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章 先生
孫蔚嚇懵了。
她把明微騙來,就躲開了。
一方面,她摻和不來,另一方面,這種場面她看著難受。
只是沒想到,短短的時間裡,反而是文如她們被嚇跑了。
孫蔚躲在樹後,反而看得真切。
那蛇是明微放出來的。而且,文如她們打不到她,是因為她的步法很奇怪。
孫蔚膽子小但不糊塗,這個新來的同窗,不是個好惹的。
聽到明微喚她,孫蔚腦袋就是一懵,害怕地往後面躲。
看到明微過來,她更是尖叫一聲,急急後退。
裙子拌腳,附近又都是花草,孫蔚踉蹌了一下,跌倒在地。
這下子,跑也來不及了。
明微俯身看著她,笑吟吟:「齋長,你會為我做證的吧?」
孫蔚臉色都嚇白了,拚命地搖頭。
「不肯嗎?」
孫蔚伸出手臂,擋在臉前,無措地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明微訝異地挑了下眉,若有所思。
趴在牆上的紀小五道:「看看你,把人家嚇成什麼樣了,還敢說沒打架。」
明微沒理會他,只問孫蔚:「她們打過你?」
孫蔚縮在手臂後面,不敢接話。
明微朝校場看了兩眼,道:「會打人的,可不是止她們。如果我今天從你嘴裡聽到不該聽到的,你以後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剛說完,紀小五就喊:「快快快,你趕緊走,來人了!」
校場那邊,快步走來不少人。除了先前聚眾打架的少女,還有幾位一臉嚴肅的先生,和披甲掛刀的女兵。
明微瞟了一眼,腳下一撥,一顆石子飛起。
「哎呀!」紀小五額上一痛,身子後仰,立馬趴不住了,從牆頭摔下去。
「五哥!」
「紀維!」
秀山書院的少年們圍攏過來。
「噓!」紀小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顧不得疼痛的額頭,趴到牆上聽。
另一邊,明微已經改俯為蹲,伸手抓住孫蔚,做勢欲扶。
「先生,就是她!她竟然帶蛇進書院,還放出來嚇我們!」文如搶先告狀。
明微半拖半拽,將孫蔚拉起來,轉向師長同學。
「先生。」她行禮。
來的先生有兩位,一個就是陳學諭,另一個則是學正。書院裡有好幾學正,明微沒費心記她們的氣,也認不出是哪位。
學正掌訓導之則,她看了看孫蔚,才將目光放在明微身上:「她們說你放蛇咬人,可有其事?」
明微面露驚訝:「這從何說起?蛇……學生怎麼會帶那樣的東西。」
一臉嫌惡的樣子,表情特別真誠。
其實學正也不大相信。凌寒齋這些大小姐,她還不清楚什麼性子嗎?每每鬧事,也不知道管教了多少回,也沒見收斂。她們欺負別人還差不多,被別人欺負?
可剛才那個姓柳的女學生,確實昏迷了,才送到院醫那裡去。
文如叫道:「你還敢狡辯,我們都看到了!」
「對!我們都看到你放蛇出來。柳姐姐都被咬了,鐵證如山!」
說著,其中有膽小的竟哭起來:「柳姐姐不知道怎麼樣,要是有事,你九條命都不夠賠!」
陳學諭剛才被嚇得夠嗆,便也出聲:「明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學正在這裡,你要老老實實回答,真的傷了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些千金小姐,傷到了哪個,她都擔待不起啊!
「不錯!」學正嚴聲道,「咱們明成書院,是講理的地方。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一五一十說來。若是你的錯,自己坦白才能寬待處理。要是拒不交待,定要重罰!」
陳學諭想著她第一天來上學,又柔聲道:「你好好說。如果不是你的錯,學正也會為你做主的。」
明微看看孫蔚,又看看文如她們,露出為難的表情:「學生、學生不知道該怎麼說……」
學正將眉一軒:「什麼叫不知道該怎麼說?真相是什麼就說什麼!」
「我說了,先生不會怪罪?」
「你不說才會怪罪!」
明微便露出無奈的樣子:「那學生也只能說了……就在剛才,學生在校場活動筋骨,孫齋長突然喊我來,說是有事找我……」
她倒是半點不客氣。把孫蔚怎麼喊她來,文如幾個又怎麼堵了她,說得清清楚楚。
「先前在飯堂,學生對文四小姐有所冒犯,文三小姐便要我磕頭賠罪。賠罪便罷了,這磕頭學生怎麼能應?天地君親師,跪者唯五,哪能隨便向別人磕頭呢?學生就不答應。她們……她們就撲過來,學生正害怕,突然間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幾位同窗好像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樣,亂跑起來……」
明微抬起頭,睜著無辜的眼睛:「事情就是這樣。學生現在還糊塗呢,她們方纔的樣子,好像被附身了似的,孫齋長都被嚇得摔倒了。」
學正擰起眉頭。
前頭說得還像話,這確實像是文家姐妹幹得出來的事。但後面是什麼鬼?附身?亂七八糟的!
「孫蔚,是這樣嗎?」學正嚴聲問。
孫蔚剛想說話,卻見明微低頭看著她,嘴邊威脅的笑意一閃而過。
她嚇得一哆嗦,脫口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也沒看見!」
明微就道:「先生您看,孫齋長也被嚇到了。方纔那樣子,實在太嚇人了,好像她們集體發臆症似的。」
「你胡說!」文如喊道,「什麼集體發臆症,這種話能信嗎?柳珍兒還躺著呢,你賴得掉嗎?」
學正也是這樣想的。別的事都好說,但有個學生被咬傷了,這是明擺著的。
「她真的被咬傷了嗎?」明微一臉被嚇到的表情,「不可能啊!她身上明明什麼也沒有。先生,要不您再去看看?」
「這還能有假?」文如氣憤極了,「她都躺倒了!你還狡辯。」
這時,卻聽明微看著外面,露出驚訝的表情:「那不是柳小姐嗎?」
眾人聽得此言,扭頭往校場看,果然看到剛才抬走的柳珍兒,在一個女學生的陪伴下走過來。
「柳珍兒,你沒事?」文如大驚。
柳珍兒也是一臉莫名其妙:「我,我不知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180章 烏有
學正當場拉起柳珍兒的衣袖,手臂上好好的,一個疤都沒瞧見。
文如傻眼了:「我明明看到……」
明微在心中暗笑。小白蛇是靈,它那個有劇毒的蛇身早就沒了,化出來的形體可不帶毒,怎麼可能毒得死人。
柳珍兒確實被咬了,不過,一個只有魂魄的靈,攻擊的當然也是人的魂魄了,哪裡找得到傷口?
剛才她們看到傷口什麼的,只是幻覺而已。
好了,查無實據。
學正拉下臉,冷冷地看著文如等人。
她雖然知道這次的事有貓膩,可凌寒齋這些千金小姐,不是第一次鬧出欺負人的事了,讓她們吃個虧也好。
「你們有什麼話要說?」
「先生……」文如還想說什麼,被身後的姐姐掐了一把。
文三小姐道:「大概真是我們看花眼了吧!」
學正點點頭。這個文三小姐,倒是知道進退。
「放蛇之事,純屬子虛烏有。你們無事生非,今天回去抄十遍學規,明早交上來。」
「先生!」
學正目光一厲:「怎麼,不服?」
能當明成書院的學正,那也是有家底的女眷。幾個千金小姐被她瞪得低下頭去,只能怏怏應了:「是。」
「還站著幹什麼?散了吧!」
「是……」
少女們紛紛散去。臨走前,那位文三小姐冷冷看過來一眼,嘴邊露出個森寒的冷笑。
這筆賬,她記下了!
明微視若無睹,只向學正施禮:「謝先生還學生公道。」
學正盯著她看了良久,等文家姐妹等人走遠,才道:「不管你是什麼來頭,這裡是明成書院,不許鬧事!」
明微笑道:「先生放心,學生向來與人為善,人不欺我,我不欺人。」
學正淡淡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陳學諭倒有幾分擔憂,想了想,交待了她一句:「往後避著她們一些,你也別惹事。」
明微低頭應下,極為乖巧的樣子:「是。」
一牆之隔,紀小五聽到這裡,鬆了口氣。
他身邊的少年一臉納悶:「紀維,那個是你表妹?她剛才放蛇咬人了?」
剛說完,就被紀小五拍了腦袋:「什麼放蛇咬人?這是她們誣陷我表妹!」
又衝牆那邊喊:「喂,你下學了沒?」
那邊傳來明微的聲音:「表哥要回家了嗎?且在書院門口等我。」
「誰要等你!」紀小五嘀咕了一句,卻又對小弟們揮揮手,「走,下學了!」
聽得那邊少年們的笑鬧聲遠去,明微低下頭。
別人都走了,這裡只剩下孫蔚。
孫蔚被嚇傻了,戰戰兢兢地不敢看她。
「剛才不錯,沒把我招出去。」
誰知道,孫蔚聽得這句,竟大哭起來。
「她們不會放過我的,她們不會放過我的……」
「她們?」明微饒有興致,「你說文三她們?」
孫蔚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抱住自己的手臂,害怕極了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孫蔚也是個官家小姐,怎麼就怕成這個樣子?
她便也蹲下去,問她:「她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居然把你嚇成這樣?你不是齋長嗎?想來先生們應該很信任你才對,她們欺負你,你找先生不就好了?」
「你根本就不懂!」孫蔚喊了起來。
明微拍了拍她的頭:「我是不懂,所以才問你呀!」
孫蔚抖了半天,才道:「她們把我按在水裡,我快要憋死了,才把我拉上來,又按下去……」
明微皺了皺眉,這幫小姑娘,居然玩得這麼凶殘?簡直是酷刑折磨,而且還不留痕跡。
「我也不想這樣的。可她們說,不把你叫來,就……嗚嗚嗚……」孫蔚埋頭大哭。
「那你為什麼還上學?你又不考科舉。」
孫蔚抹著淚:「我們家世代書香,進了明成書院,又被退回去,讓別人怎麼看?」
「……」明微無語了。有病吧?名聲重要到這個程度?
說到這裡,孫蔚又打了個冷戰:「她們肯定又要想辦法收拾我了,怎麼辦,怎麼辦……」
明微看著她:「本來呢,你今天當了幫兇,我不想理你的。不過,看你這麼可憐的份上,幫你一把好了。」
孫蔚愣愣地看著她。
明微左右看看,起身折了一根柳枝過來,拿出小刀,做成一根簡易的柳哨。
她掐起指訣,施了個法,將幾道法力封存其中。
「喏,以後她們再想欺負你,就吹響它,會有神仙來幫你。記住,你有三次機會。」
孫蔚握著這柳哨,整個人都傻傻的。
明微拍了拍她的頭:「別隨便亂試啊,用一次少一次。」
說完,往校場外走了。
她瞇起眼,看著逐漸下落的夕陽。
孫蔚是齋長,負責記錄品行,以後逃課想不被家人知道,少不了她的遮掩……
她換好衣裳去找多福,發現多福身上髒兮兮的,頭髮也亂了。
「你這是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嗎?」
「小姐……」多福怯生生的。
「有話就說。」
多福差點要哭了:「奴婢可能給您惹禍了,我、我把那些小姐的丫鬟打了……」
明微托住差點掉下來的下巴,問她:「你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是她們想打你,對嗎?」
多福含著眼淚點頭。
明微就歎了口氣,摸摸她的頭髮:「好啦,我知道了,我們回家吧。」
多福驚呆了:「小姐,沒、沒事嗎?」
「哦。」她表揚,「打得好。」
在書院門口和紀小五會合,兩人帶著多福,慢悠悠回家。
「我回來了。」紀小五有氣無力地推開門。
紀大夫人正在指揮下僕挪花盆,抽空看了他們一眼,突然瞪著紀小五目露兇光。
「紀小五!你又打架了?」
紀小五拍了拍有點髒的衣服,很鎮定:「沒有啊!蹭了點灰而已。」
「你還狡辯!」紀大夫人揪著他的衣領,「這是什麼?哪來的血?」
紀小五低頭一看,頓覺大事不好。
是趙大的鼻血,不小心沾到了!
頭腦一懵,他脫口而出:「又不是我一個人打架,表妹也打架了!」
紀大夫人看了眼衣裳整潔的明微,更兇了:「你能不能省點心?自己惹事還拖表妹下水?你好意思嗎?」
紀小五喊出來純屬直覺反應,這會兒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娘不會信的,他幹嘛要說出來,讓自己挨更大的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81章 琴課
明微推開學舍的門,屋裡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過來。
明微從她們面前走過,將這些千金小姐的表情收入眼底,很容易發現她們分了三派。
一派就是文如她們,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憤恨。一派和孫蔚一樣,垂著頭不知道是不敢看,還是沒興趣。最後一派躍躍欲試,很想和她說話的樣子。
明微誰也沒理,只管回自己的位置坐好,等著先生來上課。
早上照例是經義、算學或德育。
明微走著神聽完了。
下午選修,想上什麼課就去哪位先生的書齋。
明微背著琴,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忽有一名少女喊她:「哎,你也上樂理課嗎?」
她依稀記得在凌寒齋看過這位,便點了點頭:「是啊!」
她就笑道:「正好,我們也上樂理課!」
明微淡淡點頭。
少女倒是自來熟,湊過來小聲道:「聽說你昨天得罪了文瑩她們?」
文瑩?是那位文三小姐吧?
明微漫不經心道:「大概是吧。」
「那你要小心了。她們承恩侯家,仗著太子的勢,很是囂張。」
明微笑著點了下頭。
少女看她談興不高的樣子,心裡知趣,就報了個名:「我姓魏,名曉安,家裡有個銀青光祿大夫的虛名。琴室到了,先進去上課了。」
說罷,便和幾個同伴進去了。
銀青光祿大夫是個散官,沒有實職,一般用來加恩賞賜。這魏曉安,應該是長輩立過功勞,賞了這麼個散階官銜,難怪她沒什麼千金小姐的架子。
教樂理的先生,是個二十來歲的英俊青年。
明微看到他從後頭出來,愣了一下,才知明成書院不是只有女先生的。
看到他出來,一屋子少女齊齊起身問好:「寧先生好!」一個個眼睛發亮,極是興奮。
明微的眉頭卻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非是她不喜男先生,而是這人身上有一種她熟悉的感覺。
但見這位寧先生一身極有魏晉之風的長袍,身姿清逸,極是瀟灑。面容英俊而淡漠,彷彿世間事皆不入心。
而他的年紀,應該二十五往上,未到三十,正是男子有了成熟魅力,卻又年輕朝氣的時候。
這樣的相貌,這樣的風姿,難怪這些千金小姐,興奮成這樣。
這位寧先生在琴案後坐下,問:「上次教的曲子,都會了嗎?」
一屋子少女齊聲應道:「會了,先生。」
寧先生點點頭,指了最前頭那個少女:「彈來聽聽。」
「是,先生。」那少女臉頰帶了兩抹紅暈,將自己的琴小心地放在琴案上,撥了兩下試手,便慢慢彈奏起來。
幾個音符彈出來,明微忽然心口一跳。
這曲子她識得。
曲名叫做絕弦,是師父最愛的一首曲子。
少女彈完了,羞澀地抬起頭:「請先生指點。」
寧先生神情淡淡:「練得不錯,只是有幾處指法不對。」細細說了哪裡不對,還演示了一遍。
這位寧先生看著冷淡,教學生倒是細心。
說完了這個,又叫下一個,一個一個指點過去。
明微坐在後面,最後才輪到她。
明微拂了拂琴弦,彈奏起來。
初時,她的指法有些生疏,但對這曲子極熟,彈奏如行雲流水,轉音十分圓融,很快一曲終了。
寧先生看著她,卻沒有評判。
他看了很長時間,直到屋裡的少女都面露不安,才開口:「這是你第一次來上樂理課。」
明微低頭行禮:「是,先生。」
「你識得此曲?」
明微含笑:「早年聽人彈奏過。」
此話一出,琴室裡的女學生們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嗯?有什麼不對嗎?
寧先生盯得她更緊,口中吐出的字毫無溫度:「如果你上一堂課有來,就該知道,此曲乃我所創。」
明微的笑容凝固在嘴邊。
寧先生袖著雙手,緩緩走到她身側:「說吧,你怎麼會彈?」
明微想了想:「也許,學生所聽到的,就是先生彈奏的呢?」
寧先生神情更冷:「我二十出師,行遍四方,直到年前才入京城。」
明微馬上道:「學生也是才入京城,先前一直居於東寧。」
「我不曾去過東寧。」
「……」好了,編不下去了。
寧先生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居高臨下,垂目而視,一定要個答案。
眼看屋裡這些少女好奇起來了,她只得道:「學生……記憶過人,凡聽別人彈過的樂曲,很快就能學會。方才聽了這麼多遍,復彈出來並不是難事。」
「為何先前不說?」
明微道:「學生新來,不想出風頭。」
寧先生又盯著她看了良久,終於收回目光,回去了。
明微鬆了口氣,不免好笑。
她說實話,沒人相信,說的假話,倒是信了。
寧先生低頭彈了幾個調,剛要說話,就見方纔這女學生開口了:「先生,您還沒有評判過學生的琴技。」
他頭也不抬,淡淡道:「你之琴技,何須我來評判。」
這話聽得女學生們又驚又疑。
什麼意思?是說她彈得很好,不用教了嗎?
寧先生已經不理會這個問題了。
下了課,明微收好琴,出了琴室。
魏曉安追上來:「你真厲害,寧先生很少誇人的!」
明微奇道:「先生誇我了嗎?」
「當然,都說不用評判了,就是你彈得很好,不用再教的意思啊!何況,我也聽得出你彈得很好。」
明微有自知之明。她在樂理上天賦不算很高,只是常年累月的,技藝還過得去。
但她對寧先生很好奇,魏曉安湊上來,正好向她打探打探。
魏曉安極是熱情:「你說寧先生啊?他叫寧休,不知道是什麼出身,年前來到京城,在折桂樓一曲成名,然後就被博陵侯府請去了。沒多久,就來書院授課了。」
明微若有所思。博陵侯府?那楊殊知道嗎?
兩人回了書齋,收拾東西準備下學。
出去時,正好孫蔚回來。看到明微,她垂下頭去。
擦肩而過時,明微聽到了她細如蚊吶的聲音:「謝謝。」
明微淡淡一笑,孫蔚身上有一絲她的法力,這是用過柳哨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82章 七夕
明微在書院的生涯,似乎進入了正常的軌道。
藉由魏曉安,她識得了幾個同窗。而孫蔚的情況也在慢慢地好轉,偶爾也會跟她說幾句話了。
奇怪的是,文氏姐妹明明厭憎她到了極點,卻沒來找麻煩。
明微不認為,她們是被嚇住了。要真被嚇住,怎麼會屢屢用陰沉的目光看她?大概還在找機會吧?
時節就這樣進入了七月。
七月七,鵲橋會。
如今天下承平,雲京更是繁榮富庶。一個小小的七夕節,各商家竟也爭先恐後掛出綵燈來,弄得熱鬧無比。
紀大夫人喜滋滋地備了瓜果、針線、小盒等物,與董氏說:「自從三妹四妹出嫁,家裡好久沒過七夕了。」
董氏笑瞇瞇:「再過幾年,珠兒也能過了。」
珠兒還小,穿針引線自是做不來。但她愛學樣,見明微和多福拜織女,也跟著拜。然後瞪著果盆上的瓜果,連聲問:「娘,什麼時候能吃?珠兒想吃了。」
董氏摸摸她的頭:「等喜蛛結網就能吃了。」
「那喜蛛什麼時候結網?」
「這個要問你小叔。」
紀小五認命地從竹床爬起來:「行了行了,我去抓。」
多福連忙拿了個小盒遞過來:「五公子,抓一隻給小姐。」
紀小五撇撇嘴,勉為其難接過來,心裡卻想,就她那樣子,哪怕盒子結滿了網,針線也好不了。
不多時,紀小五抓了兩隻喜蛛回來,一隻放在盒子裡,給明微應巧,另一隻用來作弊,假裝它自行爬到了果盆裡,於是一家人愉快地分食瓜果。
吃到一半,下僕來報,說有人找表小姐,卻是魏曉安等人想請明微出去玩。
明微不是很想出去,紀大夫人卻很高興:「小姑娘就該跟小姑娘一起玩,去吧去吧!」又叫紀小五,「陪你表妹一起去,晚上人多,可要顧好了。」
有理由出門,紀小五也很高興:「知道了,保證表妹全鬚全尾地回來。」
紀小五陪著她們走到巷口,正好他那一群狐朋狗友也來了。
他們都是高官之後,裡頭還真有幾個與明微這邊的小姑娘認識,還帶著拐彎抹角的親戚。
於是兩撥人會合成一撥,熱熱鬧鬧去遊街了。
魏曉安說:「我們去長樂池,那邊好熱鬧的!」
紀小五這邊的公子哥笑得合不攏嘴,背後偷偷擠眉弄眼。
明微耳力好,聽到他們交頭接耳,說長樂池今晚有花魁會。
長樂池是個大湖,湖上常年游弋著許多畫舫,裡頭絲竹陣陣,美人無數。
而水邊座落著許多大酒樓,那些富商才子就坐在樓裡,興致來時,推開沿湖的窗戶,叫住路過的畫舫,點上一支歌舞。
若是歌舞夠好,便會有無數的賞錢從酒樓的窗戶裡扔出來。由此催生了一個職業:水裡撈錢的。
他們一行人隨著人流慢慢逛過去,到達長樂池時,正好看到一艘巨大的畫舫在湖中央停下了。
無數的綵燈與鮮花,將畫舫妝點成一個碩大的舞台。
花魁會要開始了。
湖邊人擠人,幾乎沒地站。就有個公子哥說,自己在折桂樓定了位子,可以去那邊坐。
被擠得叫苦不迭的千金小姐們哪會不允?當下帶著僕婦,浩浩蕩蕩進了折桂樓。
折桂樓的包廂不小,中間隔一座屏風,正好擺得下兩桌。佳餚美酒流水般送上來,一邊用美食一邊觀歌舞,極是享受。
明微不由想起多年後。
她也曾見過長樂池這般盛會,可惜沒過幾年,就國破家亡,成了廢墟。
萬般不過,歷史輪轉。
少年男女們玩得開心,忽聽門外腳步紛沓,有人克制不住激動地說道:「那是太子?真的是太子?」
「當然了,能讓承恩侯家的公子那般禮敬,除了太子還有誰?」
明微目中掠過異色,不多時,便有一群人經過他們,去旁的包廂,其中有一道熟悉的聲音:「表哥,折桂樓的荔枝膏可好吃了,別處吃不著的。」
然後是個溫和男聲:「表妹說好吃,等會兒就嘗嘗。」
明微還沒說什麼,魏曉安已露見鬼一樣的表情:「那是文三的聲音吧?」
其中一位小姐道:「文三在我們面前又高傲又冷漠,居然也會這樣……」
剛才那聲音,甜得能膩死人啊!
另一位露出不屑的表情:「你們方才沒聽到嗎?她表哥是太子吧?在太子面前,與我們怎麼一樣?」
其他人點頭稱是。
居然就這樣碰到了太子?明微在內心感歎,這可真是,老天自有安排。
她要改變未來的第一步,便是阻止後來的前廢帝登位。
不過,前廢帝並不是現今這位太子。
今上有五位皇子,現在成年的三個。太子是元后所出,既嫡又長,今上登位,便理所當然立為太子。
二皇子的生母是惠妃,既不受寵,身世也尋常。
三皇子是宮人所出,更加沒有存在感。
是以,儘管皇后已經薨逝,太子的地位卻很穩固。
誰叫寵冠六宮的裴貴妃無子呢?
然而,就在幾年後,這位太子不知道怎麼的,酒後失德,大鬧後宮。皇帝一怒之下,將他廢了。
最後登位的是二皇子,也就是前廢帝。
這個二皇子,沒登位前是個老實人,登位後才真相畢露。殘暴不仁,荒淫無道,因為臣子勸諫了一句,他就直接杖斃。天天在後宮嬉戲,甚至強佔文帝的后妃。還想把剩下三個弟弟全都弄死。
三皇子見機快,趕緊逃回封地。為了自保,他豎起了反旗。
這時的北齊,兵力仍然強盛,也是前廢帝做得太絕,許多文臣武將投了三皇子。
這場奪位之戰很快結束了,三皇子登位成了後來的靈帝。
前兩年,他還像樣。沒過多久,他也開始荒唐度日。
這次可沒有弟弟來推翻他,大臣們見他比前一個好一點,只能忍了。
忍著忍著,不知不覺十八年過去,北齊的國勢一蹶不振,就這麼玩完了。
歷史證明,二皇子和三皇子絕對靠不住。明微便想看看太子如何,如果這個真正的儲君可以托付,就把那兩個昏君幹掉了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83章 水怪
「錚錚錚——」忽有金戈裂石之聲響起,卻是花魁會開始了。
游弋在長樂池的眾多花船,全數熄了大燈,只留下星星點點的燭火,圍繞著大船一圈一圈地漫行。
遠遠望去,好像舞台落入星河一般。
十來個正當韶齡的美貌女子,各持絲竹管弦,在畫舫中央的舞台就座。
雲鬢花顏,羽衣翩翩,樂聲響起,仿若一場視聽大宴。
原本嘈雜的長樂池忽然安靜了,不止酒樓,就連湖畔那些看熱鬧的,賣小食的,也都靜了下來,只有樂聲在夜風裡迴盪。
直到一曲終了,各處才爆出熱烈的喝彩聲。
那些花船重新點亮大燈,往岸邊駛來。
待花船臨近,眾人紛紛將金銀財貨、荷包瓜果等物拋擲到船上。少不得有人扔不準,那些撈錢的便一個猛子扎到水裡。
因為喝了兩口酒,有些悶熱,明微便站在窗邊吹風,不想正好聽到隔壁有人說話:「楊三公子方才好像沒有打賞?這倒是稀奇了,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你是風流陣裡的急先鋒,怎麼跟著蔣文峰出去了一趟,就轉性了?」
接著是楊殊的聲音,半真半假地回道:「先前被聖上教訓了一頓,說我鬧得不像話,再這樣下去要娶不著媳婦了。為了不打光棍,可不得收斂著些?」
聽他這麼說,眾人哈哈笑出聲,卻聽太子說道:「這樣想就對了。偶爾出來鬆快無妨,萬萬不可沉迷。」
楊殊含笑回道:「殿下說的是。」
明微沒想到這麼巧,他居然也在隔壁。想想許久沒見了,便跟魏曉安說了一聲,出了包廂。
她叫住一個送菜的夥計,遞去哨子:「麻煩將此物給一位姓楊的公子,就說有人在外面等他。」
夥計瞅了眼她的面容,艷羨不已,口中說道:「小姐稍等。」
不多時,包廂裡響起哄笑聲,楊殊出來了。
看到明微,他側身往樓上走:「隨我來。」
明微跟著他又上了兩樓,才發現這裡不待客,甚至有人把守。
「這是皇城司的產業?」她想起東寧那座酒樓。
「嗯。」楊殊領著她進了一間房,與下面的包廂一樣的格局,只是沒有那些花哨的擺件。
他推開窗,夜風帶著湖面的濕氣吹進來。
「你怎麼會在這?」他把哨子遞回來。
明微收起哨子,說道:「正好與幾個同窗出來玩,就在你隔壁。」
「……」楊殊道,「我還以為你有急事。」
「有急事的話,來找你的就是暗衛,而不是我自己。」她哪裡知道他的行蹤。
「若是無事,就算碰到了,你也不會特意把我叫出來,應該還是有話要說吧?」
明微看著他。
「幹什麼?」楊殊莫名其妙。
「這話應該我問你,從我入學,你一次都沒來找過我。」
楊殊更加不自在,又裝作若無其事:「我為何要去找你?你是我什麼人?」
明微原本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蹙眉想了想,忽然笑了:「你該不會……」
楊殊飛快地截斷她的話:「有話趕緊說,我還得回去。要是被人看到我們在一處,你的名聲也別想要了。」
這是心虛了啊!
明微感覺有點新奇,瞅著他看,一直看得他臉色泛紅,才道:「你叫人送來的東西,我收到了。效果不錯,這些天我功力大進,便是遇襲,也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
楊殊板著臉點點頭:「說完了?那我回去了。」
「哎!」
剛拉了下他的衣袖,就被火速甩開。
明微越發肯定,他真的有事。
不會真是她猜的那樣吧?
「這麼急幹什麼?我還想問你點事。」
「什麼事?」
明微原本有許多事要問。
其一,她來了京城,自然要問一問玄都觀的事。原有的歷史走向,玄都觀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按她原有的計劃,應該從玄都觀入手的。
其二,自然是太子的事。在她的年代,許多史料散佚了,這個太子到底怎樣,她需要從身邊人開始瞭解。
正在斟酌從哪裡開始問起,忽然聽得一聲尖叫,接著「撲通」落水聲響起。
兩人轉頭一看,卻見湖心畫舫上,那些歌姬舞伎慌張亂跑,還有人喊:「水怪,有水怪!」
話音剛落,他們親眼看到一道影子從水裡掠起,飛快地捲住一個來不及跑的女伎,躍回水裡。
明微面色一變:「邪物!」
她飛快地抽了條帕子出來,將頭臉蒙住,而樓下的窗口已經有人飛掠而出。
大袖飄飄,身如流雲。
明微不需要看臉,便已經辨出他的身份。
寧休!
「那是邪物?」楊殊問她。
明微點點頭:「還來得及救人。」
說完這句,她扶著窗一躍,借力往中心畫舫掠去。
楊殊自然緊隨其後。
樓下的包廂裡,紀小五聽到喊水怪,怔了一下,趴到窗邊去看。親眼見到水裡飛起的影子,他急忙喊:「多福!多福!」
不用他喊,多福已經過來了。她的面色頓變:「妖邪!」
「真的是妖邪?我們怎麼辦?不能見死不救吧?」
剛說完,耳邊響起驚呼聲。
他們探頭一看,接連數人從酒樓裡、岸上躍出,施展輕功往畫舫掠去。
紀小五眼尖,發現一個身影很熟,剛要張嘴,多福已經扯了他一下,低聲說:「那是小姐,別喊!」
紀小五傻傻的。
多福以為他搞不清狀況,便道:「走,我們去借船,好接應小姐。」
紀小五跟著她跑出酒樓,急步奔到租船處,跟船公說話。
直到上了小船,他才想起說什麼:「多福,你怎麼不飛過去?」
多福一邊搖櫓,一邊回答:「我才開始學,武功不行。」
紀小五看了看畫舫,困難地問:「你都不會,那表妹怎麼會飛?」
多福奇怪地看著他:「小姐當然會啦!」想了想,掏了個東西給他,「這把匕首小姐施了術的,如果真遇到水怪,記得拿來防身。」
紀小五有點懵。多福不會飛,表妹會飛,這好像跟他想像的不一樣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184章 救人
這麼盛大的花魁會,不會一點背景也沒有。
除了明微他們,還有背後組織者請來的護衛,以及維持秩序的官差,正好在長樂池的民間高手。第一時間躍上畫舫的,共有八九人。
也是巧了,那名官差恰是他們的熟人,先前護送蔣文峰一起去東寧的侍衛之一,名叫高煥。
看到楊殊,高煥過來行禮:「三公子。」
楊殊點點頭:「你這是高昇了?」
高煥笑道:「下官現在在府衙做事,正好領了這件差事。」
說著,他的目光掃過蒙面的明微,心領神會。
他們這些去過東寧的侍衛,都知道這位明七小姐不同尋常。只是人家畢竟是閨門小姐,又長了那樣一張臉,這樣的場合,不好露面。
高煥明著問楊殊,實則問明微:「公子,真的是水怪嗎?是否直接下去救人?」
明微已經開了眼,目光掃著黑漆漆的水面,尋找水怪的位置。
花魁會的護衛看到高煥,打了個招呼,原想問問他的意見,忽然瞧見最後躍上來的那位,穿的是件格紋長袍,深深淺淺的藍色格紋,形如水田衣,極是飄逸出塵。
護衛眼睛一亮,過去行禮:「敢問可是玄都觀的仙長?」
這人不過二十出頭,年輕俊朗,飛揚的眉宇帶著傲氣,答道:「不錯。」
護衛大喜:「有仙長出手,真是三生有幸。不知仙長如何稱呼?」
「在下君莫離。」
玄都觀極是神秘,護衛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這不妨礙他恭敬對待:「原來是君仙長。救人如救火,還請仙長指點,要如何救人呢?」
他話音剛落,就聽「撲通」一聲,護衛大驚:「又有人被捲下去了?」
「不是,」他的手下道,「是一位背著琴的公子,跳下去救人了。」
護衛先驚再怒:「此人怎麼如此魯莽?那是水怪,沒有仙長指點,出了事可怎麼好?」
一個藏在大鼓後的歌姬,戰戰兢兢說道:「樊爺,那、那是寧公子!」
這樊爺愣了下:「什麼寧公子?」
手下馬上道:「樊爺,您不記得了?就是先前在折桂樓曲驚四座的寧公子。」
樊爺想起來了。
是那位寧公子啊!上次來折桂樓,可是東家相陪的,聽說後來還被博陵侯府請了去。
這位的話,可不能讓他出事。
他忙向君莫離討主意:「君仙長,您看……」
君莫離道:「待我看看水怪在……」
他話還沒說完,又是「撲通」一聲。
樊爺氣急:「又是誰?」
手下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是高大人……」
高煥原是御前侍衛,出於勳貴之家。現在調到府衙,那也是有品階的職官,掌的是刑曹事。別說樊爺,就算花魁會的東家,也得客客氣氣的請他照應。
樊爺那口氣不得不再次嚥回去,看向君莫離:「仙長……」
君莫離滿臉不悅,他原以為自己一出馬,這些人都會聽他的,哪知道一個兩個全不理會。
可他又不能拂袖而去,那樣不但顯得自己氣量小,還會讓人以為玄都觀見死不救。只得按下惱怒,說道:「待我開了天眼,看看水怪在何處,免得這樣沒頭沒腦的,不但救不出人來,一不小心說不定反倒餵了水怪。」
「您說的是。」樊爺也怕他生氣,更加恭敬了,「該如何救人,您發話就是。」
君莫離稍稍順了氣,掐起指記住,釋出法力,抹過額前。
天眼一開,他將目光投向水面,一寸寸地尋找水怪的位置。
他卻不知,明微早就找到了水怪。
她剛尋到水怪,就看到寧休毫不猶豫躍下湖,目標正是水怪的位置。
明微馬上意識到,寧休不但身負玄術,而且是個高手。
難怪先前在書院,她一看寧休就覺得熟悉。一個玄門高手,哪怕隱藏了功力,多多少少還是有同類的氣息洩露出來。
「明姑娘?」高煥一看有人跳下去了,心急之下,顧不得遮掩。
明微取出幾張靈符:「你也下去吧。這張吞下去,護你不受邪氣侵襲。這張激發潛能,讓你五官更加敏銳。這張收好,如果有異常,我會以此傳音於你。」
高煥一一接過。
「小心些,要是不行,別逞能。」
高煥稱是,緊了緊護手,便躍下水。
楊殊問她:「我要不要也下去?」
明微搖頭:「暫時不用。寧休是個高手,有高煥幫他堵住水怪去路就可以了。」
楊殊聽得她喚名字,馬上問:「你識得那人?」
「那是我在書院的樂理課先生。」她奇怪地看著楊殊,「聽說他與博陵府有關係,我還想問問你,他是個什麼來歷呢!」
楊殊搖頭:「我不曾見過他。怎麼回事,他跟博陵侯府什麼關係?」
「據說他年前到的京城,在折桂樓一曲成名,然後被博陵侯府請了去,後來便在明成書院教授琴藝了。」
楊殊想了想:「這應該是我離京之後的事。他是我伯父請去的,還是我伯母?」
明微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兩人說話間,君莫離也找到了水怪的位置,指揮樊爺等人下水。
就在這時,眾人聽得「嘩啦」一聲,一個東西拋上來,落在畫舫上,卻是那個被捲走的女伎。
「小曼!」那歌姬喊道。
明微上前,俯在她胸腔聽了聽,說道:「沒事,還活著。」便動手解開女伎的衣領,抱起她的腰腹,頭朝下開始倒水。
過來救人的江湖人裡,有一位也是女子,便也過來幫忙。
君莫離本想大展身後,沒想到他還沒出馬,人就已經救出來了,臉色僵了僵。但他很快恢復,說道:「人雖然救回來了,那水怪卻不能放過,不然還會有下次。」
樊爺忙道:「君仙長說的是。」
君莫離面色緩和了些,繼續指揮他們:「下水吧。」
「撲通」數聲,樊爺及他的手下,還有一個江湖人都跳下湖去。
君莫離叫人搶了風頭,有意顯擺,一拂衣袖,躍入湖中,卻沒有落水,而是腳尖一點,彷彿立在水面一般。
這等輕功,引得畫舫上的女伎驚呼不已。
與明微一起救人的俠女感歎道:「好輕功!玄都觀名不虛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85章 追擊
明微看了眼君莫離,抿嘴一笑。
哪有直接立在水上的功夫?他下水前,拋了個東西下去,是藉著浮力站穩的。
當然,輕功練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厲害了,盛傳的凌波微步,也不過如此。
這位玄都觀的仙長,如此年輕就有這麼厲害的輕功,應當是真傳弟子。
她打量君莫離的時候,別人也在打量她。
與她一起救人的俠女看著明微,感覺極其古怪。
這位看裝扮似乎是哪家小姐,可這救人的動作十分純熟。京城的小姐,也會教這個嗎?對了,她也是踏輕功上來的,莫非也是江湖人?
那女伎水都吐盡了,終於咳了一聲,幽幽醒來。
明微將她放回去,擦了擦沾濕的手,對迎上來的媽媽道:「好了,把她帶下去,換身衣裳,再喝碗薑湯,去去邪氣。」
那媽媽連連道謝,招呼人將這女伎抬下去了。
明微站起來,看著水面。
楊殊無所事事,便問:「要怎麼看邪氣?」
「你想開眼?」
「能教我嗎?」
明微抓起他的手,指尖凝聚法力,點在他手心。
被她握住的一瞬間,楊殊直覺想要抽回,好不容易克制住了。他心裡納悶,這又不是第一回,怎麼就……
「我已經暫時封住你的陽氣,可以看到那些陰邪之物了。若是你想自行開眼,可以問阿綰,我教過她口訣。」
楊殊也知道她教過阿綰,只是他清楚江湖規矩,沒有師徒之名傳下來的功夫,一般是不能外傳的。現在得她允許,便可以叫阿綰直接傳授了。
天眼已開,他凝神看向湖裡。
漆黑的湖水下,有個模模糊糊的陰影。另有幾個小點圍著陰影攻擊,數了數,正是剛剛下水的那些人。
只是,水下本來就影響視線,何況現在是夜裡,畫舫上這些燭火,根本照不亮水深處。他們幾人圍攻,多數是在做無用功。
君莫離飄在水面上,傳音指揮這些人。
但是沒有視野,指揮也沒有用。
「真的不用我們幫忙嗎?」楊殊再問。
「不用。」明微盯著其中一個影子,「他有能力將這邪物逼上來。」
他?楊殊忍不住瞟過去。
「錚!」一聲極低的嗡鳴,從水底傳出來,更顯沉悶。
水下一蕩,波濤驟起。
「錚!錚!」又是兩聲。
「嘩啦!」有個東西衝破水面。
君莫離就站在上面。他反應倒快,翻身一躍,避開此物,探手一拔,佩劍出鞘。
「叮——」劍身長吟,似有淡淡的光芒亮起,向水怪斬去。
明微讚歎:「這位玄都觀的高徒,雖然行事有些……本事倒是不錯。」
楊殊實話實說:「能拜入玄都觀門下的,都不是普通人。」
「嘩啦!嘩啦!」又是數聲破水,剛才跳下去的人跟著躍上水面。
其中一人,正是寧休。
但見他一手抱琴,一手拉弦,「錚」的一聲,音波凝聚,直攻水怪。
楊殊凝神一看,奇道:「這……不是隻烏龜嗎?」
水怪背上有個硬殼,確實像個大烏龜,只是它的頭極其凶殘,又像一條怪魚。
正因為有這麼個硬殼,他們的武器砍上去,沒什麼效用。
楊殊是出來玩耍的,自然不會帶兵器,當下飛身而起,掌風直取這隻水怪的頭。
君莫離也看出了關鍵,當即變招,劍氣一橫,刺向水怪的眼睛。
然而,楊殊出招在他之前,他的劍招來勢洶洶,卻是完全沒考慮會不會誤傷,逼得楊殊不得不中途變招。
楊殊收了掌,看向此人。
君莫離根本沒注意到的樣子,一心一意對付這隻水怪。
楊殊冷笑一聲,乾脆不出招了,站在這隻水怪的背上,見它有下潛的意圖,便去攻擊四足。
君莫離大概是要一雪剛才被搶風頭之恥,悶不吭聲,專心出招。他在水面飄來蕩去,劍影翻飛,煞是好看。
但這水怪不容易對付,頭一伸一縮,在水裡十分靈敏,始終打不中。
他這麼出招,倒叫旁人不好插手。
除了頭部是軟的,別的地方不是硬殼就是硬膜,攻擊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片刻後,寧休忽然出聲:「你要拿它沒辦法,就讓一讓。」
君莫離一怔,臉色漲紅。
剛才的風頭,已經叫寧休搶了,現下還被他這麼說,自己要是灰溜溜讓位,豈不是丟了玄都觀的臉?當下心中發狠,招式一變,全身法力灌注劍身,削了下去。
這一劍倒是打中了,只是手下觸感不對。
君莫離低頭一瞧,發現自己的劍被這水怪咬住了。
鋒利的劍身劃破了它的嘴巴,讓它凶性大發,「卡」一聲,君莫離一個踉蹌,跌往水裡。
他的劍被咬斷了。
「嗚……」低低的咆哮聲,從水怪嘴裡發出,像魚一樣凸出來的的雙眼,染上血色,突然四足一掙,掀起巨浪。
圍著水怪的數人,都被這巨浪掀翻。而水怪四足狂舞,倏然化為一條水線,向遠處奔逃。
都已經將它逼出來了,又怎能叫它逃了?
「追!」眾人施展輕功,向水怪追去。
可水上無處借力,這樣追不遠的。
明微正要找條船來,忽聽多福喊她:「小姐!小姐!」
看到多福撐了一條小船,明微大喜,躍下去:「快,去追水怪!」
「是。」多福一句廢話沒有,聚起法力,用力一搖櫓,小船如同離弦的箭,飛快往前竄去。
那些人裡,輕功差一點的,都落回水裡,只能提氣繼續追。
「楊公子!」多福喊了一聲。
楊殊回頭,看到他們駕船而來,明微已向他伸出手。
他握住她的手指,便被拉上船去。
餘者往這邊看了眼,高煥倒是挺心動,但是看到他們已經有四個人了,再上去得翻船,只能繼續划水。
轉眼,追在水怪後面的只剩三撥人。
他們這艘小船,君莫離,還有寧休。
君莫離腳下好像踩了一件東西借力,而寧休的手法更是瀟灑。
一旦勢盡,他便伸手撥弦,音波爆出,擊在水面上,藉著這反彈之力繼續往前。
水怪一氣衝過橋下,進入玉帶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86章 橋洞
長樂池連著玉帶河,往東進入長河。偌大的雲京,上百萬的人口,就靠這條長河運送物資。
如果讓水怪進入長河,難捉不說,日後這條航線就不太平了!
「別急,」楊殊道,「玉帶河與長河之間有匣門,入夜便會關閉,它出不去。」
誰知,那水怪還沒游到匣門,就往下潛了。
明微開著眼,看著那水怪一直潛到橋下,慢慢不動了。
小船靠岸停了下來。
不多時,寧休與君莫離追到。
寧休一躍上岸,目光搜索一番,拱手問:「幾位,水怪潛到何處去了?」
楊殊瞅了兩眼,指著橋洞:「在那裡。」
寧休凝神看去,果真黑漆漆的橋洞裡,隱約有個暗影。
君莫離仍然漂在水面,臉色十分難看,說道:「恐怕那裡是它的巢穴。」
幾人互相看了看,最後仍是寧休開口:「我也這樣想,你們可要下去一探?」
君莫離道:「自然要下去。既知這裡潛著隻水怪,不將它做掉,日後還會有人遇險。」
寧休點點頭,將琴負到背上。
「等等!」明微稍稍變聲,說道,「既然是它的巢穴,下水會更危險,不如先做點準備。」
「要做什麼準備?」君莫離不悅,「拖久了叫它跑了怎麼辦?」
寧休倒是沒說什麼,只看著她。
明微道:「這裡這樣昏暗,下了水便是一片漆黑,出個意外都不好救援。我們是要捉水怪,不是來送命的。」
寧休點點頭:「那姑娘有什麼建議?」
明微抬頭看著遠處:「稍等等,援兵馬上來了。」
遠處燈火越來越近,卻是高煥帶人追來了。
看到他們幾個好端端的,他鬆了口氣,忙問:「水怪呢?」
「在橋下面。」楊殊看了看他身後,「只有這麼多人嗎?」
高煥道:「下官已經派人通知禁軍了,他們馬上就到。」他跟楊殊說話,看的卻是明微,「三公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楊殊扭頭看了一眼:「等人到了再說。」
待禁軍趕到,明微四人已經從小船下來了。
紀小五全程一言不發,七月的天,他嘴唇發白,凍得直抖。
多福好心問了一句:「五公子很冷嗎?要不奴婢把外衣給您?」
紀小五連連搖頭:「不用不用,我就是風吹的,一會兒就好。」
從個丫頭身上扒衣服穿,他還要不要臉了?
以前總想著,學會玄術,鎮惡驅邪,瀟灑地遊戲人間。今晚真的碰上妖邪了,真夠刺激的……
趕來的禁軍指揮,也是他們認識的,叫狄凡的那個。
這些御前侍衛,跟著蔣文峰出了趟差,回來都陞官了……
「三公子。」狄凡行禮,「聽說出了水怪,下官特來聽候調遣。」
見他對楊殊如此恭敬,寧休和君莫離不禁多看了幾眼。
君莫離不識得他,只猜他是哪位高官家的公子。寧休卻若有所思。
楊殊已得了明微的話,說道:「事不宜遲,就不與你們客氣了。你們速去準備幾樣東西……」
他要的不是什麼難得的,狄凡和高煥分了下工,各自叫手下去準備,沒一會兒就拿來了。
「兩位,下水吧!」
君莫離左右看看:「就我們?」
楊殊已將外衫脫下,接過高煥遞來的布條,將袖子和褲管繫好。
「還有我們。」他指了指自己和高煥。
明微一笑:「我會在岸上輔助你們。」
君莫離撇了撇嘴。岸上怎麼輔助?一個女人,反正他沒指望過。
楊殊借了狄凡的劍:「走了。」
他躍了下去。
高煥緊隨其後。
寧休一句話不說,跟著入水。
君莫離沒辦法,只得拋棄風度,縱身一跳。
那邊狄凡已經將水性好的挑出來了,過來問:「明姑娘,下面要怎麼辦?」
「分隊堵河。」明微道,「他們四人,足夠對付那隻水怪,別讓它跑了就行。」
「是。」狄凡指揮著手下兵丁,分成數個小隊,各自拿著漁網,佔據兩邊河道。
火把照耀下,橋洞很快泛起了浪濤。
他們已經動上手了。
明微一邊盯著橋洞下的陰影,一邊跟多福說:「這水怪陰氣很重,應該吃了不少屍體。它那怪樣,多半是異生的品種,十分凶殘。以後遇到這種東西,不必超渡,可以直接斬殺。」
多福應是。
水中傳出「錚」的一聲悶響,是寧休動手了。
他的琴音威力不凡,浪濤翻得更急。
明微抽出別在腰後的簫,湊到唇邊。
「嗚……」簫聲沒有曲調,只有平常的一聲。音波傳入水中,與寧休的琴音相合。
「錚——」琴音彷彿放大一般。
明微靜靜聽著。
琴音傳出,她便以簫聲相合。音波久久不散,在水面盤旋,慢慢的,橋洞出現了一個漩渦。
「錚!錚!」
「嗚——」
漩渦越來越大,浪濤更急。
忽然有血色翻上來,她轉頭道:「留心!那水怪要逃了。」
狄凡喊道:「快快!準備好堵截。」
「是!」
話音才落,就見一條水線從橋洞激射而出。
「鏘鏘鏘鏘!」鑼聲四起,尖銳刺耳,水怪猛然受到驚嚇,返身便逃。
楊殊從水中躍出,劍身一振,彈動不止,以詭異的角度削在水怪的腦袋上,再次劃出一道傷痕。
寧休握弦的手一頓,看向他。
水怪帶傷逃出沒多遠,那邊又有埋伏。鑼聲再起,漁網逼近,它返身再逃。
這一來一去,包圍圈又小了。
再加上楊殊四人時不時給它添道傷口,水怪力氣越來越弱,終於被漁網纏上。
狄凡立刻指揮手下,漁網纏了一層又一層,將水怪困得動彈不得,拖上岸來。
楊殊揉了揉鼻子,一邊擰著濕淋淋的衣服,一邊吩咐他們:「派人下去看看,下面好像有東西,我晃了一眼,看不真切。」
狄凡答應一聲,叫那幾個水性好的潛到橋洞下面。
不多時,派下去的禁衛上來稟報:「大人,下面有個洞,裡面好多骸骨!」
高煥皺了皺眉:「該不會這些年落水找不到屍骨的,全都在那吧?」
那禁衛卻道:「大人,好像不對。有些屍骨,好像生前受過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87章 屍骨
一頂官轎在橋頭落下,官差掀開轎簾:「大人,到了。」
明微轉頭一看,笑了。
這下轎的官員,不是蔣文峰又是誰?
「你笑什麼?」楊殊冷眼瞅著她。
明微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蒙著面你能看到我在笑?」
他哼了聲:「眼睛都瞇起來了,不是笑是什麼?」
「……」陰陽怪氣。
「大人。」高煥和狄凡過去見禮。
蔣文峰點點頭:「什麼情況?」
高煥在刑曹,這是他的職責範圍,便將事情說了一遍:「……水怪我們已經抓住了。然而橋洞下面,發現了好多屍骨。有些屍骨生前受了傷,並非全是溺水之人。」
蔣文峰先去看水怪。
這水怪有一個烏龜似的大殼,生有四足,腦袋卻又像隻怪魚,牙齒鋒利。
「蔣大人。」
蔣文峰聽得聲音,看到並行而來的楊殊和明微,頷首:「公子,明姑娘。」
對明微蒙面的行為,他沒什麼反應。京城的流行一陣一陣的,一會兒流行穿男裝,一會兒流行梳高髻,誰知道是不是又開始流行蒙面了。
明微奇道:「為什麼你們都能認出我?」難道她臉盲不止是認不出臉來?
蔣文峰笑道:「與公子同行的,除了姑娘還會有誰?」
「……」這認人方法,真是簡單又粗暴。
明微問:「大理寺還管這些?」
雷鴻正好從橋洞下面回來,笑著說:「明姑娘不知,大人已經調任京兆尹了。」
京兆尹,即京師府尹,比別的知府品階高,地位也更重要。有了這層履歷,後面多半要高昇。
「原來是這樣,倒是我的不是,沒有向大人道賀。」
蔣文峰擺擺手,問她正事:「依明姑娘所見,這水怪有沒有危害?」
明微道:「離了水,它有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來,大人儘管處置。」
蔣文峰表示瞭解,叫雷鴻去處理水怪。
高煥道:「此番能順利擒下水怪,多虧了幾位義士相助。」然後向他介紹寧休和君莫離的身份。
蔣文峰便過去道謝。
寧休道:「舉手之勞,不敢當謝。」
君莫離心裡卻有些酸,他看蔣文峰一來,楊殊和明微就去打招呼,顯然是認識的。心想,難怪這些衙役禁軍,對他這個玄都觀傳人不冷不熱的,倒是對他們恭敬有加。
他自持身份,淡淡回了禮,便道:「既然水怪抓住了,在下就告辭了。」
蔣文峰又謝了一遍,客客氣氣將他送走。
君莫離既走,寧休也沒有留下來的道理,便也告辭而去。
楊殊問:「蔣大人,我們能旁觀吧?」
蔣文峰含笑:「玉帶河裡發現水怪,要是不讓公子旁觀,等會兒聖上問起來,如何作答呢?」
楊殊也就是湊趣問問,玉帶河環繞皇城,就算他沒碰上,皇城司也是要過問的。
狄凡過來稟報:「大人,已經準備好,可以下橋洞了。」
下橋洞之前,明微過去跟紀小五說話:「五表哥,我怕是要過會兒才能走,要不你先回去?」
紀小五搖頭:「不行,我答應過娘,把你全鬚全尾地帶回去。你留在這,我一個人回去會被打死的。」
明微想想也是,就說:「那你在這等會兒?我下去看看,如果沒事馬上就回。」
紀小五看了眼燈火通明的橋洞,湊過去低聲問:「會玄術的是你,不是多福?」
明微道:「多福也會啊,你想學可以跟她學。」
紀小五撓撓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微拍拍他的肩:「有事我們回去再說,那邊還在等我。」
「……哦。」
紀小五看著她走向人群,半天沒回神。
多福不放心,推了推他:「五公子!你是不是還冷?要不奴婢去借件衣服?」
「啊?」紀小五連忙搖頭,「沒事,我不冷。」
「那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就是突然……」紀小五想了一下,「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
……
明微跟著下了橋洞。
水裡竟有個隱蔽的洞口,下半部分淹著水。雷鴻舉著火把,照著角落:「大人,這裡有散落的骸骨。」
橋洞角落,幾根白骨靜靜擱置在那裡。河水起伏,早就將上面的肉碎沖刷得乾乾淨淨,被幾根水草纏繞著。
衙役趟過去,拾起白骨,送到蔣文峰面前:「大人。」
蔣文峰用細布托著白骨,就著火把的光亮細細觀察,又摸了摸上面的水草。
「這是人的腿骨,看這長度,極可能是個女性。先收起來。」
衙役應是,拿布袋子裝好。
眾人趟著水往裡走了一陣,地勢慢慢變高,逐漸露出地面。
這洞並不大,卻很深,瀰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味。一路散落著白骨,越往裡越多。
最後,他們站在一座白骨堆前。
眾人相顧失語。
這麼多白骨,簡直觸目驚心。
仵作上前檢視這些白骨。
「這麼多,死者最少有幾百個。」楊殊低聲道。
除了負責燒埋的漏澤園,想在京城看到這麼多死屍可不容易。
「這具屍骨,曾被痛打過。」仵作說道,「骨骼多處碎裂,皆是死前所傷。」
「這些被啃噬了,無法辨清。」
「這幾具沒有生前傷,不確定死因。」
「這些……」
大致檢視了一遍,仵作稟報:「大人,這些屍骨,大部分都是女性,還有一些幼童,只有極少部分是男人。」
蔣文峰點點頭:「這麼說,並非溺屍。」
京城河道眾多,每年都會淹死不少人。女子甚少外出,若是溺屍,性別比例不對。
「先把這些屍骨搬回府衙。」蔣文峰吩咐完,看向深處,「繼續往裡查探,看看這洞通向哪裡。」
雷鴻答應一聲:「是!」
明微無聲歎了口氣,仰頭看著洞頂。
「在想什麼?」楊殊問她。
「在想,這個京城的陰暗處,有多可怕。」她輕輕說,「我們的頭頂,便是平安大街,京城最熱鬧繁華的地段。可誰能想到,一丈之隔的地下,會是這樣一幕?」
是啊,繁華之側,陰影隨行。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死在這裡,他們生前,是否曾經努力想回到僅僅數尺之外的光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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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章 師弟
從橋洞出來,明微向蔣文峰交待:「洞裡雖然陰氣很重,但沒有人為的痕跡。這隻水怪,應該是長期食用腐屍,產生了妖性。大概最近沒有屍首可以吃,它才會游到長樂池。」
蔣文峰點點頭:「這麼說,我們只要照章辦案就可以了。」
「是。」
「辛苦姑娘了。天色已晚,本官派人送你回去吧。」
明微笑道:「不必了。我與表哥一道,走一走就到家了。」
蔣文峰不強求:「好,若有什麼需要,姑娘儘管開口。」
另一邊,阿玄找來了。
「公子,您這不聲不響鬧消失,害得屬下好找!」
楊殊心情不是很好,抽出扇子扇風,結果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阿玄道:「雖說是七月,可您才下過水,扇什麼風啊!哎,你們愣著幹什麼,快給公子拿斗篷來!」
博陵侯府的馬車已經停在旁邊了,小廝連忙取了斗篷下來。
楊殊一邊揉著鼻頭,一邊由著阿玄給自己披上斗篷,說道:「我這不是凍的,是剛才聞到了不太好的氣味,鼻子受了刺激。」
阿玄面無表情:「是,您說的對。天晚了,咱們回吧?」
「嗯。」
主僕倆上了馬車,駛了一段路,看到並肩而行的三個人。
楊殊敲了敲車門,示意他們放慢速度,自己掀開窗簾:「上來,送你們一程!」
明微瞟了一眼:「男女有別。」
「大半夜的誰知道?再說,不是有你表哥在嗎?」
「小姐。」多福戳了戳她,示意她看紀小五。
紀小五此時一臉茫然,彷彿夢遊一樣。
明微想了想:「好吧。」
於是紀小五稀里糊塗跟著她們上了車。
博陵侯府的馬車很大,上了四個人,仍然寬敞。
楊殊將身上的斗篷扔給她:「吹了一晚上涼風,回頭病了看你怎麼辦!」
明微想想這具身體是有些弱,便沒拒絕。
多福看車上有熱茶,就給每個人倒了一杯。
「你說那個寧休,與我們家有關?」楊殊問她。
明微道:「他在明成書院授課,肯定是你伯父或伯母的邀請。」
楊殊卻道:「我倒覺得,他和你有些關係。」
「哦?」明微挑了下眉。
「他以琴御氣,我總覺得,與你的路數挺像。」
明微淡淡道:「不是所有用樂器的,都是一路的。」
……
馬車在巷口停下。
明微下了車,將斗篷還他:「你今天下水沾了邪氣,記得回去用薑湯洗個澡,驅驅邪氣。」
「知道了,趕緊回吧!」
看著馬車轔轔駛離,三人沿著巷道回家。
紀家宅子裡,紀大夫人不知道第幾次問了:「他們回來了嗎?怎麼還不見人?」
董氏安慰:「母親別急,有小五在,出不了事。」
紀大夫人道:「他在我才急,誰知道這渾小子會不會半途丟下小七,自己玩樂去?」
紀凌插嘴:「娘,你也太瞧不起他了。小五雖然愛玩,但他什麼時候胡鬧過?他知道輕重的。」
「可是人還沒回來,怎麼放心得下。」紀大夫人碎碎念,「方纔隔壁戚大嫂回來說,長樂池出現了水怪,亂了好一陣。你也知道那些拐子,最喜歡趁著過節擄人。小七生得那麼好,萬一被他們盯上呢?」
從東寧到京城,紀凌可是親眼看到自己這個表妹,有多深藏不露,所以他是一點也不擔心。
這話倒是勾起了董氏的回憶:「我有個遠房表妹就是這麼被拐走的,元宵節出去看燈,人太多擠散了,回頭就找不著了。」
說得紀大夫人更擔心了:「不行,我去外邊看看。」
「娘!」紀凌喊都喊不住。
紀大夫人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三小隻站在門外,正要敲門。
「娘?」紀小五還懵著,「您怎麼知道我們回來了?」
「哎喲,我的祖宗!」紀大夫人撫著胸口,「可把你們等回來了。怎麼這麼晚才回?隔壁戚大嫂一家早就回來了。」
紀小五呵呵笑:「不就多玩一會兒嘛,有禁軍巡夜,您擔心什麼?」
「聽說今天長樂池亂成一團,能不擔心?」紀大夫人拉了明微進來,「怎麼手這麼涼?趕緊進去泡個澡。」
明微乖巧極了:「知道了,舅母。」
她扭過頭,與紀小五視線一對,挑眉暗示。
紀小五扁了扁嘴,表示自己知道,絕對不多嘴。
……
馬車在博陵侯府門前停下,楊殊下得車來,阿玄伸手欲接。
「幹什麼?」楊殊盯著他的手。
阿玄低頭瞧了瞧他懷裡的斗篷:「屬下幫您拿。」
楊殊抖開斗篷,又披上了:「從門口到院子那麼長的路,你想凍死我嗎?」然後率先進去了。
「……」阿玄也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好半天才收回。
現在是七月天,血氣方剛的少年郎還要披斗篷?剛才是下過水,都在馬車裡暖那麼久了,裝什麼弱不禁風啊?
楊殊一邊走,一邊嫌棄地把阿玄打發走:「不用跟了,你回去休息吧。這麼點路,能有什麼事?」
阿玄心道,剛才不知道是誰說,從門口到院子那麼長的路。他算是看透了,當主子的都是沒臉沒皮的。
嘴上答得乾脆利落:「是,屬下告退。」
楊殊一路走一路神思散漫。
那麼多屍骨,到底哪裡來的呢?有屍骨就得有人,難道是……
突然,他腳步一頓,瞬間拔身而起,握在手裡的扇子揮開。
「錚——」一聲嗡鳴。
音波爆處,楊殊揮扇一擋。
「錚!錚!」又是兩聲。
楊殊反手一轉,明明手裡只是扇子,揮動間卻彷彿劍氣森森。
氣浪與音波相會,如水波般一層層盪開,殺機四伏。
楊殊立在牆頭,看著屋脊上抱琴而立的男子,笑了一下:「好身手。博陵侯府的守衛,對閣下而言,有如虛設啊!」
寧休淡淡道:「三公子過獎。非是守衛沒有發現,只不過,我是客。」
楊殊打開扇子揮了揮:「既然是客,這樣對主人,是不是太失禮了?」
寧休道:「客人對主人這樣,確實失禮。不過,若是師兄對師弟,就不失禮了。」他背上琴,對楊殊點點頭,「小師弟,初次見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189章 師兄
沐浴過後,多福被打發去睡覺,明微坐在窗前提筆凝思。
她想了一會兒,在白紙上寫下寧休兩個字。
這個名字她是第一次聽說。七十年後,寧休大約百歲,已經換了一代人,自己沒聽過倒不奇怪,只是……
她又在另一邊寫下絕弦。
這首並非流傳很廣的琴曲,她只聽師父彈過,寧休卻說這曲子是他所作。
更奇怪的,就是他的功法。
先前在馬車上,楊殊有一點說對了。
以琴御氣,寧休的路數和她很像。
不過,他的琴音是武功,以殺傷力為根本。她的簫音卻是以氣御法,重在驅邪。就像一棵樹上開的兩朵花,根底很像,走的路子又不同。
她倒是知道有幾個門派修的音波功,可沒有哪個門派,和她的功法這麼接近。
這兩個因素,足以說明,寧休與師父存在某種關係。
按說,非師徒之名,功法少有外傳。
然而,她知道師祖的名字不叫寧休。
命師這一脈,曾經失傳過很長的時間。直到師祖尋獲鎮魂牌,命師之名才重新現世。
算算時間,師祖現在還是個普通的玄士,代表命師身份的鎮魂牌,目前還處於失蹤狀態。
這就是她敢自稱命師的原因。
明微擱下筆,歎了口氣。
她早年性子跳脫,不喜歡聽師父講古,所以,師祖的生歷事跡,知道得泛泛,也就無從推斷出,寧休與師門存在何種關係。
嗯……或許,她可以從寧休入手,先一步找到師祖?那樣的話,命師就有可能提前現世。
……
楊殊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從牆頭跳下來。
「什麼小師弟?我又沒有師父。」
寧休也從屋頂躍下,跟在他身後:「不管你認不認,你的劍術都是師父所教。」
楊殊嗤笑一聲:「教過我的人可多了,除了祖父祖母,還有騎術師父,槍法師父,兵法師父、經史師父……這要誰都管我叫師弟,我可喊不過來。」
說著,他進了自己的院子。
寧休不與他爭辯,只跟在他身後。
「公子!」等在屋簷下的小彤看到他,歡喜地迎上來。剛要說話,猛然瞧與他身後的寧休,「公子,您有客人啊?」
楊殊不置可否,問她:「阿綰呢?」
「阿綰姐姐今天好忙,回來就睡下了。」
楊殊點點頭:「你也去睡!」
小彤眨了下眼:「公子您待客的話,不要奴婢奉茶嗎?」
「他算哪門子的客。」楊殊嘀咕了一句,拿扇子拍了拍她的頭頂,「屋裡缺你一個人?以後回來晚了,你也別等,小孩子要多睡才長得高。」
小彤不情不願地去睡覺了,走之前看著慇勤迎上來的丫鬟們,哼了一聲。
寧休冷眼看著丫鬟,都是花一樣的年紀,個個穿得花枝招展。
「公子……」
一句話沒說話,就被楊殊打斷了:「走走走,不是早說過了嗎?沒叫你們就別出現!」
打頭的丫鬟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是,阿綰姐姐不在,公子總要人服侍。」
「我是沒手還是沒腳?」楊殊冷下臉來,「不聽話趁早給我滾!」
見他發怒,丫鬟們噤若寒蟬。
「還不走?」
丫鬟們只得屈了屈膝,退下了。
楊殊火大地打開折扇揮了幾下,大步進了書房。
寧休跟進來,不緊不慢地道:「京城的人都說,博陵侯府三公子貪花好色,日日紙醉金迷,在女人堆裡打滾。怎麼今日這麼大的火氣?」
楊殊懶懶道:「我需要向你解釋嗎?」
寧休不以為意,在他對面坐下,繼續說道:「年前初到京城,聽得這些流言,我不信師父選的人會是這樣,便又打聽了一番。原來三年前,博陵侯府三公子還不是這樣的名聲。長公主與博陵侯管束得緊,除了嬌縱些,並無大過。其後,長公主與博陵侯先後故去,一年的孝期過去,楊三公子就成了風流的代名詞。」
說到這裡,寧休停了下來:「你能告訴我,這其中有什麼關係嗎?」
楊殊本來就不開心,這會兒心情更煩躁:「你還真當自己是我師兄,什麼都管啊?那老道不過教了我一套劍術,一走就是十來年,這會兒倒來管閒事了!」
「你這是埋怨師父不管你?」
「誒!」楊殊拿扇子指著他,「你別瞎說,我可沒有拜過師,哪來的師父?」
寧休淡淡笑了笑:「你認也好,不認也罷。師父臨死前,叫我來京城看看你,若是有什麼不好,我這個當師兄的不能不管。我聽從師命,你認不認都得管。」
楊殊剛要端茶,聽得這話,差點沒端穩:「你說什麼?那老道死了?」
寧休頷首:「師父年前故去的,所以我才來京師。」
看他垂眸的樣子,又道:「你不必傷心,師父是壽盡坐化的,生死輪迴,天地至理。」
楊殊嘴唇抖了抖:「誰傷心了?我不過與他處了幾個月,都十來年過去了,早就忘了他什麼樣了。」
寧休卻點點頭:「不傷心就好。」又道,「師父說,當年你若是跟他走,便什麼事都沒了。但你不走,仍舊在這紅塵,與我們的緣分便淺薄了。與你多來往,對我們雙方都不好。所以,我到現在才來。」
楊殊低聲道:「誰要他管!」
寧休靜靜看著他:「先前在長樂池,你本可以不管,但還是挺身而出了,可見本性不壞。這些年,你的武藝也沒有丟下,不算辱沒了師門。」
「哼!」
「那些丫鬟,是長公主和博陵侯逝去後添的吧?看來你確實過過一段荒唐的日子。」
「你別瞎說啊!」楊殊道,「什麼叫荒唐的日子?我一個侯門公子,身邊丫鬟成群有什麼不對?不用丫鬟,難道用老婆子不成?」
「這麼說,你只是用她們服侍,並沒有做……」
「喂喂喂!」楊殊打斷他,「做什麼做?跟你有關係嗎?就算有又怎樣?我是個正常的男人……」
「你年紀還小……」
「小什麼小?人家在我這年紀,孩子都好幾個了。」
「那你為什麼沒有?」
楊殊一下子靜了下來。
寧休就道:「你別跟自己置氣,有什麼難處,與師兄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90章 幫你
師兄?師父?
楊殊嘴邊露出一絲諷笑。
如果真的在意他,為什麼早一點不來?他最難的時候,連人影都看不到,現在終於熬過去,倒來說什麼同門之誼。
「我沒什麼難的,就算有,也已經過去了。」他硬梆梆地說。
寧休神情平靜,點了點頭:「過去了就好。」
楊殊差點被茶水嗆住,指著他:「你有沒有一點誠意?」
寧休不解地看著他:「是你說沒有難處的。」
「……」楊殊煩躁地抓了抓頭,「那個老道教出來的果然不是什麼正常人。」
寧休想了想:「你說沒有難處,我不管又生氣,所以,你是在鬧彆扭?」
「喂!」
寧休繼續道:「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楊殊極其鬱悶,什麼人啊,全程都在自說自話。
寧休接話倒快:「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需要你告訴我。」
「……」楊殊無語了一會兒,「我沒什麼好說的。老道叫你來看我,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寧休看著他若有所思。
「幹什麼?還有什麼事,一次說清楚!」
寧休道:「師父說,你不好,我就得管。現在我覺得你的情況不太好,所以……」
「你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嗎?怎麼就覺得我情況不好?」
「因為你的日子不正常。」
楊殊讓他氣笑了。這個不正常的傢伙,反過來說他不正常?
「你想管我的事,好歹把自己的事說清楚。」
「我?」寧休沒明白,「我有什麼事?」
「你為什麼會在博陵侯府?怎麼跟我伯父勾搭上的?還跑去明成書院教書,到底想幹什麼?」
寧休道:「我自然是來看你的。不過,師父說你與侯府關係複雜,所以我沒提起你,只拿著長公主的信物上了門。至於去明成書院教書,是我覺得應該找個營生,侯爺便介紹我去教授琴藝。」
楊殊本來只是隨便問問,沒想到他真的一五一十答了,而且,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
「那老道都說了些什麼?我跟侯府關係怎麼複雜了?」
「師父沒說什麼,只說長公主和博陵侯不在了,你的處境可能不太好。並且,你命格特殊,難有姻緣。孤身一人的,恐你行差踏錯。」
果然,老道沒說他的身世。
楊殊便道:「那你來又能改變什麼?給我討個老婆嗎?」
寧休搖頭:「我主修武藝,玄術有所不及。既然師父無法破除你的命格,我自然也不行。」
楊殊心道,明微一眼就看出他氣運有異,這個便宜師兄卻沒看出來,到底是他太水,還是那女人太厲害?
在東寧還跟她打過賭,看他能不能找到個更厲害的玄士。那老道是他見過最厲害的玄士,連他的弟子都不行,看來真是找不到了?
寧休不知他的心思已經拐到那邊去了,還在認真地思索:「不過,你也別喪氣,命格並非一成不變,真想娶妻的話,或許可以找個會玄術的女子,那樣有什麼差錯,她自己就能化解……」
楊殊被他說樂了:「娶不到就娶不到唄,我看起來有這麼飢渴嗎?」
「你不想娶妻?」見他沒回答,寧休道,「你先前說什麼孩子,我還以為你為此事傷神。」
「……」他算是明白了,這個師兄一根筋,不說明白是不會懂的。
楊殊歎了口氣:「我不能娶妻,並不是命格的原因,而是……」
「是什麼?」
楊殊說不下去。他該怎麼說?說自己可能是皇帝的私生子,如果有了家累,局面會變得很複雜?文家一直很警惕,只要稍微有點跡象,說不定就會動手,到那一天必會置他們於險地。
「總之,我沒有糾結這件事。先前名聲不好聽,是我故意的,為了讓某些人認為我沒有威脅。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準備恢復正常。屋裡那些丫頭,近日就會打發出去,日後也不會再過這樣的日子。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嗎?」
寧休一動不動。
楊殊沒辦法:「你到底怎麼才肯相信我?我真的不需要你多管閒事!」
寧休道:「為了讓某些人認為你沒有威脅,這麼說,你的處境果然不太好。你有敵人?」
楊殊抹了把臉:「我的敵人可多了。你應該知道,我在皇城司任職,專幹刺探情報的事,因為我被抄家滅族的人多了去,這你能幫我?」
寧休沒說話。
「人在官場,不可能沒有敵人。就說你,行走江湖,不可能沒有仇家吧?」
寧休慢慢點頭。
看他認同,楊殊鬆了口氣:「所以,你趕緊回去洗洗睡吧。」
寧休站起來,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住了。
「不對,三年前你還沒有邁入官場,覺得你有威脅的人,不是官場的敵人。你在蒙我。」
「……」
他走回來:「小師弟,不確定你沒事,我是不會離開京城的。你現在不說,早晚也會被我查出來。」
楊殊絕望了。那老道收的什麼徒弟?能不能有點人性!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眼珠一轉:「你真要幫我?」
「當然。」
楊殊就道:「我正在為一件事情苦惱,你能幫我解決嗎?」
「說。」
楊殊歎了口氣:「你知道,我父親是意外身亡的。」
寧休點點頭。
「但是近年來,我總覺得不對勁。你能不能幫我查查,他的真實死因是什麼?」
寧休思索了一下:「師父說過,你是遺腹子,也就是說,你爹死了至少十九年。要查這麼早以前的事,不太容易。你有什麼線索嗎?」
看他真心想幫忙的樣子,楊殊便收了全身的刺,問他:「你知道元康二十七年廢太子的事嗎?」
寧休點頭:「知道。」
「我爹就是那時候死的。祖母說,他是摔馬而死,但我總疑心,他的死和當年廢太子的事有關。」
寧休道:「你詳細說來,我幫你查訪。」
半個時辰後,寧休走了。
楊殊往椅背一靠,把腿翹到桌上。
「平白無故多了個打手,不錯。」他把玩著手中的扇子,心情愉快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91章 走失
第二天起來,明微還沒到大堂,就聽到紀大夫人喝罵:「紀小五!你昨晚又幹什麼去了?」
紀小五有氣無力:「沒幹什麼啊!」
「沒幹什麼頂著這麼大個黑眼圈?跟癆病鬼似的!」
明微詫異,昨晚他們回來還不到亥時,不算晚啊!
踏進大堂,果然看到紀小五一臉萎靡的樣子,說像癆病鬼誇張了,沒精神是真的。
「舅母,五表哥。」
紀小五揉了揉眼睛,可憐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昨晚睡不著……」
「好端端的為什麼睡不著?是不是你又搞什麼花樣了?」
紀小五精神恍惚:「因為昨天太震驚了……」
董氏從外面進來:「是被水怪嚇到的嗎?聽說差點吃了人。」
紀大夫人被點醒,親眼看到水怪吃人,被嚇到太正常了。到底是自己兒子,又心疼起來:「這樣啊,那去煮點壓驚的茶。」
隨即想到明微:「小七是不是也……」一扭頭,看到明微坐在那裡淡定地喝水,容光煥發,精神十足。
她抬頭一笑:「水怪吃人的時候,我正好嫌熱到外頭去了,沒看到。」
紀大夫人欣然:「還好你沒看到,不然嚇病了可怎麼辦?」揚聲喊,「嬤嬤,叫范嬸煎碗壓驚茶。」
紀小五抽了抽嘴角。
她會嚇到?要不是怕濕了衣服回來不好交待,指不定自己下水去了。
他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為什麼表妹會是這個樣子?他又不是沒見過她小時候,真的是傻傻的,什麼都不懂。難道多福說的是真的?是玄女娘娘收留了她的魂魄,所以……
「哎呀!」想著想著,紀小五腦袋挨了一記,卻是紀凌過來了。
「瞧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個傻弟弟。平時不是膽大包天嗎?一遇事就嚇傻了?看看表妹,你羞不羞?」
跟著爹爹進來的小珠兒刮著臉頰:「小叔羞羞。」
「呵呵!」紀小五已經什麼也不想說了。
多福捧著放喜蛛的盒子走過來:「小姐,快來看喜蛛結網了沒。」
小珠兒立刻跑過來:「結網,蛛蛛結網!」
董氏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這是姑姑的喜蛛,你忙什麼?」
小珠兒笑嘻嘻:「娘,蛛蛛會不會結好多網?」
董氏抱起女兒,坐到膝上:「當然會呀!姑姑手那麼……」
最後一個巧字還沒說出來,卡住了。
小珠兒眨了下眼:「娘,蛛蛛呢?」
紀小五探頭一瞧,從盒子角落撿出一具喜蛛的乾屍:「哇,表妹你好厲害,喜蛛給你應巧都會死。」
明微飛快地搶過喜蛛乾屍,扔到他嘴裡,托起他的下巴一合:「正好給你壓一壓驚啊!」
紀小五猝不及防,直到吞下去了才反應過來,臉色瞬間就綠了。
他一手掐著喉嚨,一手指著明微:「你、你……」
多福還補了一句:「五公子,喜蛛沒毒的,你放心。」
「哇!」紀小五忍不住了,跑到樹下大吐特吐,偏偏他早飯還沒吃,什麼也沒吐出來。
珠兒小手揪著母親的袖子,擔心地問:「娘,喜蛛能吃嗎?」
「當然不能吃了。」明微衝她眨眼,把喜蛛乾屍放回盒子,「嚇嚇你小叔的,別告訴他。」
她只是彈了道指風,讓紀小五以為自己吞了東西進去而已。
董氏先是愕然,然後忍俊不禁。
原來表妹這麼促狹的。
小白蛇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裡探出來:「大人……」
明微瞟了它一眼。
「我、我太久沒吃活物了,昨晚一不小心……」把喜蛛吸成乾屍了。
……
吃過早飯,授課的去授課,上學的去上學。
明微進入學舍,發現氣氛不太對。
看到她,一名女學生喊出聲:「明微!」
發現她的到來,昨晚一起去長樂池的女學生圍上去,七嘴八舌:「你沒事太好了。」
「昨晚怎麼突然不見了?害我們好找。」
「就是,連你表哥也不見了,我們還以為你也走失了呢!」
「也?」明微抓住這個字。
幾個少女同時沉默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明微問。
一個叫方錦屏的女學生說道:「你不知道嗎?昨晚突然出現水怪,亂哄哄的,丟了幾個人……」
「丟了……」她目光一掃,「魏曉安呢?」
幾個少女都是一副快哭的表情:「就是曉安不見了。」
明微心裡一咯登。
「什麼叫不見了?究竟怎麼回事?」
方錦屏和魏曉安最好,這時說道:「昨晚鬧水怪,長樂池很亂,我們出去的時候被擠散了,曉安就不見了……魏家的人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不知道是不是給擠到水裡了。」
「是啊,聽說昨晚淹死、踩死不少人。」
「聽說文如也不見了,文家的人也在找。你們看,今天文瑩就沒來上學。」
明微擰起眉:「報官了嗎?」
「肯定報了。」方錦屏說,「聽說官府在撈浮屍,真害怕曉安她……」
明微拍拍她:「別擔心,有那麼多人在找,肯定能找到的。」
這天的課上得稀里糊塗。
下午的琴課明微沒去上,她到老地方翻牆,果然看到紀小五在樹下睡覺。
「醒醒!」紀小五被她推醒,莫名其妙,「你怎麼在這?」
「下午不上課了,我們走吧。」
紀小五摸不著頭腦:「不上課幹什麼去?回家我娘肯定會打我。」
「找人。」
「啊?」
明微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下。
紀小五摸著下巴:「淹死的可能性很小,都是站在水邊的被擠下去,才會淹死。你朋友從折桂樓出來,離水有一段路呢!」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決定去找找。」
「你怎麼找?」紀小五搖頭,「昨晚亂成那樣,很可能是被人拐走的。這樣的拐子,都是有幕後組織的,沒頭蒼蠅似的,到哪找?」
明微道:「我不是問你意見,是問要不要跟。反正我要去找,你不跟的話,就繼續睡好了。」
「……」紀小五撇嘴,「我不跟你一起回去,娘肯定要打我。」
「那就別廢話,走吧!」
兩人翻牆出了書院,叫人遞消息進去,讓多福出來,便又去了永樂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92章 拐子
紀小五一路走一路碎碎念:「不是我說,這樣找很難找到人的。要是被人藏起來,咱們又不是捕快,不能搜人家屋子……」
今日的長樂池,除了做生意的,玩耍的,還有不少官差。
湖邊空地上,擺了許多屍體,引得人去看熱鬧。時不時有家屬辨認出來,便是一頓大哭。
明微歎了口氣。剛上任就出現這種事,蔣大人大概會有麻煩吧?不過,他肯定不在乎。
在官差中,明微認出了熟人的身影,便過去打招呼:「雷大人。」
雷鴻轉頭看到她,走過來施禮:「明姑娘,你怎麼來了?」
明微道:「我一個同窗走失了,所以過來看看。」
雷鴻馬上問:「你同窗姓甚名誰?說不定已經找到了。」
「她叫魏曉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聽說承恩侯家的小姐也走失了,是真的嗎?」
雷鴻回想了一下,答道:「已經辨認出來的溺屍裡,沒有這個人。剩下的幾個,年齡性別不合。文四小姐確實走失了,目前還沒找到。」
明微看著那些被一具具抬走的溺屍:「現在還沒找到的人,是不是溺死的可能性很小?」
雷鴻點點頭:「長樂池就這麼大,遺漏的可能性很小。」
「我聽說,昨晚有拐子趁亂拐人……」
雷鴻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明姑娘,我不瞞你,她們被拐走的可能性更大。京城每年都要丟不少人,特別是年輕小姑娘。這回丟的人裡,有太子殿下的表妹,高煥現在帶著人挨家挨戶地搜查。不過你也知道,京城實在太大,難有結果。」
明微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你。」
雷鴻笑了:「明姑娘不必客氣,有什麼事儘管找我。」
與雷鴻告別,三人回到街上。
紀小五道:「既然官府在查,用不著我們了吧?」
明微買了糖人,一人一根慢慢咬著,說:「搜查的話,我們當然比不上官府,不過,可以嘗試一下做別的事。」
「能做什麼事?」
明微轉頭,看著遠處高聳的城門:「如果是被人拐走的,那些人應該還沒有出城。」
紀小五道:「很多被拐的婦孺,可能一直生活在京城,只是他們一輩子都回不去自己的家。」
明微認真地看著他。
紀小五被她看得不自在:「幹嘛?」
明微就笑了笑:「五表哥懂得不少啊!」
紀小五扭開頭,小聲嘀咕:「真當我是廢物啊?」
「怎麼會呢?」明微柔聲說,「大表哥說過,五表哥是家裡最聰明的人。」
一句話把紀小五哄得開心起來:「大哥真的這麼說過?哈哈,原來大哥也會誇人。」
明微又道:「可是有什麼用呢?大表哥在國子監,五表哥在秀山書院,別人肯定說大表哥比較厲害。」
紀小五撇嘴:「你該不會故意激我,想叫我上進吧?告訴你,要當進士娘子,趕緊退婚另嫁吧!」
明微笑瞇瞇:「婚當然要退,不過進士娘子我可不愛當,再風光也是別人的風光,沒意思。」
紀小五摸不著頭腦:「你到底想說什麼?」
明微啃掉糖人的腦袋,慢慢說:「其實,不一定要走功名這條路。若是五表哥做出點事情來,就算讀書不成,一樣揚名立萬。」
紀小五三兩口啃完糖人,說:「我懂了。你想坑我做什麼?」
明微又在冷飲鋪子前停下,要了冰鎮鹵梅水,去去暑氣。
「五表哥既然知道拐子的門道,為什麼不做點事呢?」
紀小五斜眼看她:「我就知道你坑我。這事情有這麼好做嗎?京城每年丟多少人?拐了人得有地方安置吧?想送出城得有門道吧?多少見不得光的生意,背後沒人罩著能行?這是一條很長的繩子,上面一個結連一個結,把那些螞蚱栓到一起。憑我?對他們來說不過摁死一隻螞蟻!」
明微聽了卻笑:「我果然沒看錯,五表哥知道得真多。」
紀小五擺手:「你別想了,我爹才升了官,我要留著命好好當紈褲!」
明微將鹵梅水喝完,擱下碗,長歎一口氣:「既然五表哥不願意,我也不好勉強。沒辦法,只好我自己上了。」
紀小五瞪著她:「你上什麼上?」
明微拿帕子慢慢擦自己的臉:「不知道這張臉,他們看不看得上?」
!!!
「喂!你別亂來!」
明微站起來:「多福,我們走。」
「是,小姐。」多福麻溜地付了錢,跟著明微出了鋪子。
紀小五猶豫半晌,終於還是追上去,小聲說:「你要我做事也行,不過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教我玄術。」
「這有何難?我不會把表哥扔在狼窟裡的,怎麼也得有了自保能力,才好做事。」
多年夙願得償,紀小五有點暈:「你說真的,不是蒙我吧?」
明微笑道:「我蒙誰也不能蒙表哥呀!放心,學不成你可以不去。」
紀小五這才放心下來,三人慢悠悠回家。
一到家,卻見巷口停著幾輛大車。
多福一看,歡呼雀躍,奔上前去:「嬤嬤,嬤嬤!是你們來了嗎?」
車簾掀開,不是童嬤嬤她們又是誰?
「多福!」看到明微,童嬤嬤更是眼淚汪汪,「小姐,可算見到你了!」
明微十分歡喜,接了童嬤嬤等人回家。
童嬤嬤她們,比明微晚了一個月才動身。
明微交待過素節和冰心,行李可以少帶些,主要是慢慢走,不要讓童嬤嬤勞累。
可童嬤嬤自己不捨得,這個想帶,那個也想帶。收拾來收拾去,收拾了幾大車出來。
行李太多,人不能少。於是,又從余芳園的僕婦裡挑出可靠能幹的,剩下的遣散出去。
便是這些雜事,拖了一個月才辦完。
素節冰心牢記明微的話,堅持慢慢走,這一走就走到現在。
「嬤嬤,你們的屋子已經收拾好了。比咱家舊些,不過很舒服,來看看,喜不喜歡?」
童嬤嬤笑瞇瞇:「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在哪裡奴婢都喜歡。」
待進了紀家,看到紀大夫人,童嬤嬤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哭著下拜:「夫人,奴婢有負所托,沒保護好小姐!」
這個小姐,指的是明三夫人紀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93章 陰暗
童嬤嬤是紀家的老人,見了紀大夫人,兩人抱頭就是一頓痛哭。
董氏好一陣勸慰,才安撫住了。
接著便是安置行李和人手。
童嬤嬤帶來的人不少,還好明微提前買下了隔壁的宅子,倒也住得下。
當晚,明微與她們說了自己的打算。
「嬤嬤,與五表哥的婚事,我想退了。不過,舅舅一家都是好人,只要舅舅不趕我,日後我們就留在紀家,好不好?」
童嬤嬤很欣慰:「小姐與舅家親近,奴婢高興還來不及。至於婚事,小姐自己做主就是。」
其實童嬤嬤覺得有點可惜,紀家家風好,打著燈籠都難找。不過,小姐自己有主意,她不瞎摻和。
「素節,冰心。」
聽她喚,兩個丫頭上前:「奴婢在。」
「母親生前念叨過,你們年紀都大了,該婚配了,只是我想給你們一個選擇。」
明微示意多福取出匣子。
兩個丫頭有點不安。
匣子打開,露出厚厚一疊的房地契與銀票。
「這是當初表哥替我爭來的產業,也是我們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如果你們想出嫁,我會請舅母替你們擇一戶好人家,再厚厚陪嫁出去,以後再不做人奴婢。如果現在不想出嫁,我想叫你們幫我掌管這些產業,但你們要想好,選這條路不會很容易,你們要像男人一樣拋頭露面,四處打點。」
幾人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一時都愣住了。
心腹丫鬟幫忙掌管產業,不是稀奇事。但明微特地點到出嫁這個問題,顯然不是普通的掌管。
冰心膽大,直言問道:「小姐,您說像男人一樣,具體是怎樣呢?」
「就是說,我日後不會把你們當丫鬟看待,而是當成助手。你們認得阿綰,知道她在楊公子那邊做什麼的吧?」
素節想了想:「可是阿綰姑娘會武功懂醫術,我和冰心都不會。」
明微笑道:「這些東西,誰生來就會?你們才十幾歲,現在學來得及。當然,不用像阿綰一樣學武功和醫術,只是拿她給你們舉個例子。」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冰心躍躍欲試:「小姐,我願意留在您身邊,也願意去學。」
素節也道:「奴婢也習慣跟著小姐了。」
明微點點頭:「既然這樣,我就著手安排了。嬤嬤,這匣子先由你管著,她們兩個現在還擔不起,你先指點著。」
童嬤嬤欣然同意:「奴婢現在還能動,外頭的事也懂一些,日後盡心教她們。」
明微含笑:「嬤嬤別累著自己,我們慢慢來。」
安排完這些事,童嬤嬤帶著冰心素節告退。
多福欲言又止。
「想問你能做什麼?」明微看穿她的心思。
多福低下頭:「奴婢、奴婢知道自己不好拋頭露面……」
明微笑了:「你是不好拋頭露面,不過不是因為你的臉。」
因為臉上的胎記,多福一直很自卑。尤其去書院上學,又害小姐被嘲笑。
「多福,你細心能幹,但不擅言辭,所以那些拋頭露面的事,就不叫你做了。但是你想想,我教過她們玄術嗎?」
多福抬起頭,臉上有迷茫。
「不是誰都能做玄士的。」明微道,「我將來要做的事千難萬險,只有你能幫我。」
多福聽懂了,高興起來:「小姐放心,我會好好練的!」
明微笑著點頭,提醒她:「最近沒怎麼照鏡子吧?你的胎記比以前淡了。」
……
深夜,院牆上一道人影飛掠而來。
「找我做什麼?」
明微正在吸收月精,聽得聲音,睜開眼:「有事要問你。」
楊殊在屋脊坐下:「說吧。」
「京城拐賣人口這條線,你知道多少?」
楊殊怔了下:「你怎麼突然對這件事感興趣了?」
明微道:「我有同窗昨晚走失了,問了雷鴻,說被拐的可能性很大。」
「哦。」楊殊道,「治安是府尹的事,我們皇城司不管。不過,我們刺探情報,多少與那些見不得光的人有點聯繫。京城確實有一個陰暗的地下世界,歷代府尹都會打擊清理,但是你明白的,幹這個事的肯定有靠山,利益交錯,通風報信,很難連根拔除。」
「這麼說,你知道怎麼進入這個地下世界?」
楊殊警惕地看著她:「你幹嘛?別亂來啊!很危險的。」
為了打消她的念頭,他說:「高煥昨晚帶著人搜索了那個洞,發現與地下水道相通。我們昨天看到的那些白骨,很可能與那些見不得光的人有關。」
沒想到他這一說,明微更感興趣了:「這麼說,還成一件事了?蔣大人那邊有什麼行動?」
「喂!」怎麼越勸越來勁了?
明微安撫:「別擔心,沒弄清事情,我不會亂來的。」
楊殊斜眼看她:「也就是弄清了,你就會亂來?」
「你怎麼能這麼誤解我的話呢?」
「呵呵。」楊殊半點不信她的。
他語重心長地勸道:「京城的勢力,錯綜複雜,不管蔣文峰還是我,都不敢貿然動手,更不用說你。」
明微道:「我知道你們不敢貿然動手,所以才動了心思。那個姑娘對我很友善,這份情誼我不能無視。你該知道,她這樣的姑娘被拐走,可能會遇到什麼事。萬一真的落到那樣的境地,她這輩子就完了。」
楊殊明白,十四五歲的姑娘,落入拐子之手,基本只有一個用途,差別只在於,她會被賣給誰。運氣好的話,賣給別人做妻妾。運氣不好,就是那種骯髒地方。
無論哪一種,這一生就被毀了。
「就算這樣,你也不必自己動手。文家小姐也走失了,太子不會坐視的。」
明微搖頭:「與其期待別人,不如依靠自己。」
她又道:「我找你來,就是怕貿然行動,耽誤了蔣大人那邊的事。所以先瞭解一下你們的情況,沒有衝突,才好動手。」
楊殊盯著她看了良久,無奈地歎了口氣:「拿你沒辦法。這樣說吧,雷鴻正在想法子抓幾個拐子,從他們嘴裡問出情報。你知道,蔣文峰才剛剛上任,許多暗線都還沒有埋伏下去,這事急不來。」
明微點點頭:「明白了,與我的計劃沒有衝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