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雲芨 -【乘鸞】《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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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3 10:10 PM

074章 兩案

  皇城司秘錄,這本冊子,世上能看的人,不超過一掌。

  明微隨意翻開,直接找到庚三那一頁。

  代號庚三,皇城司金牌密探,生年……

  明微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此人的八字。

  剩餘的履歷,她只是一掃而過,便將秘錄合起來,推還給楊殊。

  「真是陰差陽錯。」

  「怎麼?」

  明微點了點紙面:「此人八字極硬,又死於非命,故而死後魂魄流連不去。更湊巧的是,他死時有一縷生魂纏入。你們或許不知,生魂對凶煞有著極強的助養作用。久而久之,他便成了凶物。」

  蔣文峰關切地問:「確定是意外,而不是有人故意餵養?」

  「是意外。」明微很肯定地說,「殺死他的人也沒有想到,他會成為凶煞,不然,園子裡不可能一點防備措施也沒有。」

  「這對我們反倒是好事。」楊殊道,「如果他的魂魄沒有變成凶煞,這麼長的時間,想招魂可能也找不到了。」

  「嗯。」明微同意他的看法,「可見冥冥之中,老天總會留下一絲餘地。」

  蔣文峰聽得一笑。

  果然是個玄士,信這天機之說。

  又聽明微道:「母親死後,我將此事拿出來反覆思慮,想明白了許多事。」

  「哦?」

  「這些事情,全都有同一個起點,那就是十年前。柳陽郡王謀反案,發生在十年前。明三老爺身死,發生在十年前。庚三之死,也發生在十年前。」

  說到這裡,她看著這兩人:「這些事,有聯繫的對不對?」

  蔣文峰含笑點頭:「不錯。太多的巧合放到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所以,明三老爺之死,與柳陽郡王案有關?」

  「這一點沒有實證。」楊殊道,「事實上,來東寧之前,我們皇城司第一個懷疑的是祈東郡王。」

  「但現在你們發現,庚三死在明家,那麼明三老爺之死,也要納入考慮了。」

  楊殊點點頭。

  皇城司查到,明家與祈東郡王過往甚密,故而先前只將明家當成小卒。

  現在,或許要將明家視為更重要的存在,甚至,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明微輕輕敲了敲桌面:「容我假設一下。十年前,柳陽郡王謀反被揭發,同時,明三老爺死於北胡。庚三可能查到這兩件事有關,於是來到東寧,繼續暗查。不知道他怎麼暴露了,結果被擊殺於明家。」

  她抬起頭,看著他們:「余芳園在十年前曾經出過鬧鬼的事,但很快就平息了。或許,此事與庚三被殺有關。」

  蔣文峰聽到這裡,取出紙筆出來,將她說的幾個點簡單地記了一下。

  等他記完,明微往下說:「庚三一死,就地埋在余芳園,此事了結。一晃十年過去,庚三在這縷生魂的助養下,成為凶煞。但因為余芳園風水甚佳,一直沒有顯露。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成了今日的契機。」

  蔣文峰聽得認真,身體微微前傾,請教:「是什麼?」

  「撞鬼。」

  明微將明七小姐如何撞鬼,後來她又如何發現園中詭局之事說了一遍。

  「有人在余芳園裡設了一個局,養出陰氣,又埋下舊物。它本身並不可怕,只是嚇唬人而已。但是,陰差陽錯,這些陰氣將庚三的凶魂激活了。」

  因為這個局,明七小姐被嚇死,明微在這具身體裡復活。

  也是因為這個局,庚三之死為人所知。不然,他們就算翻遍了東寧,也難找到庚三的屍首。

  她所知的歷史,正是如此發展。

  祈東郡王幾年後才被奪爵,自然是因為,這次他們沒查到東西,無功而返了。

  楊殊的手指在桌上劃了兩道線:「庚三這條線,暫時算是理清了。還有另一條線,目前還不甚清楚。」

  「楊公子說的是我母親之死?」

  楊殊點點頭:「設局之人是誰?只是為了嚇人的話,對方應該沒有殺心。明家有誰討厭你母親?」

  「這可說不好。」明微慢慢道,「想來你們知道,我母親在明家是什麼樣的地位。與她有關係的人,明六已是鐵板釘釘,二老爺應該也逃不過。我想,討厭我母親的人,應該不少,但是,恨到想殺她的人,應該沒有。」

  「不管是誰,總之,這個人必然是明家人。」

  明微淡淡道:「這件事只是個引子,是誰並不重要,此人若有心害我母親,設下的就不會是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局。」

  她如此理智,令楊殊很是讚賞。

  「那我們回到關鍵的那個晚上來。」楊殊手指一頓,「你說,那日該去信園的人,本來是你的母親。」

  明微點頭:「明二想叫她去探聽聖命的真正內容。」

  「這就對了。」楊殊瞇起眼,「至少,在她出發去信園之前,明家沒有殺她的打算。可就在幾個時辰後,她被勒死了。這幾個時辰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明微靜默了片刻,道:「我問過嬤嬤,那天晚上,我娘知道我代她去了信園,就在流景堂等我。大約四更,冰心去睡了,只留下她一個人。殺人者不可能等到天亮,也就是說,她是在短短一個時辰內遇害的。」

  楊殊仰頭想了想:「就算明家發現,你代她去了信園,也沒有理由殺人。」

  「嗯。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將錯就錯。」

  蔣文峰道:「一般殺人,要麼為仇,要麼為錢,要麼……滅口。」

  「仇這一條,我們先前已經說過了,雖然有人恨著她,但還不到要命的地步。錢麼,與她也沒有關係。」

  「那就是滅口了。」明微輕輕道。

  說出這兩個字,三人默坐,心中皆在思索。

  到底什麼樣的事,非得將明三夫人滅口不可?還那麼急迫。

  「我有預感。」楊殊喃喃道,「這兩件事,或許有個很關鍵的交叉點。」

  蔣文峰一直在奮筆疾書。

  他先將庚三之事寫了一頁,然後將明三夫人之事重寫一頁。

  寫完之後,將兩張紙放在桌上。

  「你們發現了嗎?庚三與明三夫人,這兩個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同時和一個人產生了關聯。」

  他伸指點在中間:「明三老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4 09:43 PM

075章 可怕

  要問庚三之死,最有可能與明家哪位老爺有關聯,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明三老爺。

  留在東寧的三位老爺,都是多年沒踏入京城了。他們與庚三能有什麼聯繫?

  只有死在十年前的明三老爺,是最有可能與庚三產生聯繫的。

  而明三夫人一生的悲劇,就始於明三老爺的死。

  看,這兩件事,都歸到了同一個起點。

  明三老爺的死。

  「但這一切,都是猜測。」楊殊道,「庚三究竟為何來東寧,我們還不能下結論。」

  蔣文峰點頭。

  「還有,殺死庚三的那位高手,也非常可疑。別說明家,就算祈東郡王,恐怕也拿不出這樣的高手。」

  蔣文峰聽出他言下之意:「你擔心有別的勢力插手?」

  「嗯。」

  「這個暫時不急。」蔣文峰道,「最重要的,還是找出兇手。」

  楊殊歎了口氣,點頭。

  他自然知道,要找出兇手,可是談何容易。

  轉頭一看,卻見明微低著頭,默默地看著蔣文峰做的記錄。

  「怎麼,有問題?」

  「我想起一件事。」她的手指在一條條清楚明白的記錄間滑動,「撞鬼之事發生後,我娘請了個神婆來家中做法。那個神婆發現了庚三凶魂的存在,動手鎮壓。這個時候,明四老爺出現了。」

  明微抬起頭:「他踢翻了法壇,說,明家禁言玄道巫蠱。」

  楊殊並不意外:「明家是有這條家規,怎麼,有問題?」

  「我當時沒覺得有問題。」她輕輕說,「但現在想起來,有點古怪。」

  「怎麼?」

  「我這四叔,是信鬼神的。」

  「咦?」楊殊拿扇骨敲了敲手心,「那他為何要來踢法壇?」

  「我有一個假設,」她說,「會不會,他知道那裡有個死人?」

  楊殊和蔣文峰同時一怔。

  「他踢翻法壇,若不是因為無知,那就是因為知道。」明微回想著四老爺的行為舉止,「而且,我一直懷疑,他身後有個懂玄術的人。這個人,顯然不是明二,肯定也不會是明六。」

  聽到這裡,蔣文峰飛快地將兩張紙拿回來,一目十行地掃下來。

  庚三被無名高手擊殺。

  明三夫人被神秘人勒死。

  明家幾位老爺似乎知情,卻又不像是兇手。

  「有個人。」他說,「有個我們都不知道的人,隱藏在幕後。」

  明微便想起,她第二次見到的明四老爺。

  那個和明四老爺長得一模一樣,氣卻完全不同的人。

  電光石火,忽然有什麼一閃而過。

  「明三。」

  「什麼?」

  明微抬起頭,原本就白皙的臉龐,帶了慘白的意味。

  她看著這兩個人,一字一字地問:「假如,我是說假如,明三老爺還活著……」

  室內一靜。

  這個猜測太可怕了。

  但是,又好像……

  過了一會兒,蔣文峰低聲說:「若是如此,庚三為什麼來東寧,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楊殊也喃喃道:「明三夫人為何會死,也有了原因。」

  即便如此,他們仍不願意相信。

  因為,這太可怕了。

  ……

  明晟心情低落,慢吞吞往正院走。

  他去年年底回來的,原本過完年就該回京城去,誰知道一留再留,就到了這個時候。

  現在,他更不好走了。

  因為,母親病了。

  正是午歇時間,正院裡靜悄悄的。

  丫鬟們都不在,大約也去歇息了。

  明晟站在廊下,揉了揉額頭,想著等會兒和母親說什麼。

  忽聽屋裡傳來動靜,緊接著便是四夫人的聲音響起:「你去哪裡?」

  咦?誰在裡面?

  很快,他聽到四老爺的聲音:「書房。」

  明晟還沒來得及想什麼,就聽得四夫人冷笑:「這屋子我是不讓睡怎麼的?天天去書房,也沒見你幹什麼正事!」

  聽見父母吵架,實在是件尷尬的事,明晟便猶豫著是不是先走。

  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四夫人又說了:「怎麼,看著我就讓你這麼難受?這麼不情願,為什麼當初還要娶我?」

  四老爺沒說話。

  可他越是不說話,四夫人就越是憤怒。她喊道:「你就厭惡我到這個程度?連句話都不想說?」

  四老爺抬腳要走。

  「你給我站住!」四夫人氣極,有些話便說出來了,「三嫂死了,你心如死灰了?瞧瞧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死老婆了!天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連個人都不見,你怎麼不隨她一起去啊!」

  過了會兒,四老爺充滿厭倦的聲音響起:「你別無理取鬧,這些年我沒對不起你。」

  可他這樣,四夫人反倒更生氣。她冷笑著說:「是啊!旁人說起我,多羨慕啊!夫妻十八年,家裡一點糟心事都沒。人人都說,明四老爺脾氣雖然不好,卻格外專情。呵呵,你是專情,可他們都不知道,你專情的人不是我!」

  有些事說出來了,就忍不下去了。

  「人人都羨慕我,可誰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四夫人聲音嘶啞,「從成親開始,你的心一天都沒裝過我!你心心念念十八年的,是余芳園裡那個!」

  明晟目光凝住,看著簷下那朵剛剛開放的血紅杜鵑,聽著母親痛苦的聲音:「十八年,十八年了!我以為我能等你回心轉意的,可我今天才知道,這輩子我都等不到了。她死了,你只會更加念著她,永遠想著她,恨不得隨她一起去。既然這樣,你當初為什麼不說出來?說救她的是你!說她一見鍾情的人是你!」

  明晟一怔,愣愣地轉過頭,盯著窗子。

  一窗之隔,四老爺的聲音傳出來:「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四夫人繼續冷笑,「你惦記她惦記到說夢話,自己不知道吧?」

  「……」

  「走到今天,你怨誰呢?當初你要夠膽子去爭,今天她就是你的妻子。憑你這樣的專情,必定把她捧在手心裡愛一輩子。可是你沒膽,所以你眼睜睜地看著她變成自己的嫂子,眼睜睜看著她守寡,又眼睜睜看著她被欺負。然後,等她死了,你再來懷念她。哈哈哈,明菖,你真是可笑又可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4 09:46 PM

076章 契機

  蔣文峰走了。

  他趁著午休過來的,不能留太久。

  而且,這樣的三方會談,也不能讓人瞧見。

  「你們這招,好像沒什麼用啊!」明微道。

  「嗯?」楊殊的心思,還沉浸在方纔所得的結論裡。

  「故意跟蔣大人不合,又暗中放消息說自己奉了聖命,祈東郡王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做出不恰當的事。」

  楊殊一笑:「這世間大部分謀算,其實都是無用的。但不能因為無用就不做了,只要等到一個恰好的契機出現,一些無用的謀算,才會變成有用的東西。」

  明微想了想:「比如明家?」

  「比如明家。」他往躺椅上一靠,雙手枕在腦後,以一種悠閒的姿態與她閒談,「庚三之死,對明家來說,本該船過了無痕。明家那些齷齪事,旁人也無從得知。偏偏在十年後,一個無意中的契機,將這些引發了。」

  明微默默點頭。

  這個契機,表面上看,是那個撞鬼的局。事實上,應該是她的到來。

  有人想嚇唬余芳園裡的人,提早將庚三的凶魂放了出來。而這個凶魂嚇死了明七小姐,讓她得以在這具身體裡復生。

  於是,本該死去的「明七小姐」還活著。

  本該在明七小姐死後心灰意冷,極有可能因此自盡的明三夫人,成了揭穿這一切醜惡的關鍵。

  只不過,這是老天的謀算。

  「那麼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楊殊瀟灑地打開折扇:「有個最直接的辦法。」

  「什麼?」

  「衝進明家,搜出明三。」

  明微皺了皺眉。這樣單憑一個猜測就衝進去,搜得出明三還好,搜不出來,他們在東寧所做的一切,就全毀了。

  「可惜,我們不能這麼做。」楊殊歎了口氣。

  他們是帶著聖命來東寧的,做事不能胡來。

  必須有理有據,謀定後動。

  要去搜明三,就得確定明三在明家,並且能夠在抓到人後,立刻拿出罪證。

  只有這樣,他們抓人的行為,才是合理且合法的。

  「我有兩個問題,楊公子可否解惑?」

  楊殊懶洋洋道:「連皇城司秘錄都讓你看了,姑娘還客氣什麼?」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真有什麼關係似的。

  明微在心裡呸了一聲,面上還是很正經地問:「第一個問題,柳陽郡王真的謀反了嗎?」

  「庚三找到了罪證。」楊殊端起茶,飲了一口。

  「這不合理啊!十年前,聖上已經坐穩那個位置了,並且正當壯年身強體健,內有賢臣外有良將,怎麼看都沒可能謀反成功。」

  楊殊托著茶杯輕笑:「涉及到皇權,哪有那麼多理。我且問你,前朝戾太子謀反案,你知道吧?」

  明微點點頭。

  「戾太子是前朝宣宗皇帝的嫡長子,立太子多年並無過失。但,因為皇后更喜歡獻王,對他多有責難,僅僅一句廢立的流言,便讓他謀反了。」

  楊殊問:「你覺得他的謀反理智嗎?」不等她回答,就道,「宣宗皇帝對朝廷的掌控力仍在,那時候謀反是必敗的結局。相反,他繼續忍耐,不叫人找到錯處,便是真要廢他,朝臣也不會答應。」

  「他為什麼做出這樣的事?歸根結底,原因只有一個字,怕。」

  他低頭看著茶杯,裡面映出一張俊美不似真人的臉龐:「一登九五,六親情絕。他父親晉王身死還不久,柳陽郡王怎麼能不怕?聖上是仁厚,可再仁厚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上,也會殺很多可以不殺的人。」

  明微點頭,第一問題就算過去了。

  「第二個問題,祈東郡王是否真有反意?」

  楊殊笑了:「有沒有反意,自然是要查的,不然我們來東寧做什麼?皇城司又不是死不起密探,之所以對庚三之死大動干戈,自然是因為他的死涉及到更重要的東西。」

  明微想了想:「因為祈東郡王在東寧,所以你們對庚三死於東寧特別緊張?」

  「可以這樣說。」

  說到這裡,楊殊皺了皺眉,像是自言自語:「假如明三真的沒死,當年詐死潛回東寧,是否已經打定主意投靠祈東郡王?那他要取得祈東郡王的信任,手裡應該有什麼投名狀……」

  「投名狀!對了,投名狀!」楊殊忽然站起來,在屋裡來來回回,扇骨一下下敲在手心,「庚三一定是為這件事情來的!這件東西十分重要,能給祈東郡王不少助力。阿玄!」

  他喊了一聲,阿玄應聲推開門:「公子。」

  「柳陽郡王案的卷宗呢?快拿來!」

  「是。」

  阿玄關上門,沒過多久,又推開了:「公子。」

  卷宗真不少,擱桌上厚厚一疊,楊殊拿起一本,飛快地翻閱起來。

  他翻閱的動作和旁人不太一樣。已經訂成冊的卷宗,用右手握住,後面三指托著書脊,拇指按著書頁,食指一頂,書卷一彎,飛快地往前翻。

  只一會兒,一本冊子便看完了,拿起下一本。

  明微奇道:「看得這麼快?」

  阿玄瞧了她一眼,想著公子翻卷宗都沒避開她,應是十分信任她的。便答道:「公子的眼睛生得與旁人不同。再不起眼的東西,只要見過就會記得。」

  明微心道,不就是過目不忘嗎?這本事雖然難得,但後天也能訓練。

  阿玄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普通的一目十行,而是能分辨細微的東西。譬如這茶水,若是被人換過,公子看一眼就知道。」

  「哦。」明微懂了。

  過目不忘重在記憶,他重在辨別。

  難怪那天晚上,他沒有近看,都能認出她來。

  這本事真叫人嫉妒。不像她,便是看得再認真,還是記不住人臉……

  「找到了。」楊殊將其中一本冊子翻到其中一頁。

  明微見他沒有避開的意思,便伸手拿過來看了看。

  「有人舉報柳陽郡王私藏兵甲、暗籌軍資?」

  「對。」楊殊呷了一口茶,「但事後,皇城司並沒有找到這批兵甲和軍資。」

  「你的意思是,明三可能握有這個秘密?」

  明微覺得,自己需要修正一下對那個便宜爹的印象。

  她有許多次聽人提起,明三老爺生前如何聰敏靈慧,才華過人。還說,明氏再崛起的希望在他身上。因此他的死,分外叫人惋惜。

  她一直將明三老爺當成一個才子,或許,他的聰明不止在讀書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4 09:49 PM

077章 鎖匙

  「明三身上,彙集了明家兩代以來所有的靈秀。」楊殊道,「明相爺兩子均是平平,六個孫輩,餘者皆資歷尋常,唯有明三,自小聰慧過人。」

  「他二十歲下場,文采出眾,本該列入一甲。但因為他的出身,最終只排在第十。凡是與他共事過的人,無不讚他謙遜知禮,有乃祖之風。」

  「他在朝中不顯山不露水,初看並不惹眼,細究官路卻是十分順遂。」楊殊感歎,「這是個聰明人啊!他知道以自己的出身,鋒芒太露不是好事,走的是潤物細無聲的路子。」

  「可有他與柳陽郡王牽連的證據?」

  楊殊搖頭:「他與柳陽郡王倒是認識,但都是在詩會這等場合堂堂正正地見面,並無私交的樣子。故而,我們一開始並沒有懷疑到他。」

  「這麼說,他做事很乾淨。」

  楊殊讚道:「是的,很乾淨。所以在還沒事發的時候,他就藉著王庭動亂的機會假死,俐落地脫身出來。誰會懷疑他的死呢?那裡是北胡,離得那麼遠,又是王庭動亂這種事。就連將來他復活,都有現成的理由。隔得那麼遠,死訊傳錯了啊!」

  越想他越是佩服:「是個人物,難怪連庚三都栽了。」

  明微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支金簪。

  「你幹什麼?」

  楊殊看她握著金簪,心道,自己沒有動手動腳啊,總不會拿來扎他的吧?

  明微瞟了他一眼,握著簪頭輕輕一扭,層層累絲的金簪裡,竟然隱藏著另一方小天地。

  「這是……」

  「十二連環鎖的鑰匙。」她伸手撥弄了幾下,這鑰匙就變了樣子,再撥再變,一連變成了十幾次才停下。

  明微將簪頭按回去:「聽過天機閣嗎?」

  楊殊想了想:「好像是個精通機關的玄門。」

  「早在前朝,天機閣就因為捲入皇權紛爭而斷了傳承。」明微道,「這十二連環鎖,是天機閣的秘技,它以十二地支為基準,藏有數千種變化,可以說是這世間最難解的鎖。而且,天機閣每造出一對鎖匙,就會將圖紙毀去,只有其主人,才知道如何匹配。」

  楊殊訝然:「竟如此難得?它又怎麼會在你手上?」

  明微淡淡道:「這是我娘生前給的,說是明三送的。」

  這簡短的一句話,藏著許多玄機。

  楊殊脫口而出:「兵甲軍資!」

  「不一定是。」明微道,「但可以肯定,這把鑰匙所匹配的鎖,一定藏著非常重要的東西。」

  ……

  明晟神情冷漠,聽著屋內傳來的父母的爭吵聲。

  「你有什麼資格懷念她?她這一輩子的苦,不都是你給的嗎?兄長要娶她,你不敢爭。你當初選擇不爭,現在又來擺什麼姿態?」

  四夫人聲音激烈,彷彿過去十幾年,在四老爺面前謹小慎微、柔順體貼的是另一個人。

  「說啊?為什麼不說?你不是很生氣嗎?罵我呀!打我呀!」

  最終傳來的,只是四老爺冷淡的聲音:「我不與你計較。」

  「明菖!」四夫人卻要與他計較,聲嘶力竭地喊,「你這個懦夫!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你想的是,雖然是雙生子,可自己差了哥哥太多太多,只有他配得起她,你配不起!」

  「是啊!你跟你哥怎麼比?他從小聰明過人,人人都說他是明家的希望。而你呢?你哥都要去參加春闈了,你連鄉試都過不了!所以,當你哥想娶她的時候,你卻步了。你覺得跟他爭,是自取其辱!她這樣美好,該嫁的應該是你哥這樣的完人。可是你沒料到啊!你料不到你哥會死得那樣早!」

  「於是她成了寡婦,於是她被老六欺凌,生生吊死了!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很心痛?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那樣也許她就不用死了。可是,她現在死了,你連為她報仇都不敢,只能躲在屋裡傷心!你就是個懦夫,徹徹底底的懦夫!」

  四老爺扶著門,漠然而立。

  說錯了啊。他在心裡說。

  他早就發現了,可是什麼也做不了。

  因為,沒有資格。

  最有資格的那個人都默認了,他有什麼資格!

  也許她死了才是好的,就不用再受苦了。

  屋外,明晟發現自己出奇地平靜。

  或許是因為,早就意識到了吧?

  在別人眼中,他有個再圓滿不過的家庭,可明晟知道,這只是表相。

  父親心思游離,從來就沒放在這個家裡。

  母親心懷怨恨,只是十幾年來一忍再忍。

  他們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表面那樣的圓滿,揭開來,裡面卻是那樣的不堪。

  「相公!夫君!老爺!」四夫人淒聲喊道,「你能不能正眼看看我?便是這樣痛罵,你都不屑與我生氣嗎?是不是要我罵她賤人,你才會有反應?她再好,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明晟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自己該去心疼母親,還是該袖手旁觀。

  「我知道你不會的。」四老爺輕輕的聲音傳過來,「這些年讓你這麼痛苦,是我的錯。但是,太遲了。我原來以為,自己能當個好丈夫、好父親,我真的以為自己能做到。但是,十年前……我做不到了。」

  她幸福著,所以他可以抽身。當她身陷泥沼,他就陷入了無法掙脫的愧疚中。

  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事情早就不能挽回。

  他憤怒地去找二哥,結果被帶到了那個小院子裡,見到了本以為已經死去的人。

  從那時起,他就不是一個人了。

  他只是一個傀儡。

  「別再惦記這件事了。」他的聲音冷靜極了,甚至帶著一點同情,「孩子都這麼大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為了我這麼個懦夫,為難自己,太不值了。」

  直到這時,四夫人終於痛哭起來:「你好狠心,你好狠心啊!」

  他的同情,是一把最鋒利的匕首,狠狠扎進她的心窩,將最後的希望攪得粉碎。

  這樣的置身事外,才是真正的決絕。

  不是他不給,是做不到。

  天底下最叫人為難的事,就是做不到。

  哪怕海枯石爛、天崩地裂,哪怕她有千般對,他有萬般錯。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4 09:51 PM

078章 一算

  明微將金簪插到髮間。

  她身上還穿著孝,這樣一隻金簪戴在頭上,很不相襯。

  但楊殊只是笑吟吟看著,說道:「美人就是美人,不管怎麼樣都好看。」

  明微並不理會,只問:「阿綰姑娘呢?還隨不隨我回去?」

  「自然要隨。」楊殊說,「連庚三那樣的人,都能被擊殺,若是放你一個人在明家,誰知道什麼時候死?我這人,最捨不得看美人死了。」

  「阿綰姑娘的武功比庚三強嗎?」

  沒等他回答,她便接下去道:「你就不擔心她與我一起死?」

  楊殊歎了一口氣,笑著承認:「好吧,我一直派人盯著,如果真有人要動你們,他們第一時間就會闖進明家。」

  明微看了他一會兒,也笑了:「楊公子對阿綰姑娘真好。」

  楊殊哈哈一笑,衝她眨了眨眼:「吃醋了?」

  她慢吞吞地理著袖子:「吃醋的人,難道不是阿綰姑娘?」

  楊殊就語重心長:「小姑娘家,依賴心重,你莫與她鬥氣,待她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明微笑而不語。

  她笑得太意味深長了,令楊殊不得不回想,自己方纔那些話,有什麼漏洞嗎?

  「明姑娘笑什麼?」他決定問出來。

  明微沒有回答,卻道:「我給公子算個命如何?」

  楊殊一怔,隨即笑了:「玄士還要會算命?」

  「命師。」像先前那樣,她出口糾正,然後解釋,「術士相師、巫醫僧道,都是玄士。術士不一定會看相,相師不一定會抓鬼,巫醫僧道各有所長。但是,命師必須全都會。因為……」

  「天下玄士之首,方為命師。」

  「公子知道這句話,是找到相關記載了?」明微抿唇一笑,又說,「我算命很貴的,千金難求一卦。今日看在公子順便護我性命的份上,免費送一次。公子要不要?」

  楊殊笑:「命師大人親自為本公子算命,不要豈不是太可惜了?」

  明微便取了紙筆在手:「公子的八字?」

  楊殊說了八個字。

  明微一一寫下。

  楊殊甩著手中折扇:「本公子連八字都告訴你了,可是給了你逼婚的機會啊!明姑娘不珍惜一下?」

  明微沒搭理他,只將這八字掐算了一遍,忽然就笑了。

  「倘若這真是公子的八字,那便是天生的富貴命。除了妻運不太好,這一生再順遂不過,沒什麼可算的。」

  楊殊揚了揚眉:「明姑娘這話說的有意思,什麼叫倘若?八字還能有假?」

  明微慢吞吞道:「公子或許不知,命與運是互相交纏的。命中有運,運中有命,二者相輔相成。命與運合不上,肯定有一方不對勁。我對自己的觀氣之術,還是挺自信的。」

  意即,你這八字就是假的。

  也是有意思,她生平第一次,遇到個算命給假八字的人。

  堂堂命師,她這一算,可是千金難求。

  到底是怕她逼婚呢,還是擔心洩露某些東西?

  「找到這樣一個八字,不容易啊。既要年齡對得上,又要合上出身,還要與原定命格有一定的相似性。」明微點點頭,「是個高手啊!」

  她揭開香爐,將寫有八字的這張紙焚了。

  楊殊眨了下眼:「明姑娘這話的意思,本公子不大明白。」

  明微看著他眉間的硃砂痣:「改命的人我見得多了,改到像公子這般,還是第一次見。這顆痣,點了很多年了吧?單是一個假八字,還不算什麼,連面相也一併改了,才是高手中的高手。這讓我更好奇了,到底什麼樣的命,值得如此費心?」

  「哈哈,」楊殊把玩著折扇,「這麼好一個逼婚的機會,明姑娘居然不要,真是傷本公子的心啊!」

  滿口謊話的人,明微懶得與他多說,起身:「我這人,不愛欠人情。楊公子這一算,暫且與你留著,哪一天你真想算了,再來尋我。」

  走到門口,又停了下:「對了,阿綰姑娘的面相也挺有意思的,你們二人氣運相交,看似凶險至極,卻又暗藏生機。如此貼合的氣運,一般來說,不是夫妻,就是親屬。」

  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楊殊聽得阿玄的聲音:「姑娘要走了?」

  「是,有勞了。」

  「公子!」阿綰進來,期盼地看著他,「我還要去嗎?」

  楊殊拍拍她的頭,笑吟吟道:「喪事暫時辦不了,你不必再喝粥啃饅頭了。」

  也就是說,她還得去。

  阿綰失望地歎了口氣。

  楊殊就道:「你方才說,想找個玄士來,學一學玄術。我覺得,也不必捨近求遠了。明姑娘那般厲害,你隨便學一些,大約就夠用了。」

  「我才不想跟她學!」

  楊殊柔聲安慰:「別置氣。你要將她的本事都學到手,以後也用不著她了。」

  阿綰這才喜笑顏開:「那我認真學。」

  「這才乖。」

  樓下傳來喧鬧聲,楊殊推開窗,看到酒樓前停了幾輛華麗的馬車。

  先下車的丫鬟個個俏麗柔順,迎下來的夫人小姐,更是貴氣逼人。

  這些女子的出現,給長街添了一抹亮麗的風景,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她們當然不會這樣任人觀看,很快進了酒樓。

  接著樓梯被踩響,女子的鶯聲燕語隨之響起。

  其中一個聲音分外清亮快活:「哎,你不是表哥的護衛阿玄嗎?難道表哥也在這裡?」

  楊殊推開門,緩步走出去,目光掃過這些風情各異的女子,含笑行禮:「原來是表嬸與表妹來了。」

  「真的是表哥!」祈東郡王有兩名嫡女,說話的便是安鄉縣主。

  另一位金林縣主,抬眼往屋裡瞧,掩唇笑道:「表哥在這裡,與什麼人相會?」

  話剛說完,便被郡王妃輕拍了一下:「胡說什麼呢?咱們出來踏青,到酒樓歇一會兒,難道你表哥不能來歇?」

  這邊郡王妃與楊殊說話,那邊不知哪家夫人小聲交流:「這楊公子看著挺正經的啊,怎麼會有那樣的壞名聲?」

  「大概是生得太好了吧?這眼睛一笑就像暗送秋波。」

  阿玄聽著,面無表情地想,那是對你們沒興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4 09:54 PM

079章 激怒

  「表哥若是一個人,那我要去討杯茶喝!」安鄉縣主笑嘻嘻跑過去,探著腦袋往裡瞧。

  她今年不過十二,這樣的行為做出來,只有孩子惡作劇的可愛,絲毫不覺得不雅。

  只見這間屋子佈置得簡單雅致,一通到底,並無屏風等遮蔽之物。

  屋裡只有阿綰在收拾茶水,並不見客人。

  看到安鄉縣主,阿綰低身行禮。

  「真的沒有人啊!」安鄉縣主失望極了,「還以為能看到和表哥相交的是什麼人物呢!」

  楊殊的扇子輕輕在安鄉縣主頭上拍了拍,安撫孩子般的親暱:「頑皮!不叫你見,自然是沒得見。」

  「這麼說,表哥果真是來見人的?」

  楊殊哈哈一笑,並不作答,對郡王妃拱手:「既然表嬸在此,侄兒就不打擾了。晚些時候,再去郡王府拜見。」

  郡王妃含笑:「是我們打擾了你。安鄉,不要麻煩表哥,我們去那邊坐。」

  一眾夫人小姐,越過他去了別的雅間。

  楊殊站在一旁,送她們離開。

  形容俊美,面帶微笑,舉止有禮,與傳聞中那個浪蕩公子判若兩人。

  於是,就這麼短短的一個會面,又收穫了數顆芳心。

  若不是郡王妃在此,怕是要忍不住議論,黎家那樁官司,大約有什麼隱情?瞧這楊公子眼睛規矩得很,可沒有亂瞄亂看的。

  楊殊回了屋,聽得阿綰小聲而氣憤地說:「這是來捉公子的姦呢!真是無聊!」

  「明姑娘呢?」楊殊問。

  阿玄答道:「從另一邊走了。」

  楊殊甩了下扇子:「誰說我這表叔沉得住氣?今日若是抓到我與她在此私會,我們的名聲就不能聽了。」

  阿玄心道,是明姑娘的名聲不能聽了,公子您反正是沒有名聲的。

  「使出這種手段,可見郡王心裡發虛。」阿玄答得很正經,「既不敢與公子您真刀真槍動手,又不甘心什麼也不做。」

  楊殊點點頭。

  他約了明微出來,這件事本來就沒打算隱瞞。

  接人的馬車,還有先前故意做出的親密舉止,就是要讓盯著他的人看到。

  但是,看到歸看到,拿出來做文章,就不對了。

  男女之事,再怎麼折騰,毀的不過是名聲,讓他多點麻煩,並不能真的打擊到他。

  便是成功了,得到的還是太少,不過激怒他而已。

  而現在,雖然沒有成功,他也被激怒了。

  倘若明微沒有及時離開,母親還沒下葬就私會男人這件事,足以讓她名聲掃地。前些日子,她在靈堂做出的姿態,所博取的那點輿論,也全都毀了。

  連帶的,明三夫人的名聲,別想要了。

  母親新喪,女兒就敢私會男人,那母親會是貞烈女子嗎?

  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他身上的桃色傳聞還少嗎?

  對明微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她並不是真正的明七小姐,有那樣的本事,不要那個身份過得也很好。

  但對明三夫人來說,她將受到前所未有的抵毀。

  楊殊叩了叩桌子,說道:「既然表叔這麼閒,就給他找點事情好了。什麼侵佔良田、縱奴行兇,那些案子都翻出來吧。」

  阿綰驚訝:「公子,這麼做的話,等於把這件事擺上檯面。萬一打草驚蛇怎麼辦?」

  「我們來東寧這麼久,慢慢來也沒見什麼成效。」楊殊道,「是時候改換一下策略了。我們就在明面逼他,看他焦頭爛額之下,會不會出昏招。」

  阿玄謹慎地說:「是不是先告知蔣大人一聲?」

  「這些案子還不是要交到他手上?你去跟雷鴻說一句好了。」

  「是。」

  「阿綰,你也趕緊回吧,在明家一切小心。」

  「是。」

  ……

  阿綰上車時,明微正在把玩那枚金簪。

  「這酒樓,是皇城司的據點?」

  「你怎麼知道?」

  明微道:「連卷宗都放在這裡,可見是個很安全的地方。」

  阿綰沒有否認。

  「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被人捉姦,看來人家沒把皇城司放在眼裡啊!」

  阿綰瞥了她一眼:「你不必煽風點火,公子已經決定反擊了。」

  明微一笑,將金簪合上,插回去:「其實變一變方式也好,既然緩著來沒用,那就來點激烈的。忙中出錯,才好下手,對不對?」

  阿綰哼了聲。

  明微懶得與她爭閒氣,閉目養神。

  不多時,馬車回到明家。

  明微進了余芳園,發現二夫人正在等她。

  「二伯母。」她低身行禮。

  二夫人扶住她:「快別多禮。」

  明微順勢起身,問素節:「怎麼叫二伯母喝涼的茶水?你們待客也太不上心了,還不快些上新的。」

  素節答應一聲,重新沏茶去。

  明微請二夫人坐下:「二伯母有事與我說?」

  二夫人看她一副主人樣子,心情複雜,說道:「伯母在你母親靈前立過誓,要將你當成女兒一般照看。」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小七,你實話與伯母說,你與那位公子,有沒有私情?」

  這問題,果然不見外。

  明微含笑道:「二伯母為何這麼問?」

  二夫人道:「若是沒有,日後你就別去見他了。你一個姑娘家,吃虧的總是你。待你孝期過了,家裡便好好為你擇一門婚事,將來自有美好姻緣。若是有……」

  「有則如何?」明微很好奇,這位二伯母到底是什麼態度?

  二夫人咬咬牙:「若是有,伯母少不得為你周旋,叫他給你一個名分。」

  明微心中一動,口中說道:「他深受聖寵,又有貴妃姨母,婚事自然不能自己說了算。何況我們家的門第,對他來說太低了。伯母莫非要我去做妾嗎?」

  二夫人道:「明家門第不高,但你曾祖名揚天下,說起來也不算辱沒他。伯母京中還有些人脈,自然是盡力為你爭取正妻之位。倘若不成……再為你另擇佳婿,定然不委屈你。」

  到底沒叫她去做妾。

  這位二伯母的懺悔之心,還算真誠,沒讓她白費勁。

  明微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可是,二伯母,我不想嫁人了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4 09:56 PM

080章 簫聲

  別說這輩子,上輩子明微都沒想過嫁人。

  身為命師,必須以天下為己任。而天下太大,命師要背負的因果也太重,成婚生子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她並沒有遇到一個讓自己傾心的人。

  如果有的話,上面的理由全是廢話……

  真有所愛之人,管它天崩地裂,自然是成事再說。

  所謂命,從來就不是讓人信的,而是讓人爭取的。

  至於這輩子,她要做的事情太大,哪有閒心情嫁人?浪費精力啊!

  可是這話聽在二夫人耳中,有了另外的含義。

  「你、你與那位公子……」

  二夫人顫著聲,她雖然早就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聽明微這麼說,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七八年前。

  那時候,大姐兒從信園回來,哭著跟她說了那件事。

  好像天塌了一般。

  明微知道二夫人誤會了,但她不準備解釋,反倒歎了口氣:「二伯母不必為我為難。待母親的事了了,我便去京城舅舅家,與他們說明情況,退了那門親。至於以後,現下不想想這麼多。」

  她強顏歡笑:「二伯母多年不在京城,便是有些人脈,再拾起來也不易。何況這事太為難了,本就沒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何苦自取其辱?」

  「小七!」二夫人忽然抱住她大哭,倒把明微嚇了一跳。

  是她演得太真了嗎?

  「二伯母……」

  「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母親,也對不起你。」二夫人哭著說,「你放心,等你去京城,伯母隨你一起去,向你舅舅請罪。這事怪不了你,望你舅舅憐惜,不要退親……」

  明微拍了拍她的後背,仰頭看屋樑。

  竟然如此有用?看來她低估了二夫人心中的愧疚。

  於是打起精神哄她。

  「二伯母別傷心,不是舅舅的事,是我自己……」

  費了好一番唇舌,才讓二夫人情緒穩定下來。

  「總之,你不能再去見他了。」二夫人堅決地說,「你二伯那裡,我去說!」

  明微自然順著她的意,滿口附和。

  至於以後怎麼做,反正二夫人說了不算的。

  於是二夫人帶著滿臉的堅決離開了,彷彿奔赴沙場。

  阿綰吃著一顆梅子蜜餞,說道:「你這樣不厚道啊!她怕是要為你與明二老爺大吵一架。男人當家,夫妻吵架,吃虧的肯定是女人。」

  明微笑笑:「我不記恨她沒救人,畢竟她沒能力救。但是,落井下石的事情她幹了,討回一點公道總是應該的吧?」

  阿綰想了想:「也有道理。」

  「再說,讓她與明二吵一架,更能認清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嘴臉。這對我們接下來做的事,更有好處。」

  阿綰若有所思:「你果然要利用她。」

  「這怎麼叫利用呢?」明微溫聲解釋,「她心裡有一把火,在女兒出事的時候就已經燃起來了。她只是不能反抗,因為那是她的丈夫,一家之主。如果明二出事,她的孩子就會跟著出事。這是不得已的順從,並不是真的想當幫兇。」

  「而我,現在給她一個理由,甚至可以解決她的後顧之憂,讓她可以盡情地釋放心裡那把火,為女兒報仇,讓孩子脫離泥淖。你說,這怎麼能叫利用呢?」

  「……」阿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扔出四個字,「巧舌如簧!」

  明微絲毫不覺羞恥地笑了:「多謝誇獎。」

  「我不是誇獎!」

  「我就當誇獎聽了。」

  「……」

  ……

  陽光暖融融地照進來,余芳園裡百花盛開。

  明微坐在簷下,將打磨好的簫湊到唇邊,吹了幾個音。

  「我的手藝,到底不如師父啊!」她說。

  坐在旁邊的阿綰問:「你師父是……」

  「自然是上一任命師。」

  阿綰哼了聲。真會搪塞,她要聽的是個答案嗎?想知道的當然是姓甚名誰,什麼出身,又做出過哪樣驚天動地的事。

  命師消失得太久了,以皇城司的情報網,也找不到太多的線索。

  明微笑了笑,不與她抬槓,繼續吹簫。

  師父的出身來歷,她現在不能說。

  算算時間,還有一兩年,師父才會出生。

  一個在世間還不存在的人,怎麼去講他的出身來歷?

  指下樂聲由滯澀變得流暢,慢慢連成曲調。

  長輩新喪,在家中吹樂本不恰當。還好簫聲幽咽淒清,正好與氣氛相襯。

  便是有人經過余芳園,聽得這簫聲,也只是在心裡歎一聲。

  從這天起,每日下午,明微都要吹一會簫。

  慢慢的,僕婦們也聽慣了。覺得七小姐大概是內心悲傷,需要紓解。

  可憐的,傻了十幾年,好不容易病好了,又失了母親。二老爺不喜歡這個侄女,將來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這麼吹了幾日,多福跑過來,激動地說:「小姐,那個影子身上血煞很淡了!」

  明微笑著問她:「你不怕了?」

  多福道:「奴婢不怕!這些鬼怪,也沒什麼好怕的,只要學會本事,把它們打倒就好了!」

  「多福真勇敢!」明微誇了她,又問,「昨日教你的口訣,學會了嗎?」

  「還不太會……」多福有點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太笨了,小姐教的東西,總要學好多遍才能記住。

  「沒關係,不會就多學幾遍。」

  「是。」

  多福高興地走了,回去繼續背口訣。

  阿綰不滿:「我學得可快了,為什麼不教我?」

  明微瞟她一眼:「聽說,想進玄都觀學藝,要麼天資縱橫,叫他們主動收徒,要麼上門就奉上千金……」

  「你要錢早說嘛!」阿綰道,「回頭我跟公子說。」

  「你有錢早說嘛!」明微也道,向她伸出手。

  「幹什麼?」阿綰被她弄糊塗了。

  「你給多少,我教你多少。」

  阿綰瞪了她一會兒,恨恨地褪下手上的鐲子:「這個最少值五百兩!」想想不甘心,又說了一句,「沒見過這麼財迷的高人!」

  「那是你沒在紅塵裡打過滾。」明微將手鐲收進懷裡,「我現在無父又無母,家中財產又不會分給女兒,可不得多為自己打算?來,教你一段值五百兩的口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5 09:49 PM

081章 可喜

  祈東郡王是個規矩人。

  不止東寧官員,東寧百姓也這麼覺得。

  自從祈東郡王來到東寧,就老老實實過著郡王該有的日子。

  對一個郡王來說,錦衣玉食、揮金如土不是缺點,勤奮好學、德行出眾才是。

  不插手地方事務,跟官員沒什麼來往,就是作風奢侈點,行事霸道點,這真不是什麼事。

  強佔良田、縱奴行兇,當然有那麼幾起。但也就是那麼幾起而已,還不到引起民憤的地步。

  那是郡王,招惹不起的。普通百姓有這樣的認知,只要不過分,都算規矩。

  因此,當那些舊案被翻出來,苦主告到巡按御史面前,多數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看看這位蔣青天,是不是真的鐵面無私,連郡王也敢論罪。

  於是,街頭巷尾的閒話,終於不是明家如何鬧鬼,而變成了蔣青天如何審案。

  相對於風口浪尖的祈東郡王,吳知府悠閒極了。

  蔣文峰來到東寧,雖然也依職責巡察了各項事務,但沒有為難他。

  是以,他的日子並沒有受到影響。仍舊每日辦公,下了衙便到街上溜躂,看看各家古董金石鋪子是不是有好貨。

  這日,吳知府與往常一樣,晃到玲瓏軒。

  「府尊來啦!」玲瓏軒的大掌櫃笑瞇瞇迎上前,「您來得可巧,早上才到了一塊上等的田黃石,您給賞鑒賞鑒?」

  吳知府哈哈一笑:「那倒是來巧了。走走走,看看去。」

  大掌櫃將吳知府請到樓上,進了珍藏室。

  四面牆掛滿字畫,多寶架上皆是珍品,大掌櫃不知道挪動了什麼,其中一面牆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小間。

  「您請進。」大掌櫃笑吟吟。

  吳知府頷首,進入小間。

  這小間小得可憐,只放得下一張桌子,幾把椅子。

  吳知府進去時,裡面已經有人在了。

  兩個人,一站一坐。

  「王爺。」吳知府恭敬行禮,又對另一人拱了拱手,「伍先生。」

  東寧能被稱為王爺的,只有一人。

  祈東郡王微笑,指了指:「坐吧。伍先生也坐,這裡沒有外人。」

  吳知府笑著應承:「是。」

  站在祈東郡王身邊的文士也施了一禮,與他一同坐下。

  「恭喜王爺。」吳知府坐下來,第一句便是,「終於把那些事拿出來了,可見他們已經沒招了。」

  祈東郡王點點頭:「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不辛苦。」吳知府擺手,「王爺本就沒做什麼,不怕他們查。是伍先生的功勞,不過小小的挑撥,就叫那位沉不住氣了。」

  那位伍先生卻笑著搖頭:「不是,不是小可出的主意,不敢居功。」

  吳知府面露驚訝:「竟不是伍先生的主意?」說著再次拱手,「原來王爺身邊還有伍先生一般的高人,當真可喜可賀。」

  祈東郡王頷首而笑:「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還當他憐香惜玉的表相是裝的,現下看來,倒有幾分是真。」

  吳知府道:「佳人難得,那位明七小姐如此形貌,又那般伶俐,他豈能捨得?誰說用美人計,就要送上美人?叫他心生憐惜,為此動怒,才是大大有用。」

  三人相視,笑了起來。

  憋了這些日子,今兒總算暢快了。

  還當他這個皇城司提點有三頭六臂,不管看起來多麼紈絝,他們都不敢掉以輕心。原來這麼好對付?

  從頭到尾,他們都沒費什麼勁。不過是,看準了他在私會美人,叫王妃領著人去酒樓走一趟而已。

  然後就傳來好消息了。

  狀告?告吧!把這些事翻出來,正說明他找不到別的由頭了。

  一個郡王,幹點不法的事算什麼?所謂搶佔良田,無非就是瞧人家田地好,低價強買來建園子而已。至於縱奴行兇,哪家豪強沒幹過?

  與皇帝血緣如此相近的郡王,幹這些事不是罪過,什麼都不幹才是罪過。

  「王爺怕是要上書請罪了。」吳知府歉然道,「恐怕也免不了被申飭。」

  祈東郡王擺手:「不是什麼大事,忍忍就好了。」

  夾著尾巴做人嘛,這些年,他不都是這樣過的?

  吳知府沒在這裡留太久,半個時辰後,便出了玲瓏軒。

  仍舊在街上閒逛了一會兒,去了另外幾家金石店,才打道回衙。

  ……

  明微足不出戶,外邊的事卻源源不斷傳進她耳中。

  「衝冠一怒為紅顏啊!」她將小紙團扔進博山爐,看著它變成黑灰。

  阿綰皮笑肉不笑:「身為紅顏,不知您感想如何?」

  明微認真想了想:「還不錯。有楊公子這麼位裙下之臣,很滿足虛榮心。」

  「哼!」

  「小姑娘脾氣別這麼大。」明微語重心長,「你看你又氣不到我,何苦一直給自己氣受呢?」

  阿綰道:「我今年十六,您老貴庚?」

  明微笑:「你只知這具身體十五,可知我真實年齡為何?焉知不是七老八十,活成人瑞了。」

  阿綰懷疑地看著她。

  真的?

  明微老神在在,往硯台倒了些水,隨便磨了兩下,提筆畫符。

  「這些日子,我將余芳園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那把鎖。」她一邊畫一邊說,「我懷疑,這個鎖在外面。」

  阿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外面的事交給他們,我們先收服庚三。你的口訣背熟了嗎?」

  「背熟了。」

  「很好。」明微將剛剛畫好的符交到她手上,「試試能不能引動。」

  「我會用符了,是不是就能收服庚三了?」

  明微道:「對,所以你要認真一點啊!」

  「哼,你就等著吧!」阿綰捏著符,到隔壁嘗試去了。

  明微擱下筆,走到窗前,看著黑暗中的柳樹。

  她吹了幾天的渡魂曲,已經將庚三的血煞消磨得差不多了。

  明日將他收服,便試著將他迷失的神智喚回來。

  十年時間,恐怕他記得的事情不多了,要抓緊才行。

  只要庚三開口,就知道那個可怕的推測是真是假。

  「娘。」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金簪,「你知道你愛著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5 09:52 PM

082章 庚三

  深夜。

  明府高牆上,兩個人影利索地一翻而過。

  「公子,這邊。」阿玄壓著聲音,小心地引路。

  楊殊看著夜色下的余芳園,喃喃道:「翻牆夜會美人,倒也風流。」

  阿玄懶得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在前頭一陣飛馳,最後進入一間小院。

  「叩叩!」他敲了敲門。

  門很快開了,裡頭站的是阿綰。

  「阿玄!公子來了嗎?」她壓著聲音。

  阿玄讓了讓,露出身後的楊殊。

  「公子!」

  「噓!」楊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進去再說。」

  兩人進了屋,門重新關上。

  這間屋子便是流景堂。

  明微站在玄女娘娘供桌前,認真地焚香。

  多福在旁伺候著,猛然看到進來兩個男人,嚇了一跳。

  「噓!」阿綰搶先一步摀住她的嘴,「別喊,是我家公子。」

  多福眨了下眼,更驚慌了。

  她知道阿綰的來歷,自然知道她家公子是什麼人。

  這楊公子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居然潛到別人家中來。這要是讓人知道,小姐……

  「多福。」明微開口了,「是我叫他來的。」

  啊?

  阿綰鬆開手,瞪著多福:「你別瞎想,不是那麼回事!」

  多福又眨了下眼。她想的……哪回事?

  明微到旁邊淨手,順便吩咐:「你們倆搭法壇吧,怎麼做不用再教吧?」

  「我會!」阿綰馬上說,「多福,過來。」

  兩個姑娘很快搭成一個簡易的法壇。

  楊殊摸著下巴:「不是要收服庚三嗎?在這?」

  明微笑了一聲:「不在這,難道你以為在外面?」

  「庚三的凶魂,不是在柳樹那邊?」

  他剛說完,明微已經將一塊玉珮放到了法壇正中。

  「這是……」

  「向蔣大人借的。」明微輕描淡寫地說。

  楊殊「哦」了一聲:「你們關係還真不錯。」

  明微瞥了他一眼:「這話怎麼聽起來酸溜溜的?」

  楊殊很順口就接上去了:「當然了,本公子現在正為你神魂顛倒,聽你說著別的男人,能不酸嗎?」

  明微扯了扯嘴角,她現在都懶得呸了。

  這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滿口謊話。

  「聽著。」

  堂中其餘四人,俱都肅靜下來。

  明微道:「人死之後,靈識會慢慢磨滅,所以,庚三的神智必然不會像生前那樣清醒。何況他已經被養成了凶魂,我便是渡化了他,也做不到讓他恢復如初。你們只有很短的時間,可以與他交流,千萬不要浪費時間。」

  楊殊正容點頭:「好,我知道了。」

  明微便在法壇後趺坐下來,示意多福和阿綰:「開始吧。」

  兩個丫頭一人站了一邊,手裡各有一疊靈符,明微說了開始,她們便一人取了一張在手。

  凝結而出的法力,激發了靈符,彈射到玉珮上。

  一張結束,便拿起另一張,如此不停。

  兩個丫頭額上很快見了汗,但靈符沒用完,她們都不敢停。

  對比起她們,法壇後的明微一派輕鬆,只閉目靜坐。

  阿玄看了一會兒,小聲說了一句:「公子,這到底是誰起壇啊?」

  意即,幹活的都是阿綰和多福,她都不費勁?

  楊殊瞧了他一眼,不說話。

  就算她故意支使兩個丫頭又怎麼樣,誰叫別人不懂呢!

  靈符激發出來的一道道法力,彙集在玉珮上,終於形成一股可觀的清氣。

  明微睜眼,伸指一彈。

  法力激盪,圍繞著玉珮開始一圈一圈地轉動。

  「你們兩個,」她說,「開眼!」

  「是。」

  阿綰拖了蒲團出來:「公子,來。」

  多福拿了硃筆:「伸手。」

  硃筆沾的並非尋常的硃砂墨,而是血液。

  楊殊聞了一下,心道,還好不是人血。

  眉心、手心均被點上朱血,封住陽氣。阿綰又抽了靈符出來,念了一段口訣,給每個人貼了一張。

  眾人只覺得一股清氣注入身體,自己所看到的世界忽然變了。

  一切變得模糊起來,似乎有線條在扭動,分不清是真是幻。

  楊殊凝神看著玉珮,只見法力在上面一圈一圈盤旋。每轉一圈,法力便帶了一股黑色,漸漸的,如同烏雲一般,越來越沉。

  「嗚嗚……」低嘯聲響起,一下一下敲擊著耳膜。

  終於,已經全黑的法力撐不住了,眼看要下墜。

  明微飛快地抽出一張符,扔了過去。

  「轟——」一聲悶響,靈符無火而燃。

  等到靈符燃盡,烏雲一般的法力團已經消失不見,一個虛無的身影,慢慢出現在玉珮上方。

  「庚三!」楊殊低喝一聲。

  雖然此人形貌還很模糊,但已經能辨認出,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明微道:「我現在讓他上身,你抓緊時間,把要緊的問了。」

  「好。」

  明微伸出手指,按在玉珮上,目露精光,低喝一聲:「起!」

  那個虛無的身影,飛快地化成一道輕煙,竄入她的身體。

  十來息的時間過去,明微再睜眼,身上的氣質與方纔已完全不同。

  她的眼睛裡,有一種遊魂特有的茫然。

  楊殊怔了下,試探喚道:「庚三?」

  明微抬起頭,看著他。

  茫然中,一兩分的殺氣若隱若現。

  「你……」她張了張嘴。

  楊殊略一深思,取出一枚玉刻的令牌,伸到他面前:「庚三,還不聽令!」

  見到這枚令牌,「明微」當即做出拜見的姿態:「庚三見過提點大人。」

  聽到這句話,楊殊鬆了口氣。

  真的是庚三,終於把他的魂招出來了!

  「庚三,是誰殺的你?」

  「……」

  「庚三,是誰殺的你?」

  重複了一遍問題,庚三終於張了口:「月亮……」

  「什麼?」

  「月亮……」

  他答得不清不楚,楊殊想到之前明微說過,他的靈識極有可能已經磨滅,不敢耽擱,問出第二個問題:「你來東寧,要追查的是誰?」

  「明……明……」

  「是不是明莘?」

  安靜了一會兒,楊殊緊張得都要冒汗了,終於聽到了那個字:「是……」

  明莘,明三老爺的名字。

  得到這個答案,楊殊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

  好了,這證明他們的推測沒錯。

  他問出第三個問題:「明莘手裡,是不是握有柳陽郡王謀反的重要罪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6 10:07 PM

083章 三問

  庚三抬起頭,目中閃過紅光。

  楊殊放緩了聲音,慢慢重複:「是不是有,柳陽郡王,謀反的罪證?」

  庚三張開嘴,說出的卻不是他期待的那個字。

  「翠……」

  「什麼?」

  「翠……」

  說到這裡,明微眼睛一閉,撐起的身體坐了回去。

  「公子,他回去了。」阿綰壓著聲音說。

  他指的是庚三,回去,回的是玉珮。

  楊殊也看到了,他看到一道煙氣回到玉珮中。

  不多時,明微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法力還是太淺了啊!單靠體質溝通陰陽還是有些費勁。」

  楊殊沒心思搭話,他在思索,庚三最後那個字是什麼意思。

  翠?脆?

  「想知道什麼意思,問我啊!」明微接過多福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嗯?楊殊抬起頭。他把那句話問出來了?

  「知道我和神棍的區別嗎?」

  「你是命師。」他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兩個字。

  明微重新問:「知道命師的上身和神棍的區別嗎?」

  楊殊歎氣,抬手作揖:「請教?」

  明微飲了口茶,慢慢道:「我生來命通陰陽,能與陰物相容。魂魄進入我的身體,我的感知也在同時進入它的世界。」

  楊殊怔了一下,大喜:「你是說,你能感知庚三的想法?」

  明微含笑點頭:「是不是很厲害?」

  「厲害厲害,你最厲害!快告訴我,剛才庚三說的什麼意思?明三到底有沒有罪證?」

  知道他心急,明微不與他為難,一邊回想,一邊道:「你問第一個問題時,庚三說的是月亮,其實,確切的答案,應該是像一彎月亮。」

  「什麼意思?」楊殊糊塗了,「我問的明明是,誰殺了他。」

  「對。」明微道,「他憶及死亡,出現的就是一幕極像月亮的情形,哦,是一輪彎月。」

  「彎月?」

  這答案沒頭沒腦的,楊殊略想了想,暫時放到一邊去。

  「第二個問題,他答得最清楚,明三果真沒死,是不是?」

  明微點頭:「不錯,我們的猜測是對的。庚三確實追著明三來的東寧。」

  這是最關鍵的一點,只要這點沒錯,他們追查就有了方向。

  楊殊再問第三個問題:「那個翠字……」

  「庚三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腦子裡閃過的是一片綠意。」明微慢慢思索,「那綠意後面,有山巖一閃而過。所以我覺得,他要說的應該是一個地點。」

  「地點?」楊殊喃喃,「東寧有什麼地名帶翠的嗎?」

  明微正要說話,忽然看到小白蛇從外面溜進來:「大人,有人進園子了!」

  「誰?」

  「您的二伯。」

  明微笑笑:「他真是不甘寂寞。」

  楊殊看著小白蛇,覺得好眼熟:「這是不是被你一筷子戳死的那條蛇?」

  方才開了眼,所以他看到了。

  「是啊!」明微起身,「如果不希望我名聲掃地的話,楊公子,麻煩躲一躲。」

  ……

  二老爺急匆匆進了余芳園。

  流景堂果然亮著燈。

  他幾步上前,一腳踹開:「你這個……」

  餘下的話,在他看清屋中情形時,卡在了喉嚨裡。

  屋裡三個姑娘,正在玄女娘娘案前虔誠焚香。看到他踢開門,明微驚訝出聲:「二伯?」

  二老爺迅速地掃了眼屋子,又轉到隔間,甚至還掀開桌布看了看,卻什麼也沒找到。

  「二伯這是做什麼?」明微立在一旁,眉頭緊蹙,「深更半夜,您這樣進侄女的住處,不大好吧?」

  「人呢?」二老爺質問。

  明微淡淡道:「什麼人?不都在這裡嗎?」

  「自然是男人!」二老爺喝道,「你不要在我面前狡辯,有人看到了。你母親才過世,半夜私會男人,還有沒有羞恥心?」

  明微睜開眼:「二伯,您可不要胡說!半夜進園子的男人,可只有您。」

  「你少裝蒜!」二老爺不耐煩。

  他現在懶得在明微面前裝了。明三夫人的靈前,他接連丟了兩次人。第一次是她故意挖的坑,第二次跟她也脫不了關係。

  再加上今天晚上,二夫人又跟他大吵一架,讓二老爺越發惱火。

  聽說余芳園進了人,正在氣頭上的他就趕過來了。

  「你與楊公子的事,誰不知道?」二老爺冷聲道。

  他不提還好,一提明微就笑了。

  「二伯,我與楊公子什麼事呀?」她問得柔聲細語。

  「你與他……」二老爺忽然頓住。

  要說她與楊殊的關係,就得說她為什麼會去信園。這個事,可就不好提了。

  看他這樣子,明微收了笑,冷冷道:「二伯既然說不出口,就別來自討沒趣了!」

  「你……」二老爺大怒。

  「我怎樣?」明微寸步不讓,「你有臉說,我就有臉認。那你敢不敢說?」

  「……」

  見他如此,明微目中寒光微露:「不敢就給我滾!」

  明明是個俏麗嬌嫩的小姑娘,此時的氣勢卻叫人心驚。

  二老爺竟被震退一步:「你……」

  明微已經懶得看他了:「阿綰,你家公子不是讓你來保護我嗎?大晚上的,叫人闖進園子,像話嗎?」

  阿綰昂著頭,脆聲應道:「奴婢這就把人扔出去。」

  說著,她上前揪住二老爺的衣領,在他伸手反抗時,反手一扭,拖著人就出去了。

  二老爺想反抗都不能。

  屋裡重歸平靜。

  一聲歎息傳來:「真是心疼明三啊!明六是個廢人,明四不與他同心,明二又這麼無能。枉他設了這麼個局,卻無人可用。」

  明微笑笑,看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楊殊:「又被人捉了一次姦,楊公子感覺如何?」

  「沒意思。」楊殊搖頭,「這次捉得一點意思也沒有。」

  「我倒覺得挺有意思。」明微道,「他明知道來的人是你,也敢來捉姦,這是不是說明,要翻臉了?」

  楊殊哈哈一笑:「翻臉好啊!省得我天天應付那麼多美人,傷了精元怎麼辦?」

  「不怕。」明微慢慢飲著茶,「只要公子付得起價錢,房中術什麼的,我這裡也找得出三五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6 10:10 PM

084章 生魂

  已經三更了,余芳園裡萬籟俱寂。

  「小姐……」

  多福鋪好床,卻沒有離開,欲言又止。

  明微知道她想說什麼,今晚他們說事並沒有避著多福,那些話透露出來的訊息太多了。

  「多福,你信我嗎?」她看著眼前這個丫頭。

  黑斑覆蓋在她的臉上,蓋不住忐忑不安。

  但,聽到這句問話,多福堅定地點點頭:「信。」

  明微就笑了一下:「有些話,我現在不好對你說。但總有一天,你會得知所有真相。既然你信我,請給我一些時間。」

  多福略一躊躇,點了點頭:「好,奴婢聽小姐的。」

  多福退下了。

  明微擱下書本,歎了口氣。

  她來到這個世界,不止承了明三夫人的情分,還有多福、童嬤嬤、冰心、素節……

  她原以為,可以頂替著明七小姐的身份過下去,不叫她們承擔失去之痛。

  但現在,她發現不行。

  老天似乎在告訴她,該是誰便是誰。

  放下此事,明微取出那塊借來的玉珮。

  庚三的魂魄已經收進去了,另有那幾道生魂,她得抽出來。

  她閉目端坐,掐了個指訣,一道清正的法力注入玉珮。

  過不多時,淺淺的紅黃色從玉珮中逸出。

  她低喝一聲:「凝!」

  先出來的是一道淺白色的虛影,緊接著是個微紅的影子……

  連抽數條,待這些生魂在她手心聚集,明微怔了下:「二魂四魄?」

  這個數字……

  她霍然抬頭,看向床角結界內的明七小姐。

  ……

  一本書從案後砸了過來,同時響起一聲怒喝:「你腦子被驢踩了嗎?」

  二老爺被砸得一懵,看向那人。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對自己生過氣,更不用說這樣不給臉面。

  「老三……」

  椅子轉了過來,青燈下,果然是一張與明四老爺一模一樣的臉龐。

  他閉上眼,似乎在平復情緒。

  過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與平日一樣,已是平靜無波。

  「抱歉,我心情不好。」

  二老爺勉強笑了一下:「是我沒用,不怨你生氣。」

  「要沉住氣啊!」他慢慢道,「我知你幾次被她下了臉面,心中惱怒。但你要知道,我們的對手究竟是誰。我們現在奈何她不得,不是因為她多厲害,而是因為她靠上了蔣文峰和楊公子。只要把她背後的靠山拔掉,她就任我們宰割了。」

  若是以往,二老爺自是全心信賴,但這幾次行事都不如意,二老爺不免存了疑慮:「你不是說,這丫頭有點真本事嗎?還說鬧鬼的事八成是她做的,可見她……」

  「那又怎麼樣?」他淡淡道,「玄術再厲害,也勝不過刀兵。若不是有人護著她,想收拾她還不容易?」

  「話是這麼說……」

  「這事暫時就別管了。我叫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二老爺被這一打岔,只得擱下原先的話題,帶著幾分氣憤說道:「那金簪她就戴在頭上。真是不像話,母親才去世,半點沒有守孝的樣子!」

  「想辦法把金簪拿過來。」他說,「你知道這東西有多重要。」

  二老爺遲疑:「她身邊的丫鬟忠心得很,不好下手。」

  「不好下手也得想辦法。要是此物有失,你我如何跟郡王交代?別忘了,那具屍骨在蔣文峰那裡,我們還得郡王庇護。」

  二老爺只得道:「好,我再想辦法。」

  「嗯。余芳園那邊盯緊了,無用的事少做。一擊必殺,比沒有意義的找麻煩有用多了。」

  「知道了。」

  ……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明微感歎。

  她還以為,丟了這麼多年,明七小姐的魂魄想找回來不容易。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她張開手,掐了個指訣。

  二魂四魄被她慢慢引著,進入結界。

  縮在角落裡的明七小姐,突然抖了一下。

  這幾條魂魄毫無滯澀地與她融為一體。

  這個傻呆呆的女孩兒,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了。

  竟然真的是!

  那幾條魂魄,明七小姐失去已久。

  且她已經身死,與生前分離的魂魄相融,難免有不適之處。

  魂魄相融的瞬間,她便閉上眼睛,沉睡過去。

  明微心情複雜。

  明七小姐出生時,明三在京城為官。

  她一直以為,明七小姐丟失的魂魄,可能在京城出生地。

  沒想到,竟然就在余芳園裡。

  她確定這幾道生魂,是無意中夾纏進去的。

  現在又肯定庚三是明三所殺。

  那說明一件事:明七小姐丟失的魂魄,很可能寄放在明三身上,經由明三這個仲介,被庚三的凶魂纏走。

  看起來,明三應該不是故意的。

  如果女兒能夠治好,他沒理由讓她一直傻著。

  也就是說,明三身上很可能有某件可以寄放魂魄之物。

  明微想到明三夫人不見的魂魄。

  莫非也在明三那裡?

  ……

  第二日,蔣文峰手下佐輔官,來到明家。

  「明二老爺,」此人十分客氣,「日前在貴府發現的那具屍首,已經驗屍完畢。先前你府上在辦喪事,我們也不好大肆查問。現下貴府事畢,我們也該來查一查了,還請行個方便。」

  「大人若有需要,吩咐便是。」二老爺一臉氣憤,「也不知道哪個惡人,將屍骨埋在我明家。還望大人查個水落石出,免得我們蒙受不白之冤。」

  這官員笑道:「應當的。只是,此人已經死了十年,查起來難度不小,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二老爺驚訝:「是十年前死的?唔,十年前,我家倒是修繕過園子,莫非就是這樣,被人鑽了空子?」

  「或許是吧。」這官員歎了口氣,「這樣的陳年舊案,查起來難度不小。蔣大人那邊又有別的事要忙,只得叫下官來了。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二老爺很理解:「郡王的事要緊,那才是大案。」

  「都是常見的案子,哪裡就有大了?」這官員不怎麼認同的樣子,「低價買田,縱奴欺民,這些都是有例可循的,易判得很。只是蔣大人做事細心,又是奉旨出京,難免多放些心思。罷了罷了,不提也罷,還是辦我的差吧。」

  二老爺露出笑來:「大人這邊請。」

  心道,都說在清官身邊當差苦,果然如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7 10:10 PM

085章 還有

  「哎呀,齊老爹,你咋還在這喝茶。走走走,快去看蔣大人審案。」

  「蔣大人審案有什麼稀奇的?不是每天都審嗎?」

  「今天不一樣,審的是郡王的案子!告郡王啊,這樣的事,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碰到一回。你要不要去看?」

  「什麼?真的開審了啊!去去去,一起去!」

  東寧城內,類似的對話發生在不止一處。得知蔣文峰要審祈東郡王的案子,事不關己的小民們,紛紛擠過去圍觀。

  果然,他們看到了郡王府的長史。

  嘖嘖嘖,連郡王都敢審啊,蔣青天真是名不虛傳,鐵面無私。

  ……

  相比起熱熱鬧鬧的府衙,明家就冷清多了。

  派到這裡來的,除了那名官員,便只有兩名書吏。

  他們向明二老爺要了間屋子,便對著下僕的名冊問起案來。

  「姓名。」

  「小人焦四。」

  「年齡。」

  「四十七。」

  「你是花匠?」

  「是的,大人。」焦四搓著手,很是不安。

  「十年前,你參與了余芳園修繕?」

  「是的,小的負責修整花木。」

  「那株柳樹,你記得吧?」

  焦四更不安了:「那是小人種下去的。」

  「那你知道柳樹下埋有屍骨的事嗎?」

  焦四「撲通」就跪下了:「大人,這不關小人的事!小人種樹的時候,那裡什麼也沒有啊!」

  「沒說關你的事!」官員喝道,「你仔細想想,當時有什麼異常!」

  「小人、小人不記得了!」

  「你都沒想就不記得了?好好想!」

  「是……」

  問了整整一天,三人離府之前,明二老爺來請:「三位大人,舍下已備了飯食,賞臉吃個飯再走?」

  那官員抱著一疊供詞:「今日是來辦差的,怎好打擾明二老爺?還是改日吧!」

  「誒,辦差也要吃飯的嘛!飯菜都準備好了,三位大人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這……」

  二老爺滿臉堆笑:「三位大人這也是為了我明家的名聲在奔波,鄙人無經為報,只請這麼一頓飯,不算過分吧?」

  話說到這份上了,那官員便允了:「那就謝過明二老爺了。」

  ……

  這些供詞入夜便送進了余芳園。

  還是流景堂,楊殊大喇喇地翹腿坐著,問多福:「聽說你們蜜餞做得不錯,怎麼不拿來招待客人?」

  多福就去看明微。

  明微翻著供詞,隨意揮了揮手。

  多福這才去拿蜜餞。

  楊殊感歎:「你這丫頭夠忠心的,拿個蜜餞而已,居然還要看臉色。」

  「就算只是蜜餞,那也是我的。」

  說著,明微將供詞放下,端起茶來。

  「你也沒看出東西來吧?」楊殊揚了揚下巴,「十年,真的太久了。」

  明微沒理會他,喝了一會茶,又捏了顆蜜餞慢慢吃了,然後道:「還有個人,我忽略了。」

  「誰?」

  「童嬤嬤。」

  楊殊怔了下。

  「算算時間,庚三到東寧的時候,我娘已經回來了。當年的丫鬟,都嫁出去了,僕婦也有調動,但童嬤嬤一直跟著我娘。如果說,誰對十年前的事情最清楚,大概就是她了。」

  楊殊將扇子一合:「那還等什麼?叫來問啊!」

  明微起身:「嬤嬤身子不好,還是我去問吧。」頓了下,「你要不要一起?」

  楊殊看了看外頭,摸下巴:「要是我被人撞見,會不會又被捉一次姦?」

  明微笑了笑:「公子怕了?」

  被她一笑,楊殊哼了聲:「你都不怕,本公子怕甚!走!」

  ……

  這些日子,素節和冰心一直輪流陪童嬤嬤。

  要說明三夫人之死,對誰打擊最大,必然是童嬤嬤。

  她是紀家的老僕,奶大了明三夫人,又跟著她嫁入明家,從最開始的風光,到後來的不堪,全都親眼見證。

  正如明微所說,她雖是僕,亦是養母。

  明三夫人一死,童嬤嬤就病倒了,說不上大病,但就是好不了。

  阿綰說這是心情鬱結之故,只有她自己紓解,不然,喝再多的藥也不管用。

  姑娘們都擔心她熬不過去,便分了工,由素節和冰心日夜輪替著照顧。

  這日,看著童嬤嬤睡下,素節便打算收拾一番,自己也歇下。

  「叩!叩!」外面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誰呀?」

  「是我。」明微壓低聲音,「素節,開一下門。」

  素節剛把門打開,馬上就被人摀住了嘴巴。

  她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壞人冒充小姐,就看到了熟悉的臉龐。

  心還沒放下來,緊接著,又一個人擠進門來。

  男人!

  素節想叫,但嘴巴被摀住了。

  「別怕。」明微柔聲道,「他不是壞人。」

  素節很不安,一個勁地往楊殊瞟。

  半夜出現在余芳園裡的男人,從來就不是好人!

  「是我家公子!」捂著她嘴巴的阿綰不耐煩,「總之你別叫,我就放開你。」

  素節還沒表示,明微先笑了:「你這麼說,她更要嚇到了。」

  楊公子啊,那是什麼名聲?

  阿綰:「……」

  「總之,他是我的客人。」明微安撫,「我們來見一見嬤嬤。」

  終於被放開嘴巴的素節吞了吞口水,往後退了退:「嬤嬤才睡下。」

  她剛說完,裡面響起童嬤嬤蒼老的聲音:「素節,是小姐來了嗎?」

  「是的,嬤嬤。」素節忙屋去。

  「嬤嬤。」明微跟進去,「吵醒您了嗎?」

  童嬤嬤坐起來,由著素節披上外衣,搖了搖頭:「還沒睡著呢!小姐半夜過來,是有要事?」

  明微笑了笑:「是有一些事,想問嬤嬤。」

  「和夫人的死有關?」

  明微默了默,點頭:「算是。」

  童嬤嬤吩咐:「素節,點燈。」

  明微心情複雜。

  她知道童嬤嬤一直沒放下這件事,明三夫人的死,一天沒有交待,她就惦記一天。大概,那些惡人都受了懲罰,她的心病才能好起來。

  「嬤嬤,我想問一些事……」

  「小姐問吧。」童嬤嬤打斷她的話,「奴婢知道,小姐在做什麼。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小姐只管開口,奴婢一定盡己所能。」

  過了一會兒,明微輕輕笑了:「好。嬤嬤放心,我也會盡己所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7 10:34 PM

086章 舊事

  楊殊沒進內室,而是坐在外間,聽著裡面傳來的對話聲。

  「十年前,老爺死在乞胡,連屍首都沒搶回來。夫人傷心欲絕,只得回東寧立衣冠塚。家裡人待夫人很好,修了園子,又撥了人,叫夫人安心在家住著。」

  「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有天晚上夫人在流景堂,六老爺突然闖進來,把夫人給……」

  童嬤嬤伸手拭淚:「這件事是二老爺處理的,他將六老爺痛打了一頓,又把相干的丫鬟僕婦趕的趕賣的賣。夫人為了小姐,不敢自盡,只得忍下來。」

  「我們都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直到有一天,二老爺過來,說要跟夫人單獨說話。結果我們過了一會兒才發現,二老爺和夫人一起不見了!」

  「他們去了哪裡?」

  童嬤嬤道:「直到第二天,夫人才回來。夫人看起來很不好,奴婢守了好幾天,才見她緩過來,跟奴婢說……」

  她咬著牙,艱難地道:「二老爺竟將她迷暈,送給別人!」

  明微雖然早有猜測,但此時聽童嬤嬤一說,仍覺得心痛如萬蟻噬心。

  童嬤嬤流著淚道:「夫人美貌,東寧皆知。那人見了她一面,念念不忘,二老爺為了討好那人,竟然將夫人送了過去!是我們錯將豺狼當家人,就此萬劫不復!」

  明微沉默以對,聽著童嬤嬤哭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有一就有二,他們拿準了夫人不敢死,越來越放肆。夫人漸漸死了心,索性不再多想,只為日後打算。待小姐大了,便以婚約為名,將小姐送去舅老爺家,到時候……」

  「到時候她再以死明志?」明微截了她的話。

  童嬤嬤掩面哭了出來。

  她只是一個弱女子,死了丈夫,娘家又遠,除了以死抗爭,能怎麼辦?

  明微不敢再想下去。

  她啞聲問:「二老爺要討好的人是誰?」

  童嬤嬤哽咽著搖頭:「夫人從不提那些事。」

  明微深吸一口氣,把話題帶回那件事上:「嬤嬤,你可記得,十年前園子裡有沒有發生過異常之事?」

  童嬤嬤抹了淚,說道:「小姐是想問園中那具屍骨的事?」

  明微點點頭:「算算時間,那人恰巧死在十年前。」

  童嬤嬤苦思:「十年前麼……要說有什麼事,大概就是鬧鬼了。」

  果然提到這件事!

  「這事我問娘,她似乎不想提。」

  童嬤嬤慘笑一聲:「夫人怎麼會想提?那個鬼是老爺啊!」

  素節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她年紀小,是後來才選上來的,並不知道這些事。

  明微則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到底怎麼回事?」

  童嬤嬤歎息一聲:「那時夫人身陷泥淖,苦苦煎熬。有天夜裡,稀里糊塗去了湖邊……」

  明微聽出了意思,明三夫人當時還沒想開,存了自盡的心思。

  「奴婢發現夫人不在,急忙出去找。後來在湖邊找到了夫人,發現她在痛哭,說自己對不起老爺。奴婢聽了許久,才知道夫人見到了老爺的鬼魂……再後來,夫人絕口不提此事,也不再尋死了。」

  明微聽得心情沉重,好半天才艱澀地問:「那天,天上是不是有弦月?」

  童嬤嬤卻搖頭:「那天是十五,滿月。奴婢記得很清楚,月色很明亮。」

  ……

  回到流景堂,明微許久沒說話。

  楊殊幾次想說,又吞回去。

  就連阿綰都規規矩矩的,除了給他們倒茶,一點聲音也沒有。

  楊殊思來想去,終於想到了說辭:「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這樣的,至少我不是……」

  明微「嗤」的一聲笑了:「別人道貌岸然,你反過來是不是?」

  沒等他說話,明微擺擺手:「算了吧,這種話還是蔣大人來說比較合適。」

  楊殊不高興了:「你什麼意思?本公子哪裡不好了?」

  「好好好,你很好。」她很敷衍地回了一句,說道,「我也沒說天底下的男人都這樣,你不用急著為自己辯解。」

  她浪跡江湖多年,什麼齷齪事沒見過?世上有壞人自然也有好人。

  她只是覺得,明三夫人太可憐了,別人遇到壞人也會遇到好人,偏她遇到的都是壞人。

  被這一打岔,氣氛變得輕鬆了一些。

  明微回到正題上:「如我所料不錯,所謂見鬼,其實是見人。」

  楊殊點點頭:「明三又沒死,哪來的鬼?那天晚上,極有可能就是庚三被殺的時間。只是有一點,那天是滿月……」

  「庚三印象中的月亮,未必就是真的月亮。」明微頓了下,「我現在還有一個疑點想不通。」

  「嗯?」

  「明三是個文弱書生。」她道,「照你所說,庚三武力極強,那他是怎麼被殺的?頸骨直接扭斷,這是絕對的武力壓制。」

  楊殊歎了口氣:「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

  皇城司第一高手,這世間能勝過他的人寥寥可數,每一個在江湖上都是響噹噹的名號。

  那些人,會跑來幫明三殺人嗎?開玩笑……

  「不過有些事情,能夠理順了。」明微繼續道,「按時間來算,我娘回了東寧,先被明六欺凌,又讓明二送給某人。其後,明三才偷偷潛回東寧。這裡邊,有個時間差。等明三回來,事情已經不可挽回,而做下這事的卻是他的兄弟。他是個死人,不能現身,必須依靠兄弟才行,兩下一權衡,索性就把妻子推進更深的地獄……」

  「這個選擇,相當地聰明。」楊殊的語氣帶著嘲弄,「妻子已經被玷污,他又不能讓時間重來。這麼一想,不如物盡其用。」

  「好一個物盡其用。」明微冷笑,「在他眼裡,妻子就是一個物。」

  楊殊歎息道:「妻子可以再娶,兒女可以再生。昔年漢高祖,生死交關之際,不也把兒女推下車了嗎?」

  明微豈不知這點?這就是世情。

  可恨的世情!

  「至於二老爺要討好的人,我覺得應該是……」

  「祈東郡王。」楊殊說,「目前看來,明二應該是知情人。當年明三傳來身死的消息,他必然心中惶惶,想討好祈東郡王以求庇護也未可知。」

  明微低聲道:「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這些人,一個都別想逃!」

  楊殊離開時,看了看她髮間的金簪,囑咐阿綰:「戴了這幾日,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倘若此物真的這般重要,對方出什麼招都有可能,你要萬萬小心。明三的底細我們還摸不清,萬一他身邊真有絕頂高手……」

  阿綰很自信:「公子放心!管他刺殺、下毒、偷盜,只要我在這,斷不會叫他們得逞——我打不過還不會喊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8 10:10 PM

087章 有賊

  又是一個晴朗的午後,余芳園裡春光明媚。

  兩個小丫頭,懶洋洋地掃著雜草塵土。

  先是鬧鬼,再是明三夫人吊死,接著園子裡起出屍骨,然後出殯時鬼上身……樁樁件件,打擊得明家死氣沉沉。

  鬧鬼時,余芳園本來就有很多人告了假,現下更是冷清。

  正在灑掃,那邊有人匆匆而來,差點撞個正著。

  「小心著些!」這僕婦呵斥,「這可是貴人送來的,把你們倆賣了也賠不起!」

  說著,寶貝地抱緊食盒,也不理會她們,急步而去。

  「食盒裡裝的,不就是吃的嗎?能有多貴重,真小氣!」一個小丫頭撇嘴。

  另一個卻若有所思。

  「芳兒姐姐,怎麼了?」小丫頭不解。

  這個叫芳兒的丫頭道:「小香,你沒聽說麼?」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小香聽得糊塗:「聽說什麼?」

  「有貴人看中了小姐……既是那位貴人送來的,即使只是些吃食,肯定也是十分貴重的山珍海味,說不定真的賣了我們也賠不起。」

  「哦。」小香明白過來了,「姐姐是說,那位阿綰姑娘的主子?」

  「是啊!聽說阿綰姑娘在那位貴人身邊,是一等一的紅人。要不是真的看中了小姐,怎麼會送到這兒來?」

  「原來是這樣啊!」小香恍然大悟,「我先前聽說了,還覺得奇怪。小姐又不是沒有人使喚,為什麼要送個人進來。這樣子看來,貴人對小姐是真上心啊!」

  芳兒歎了口氣,很是憂愁:「上心又怎麼樣?這像個娶妻的樣子嗎?何況夫人才去……真不知道小姐該怎麼辦。」

  兩人正說著,那邊傳來呵斥聲:「誰叫你進來的?你們明家沒點規矩的嗎?不是近身服侍的,也敢進屋?」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悄悄走近了些。

  就見剛才罵過她們的僕婦,對著阿綰低頭哈腰:「是奴婢太心急了,擔心楊公子送來的吃食涼了,所以……」

  「你不會叫人通傳?」阿綰打斷她的話,很不耐煩地揮手,「走走走,以後換個人來送!」

  「是……」這僕婦半句話也不敢說,低頭退了出去。

  離開時,還狠狠瞪了芳兒和小香一眼:「看什麼看!」

  小香氣惱:「關我們什麼事?被別人罵了,倒拿我們出氣!」

  「誰叫我們是小丫頭呢!」芳兒倒是不生氣,往屋裡看了兩眼,又皺眉,「這位阿綰姑娘脾氣好差,不知道對小姐是不是也這樣,真叫人擔心。」

  屋裡,明微午覺剛睡醒,頭髮也沒挽,就打著呵欠出來了。

  「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

  阿綰看著那碗還放在食盒裡的魚羹,冷笑一聲:「我一沒留神,就溜進屋子東翻西找,厲害不厲害?」

  明微懶洋洋:「你也挺厲害,看門看得這樣緊。」

  阿綰初時覺得沒什麼,細想想不對:「你這話是不是意有所指?」

  看門,什麼東西看門最厲害?

  明微擺擺手:「你一個小姑娘,能不能不要想這麼多,好好誇你呢,非要理解成那樣。」

  「是嗎?」阿綰很懷疑。

  自從來了明家,她就覺得自己變得特別多疑。

  這人,說話總是一本正經,細想想像罵人,可她偏偏又不認。

  「下次叫你家公子別亂送東西了,」明微接過多福遞來的水漱口,「這邊防著,那邊還給人機會。」

  「你別不知好歹!公子這麼做,還不是為了讓他們相信,他護著你呢!」

  「少來。」明微戳穿她,「他這麼做,只是想逼他們動手而已。三番兩次偷不著,這是要逼他們強搶啊!」

  阿綰理直氣壯:「早點逼他們露出真面目,咱們也省點事不是?」

  明微一邊淨面,一邊點頭:「有理。」

  這話到夜裡就驗證了。

  阿綰起夜,忽然聽到外面一聲響動。

  她披上外袍就追出去,看到一道影子飛快地遠離。

  她冷笑一聲:「這點小伎倆,也敢到姑奶奶面前耍!」

  說著,幾下提縱,快速地往前飛掠。

  余芳園裡花草樹木極多,這有點阻礙她的視線。

  但這只是多費些時間而已。

  阿綰在花叢中一陣穿梭,瞅準目標,手臂一揚,袖箭飛出。

  「奪!」一聲響動,袖箭將那東西釘在樹上。

  阿綰繞過花叢,藉著月色看清那物,眉頭便是一皺。

  草繩!她追了這麼久的東西,竟然是條草繩!

  這是調虎離山!

  阿綰拔出袖箭,轉身回屋。

  待她回去,一眼就瞧見大開的窗戶。

  阿綰瞧見,卻不著急。待進了屋,看到窗戶下散落著破壞了的機關配件,便是一愣。

  她毫不猶豫在腰間一摸,拔出一柄極薄的短刃,小心地往裡走。

  裡面傳來悉索的聲音,是那賊人嗎?

  還沒走就好!

  她握緊短刃,看準位置,正要動手——

  「別亂動。」熟悉的聲音響起,「我一個弱女子,可不比阿綰姑娘你武功高強,扎一刀可就躺倒了。」

  阿綰的手僵在那裡,看著明微再次打著呵欠晃出來。

  「你沒事?」

  「當然了,你希望我有事?」

  阿綰沒好氣:「你沒事不早說!害我以為你出事了!」

  明微坐下來,給自己倒茶:「你以為我這麼傻,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

  睡覺前,阿綰在屋子周圍佈滿了機關。

  所以,調虎離山什麼的,她一點也不急。

  如果能將計就計,抓住那個小賊更好。

  誰知道一進來,就看到機關被拆了,她才真急了。

  「怎麼回事?我的機關怎麼給拆了?賊呢?」

  明微喝了口茶,揉著腦袋。睡眠不足好煩啊!

  「我不知道啊!你一追出去,小白蛇就跟我說,賊真的來了。然後我叫了一聲公子……」

  「……」阿綰瞪著她,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你壞公子名聲!」

  明微語重心長:「阿綰姑娘,講話要憑良心!喊這麼一聲,壞的明明是我自己的名聲,你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呢?」

  「……」

  阿綰氣得要死,偏偏說不出話來。

  明微看她這樣,決定不告訴她,自己還用口技答了一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3-18 10:28 PM

088章 求名

  祈東郡王的案子,轟轟烈烈地開場,叫東寧百姓看了許多天的熱鬧,最終以祈東郡王認罪告終。

  這場大戲,看得百姓們分外滿足。

  既有青天大老爺不畏強權,又有平民百姓冒死上告,還有天潢貴胄低頭認輸。

  至此,蔣文峰巡察東寧,也算有個交待了。

  玲瓏閣那間密室裡,吳知府哈哈大笑:「恭喜王爺,如此散場,給蔣文峰搭好了台階,他要是夠聰明,就該趁著這個機會,風風光光地離開東寧。青天大老爺的名聲不易,再查下去,可沒這麼好看了。」

  祈東郡王和伍先生也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祈東郡王想起一事:「明家的案子,還沒了結吧?」

  伍先生會意,稟道:「明家來報,蔣文峰派了個輔官去查。那輔官對他頗有微辭,問了明家下人的口供,打算就這麼交差了。」

  吳知府道:「這蔣文峰,自己要好名聲,也不想想別人跟著他求什麼!名聲都讓他得了,還被拘著不能拿好處,可不是兩頭落空?」

  「在清官身邊當差苦,自來如此。」伍先生含笑道。

  吳知府大約吃過此等上峰的苦頭,大發牢騷:「王爺的案子,既能得名又能交差,他便自己審理。明家的案子,年代已久全無線索,明擺著是個無頭案,他便推給輔官。如此一來,案子破不了,也不影響他的名聲,倒是那輔官吃力不討好。」

  說到這裡,他面帶冷笑:「呵呵,這位蔣青天如此行事,雞賊得很哪!可惜百姓無知,只知道他不畏強權鐵面無私。可笑,可笑啊!」

  伍先生道:「這世間哪有真正超凡脫俗之人?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求功,有人求志。百姓只知他蔣文峰是個青天大老爺,卻不知道他內心求什麼。無非青史留名,後人稱頌。但我們知道,所以啊,青天大老爺也就是個殼子而已!」

  「哈哈哈哈!」吳知府十分暢快,「伍先生高才,正是如此!」

  伍先生又道:「蔣文峰這邊折騰不出花來,那位楊公子就不足為慮了。聽說他最近忙著討好那位明七小姐,現下王爺認輸,他又可以向美人邀功去了。」

  吳知府感慨:「到底是位侯府公子啊!雖說有些本事,可這世間的誘惑太多了。高官厚祿,美酒佳人,他唾手可得,又不必如王爺一般戰戰兢兢。這差事辦得成,是錦上添花,辦不完,也不妨礙什麼,何須費心使力?」

  祈東郡王點頭稱是。

  三人正說著,那邊玲瓏閣的掌櫃來報:「明家二老爺來了。」

  伍先生聞名,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祈東郡王倒是面上帶笑,說道:「請進來吧。」

  「是。」

  不多時,二老爺進了這間小屋。

  正要大禮參拜,便被祈東郡王扶住了:「不是外人,就別多禮了。」

  二老爺受寵若驚:「多謝王爺。」

  隨後,又與吳知府、伍先生見禮。

  這兩位也是客客氣氣的,十分給臉面。

  只是臉上的笑,怎麼看怎麼客套。

  伍先生笑問:「明二先生今日怎麼有空來此?」

  這玲瓏閣,知道的人寥寥,明二竟然在列,吳知府一直不解其意。伍先生卻知,真正有資格知道的人,不是明二,而是他身後的某個人。

  一個讓他十分忌憚的人。

  「聽說王爺的案子結了,故而特來賀喜。」

  伍先生端著茶杯,笑得高深:「恐怕不止如此吧?在這裡的都不是外人,明二先生何不暢快直言?」

  二老爺便去瞧祈東郡王,見他微微點頭,猶豫著開口:「有一事,須告知王爺一聲。」

  「哦?」

  「觀蔣文峰行事,到他手裡的案子,必然查個水落石出。王爺的案子結了,我家園子那件案子卻還未了結,恐怕他不會干休。」

  吳知府不以為然:「他只派了輔官去查,已表明態度。現下王爺的案子一結,他的聲望如日中天,豈會自討苦吃?再說,他已經在收拾行當,看樣子是要離開東寧,去下一個地方了。」

  「這便是需要留心之處。」二老爺道,「他做出這個樣子,說不準是故意麻痺我們。」

  吳知府擺手:「這是樁無頭案,他便是想查,又能怎麼查?我不知這裡頭什麼內情,不過,那屍骨是埋在你們明家的,怎麼也牽連不到王爺頭上吧?就算有什麼不對,你找個人認罪罰錢,不就完了?」

  意思是說,就算裡頭有什麼齷齪,你們明家肯背鍋,就連累不到祈東郡王。莫非你們不肯背?

  論地位,二老爺與吳知府不在一個層面上,見吳知府輕輕鬆鬆否了自己的話,二老爺只得向祈東郡王求援:「王爺?」

  祈東郡王深知,二老爺這些話不是他說的,而是另一個人。

  那個人在他最迷茫的時候,給了他方向。而明家那個案子,確實與自己干係重大。他的話,自己不能不多想幾遍。

  於是,祈東郡王將目光投向伍先生。

  伍先生心領神會,溫言道:「明二先生的擔憂,不是沒有理由。多做些事,總比少做的好。」

  二老爺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卑下只是提醒一下,該當如何,還由王爺做主。」

  二老爺只做短暫停留,便離開了玲瓏閣。

  吳知府多留了一會兒,才慢騰騰地讓掌櫃送了出去。

  密室內只剩兩人,祈東郡王才問:「先生,明家的事,你怎麼看?」

  伍先生道:「那位一向深謀遠慮,小可有所不及。他既然這麼說,定然有他的道理。」

  祈東郡王含笑:「他有他的好,先生數年如一日的陪伴,本王亦銘記於心。如何行事,還需先生提點。」

  這番話說得伍先生十分舒暢,便也敞開胸懷:「那位所慮,小可亦有所憂。不過,他在朝中之時,蔣文峰還只是個小編修,二人並無交集,所知消息,皆來自他人之口,怕是高估了這位蔣青天。」

  「先生的意思是,不必多管?」

  伍先生笑道:「管還是要管。多做一重準備,更保險些。小的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將他想得多可怕。青天大老爺也是人嘛,是人就有弱點,觀其行事,便可窺出痕跡。」

  祈東郡王頷首:「先生說的有理。」

  伍先生便笑:「王爺這麼說,那小的便吩咐下去了。繼續盯著他,直到離開東寧為止。」

  「有勞先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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