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雲芨 -【乘鸞】《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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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9 09:27 PM

059章 尋屍

  阿綰扯了楊殊,悄悄與他說話:「這裡面有問題。」

  楊殊笑了笑,看向祈東郡王的目光意味深長。

  明家死個人而已,祈東郡王為何要幫他們拖延時間?

  等喪事辦完,還叫明家自己來挖,真有問題也變成沒問題了。

  祈東郡王到底是出於愛護之心,幫他們一把,還是他也知道這件事?

  皇城司的情報裡,明家和郡王府可是很親近的呢!

  想到這,楊殊皺了皺眉。

  殺人埋屍。

  與明家有關。

  祈東郡王或許知情。

  等等,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巧合……

  阿綰瞧他嘴唇抿緊,便小聲問:「怎麼了?」

  楊殊搖了搖頭,看向蔣文峰。

  絕對不能讓他們混過去,說不定誤打誤撞,他們千辛萬苦要突破的點就在這裡!

  蔣文峰當然不會讓他們混過去。

  出於斷案多年的直覺,他一聽就覺得裡頭有問題。

  拖延時間,讓案犯有機會毀去證據,他豈會犯這樣的錯誤?

  當即道:「郡王太拘泥了。方才七小姐說了,三夫人教她,為人做事,以心為要,可見三夫人並不在乎這些表相。倘若這裡頭真的有冤屈,七小姐為之伸了冤,倒是做了一項大功德,您說是不是?」

  「可是,到別人家裡動土,不是太無禮了嗎?」祈東郡王還想反對。

  蔣文峰語氣淡淡:「人命在前,何必在乎這些小節?來人!」

  「在!」聽得喝聲,雷鴻從外頭排眾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蔣文峰道:「隨七小姐去園子裡看看,是否有埋屍。」

  「是!」

  沒想到蔣文峰說挖就挖。他來東寧這些天,哪怕審案開堂,都是溫和細心的,不料此刻這般雷厲風行。

  「不行!」略顯尖細的聲音響起。

  蔣文峰側身看過去。

  「明二老爺,你反對?」

  二老爺強自鎮定,笑道:「蔣大人,雖然您說的有理,可今天畢竟是我們明家辦喪事的日子,若是再在園中挖出屍首,豈不是太不吉了?大人且容我們將喪事辦完……」

  「既有人命,豈容拖延?」蔣文峰打斷他的話,吩咐雷鴻,「去吧!」

  「是!」

  明微瞧了蔣文峰一眼,暗自點頭。

  這位蔣大人,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名臣。平日溫和待人,到關鍵時候,絕不含糊。

  雷鴻轉過身,向明微一抱拳:「七小姐,還請帶路。」

  二老爺眼見不可阻攔,急得向祈東郡王使眼色。

  哪知祈東郡王看都不看。

  蔣文峰帶來的七八個護衛,已在堂外候命。

  這些護衛都是奉聖命而來,個個都是有品階的高手,有他們在,誰敢阻攔?

  王府倒是也有護衛,但郡王豈敢與他們為敵?

  若敢,那就是違抗聖命!

  皇族宗親,與皇位上那個血緣越近,就越要小心。

  他們風光是有的,富貴也是有的,但只要露出一點不馴,馬上就會招來大禍,被毫不留情幹掉。

  祈東郡王的父親就是這麼被幹掉的……

  明微向眾人施了一禮,便步出靈堂:「諸位大人,請隨我來。」

  她走在最前,幾名護衛緊隨其後。

  蔣文峰不緊不慢地帶著書吏跟上去。

  祈東郡王自然也要去。

  官位最高和爵位最高的動了,剩下大大小小的官員,豈能不動?

  於是,一行人又呼啦啦地往余芳園行去。

  猛然看到這麼多外男,驚得後院的僕婦不知所措。

  明微目不斜視,直接領著人到了柳樹那邊。

  「就是這棵樹。」

  雷鴻便要帶人去挖。

  「且慢!」

  「等等!」

  明微喊出聲,發現蔣文峰也出言制止了。

  她便轉回頭,等他的下文。

  蔣文峰摸出一枚玉珮,交給雷鴻:「掛到樹上,你們再動土。」

  又問:「七小姐,還有什麼問題?」

  明微搖了搖頭:「沒有,大人做主吧。」

  蔣文峰點點頭:「挖吧。」

  雷鴻將玉珮掛到樹上,又找明家的下僕要了鐵鍬,往土裡一插,用力一掀,便挖了一大堆土出來。

  護衛們一聲不吭地挖著土,明微則看著那枚玉珮。

  這位蔣大人,比她想像的神秘啊!

  那日便見到他身上有靈相伴,今日又拿出了這塊玉珮。

  這塊玉珮,是一件法器。

  當初劉娘子驅邪,取出來的七枚銅錢,就是法器。

  此等物品,被玄士帶在身邊,日日以法力浸潤,便也帶了驅邪之力。

  劉娘子那個威力一般,大約是銅錢的原主人並沒有下功夫盤磨。

  蔣文峰拿出來的這塊玉珮,可就厲害了。

  明微一看上面的法力,便按下自己動手的心。

  這位蔣大人,到底什麼來歷?有靈就算了,居然還有法器。

  可看他身上並不帶法力,並非玄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位護衛挖得很快,不一會兒,樹下便出現了一個兩尺深的大坑。

  明微留神二老爺的反應。

  初時,他很緊張的樣子,頻頻望向祈東郡王。

  大概是祈東郡王一直沒給他回應,又沒法阻止蔣文峰,最後一橫心,放棄了。

  又往下挖了一尺,土的顏色有了變化。

  雷鴻一喜,與護衛們加快速度。

  終於,鐵鍬好像碰到了什麼。

  「大人!」雷鴻叫道,「您來看!」

  蔣文峰上前幾步,看到雷鴻撥開泥土,露出一截指骨。

  人指骨!

  「挖出來!」他沉聲道。

  「居然真有屍體!」不知是誰低聲說了一句。

  在場諸多官員,紛紛伸長脖子,往坑裡看。看完了,又去看二老爺。

  到了這個時候,二老爺只能死撐了,神情裝得很淡定,和眾人一樣,微露驚訝。

  「公子,您說這屍體是什麼來歷?」阿綰小聲問。

  楊殊笑笑:「這我怎知?」

  口中這麼說,眼睛卻緊緊盯著坑中隱隱約約的白骨。

  都化成白骨了,是幾年前埋的嗎?會不會是……十年前?

  阿綰繼續道:「明家這宅子建了幾十年了吧?那肯定跟明家有關了。難道是誰打死了奴僕?要是這樣的話,這案子沒什麼可審的啊!明家罰了錢就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楊殊心道,肯定不是奴僕。是的話,明家二老爺怎麼會這麼緊張?

  如果真如他猜測,那個困擾他們多日的問題,將迎刃而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9 09:31 PM

060章 會面

  屍體起了出來。

  好好的弔唁,變成了查案。

  蔣文峰向明家借了間屋子,暫時將屍骨挪了過去,又請了明微去問話。

  此案是她告發,這般做法,誰也挑不出錯來。

  見她堂堂正正向自己請示,二老爺只能嚥下苦水,點頭同意。

  祈東郡王那邊,很快派人來告辭。

  二老爺沒法子,只得領著全家,恭恭敬敬地送他離開。

  同來弔唁的一干官員,也都好言好語地一一送走。

  生怕他們將今日的事添油加醋說出去,還每個人都暗中送了一份厚禮。

  當然,想要這些官員完全不提,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送了禮好歹叫他們口下留情一些……

  送走最後一位客人,二老爺腦袋都快炸了。

  偏偏二夫人又來問:「老爺,蔣大人那頭要怎麼辦?」

  二老爺沒好氣:「要吃給吃要喝給喝,不然還能怎麼辦?」

  二夫人神情淡淡:「老爺這是生的什麼氣?你們做下事的時候,沒想過今時今日嗎?」

  這話聽得二老爺一怔,狐疑地看著她:「你知道什麼事?」

  「我能知道什麼事?」二夫人自嘲,「你做事,什麼時候問過我?」

  「那你怎知這事與我們有關?」

  二夫人語氣刻薄:「不是你們兄弟做下的,還會是哪個?你們不是一直這樣,做事的時候不說一句,出事了倒叫我們來填漏子。若有一日我們這些人下地獄,也都是因你們之故!」

  二老爺不耐煩:「難道我是為了自己嗎?還不是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

  「老爺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二夫人冷笑,「我們是不能吃還是不能穿?明明是你們這些男人心太大,想要榮華富貴、大好前程,反怪到我們這些婦孺身上。」

  這一日處處受挫,二老爺心裡也積了一肚子火,偏偏二夫人還來說這些話,他的怒火也克制不住了:「你就只知道吃啊穿的!三哥兒眼看就要下場了,你就不想他有個好前程?六哥兒眼看大了,你想叫他與我們一般一輩子留在東寧嗎?」

  「老爺別說的這麼好聽。」二夫人不為所動,「三兒能不能考中,看他自己的本事。本事不濟,便給他買個官,讓他自己折騰去。六兒讀書向來散漫,能考中秀才就不錯了,在家當老爺也沒什麼不好。你要真為了孩子想,當初就不會叫大姐兒吃那樣的虧!」

  說到這裡,二夫人眼裡有了淚花。

  又來了,又來了!

  二老爺不但不覺得愧疚,反倒更厭煩。

  任何一件事,反反覆覆地提,哪怕一開始是自己的錯,說久了也會把那點愧意全都消磨乾淨。

  「大姐兒的事,是我願意的嗎?」二老爺不耐煩,「我與你說過多少遍了?那樣對大姐兒最好!總不能把事情鬧出來吧?那樣她連遠嫁都不能了!」

  二夫人眼睛發紅:「誰說遠嫁的事?女兒吃了那樣的虧,你這個當爹的,一點討回公道的想法都沒有,你配為人父嗎?」

  二老爺一肚子火,恨不得與二夫人大吵一架。

  好在這時,有僕婦來請示二夫人,二老爺只得收住火氣,說道:「那邊你吩咐人好生伺候著,不管要什麼都給。那是巡按御史,我們得罪不起。」

  然後便走了。

  二夫人漠然看著他走遠,心裡冷笑一聲。

  她知道他要去哪裡。

  又是那個古古怪怪的院子。

  十年了,除了那個馬婆子,誰都不許踏進去一步。

  呸,就讓他和馬婆子過一輩子吧!

  ……

  雷鴻一身官服,佩刀而出。

  「七小姐,大人有請。」

  明微施了一禮,隨他入內。

  這屋子就在余芳園內,原是供花匠放雜物的,佔地不大,周圍亦無其他建築。

  蔣文峰就近要了這間屋子,將雜物俱都挪出去,只留下一張竹床。

  那具骸骨,現下便由一張蓆子托著,放在竹床上。

  明微進屋時,他與幾個下屬一邊驗屍,一邊說著話。

  「見過蔣大人。」

  蔣文峰淨了手過來說話:「七小姐,目下情勢複雜,只能叫小姐來此說話,還望勿怪。」

  明微回道:「小女明白。只有如此,才能堂堂正正地說話,不叫他人探聽到。」

  蔣文峰原覺得,叫她一個閨閣小姐與屍骨同處一室,可能會受到驚嚇。誰知她這樣說罷,便堂而皇之看向那具骸骨。

  他心中一動,問:「七小姐,你如何得知這樹下埋著一具骸骨?真的是夢到的嗎?」

  明微道:「小女先前說的那句話,就夢到冤魂是假的。」

  「哦?七小姐的意思是,撞鬼?」

  明微點點頭:「不知蔣大人可曾聽過我家的閒話?小女有癡愚之症,月前撞鬼病了一場,才好了的。」

  蔣文峰淡淡點頭:「聽過。」

  他到了東寧,便悄悄派人出去,將本地官員士紳的事都打聽了個遍。

  「那玄女收魂之說,蔣大人也聽過了?」

  見他點頭,明微便道:「我天生八字殊異,能見常人所不能見。」

  蔣文峰瞇起眼。

  聽她繼續道:「比如,大人今日將那枚法器懸於樹下,暫時鎮住了那個凶物,才能順利將骸骨起出來。」

  此話一出,連正在驗屍的仵作和書吏都看了過來。

  雷鴻在旁聽得,忽然想起那日的信園,群鬼亂舞……

  「是你幹的?」他脫口而出。

  幾人齊齊向他看去。

  雷鴻發現自己的失態,正在懊惱,卻聽明微淡定地回答了一個字:「是。」

  「七小姐知道我在說什麼?」

  明微道:「前日在信園,雷大人不是認出我了嗎?」

  「……」她這麼坦然,雷鴻反倒不知該說什麼。

  「信園?」蔣大人皺了皺眉,「明家竟將你送去信園?」

  明微搖頭:「去的人,本該是我母親。也就是那天晚上,她丟了性命。」

  蔣文峰見多識廣,又心思靈敏,藉著這幾句話,他略加思索,便將事情串連起來了。

  「原來如此。」他歎了口氣,「看來明家的情況十分複雜。」

  明微道:「再複雜,一件件理順,便都清楚了。」

  蔣文峰聽得一笑:「不錯,那七小姐想從哪件事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0 09:41 PM

061章 錯綜

  明微一指那具骸骨:「不如就從這具屍骨開始。」

  蔣文峰有些意外:「不先說三夫人的事?」

  明微搖頭:「我母親之事,說起來太過複雜,還是從簡單的開始。」

  蔣文峰沒說話,只眉頭蹙了蹙。

  「怎麼,大人有什麼為難之處嗎?」

  蔣文峰輕歎道:「只怕這事也不簡單。」

  明微看著席上的白骨:「這具屍骨有隱情?」

  沒等蔣文峰說話,她便道:「看這屍骨的樣子,此人死了應該有十年左右了吧?且是男子,身材頗高大……」

  她心思一轉,想到了一件事:「是你們來東寧要找的人?」

  蔣文峰微訝:「你……」

  她怎知他們來東寧為的什麼?

  明微先揭了底:「那日在信園,我撞見了楊公子與雷大人說話。」

  雷鴻聽她提到自己,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當時你在屋中?」

  明微頷首。

  「有人在屋中,我竟沒發現。還好是七小姐,不然……」

  見他自責,明微淡淡笑了笑:「我會斂息,所以你不算失職。」

  雷鴻又想到:「難怪公子替你來傳話,是後來被公子發現了?」

  明微點點頭:「楊公子見我撞破此事,便將我扣了下來。誰知第二日得到消息,明家有變……」

  「七小姐節哀。」蔣文峰安慰了一句。

  明微施禮謝過:「我知輕重,大人放心。」

  自從會面,這短短的時間裡,蔣文峰對她的感觀一改再改,與初時已經大不相同。

  他原以為,這是個決意為母報仇,很有勇氣的小姑娘,然而靈堂上,她的表現告訴他,她不止有勇氣,還很機敏。

  而她進了這間屋,與他說了這些話。又讓他知道,這姑娘不是普通人。

  她能視鬼物。

  懂得駕馭遊魂。

  知道法器。

  能辨屍骨。

  還會斂息之法。

  「七小姐,」他將這些信息總結了一下,探問一句,「你可是玄士?」

  明微答道:「可以這麼說。」

  她不準備隱瞞這些。

  一則,只有顯露出自己的本事,才能參與進去。二則,她信得過這位蔣大人。

  蔣文峰點點頭,沒再多問。

  什麼玄女收魂之說,他不大相信。不過,看這位七小姐行事坦蕩,她不說,大概有什麼不好說的地方。

  他人的秘密,他無心探問,只要她心思端正就行了。

  雷鴻半天憋出一句:「所以那天,七小姐用筷子戳中那條蛇,不是意外吧?」

  聽得這句,明微不禁翹了翹嘴角:「不比雷大人武功高強,我只會些小技而已。」

  雷鴻覺得已經很不錯了:「若不是親眼所見,難以想像七小姐先前有癡愚之症。」

  他也意識到,明微的來歷,大概有什麼不可說之處。說到這裡,便收住了。

  明微拉回話題:「大人,我先前也沒想到,這具屍骨竟然就是你們要尋的人。可見冥冥之中,注定我們要有交集。它偏偏就埋在明家園子裡,定然與明家脫不了干係。我們是殊途同歸,要互幫互助才好。」

  蔣文峰笑道:「你要為母鳴冤,本官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不需要你多做什麼。」

  明微卻想爭取更多的權利:「大人,我能讓死人開口說話。」

  蔣文峰歎了口氣,索性將話說得明白些:「七小姐,此事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這裡頭錯綜複雜,涉及到一件關係重大的陳年舊案。若是牽涉其中,難說日後會有什麼麻煩。」

  明微不以為然的樣子。

  蔣文峰對她頗有好感,溫言再勸:「你母親的案子,不管查到什麼,我定不瞞你,這樣可好?」

  明微卻道:「大人,非是小女不願聽勸,而是您說的麻煩,於我而言,不值一提。」她頓了下,又道,「所謂十年前的陳年舊案,可是柳陽郡王謀反一案?」

  此話一出,屋裡數道目光,齊齊向她投過來。

  「你怎知道?」雷鴻問。

  這是承認了。

  明微道:「這不是很好猜嗎?巡按御史直達天聽,楊公子亦是奉了聖命而來。你們又在找什麼十年前的屍骨,對祈東郡王多有防備。夠這個層次的案子,幾年都未必有一件,限定在十年前,很容易就猜出是哪件了。」

  「……」

  其實,她走了捷徑的。

  眼下的事,對曾經的她來說,是段記載於書冊的歷史。

  聯繫上幾年後祈東郡王被奪爵,很容易猜到他們來東寧的目的與皇權有關。

  蔣文峰望著她的目光十分複雜。

  「七小姐真是聰慧過人……」

  只憑一句十年前,就猜到這麼多。

  明微當然不會與他說實話。混跡江湖的神棍,最喜歡把自己裝得像個高人,這樣才能取信於人。

  她只是對蔣文峰施了一禮:「大人,請讓我盡綿薄之力。」

  蔣文峰不語。

  明微也不再多說,靜靜等著他的決定。

  許久,蔣文峰問:「七小姐非要參與不可?」

  明微點頭。

  「理由呢?」

  明微道:「我母親之死,關係重大。如我所料不錯,牽涉到明家陰私。再聯繫上這具屍骨,明家與十年前的舊案,必然存在某種聯繫。此事一出,先祖威名不存,恐怕明家也要家破人亡。」

  「你是為了宗族?」

  明微緩緩搖頭:「我為的不是姓氏,而是人。」

  「你……」

  她道:「叔伯不仁,逼死我母。可兄弟姐妹,仁善友愛。倘若真的牽涉到謀逆大案中,犯事的是我叔伯,牽連的卻是他們。只望大人給小女機會,立下功勞,將來論罪之時,能夠以功抵罪,饒過婦孺。」

  蔣文峰神情複雜,沉默不語。

  旁邊的雷鴻卻感動了,說道:「大人,我們確實缺一個陰陽方面的人手,不如……」然後殷切地望著他。

  蔣文峰豈不知這個下屬是個老好人,苦笑道:「非是本官不願意,而是此事牽涉太大,無法做出保證。」

  「大人,還請您給個機會。」明微懇求,「不做的話,真有那一天,小女只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姐姐蒙難。至於將來能不能將功折罪,再看上頭的意思,不強求於您。」

  蔣文峰想了想,歎道:「公子既然放你回來,多半已經有這個意思了。也罷,你若能幫上忙,本官便替你求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0 09:44 PM

062章 是誰

  二老爺很少在白天的時候,踏入這個院子。

  一旦出現,那就是大事。

  「怎麼辦?你倒是說話啊!」

  背對著他的人輕輕歎了口氣:「現在你信我的話了吧?她不是小七。」

  「我信我信!」二老爺敷衍,「可現在蔣文峰已經插手了,就算她不是小七,我們也拿她沒辦法。」

  「怪我!」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一時失控,造成今天的局面。」

  二老爺很焦躁:「這個時候,你就別埋怨了,要怨也怨我被她騙了!真是奇了怪了,她怎麼會知道那裡有具屍體?老四說了,他一直叫人盯著,她沒動下面的土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這人淡淡嘲諷,「看來是我小瞧了她的手段。懂灼魂陣,知曉如鎮壓惡鬼,她極有可能是個玄士!」

  「玄士又怎麼樣?」

  「她是玄士的話,就很容易看出,那個凶魂來自何處。」

  「好吧。」二老爺放棄這個問題,「那我們該怎麼辦?蔣文峰藉著這件事留在府中,說不準就叫他找到機會驗了屍,到時候……」

  那人打斷他的話:「最要命的東西,已經在他手裡了。」

  二老爺怔了下,回過神來:「你是說,他們挖出來的那具白骨?」

  「不錯。」

  「那有什麼用?」二老爺不以為然,「都成白骨了,恐怕是誰都認不出來了吧?」

  他低嘲一聲:「你也太小瞧蔣文峰的本事了,只要他下功夫,肯定能查出是誰。而且,玄士能招魂……」忽然想到什麼,坐直身子,「說不準,他就是為這具白骨來的東寧!」

  二老爺糊塗了:「為他而來?這麼厲害嗎?說起來,你一直沒講過,這具白骨到底是什麼身份?」

  那人按住額頭:「皇城司的人。」

  「皇、皇城司!」二老爺差點跳起來。

  皇城司!直屬於皇帝的耳目!

  二老爺恨了皇位上那位許多年,卻是第一次真正接觸到與他有關的東西。

  「你怎麼會招惹上皇城司的人?」

  「你說為什麼?」那人反問一句,然後道,「此時一動不如一靜。蔣文峰已經帶人進來了,如果我們有所異動,很容易被他抓到錯處。」

  「什麼也不做?那被他查到……」

  「等郡王的消息吧。」他合上眼,靜靜道,「這事,郡王脫不了干係,他比我們更著急。」

  ……

  「他是誰?」明微問,「值得你們這樣大動干戈,是很重要的人物?」

  蔣文峰點點頭:「七小姐知道皇城司嗎?」

  「知道。」

  「他是皇城司密探,當年柳陽郡王謀逆一案,便是他跟的。」

  明微懂了:「原來如此……」

  說到柳陽郡王謀逆一案,明微前身在野史筆記中看過諸多猜測。

  柳陽郡王,是晉王之子。

  當年思懷太子、秦王、晉王爭位,三敗俱傷,盡數身死。

  思懷太子絕了嗣,秦王、晉王倒了留了血脈。

  秦王之子是祈東郡王,晉王之子便是柳陽郡王。

  就在十年前,柳陽郡王因謀逆事發,一家老小自盡。

  野史猜測紛紛,認為文帝不放心兄長留有後人,所以找藉口斬草除根。

  後來祈東郡王被奪爵,亦被野史家拿來證實這個結論。

  聽蔣文峰這話的意思,柳陽郡王謀逆似乎是真?

  「那他為何會死在東寧?」

  「當年柳陽郡王案發,下獄論罪,全家死了個乾淨。可還有一些餘事沒有理清,他便追著這些線索去了,然後就失了蹤。」

  「這麼說,你們也不知道他在東寧?」

  蔣文峰點頭:「皇城司每個密探,都有很大的自主權。他們可以選擇長期潛伏在某處,不與任何人聯繫。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人發現他出事了。直到近期,有人拿著他的號牌到大理寺衙門,我們才知他多半已經身故。」

  「怎麼?」

  「送號牌的人,是他事先安排的。說是查到一條線索,要去東寧一趟。如果一年後沒回,就請這人拿著號牌送到大理寺。結果陰差陽錯,他安排的人也出了意外,直到近日才得以回京。」

  明微聽完,歎了口氣:「難怪這凶物那麼厲害。」

  蔣文峰道:「七小姐既然能視鬼物,本官想求你一件事。」

  「不敢當大人一個求字。」明微道,「大人有事,請儘管吩咐。」

  蔣文峰看著蓆子上那具骸骨:「此人一生盡忠,死後卻化為厲鬼,著實叫人不忍。七小姐既然懂得玄術,可否為其超度?讓他乾乾淨淨地去投胎,免得將來魂飛魄散。」

  明微一笑:「便是大人不說,我也要這麼做的。我乃命師一脈,當以天下為己任。」

  說到這裡,她施了一禮:「小女在此逗留太久,該回去為先母守靈了,不然,某些人就要急了。」

  蔣文峰道:「七小姐進了這個屋子,他們就已經急了。」想了想,「雷鴻。」

  「屬下在。」

  「你去向公子借個人,貼身保護七小姐。萬一那些人狗急跳牆,不得不防。」

  「是。」

  明微再施一禮:「多謝蔣大人費心,有勞雷大人跑這一趟。」

  「應當的。」蔣文峰誠摯說道,「七小姐為我們做事,我們自然要保護你的安全。」

  雙方又說了幾句,明微退出了這間小屋。

  她站在小屋前,回身往柳樹看去,那隻凶物被玉珮鎮著,血煞黯淡無光。

  如此一來,越發顯出了夾纏其中的生魂。

  證實這具屍骨是皇城司的密探,那麼她先前某些猜測,就要推翻了。

  此人死在明家,定然是被人所殺。

  殺他的人,和柳陽郡王謀反案有關。

  那麼,這些生魂的用途,肯定不是餵養它的。

  沒事把自己殺了的人養成惡鬼,誰會傻成這樣?

  既然不是刻意,那就是意外。

  是有人丟了魂,恰巧被這凶物給纏住了。

  這園子裡丟了魂的人……明七小姐?

  可是,明七小姐是生來就癡愚的,她的魂魄早在十五年前就丟了,這人卻是死在十年前,時間對不上。

  或者,這其中有一個仲介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1 10:12 PM

063章 詐屍

  當天下午,明微就見到了蔣文峰借來的人。

  「有勞姑娘跑這一趟。」明微道,「家中有喪,招待不周。姑娘需要什麼,請隨意吩咐。」

  來的人正是阿綰。

  不同於先前的精緻裝扮,也不同於早上那身小廝穿著,今次她打扮得簡練樸素,很符合她現在的身份。

  她道:「公子應蔣大人之請,命我這幾日跟隨明姑娘左右,應當請明姑娘隨意吩咐才是。」

  「我目下需要守靈,沒什麼好吩咐的。」明微說,「只能請姑娘隨意,自行打發時間。」

  阿綰點點頭,在她身後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拖了張小方杌坐下來,當真掏出一本不知道什麼書看了起來。

  秋雨不免覺得,這位公子的侍婢也太拿大了。

  憑她是侯府來的,奴婢就是奴婢,還是在別人家靈堂上,這像個什麼樣子!

  她才這樣想著,就聽阿綰道:「煩請這位姐姐,給我沏壺茶來。府上可有六安瓜片?不需上品,略次一些也行。但沖泡定要是山泉水,想來明府這等人家,應當常備山泉水吧?」

  秋雨聽得一愣:「姑娘喝茶要這麼講究?」

  阿綰淡淡道:「這哪裡就講究了?我家公子喝的茶,用的不是雪水就是露水,稍次一點的茶葉都不入口。我這當奴婢的,不好這麼講究,故而選次一等的。」

  秋雨心中嫌她費事,又不好直接回絕了,便去看明微。

  明微道:「阿綰姑娘是客人,她既說了,你便好好招待。」

  秋雨就想吩咐人去沏茶。

  誰知阿綰又說了:「那些老婆子小丫頭,毛手毛腳的,行事總是不妥。這茶香要是沾上不該沾的東西,便不好入口了。」

  秋雨只得道:「姑娘稍待,我這便去。」

  於是出去叫人來替她。

  她一出去,阿綰便壓低聲音:「公子已經聽說了,想問明姑娘一句,不管什麼樣的死人,都能讓它開口說話,是真的嗎?」

  明微答道:「自然是真的。只是此人身死之時,出了點意外,與一道生魂纏住了,需要些時日。」

  「好。只要明姑娘能做到,公子便允你一件事。」

  明微便問:「什麼樣的事都可以?」

  阿綰哂道:「當然不是,我家公子又不是冤大頭。明姑娘做到什麼樣,自會有同等程度的回報。」

  明微道:「楊公子真是實在人。」

  阿綰總疑心她這話是嘲諷,可瞧她神情平靜,又好像只是很正常的一句話。

  說了這兩句,秋雨叫來的小丫頭進了靈堂,兩人就此收住話頭。

  明微繼續守她的靈,阿綰繼續看她的書。

  ……

  二夫人很心煩。

  白天鬧了那一齣,總有人來明府探問。

  不想理會不行,只能耐著性子打發。

  累極了心裡不免埋怨四老爺夫婦。

  雖然兩房不分府,但三夫人畢竟是二房的。

  四老爺遊魂一樣不出面,連四夫人都稱起了病,只叫管事嬤嬤幫著打理些瑣事,外頭這些全都交給她。

  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孽!

  對,她是真做了孽的。

  二夫人在心裡苦笑。再怎麼相看兩相厭,出了事她還得幫著。

  有什麼法子呢?女人啊,嫁了人就是一輩子,是好是歹都看命。

  便是她不認命,還有孩子在,總不能不管吧?

  於是這喪良心的事,幹了一次還得幹第二次。

  家裡這樁還沒了呢,園子裡又挖了具白骨出來。

  短短幾日,別人將明家說成什麼樣子了!

  小叔欺凌寡嫂,害得寡嫂自盡以全名節。

  園子裡埋著屍骨,不定是什麼時候犯的事。

  她人沒出頭,話卻已經傳到耳朵裡了。

  有猜是丫頭不從被打死的,還有人說,死個丫頭不算什麼,不報官而埋在園子裡,定然是個哪個良家女子。

  總之,外頭已經把明家說得跟犯人似的。

  這麼下去,誰還肯嫁入明家?誰還敢娶明家姑娘?

  榮華富貴沒見著影子,自家門風先倒了!

  弄得她現在聽人來拜訪就害怕。

  忙到半夜,好不容易事情都完了,想著白天發生的事,二夫人便去靈堂看看情況。

  靈堂裡靜悄悄的,明微端端正正跪坐著。秋雨守在一旁,那個阿綰姑娘在角落裡閉目養神。

  二夫人暗暗在心裡埋怨。

  真不知道這蔣大人怎麼想的,竟然跟楊公子要了人過來。

  便是明擺著信不過明家,就不能另外派個人嗎?那楊公子什麼名聲,讓他的侍婢跟著小七,讓別人怎麼想?

  明微見二夫人進來,低身施禮:「二伯母。」

  二夫人上前扶她:「你跪了這許久,也該歇一歇了。明天還有一日,可別把腿跪傷了。」

  「謝二伯母關心,我無礙的。」話是這麼說,明微還是順勢起了身。

  跪得太久,她踉蹌了一下。

  二夫人語氣溫和地責備:「你母親生前最擔心的就是你,她去了你更要保重自己,這樣才能讓她安心。」

  「是。」

  二夫人就道:「已經很晚了,你去吃些東西,略睡一會兒吧!不合眼怎麼撐得住。」

  明微謝過她,順從地跟隨秋雨去了小隔間。

  阿綰自然也跟著去了。

  二夫人滿腹心事,不知不覺去了停靈處。

  明三夫人靜靜地躺在棺中,生前明媚嬌艷的容顏,此時一片黯淡。

  原來,不管多美的人,死了都不會太好看。

  二夫人低笑一聲,目中透出悲意。

  「三弟妹,你莫怪我。」她輕輕說,「你愛小七如命,我也有孩子要護。誰叫我們身為女子,有什麼法子呢?」

  二夫人扶著棺,默默出了一會兒神,又道:「老爺常去你那裡,我其實知道。枕邊人,真想知道什麼,怎麼可能瞞得一點不透?」

  「可我也沒法子啊!那個喪良心的,大姐兒遭了那樣的事,他都能不管,還能指望他什麼!我不知道他在謀什麼大前程,反正這日子,對我們來說,過一天是一天。什麼時候孩子都大了,娶了妻生了子,一輩子就算熬過去了。」

  「你只怨自己命不好吧!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長這麼張臉了!」

  二夫人說完,便要離開。

  她的手還沒離開棺木,忽然間一股涼意襲來,就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

  「啊!」二夫人驚叫一聲,低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明三夫人方才緊閉著的眼睛,此時睜得大大的,其中一隻手扣著她的手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1 10:13 PM

064章 夢中

  「啊——」二夫人神魂俱散。

  明三夫人是她親眼看著入殮的,明明斷了氣,屍體都冷了,怎麼會……

  遇到這種說不得的事,二夫人恨不得暈倒了事。

  可她想暈,偏偏就是暈不了。

  手上冰冷的觸感特別清晰,提醒她自己正面臨著什麼處境。

  二夫人不敢直視,偏頭看著別處,忍著心裡的懼怕,哆哆嗦嗦地說:「三弟妹,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你別來找我……」

  「不是你,那是誰?」明三夫人原來溫軟的聲音,此時是僵硬的,彷彿和身體一樣,也涼透了,「二嫂,我們一向處得好。可是,你明知道有人害死我,你卻幫他們做事,還幫著他們欺負小七。二嫂,你是幫兇。」

  幫兇兩個字,戳中了二夫人痛處。

  「不是,我不是!」二夫人幾乎要哭出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辦法!」

  明三夫人不說話了,只是握著她的那隻手更緊。

  二夫人邊哭邊道:「你有小七,我也有三兒和六兒。三兒還罷,六兒還小啊!我能怎麼辦?難道跟家裡翻臉嗎?男人出了事,那就是全家的事,妻兒都沒法做人。我不想他們將來被人指指點點啊!」

  明三夫人將她往棺裡拖。

  二夫人另一隻手抵著棺木,拚命想掙脫:「三弟妹,求求你了!我幫你照看小七,你別害我。六兒還小,我不能走啊!」

  「你有孩子,我就沒有嗎?你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她,還幫著別人監視她。二嫂,我不信你。」

  「我真是沒法子。」二夫人哀求,「他都發話了,我能怎麼辦?何況我也沒對小七怎麼樣,只吩咐秋雨好好照顧她……」

  「你騙人。秋雨一直盯著,不讓她跟別人接觸。」

  「這……」

  「二嫂,做了孽,是要償還的!」明三夫人冷冰冰地道,「再不得已,你都做了。你害我,又害小七,將來小心報應到孩子身上。」

  「不!」二夫人脫口而出,「你要報仇就衝我來吧!是我做的,我還你。不要害我的孩子!」

  「呵呵……」明三夫人只冷笑兩聲,並不作答。

  二夫人快要絕望了。

  明家不信鬼神,是以她平日並不關注此等事情,也不知撞鬼了該怎麼辦。

  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老人說的,人死後不走,是心裡有事放不下,只要滿足他們的要求,就會離開了。

  「三弟妹,你說,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幫你!只求你放過我。」

  明三夫人冰冷的聲音裡,帶了幽怨:「三嫂,我冤哪!我從不曾害過人,為什麼要落到如此下場!」

  二夫人哭著道:「你命不好,我也沒法子啊!我拿什麼救你?所嫁非人,誰不是糊塗著過?一輩子熬過去就算完了。我怎麼救你?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啊!」

  明三夫人一時沒作聲,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話打動了。

  二夫人又道:「我答應你照顧小七,好不好?你放心去,我把小七當自己孩子,不叫別人欺負她。等孝期過了,再給她挑一門好婚事,風風光光送她出門,不叫她吃我們吃過的苦……」

  說到這裡,二夫人悲從中來,是真的傷心了:「三弟妹,我怎麼會不懂你?我家大姐兒叫人害了,只能遠遠嫁了。我這當娘的,七八年了沒見過她一面,年年派人去看她,年年她都不肯捎信回來。我知道她心裡怨我啊!可我能怎麼辦?」

  哭了幾聲,二夫人道:「我幫你照應小七,再不叫她吃這樣的虧。你娘家侄兒若好,就叫小七嫁回去你娘家。若是不好,我就親自給她挑個好人家,不求富貴,只求人品端方,這樣你可放心了?」

  得不到回應,二夫人只得繼續說:「我只能做到這樣了。替你報仇是不成的,我沒那個本事!何況那是……」

  「夫人!夫人!」

  二夫人只覺得身子一搖,猛然驚醒。

  她喘了兩口氣,發現自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叫她的婆子見她醒了,鬆了口氣:「夫人怎麼在這裡就睡了?夜裡冷,還是回去睡吧。這幾日事多,您得偷著空休息。」

  二夫人擦去額上的汗,謝過她。

  猶豫了一下,她壯著膽子去後頭的停靈處,明三夫人好好地躺著。

  再到小隔間看了看。明微已經和衣睡著了,那位阿綰姑娘躺在小榻上,秋雨坐在椅子上打著瞌睡。

  二夫人想了想,推醒秋雨。

  「夫人?」秋雨睡眼惺忪,等她的吩咐。

  二夫人壓著聲音:「你也守了兩天了,回去睡幾個時辰吧。」

  秋雨連忙搖頭:「奴婢撐得住,何況七小姐這裡要人伺候。」

  「無妨,你明日睡醒了再來。」

  主子這麼體貼,秋雨哪有不高興的?連忙謝過,輕手輕腳地出了隔間。

  待這主僕倆離開,看著已經睡著的明微和阿綰,同時睜開了眼睛。

  「你方才做了什麼?」阿綰若有所思,「這位明二夫人,居然把丫鬟叫走了。」

  明微坐起來,理了理頭髮:「姑娘發現了?」

  阿綰道:「她一進來,你就在悄悄掐訣。我們一進屋,她立刻熟睡過去。我豈能不知,你在施術?」

  明微喝了口水:「姑娘覺得,我母親之死,以及園子裡那具屍骨,會是誰幹的?」

  「想來只有明家幾位老爺了吧?明六老爺沒那個本事,十年前又太年輕。那只能是二、四兩位老爺其中的一個了。」

  「那麼,在這個家裡,誰最熟悉他們?」

  阿綰想翻白眼,為了形象忍住了:「自然是他們的妻子。」

  明微點點頭:「最有可能知道他們齷齪事的,便是二夫人和四夫人了。那位四嬸娘,這幾日托病,我見不著。這位二伯母,我瞧著良知未泯,若能打動她,想探知真相,定會容易很多。」

  「那你探聽到了嗎?」

  明微笑道:「還差一些。」

  她將方纔二夫人夢中的對話說了一遍。

  「可惜了。」阿綰發表意見,「若是再遲一點,說不定就能從二夫人口中得知真相。」

  「不著急。」明微道,「先打動她的心防,一步步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2 09:58 PM

065章 驗屍

  阿綰打開門看了看,果真沒人監視她們了。

  她回身招手:「來。」

  明微不明所以:「阿綰姑娘想做什麼?」

  阿綰輕手輕腳出了小隔間,去了後頭停靈處。

  「怕是要冒犯令堂了,還請勿怪。」她口中這麼說,神情卻沒有任何歉意,然後就取出一雙手套。

  這手套十分輕軟,且白得沒有一絲雜色,明微看了兩眼,道:「冰蠶絲?」

  阿綰點點頭,動手解明三夫人的衣物。

  這是要驗屍。

  明微想了想,吩咐小白蛇到外頭守著,免得被人撞見。

  「這是楊公子預先支付的報酬嗎?」

  阿綰似笑非笑瞅了她一眼:「不展現誠意,怎麼好叫明姑娘為我們辦事呢?」

  明微讚道:「楊公子很懂啊!」

  知道她掛心明三夫人之事,先給她吃顆定心丸。

  阿綰笑而不語。

  明微看她在明三夫人身上摸傷口,手法很熟練,便問:「阿綰姑娘也懂得驗屍?」

  「只是略懂些醫術而已。」

  她俯下身,仔仔細細看明三夫人脖子上的勒痕。

  明微看她眉頭皺了皺,關切地問:「怎樣?」

  「是勒死不假,不過……」

  「不過什麼?」

  「可能是先被人勒死再吊上去,而不是直接吊死的。」阿綰指著傷處,「你看這裡……」

  驗完脖子,她又抓起明三夫人的手:「指甲剪過,對方善後做得不錯。」

  阿綰又找了一遍,搖了搖頭:「難怪明二老爺誘你鳴冤,他們清理得很乾淨,勒痕的疑點也很細微,算不得鐵證。如果你當時喊了,有那麼多人見證,驗屍又沒有鐵證,他就能利用輿論,反過來讓你吃虧!」

  明微瞅她:「我沒有這麼做,阿綰姑娘好像很失望?」

  阿綰整理遺容的手停頓了下,抬眼看她。

  兩人隔著棺木對視。

  阿綰重新低下頭,繼續給明三夫人整裝:「心知肚明,何必說出來?」

  「姑娘不喜歡我?」

  阿綰笑笑:「明姑娘不會以為自己是銀子,誰見了都愛吧?」

  「火氣有點大啊!」明微捏著下巴端詳她。

  阿綰被她打量得不太舒服,就道:「明姑娘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關注這些旁枝末節做什麼?我喜與不喜,對姑娘又沒影響。」

  明微道:「怎麼會沒影響?你是楊公子身邊第一號心腹,你對我感觀不好,楊公子那邊……」

  「你當我是什麼人?」阿綰弗然不悅,「便是我再不喜,也不會壞公子的事!」

  不等明微發話,她又道:「明姑娘不如好好想想,怎麼為令堂報仇吧!」

  「這個急不來。」明微抿緊嘴唇,「害死我母親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整個明家,甚至還有明家背後的東西。要給我母親報仇,就得一鍋端了!」

  她聲音不高,語氣卻很堅決。

  阿綰就抬頭看了她兩眼,嘴角微微一揚。

  「姑娘比我想像的聰明一點。」

  「多謝誇獎。」

  阿綰蹙眉:「我可不是在誇獎你。」

  「反正我當誇獎聽了。」

  「……」

  明微扶著棺木,看著明三夫人黯淡的遺容,想到她生前,不免傷心。

  阿綰問:「是誰殺的她,你心裡有數嗎?」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明微道,「她應該是那天晚上死的,能在晚上自由進出余芳園,只有明家那幾個男人。六老爺被我扎傷,還躺在床上,應該不是他。剩下二和四……」

  她眉頭擰了擰:「四老爺從來不到余芳園來,我母親的意思,他也沒有欺負過她。那就是二了?但看二老爺的樣子,又不是很像。」

  二老爺對著她只有算計,而沒有任何愧疚。

  做了惡事的人,即便心無悔改,面對苦主還是會有微妙的心理。

  明微在他身上感覺不到。

  「你那位四叔,是不是除了迎接郡王的時候出現了一下,一直不見人影?說不准真是他做的。平日看著好人一樣,激怒之下動了殺心,也是常有的事。」

  阿綰這一提醒,明微忽然想起一事。

  「對了!四老爺身上也有疑點。我曾觀過他的氣,有一回他身上的氣與平日全然不同。但那時我還未大好,並無多少法力,這情形再沒有出現,因此無法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阿綰對玄術知之不多,不明白這代表什麼,不過,明家有很多秘密,她聽懂了:「這明家還真是處處謎團。」

  明微想了想:「我母親被殺,這是一事。園中那具屍首,是另外一事。這兩件事都和明家脫不開關係,但又缺了一個把它們和明家連繫到一起的點。」

  「你是說,兇手?」

  明微點點頭:「是誰殺了人,把屍首埋在明家的園子裡?皇城司的密探,怎麼會和明家扯上關係?便是有關係,也應該是京裡的兩位老爺,而不是東寧這幾位。」

  明家又不是什麼偏僻地方,人埋在這,肯定是殺了就近掩埋。換句話說,他是死在明家的。

  這個密探為查柳陽郡王案而來,到明家做什麼呢?

  「明家與柳陽郡王謀反案有沒有牽連?」

  阿綰道:「我不能告訴你。」

  明微一哂:「你不說,大不了我問蔣大人去。」

  阿綰冷道:「真以為你問什麼,蔣大人就會說什麼?」

  明微笑:「要不要試試?」

  阿綰哼了聲,不說話了。

  明微最後給明三夫人理了理衣裳,眷戀地看了一會兒,轉身回去:「時候不早,抓緊時間休息吧。」

  阿綰追上去:「還有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嗯?」

  「停靈三日,就該出殯了。你真打算讓你母親就這樣下葬嗎?」

  自然不能。

  含冤受死,就這麼下葬,叫明三夫人如何瞑目?

  何況,她的魂魄丟了,必須找回來才行。

  阿綰道:「如果你想不到辦法,我們可以幫你。」

  明微搖頭:「不必你們出手。」

  「怎麼?怕我們做得不好?」

  「不是。」明微說,「我怕要得太多,到時候你們給的尾款太少。」

  阿綰又被她氣了一回:「隨你的意思!」

  翻身上榻,睡覺去了。

  明微也在小床上躺下來,閉上眼睛。

  還有一場大戰,她得養足精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2 10:01 PM

066章 驚惶

  二夫人回到屋中,閉緊門窗,仍然驚惶不安。

  她現在還能清晰地回憶起,夢中那隻冰冷的手。

  真的是夢嗎?

  會有這麼清晰的夢嗎?

  夢中說的話,她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連語氣都……

  胡嬤嬤進來,見到的便是她坐在那裡,怔怔握著自己手腕的情形。

  「夫人?」

  二夫人回神,見是她,強笑道:「不是早就叫嬤嬤去休息了嗎?怎麼還沒睡?」

  胡嬤嬤道:「原是要睡的,想著夫人定然餓了,便去下了碗麵。」

  說著,示意小丫頭將麵擺上桌。

  二夫人現下哪有胃口,她睜眼閉眼,都是明三夫人那張青灰的死人臉。

  不行!她得說說,不然別說吃麵,連覺都沒法睡了。

  「嬤嬤!」她一把抓住胡嬤嬤的手,「我有事與你說!」

  胡嬤嬤跟了她多年,很少見二夫人這般驚惶。看她如此,便知有大事,當下囑咐那個小丫頭:「去外頭守著。」

  小丫頭答應一聲,出去了。

  「夫人莫怕。」胡嬤嬤柔聲安慰,「有什麼事,慢慢說,嬤嬤都聽著。」

  二夫人怎麼能不怕?靜夜幽靜,前頭的唸經聲也停了,燭火搖搖,越發顯得那個夢真實可怖。

  她左右看看,並無人影,才壓著聲音將方纔的夢講了。

  「嬤嬤,三弟妹來找我了!」二夫人哭道,「我做了孽,所以她來找我了!」

  胡嬤嬤聽出了一身冷汗,仔細想了想,安慰道:「夫人,您是這兩天太累了。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您對七小姐心懷愧疚,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並不是三夫人……」

  「不是!」二夫人聲音略顯尖利,抓著胡嬤嬤的手,急迫想得到認同,「太真了,你知道嗎?她的手好冰,好像凍到骨子裡。我還記得那種感覺……」

  二夫人又握住自己的手腕,情不自禁發起抖來。

  「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她!」二夫人哭出聲來,「我做了幫兇啊!嬤嬤!」

  二夫人已經年過四十,掌家多年。她在人前總是又慈和又穩重,胡嬤嬤不記得多少年沒看過她這樣,驚惶得像個小姑娘。

  「夫人……」

  「她說會報應到孩子身上,萬一是真的怎麼辦?大姐兒已經那樣了,要是三兒和六兒出事,我還怎麼活得下去?」

  胡嬤嬤看她這樣,只得將她用力攬住,喝了一句:「夫人!」

  二夫人被她一喝,眼中出現了茫然之色。

  胡嬤嬤歎了口氣,柔聲道:「夫人既然擔心,那就好好補償吧!三夫人是講道理的人,知道您不是故意的,只要您有補償之心,她一定能理解的。」

  「補償……」二夫人喃喃重複,人也清醒過來了,「對,補償!我要怎麼補償呢?善待小七?這是當然的。還有呢?還有……」

  她想起夢中那句話。

  三嫂,我冤哪!我從不曾害過人,為什麼要落到如此下場!

  我冤哪!

  冤……

  二夫人閉上眼睛。

  難道叫她為她伸冤嗎?

  這怎麼可能?

  她怎麼做得到!

  ……

  信園。

  楊殊翻看著驗屍文書。

  一個黑衣護衛站在他身側,身背挺直,如同一桿槍。

  「這麼說,蔣大人已經確定,那個人是庚三?」

  黑衣護衛道:「庚三早年傷過腿,蔣大人在腿骨上找到了傷痕。且身高、年齡都符合。」

  楊殊點點頭,感歎道:「想不到,堂堂金牌密探,居然折在了不起眼的明家!」

  皇城司密探無數,能夠得賜金牌的,不出五指之數。

  楊殊進入皇城司三年,見過的金牌密探僅有兩個,其中一個還是不露面的見法。

  剩下的三個,究竟去了何處,哪怕他是皇城司提點,也無從得知。

  每個金牌密探,都是花費了巨大的人力財力培養出來的。皇城司內部有個說法:一個金牌密探,抵得過一萬精兵。

  事實上,一個金牌密探能做到的事,一萬精兵未必做得到。

  譬如,太祖年間,齊楚交戰,北胡意欲趁機南侵,是一個金牌密探及時將消息送到,令太祖及時撤回兵馬,粉碎了胡主的陰謀。

  倘若當時沒能得到消息,剛剛平定下來的北方,怕是就此落入北胡之手。

  十年前,柳陽郡王謀反一案,就是這個叫庚三的金牌密探,在事發前得到了消息,才沒有釀成大禍。

  失去一個金牌密探,對皇城司來說,損失不可估量。

  「死因是……頸骨骨折?」楊殊不可思議,「庚三的武功是強項,對否?」

  黑衣護衛點頭:「是。司內名冊上寫著,庚三的武功,可列為皇城司第一。」

  「這就怪了。」楊殊喃喃道,「皇城司第一,天底下難逢敵手,怎麼會被人扭斷脖子?明家哪來的絕頂高手?」

  他思忖良久,問:「郡王府有動靜嗎?」

  黑衣護衛搖頭:「沒有。」

  楊殊笑道:「我這表叔也不算太笨,此時一動不如一靜,他越動就越容易出錯。」

  「庚三死了十年了,」黑衣護衛道,「就算我們發現了屍骨,也很難找到線索,郡王不需要著急。」

  「雷鴻先前還說,此事不一定和他有關,現下庚三的屍骨出現在明家,我看他難逃干係——明家可是為他辦事的。」楊殊冷笑一聲,「先前我沒將明家放在眼裡,現下想想,還真是不能輕忽。能把庚三弄死,這明家不簡單。」

  「可惜那位明三夫人死了。」黑衣護衛道,「聽那位明七小姐的說法,她極有可能常被明家送出去接待客人。若是她活著,一定知道不少明家的秘密。」

  「她會死,說不定就是因為知道得多。」楊殊停了下,忽地失笑,「現下兩件事成了一件事,倒是如了她的意。」

  黑衣護衛沒聽懂:「公子?」

  楊殊道:「明三夫人會死,是件很奇怪的事。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死了,定然有特殊的原因。我們要查庚三的死,就必須查明家,要查明家,從明三夫人的死因入手最簡單,可不就成了一件事?」

  「這不是正好嗎?」黑衣護衛卻說,「公子不需要多做什麼,就能叫那位明七小姐為我們所用。想來她為母報仇,定會盡心盡力。」

  「你這樣講也不錯。」楊殊欣然,「那就看看她接下來怎麼做。事情可以讓她參與,什麼待遇就要她自己爭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2 10:04 PM

067章 蓋棺

  停靈第三天,靈堂裡熱熱鬧鬧做起了法事。

  明家倒是下血本,請了寶靈寺的僧人,又找了東寧最好的陰陽先生。

  從早上開始,唸經聲不絕於耳。

  明微今日不必守在靈前,便在後頭陪著明三夫人的遺體。

  找了個藉口打發走秋雨,她從袖裡取出一個早上吃剩的饅頭。

  阿綰道:「沒吃飽嗎?」

  明微笑笑,將這塊稍稍發硬的饅頭,掰成一小塊一小塊。

  然後,阿綰就看到,她將饅頭塊小心地擱置在棺內四個角落,用被子擋住。

  阿綰有點糊塗:「怕你娘路上餓著?」

  想想又不對,她擱置饅頭,好像有某種規律。

  放完饅頭,明微又從袖子裡取出個紙包。

  阿綰知道這裡頭是什麼,是她早上起來,特意收起來的香灰。

  她蹲下身,用這香灰包,沿著棺材細細地撒了幾條線。

  停靈之處,免不了燒些紙錢線香,便是有人看到,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何況屋裡鋪的是青磚,兩者顏色相近,不留心看不出來。

  撒完了,明微起身拍掉手上余灰,說道:「半夜你就知道了。」

  出殯要趁早,一般寅時天沒亮就出發了。阿綰琢磨著,她說的應該是那個時候。

  到了中午,秋雨去取午飯。

  明微就道:「這兩日不是吃粥就是吃饅頭,腹中空落落的,難受得很,你去廚房要幾個水煮蛋來。」

  秋雨答應了,回頭便拿了五六個水煮蛋過來。

  明微剝了兩個給阿綰,自己也吃了兩個。最後一個掀開被子,放到明三夫人交握的手裡。

  做完這些,她便靠在棺木旁閉目養神。

  阿綰百思不得其解,連書都看不下去了,心中猜了十條八條,又自己一條一條否了。

  她暗下決心,回去定要跟公子說,請個玄士來教一教玄術。

  枉她自以為博學,卻完全看不懂明微的路數。

  就這麼熬到半夜,明微睡得香甜,阿綰卻因為心中有事,又被唸經聲所擾,只迷糊了一會兒,睏倦得厲害。

  寅正,外面放了一聲炮。

  明微睜開眼,低聲說:「時候到了。」

  阿綰稀里糊塗,隨後看到二老爺帶了陰陽先生並幾個壯僕進來,才明白過來。

  這是要蓋棺了。

  明微拉著她退到一旁,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想不想看一場戲?」

  阿綰狐疑地看著她。

  明微便拉過她的手,輕輕在她手心畫了些什麼。

  阿綰便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清涼感,沿著她的手心,竄入她的身體。

  然後她就覺得,這個世界不一樣了。

  原本清晰的世界,在阿綰眼中好像蒙了一層淡淡的煙霧,變得失真起來。

  外頭的唸經聲傳過來,彷彿隔了很遠。

  明三夫人棺前那幾個人,似乎落了一層灰,彷彿水墨畫一般,如同一根根線條在扭動。

  這是什麼?

  阿綰這樣想著,忽見一道煙氣從外頭飄進來,沿著明微先前畫好的香灰線,慢慢到了棺前,凝成一個影子。

  看到隱隱約約露出的青灰色的臉,阿綰一驚。

  沒等她叫出聲,明微已經掩住了她的嘴。

  「別怕,他們不是凶靈,不害人的。」

  阿綰心說,她才不是怕!想她能文能武,會醫術懂計謀,會怕幾個小鬼嗎?

  這樣想著,她悄悄往後退了半步……

  一道道煙氣從外面飄進來,沿著香灰線,聚在靈棺四角。

  棺木並不大,也不知道這些陰魂怎麼站的,就蹲在四個角上,一個個低著頭,好像在吃東西。

  是那幾個饅頭塊?

  陰陽先生還在繞著棺木轉圈,口中唸唸有詞。

  手中聚魂鈴「叮叮叮」地搖著。

  隨著聚魂鈴的搖動,飄過來的煙氣越來越多。小小的棺木上,擠滿了一隻隻陰魂。

  阿綰搓了搓手臂,後背一陣陣涼意。

  這麼多的陰鬼,哪怕無害,也夠嚇人的。

  陰陽先生終於停下,說道:「蓋棺。」

  二老爺不放心地看了眼明微,卻見她安安靜靜地跪伏下去,鬆了口氣。

  不鬧事就好,把人一葬,這事就算抹了。

  忽聽壯僕道:「老爺,蓋不下去!」

  二老爺轉回頭:「怎麼回事?」

  「您看。」

  壯僕們抬起棺蓋,可怎麼都合不上。

  二老爺不信邪,吩咐他們抬起來,對準了再蓋上去。

  可是沒用,剛蓋上就崩出來,始終合不攏。

  二老爺便是去看陰陽先生。

  陰陽先生陪笑:「您稍等。」

  他取出一張符來,念了一番咒,貼到棺木上。

  「再試試。」

  然而,還是蓋不上。

  陰陽先生一抖,心道今天撞上硬茬子了?聽說這位明三夫人是含冤死的,莫非……

  在二老爺的盯視下,他心一橫,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符上。

  仍然蓋不上。

  陰陽先生急出汗來了,只得道:「想來夫人留戀家人,不捨離去,二老爺稍等等。」

  說著,喊了徒弟進來,取出家當,打算再做一回法。

  而角落裡的阿綰,剛才看到的是另一番情形。

  棺木四個角落,已經被陰魂站滿了,它們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棺蓋一合,就被它們頂出去。

  陰陽先生那道符一貼出來,地上的香灰線便有聚起一道煙氣湧過去,將那道符給遮住了。

  原本有些受驚的陰魂,又安心下來,繼續往棺木裡掏東西吃。

  這個時候,阿綰腦子裡轉的,卻是一個荒謬的念頭。

  一個饅頭分那麼多塊,怎麼夠這些陰魂吃?

  棺蓋遲遲蓋不上去,二老爺有點急。

  他疑心是明微搞的鬼,可轉頭看過去,她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跪在角落,送明三夫人上路。

  那個楊公子派來的侍婢,也老老實實的站著,看著還有點害怕的樣子。

  二老爺收回目光,安慰自己,應該是多心了。

  她就算會點神神怪怪的手段,有陰陽先生在這,外頭還有寶靈寺的僧人一直在唸經,能做什麼?

  陰陽先生重又做了一遍法,什麼八卦鏡、銅錢劍都上場了。

  這次直接拿了十張符出來,圍著棺木貼了一圈。

  壯僕再次抬起棺蓋。

  木頭沉重的聲音響起,合上了。

  陰陽先生長出一口氣,揚聲:「起棺——」

  八個壯僕套上麻繩,兩人抬一角——

  「彭!」

  一聲悶響,麻繩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2 10:06 PM

068章 無用

  陰陽先生一驚。

  覷了眼二老爺,果然見他面色黑如鍋底。

  「誰準備的繩子?」二老爺的聲音壓抑著怒氣,「這樣的大事,也敢馬虎!」

  準備繩子的壯僕連忙求饒:「小的錯了!求二老爺饒小的一回。」

  二老爺瞪眼:「還愣著幹什麼?重新拿繩子來。」

  「是。」

  新的麻繩拿過來,幾個壯僕一邊往上捆,一邊納悶。

  棺木厚重,抬棺用的是搭好的架子,只需將活動的木條往裡一推,扣住機括,就能抬起來。麻繩捆住關節,只是為了更穩固。

  照理說,就算麻繩斷了,也就是會歪一下,受力不均而已。

  剛才那情形,倒像是他們先砸了棺材,麻繩才斷的……

  但這話他們不敢說,只盼著別再出差錯,順順利利將棺木送上山。

  再次捆好麻繩,八人齊齊使力——

  棺木紋絲不動。

  八人一對眼神,再使力。

  「嘿!」

  還是不動。

  第三次使力……

  抬不動,就是抬不動!

  二老爺氣急敗壞:「怎麼回事?沒吃飯嗎?」

  不管八人怎麼抬,就是不動。

  其中一個就喊:「老爺,邪門了!怎麼都抬不起來。」

  話剛說完,就被二老爺削了:「怎麼說話的?」

  這是出殯!什麼邪門,會不會說話!

  這壯僕卻是個二愣子,還跟他強調:「老爺,可真的抬不起來,您不信自己試試。」

  二老爺氣啊!叫他去抬棺?長沒長腦子啊?

  「再抬!再抬!」

  八人只得再試,可還是沒用。

  二老爺只得去看陰陽先生:「又怎麼回事?」

  陰陽先生也懵了。

  他都用符鎮過了,怎麼還會出事?這明三夫人的冤情這麼重的嗎?這樣都不肯走。

  「老爺莫生氣,我再試試,再試試……」

  於是再次做法。

  角落裡,阿綰又悄悄退後了半步,手指快把袖子給揪斷了。

  方纔,陰陽先生做完法,那些陰魂被推下棺木,於是棺蓋合上了。

  可是沒一會兒,外邊又幽幽飄來一道煙氣。

  這道煙氣比先前的都要粗,到了棺木上方,化出一個白白胖胖的嬰靈來。

  它頭一拱,就鑽進棺材裡去了,接著繩子便斷了。

  阿綰現在就看到,它坐在棺木上,手裡拿著個雞蛋模樣的東西,慢慢地吃著……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它的影響,方才被驅掉的遊魂又聚攏起來,將棺木上方擠滿了。

  這下子,八個壯僕怎麼抬都抬不起來了。

  阿綰低頭瞄了眼明微。

  她已直起身來,滿臉疑惑地看著前方。

  阿綰偷偷撇嘴。

  演得可真像!

  陰陽先生又做了一次法,可這次沒有用了。

  那嬰靈穩當當地坐在棺木上,理都不理。

  連帶的,周圍那些陰魂也絲毫不受影響。

  在二老爺的瞪視下,陰陽先生滿頭大汗,偏偏徒弟又小聲說了一句:「師父,這裡好冷啊!」

  廢話!這裡他功力最深,能感覺不到嗎?

  周圍涼颼颼,好像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風刮來刮去。

  這是要起屍啊!

  陰陽先生心涼了半截。

  早知道這趟生意不好接,都說明三夫人受冤而死,定然不會安生。

  偏他貪明家出的酬金高,接了下來。

  這下好了,要是明三夫人不能順順利利出殯,他多年來的牌子就要砸了。

  眼看二老爺眼神不善,他狠狠心,喊了聲徒弟:「拿刀來!」

  陰陽先生接過刀,抖抖索索劃開手腕。

  放了半碗血,他再次開始做法,然後兩指伸進碗中,用鮮血在棺木上畫起符來。

  半碗血用完,八個壯僕再次試著抬棺……

  「彭!」麻繩再次斷了。

  這還不算完。

  剛剛釘進去的長釘,居然震了出來!

  那可是釘棺材的長釘!

  靜默了一息,一聲尖叫響起,陰陽先生那小徒弟大喊一聲:「鬼啊!」扭身跑了出去,別人抓都抓不住。

  ……

  明三夫人今日出殯,來送的客人不少。

  不止親朋好友,那些可來可不來、交情不厚的人家,幾乎來全了。

  這當然不是看在明家自個兒面上,而是出於一種微妙的心理。

  昨天的事,看到的人那麼多,現在東寧誰不知道,明三夫人被小叔受辱而死?

  這可是明二老爺親口承認的!

  這樣帶著桃色的隱私事,最容易引起大眾的好奇心。

  於是,為了看熱鬧,他們心照不宣,能來的都來了。

  「翁夫人嗎?好久沒見您到外頭走動了。」一名年輕婦人,看到靈棚裡坐著的一位夫人,停下來攀談。

  那位夫人起身:「是盧二奶奶啊!確實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最近身子不大好,出殯可是件累人的事,怎麼今日來了?」

  「這不是機會難逢嗎?」

  兩人視線一對,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這明家,平日裡號稱家風清正,現下出了這樣的事,怎麼不叫人興奮?

  小叔調戲嫂子,害得嫂子一命嗚呼。嘖嘖嘖,明家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書香門第?太給明相爺丟人了!

  兩人湊到一起小聲說話,先從明三夫人說起,講到那位荒唐的六老爺,再說到昨日那樁事。

  也是怪了。明家這是流年不利?出了這樣的事,已經夠丟人了,居然又在園子裡挖了具屍骨出來。

  聽說明七小姐個把月前撞過鬼,該不會明三夫人也是因此想不開自盡的吧?

  說不定,就是冤鬼找替身呢……

  兩人說著說著,眼看著天色微明,那翁夫人奇道:「方纔不是放炮起棺了嗎?這都多久了?怎麼還不出來?」

  聽她這一說,盧二奶奶也奇了:「是啊!抬棺就那麼一會兒時間,這得有半個時辰了吧?」

  「難道……」

  兩人視線一對,說不上是興奮還是懼怕。

  鬧鬼?

  剛冒出這個念頭,忽聽靈堂那邊傳來一聲怪叫,有人大叫「鬼啊!」急慌慌地跑出來。

  咦?真鬧鬼了?

  是明三夫人詐屍了嗎?

  因為人多,他們倒不怎麼懼怕,反而聚到一起興奮地指指點點。

  「那喊話是誰?」

  「這是陰陽先生的徒弟啊!你看他手裡還拿著法器呢!」

  「陰陽先生的徒弟都嚇成這樣!看來是真鬧鬼了?」

  「果然是受冤死的,這是不肯瞑目啊!」

  「今天還能不能出殯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2 10:08 PM

069章 附身

  陰陽先生那小徒弟一跑,後堂這些人便好似被點穴一般,僵在那裡了。

  有些事沒說出口,可以假裝不知道。而一旦被人喊破,就不能再裝傻了。

  鬼啊!

  不止那小徒弟,八個壯僕,以及陰陽先生,在這一刻都在心裡吶喊這兩個字。

  這是真的有鬼!

  怎麼辦?

  跑嗎?鬼會不會像狗一樣,越跑越追?

  還有跑了以後,二老爺會不會生氣?

  八個壯僕哆哆嗦嗦,去看二老爺。

  陰陽先生則盯著棺木。

  他沒有陰陽眼,但畢竟是做這行的,對陰物格外敏感。

  那裡有東西,他知道。

  僵持中,忽聽一聲輕輕的歎息。

  這是女子的聲音,果然起屍了?

  明三夫人,冤有頭債有主,害人的不是我,別來找我啊!

  幾人胡思亂想,卻見二老爺暴怒:「你歎什麼氣?故意嚇人嗎?」

  嗯?

  眾人抬目望去,看到角落裡的明七小姐已經站起來了。

  歎氣的是她?還好還好!

  稍稍放心一些,卻聽這位七小姐說道:「二伯莫惱,侄女只是想,母親果然不想走啊!」

  不想走……

  這三個字,讓他們後背涼風陣陣。

  「你什麼意思?」二老爺厲聲說,緊張地看了眼棺木。

  明微又歎了一聲:「聽老人家說,人死之後,要是有遺願未了,可能會不願意入土。二伯,我母親大約還有什麼事放不下。」

  陰陽先生眼睛一亮。

  這理由好!反正不是他的錯!

  「二老爺,確實有這種說法。如果遇到不願意走的,我們也不能強迫人家。這是親人,不是惡鬼,要高高興興送走才好。」

  二老爺拉下臉:「你別是自個兒沒本事,拿話來搪塞。人死了才三天,還不一定知道自己死了,怕是屍體的陰氣招來了什麼孤魂野鬼!」

  為了自己的招牌,陰陽先生據理力爭:「老爺方才看到了,第一次明明抬起來了,後來抬不動,肯定是三夫人不願走。」

  「三夫人為什麼不願意走?」二老爺喝問,「好端端的,三夫人為什麼不願意走?瞧瞧這排場,寶靈寺的大師們超度,連郡王都親自來弔唁,風風光光的,她為什麼不願意走?」

  陰陽先生心說,因為害死她的人沒死啊!

  超度、弔唁、風光,這些對死人來說,怎麼都不如公道重要吧?

  可這些話他不能說。

  「大約是放不下親人吧?」陰陽先生陪笑。

  親人?二老爺看向明微。

  雖然他知道,陰陽先生多半是推諉,可這種情況下,他不能不多想。

  也許真的是放心不下女兒呢?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她那麼愛女兒。

  「那要怎麼做?」二老爺的語氣已經有了鬆動,「生死殊途,她再放心不下,也得走吧?」

  「這個……」陰陽先生猶豫。

  見他如此,二老爺怒了:「不管你想什麼法子,今天必須送走!要是送不走,就等著砸招牌吧!」

  「二老爺!」陰陽先生大急。

  可是沒法子,收了人家的錢,就得辦事。

  陰陽先生只得絞盡腦汁。

  符也用了,血也放了,還能怎麼辦?只能……把自己押上去了!

  他對二老爺道:「既然三夫人不願意走,那小的與她談談。」

  二老爺面色緩和了一些:「嗯。」

  陰陽生先深吸一口氣,在棺木前盤坐下來,將殘餘的鮮血塗在眉心、手心等關竅處,封了自己的陽氣。

  陽氣一滯,棺木上有異物的感覺更明顯。

  陰陽先生仰起頭,心平氣地對著棺木的方向說道:「三夫人,您有什麼心願未了嗎?」

  二老爺就見,他面帶微笑,一下一下地點著頭,好像真的在傾聽什麼。

  這讓他既感到害怕,又放鬆不少。

  害怕的是,明三夫人陰魂果然就在此處?

  放鬆的是,既然陰陽先生能與她溝通,此事還是能平安解決的吧?

  胡思亂想了一通,卻發現陰陽先生半天沒動靜,既不點頭,也不說話了。

  「好了嗎?」他問了一句。

  沒得到回應,便有些不耐煩:「快著些,眼看時辰都誤了。」

  陰陽先生緩緩抬起頭。

  二老爺覺得後背竄上來一陣涼意。

  「嘻嘻……」陰陽先生咧嘴笑了起來。

  !!!

  短暫的沉默後,「鬼啊!」不知是誰先喊出了聲,八個壯僕爭先恐後,撒丫子跑出去了!

  二老爺:「……」

  外頭,二夫人不知道費了多少唇舌,才將客人安撫下來,忽然就見抬棺的壯僕一個接一接地從靈堂跑出來,一邊跑還一邊喊。

  「鬼啊!」

  二夫人眼前一黑。

  她白幹了!

  這還不算完,剛把這八個壯僕按住,那邊幫著招呼男客明晟想到一個很要緊的問題:「二伯母,二伯呢?」

  二夫人一怔,往靈堂看過去。

  陰陽先生的小徒弟跑了,抬棺的八個壯僕也跑了,所以,二老爺還留在裡頭?

  這樣想著,靈堂那邊又起了騷動。

  「快看,快看!」

  「那不是明二老爺嗎?」

  「那是陰陽先生啊!他抓著明二老爺幹什麼?」

  「救命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來,二夫人就見,陰陽先生拖著二老爺從靈堂後面走出來。

  「嘻嘻,嘻嘻。」陰陽先生一蹦一跳,手裡揪著二老爺的頭髮。

  「娘啊!」

  「有鬼啊!」

  客人四下奔走,扯破衣裳、踩丟鞋無數。

  後堂,阿綰縮在明微身後:「行了吧?你還不把他們送走?」

  「送走幹什麼?」明微抹掉地上的香灰,仔細檢查一番,確定沒留下痕跡。

  「這是你娘的遺體啊!」阿綰道,「你就這樣讓她的棺木上蹲著一群……那什麼?不是太冒犯了嗎?」

  她不敢說那個鬼字。

  「她的魂魄都不在這,有什麼關係?」明微淡淡道,「且留幾天,他們總要再試幾回。」

  ……

  余園芳的小屋內,還亮著燈火。

  蔣文峰還沒回去。

  庚三的死法疑點重重,這明家必定有什麼離奇之處。

  他故意留下來,為的就是勘察環境,找尋線索。

  此時聽到外頭的喧嘩聲,便問:「雷鴻,發生了什麼事?」

  雷鴻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稟道:「今日明三夫人出殯,說是抬棺的時候鬧鬼了。」

  「鬧鬼?」蔣文峰皺了皺眉。

  雷鴻笑道:「這定是七小姐的手段。」

  蔣文峰點點頭:「把這事攪黃了也好,屍首留下,更好翻案。」

  「是。」雷鴻忍不住邀功,「大人,屬下就說,七小姐很厲害的,您現在相信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2 10:10 PM

070章 回想

  來明家送殯的,一多半是看熱鬧來的。

  可誰都沒想到,這熱鬧會這麼大。

  小徒弟跑出來時,他們還湊在一起看笑話。

  等八個壯僕跑出來時,他們有點慌了。

  那可是八個抬棺的大男人,陽氣旺著呢,居然也嚇跑了?這鬼得多凶!

  等明二老爺被陰陽先生揪出來時,他們撐不住了。

  娘誒!這是真鬧鬼啊!連陰陽先生都給上身了!

  二夫人攔都攔不住。

  別說攔了,她自己也要嚇死了。

  果真鬧鬼了,這是不是說明,她那天的夢是真的?

  這個念頭一起,二夫人心裡就跟跑了匹野馬似的,控制不住往那邊想。

  「娘。」明皓跑過來。

  「我的祖宗!你跑過來幹什麼?」二夫人喊來丫鬟,「快把六公子帶回去!」

  明皓卻不肯走:「娘,我是大人了,我不怕!」

  又喊愣在那裡的明晟:「四哥,快叫人把先生按住,咱們人多!」

  明晟如夢初醒,叫道:「都愣著幹什麼?快圍上去,別讓他跑了!」然後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拿上棍子,下手有點分寸,撿不要害的地方,別傷著人!」

  「繩子呢?快拿過來,一按住就捆上。」

  「門!快把門關上!」

  「不相干的人躲到靈棚裡,別出來!」

  明微站在靈堂門口,看著這一幕。

  「這是明四公子?不錯啊,這種情況下也沒慌,有條有理的。」

  明微點點頭。

  是啊,明家的孩子都不錯。明晟極有兄長風範,明皓心地純善,明湘活潑直率。

  真的都是很好的人了。

  可為什麼,他們的父親,會是那樣的人?

  一個逼迫弟媳,一個冷眼旁觀。

  到底是一開始就不一樣,還是人會慢慢變成那樣?

  明微招來的,不是什麼凶物,也不甚厲害。

  一番忙亂,陰陽先生被棍子卡住脖子,按在地上。

  下僕一擁而上,將他捆了起來。

  二老爺總算被救出來了。

  他的髮髻早就散了,整個人披頭散髮的,衣裳也被扯得不像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都是剛才擦撞的。

  「老爺,您沒事吧?」

  「快,去請醫!」

  「別……」二老爺氣若游絲,擠出這句話,「我沒事,不要請醫。」

  今日出殯,已經免不了成了笑話。如果還請醫,他被鬼捉弄的事,就是笑話中的笑話。

  「二伯且先回去換衣裳,臉上的傷也得上藥。」明晟道,「這裡不必擔心,有我和二伯母。」

  二老爺點點頭,心想,老四那個沒用的,兒子倒是生得不錯。

  然後一轉頭,正好瞧見靈堂前的明微。

  她站在台階上,天然有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一身孝服麻衣,襯著一張明麗清美的臉龐,素到極致,也艷到極致。

  俗語說,要想俏,一身孝,果真有幾分道理。

  可二老爺現在沒有半點欣賞的閒情。

  他從這張臉上,看到了明三夫人的影子。

  記得一開始,她剛從京城回來,也是這個樣子。

  美得驚心動魄,又明媚又清冷,好像天邊的雲。

  一開始他沒多想,雖然也在心中感歎,這樣美的女子,在最好的年華就開始守寡,未免太可惜。

  直到有一天,老六闖下大禍。

  他趕過去,看到她像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花,殘破而絕望。

  她差點就撞死了。

  情急之下,他喊了一句:「你死了小七呢?」

  她就停住了,呆呆地看著他,須臾便落下淚來:「不能死,我不能死……」

  泣不成聲。

  二老爺竟回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情。

  好像是同情她的,可是後來……

  二老爺恍恍惚惚,旁人還以他嚇住了,趕緊將他送回去。

  鬧成這樣,出殯顯然是不成了。二夫人與明晟不得不向一位位賓客說明情況,客客氣氣將他們送出門。

  直到天光大亮,才算解決。

  明晟快步走到靈堂前。

  「小七,鬧了一晚,你先進去歇一歇吧!」

  剛說完就想到,裡頭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怎麼能讓她進去?便改了口:「還是回余芳園去歇著吧。」

  但他馬上又想到,余芳園裡才挖出一具屍骨……

  明晟愣了一下,心裡歎了口氣。

  這明家是怎麼了?他這趟回來,一下子變得不認得了……

  「沒事。」明微道,「我陪著娘。」

  「不行!」明晟反對,「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你要是出事……」

  「我不會出事。」她說,「那是母親,她不會害我的。」

  「不行……」

  明微卻不再與他多說,轉身進靈堂。

  阿綰猶豫了一下,小心地跟進去。

  明晟沒辦法,也大著膽子進了屋。

  明微直接進了後堂,棺木上的長釘已經震落,她有些費力地把棺蓋推開。

  明三夫人好好地躺在裡面。

  陰陽眼的效果已經退去,阿綰看不到那些東西了,但還是不敢靠近,站得遠遠的。

  站那邊誰知道有什麼鬼東西挨著自己!

  明晟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形。

  棺木上有點亂。

  符貼得亂七八糟,血噴得到處都是。

  明微一張張地把符揭下,又取了帕子出來,一一將血跡擦去。

  「小七!」

  「噓!」明微壓低聲音,「別吵到我娘。」

  明晟只得隨她,小聲說:「你出去好不好?這裡亂成這樣……」

  「所以我要收拾啊。」明微說,「四哥別擔心。你看,我娘不會害我的,她只是不想走。」

  明晟沉默。

  明三夫人怎麼死的,整個東寧都傳得沸沸揚揚,他能沒聽到嗎?

  可他是小輩,能怎麼樣呢?既不能說六叔的不是,又不能指責長輩不公,只能沉默。

  他也給不了公道。六叔都那樣了,他這個侄子還能說什麼?

  何況,事情到了今天這地步,也有他的錯……

  「四哥。」

  明晟回神:「嗯?」

  「你去跟二伯母說,取些冰來吧。既然暫時不能出殯,我娘的屍身總要好好保管。」

  明晟答應一聲。

  臨走前看了一圈,實在找不到異常,才沒有強行拖她離開,但還是囑咐了一句:「有事馬上出來,知道嗎?」

  明微一笑,柔聲答應:「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3 09:51 PM

071章 流言

  清晨還沒上工,遍地的早點攤子上,百姓們一邊吃著早點,一邊高談闊論,說著近來的新鮮事。

  「明家鬧鬼那事,你們都聽說了吧?」一個苦力漢子,一邊大口吃著面,一邊與同桌閒聊。

  坐他旁邊的,是個賣雜貨的小販,趁著還沒開攤,過來喝碗粥。

  「當然啦!」他嗤笑道,「這事誰不知道?聽說他家六老爺把寡嫂給逼死了,定好了出殯的日子,結果根本抬不起棺!」

  「是啊!明家鬧鬼鬧得好凶,那姚先生,是咱們東寧最有名的陰陽先生了,聽說那天給上了身!嘖嘖嘖,可嚇人了。」

  另外有人插了一句:「別是那姚先生沒本事吧?說不定他那名頭是吹的!」

  「你別瞎說!」自己的消息被質疑,那漢子很不高興,「不止姚先生,明家把附近的陰陽先生、神棍神婆都請遍了,鬧騰了好幾天,那棺就是起不出來。」

  「這樣嗎?」沒想到這事還有後續,小販連忙追問,「那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現在屍身還在靈堂擺著呢!」

  「哎呦,這麼凶啊!」

  「我看哪,這是死不瞑目!活生生被逼死,留下個沒出嫁的女兒,明家還沒事人一樣。」

  「不是聽說那六老爺被打得半死嗎?」

  「打得半死就完了?」漢子嗤笑,「什麼叫打得半死?也就是養好了,仍然活蹦亂跳,換我我死不瞑目。」

  想想這話不吉利,又「呸」了一聲,合掌念叨:「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小販道:「難道要明六老爺償命?」想了想,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哈哈!」臨桌也在說這個事,有人繪聲繪色地形容,「關廟的甄大嫂,你們都聽過吧?平日總說自己比劉娘子強,旁人不識貨的,那天明家請她,她高興得到處宣揚。結果進了明家……哈哈哈哈!」

  「你別光是笑啊!到底怎麼樣?」聽的人急了。

  那人道:「她進明家不到半個時辰,就給送回來啦!聽說回家後,一直喊著,有鬼啊,有鬼啊!哈哈哈,還說自己多厲害呢!我瞧還是劉娘子道行最高,明家去請,一聽就說,這個她收不了,連去都沒去。」

  眾人七嘴八舌,十桌裡倒有八桌在說這事。

  ……

  早點攤最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坐著兩個與這些小民格格不入的人。

  一個玉冠華服,貴家公子打扮,只面朝裡坐著,叫人看不清模樣。

  另一個黑衣勁裝,面龐冷峻,似乎是個侍衛,卻與公子同桌而坐。

  「公子。」黑衣護衛壓低聲音,「這事鬧得這麼大,明家現在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想來他們應該不敢對明姑娘下手了。」

  楊殊慢悠悠地調著辣醬與醋的比例,說道:「你這是想阿綰了?」

  黑衣護衛面色不變:「阿綰不在,您身邊沒人伺候。」

  「嘖,你說小彤不是人,回頭我告訴她去。」

  「……」黑衣護衛道,「您知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楊殊哈哈笑了兩聲,夾起煎餃醮醬吃。

  「味道挺好。」他說,「阿玄,你要不要嘗嘗?」

  黑衣護衛阿玄早就嘗過了,在外面吃東西,他沒嘗過哪敢讓公子入口?也就是平平常常的味道,不曉得哪裡好了。

  他將之歸於公子的怪脾氣。

  「行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楊殊道,「你就是疑心太重,除了身邊這幾個,看誰都不可信。」

  阿玄道:「這位明姑娘,來歷實在太古怪了。這樣查都沒法查的人,公子怎麼敢讓信她?」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她。」說著好吃,楊殊吃了兩個就放下了。

  阿玄將信將疑:「她這麼有本事嗎?」

  「本事嘛,是有的。」楊殊一笑,「但最重要的,還是她太漂亮了。對著那麼漂亮的人,不由得人不心軟。」

  「……」阿玄心道,心軟個鬼,上回那個楚國的女細作,不也是美若天仙,結果呢?扭斷她脖子的時候可沒猶豫過。

  「回吧。」楊殊起身,示意他去結賬。

  阿玄付了飯錢,跟上他:「公子……」

  楊殊擺擺手:「不用說了,我意已決。」

  阿玄只得閉嘴。

  太陽升起,店舖紛紛開張,街上熱鬧起來。

  兩人閒逛了一會兒,楊殊道:「我們這樣在外面瞎逛,居然沒幾個眼線,表叔這是洗心革面了?」

  阿玄道:「明家的事揭出來,他怕牽連到自己頭上吧?」

  「呵呵,膽子這樣小,做得成什麼大事?」楊殊隨手從攤子上撿了個猴兒面具,戴到臉上。

  阿玄付了錢,追上去:「您這話說的,難道將把柄送到您面前,才叫膽子大嗎?」

  說著說著,兩人到了僻靜處。

  楊殊道:「你去叫阿綰,安排我和那位明姑娘見一面。」

  阿玄一怔:「公子?」

  楊殊取下面具,笑了笑:「既然她用實力證明,她很有用,那我也該拿出自己的誠意了。」

  ……

  明老夫人的屋子裡,充斥著濃濃的藥味。

  知道喪禮上鬧出那樣的事,明老夫人就病倒了。

  二夫人進來問安:「母親,您今日感覺如何?」

  明老夫人睜了睜眼,聲音無力:「沒事。家裡事忙,你不必每天過來。」

  又問:「老三媳婦的事,你們打算怎麼辦?」

  二夫人忙道:「正想向您討個主意。現下沒法下葬,靈棚又不好一直搭著……」

  家裡還有老人,太不吉利了。

  可明三夫人的棺木還擺著,下不了葬,現在就拆,好像也不合適啊!

  明老夫人歎了口氣:「還是起不了棺?」

  「……是。」

  什麼陰陽先生、神棍神婆,全都請遍了,都沒用。

  二夫人已經信了,這是明三夫人冤屈未伸,不肯入土。

  「拆了吧。」

  二夫人一愣。

  明老夫人道:「既然她不肯走,那只好留著了。小心著些,天慢慢熱了,不要叫屍身腐了。再叫老二寫封信去京城,請個玄士過來。玄都觀的難請,就找個尋常一點的,只要有真本事就行。」

  二夫人驚訝。老夫人說得這樣頭頭是道,似乎很清楚玄士?

  「外頭傳得很難聽吧?」明老夫人又問。

  二夫人默了默:「是。」

  「別管那些。再難聽的話,我們又不是沒聽過。當年在京城,你們祖父……」老夫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自嘲,「又不是什麼好事,有什麼好提的?行了,你去吧。」

  二夫人起身:「您好好休息。」

  當年,老夫人想說的是祖父被先帝厭棄的事吧?說起來,明家也曾那樣風光過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3 09:54 PM

072章 私會

  天上一個悶雷,不過須臾,大雨便成傾盆勢。

  這個春天,終於開始下雨了。

  冰心急匆匆跑過來,將懷裡的食盒遞給簷下的素節,一邊擦著臉上的水珠,一邊抱怨:「這雨說下就下,晚一丁點我就跑到了。」

  素節道:「都淋成這樣了,你也別擦了,回去洗個澡吧。」

  兩人說著,進了屋。

  屋裡,童嬤嬤靠著床頭,神情萎靡。

  阿綰正在給她診脈。

  明微坐在另一頭,衝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便輕手輕腳地擱下食盒,一個去擦洗換衣,一個將飯食取出來。

  過了會兒,阿綰收回手,說道:「嬤嬤沒什麼事,開個方子靜養就好。就是要放開胸懷,別悶著自己,不然沒病也悶出病來。」

  聽她這麼說,屋裡的姑娘們鬆了口氣。

  自從明三夫人去世,童嬤嬤就病倒了。她年紀大了,她們都怕嬤嬤撐不住。

  阿綰擬了張方子,多福出去吩咐人抓藥。

  素節將童嬤嬤扶起來,服侍她用飯。

  明微與阿綰出了屋。

  不過短短數日,余芳園便清冷不少,匆匆而過的僕婦,都是沒精打采的。

  不止余芳園,整個明府都是這樣。

  死了一個,病倒好幾個,死氣沉沉的。

  明微站在屋簷下,伸手去接滴落的雨水。

  真是奇怪,明明她與明三夫人的母女緣才一個多月,明明早就習慣了獨自一人,可現下卻覺得分外孤單。

  「公子要見你。」阿綰說。

  明微點點頭:「什麼時候?」

  「到時候自有安排。」

  「嗯。」

  阿綰不再多說,明微也不再多問。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才停。

  第二日清晨,多福說:「園子裡的紫竹,昨晚讓雷劈了。」

  明微抬頭,透過窗戶往外頭看去。

  多福笑道:「紫竹在那頭呢,這樣看不到的。」

  明微將剩餘的羊乳喝了,起身:「走,去看看。」

  主僕倆繞到園子那一頭,果然看到被雷劈了一半的紫竹。

  幾個花匠正在砍伐那些劈壞的枝幹。

  明微看了一會兒,說:「這一節,砍下來給我。」

  花匠依言,將她比劃出來的那一節砍下來。

  明微就拿著這節竹管回去了。

  阿綰用過飯出來散步,看到的便是坐在屋簷下,慢慢削著一節竹管的明微。

  「你在做什麼?」

  明微頭都沒抬:「你猜。」

  阿綰皺眉看了一會兒:「做笛子?」

  「是簫。」明微說,「橫吹笛子豎吹簫。」

  阿綰心道,我沒無知到這地步,只是你才削了幾個孔,看不出來而已。

  她想起公子說過的,那天晚上的事。

  「你習慣用簫來駕馭遊魂?」

  「確切地說,是渡魂。」明微認真地糾正。

  阿綰不懂:「有區別嗎?」

  「有。命師的職責是掃蕩人間邪祟,正常情況下,應該送魂魄往生。所以,不是駕馭,而是超渡。」

  她說這句話時,有一種信念感。

  阿綰不太理解。她六歲跟了公子,十年來學了很多東西。琴棋書畫、武功醫術,但這些都是有用才學的。

  她學武,不是為了成為天下第一,探究武學之秘。

  她學醫,也不是為了濟世,普救天下眾生。

  只不過,有了武功能夠不拖公子的後腿,會了醫術可以幫助公子做更多的事。

  但明微不是這樣。

  她學玄術,有一個很高遠的信念。

  掃蕩天下,護佑蒼生。

  阿綰一直覺得,這種口號很虛無,越是目標遠大,越像是安慰自己的藉口。

  可她看起來,似乎很認真地執行著。

  公子說,這世上的人,大多數只是表面大義凜然,難有那麼一兩個表裡一致的。

  莫非她就是難得真正的好人?

  天上傳來一聲嘯聲。

  阿綰抬頭看了看,說道:「公子來了。」

  明微跟著仰頭,看到一隻白鷹在天上盤旋。

  這白鷹通身雪白,只翅膀尖尖有一點濃如墨的黑色,既漂亮又英武。

  明微讚了一聲:「好鷹,你家公子變的嗎?」

  阿綰瞪眼:「胡說什麼?」

  「你說公子來了,又看這鷹,我當然以為鷹就是你家公子。」

  「……」阿綰決定收回剛才的話。

  這人,哪裡像個好人了?沒事就捉弄她,太促狹了!

  明微一笑,繼續削她的簫。

  深紫色的竹身上,有一道焦黑的雷劈過的痕跡。

  她前世那隻簫,是師父用雷擊木做的。

  昨夜一場大雨,將雷擊竹送到她面前。

  老天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提醒她,自己是誰,來到這裡為了什麼。

  不是當明七小姐,也不是重拾親情。

  而是要改變天下的運勢,不要走到慘無人道的亂世。

  不多時,二夫人身邊的胡嬤嬤過來了。

  「七小姐,」她恭敬行禮,「外面有人來接您。」

  明微點點頭,進屋跟多福交待了一句,便道:「走吧。」

  胡嬤嬤沒說來接人的是誰,她也不問。

  大家心知肚明。

  一輛雕金飾玉的馬車停在側門,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

  明微上了馬車,往前行了一段路,忽然笑出來。

  阿綰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你家公子的名聲,挺好用的,明家現在都不敢動我。」她說。

  阿綰翻了個白眼。

  明微又道:「我今天坐進這車,在別人眼裡,跟他就扯不開關係了。你可得告訴他,事情做了就要負責啊!」

  阿綰哼了聲:「你不知道我家公子出了名的不負責嗎?」

  「別人他可以不負責,我嘛,他一定得負責。」

  阿綰扭開頭,心道,做夢!先不說她古里古怪的來歷,便是明面上的身份,哪裡配得上公子?

  一路無話,馬車駛進一家酒樓的後院。

  她們一下車,便有人迎上來,恭恭敬敬引至樓上客舍。

  明微踏進門,就見楊殊懶洋洋倚在窗前,一邊把玩著手中的象牙折扇,一邊低頭看樓下的行人。

  「公子。」阿綰喚道。

  楊殊轉頭看過來,笑道:「這幾日吃苦了?阿玄說,你天天不是喝粥就是啃饅頭。」

  「是啊!」阿綰抱怨,「連點肉味都嘗不到。」

  楊殊哈哈一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今日讓你吃個痛快,去點菜吧!」

  這是要支開她。

  阿綰不樂意。

  「乖,快去!為了等你們,我可是到現在都沒吃呢!」楊殊哄她。

  阿綰跺了跺腳,轉身出去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從頭到尾旁若無人,看都沒看明微一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3 09:57 PM

073章 三人

  「明姑娘,坐吧。」楊殊口中這麼說,又將目光投向街市。

  明微順便看了一下,結果,就瞧見了一個戴冪籬的窈窕身影,站在街市對面的小攤前挑撿帕子。

  「身段和你有點像。」楊殊說,「不過,肯定沒你這麼美。」

  明微道:「楊公子誇人的方式好特別。」

  「那也是因為,明姑娘美得很特別。」

  明微有點被噁心到,遂道:「楊公子就沒聞到點特別的味道?比如腳丫子味什麼的……」

  楊殊腦子裡馬上浮現出「摳腳大漢」四個字,被噁心到的人變成他了。

  桌上有茶具,明微慢悠悠地給自己沏茶,然後自斟自飲。

  無論茶還是水,俱是難得一見,今日算她沾光了。

  明微擱下茶杯:「楊公子,還不趕緊做正事?等會兒阿綰姑娘就回來,她好像不太高興我們在一起。」

  「明姑娘真著急。」楊殊笑吟吟,「也罷,美人發話,還猶豫什麼呢?畢竟本公子向來都是這麼憐香惜玉的。」

  他手一推,窗戶便關上了。

  盯著這個窗子的人,所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他伸手去握托著茶杯的那雙柔荑。

  嘖,果然是會美人來的。

  還是個剛剛喪母的美人。

  真是鮮廉寡恥,天生一對!

  窗戶一合上,明微在他即將握住手掌的一瞬間,端起茶杯,湊到唇邊。

  神態自然得好像她本來就要這麼做,而不是故意避開他似的。

  楊殊摸了個空,不得不改換目標,去端另一杯茶:「摳不摳腳另說,你肯定不是個大漢。」

  「為什麼?」

  「太小氣了。」他道,「你知道,男人如果變成女人,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麼嗎?」

  明微認真地想了想:「摸胸口?」

  「嗤——」楊殊笑出聲,「你還挺懂。」

  明微揚了揚眉,繼續飲茶。

  「再延伸一下,就是想試試,當女人是什麼感覺。」

  他這個當字,顯然有特別的含義。

  明微若有所思:「有道理。」

  楊殊雙目含情,湊過去壓低聲音:「那我們試試?」

  他聲音微沉,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尾音一揚,特別有風流之感。這樣壓著聲音說話,又離得這樣近,聽著叫人耳根發麻。

  明微伸手揉了揉耳朵,說道:「可如果是我的話,就想試試另一件事。」

  「哦?」楊殊雙眉微揚,含笑看著她。

  「變成女人的話,對別的女人來說就是同性,肯定不會有戒心。到時候,一起洗個澡,或者睡個覺……對了,阿綰姑娘最近與我形影不離……」

  看到楊殊微變的面色,她笑了起來:「楊公子,功力不夠啊!」

  雖然是笑,這笑裡卻帶了冷意。而方纔的回擊,也是明確地提醒他:她不高興,至少,沒心思和他這樣玩笑。

  是因為明三夫人的死?

  哦,對了,她是真把她當母親的。

  母親新喪,這樣和男人調情,是件很不尊重的事。

  想到這裡,楊殊端正了神情,心裡有那麼一兩分的懊悔。

  什麼時候,他這麼沒眼力勁了?

  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把她當明七小姐,所以沒想到這一點嗎?

  還是……

  門被敲了兩下,阿綰的聲音響起:「公子。」

  「咳,進來。」他清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阿綰已經點好菜了,這酒樓的師傅動作也快,這麼一會兒時間,俱都準備好了,冷盤熱菜點心擺了滿滿一桌。

  「公子,這是東寧最好的是桃花釀,您嘗嘗。」阿綰慇勤地斟酒。

  楊殊笑吟吟:「今日犒勞你的,就別伺候了,坐著吃吧。」

  「那奴婢就不客氣啦!」阿綰笑嘻嘻地坐下來。

  楊殊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眉眼溫柔。

  他們主僕在說話的時候,明微已經動筷了。

  她吃了一塊蒸魚,幾筷子炒山珍,最後喝了一小碗羊肉羹。

  楊殊沒吃幾口,只一個人慢慢地飲著酒。

  看她擱了筷,他道:「怎麼,不合口味?」

  明微用茶水漱了口:「楊公子今日要見我,不會就是請吃飯吧?」

  這是不耐煩跟他應酬了。

  楊殊笑道:「明姑娘可真著急,咱們有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可以慢慢談。」

  明微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楊殊只得跟她明說:「還有人沒來,再等等。」

  明微眼睛一亮:「蔣大人?」

  楊殊歎了口氣:「你見他倒是比見我高興。」

  她剛要張口,就被他抬手阻止了:「行了,你別說了,我不想自取其辱。」

  明微笑了:「楊公子,你這樣比剛才順眼多了。」

  正常點說話不行嗎?沒事瞎勾搭什麼,跟隻孔雀似的。

  看到她笑得眉眼彎彎,楊殊腦子抽了一下,就道:「原來明姑娘喜歡正經的?行啊!那以後本公子就正經一點。」

  「……」

  「叩叩!」門正好敲響了,阿玄的聲音傳進來,「公子,人到了。」

  門推開,進來的正是蔣文峰。

  明微站起,向他施禮:「蔣大人。」

  蔣文峰神情有些疲倦,不知道是不是剛從案牘中抽身。

  「明姑娘。」他溫和地回禮。

  阿綰起身:「蔣大人,您請稍坐,奴婢這就是去換一桌席面。」

  蔣文峰擺手:「阿綰姑娘別忙了,本官已經用過飯了。」

  阿綰便道:「那奴婢去換壺茶來。」

  撤了席,換上茶水點心,三人分坐。

  這是第一次,他們三個人面對面坐到一起。

  「本官趁著午休出來的,時間不多,長話短說。」蔣文峰道,「庚三的死因很奇特,他的脖子是被生生扭斷的,乾脆俐落。我先前藉口留在明家兩天,並沒有在他埋骨處找到線索。想來十年時間,已經把線索都掩蓋了。所以,我這頭已經無能為力,七小姐,只能看你的了。」

  明微則問:「庚三便是這個密探的代號?我能看看他的履歷嗎?」

  蔣文峰看向楊殊。

  他官階更高,但事涉皇城司,楊殊才能做主。

  「可以。」楊殊好像早就準備好似的,隨手拿起小几上的冊子,丟到她面前,「皇城司秘錄,出了這個屋,希望明姑娘把它忘得乾乾淨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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