無妨,朕自會細細思量。”

    劉徹意有所指的幽幽道:“如今上穀和右北平僅派遣郡中都尉率郡兵出征,然而近十萬邊軍仍駐守兩郡邊塞,未敢輕動,實在有些浪費了。”

    景帝聞言大駭,失聲道:“皇兒是想動用兩郡邊軍?如今燕地匈奴諸部未滅,況且還有渾於坭派出馳援的五千鐵騎,若是兩郡邊軍盡出,被匈奴人攻入上穀和右北平,順勢南下,不但百姓生靈塗炭,我十數萬大軍也會被切斷後路。屆時匈奴左賢王揮師而來,那十數大軍將盡數葬身燕北啊!”

    劉徹沉聲道:“可先令兩郡下屬諸縣派遣縣兵至邊塞接管防務,另著涿郡,漁陽,遼西三郡都尉率麾下郡兵日夜兼程,務必在十日內趕至上穀和右北平兩郡,從縣兵手中接管防務。”

    不得不說,劉徹的這個主意很大膽,甚至瘋狂,相當於用後世的警/察接替正規軍守備邊塞整整十日。殿內眾人聞言,俱是駭然失色,沉默不語,盡皆等待景帝聖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7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全線出擊

    景帝中元二年五月,右北平與上穀兩郡,十萬大漢邊軍齊出,強征邊民五萬,隨軍輸送糧草,奇襲燕北外長城,死死扼住匈奴左部南下之路。

    燕地殘餘匈奴諸部聞訊大駭,無暇理會深入塞外的六萬漢人郡兵,集結各部人馬強攻長城關隘,以求打通北逃之路。左大當戶渾於坭派出馳援燕地的五千匈奴鐵騎,卻並未隨之北上,而是一路向西,試圖衝破雲中至雁門一線的漢軍防務,往渾於坭所在的五原退卻。

    早有防備的胡騎將軍公孫歂,率麾下八千胡騎,且戰且退。如同鈍刀子割肉般,不斷消耗著匈奴鐵騎的實力。匈奴將士雖恨不得生啖其肉,卻又絲毫奈何不得,不由士氣大減。一方以逸待勞,一方無心戀戰下,高下立判,最終突圍而出的匈奴鐵騎不足半數,近三千匈奴將士被漢軍胡騎生生耗死在茫茫草原之上。

    待匈奴殘兵抵達五原,渾於坭望著面容憔悴,銳氣盡失的兩千兒郎,悲慟流涕,幾不能語。而遠在長安未央的景帝,接到公孫歂以傷亡數百胡騎的微小代價,殺敵三千的捷報後,仰天長嘯,激動得不能自已。

    翌日早朝,近日來極力抨擊景帝擅自對匈奴開戰,試圖遣使議和的朝堂保守勢力,眼見為首的竇氏一系罕見的保持了沉默,不由氣餒的放棄了努力。面對大漢立國數十年來,從未取得過的對匈大捷,保守派權貴們壓根不敢再把勞民傷財,窮兵黷武的帽子扣在天子的頭上,否則眾多急於殺敵建功的武將,便會急紅著眼睛,生生把馬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列席參政的太子劉徹對朝堂上的氣氛極為滿意,大漢鐵血尚武,開疆拓土的想法是主流,不像後世的朝代,講究以德服人。鐵與血,盾與劍,遠比絢爛的說辭更能讓敵人屈服。只要兵鋒所指,敵人戰慄不已便是了,又何須他們認同泱泱華夏?!

    退朝後,袁盎和曹欒再次入平虜殿。前些日子,景帝決定採用太子劉徹的建議,兵行險招,袁盎曾極力反對,幾以辭官要脅,最終觸怒天顏,被罰在家閉門思過。直至燕地大捷的消息傳來,景帝這才下旨,將其釋出,如今更是將他宣召覲見。

    昨是今非,隨著景帝下旨,右北平與上穀兩郡的六萬步卒,馳援燕北長城,圍剿人困馬乏,缺衣少食的燕地匈奴諸部,想來用不了多少時日,燕地便會盡入囊中。袁盎當初的堅持和擔憂,如今看來,是無可辯駁的短視。然而,景帝卻並未責罰於他,反而賞賜百斤,以嘉獎其不顧自身,為民直諫的拳拳之心。

    劉徹對皇帝老爹手段低劣的“大棒加胡蘿蔔”以收買人心之舉,腹誹不已,卻不得不承認,這番作為在皇權至上的朝代,還是很管用的,沒瞧見袁盎跪倒在地,眼淚汪汪的感恩不已嗎?換了後世,景帝早就被袁盎噴上一臉了。

    是夜,數隊輕騎出未央,手持大漢天子的詔令和節杖,絕塵而去。數日後,遼東郡邊軍與郡兵齊出,近四萬漢軍浩浩蕩蕩的開進遼北長城。遼北烏桓諸部聞訊,從遼北長城關隘外倉皇後撤數百里,明顯不想參與漢匈之爭。至此,雲中以東數千里外長城關隘盡數被漢軍牢牢掌控,超過三十萬的漢軍將士和二十余萬隨軍出征的大漢邊民,背依險關堅城,徹底阻斷了匈奴單于庭和左部二十余萬匈奴鐵騎的南下之路。

    景帝中元二年五月中旬,驍騎將軍秦勇率上郡,弘農,河東,河內,河南,五郡郡兵合計二十萬,出上郡,直插河套腹地西河。領著安北將軍(三品雜號將軍,不常置)史惕率京師北軍抽調出的萬餘中壘精騎,奇襲朔方,牢牢牽制住匈奴樓煩王麾下的近萬鐵騎。樓煩王聞訊大駭,當即派百餘鐵騎突圍而出,前往五原向白羊王求援。

    而此時,天水郡太守李廣,率麾下細柳營三萬精銳騎兵,沿安定,北地兩郡邊塞週邊細細掃蕩,將當地匈奴諸部盡數往北邊驅趕。短短數日,斬殺匈奴近萬,擄掠牛羊數十萬,精壯奴隸兩萬余。再得到天子便宜處置詔令和默許後,李廣將戰利品盡皆交由前來勞軍的皇家實業集團旗下商隊,換取了大批珠玉銀錢。李廣不取分毫,除去上繳國庫的部分,其餘盡數分發給細柳將士,一時間士氣大振,將士們紛紛紅著眼,呼喝著殺向河南朔方地,屠盡匈奴蠻夷。

    月余前,太尉竇嬰,領大將軍銜,率十五萬邊軍,沿隴西長城北上,如今已將河南朔方地西面外長城關隘盡數掌控。轉而向東強攻,力求與雲中漢軍會師,將秦始皇所築的萬里長城盡數收復。

    直至此時,姍姍來遲的匈奴右部馳援朔方的五萬鐵騎方才出現在長城關外。聞訊趕來的竇嬰,站在長城關隘上遠遠望去,只見山道上塵土飛揚,一道延綿十數裡,望不到盡頭的黑線沿著山脊拖遝而來,心中五味雜陳,雖有幾分期待,卻更多幾分擔憂。

    根據探馬來報,此次匈奴右賢王並未精銳盡出,而只是徵集附屬匈奴各部的五萬騎兵,緩緩東來。竇嬰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將近十萬邊軍歸攏到不足數百里的長城關隘,嚴陣以待。至於正西方的數千里長城關隘,竇嬰並不擔心,有著祁連山脈這般天塹,除非匈奴人的戰馬長了翅膀,否則定然無法繞過西北方的數百里險關堅城,從他處入關。

    唯一令他擔心的,是五原的白羊王。白羊王麾下本就有萬餘精銳鐵騎,如今再加上左大當戶渾於坭殘餘的七千鐵騎,將將兩萬騎。若是與匈奴右部的援軍內外夾擊,竇嬰手中的十萬邊軍只能腹背受敵,形勢堪慮。

    遠在長安未央的景帝和太子劉徹,也早早考慮到此節,派出輕騎晝夜兼程,詔令雲中的胡騎將軍公孫歂,率麾下八千胡騎全速西進五原,不求殺敵建功,只需死死牽制住五原的匈奴人,甚至稍稍減緩他們趕往長城關隘的速度,也便是大功一件。

    一時間,河南朔方地的局勢微妙起來。時間就是生命,劉徹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意味。驍騎將軍秦勇麾下的二十萬郡兵必須盡速奪取西河,揮師西進,剪滅朔方樓煩王后,度過黃河,方才能馳援竇嬰。然而如此一來,耗時極久,竇嬰孤軍奮戰,至少要苦撐月餘。更令人憂心的是,一旦樓煩王見機不對,果斷棄守朔方,率部直奔長城關隘,竇嬰必然壓力劇增。十萬邊軍編練不過年餘,都是些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屆時鬧不好便會一潰千里。

    劉徹苦思良久,卻不得其法,只能心急火燎前往平虜殿與景帝商討對策。自從開戰以來,景帝除了出席早朝,從未離沙盤半步。他甚至命人將臥榻擺放在平虜殿的三樓,枕邊放著望遠鏡,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望遠鏡將沙盤細細掃上一遍,以免歇息時漏掉了新呈上的各地軍情。

    短短月余,景帝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卻反倒精神了許多,兩眼炯炯有神,根本不像一個久病之人。劉徹打量了他片刻,頗為懷疑皇帝老爹是不是迴光返照的跡象。不過倒也不奇怪,所謂人清氣爽,最近捷報頻傳,景帝心情大好,胃口自然大開,連劉徹每日差人送來的藥膳,都比從前多吃上不少。

    景帝此時剛剛用過午膳,正眯著眼睛假寐,見劉徹到來,隨即打了個哈欠,微微抬起眼皮問道:“皇兒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劉徹聳聳肩,絲毫沒有打擾皇帝老爹歇息的覺悟,細細的將自己的憂慮細說了一遍。

    景帝卻絲毫沒有緊張的神色,拿起手邊的茶杯,細細品了一口,咂咂嘴道:“朕早就醒得了,若是如皇兒這般後知後覺,朕也就不配做這大漢天子了。”

    劉徹聞言一愣,忙追問道:“既是如此,父皇認為當如何處置?”

    “朕已詔令李廣莫再理會匈奴殘部,率細柳營三萬精騎盡速北上,渡過黃河,準備隨時馳援竇嬰。至於匈奴殘部,就著安定和北地兩郡邊軍清剿便是,雖說步卒趕不上匈奴人的戰馬,老弱婦孺總是跑不掉的,到時他們便是無根之浮萍,撐不了多久。”景帝捋了捋鬍鬚,複又幽幽道:“朕還著竇嬰長子竇義率麾下部眾,前往長城關隘增援,竇嬰應當能明白朕的意思,死戰不退的。”

    劉徹嘴角稍稍顫動,我勒個去,這皇帝老爹真心黑啊,明擺著告訴竇嬰,若是丟了長城關隘,全家都要死。

    劉徹由衷嘆服,躬身道:“父皇英明!千秋萬載,一統江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8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帝國石油

    上郡高奴縣,臨近黃河,碼頭上,繁忙不已,一桶桶深褐色的脂水被搬運上船,順流而下。待抵達弘農後,船隊便會轉而向西,入渭河,朔流而上,將脂水送到京城長安。

    這些被長安來的貴人們稱為“石油”的脂水,原本出自高奴縣的黑水山中,如泉水般噴湧而出,山民買不起燈油,常常取來脂水點燈,然而味道極臭,聞得久了還容易害病。因此,脂水原算不得什麼值錢玩意,但自從去年秋天,長安城的貴人們帶著千余兵士,將黑水山團團圍住,紮下兵營,廣招百姓收集脂水,搬運到碼頭後,每石給上十錢的高價,脂水就成了百姓眼中不得了的寶貝。

    上好的粟米每石不過八十錢,即使家有十畝良田,辛苦勞作一年,所得也不過千余錢。如今只需收集上百十桶脂水,雇些車子,運到碼頭,便可頂過去一年的收益,此等好事實在把高奴縣的百姓們樂得找不著北,即便是鄰縣的百姓,也有不少年輕力壯的男子跑來以此營生。

    去年冬天,黃河結冰後,不能行船,長安的貴人們乾脆就在高奴縣城整了個大院子,讓百姓們將脂水送到那去,隨後由商隊押運,走陸路送往長安。貴人們倒是好心腸,路程雖近了不少,但銀錢卻沒有斷少,說是天寒地凍,讓大傢伙多買些吃食衣裳,甚至還在院子裡擺上十餘口大鍋,燉上熱騰騰香噴噴的肉湯,讓送脂水的百姓自行取用,暖暖身子。

    這般慈悲豪爽的貴人可不多見,如今高奴縣的百姓們,只要提起長安貴人,沒有不連聲稱頌的。然而,他們還是期待著黃河早些解凍,好讓貴人們在碼頭收脂水,因為在高奴縣城裡交貨,是要比城外多扣掉不少商稅的,平白少了一小半收入,還不如多走幾步,到碼頭交貨好了,如此稅費會少去大半。

    雖然高奴縣的縣令對長安的貴人們恭敬萬分,但律法不可違,這商稅是不可免除的。不過貴人們看不得稅吏打罵百姓,如今碼頭重新開張,稅吏們滿臉堆笑的在碼頭邊上擺開桌案,等著百姓們主動上前繳納稅賦。百姓們也是笑容滿面,貌似此生以來,從未如此心甘情願的繳稅。若是有人逃稅,被長安的貴人們知曉,不但要被官府重罰,還嚴禁再從事脂水買賣了。其中輕重,百姓們自然分得清楚。

    重利之下,必有惡人。當地不少豪強宗家,曾試圖不讓百姓們買賣脂水,以便他們獨佔厚利。然而,就在幾個百姓被打傷後,長安貴人們拿出銀錢讓傷者好生將養,隨後一聲令下,駐紮在黑水山下的千余兵士全副鎧甲,分頭將高奴縣最為跋扈的幾家豪強家主盡數從家中拖到縣衙。

    面色蒼白的高奴縣令依照漢律,以縱僕行兇的名頭,判了個示眾一日。兵士們沒有絲毫猶豫,將他們活活釘在木架上,擺在城門邊上,硬生生放了整整一日。如此“示眾”,實在大快人心,最後沒有一個家主能活著回去,盡皆氣絕身亡,鮮血染紅的城門旁的黃土地,想來不久便會澆灌出茂盛的花草。

    如此一來,高奴縣其餘的豪強宗家,盡皆噤若寒蟬,紛紛給長安貴人們送來急需的牛馬和車子,以免殺紅了眼的兵士們拿他們開刀。他們壓根沒有跟官兵作對的心思,上郡毗鄰京畿,又是邊郡,乃屯兵重地。若是他們敢對官兵動手,不出數日,郡治趕來的數萬邊軍,就能把他們舉族屠盡,盡數碾壓成粉末。

    至於死了家主的數家豪強,則在貴人們的默許下,被其餘豪強瓜分殆盡。但凡反抗者,盡數成了山中的孤魂野鬼。豪強們顯然從前沒少幹這些破事,手腳乾脆俐落,讓長安的貴人們眼界大開,果然夠豪邁,夠強悍,不愧豪強之名!

    不打不相識,豪強們漸漸發現,貴人們講究勞什子“公平交易”,從不強買強賣,做事極有章法,卻又靈泛。即便是剿滅豪強所得錢財,貴人們也毫無避諱的參與“分贓”。這番做派,不但沒引起當地豪強的憤懣,反而頗對他們的胃口。北方邊郡本就民風彪悍,這些本土豪強,更是看不起矯揉造作的斯文人,反倒是殺伐果決,強取豪奪方能令他們敬服。

    開春後,貴人們打算在黑水山腳下建些勞什子石油作坊,用以就地炮製部分脂水。當地豪強聞訊,紛紛主動奉上黑水山周邊的地契和房契,還特意言明分文不取。長安貴人們倒沒有客氣,盡數收下,禮尚往來,用高價向豪強們購買或是租賃大量的奴隸,用以營建作坊,修築道路。

    豪強們聞訊自是狂喜不已,暗自慶倖自己沒有盤算錯,長安貴人們就是豪爽的財神爺。上郡地處北疆,莫以為只有匈奴人會劫掠大漢邊民,大漢邊郡的豪強世家,也沒少招募遊俠,組織捕奴隊,到塞外劫掠四處放牧的匈奴小型部落。只要時常犒勞邊軍將士,倒也無人出面制止。當地豪強府裡奴隸比牲畜還多,甚至有幾家豪強私下就是奴隸販子。總之,各取所需之下,自是皆大歡喜,兩方頗有盡釋前嫌,共建和諧社會的美好期許。

    太子家令丞(比太子詹事低一級的管家)徐楙被太子殿下派到高奴縣來督造石油作坊,威風八面,好不自在。需知這可是個肥差,給殿下辦差,向來都有豐厚的回報。此番營建的五個石油作坊,外加直通高奴縣城的數十裡大路,太子殿下調撥下了整整千萬錢,並再三言明,只要照著章程,不延誤工期,不偷工減料的營造完成,多出的銀錢將全數當做賞錢分發給長安外派到高奴縣的管事和工匠們。

    若是能將工期提前,還有更多的賞賜。當然,有賞就有罰,若是營造完畢,殿下派來驗收的特使發覺有任何不合規制之處,徐楙鐵定被罷官;若是貪瀆銀錢,偷工減料,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石油作坊的歸屬曾令劉徹頭疼不已,想到後世的國有石油公司,在國際油價狂跌的時候,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大幅提高油價。很有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貪污買遊艇的氣勢。最為不可原諒的,是讓老百姓用了那麼高價的油,堪稱暴利,其市值一路狂飆,股票卻直線狂跌,堪稱有中國特色的經濟奇跡。

    苦思良久後,劉徹決定嘗試著拆分石油行業,由此開創了並不完善的大漢帝國石油行業。

    劉徹首先將高奴縣油田開採出的原油作價,所得盡數上繳國庫。並上奏景帝,提前頒佈一道詔令,今後大漢帝國內所有油田的所有權和開採權盡數收歸國有,永不允許私人擁有;相對的,嚴禁官辦石油作坊,不得與民爭利。

    此詔一出,大漢權貴們滿頭霧水,從表面上看,這詔令實在有些自相矛盾。而他們對石油為何物並不知曉,更不知道所謂油田是如何龐大的財富,因此並未提出任何異議。

    很多年後,權貴們面對被劃入大漢疆域的中東油田,每日產出的數十萬桶原油,悲慟不已,暗罵自己當初不多長個心眼,愣是讓這塊大肥肉從嘴邊溜走。所幸帝國政.府嚴格依照法令,只享有油田的所有權和開採權,卻從未插足石油工業,留出了很大的利潤空間,才沒讓利慾薰心的大漢權貴們急紅眼造反。

    如今的高奴縣油田,石油作坊和道路由皇家實業集團,田氏商業集團和少府,三家共同出資營建,以此換取高奴縣原油長達五十年的獨家購買權。而長安城外,原有的石油作坊也開始擴建,以便提煉出更多的瀝青,為即將展開的道路大建設做準備。

    未來連續數百年高居全球市值榜首的“帝國石油集團”正式走上歷史的舞臺,少府以六成的絕對控股權,牢牢掌控住經營決策權。而皇室實業集團和田氏商業集團分別握有兩成股份,即便這兩家集團其後數百年間,多次面臨嚴重的財務危機,但集團高層寧肯大量賤賣集團旗下的各項資產,也沒有釋出半分帝國石油集團的股權,其重視程度可見一斑,也從側面反映出這些股權代表著不容捨棄的恐怖收益。

    而隨著未來大漢帝國不斷的開疆拓土,大量海外油田的發掘和開採,在劉徹的刻意扶持下,數家大型石油企業應運而生,與帝國石油集團分庭抗禮,對內相互制衡,對外聯合壓制。大漢帝國石油行業內部,合作與競爭的旋律一直延續近千年,直至新能源的出現,導致石油行業徹底沒落,才緩緩落下帷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0:59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機勃勃

    立夏過後,溫度明顯升高,炎暑將臨,雷雨增多,農物迅速的生長起來,正所謂“鬥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

    關中沃野千里,實為天府之國。隨著五月的來臨,遍地綠意,一派勃勃生機。迎春花謝了,小草鑽出了地面;桃花敗了,柳枝青青,蘋果花開時,燕子已銜春泥;等到槐花開,油菜已結莢,小麥在吐芒。姹紫嫣紅的五月關中,槐花就星星點點地點綴著鄉村。

    漢初時,關中地區已有不少農戶嘗試種植冬小麥,五月初早已苗麥青青,有的麥子也已開始抽穗了。只是由於飲食習慣問題,粟米還是關中人的主食,小麥的價格尚不足粟米的一半。

    開春以來,這長安城附近的作坊,就像雨後春筍般的,突然冒出許多來,到處都是繁忙的景象。自打去年冬天,京畿各郡縣,就貼滿了招收工匠的告示,看著牆上絹帛做的許多告示,不少老丈和老嫗心疼不已,嘴裡罵罵咧咧的數落著官府,耗費頗多,不知節制。告示邊的書吏卻絲毫不敢辯駁,大漢以孝治天下,以老為尊,這些花甲之年的長者,便是天子也會禮讓三分。若是書吏惹惱了他們,被狠狠敲上幾拐杖都是輕的。

    老百姓們聽著書吏細細宣讀告示上的條陳,覺得月例高得有些離譜,若不是告示上蓋著官府的大印,還當那是騙人的玩意。漢初官印的公信力可不像後世新中國那麼低,秦漢以印綬為識人處事之憑據,冒用官府大印,依漢律,可是抄家的重罪,不但自己人頭落地,連帶著全家都要充作官奴。

    京畿各郡的工匠們紛紛跑到府衙,拿到離鄉遠行的符簡,朝京城彙集而去。各地官吏不但沒有絲毫刁難,反而客客氣氣將他們送上路,一些喜好名聲的父母官,還擺出了出城相送的戲碼,一再囑咐工匠們到了京城的作坊裡好好做活,平日多念著家鄉的好,鬧得工匠們頗有些手足無措。

    倒是官家小吏們心裡明白,京城附近的作坊都是京城貴人們的買賣,這些告示都是他們特意差人送來的,再三叮囑要把事情辦周全了。官老爺們都打著討好貴人的心思,自然是極賣力的。若是工匠們在京城多多談起家鄉的好,再說些父母官如何如何愛民如子,一旦傳到貴人的耳中,免不得要褒獎一番。需知漢初選官,除了世襲就是孝廉,為官最重官聲,不管你能力咋樣,名聲是最緊要的。如今有這麼個機會,能讓治下百姓到天子腳下替自己揚名,官老爺們哪會輕易放過?

    如此一來,本就繁華的長安城及周邊各縣愈發擁擠起來。起初的時候,部分黑心商戶見獵心喜,趁機提高糧價,盤算著狠狠掙上一筆。誰知長安東市突然多了十余家米肆,掛著“六陳行”的招牌,大量平價販賣黍、稷、稻、小麥、大麥、菽六種糧食。長安物價瞬間恢復到往日的水準,不高不低。六陳行背後的東家,自然是皇室實業集團旗下的皇室儲備署,劉徹深知“米貴傷農,米賤亦傷農”的道理,早早儲備了大量的糧食,就為平抑工業化進程導致的大量人口流動引發物價波動。

    田氏商業集團和皇室實業集團新開設的大量作坊,在太子劉徹的硬性要求下,大幅提高工匠和雇工的月例,至少比其他作坊開出的價錢要高出兩倍,某些手藝好的勤快工匠,甚至拿到了十數倍的高額報酬。擁有雄厚財力的劉徹,從來不吝嗇于提高員工福利。因為劉徹深知,未來大漢帝國將無可避免的出現大量的資產階級。他的有生之年,必須盡力降低資本家對工人的壓榨和剝削,他實在不希望大漢帝國再經歷西方工業血汗史。當然,劉徹不是神,盡人事兒聽天命,但求問心無愧便是了。

    大漢立國數十載,不斷減免租賦,與民生息,只要沒有發生大範圍的災害,百姓都能豐衣足食,偶爾還能吃上些葷腥。故此,民間飲食也從最初的填飽肚子,漸漸提升到滿足口腹之欲的境界。近來京城周邊諸縣,甚至出現了一種新的吃食——蒸槐花疙瘩。

    老百姓的智慧是無窮的,自打長安東市開了些糕點鋪子,販售些從前貴人們才能吃到的美味糕點,偶有餘錢的百姓家也會買上幾塊嘗嘗鮮。吃的次數多了,自然免不了學著在家炮製。令人奇怪的是,糕點店的掌事和夥計,似乎並不著惱,反而會很和氣的講解些做糕點的簡單法子。

    至於做糕點的主料,被稱作麵粉的事物,只需將麥子用石磨細細碾磨成粉便是。然而,百姓們大多都是到東市幾家新開張的麵粉鋪購買,很少在家裡磨面。倒不是他們不會自製,只是這麵粉鋪裡賣的價錢,比起小麥也貴不了多少,也省得自己多花工夫了。省下來的力氣,哪怕到京城附近新開的各式作坊裡打打雜,也能掙來不少的麵粉錢。

    有了麵粉,想做糕點也不容易。糕點是甜食,在漢初,糖類的價格並不便宜。然而,百姓們驚喜的發現,糕點鋪竟然開始販售大量飴糖,價格比市面上要便宜一半。隨著前來購買飴糖的百姓越來越多,特別是一些聞訊而來的大商人,提出要大量求購,糕點鋪的掌事索性在旁邊又開了幾間鋪子,專門販售飴糖。

    早在殷商末年,中原百姓就知道用穀物來製造甜味食品了,並製作出了飴糖。所謂飴,就是一種以穀物為原料製成的澱粉糖,類似於後世的麥芽糖。到了漢初,作為甜類食品,飴糖的食用已經很普遍了。飴糖的製造是以穀物的澱粉摻和麥芽再經過醣化熬煮而形成的粘稠狀製品,民間流傳十分廣泛。

    其實,早在去年冬天,權貴雲集的北闕甲第,就已出現一家“石蜜坊”,向權貴們高價供應糖類製品。數月來,早就掙得缽滿盆滿,讓田氏商業集團的東家田勝樂得合不攏嘴。石蜜肆出售的可不是平民百姓食用的飴糖,而是太子劉徹炮製出的蔗糖,已和後世的白砂糖極為接近了。

    劉徹原本並未打算從事制糖,由於他未曾在關中之地看到甘蔗,還以為漢朝是沒有甘蔗的。當初製作糕點時,他使用的也是常見的飴糖。

    直到去年冬天,劉徹和皇帝老爹飲宴時,不小心喝大了,掌印太監孫全端上一樽“柘漿”,讓他解酒,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大大的錯了。這“柘漿”就是甘蔗汁!實實在在的甘蔗汁!

    找來少府湯官細細詢問,劉徹才知道,此時白砂糖雖未真正的製作出來,但甘蔗汁卻已普遍用於調味。而高祖劉邦在位時,閩越王就曾進獻石蜜五斛,所謂石蜜,即是指以甘蔗為原料製成的固態製品。

    而所謂的“柘漿”,在南方極為常見。戰國末年,屈原是所作的《招魂》,其中有“靦鱉炮羔,有柘漿些”句,意為在烹煮鱉魚和煎炸羊羔這些美味食品的時候,還要淋上一些“柘漿”調味。所謂柘漿,也就是指甘蔗榨出來的甜汁。

    可見當時位於南方的楚國不但已經有了甘蔗的種植,而且人們已經能夠懂得榨出其中的甜汁來作烹調食物時的調味品;又由於《招魂》一詩通篇描寫的是民間常見的招徠亡魂的風俗禮儀,與之同時描寫的還有稻、麥、雞、牛等民間常用的食物,這足以說明蔗類製品的榨取與食用在當時已經相當普遍。

    固然漢初的蔗糖製品尚是稀罕之物,否則就不會作為貢品上獻于皇帝。但蔗汁的食用已經成為社會上層人物比較常見的事情,使用甘蔗汁,不但是一種常用的調味食品,還往往用來作解酒之用。

    到了景帝朝,已經出現了沙飴石蜜。所謂“沙飴”,即是指結晶狀糖類製品。澱粉糖呈粘稠狀,而要想得到結晶狀糖類食品,除了蔗糖是不可能有第二種取代物的,如今長安權貴們已經能夠食用到具有砂糖雛形的蔗糖製品了。

    劉徹不由大喜,趕忙讓田勝派人前往楚地,大肆收購甘蔗,並安排人手大量種植,以備今後使用。甘蔗是一年生或多年生熱帶和亞熱帶草本植物,所以冬季也有大量的甘蔗可用,特別是一些野生的甘蔗,在楚地的茂密山林裡。而長沙王劉發的封地長沙國,有許多荒地,如今正好用來種植甘蔗。

    不過月余,大量的甘蔗就源源不斷的送到了南山腳下新建的制糖作坊中。早已試製過無數次的太子詹事府工匠們,帶著千餘名羌人女奴,晝夜不停的趕制蔗糖,終於在開春後,制出了第一批成品,送到北闕甲第的石蜜坊。石蜜坊開業之初,就引爆了北闕甲第,權貴們紛紛派出管家,推著成車的銅錢,購買蔗糖。每石萬錢的高價,也絲毫阻擋不了蜂擁而至的人潮,千余石的蔗糖不到一日,當即告罄。

    國舅田勝望著府庫中堆成小山的銅錢,二十出頭的嫩臉愣是笑出一朵菊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1:00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五章 茁壯大漢

    五月渭河岸,綠草萋萋,垂柳依依。偶有嘴饞的童子趁著長輩不在,爬上離河岸不遠的野桃樹,摘下青澀的桃子,咬上一口,酸得皺起小臉。既酸倒了牙,又弄髒了衣裳,回到家裡免不得挨頓胖揍,卻依然樂此不疲,找到機會,複又如此,童趣十足。

    春汛過後,河邊為數眾多的水磨坊開始繁忙起來,巨大的水車嘎吱嘎吱的轉著,晝夜不停。磨坊裡的石磨,不需牲畜推動,隨著機括不停地自行運作。旁邊的羌人女奴,只需往磨眼裡不斷添加麥粒,自然就能研磨出細細的麵粉。

    最初田勝對太子殿下低價出售麵粉的命令是有些疑慮的,畢竟殿下定下的價格是八十錢每石,和上品粟米等價。在田勝眼裡,麵食遠比粟米飯要實在得多,不但扛餓,味道也好上不少,應該比粟米要價高些才合理。對於田勝的異議,劉徹根本不屑于反駁,商人是瘋狂追逐利潤的生物,哪怕給他們再高的營收比率,都是永遠不會滿足的。

    糧食加工,無論何時都是極為暴利的行業,如今小麥不過四十錢每石,而麵粉賣八十錢每石,除去水磨坊的營造費用和微不足道的人力投入,至少都淨賺七八成。如此田勝都不知足,實在算得上黑心商人了。千萬別小看這七八成利,糧食不同於其它商品,是生活必需品,且交易規模不可估量。歷朝歷代,富可敵國的糧商層出不窮。

    田勝自然不敢悖逆太子殿下,只得老老實實的照著做。隨著各式麵食漸漸被長安附近的百姓們接受,甚至琢磨出更多的吃法,麵粉鋪子愈發紅火起來。大糧商們紛紛上登門,往往一次就買上數十車,運到其他郡縣的自家糧鋪販賣,賺取差價。甚至有些精明的糧商,就等侯在水磨坊的院子外,磨好多少收多少。少數財大氣粗的糧商世家,更是找到田勝,將手頭的小麥低價賣給他,只求田勝能將麵粉優先供應給他們。

    糧商們不是沒盤算過自己研磨麵粉,但水磨坊並不好建,光靠木制的水車,用不了多久就會垮塌,即使用青銅為軸轅,搭配起來卻又運轉不順,往往事倍功半。而用人力或畜力,不但產量有限,耗費也很大,而且田勝的麵粉賣價實在有些低,跟他買反而更加划算。

    就在田勝愈發感到麵粉供不應求時,太子劉徹提出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法子,替各大糧商營建水磨坊。田勝雖對高額的營建收益垂涎不已,但卻認為這實在是竭澤而漁的主意。賣磨坊是一錘子買賣,怎比得上賣麵粉這個長久的獨門買賣?

    劉徹維持了一貫的作風,不解釋,儘管去做!在後世,各大通訊設備製造商,各種設備都白給一樣,賺錢的是售後維護和升級的費用。如今的大漢,只有少府的冶鐵作坊能冶煉出百煉鋼,還能製成簡易的軸承和滾軸,這就是技術優勢;再加上身為機械碩士的劉徹,繪製出的完善構造圖,只有太子詹事府裡被精心指導了兩年的工匠們才能盡數領會,這就是人才優勢。

    有了技術和人才的優勢,還不能賺大錢,那真是丟了穿越眾的臉了。需知軸承和滾軸都需要經常更換,水車和石磨的助推機構也需要時常維修甚至更換,這才是真正前景廣大的獨門生意。

    糧商們得知有此等好事,自然心花怒放,爭先恐後的帶著金子,和田勝簽訂契約。至於他們心中是否鄙視田勝目光短淺,自斷財路,就不得而知了。短短數日,來者不拒的田勝就簽下來近百張契約。未來三個月內,京畿之地的數條主要河流岸邊,將會樹立起數百座水磨坊,源源不斷的研磨出麵粉,通過糧商們遍佈全國的運輸管道,銷往大漢各大郡縣。

    皇室實業集團的董事長,江都王劉非,早早嗅到了其中的商機,開始著手組建策劃已久的“帝國物流”。他的想法和太子劉徹不謀而合,在各大作坊相互配合,大肆製作劉徹設計的特製貨運車駕的同時,長安周邊幾條瀝青道路開始鋪設。

    景帝對皇子們的築路計畫很是讚賞,沉吟片刻,特許太子劉徹將收取“養路費”的提議在翌日早朝時進行廷議。

    原本劉徹還以為朝堂之上會有一番唇槍舌戰,免不得被朝臣攻訐。誰知丞相袁盎只是詢問了幾句,得知養路費只會向過路的商隊徵收,按照貨物的多少計費,卻不會向普通百姓收取分毫,便沒再理會,更沒有絲毫異議。而其餘的大臣,也視而不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疑惑不解的劉徹下朝後,苦思良久,才恍然大悟。這築路之事,本就是皇室實業集團牽頭,將來收取的養路費也是由國庫和集團對半分。長安權貴們在集團內本就有股份,自然不會砸了自家買賣。再說了,重農抑商本就是大漢的國策,築路又是利國利民的善舉,從商人手裡拿錢來惠及萬民,順帶充實國庫,還能讓皇室實業集團撈錢,年底紅利多發些。一舉多得,何樂不為。

    劉徹想通後,不由仰天長歎,感慨不已。有道是熙熙攘攘,皆為利擾。所謂的“利”,不獨指錢財,還有名聲,有人為了萬貫家財,有人為了留名青史,後世更有人說是為了實現自我價值。總之古往今來,但凡能讓人名利雙收的主意,大多都能無往不利。

    總之,廷議過後,數條瀝青大道和長安城原有的青石大道駁接,向外緩緩延伸而去。劉徹參考了後世關中地區的各類交通線路,再根據京畿個郡縣現有的主道,設計出數條主要道路。他根本來不及,也不需要勘測地形,當即開建。在劉徹看來,這幾條道路不管是規格和位置,都不算好,只是因陋就簡的應急之作,順便為今後的築路計畫積攢些經驗。

    大漢帝國真正的交通樞紐工程,必須等到從海外獲取大量的奴隸,才能開始施行。想到史上,修築萬里長城和開掘大運河,死去百萬計的大漢百姓,劉徹就眼皮直跳。哪怕他知道這是功在千秋的偉業,卻也不想背上千古駡名。至於將來使用外族奴隸,哪怕死上數千萬,反倒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因此,在北方戰局瞬息萬變,風雲迭起時,京畿各地竟異常的繁忙,一派欣欣向榮的和諧景象,逐漸茁壯的大漢帝國散發著無窮的生命力。

    身處京畿的百姓們對千里之外的北方戰局不甚關注,大漢立國數十載,與匈奴時戰時和,關中民風彪悍,良家子多入伍從軍,對戰爭可謂習以為常。除了出征士兵的家屬,會牽掛親人,日日祈盼平安歸來,其餘的百姓,更多的是關心現下的日子。

    隨著長安城各種作坊的建立,大量新鮮事物的湧現,周邊的百姓漸漸發現,日子似乎比從前多了些盼頭。特別是許多工匠,進入貴人們開辦的作坊後,吃上了以往節慶時才有的葷腥,還能給婆娘和娃娃扯上幾尺麻布,做身新衣裳。

    上了歲數的老人家,則常常和兒孫們念叨起過去衣食無著的苦難日子,再看看今日的豐衣足食,實在是托了當今天子的恩澤。免不得在家中立個“聖天子”的長生牌位,日日進香叩拜,為陛下祈求福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1:01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遲來的援軍

    竇嬰苦等盈月,卻不見援軍到來,只得站在烽火臺上,親手點燃了狼煙。自從數日前匈奴白羊王率萬餘鐵騎西來,與關外的匈奴右部五萬騎射內外合擊,強攻長城關隘,形勢愈發嚴峻。

    要守住數百里長城,竇嬰麾下的十萬步卒實在捉襟見肘,即便是竇義收攏了竇氏諸候封地裡的數千私兵,前來支援,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只能留為後備軍,以便隨時馳援各處關隘。

    竇嬰自然瞭解陛下心中盤算,即便最終能守住長城關隘,竇氏的私兵也不能完好無損的回到封地,最好是盡數葬身此處,陛下才會心滿意足。正如吳楚之亂時的梁國將士,幾乎孤軍奮戰拼個精光,一直按兵不動的周亞夫方才揮師東進,剿滅叛軍。如今易地而處,竇嬰終於體會到了梁王的無奈,縱然眼前是萬丈懸崖,也只能閉上雙眼一路向前。

    想來此時,陛下派出的援軍早已就位,只是作壁上觀,就等竇嬰是否識趣了。竇嬰清楚的明白,陛下是捨不得讓十萬邊軍為他殉葬的,更不希望丟掉長城關隘。若是他堅持不讓竇氏私兵出戰,待邊軍傷亡慘重時,陛下最終還是會發兵來援。只是如此一來,面對竇嬰的便是死路一條,甚至禍及妻兒。即便有竇太后的庇護,竇氏一族不會被株連,但是竇嬰身為太尉領大將軍,依漢律,臨戰懈怠以致兵敗,判個梟首抄家,妻兒押為官奴是免不了的。

    竇氏私兵,攸關家族的利益,但和自家厲害相比,竇嬰自然權衡得出親疏輕重。因此面對關城下蜂擁而至的匈奴騎射,城樓岌岌可危之時,竇嬰果斷命竇氏私兵盡數出擊,死守不退。而已血戰盈月的邊軍將士,則退下稍事休整。

    心知肚明的竇義見阿父最終痛下決心,心中滿是悲歎,事已至此,只能徹底做絕。此戰結束,竇氏諸侯必將阿父視為家族叛逆,恨不得生啖其肉。阿父便只能完全投入陛下的陣營,和竇氏徹底決裂,方才能避免滅門之禍。此時竇嬰點燃求援狼煙,便是隱晦的向陛下派來的援軍表示,已知曉陛下的意圖,盡力削弱竇氏私兵,保全邊軍,如今是真撐不住了,你等可以露面了。

    而在雲中城西面數百里的五原城外,天水郡太守李廣正遙望著遠處山脊上延綿而去的蜿蜒長城,臉上滿是不豫之色。其身後的胡騎將軍公孫歂,嘴角叼著一根草梗,憊懶的玩弄著手裡的馬鞭。自打數日前,李廣率三萬細柳精騎與公孫歂的八千胡騎會師,便駐軍此處,等待每日探馬回報西北長城關隘處的戰況。

    “雲中是否有軍令傳來?”李廣皺著眉頭,向貼身侍衛曾權問道。

    曾權無奈的搖搖頭,李廣數日來詢問了不下百遍,其心中焦急可想而知。然而天子詔令中嚴令李廣不得冒進,渡河北上後,便歸征北將軍郅都節制。郅都雖然是雁門太守,品級和李廣這個天水太守相當,但在戰時,郅都那二品征北將軍的名頭,節制邊郡太守是理所應當的。

    誰知郅都非但沒讓李廣馳援太尉竇嬰,反而命他率部到五原城外,匯合公孫歂,圍困城中的匈奴人,卻又再三言明,圍困即可,令不至,斷斷不可攻城。漢朝軍令如山,李廣哪怕心中不甘,卻也只得無奈的趕到五原城外,就地紮營,等待著郅都的軍令。

    公孫歂晃了晃腦袋,松松有些僵硬的筋骨,勸慰道:“李太守莫急,前些日子,白羊王已率麾下萬餘鐵騎西去,五原城中僅余左大當戶渾於坭的七千匈奴騎兵牽制我等,待征北將軍麾下步卒趕至,定可盡殲城中匈奴蠻夷。”

    李廣皺眉打量著公孫歂,想看出他是否在裝傻,明眼人都知道,如今戰局的關鍵,就在竇太尉處。區區五原城,包括其中的七千匈奴鐵騎,不過是棋局中的小小一角,幾乎不值一提。

    就在此時,一隊精騎從遠處疾馳而來,被細柳營的近衛騎兵驗明身份後,翻身下馬,朝李廣諸將緩緩行來。

    領頭的少年將軍躬身道:“下官羽林校左監齊山,見過李太守,公孫將軍!”

    李廣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禮,隨即拍拍他的肩膀,朗聲讚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本官早有耳聞,齊左監小小年紀,便即深入西北大漠,探知羌人底細。此番進兵河朔,更是身負先鋒之職,為諸路大軍探路覓敵,可謂首功啊!只是不知左監此番前來,所謂為何事!”

    齊山聞言,正色道:“下官此番身負皇命,陛下頒下密旨,還請李太守領諸將速速入帳接旨!”

    李廣和公孫歂聞言,俱是一驚。哪裡敢怠慢,當即將齊山請入大帳中,命侍衛召集麾下諸將,急速彙集帳中。是夜,細柳營三萬精騎拔營西去,公孫歂率八千胡騎殿后,監視五原的七千匈奴騎兵。三日後,四萬雲中援軍趕至,將五原城團團圍住。早已整裝待發的公孫歂將防務交接後,率麾下胡騎向西北疾馳,追趕李廣大軍而去。

    此時身在雲中的征北將軍郅都已收到了齊山的鷂鷹傳訊,這才得知陛下提前頒下密旨,李廣已依旨馳援太尉竇嬰。郅都不由感歎陛下行事出人意表,原以為要讓他節制李廣,誰知真正的決斷之人,竟是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將軍。

    其實,景帝是和太子劉徹商議良久後,才命貼身侍衛晝夜兼程,將密旨送到剛從河朔回返上郡的羽林左監齊山處,命他率部前往西北長城關隘,時刻監視竇嬰動向和戰況。若是戰況危急,或是竇嬰引燃烽火,便自行持密旨向李廣求援。

    可以說,景帝將密旨交給齊山這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將軍,是一場豪賭,賭他對局勢的判斷,賭他對皇帝的忠誠。若不是齊山在西羌和朔方都表現出他卓越的偵查能力和對局勢的分析能力,加上劉徹的力諫,景帝是斷斷不會賭上這麼一場,而是會將密旨傳給郅都。只是郅都遠在雲中,和竇嬰相距千餘裡,難免會貽誤軍機。當然,景帝生性謹慎,隨著密旨前去的,是長伴君側的四名死士。若是齊山稍有異樣,也免不得人頭落地。

    不得不說,景帝的這場豪賭取得了近乎完美的勝利。待李廣率細柳營精騎前往馳援時,被竇嬰盡速遣到城頭死守的數千竇氏私兵已傷亡殆盡。綿延數百里的長城,數十座關隘的堅城之下,堆滿了匈奴人的屍體。由於已入夏,來不及收拾的戰場上,散發著一股惡臭,聞之欲嘔。

    而十萬邊軍,經過月餘的死戰,尚可堪一戰的將士不足五萬,而且大多已是精疲力竭,四肢酸軟,面目呆滯。他們似乎忘了恐懼,也不再為血腥的場面感到噁心,只是漠然的站在城牆上,不斷的揮舞手中的長戟,將匈奴人的攻城梯推開,將攻上城頭的匈奴人叉下城去,摔成肉餅。由於兵力不足,所有的將士都呆在城牆之上,吃喝拉撒都就地解決。敵人爬上雲梯時,漢軍將士手邊若沒了滾木和石塊,抓起城牆上的糞便扔敵軍一臉,也屬常見。

    而數萬匈奴鐵騎,此時也已疲憊不堪。整整月餘,匈奴騎射每日消耗的箭矢,數以千萬計。大草原本就缺銅缺鐵,數日下來,已無金屬箭頭可用。如此一來,騎射的箭矢對高牆上身披鎧甲的漢軍士兵,幾乎毫無殺傷力。甚至到得最後,所攜帶的箭矢幾乎盡數告罄,匈奴騎射已毫無用武之地。

    關城外的匈奴右部五萬鐵騎,軍心浮動,攻勢逐漸趨緩,似乎有撤兵的打算。而關城內白羊王的萬餘騎兵,此時已傷亡過半。由於急於攻佔長城關隘,以便能和援軍會師,白羊王不計傷亡的強攻,甚至讓騎兵下馬,攀爬雲梯,試圖攻佔城頭。只因他無路可退,河朔已是死地,左大當戶渾於坭的七千騎兵,定然守不住五原;而朔方的樓煩王,已被漢軍的兩萬精騎牢牢釘死,不敢突圍出城,壓根指望不上。

    白羊王此時已不指望匈奴右部的援軍能收復河朔之地,只求能打通眼前的隘口,讓他能逃往關外草原,以圖日後再起。然而強攻半月之久,卻仍無法撼動漢軍分毫。其麾下萬餘精銳鐵騎,眼見數千袍澤倒在了堅牆之下,早已銳氣盡失,毫無戰意。

    就在白羊王一籌莫展之際,巡視遊騎來報,東南方發現大批匈奴騎兵,不下萬騎,打著樓煩王的旗號。探馬回報時,距離此地已不足半個時辰。白羊王聞言大喜,雖不知道樓煩王是如何突圍而出,拜託了漢軍精騎,卻仍興奮的下令停止攻城,所有將士回營休整,親率麾下諸將,前去迎接。

    而城牆上的漢軍將士,見匈奴人退卻,則是長舒一口氣,隨即癱倒在地,也顧不得城磚冰冷,閉上眼睛呼呼睡去。太尉竇嬰聞訊,眉頭緊皺。交戰多日來,與關外匈奴右部敷衍了事的攻城相比,長城內側的白羊王可謂是拼盡全力,晝夜不停。如今不但停止了攻城,還盡數歸營,實在詭異的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1:01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劉徹領軍

    未央宮平虜殿,景帝狠狠一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面色鐵青,抿緊雙唇,鼻孔不斷的微微開合,顯然在極力控制心中的憤怒。劉徹坐在側席,竟感到莫名的有趣,穿越至今十餘年,還從未見過皇帝老爹如此失態的樣子。而內侍和宮女卻是噤若寒蟬,行事愈發謹慎起來,生恐天子震怒之下,殃及池魚。

    倒是掌印太監孫全不緊不慢的沏上兩杯菊花茶,分別端到景帝和劉徹的桌案上。這菊花茶是太子殿下親手炮製的新茶,據醫官評鑒,此茶性甘、微寒,具有散風熱、平肝明目之功效。如今已然入夏,烈日炎炎,此時飲用頗為合宜。

    待孫全行到劉徹案前上茶時,偷偷朝他使個眼色,露出懇求的神情。劉徹差點被這個老太監的媚眼嚇到,小心肝撲通亂跳,趕忙微微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知曉,免得他繼續噁心人。孫全見太子點頭應諾,這才緩緩退到一旁,躬身侍立不語。

    劉徹定下心神,淡淡的勸慰道:“父皇,莫要動怒,不過是區區數萬羌人,於大局無礙。”

    景帝聞言,斜眼瞟了瞟他,沒好氣道:“莫要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難道你會想不到朕究竟為何事惱怒?”

    劉徹當然知曉皇帝老爹為何發怒,前些日子,眼看河南朔方地的戰局盡數掌控在景帝手中,形勢大好。只等白羊王被剿滅後便可合兵圍剿朔方的樓煩王,盡複河朔。然而,北地和安定兩郡的西北方向,竟然出現了大量羌人騎兵,悍然襲擊正在塞外清剿匈奴殘部的兩地郡兵。經過羽林衛細細探查,羌騎的數量在三萬到五萬之間,似乎是數個羌族大部落的聯軍。

    面對這些宛若從天而降的羌人,收到羽林衛鷂鷹傳信的景帝,心中狂怒之餘,更是驚駭不已。如今北地,安定,天水三大邊郡的郡兵盡皆出塞,一旦羌人合兵強攻邊塞,便可長驅直入,直插京畿腹地,即便左馮翊所屬郡縣可以抵擋得住,然而羌騎若分散開來,關中之地定是遍地烽火,生靈塗炭。

    這種代價,是大漢斷斷無法承受的。景帝不敢賭,當即下旨,命正在牽制朔方樓煩王的安北將軍史惕率麾下萬餘中壘精騎星夜南下馳援。而此時,驍騎將軍秦勇率領的二十萬步卒,剛剛奪取西河,短期內無法趕至朔方。原本困守朔方的匈奴樓煩王,沒了絲毫牽制,當即揮軍北上,萬餘匈奴馳援正在長城關隘苦戰的白羊王。

    景帝聞訊,自然憤恨不已。眼看大勝在即,就因為區區數萬羌人,增加了不少變數。原本李廣麾下的三萬細柳精騎,必可全殲白羊王剩下的數千疲憊之師。然而如今多了樓煩王養精蓄銳已久的萬餘匈奴鐵騎,戰局堪憂。雖說細柳營乃是漢軍精銳,李廣更是驍勇善戰,但是面對騎射無雙的匈奴鐵騎,即便以二敵一,也未必能戰而勝之。

    然而,景帝震怒的緣由遠不止如此,最為嚴重的是,究竟這數萬羌騎是如何悄無聲息的跨過西面長城關隘。竇嬰麾下的十五萬邊軍,有近十萬彙集到河朔西北的長城關隘抵禦匈奴右部的援軍和白羊王的鐵騎,剩餘五萬防守西面的數千里長城,雖說抵擋不住羌人大軍,但至少能點燃狼煙示警,甚或稍微牽制些時日。

    如今數萬羌騎毫無警訊的出現在河朔腹地,怎能不讓景帝震怒異常,軍中必定有將領勾結外族,甚至冒著夷滅九族的大罪,私放羌人入關!即便是一貫隨性的劉徹,心中也是恨不得生啖其肉,華夏民族咋啥時候都少不了漢奸,這數萬羌騎確實是打亂了漢軍的戰略部署,即使最終取得勝利,也要付出更多的傷亡。特別是三萬細柳營精騎,若是傷亡過大,甚至會影響劉徹接下來的一系列計畫,當真可惡至極。

    劉徹沉吟片刻,緩緩道:“父皇,塞翁司馬焉知非福。可命左馮翊和右扶風所屬郡兵盡速前往安定與北地,並從北軍抽調三萬精銳前往,當可將羌騎盡數阻擋在邊塞之外。屆時再令史惕率中壘精騎,歸攏尚在塞外的安定與北地兩郡郡兵,在其後方牽制,待得西北戰局終結,我數十萬大軍合圍,定羌人有來無回!”

    景帝似有意動,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複又起身,捋著鬍鬚來回走動,卻最終長歎一聲,幽幽道:“如此一來,京畿守備空虛,加上河南,河東,河內,弘農四郡的郡兵盡皆隨秦勇出征,只怕禍出東方啊!”

    劉徹皺著眉頭,頗為無奈。皇帝的老爹考慮的不是沒有道理,弘農四郡,如同一個盾形,將函谷關圍住,是關中之地通往中原腹地的要道。函谷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是華夏建置最早的雄關要塞之一。如今周邊四郡兵力空虛,若是梁王趁勢起兵造反,麾下輕騎不過數日便可抵達函谷關,若是攻克函穀,眼前便是一馬平川的關中沃土,兵鋒直指長安。

    “如今周亞夫在楚國和沛郡都布下重兵,想來皇叔不敢妄動吧?”劉徹思考良久,得出一個自己都不甚信服的判斷。

    景帝搖搖頭,苦笑道:“正是因為周亞夫陳兵梁國周邊,你那皇叔才愈發不安分。朕是瞭解他的,個性率直,受不得激,當初朕派周亞夫前去。。。。。。”

    劉徹明白皇帝老爹未說完的話,當初景帝派和梁王罅隙甚深的周亞夫去做沛郡太守,本就是存著逼梁王造反的壞心思,也好有藉口收拾他。人算不如天算,如今景帝反而不希望梁王當即造反,否則整個局勢就會變成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劉徹緊咬下唇,打定主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字一句道:“父皇無需憂慮,只要扼守住函谷關即可。敢請父皇應允兒臣親率八千虎賁衛並一千羽林衛,前往函谷關。如若皇叔膽敢謀逆,兒臣定叫他有來無回!”

    景帝聞言大驚,連忙擺手道:“萬萬不可!皇兒尚且年幼,怎可領兵作戰?”

    “甘羅十二可為相,兒臣忝為天家子,難道還及不上官宦子弟?!”劉徹晃著小腦袋,反駁道:“再說父皇不是常誇讚兒臣乃生而知之的天生之才,如今為何卻又信不過兒臣?”

    景帝無法辯駁,卻仍試圖打消寶貝兒子這驚世駭俗的想法:“皇兒以儲君之尊,身負社稷之責,怎可以身犯險?若是傳揚出去,怕是朝野不寧,更顯出我大漢無人可用。”

    “父皇難道還有更好的人選?如今朝堂之上,可用之將盡皆領軍出征,其餘之人,父皇當真放心得下?若是所托非人,臨陣倒戈,社稷危矣!”劉徹搖頭堅持道。

    景帝啞然無語,梁王歷來喜賢好士,吳楚之戰更是立下大功,威望甚重。當初支持他為儲君的大臣為數不少,加上如今竇氏為首的外戚,對景帝的削藩之舉尚有不滿,實在不得不防。

    劉徹見皇帝老爹似有意動,複又勸道:“虎賁與羽林向來由兒臣統領,朝堂諸將皆不甚知曉,必定難以統率。兒臣可托身染時症,在宮中修養,不便見客,暗地隨軍出征便是。”

    景帝沉吟良久,微微點頭,當即命孫全將殿內宮人盡數圈禁在後殿之中,由貼身死士嚴加看守,不得和外間有絲毫接觸。是夜,父子二人徹夜深談,直至日出東方。

    數日後,八千虎賁並千余羽林,輕騎出長安霸城門,朝東方疾馳而去。大軍以典屬國公孫昆邪為主帥,虎賁僕射馬嶼和羽林僕射公孫賀為副將,前往函谷關操演,附帶巡查防務。

    中軍處,公孫昆邪被諸多親衛嚴密護衛,一舉一動頗不自在,甚至連縱馬賓士都不敢,只能信馬由韁,緩緩前行。而在他身側,一個身著親衛鎧甲的少年,則是饒有趣味的欣賞著沿途景致,毫無緊張之色。

    公孫昆邪無奈的看著親衛裝扮的太子殿下,滿心無奈。殿下周邊的十余侍衛,是陛下專門著郎中令吳成精挑細選的死士,是大漢最為強悍的血手屠夫,別看僅有區區十餘人,滅掉上百精銳騎兵跟玩似地。

    這些死士連殿下的吩咐都不服從,時刻謹記陛下的旨意,無關人等,膽敢靠近殿下十步之內者,殺無赦!哪怕是公孫昆邪,行軍時稍微打馬靠上前來,也會收到數道陰冷的目光,禁不住冷汗直冒。連馬鞭都不敢揮舞,否則腦袋估計就保不住了。

    倒是劉徹心情頗好,穿越十餘年,他最遠也只到過長安城百餘裡外的上林苑,如今難得有機會欣賞著如畫江山,自是心情舒暢。至於安全問題,他更是毫不在意。公孫賀正領著千余羽林衛,在大軍周邊四處警戒。在如今的大漢,應該還沒有能躲避過羽林衛查探的伏兵,否則羽林衛也就妄為特種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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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1:02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仇恨與欺騙

    北地郡邊塞外,羌人的氈帳綿延數裡,無數篝火映照著草原悠遠的夜空,更顯蒼涼與靜謐。某個大帳內,卑禾羌的族長瓦素各盤膝坐在小火堆旁的氈席上,聽著釜中沸騰的馬奶酒發出咕咚咕咚的輕響,隱藏在濃密水霧後的面容,滿是悲戚。他手中握著一串玉珠,珠子溫熱而圓潤,宛如女兒楋跋子那溫暖人心的甜笑。

    瓦素各自幼騎射無雙,成年後更是驍勇善戰。就任卑禾族長十數年來帶領族人征戰草原大漠,無往不利,隱隱可和傳統的西羌諸王抗衡。他還迎娶了參狼部落狼王噶什的妹子格桑,摘取了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可惜天妒英才,作為草原上最強悍的勇士,瓦素各膝下無子,哪怕妻妾成群,卻僅有格桑為他誕下一女,正是聰慧乖巧的楋跋子。

    楋跋子自降生後,便是卑禾部落最寶貴的珍寶。隨著年紀的逐漸增長,她愈發的善良,美麗,清澈的眸子和晶瑩剔透的心靈,讓族人們發自內心的喜愛。族裡的壯小夥們,不遠千里,不畏艱險,採摘來天山上的雪蓮,獻到她的帳外,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而瓦素各更是宣佈,楋跋子將挑選自己的夫婿。無論誰摘取了她的芳心,瓦素各百年後,便將卑禾部落交付於他。

    然而,自從去年楋跋子外出遊玩,便下落不明。瓦素各派出大軍,四處尋找,卻只在草原深處發現了數十具被狼群啃咬得支離破碎的屍身,從四周散落的衣裳和飾品,依稀可以分辨出,正是楋跋子隨行的侍衛和侍女們。當瓦素各和格桑看到外出尋找的族人,用楋跋子血跡斑斑的衣裳,包裹著數塊佈滿牙印的碎骨,送到眼前,兩人心喪欲死,格桑更是哀嚎一聲,暈死過去。

    數月來,格桑日日以淚洗面,幾乎哭瞎了雙眼。瓦素各也驟然蒼老了許多,兩鬢依依可見斑白,脊背也佝僂了幾分。就在整個卑禾部落陷入哀慟之中時,格桑的侄子,狼王嘎什的兒子臧素爾突然出現,並帶來了楋跋子手腕上的珠串。

    這珠串是卑禾部落的傳世寶物,一共十二粒玉珠。傳說卑禾部落的祖先,乃是祁連山上的一株卑禾,結出一串穗子,穗子上有十二顆穀粒,化作六男六女,繁衍出如今的卑禾一族。卑禾人為了紀念先祖,便從大山之內,黃泉之中,取來十二粒圓潤的寶珠,結成珠串,由部落裡最為高貴的女子代代相傳。自打楋跋子六歲之後,這珠串就掛在她的手腕上,從未取下。而尋到楋跋子屍身時,卑禾族人曾多次細細找尋,卻並未發現珠串的蹤跡。臧素爾帶著珠串出現在卑禾部落,自然驚動了整個部族。

    根據臧素爾的講述,楋跋子並未喪身狼腹,而是被大漢邊軍擄至都城長安,賣做官奴。數月前,被身處長安城的臧素爾碰巧遇見,並拼死救下。她隨即向臧素爾哭述了被擄後,慘遭漢人官軍蹂躪的種種不堪,並將珠串交到臧素爾手中,希望他將其交還給阿爸,讓阿爸替她報仇。臧素爾茫然的接過收好,卻沒有太在意。隨後,楋跋子趁著臧素爾熟睡之時,投河自盡。

    臧素爾在大帳內滿臉悲戚的講述完畢,隨即淚流滿面的跪倒在瓦素各和格桑面前,哀聲道:“楋跋子定是怕自己的不潔之身,給卑禾部族帶來恥辱,方才以死明志。只恨侄兒當時和漢人血戰良久,已然身負重傷,無法將楋跋子的屍身打撈上來,送回草原安葬。如今侄兒已完成了託付,只求姑父姑母賜我一死,方能以贖罪。”

    瓦素各目呲欲裂,額角青筋暴起,生生咬碎了幾顆臥槽牙,嘴角流出死死血跡。而格桑則是抱住臧素爾的脖子痛哭流涕,連聲道:“姑母不怪你,若不是你,楋跋子怕是還要受更多的苦,更大的罪!前些日子,實在委屈你了!”

    臧素爾聞言,忙連聲安慰格桑。然而在他低頭之時,眼角卻露出一絲冰冷的恨意,轉瞬即逝。自從參狼部落被馬賊全殲,臧素爾逃得一命,便逃到卑禾部落,向瓦素各借兵,以求復仇。然而瓦素各卻無情的拒絕了他,甚至一向待他如半個兒子的姑母格桑,也是勸他打消這個念頭,留在卑禾部落好生過活,也好為參狼部落留下些血脈。

    被仇恨蒙住雙眼的臧素爾,滿心憤恨的偷偷離開了卑禾部落,就如一匹孤狼,在草原上浪蕩,思考著如何復仇。直到遇到了一支往西羌運糧的漢人商隊,臧素爾找上門去,自告奮勇的擔當他們的嚮導,並將他們引薦給一些西羌大貴族。

    由於臧素爾的阿媽是被狼王嘎什擄到草原上的漢人女奴,因此臧素爾從小就會不少漢人的語言,加上他阿父狼王嘎什,也曾是草原上的一方巨擘,雖說人死燈滅,好歹還留著不少交情,西羌的貴族們多少會給臧素爾些臉面。因此,臧素爾倒是頗得漢人商隊的依仗,甚至在隨商隊回到漢地時,見到了商隊真正的主人。商都的主人見臧素爾是羌人的身份,便沒有刻意避諱,其後更是在他協助下和西羌諸部相互勾結,幹了不少齷蹉之事。

    然而,就在商隊抵擋長安城內,當臧素爾碰巧遇到楋跋子後,事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面對臧素爾的突然失蹤,商隊的掌事幾乎急瘋了,派出侍衛暗地搜索京城無果後,上報了主家。至於詳情如何,便是後話,此時暫且略過不表。

    瓦素各為了保住寶貝女兒的名聲,沒有將此事如實傳揚出去。而是命人傳令全族,去年襲擊王女楋跋子一事,乃是漢人官兵所為。一時間,卑禾部落群情激憤,紛紛要求族長發兵向漢人討還血債。

    而此時,恰逢匈奴右賢王遣使,強令西羌諸部出兵東進,否則待日後匈奴騰出手來,軍臣單于將跟隨先祖冒頓單于的腳步,再次率匈奴鐵騎橫掃大漠。冒頓單于當初兵進大漠,大敗諸羌,更是將兵強馬壯,不可一世的月氏羌打得幾乎滅族,被迫西遷。距今不過數十載,匈奴人的凶威猶在,西羌明面上更是匈奴臣屬,年年進貢,不敢稍有怠慢。

    西羌諸部面對匈奴右賢王的威逼,雖然心有不甘,也只得虛應下來。臧素爾見事有可為,便攛掇著瓦素各出頭,以卑禾部族所屬精騎兩萬余為主力,集合西羌各部兵力東進。瓦素各本是精明之人,自然知道這是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然而他為女復仇心切,再加上愛妻格桑終日以淚洗面,也便顧不得那麼許多,當即應允臧素爾,讓他和西羌諸部商討出兵事宜。

    西羌大貴族們接見臧素爾後,知道瓦素各犯傻要強出頭,自然狂喜不已。當即應諾各自依部族大小,出兵數千不等,隨卑禾部族東進,由瓦素各為主帥,盡數掌控。當然,他們出動的可不是麾下的精銳,而是附屬部族的老弱殘兵,烏合之眾。

    總之,經過臧素爾的來回奔忙,瓦素各最終領著本部兩萬餘騎,外加西羌各部拼湊出來的近三萬良莠不齊,軍容不整的老弱病殘,緩緩踏上了為女復仇之路。

    跨過長城,進入河朔之地後,瓦素各連續襲擊了幾次深入草原的漢軍,利用騎兵的優勢,且退且射,生生耗死了數千膽敢追擊漢軍。警覺過來的漢軍,突然收縮的陣勢,龜縮在大營不再應戰。在臧素爾的建議下,瓦素各陳兵北地郡的邊塞外,盤算著攻下邊塞,直取漢人的都城長安,踐踏那座吞噬了楋跋子的可恨的城市,屠盡那些邪惡的漢人。

    然而,漸漸從仇恨中清醒過來的瓦素各,恢復了梟雄的冷靜和智慧,他隱隱感到一種不安,甚至對臧素爾產生了許多懷疑。

    尤其是瓦素各率軍東來時,明明長城關隘已被漢軍佔領,至少需要經過一番苦戰,方能通行。然而臧素爾卻讓他按兵不動,孤身犯險前往關隘。待臧素爾回來後,漢軍竟然悄無聲息的盡數撤出關隘,實在詭異得緊。當初瓦素各也曾提出過疑問,然而臧素爾的答覆竟是花錢買通了漢軍守將,報仇心切,全身心投入戰事無暇他顧的瓦素各便不再追問。如今再回想起來,實在太過蹊蹺了。通敵叛國,在漢人的律法,可是誅滅九族的重罪,臧素爾早已族破人亡的,哪來的許多錢財,能買通漢軍守將?莫不是他們之間早有勾結?

    瓦素各又細細回想起,自從臧素爾重新出現在卑禾部落後的種種所為,愈發覺得疑點頗多,不由背後冷汗直冒,慢慢握緊了腰間的馬刀。

    長安城外,一處小小的院落裡,清冷的月光穿過窗臺,撒落床榻,面龐溫潤如玉的少女正躺在竹席上,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偶爾輕輕的抖動,晶瑩的淚珠沿著眼角緩緩滑落。在夢裡,臧素爾哥哥將珠串交給了阿爸和阿媽,阿爸阿媽露出了笑臉,派出使者,來接楋跋子回家了,回到那遼闊的大草原,回到阿媽溫暖的懷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l3nk4_1 發表於 2016-3-3 11:03 PM

第三卷 鷹擊長空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道家之源

    函谷關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道路狹窄,素有“車不方軌,馬不並轡”之稱。無論是逐鹿中原,抑或進取關中,函谷關歷來都是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

    函谷關的城牆周回五裡余四十步,高二丈,關城宏大雄偉,關樓倚金迭碧。位於函谷關東城門右側的太初宮,乃是道家祖師老子李耳的著經之處。相傳,尹喜迎候老子到函谷關,行以師禮,懇求老子為其著書,老子便在此寫下了《老子》(即《道德經》)五千言。為了紀念這件事,後人便在老子著經的地方修築了一座道觀,名曰“太初宮”。

    太初宮為殿宇式古典建築。殿脊和山牆簷邊上塑有麒麟、獅、虎、雞、狗等珍禽異獸,神形兼備。殿頂飛梁縱橫,椽檁參差,雖然屋架複雜,但卻自成規矩,殿宇寬闊,中無撐柱。史載太初宮始建於西周,及至漢初,崇尚黃老之學,自然香火鼎盛,遊人絡繹不絕。

    大漢立國後,曾一度解除了函谷關的關禁,百姓只需持符節便可自由通行。然而自從吳楚之亂後,景帝複置函谷關,下令用繻作為出入關卡的憑證。繻是用帛製成的出入關卡的憑證,比符節珍貴得多,發放的數量也非常少,因此函谷關的人流已比前些年減少許多。

    劉徹帶著太子中庶子公孫賀和李當戶,沿著山道,緩緩向太初宮行進。十余名侍衛如影隨形,將靠近三人十步之內的遊人盡皆推到一旁。山道本就狹窄難行,如此一來,許多遊人都被殃及,登時混亂不已,盡皆怒目而視,卻不敢發作,只得在心中暗自腹誹,到底是誰家的紈絝,竟然如此飛揚跋扈。

    劉徹無奈的聳聳肩,這些死士壓根不聽他的命令。即便劉徹如廁,他們也會在周邊嚴加把守。如今要到人潮絡繹不絕的太初宮遊覽,自然更是嚴防死守。其實,百余羽林衛早已先行探路,暗自將沿途所有可疑之人都排查了一遍,應當不會有絲毫差錯才對。

    劉徹享受著國/家領/導人的待遇,說實話,有點爽。他本就是隨性之人,不屑裝出愛民如子,眾生平等的虛偽面目,更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因此,他並未干涉羽林衛和侍衛們的“擾民”舉動,自顧自的欣賞著路邊的景致。

    穿越到漢朝十餘年,沒有網路,沒有電視,劉徹終於體會到,為啥古代的帝皇要微服出宮,甚至幾度巡視天下,那純粹的悶得慌了,出去透透氣。如今劉徹好不容易借機出來旅遊一次,自然要好好放鬆心情,探訪所謂的“道家之源”。

    當劉徹站在太初宮的正殿中,看著老子騎青牛的雕像,心中有幾分感慨,更有幾分困惑和迷茫。

    道家是華夏哲學中比較特異的派別,是以思辨作為它的特徵。其主要概念是道,就是理性。老子思想博大精深,蘊含豐富,涉及天、地、人各個方面,在政治、經濟、軍事、藝術、倫理、養生等領域都有獨到的見解和智慧的光焰。德國哲學家尼采認為《道德經》像一個永不枯竭的井泉,滿載寶藏,放下汲桶,唾手可得。

    然而,道家“無為而治”的理念,其實並不符合封建社會的皇權政治需要,反倒是和後世西方國家“小政府”的理念極為接近。可以說,道家在華夏的出現,是一種先進的理念,誕生在相對落後的社會制度中,最終也只能被更善於適應社會,改變自身的儒家文化所取代。

    只因儒家講究的是禮義廉恥,稍加改造,便可以輕易曲解出所謂的三綱五常,三從四德,而後世的儒生講究入世,講究中庸,好聽點叫圓滑,不好聽點叫牆頭草。也正是這樣,即便是外族建立的中原皇朝,也一樣尊儒,而齊魯孔家也理所應當的享受著千年尊榮。

    後世的孔家,兩千多年,向來只見“國死”,而未見其“死國”!

    孔老夫子若是泉下有知,看到儒家被這些不肖子孫弄成這般烏煙瘴氣,定不願受那“聖人”的名頭,腐儒之流毒,遺禍千年!

    劉徹深深的明白,後世經過改造和曲解的儒家文化,是阻礙華夏進入工業社會的罪魁禍首。若要發展工業化,必須提倡科學世界觀,而現代科學的建立,就不得不提到“形而上學”。

    形而上學在古典哲學裡面是至高無上的,是第一哲學。是研究宇宙自然的基礎。當然一些概念被後來人推翻並完善了,但是它的核心思想卻是不可動搖的,至今起著重要作用。正因為這些觀念,許多哲學家把哲學的核心放在了研究宇宙萬物統一的,最普遍最一般的本質或者共相上,認為它是萬物存在的根本根據。所以,這門科學是研究所有科學的基礎所在。這就是形而上學。

    西方社會的形而上學,起源至古希臘的亞里斯多德,而中華民族的形而上學,則起源至老子的道學,整整比西方提前了兩百多年。然而不幸的是,也許是華夏的統治階級更穩固,或者是因為儒學的生命力更強,生生扼殺了華夏科學世界觀的發展。

    而被後世尊崇的李唐皇朝,表面上尊崇老子,實際上卻生生扼殺了道學第二次進化的機會,對華夏的文明犯下了不可彌補的罪行!鑒於李唐的統治階級身上含有蠻夷的血統,也就不便追究其歷史責任了,只是後世吹捧大唐的實在太多,忍不住要噴一下。

    在魏晉時期,玄學家已開始重新定義道學,提出“以無為本”,綜合儒道,借用、吸收了老莊的思想,建立了體系完備、抽象思辯的玄學哲學.其對易學玄學化的批判性研究,盡掃先秦、兩漢易學研究之腐迂學風。

    為了被統治階級接受,更是對老子的辯證法思想繼承和改造,運用對立的概念和辨名析理的方法闡述問題,提出了“以君禦民”的政治主張,論證了“以寡治眾”、“執一統眾”的必然性。

    此時,中國式的形而上之學已具雛形,將“以無為本”,作為哲學的最高範疇,取代了老子哲學的“道”,使華夏古代哲學的發展,名副其實地進入了理性發展的歷史階段。而隨之發展出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哲學,開始立足于創立並運用正確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哲學,來研究、剖析和解決時代社會的各種政治難題。

    然而,由於時代的悲劇現實,使這類哲學僅在文藝理論的建樹上起到了一些積極影響之外,未能對社會的思想和政治發揮應有的歷史影響和作用。李唐皇朝明面尊崇老子,卻仍以腐儒治國,大肆曲解儒家和道家的典籍,導致華夏的理性思辨盡數湮滅。武則天為了登上帝位,更是極力崇佛,徹底改變了魏晉時期玄學的真義。隨後宋明理學的建構,因認識論與方法論的缺陷,不得不借助於佛學之認識論和方法論,從而形成了宋明理學大雜燴的特點。

    至此,華夏的理性思辨盡數泯滅。後世中華民族開始落後於世界,並不能完全怪罪於某個皇朝,某個皇帝,某個太后。而是因為科學世界觀壓根就沒構築起來,所謂“師夷長技以制夷”,學著造點槍炮,就能扭轉頹勢?

    後世中華真正開始追趕世界的腳步,卻是從“全盤西化”開始,完全拋棄了中華文化。可笑一些上班穿著西裝,吃著肯德基,看著美國大片的人,竟有臉斥責別人如何如何不守護中華文化。

    如果數千年的儒家文化那麼牛?為何還要全盤西化?

    真正的答案,就是儒家文化在數千年裡早就被曲解了,而且儒家文化根本就不是中華文化的全部,當初的百家爭鳴,僅剩一家之言,正常嗎?吃獨食的儒家,又如何建構起完善的科學觀和世界觀?

    既然前人已經將儒家文化獨尊,走了數千年,最後卻證明走不通。劉徹認為至少應該嘗試繼續讓百家爭鳴,至少道家就不應該被打壓,只因它是最適合進行理性思辨改造的流派。裝神弄鬼的道士煉丹都能弄出硫酸和火藥,腐儒除了打嘴/炮,能幹個啥?

    至於後世所說的民族認同感,沒有儒家就沒有中華民族的認同感。劉徹只覺得那是在胡扯,華夏從夏商周就開始有了民族認同感,要不怎麼會有華夏和蠻夷之分?憑啥不能對道家產生認同感?墨家,法家,諸子百家,總有一個能讓人認同的吧?

    後世的儒家就是太霸道,自從董仲舒弄出個虛假的“獨尊儒術”,刻意曲解儒家經典後,腐儒們還真以為自己站在世界之巔,唯儒獨尊了,齊魯孔家更是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貪圖富貴,數典忘宗,著實令人生厭!

    劉徹晃了晃腦袋,他引領下的華夏,不能再重蹈覆轍了。開放的學術氛圍,更寬容的理論體系,才是華夏文化最初,也是最為寶貴的精華所在。若是改變不了某些學術流派固執的抱殘守缺,妄自尊大,便徹底將他們的領袖逐出朝堂,任由其自生自滅,莫要誤了社稷,誤了華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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