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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18 AM

第十五章 煙消雲散

  黑與白交織而成的暗影界中,高文,琥珀,貝蒂,以及一位無名的野法師圍坐在簡陋的木屋中,他們面前擺放著貝蒂剛剛做好的午飯——簡簡單單的麵包片,煎香腸,還有一些蔬菜湯。

  這一切都毫無色彩,就像古老的黑白照片。

  高文沒有動自己眼前食物的意思,雖然暗影界中確實可以做飯,但他實在不敢確定自己這個活生生的人類(大概)如果吃下了暗影界的東西會有什麼後果。

  旁邊的琥珀和貝蒂也一樣沒有動刀叉。

  桌子對面的那位野法師並沒有催促他們,他只是默默地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顯得非常安靜。

  一種詭異的默契縈繞在木屋中。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高文:「你在這裡多久了?」

  「很久了,」野法師放下刀叉,顯得很有禮貌,「從離開秘法會的第二年,我就定居在這裡。」

  「你曾經是秘法會的成員?」高文有些意外地問道,「我還以為你一直是個野法師。」

  「我原本是秘法會的二級會員,」野法師靜靜地說道,「按秘法會的標準,我是一個蹩腳的施法者——我擅長計算和推理,但卻缺乏將其轉化為法術模型的能力,換句話說,我的施法水平永遠都在初階,這樣的法師,在秘法會是不受歡迎的。」

  「所以他們把你趕走了?」琥珀感覺很不可思議。她知道一個真正的法師是很寶貴的,哪怕他的施法水平很蹩腳也一樣——蹩腳只是對那些秘法大師而言,在普通人眼中,哪怕只能放出個小火球的法師也屬於不得了的大人物,即便這些基層施法者在秘法會中不受重視,也不至於會被掃地出門。

  「是我自己離開的,」野法師搖搖頭,轉頭看向貝蒂,「為了我的女兒,為了治好她,我不得不離開。」

  貝蒂愣頭愣腦地看著野法師,然後稀里糊塗地點了點頭。

  高文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盯著野法師的眼睛,右手按住了腰間長劍的劍柄,慢慢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麼的——我們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

  野法師那僵硬遲鈍的表情終於微微有了些變化,他的身體稍稍發抖,接著低下頭去:「……客人,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貝蒂有點緊張地看著高文:「老爺?」

  高文皺著眉,片刻之後把手從開拓者之劍的劍柄上移開,他放緩了口氣:「那就等一會吧。」

  野法師低下頭,繼續安靜而沉默地吃著自己那一餐飯,在進食過程中他僅有的多餘動作便是時不時抬起頭來,看上旁邊的貝蒂一眼。

  食物最終是要吃完的,高文也不可能無限地等下去。

  野法師吃下了最後一口香腸,然後用麵包片仔仔細細地擦乾淨湯盤裡的菜湯,他吃完飯,抬頭看著貝蒂的方向——但他的眼睛其實根本沒有聚焦在貝蒂身上,而是聚焦著更遙遠一些的地方。他身體搖晃著,似乎是要站起來,可是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最後還是貝蒂將他扶起來的。

  「爸爸,我要走了,」小姑娘扶著野法師的胳膊,確認對方站穩之後才鬆開手,她小步挪到高文身旁,「瑞貝卡小姐和赫蒂夫人還在等我——而且老爺也來了。」

  野法師嘴唇翕動著,最後輕輕點了點頭,他的表情已經平靜下來,並仔細做著交待:「不要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要按時睡覺。」「記著要聽老師的話。」「不要和別的孩子打架。」

  理智的光輝正在漸漸從這個可憐人的眼睛中褪去,高文知道他現在所說的已經全部都是囈語了。

  雖然他之前全程也幾乎沒有清醒多少。

  野法師的身影漸漸變淡,但在那愈發暗淡的虛影中卻突然有一團火焰樣的東西燃燒起來,高文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他迅速抽出了開拓者之劍,劍刃上湧動著一層淡淡的微光。

  琥珀迅速將貝蒂拉入懷中,及時摀住了小姑娘的眼睛。

  高文將長劍刺入野法師胸膛的那團火焰中,火焰猛烈抖動起來,本已經向著邪靈方向轉化的野法師驟然間停止轉化,虛幻的身影迅速重新固化為實體,然後熊熊火焰吞噬了他,並將他整個人燒成一具猙獰可怖的焦屍。

  足足燃燒了半分鐘,那具屍體才徹底灰飛煙滅。

  哢擦哢擦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小木屋在失去主人之後迅速崩解,密密麻麻的裂紋眨眼間便佈滿了牆壁和房頂,外面世界那蒼白的光芒透過木板上的裂紋灑進了屋中。

  高文拉著琥珀和貝蒂飛快地跑出屋子,而就在他們跑出去的一瞬間,那木屋也徹底坍塌下來。

  坍塌的木屋在他們眼前燃起了大火,大火持續的時間很短,就好像被燒掉的不是一座木屋,而是一座紙房子一般。

  而在木屋逐漸化為灰燼並隨風飄散的過程中,琥珀突然拉著高文的胳膊指著木屋的地基驚叫起來:「哎哎!你看那個!」

  高文凝神看去,看到在木屋的灰燼下方,一片閃爍的線條正明亮起來,光芒透過了那些飄零的飛灰,逐漸形成一個複雜而龐大的結構——那赫然是一個大型法陣的模樣。

  「這大概就是那個野法師這輩子的最高成就了,」高文微微點頭,「大概也正是這個法陣出了問題,才導致他淪落到這個局面。」

  說話間,貝蒂的身影開始逐漸轉化為飄飄蕩蕩的光點,這些光點原地飛舞了兩圈,隨後向著高文和琥珀來時的方向迅速飛去。

  琥珀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那原本已經化為灰白色的雙手正在重新煥發出血色,而隨著色彩重新回到她和高文身上,暗影界對他們的排斥也變得愈發明顯起來。

  一些影影綽綽的東西從四周的稀薄霧氣中凝聚出來,它們完全沒有形體,但卻顯然不懷好意,暗影界中的原生居民們終於嗅到了外來者的氣息,一些位於最淺層的東西冒了出來,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樣漸漸聚集。

  「咱們必須撤啦!」琥珀對高文說道,「這個地方開始不歡迎咱們啦!」

  高文最後深深看了小屋廢墟一眼,將那些發光的線條和符號努力記在腦子裡,然後一拉琥珀的胳膊:「走!」

  短暫的眩暈之後,現實世界的光景再度出現在他眼前。

  怨靈迷霧已經消散,密林重新回到原本的模樣,而已經脫力的瑞貝卡和赫蒂正相互支撐著靠在一棵樹下,拜倫騎士用長劍支撐著身體勉強護衛在兩位女主人身旁,倖存下來的兩個士兵則已經癱倒在地。

  貝蒂應該是所有人中狀態最好的一個——她正抱著平底鍋站在瑞貝卡身旁發呆,就好像這種呆呆的表情已經固化在臉上似的。

  赫蒂看到高文之後立刻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先祖——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隨後她便看到了高文身後跟著的琥珀,臉色瞬間微妙起來:「這個盜賊原來沒有逃跑麼?」

  「嘿!你這區別對待是什麼意思!」琥珀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蹦起來,「我跟你們家老祖宗剛才去暗影界裡面九死一生才把你們救下來好不好!你這個胸大無腦的老女人……」

  赫蒂萬沒想到這位盜賊小姐竟然敢跟自己對著罵街,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住口!簡直是無禮至極!你知道這樣冒犯貴族是什麼……」

  高文趕緊插到中間打圓場:「別吵別吵,琥珀沒說謊,我倆剛才確實是一起解決危機去了——當然她後面罵你胸大確實是她的不對……」

  現場安靜了一小下,瑞貝卡小心翼翼地舉起手:「先祖大人,剛才琥珀總共就說了這麼一個褒義詞還被您給否了……」

  赫蒂一臉的生無可戀。

  高文:「……」

  幸好赫蒂也是識大體的人,沒有在這些小問題上糾結太久,等高文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解釋清楚之後,一切誤會也就煙消雲散了。

  而高文與琥珀在暗影界中的所見所聞則讓所有人感到驚訝,甚至連對魔法一竅不通的拜倫騎士都忍不住湊過來聽了半天。

  這畢竟是常人難以想像的經歷。

  「你竟然能進入暗影界?」赫蒂第一個關心的果然是琥珀的特殊能力,她帶著狐疑上下打量了琥珀好幾圈,就彷彿要從半精靈小姐臉上看出答案來,「只有少數暗影系的高階法師或者暗影系諸神的『神選』們才有這個能力,你是怎麼辦到的?」

  琥珀別過臉:「我是暗夜女神的神選行不行?」

  赫蒂瞪著她:「別鬧,一個神選能被拜倫用一把普通鋼劍拍在地上?」

  「算了,不要追問了,」最後高文阻止了赫蒂追根究底的舉動,「我已經答應她不追究這些——等她想說的時候她自然會說的。」

  天大地大老祖宗最大,高文都如此開口,赫蒂也就只能選擇偃旗息鼓。

  「先把死者安葬了吧,」迷霧消散,溫暖重新回到每個人身上,看到大家都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高文便起身來到那名因靈魂碎裂而死去的士兵身旁,「他也曾勇敢戰鬥,應該像個戰士一樣得到安葬。」

  兩名倖存下來的士兵有些驚訝地看著高文。

  高文有些不解:「怎麼,我哪說錯了?」

  「他是農奴之後,」拜倫騎士從旁邊走了過來,「是子爵大人頒布了恩令,他這樣的農奴子弟才有機會進入領地軍隊,以服役來贖身——但他剛服役半年,所以現在還是農奴身份,這樣的身份是不能作為戰士被安葬的。」

  高文皺起眉,看向瑞貝卡:「是這樣?」

  瑞貝卡立刻像是做錯了事一樣緊張起來:「對……對不起!但是我覺得農奴制度真的不……不是很合理,所以就讓他們能以服役來贖身,我知道這樣不合規矩,可是……」

  高文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不,我沒怪你。」

  隨後他彎下腰,摸索著從懷裡取出一枚硬幣,並將這枚硬幣塞進了那名死去士兵的胸前口袋裡,貼著心臟放置。

  那枚硬幣是七百年前高文‧塞西爾下葬時,查理一世親手放置的。

  琥珀在看到那枚硬幣的瞬間就意識到了那是什麼,緊接著便捂著眼睛:「媽呀……至少半個莊園……」

  但高文自己卻對此毫無所覺,他只是按照記憶中的規矩辦完了這些事,隨後拍拍手站起身:「現在有人贖卻他靈魂的債務了,安葬他。」

  拜倫略顯遲疑:「但是規矩……」

  高文看了他一眼:「我就是規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19 AM

第十六章 前兆

  在距離眾人遇襲之地不過數百米遠的地方,高文找到了那座已經化為廢墟的小木屋。

  它就倒在林木之間,從燒焦的痕跡可以判斷摧毀它的是一次自內而外的大火,但火勢並沒有蔓延到更遠的地方——或許是一場降雨及時挽救了這片山林。拜倫騎士檢查了木屋周圍殘存的痕跡,判斷出火災應該是在半個多月前發生的。

  赫蒂則在現場探測到了已經非常稀薄的魔力反應。

  「我們在暗影界中見到的,應該是一個倒影,」高文看著林中空地上那座已經化為廢墟的木屋,說著自己的判斷,「這個野法師多年來都隱居在這個地方,這裡位於領地之外,連獵戶都不會過來,所以壓根沒人知道這裡還住過一個隱士。」

  「問題在於……事故是怎麼發生的?」赫蒂皺著眉,「這裡只有一個羸弱的魔力焦點,而且住在這裡的野法師實力也很低微,即便他的某次魔法實驗失控了,燒燬了這座房子,也不可能在暗影界製造出一個長時間的投影來,而且還生成了那麼強大的怨靈迷霧……這一切所需要的魔力都不是區區一個野法師能提供的。」

  「或許這本筆記能解答你的疑惑。」高文說著,將一本破舊的筆記本交到了赫蒂手上。

  那正是之前在暗影界裡從貝蒂手上得到的筆記,它既是那個無名野法師的日記,也是研究筆記。

  赫蒂按照高文的指示翻開了筆記的後半部分,認真看了下去。

  「……安蘇729年,火月,XX日。搬到這個地方已經半年,在塞西爾家族的領地邊緣找到了一處魔力焦點,雖然強度根本沒法與千塔之城的公共魔力焦點相比,但已經足夠支撐我的實驗室。這裡的元素力量單一而穩定,安妮的病情應該可以得到緩解。

  「安蘇729年,豐收之月,XX日。安妮的情況似乎有所好轉,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發作——但還不知道是這裡的環境產生了作用,還是我的儀式與藥劑真的有效。這裡的魔力焦點太弱了,即便借助增幅法陣的作用,我的儀式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或許我應該重新考慮此前曾推導過的那些公式……雖然秘法會的那些人總是嘲諷我的計算,但反正我已經脫離秘法會了,他們可管不到這裡……

  「安蘇730年,霧月,XX日。那些公式與推導完全符合預期!不,應該說是事實的發展就如我計算的那樣——在新的增幅方式下,魔力焦點的力量被極大增強了!借助額外魔力的輔助,我終於可以展開對安妮下一階段的治療,雖然她這幾個月幾乎沒再發病,但治療必須進行下去,因為她已經經受不起更多折騰了……

  「安蘇731年,冷冽之月,XX日。在治療後,安妮竟然可以起床走動,甚至為了做了一頓飯!有煎香腸和蔬菜湯,我覺得自己簡直已經有一百年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雖然香腸已經糊掉,蔬菜湯裡還忘了放鹽……事實證明,我的治療方案是有效的,而且只要這裡這個魔力焦點能繼續穩定地供應魔力,安妮的痊癒將指日可待……」

  在這之後,日記內容更多的是書寫者與自己女兒的日常生活,赫蒂把這部分內容快速略過,直到一片潦草凌亂的記錄出現在最後幾頁:

  「安蘇734年,霜月,XX日。安妮發病了。該死!!

  「我不知道是哪出了問題,所有治療都在按計畫進行,儀式的每一步都沒有差錯,藥劑也是——都用了好幾年,從未有過問題!但安妮還是發病了,而且病得厲害……比之前每一次都嚴重。我必須盡快找到原因。我要記下所有的細節,所有的……我要找到原因。安妮一定會沒事的……

  「安蘇734年,霜月,XX日。安妮仍然沒有好轉,新的藥劑沒有任何效果,她還是在不斷虛弱下去,而且……正在逐漸遠離這個世界。今天早上的時候我看到她的雙手就像霧氣那樣變得透明,而且臉上起了很多水泡。這個世界在排斥她,把她推到暗影界去,我該怎麼辦……

  「安蘇734年,霧月,XX日。那該死的太陽,它那些暗紅色的花紋就好像在嘲笑我的軟弱無力!我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但我根本無力解決……元素正在富集,不正常地富集,魔力在上湧,這個弱小的魔力焦點根本容納不了過量的魔力,即便我撤去了那些增幅法陣也無濟於事。這時候讓安妮遠離元素富集的地方才是明智之舉,但她已經在這個地方呆了太久,她的身體與這裡的元素環境共鳴著,這種共鳴延續了她的生命……但又會要了她的命!

  「安蘇734年,霧月,XX日。整個地區的魔力都不對勁,翻騰的厲害,塞西爾領的邊界就好像落入了傳說中的魔力之海一樣。我已經無法逆轉安妮身上的變化,她現在半個身子都已經離開了物質世界,早上的時候她甚至說她看到整個屋子變成了黑白的。或許……我只能另闢蹊徑……

  「安蘇735年,火月。長久的準備終於結束了,安妮的虛弱也到了極限。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沒有別的選擇。

  「既然我無法讓安妮在物質世界活下去,那不如選擇另一條路。

  「暗影轉化的儀式在書上都有記載,只不過需要的魔力龐大到無法想像,但對我而言,或許並不是無法實現。我用了新的增幅公式和法陣繪製方法,並將借助魔力湧動的力量。這片區域的魔力正處於反常的活躍狀態,魔力焦點中積蓄的能量被我壓制了幾個月,到今天終於堪堪夠用。接下來只要等到太陽升至正中,魔力最強大的時候,我就可以開始轉化。

  「安妮,堅持住,爸爸會救你的,而且爸爸會陪你一起去暗影界,我們會在那里長久地生活下去,你再也不會疼了。」

  日記到這裡結束了。

  赫蒂正打算合上日記本,高文突然指了指最後一頁的角落:「這裡其實還有幾個字。」

  赫蒂連忙凝神看去——那角落有一團黑呼呼的墨漬,原本她還以為是打翻墨水瓶造成的髒污,但現在仔細分辨之後,她才意識到那其實是手指沾著墨水寫下的潦草字跡:

  「魔力失控了……太陽是紅色的……」

  赫蒂不明所以地重複著這些字眼:「太陽是紅色的……太陽怎麼會是紅色的?」

  「會不會是上次赤斑爆發的時候?」瑞貝卡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就是半個多月前的事,太陽表面出現了比平日要多很多的赤斑。如果這個野法師當時的神智不太清楚,說不定就會認為太陽是紅色的……」

  赫蒂眨了眨眼,好像是接受了瑞貝卡的這個說法,隨後她晃了晃手中的筆記:「有這本筆記的話倒是能解釋清楚很多事情。看來是這位無名法師為了給自己的女兒治病,在這裡設置了規模不小的魔法陣列,後來更是想出了將自己和女兒都轉化為暗影形態以延續生命的瘋狂主意,但他的轉化儀式因為魔力上湧而失控,結果導致了半個月前的大火,也導致了怨靈迷霧的成型,以及先祖在暗影界中見到的……」

  「這些都不是重點,」高文突然打斷了赫蒂的話,「不管是怨靈迷霧還是暗影界的木屋,這些都能在筆記中找到直接的解釋,我想讓你看的是筆記裡提到的兩次細節——一次是關於太陽表面的暗紅色花紋,一次是太陽表面大規模的赤斑爆發。」

  赫蒂注意到高文臉上的嚴肅神情,跟著有些緊張起來:「先祖,這兩件事……」

  高文擺擺手:「另外這個野法師在日記裡提到的魔力上湧,你們兩個作為法師應該也有所感知吧?」

  赫蒂與瑞貝卡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頭:「最近一段時間塞西爾領這邊確實有幾次魔力上湧,但魔力上湧是很正常的事情——世間一切魔力都來源於太陽,而太陽每時每刻都在運轉變化,地上的魔力自然也會起伏不定,最近一段時間領地範圍內的魔力湧動情況雖然頻繁,卻也沒到令人在意的程度。」

  高文看了看她們兩個,慢慢說道:「剛鐸歷1736年,帝國各處報告觀察到太陽表面出現大規模的暗紅色花紋,1738年,觀察到史上最大規模的赤斑爆發,太陽表面將近一半的面積被紅色斑塊覆蓋,同年,帝國境內二十六個行省報告發生了大範圍的魔力湧動——湧動規模都不大,但範圍卻覆蓋了近乎三分之二的國土。1739年,血日當空,全國被籠罩在暗紅色的天幕中,但當時沒有任何災難爆發,反而有大量魔法天賦卓越的嬰兒降生,根據記載,那一天誕生的新生兒中近乎三分之一都具備天生的元素親和能力,各地的新生兒檢測機構甚至發生共鳴石供不應求的局面,所以宮廷學者們宣佈將那一天稱作『魔法黎明』。但也是在同一年,剛鐸帝都附近最大的魔力供能設施『深藍之井』發生大爆炸,爆炸原因是深藍之井所處的魔力焦點中突然充滿了混沌而強大的魔力,粹取法陣無法處理這些混亂的力量,最終導致爐心融毀……」

  高文停了下來,但赫蒂卻臉色有些蒼白地接著說道:「……剛鐸1740年,魔潮爆發,史上最強大的人類帝國在數月內覆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19 AM

第十七章 坦桑鎮

  等赫蒂話音落下之後,現場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

  只有貝蒂除外——小姑娘壓根沒聽懂。

  瑞貝卡忍不住聯想到了毀滅家族領地的那些怪物,那些怪物就是魔潮的產物。她在此之前一度認為那些怪物是從剛鐸廢土遊蕩過來,穿過了宏偉之牆,侵入到安蘇境內的——畢竟塞西爾領就位於安蘇的南部邊境,與剛鐸廢土很近,如果真的是某座哨兵之塔出了問題導致宏偉之牆出現漏洞,那麼有一些怪物跑出來也是可以想像的事。

  但是現在,瑞貝卡忍不住想到了更糟的可能——如果那些怪物不是來自剛鐸廢土,而是在塞西爾領自然產生的呢?

  如果那些怪物……意味著一次新的魔潮呢?

  「這……咱們會不會有點太緊張了?」琥珀第一個打破了沉默,半精靈小姐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指著赫蒂手上的筆記,「只是一個野法師留下的日記,記錄的內容還不清不楚的,就要直接聯想到魔潮上麼?」

  高文倒是沒有反駁她,反而點點頭:「嗯,也有可能是我神經過於緊張了。」

  畢竟只是根據腦海中那些繼承來的記憶胡亂分析一波,雖然一口氣以第一人稱把七百年前的歷史大事背出來確實很爽,可是背完之後他自己也覺得這有點聳人聽聞了。

  「就是嘛,」琥珀看到高文點頭,立刻跟著鬆口氣,「您老人家死了七百年,腦筋還在當年沒轉過彎來呢——我知道你當年經歷過魔潮,多半是那時候心理陰影太……哎呀!!」

  瑞貝卡一法杖敲在這個半精靈頭上,瞪著眼:「不准對祖先大人無禮!」

  高文眼神古怪地看著瑞貝卡的法杖,心說這小丫頭片子不久前掄著「安息棍法」毆打老祖宗的時候怎麼就不覺得無禮了……

  「不管這些事情可信度有多少,等到了聖蘇尼爾,都要報告給國王陛下,」赫蒂一邊說著,一邊把那本筆記還給高文,「至於國王會相信多少……那就不是我們能影響的了。」

  高文默不作聲地收好筆記,將各種紛繁的思緒都壓在了心底。

  隨後他抬起頭,仰望著天空那輪巨大的「太陽」。

  林中空地上方沒有樹冠遮擋,天空開闊,一輪巨日此刻正上升到一天中的最高點,那龐然而充滿壓迫感的光之冠冕正為這個世界帶來光和熱,以及魔法的力量。

  或許正是這最後一項要素,為這個世界帶來了與地球上截然不同的自然規律。

  高文的視線在巨日表面遊走,那些隱隱約約的紋路應該是氣態巨行星表面的風暴,他試圖從中找到那些不詳的暗紅色花紋,但最終一無所獲:那些紋路大概真的只是曇花一現,此刻都消失了。

  不過高文心中的緊迫感卻沒有消失,他只是將其暫時壓在了心底,並默默規劃著將來要走的路。

  首先,就在這個世界上立足吧,雖然只是一個破落的老家族……但有個起點總比穿越到荒山野墳裡要強。

  穿過密林之後,路途顯得順利了很多,大概「人品守恆定律」這種東西真的存在,一行人再也沒有遇到魔物或者奇奇怪怪的「自然現象」的襲擊,他們順利地踏上了官道,而且還順利地在半路上遇到了一支小規模的商隊。在付出足夠的價錢之後,高文一行終於擺脫了憑著雙腿翻山越嶺的窘境,得以坐在商隊的馬車裡趕赴坦桑鎮。

  商隊老闆是一個胖胖的北方人,從王國的富庶之地來這南方邊境做著販賣土特產和草藥的生意,據說他原本是打算前往塞西爾領做最後一單交易的,可是中途聽說了塞西爾領發生的可怕災難,於是只好半途折返。對於帶著一身殺伐氣的高文等人,這位胖商人起初還有一些戒備和牴觸,但赫蒂最終還是用兩塊金子說服了這位謹慎的商隊老闆,甚至讓這位商隊老闆把自己的馬車都讓了出來。

  金子果然是口才最好的商業談判專家(確信)。

  在離開塞西爾領的第七天,坦桑鎮的大門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還是高文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個世界的人類城鎮——當然剛離開塞西爾領的時候他倒是爬上山看了一眼自己名義上的莊園地產,不過那時候整個塞西爾地區已經被暴動的元素力量攪成廢墟,又讓一頭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藍龍一口鹽汽水噴成了抽象畫,委實是看不出什麼風土人情來了,而眼前的坦桑鎮……給他的感覺說實話並不怎麼好。

  甚至可以說有點失望。

  坦桑鎮的規模很大——這是瑞貝卡的說法。大概是地處平原,土地肥沃,又緊鄰河流的原因,這個地方是南部地區人口最多的城鎮之一,有將近一萬人生活在這片三角形的平坦土地上。白水河自西而來,在坦桑鎮前一分為二,從鎮子的南北兩側奔流而過,它灌溉著鎮子附近的大片農田,同時也是這裡的交通命脈,而在鎮子東部則靠著一座礦山,那礦山則是整個鎮子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但就是這樣一座既有良田又有礦山,還有一條河可以用來充作航路,怎麼看都是個風水寶地的地方,高文在進入鎮子之後所看到的最多的,卻是面黃肌瘦的平民,以及無數低矮破舊的木屋,還有散發著各種異味、骯髒不堪的街道。

  由於這個世界的文明還遠未發達到可以讓人類碾壓自然,各種魔物猛獸盡皆收入動物園的程度,再加上邊境區域時常會有衝突,整個鎮子外面都有一圈低矮的城牆保護,而破落的平民區就在城牆內堆積著,像苔蘚與爛瘡一樣層層疊疊地擠成一團,那些破屋爛宅毫無美感可言,充其量只能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而從城門到鎮子中心倒是有一條寬闊的大道,那大道上的景色卻也絲毫好不到哪去。

  高文便坐在商隊的馬車上,看著外面街道上的景狀,他看到那些穿著短衫的貧民在街道兩旁行走,只有一小部分人腳上穿著鞋,剩下的大多是綁著破布,更有連破布都綁不起的貧苦人混在其中,而走在街道中央的則明顯衣衫乾淨很多,腳上也都有鞋可穿。

  他們相互之間沒有交流,甚至也沒有衝突,他們只是靜靜地走著自己的路,像隔著一個世界。

  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城鎮,走在同一條路上,他們卻彷彿兩個世界的人一樣涇渭分明。

  高文搜索著塞西爾的記憶,卻發現在這部分竟然沒多少可供參考的東西:高文‧塞西爾出身於輝煌的剛鐸帝國,而且生長在富裕之地,那個年代那個地方並無此種景色;後來剛鐸魔潮爆發,塞西爾領導人民殺出一條血路奔赴北方,一路上大家都是同甘共苦,更無高低貴賤之分;再然後安蘇建立,開拓者們在一片荒原上建立王國,一切從零開始,連幾位開國大公和國王本人都有過放下刀劍下田扶犁的經歷,又從何看到這一幕?

  再然後……再然後高文‧塞西爾就戰死在南部的邊境線上,這位三十五歲便英年早逝的英雄,根本沒有活到親眼見證自己所開創的這個國度出現貧富分化的那天。

  於是他只能向「自己的後代」求教,問問那路上的是什麼規矩。

  「走在道路兩旁的是農奴,還有礦山裡的奴工,」赫蒂解釋著,「也有外圍地區的貧苦自由民,他們是不被允許走在大道上的——因為在修道的時候他們也捐不出錢來。走在路中間的是體面的『市民』,還有從外面來的商人或者傭兵之類,這些人交得起各種稅,便可以走在路的中間了。」

  高文想起了在商隊進門的時候,那個胖商人塞給守門衛兵的幾枚硬幣——那想必就是進城的稅了。

  隨後他想起了那個已經被安葬在林中的士兵——那位農奴之子。

  他能夠拿起刀劍為領主而死還是瑞貝卡開恩的結果,但即便他為領主而死了,也不被允許按照戰士的方式安葬:因為他還沒有贖清自身,他甚至連自己的那把劍都還沒有贖清。

  「先祖大人,有什麼問題麼?」注意到高文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赫蒂有些疑惑地問道。

  高文收回看向車外的視線,微微搖了搖頭:「不,沒什麼問題。」

  他只是以一個穿越者的心態本能地對這些事情感到牴觸而已,但現在還不到他對此進行什麼批判和「糾正」的時候。

  因為他還不夠瞭解這個世界。

  短暫的思考之後,他看向赫蒂:「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

  赫蒂顯然已有打算:「先去找這裡的領主,安德魯子爵還算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人,通過他應該能比較容易地聯絡到菲利普騎士。如果菲利普騎士那邊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就可以找到當日突圍出去的人馬了。隨後看情況是先原地安置領民還是直接前往王都。塞西爾領發生的事情不是派一兩個信使就可以的,必須由瑞貝卡親自去面見國王說明情況才行。」

  高文覺得沒什麼問題(主要是他一個穿越過來還跟現代人有七百年代溝的「老祖宗」也實在想不出啥建議來):「那就先這麼辦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0 AM

第十八章 安德魯子爵

  若說坦桑鎮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高文不那麼失望,並且略微能體驗到兼具著古典與優雅之美的異界風情的話,那便只有位於鎮子中部偏北一些的富人區了——幾條道路和一道圍牆將這裡與外面的貧民區隔離開來,有頭有臉的體面人都居住在這片相對乾淨整潔一些的地方。

  這裡有著漂亮的二層小樓,每一座小樓都用淺灰色的石頭和香柏木建造,小樓二層延伸出來的陽台上晾曬著魚乾和醃肉,這些都是富裕人家的象徵。

  儘管坦桑總體上只是一座鎮子,還遠遠達不到城市的規模,可是住在富人區的人都會以光榮而自豪的市民自稱。

  他們都是既有自由之身,又能交得起各種稅款,而且在城鎮裡有著體面工作——也就是農場主和礦上工頭——的大人物。

  而今天,這些有頭有臉的體面人物就像往日一樣站在他們晾曬著魚乾和醃肉的陽台上,和鄰居討論著最近發生的事情——所有略微有點意思的事情都是值得大談特談的,而最近最值得談論的,無疑便是發生在塞西爾領地的那件大事。

  坦桑鎮及其周邊地區是安德魯子爵的封地,塞西爾領與安德魯子爵領則是鄰居,雖然兩塊領地各自的繁華區之間有著大片的荒涼地帶,但總歸還是有官道的,因此即便是在這個信息交流不暢的年代,發生在塞西爾領的事情還是早早就傳遍了整個坦桑鎮。

  最先是有一批像難民一樣的人在一名騎士與十幾名士兵的帶領下逃難到這個地方,然後就是傳揚開來的,塞西爾領被大量魔物與元素潮汐徹底淹沒、摧毀的消息。

  這個聳人聽聞的噩耗簡直就像那些吟遊詩人胡編亂造的故事一樣,在太平年代生活了很多年的市民們起初壓根不相信這件事的存在,然而那些難民和狼狽不堪的士兵卻實實在在地進了鎮子,緊接著安德魯子爵便下了命令,不但執行起更加嚴格的宵禁制度,還增加了鎮子周邊地區的巡邏人手,於是荒誕不經的恐怖故事就變成了事實。

  市民們把發生在塞西爾領的噩耗從茶餘飯後的談資提升成了……認認真真的談資。

  一開始他們還只是在酒館裡碰面的時候偶爾聊上兩句,現在,他們都需要站在陽台上,以魚乾和醃肉為背景來認真談論這件事了。

  而就在這些體面人談論那個日薄西山的塞西爾家族這次終於是徹底玩完的時候,塞西爾家族的主事人已經穿過富人區和教堂區,進入了安德魯子爵的城堡裡。

  不管坦桑鎮的貧民生活有多麼困苦,安德魯子爵的家都是富麗堂皇的,事實上由於領地本身的富庶以及家族斂財有方,這位子爵大人所修建的城堡要遠比瑞貝卡從小生活的那座小破堡壘要漂亮多了。

  在向城堡裡通報了訪客身份之後,安德魯子爵的管家便把高文等人請進這座城堡中,他們被帶到寬敞明亮的會客廳裡,坐在紅木製的長桌後面,等待著那位子爵的接見。

  坐在寬大舒適的天鵝絨座椅中,看著眼前用銀子打造的精緻茶具,高文卻總是忍不住想到外面那些衣不蔽體形容枯槁的貧民,以及那些像窩棚一樣的房子。必須承認,他對這個劍與魔法的奇幻世界有些感覺……幻滅。

  「祖先大人,」坐在高文旁邊的瑞貝卡悄悄戳了戳自己老祖宗的胳膊肘,「等會我們怎麼介紹您啊?」

  「就按剛才商量好的,直接說,」高文不動聲色地說道,「在這裡,我們高調就可以了。」

  「先祖,」赫蒂也開口了,同時對著琥珀的方向努了努嘴,「您真覺得……她適合出現在這兒麼?」

  琥珀就坐在高文對面,這位半精靈小姐這時候正認真研究著她面前的銀質茶具,她的主要研究方式是把茶水倒掉,然後把杯子塞進懷裡——在高文抬頭的功夫裡,她又塞了個湯勺進去。

  高文瞪了對面一眼:「琥珀!」

  「哇!」盜賊小姐略微誇張地驚呼了一下,接著訕訕地把懷裡的東西掏出來放在桌上,包括兩個茶杯三個湯勺一個銀盤一個懷錶一把堅果兩個酒盞以及剛才那位管家先生掛在胸口的單片眼鏡。

  高文:「?!」

  臥槽這位哆啦A珀小姐你TM是怎麼做到的?!

  這一刻,高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邊的開拓者之劍,由衷地感謝這位盜聖之前挖墳時候的不偷之恩……

  「她是我復活的重要見證人,」高文努力忍住臉上的抽搐,一本正經地說道,「而且你不覺得如果把這傢伙放在一個咱們盯不到的地方反而更容易壞事麼?」

  赫蒂頓時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那位安德魯子爵終於走進了會客廳。

  橡木大門被侍從推開,一個消瘦而高挑的男人走進房間,他穿著貼身的黑色長擺禮服,黑褐色短髮在抹上香膏之後緊貼著頭皮,兩撇一絲不苟的小鬍子在鼻子下面向兩旁延伸,而他的面容則在蒼白中帶著一絲不太正常的暈紅——這種有點病態的面容在貴族裡其實很常見,尤其是那些不太具備魔法或武技天賦的貴族們。

  為了體驗超過自身天賦的超自然力量,以及進行更放縱的享樂,他們會過量使用昂貴的魔藥來「強化感知」,而這種魔藥的副作用便會體現在臉色上。

  他們甚至以此為榮,並將臉色的蒼白視作貴族標識之一。

  在這一點上,仍然遵循著祖訓老老實實錘煉技藝,依靠個人努力來修習武技(或魔法)的塞西爾後裔們倒成了貴族圈子裡的另類。但這也沒辦法,畢竟塞西爾家族已經沒落,別說往往有價無市的魔藥了,瑞貝卡甚至沒錢把家族城堡上的破洞修補一下——當然,現在她也用不著修補那個破洞了。

  「啊,美麗的赫蒂女士,還有同樣美麗的瑞貝卡小姐,我真為我的遲到感覺抱歉,」一進屋,那位安德魯子爵便高聲說道,語調抑揚頓挫,臉上也彷彿帶著真誠的歉意,「但我實在太忙了,發生在塞西爾領的噩耗已經傳遍我的領地,人民正在惶恐不安,我不得不把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安排領地防務和聽取巡邏隊報告上。」

  高文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小聲嘀咕:「跟這年頭的貴族談話都得用這種詠歎調麼?」

  瑞貝卡壓低聲音:「祖先大人您當年的貴族不是這樣麼?」

  「我們當年通常都鑽在酒館裡一邊灌高度酒一邊商業互吹,然後就順便把事情談了。」

  「……那現在風俗確實跟當年不一樣了。當然,安德魯子爵的說話方式確實……也比別人特殊一點。」

  「我們理解,您現在確實應該忙碌起來,」赫蒂看到作為塞西爾正統繼承人的瑞貝卡這時候竟然在忙著跟老祖宗嘮嗑,完全沒有意識到應該站起來作出回應,頓時尷尬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後者一眼,緊接著站起身,「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下,您應該稱呼瑞貝卡為子爵,而不是小姐——她早在去年就已經繼承家族的爵位,在這樣的場合,您應該稱她瑞貝卡子爵或塞西爾子爵才對。」

  這個世界的貴族在一般場合下稱呼爵位時的規矩似乎沒那麼嚴格,爵位前既可以冠名,也可以冠以姓氏。

  瑞貝卡被赫蒂瞪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地站起來,對安德魯子爵行了個同級貴族見面應有的欠身禮,姑且還算動作標準:「安德魯子爵,很感謝您的招待。」

  「應該的,塞西爾子爵,」安德魯被赫蒂不軟不硬地提醒了一下,便回憶起這位女士在貴族圈子裡的聲望,於是他收斂了一些,在稱呼瑞貝卡的時候還專門選擇了在爵位前冠以姓氏而非名字——這是相對嚴肅一些的稱呼方式,「我對塞西爾領發生的事情深感遺憾,那真是一場災難。但讓人高興的是您安然無恙,塞西爾家族的傳承看來不至於斷絕了。」

  接下來就是幾乎毫無營養的客套與祝賀之詞,一方嚴格合乎規矩地表達自己的關切之情,另一方則要努力表現出自己在受到溫暖之後的感激與觸動,顯然腦子疑似被門夾過的瑞貝卡小姐並不是很擅長這方面的交際,於是她很生硬地把話題直接拉回到正軌:「在城堡陷落之前,菲利普騎士帶領著一支隊伍掩護平民突圍,他們應當撤到了這裡。依照開國先君制定的法律,他們此刻應當正接受您的庇護。不知道他們情況怎麼樣了?」

  「當然,先君制定的法律是神聖的,我這領地雖小,但要接濟一下落難的鄰居還是綽綽有餘,」安德魯點著頭,「那位勇敢的騎士當時滿身是傷,現在還沒有痊癒,我安排他在聖光教會的教堂裡休息——那裡可以給他提供最好的治療。而那些忠誠的士兵以及可憐的平民都被我安排在東城區和南城區,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因凍餓而死。」

  逃難至此的塞西爾領民沒有一個人因凍餓而死,這已經是很盡心照應的表現了。當然,安德魯子爵願意收容那些難民也是有道理的——畢竟,他所收容的每一個塞西爾領民都會折算成債務壓在瑞貝卡身上,如果瑞貝卡要重振家族,她就必須按人頭向安德魯子爵付出「酬金」。

  就如「應量力幫助落難的鄰居,一個貴族應收容庇護臨近遭難貴族的子民」被寫入了安蘇的法律,「受助者應對施助者付出必要之報酬」也是明明白白寫在法典上的,高文對此清楚的很。

  畢竟這兩條法律都是當年高文‧塞西爾和查理一世湊在一塊定下來的……

  瑞貝卡作為一名貴族雖然還不夠成熟,但這條規矩也還是懂的,在聽到安德魯子爵的話之後,她的臉色不禁有點難看,因為她很懷疑自己究竟還有沒有能力清償這份突然到來的債務。

  她忍不住看了高文一眼,腦海中冒出一些大膽而欠揍的想法。

  老祖宗……一身古董吧……要不攛掇著他老人家把那身衣服賣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0 AM

第十九章 債務

  高文並不知道瑞貝卡腦海中那個大膽而欠揍的想法,但他也知道安德魯子爵對塞西爾領民的庇護必然不是無償的——那個領主誓死保衛子民,全民上下守望相助,人人都為重建文明而無私奉獻的年代早已過去了,七百年後的安蘇王國雖然還未能恢復到剛鐸時代的輝煌,但貴族在自私自利這方面的技能倒是無師自通的點到了滿級,毫無疑問,在塞西爾領的難民進入坦桑鎮的那天起,瑞貝卡就背負了一個天降的債務。

  但背負這份債務總比人都死了要強。

  「塞西爾家族會感謝你的幫助的,」高文出聲打破了沉默,「不過眼下更重要的還是這場災難本身。」

  安德魯子爵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坐在瑞貝卡與赫蒂中間的高文,而且他對這個穿著古代貴族服飾、身旁放著一把大劍、面容威嚴肅穆的男人很是好奇,在他所知的貴族圈子裡並沒有這一號人物——可是從赫蒂與瑞貝卡面對這個男人時的恭敬態度可以判斷,這個男人絕不是什麼一般人。

  所以在高文開口之後,他便順勢發問:「恕我冒昧,剛才我便在好奇了——閣下是?」

  「塞西爾家族先祖,開拓者中的開拓者,安蘇開國七將軍之一,南境大公爵,高文‧塞西爾,」赫蒂早已等著這一問,此時立刻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介紹道,「您應當從小便聽著這個名號長大——他是黎明之初輝。」

  高文板著臉努力做出不怒自威的嚴肅樣子來,配合著赫蒂的強行吹爆而微微頷首,但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愣,悄咪咪地跟旁邊瑞貝卡詢問:「最後那個名號是什麼鬼?」

  瑞貝卡趕緊解釋:「您死後開國先君為您立的謚號……」

  高文大驚:「……那個老中二就不能想個好聽點的名字?!」

  而在安德魯子爵那邊,這位一絲不苟的正統貴族在聽到赫蒂的話之後第一反應卻是滿臉呆滯。

  這位女士是因為家族遭逢大難又被魔物驚嚇,結果精神壓力過大終於瘋掉了麼?

  就如高文一開始便想到的那樣: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旁人根本不可能相信塞西爾家族的老祖宗會從棺材裡爬出來這檔子事兒,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貴族和學識淵博的法師們都不會相信這種天方夜譚——反而是那些大字不識一個卻滿腦子迷信思想的平民說不定會信以為真。

  安德魯在聽到赫蒂的話之後,沒有第一時間請侍從上來喂這位女士吃藥就已經是很有涵養的表現了。

  「女士,請容我……額……容我思考一下,」安德魯努力調整著表情,似乎是想找個既能體現自己情緒又不會過於失禮的說法,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實話實說,「我知道您遭遇了難以想像的噩夢,但您用這樣一個異想天開的故事來……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赫蒂表情不變:「我知道您會是這個反應,事實上連我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然而塞西爾家族的先祖確實已經從長眠中醒來,我們親眼見到他從棺中坐起,手中還握著開拓者之劍,而且我們也已經驗證了他是真正復活,而非亡靈蘇生之類的把戲……」

  安德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如果您對我有什麼請求,那就請直接說吧,這……」

  高文擺擺手,讓赫蒂坐下,他將開拓者之劍放在桌上,轉頭看著安德魯子爵:「子爵,你覺得赫蒂撒這樣一個謊有什麼意義呢?一個子爵領被魔物與元素潮汐毀滅,而且還有一頭龍出現在我們的領地上空,這種程度的事件已經可以直接驚動王都裡的國王陛下,在這種要命的情況下,我們會安排一個人穿上古代的戲服,拿上劣質的古劍,來到你的城堡裡給你講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就為了尋個開心麼?」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體內的魔力注入到開拓者之劍中,而隨著魔力的注入,那柄古老的長劍上再次浮現出了暗紅色的紋路,這一次它的紋路更加清晰,並在劍柄附近形成了利刃與鐵犁交叉的紋章圖樣——那正是塞西爾家族在安蘇立國之日便定下的徽記,代表著開拓歲月的家徽。

  騎士也是有魔力的,只不過他們使用魔力的方式與法師截然不同而已。

  雖然開拓者之劍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大半威能,但最基礎的識別特徵還在,安德魯在看到那柄劍的瞬間就有點發呆——他並未見過真正的開拓者之劍,但這把劍的複製品卻就供奉在王都的皇家聖殿裡,他數年前曾有幸見到過那件複製品,自然是不會認錯的。

  如果桌上的那把劍不是塞西爾家做的贋品,那就只能是真貨了——被封存在塞西爾家族墓地裡的、即便他們家族衰落都沒人敢去打主意的那件真品。

  這個沒落家族會去把祖先的墳扒開,把聖劍挖出來之後用來撒個彌天大謊麼?

  安德魯猶疑起來,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個鬧劇,那這鬧劇的成本未免高的嚇人了點,但如果不是鬧劇……

  老祖先死著死著就突然從墳裡跑出來這件事,真TM沒人敢信吶!!

  「你大可以找精靈工匠來鑑定這把劍的真偽,這劍當年便是他們的族人打造,他們知道應該怎麼檢查精靈符印,你也可以把開國諸王公的畫像拿出來跟我比對一下,雖然沉睡了七百年,但我本人的容貌倒是有幸沒怎麼變化,」高文看著安德魯陰晴不定的面孔,微微笑著說道,「如果能做到的話,你也可以找找看有沒有參與過第二次開拓,如今已經隱居山林的精靈傭兵,說不定裡面還有認識我的人吶。」

  「不,不必了,」安德魯子爵擺了擺手,他揉著眉心,覺得眼前所發生的事情著實不是自己擅長處理的事務,「既然是像您這樣的傳奇英雄……沉睡七百年然後復活這種事說不定也是可能的吧。」

  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位子爵先生恐怕還是不怎麼相信高文的身份,他只是在半信半疑的情況下找個由頭暫時中止這個討論而已。

  他已經想明白了——塞西爾家族的老祖宗從棺材裡蹦出來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何必糾結此事的真假嘛,既然塞西爾家的人說這是真的,那就當成真的好了。

  反正只是一個已經死了七百年的古人。

  而在想通這些事情之後,安德魯子爵才彷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高文提到的一個細節:「等一下,剛才您說……有一頭龍出現在這附近?!」

  「沒錯,藍龍,不知道從哪飛來的,但最後往西北方向去了……」高文點點頭,隨後便順勢將發生在塞西爾領的事情統統告訴對方,「……事情就是這樣。」

  「畸變體……魔潮時期的怪物……還有龍……我的天……」安德魯子爵的眉頭彷彿要鎖成一團,那蒼白面孔上的一抹暈紅都消退下去,「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世界怎麼樣是那些學者和國王陛下要考慮的事情,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把這裡發生的事傳遞給聖蘇尼爾城,」赫蒂打斷了安德魯的話,「事情已經很嚴重了。」

  「我已經派了一個信使,去報告塞西爾領遇襲的消息,」安德魯子爵說道,「信使騎著快馬出發,這時候應該走到一半了。」

  看來這位安德魯子爵還是很能做些實事的,他不但接納了臨近領地的難民,而且第一時間派出信使向國王匯報,這在這個年代的邊陲貴族中應該已經算得上很優秀,可赫蒂卻不得不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安德魯子爵,這還不夠——事情已經嚴重到必須由瑞貝卡親自面見陛下的程度。而且塞西爾大公從長眠中甦醒,他也要前往王都才行。我們很感謝您對塞西爾家族的幫助,但我們仍然需要更多的幫助。」

  安德魯聽到赫蒂的話,微微垂下了眼皮,似乎是在思索,隨後他站起身來,負手在長桌前走來走去。

  「你們都需要什麼?快馬?補給?護衛?」

  「都需要,」瑞貝卡鼓起勇氣說道,「而且我們還需要請您再幫忙照料塞西爾領的子民一段時間——直到我們從王都返回,並有新的領地來安置那些人……」

  「這便是關鍵所在了,」安德魯子爵抬起手,打斷了瑞貝卡的話,「事實上我正要談到這個問題:我已經在盡心竭力地幫助自己的鄰居,而且我也很樂意做一個慷慨的人,但我只不過是個區區子爵而已,我又能拿出多少東西來喂養那些難民呢?」

  高文端起眼前已經有些涼掉的紅茶,喝了一口,心說這位子爵先生終於談到「正事」了。

  瑞貝卡有些急躁地說道:「菲利普騎士在突圍的時候帶著一批金銀,那些金銀應該足夠……」

  「當然,我知道那些金銀,」安德魯子爵再次打斷了瑞貝卡,「請放心,我並不是一個乘人之危的人,但不管是藥材還是食物都需要成本。我剛才應該說過吧?那位勇敢的騎士抵達坦桑鎮的時候已經傷痕纍纍,他帶來的士兵和平民也幾乎個個帶傷,為了治療他們,我用掉了領地裡最好的藥材,還請了最好的牧師,這些是很花錢的,那些金銀只是堪堪夠用而已。」

  瑞貝卡瞪大了眼睛。

  「當然,我還是要強調一下,我並不會乘人之危,」安德魯子爵繼續說道,「所以我會繼續收容那些難民,並且會儘可能地為你們提供幫助,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在我做到這些之後,塞西爾家族究竟還有沒有能力來償還這筆債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1 AM

第二十章 投資價值

  高文開始覺得這位安德魯子爵是個有意思的傢伙了。

  他像是一個商人,更勝過一個貴族。

  但他同時卻又是一個不怎麼高明的商人——至少在高文看來是這樣。

  一個高明的商人不會在這時候就把交易、籌碼、債務之類的東西擺在明面上,一個貴族則壓根不屑於提起這方面的事情。安德魯子爵此刻最好的做法應該是不動聲色地繼續為塞西爾家族提供幫助,但同時又將自己的影響力滲透到那些被庇護的騎士和士兵之間,同時利用貴族的身份,在法理上確定自己對塞西爾家族的「債權」,並且最好把這個債權捅到國王面前去,然後……瑞貝卡是否願意償還這筆債務就已經不再重要了。

  這個國家的法律和貴族體系的規矩都會幫助他完成這筆交易的。

  當然,高文覺得自己也能理解安德魯子爵的心情,畢竟塞西爾家族的沒落已經是眾所周知,尤其是在家族核心領地被完全摧毀的今日,瑞貝卡能有多大的「償還能力」著實是個未知數。

  「塞西爾家族不會欠別人的東西,」瑞貝卡的話顯得有點缺乏說服力,「放心,我們有能力償還,雖然我們失去了最富庶的地區,但塞西爾領外緣的一些山林還在,而且只要我這個繼承人還在,秘銀寶庫中就始終有一筆屬於塞西爾家族的貸款在等著,大不了……」

  高文清咳兩聲,打斷了瑞貝卡的話。

  他覺得自己已經看夠了戲,也大概瞭解了現在的情況,同時腦海中的記憶也整理的差不多,便站起身來:「瑞貝卡,別急躁。安德魯子爵,眼光放長遠一些。」

  安德魯看了高文一眼,這個「疑似古代英雄」的男人終究還是對他產生了一定威懾力,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這位子爵先生都收斂起來:「抱歉,我確實是有那麼一點……貪婪的。」

  他竟然坦然承認「貪婪」二字,這讓高文略有意外,他挑挑眉毛:「你倒是很誠實,不過這樣也好——追求利益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只是我們要搞清楚現狀,一個子爵領被摧毀了,一頭龍出現在王國境內,魔潮時期的怪物重新現世——在這些事情面前,談論生意是不合時宜的。」

  不等安德魯開口,高文便繼續說了下去:「當然,大義凌然的話說完之後,咱們還是要考慮一下現實問題。你在擔心對塞西爾家族的援助會無限積累,最終讓你血本無歸,那我便明確告訴你,塞西爾家族不但有能力清償任何債務,而且如果你能抓住機會,我們還可以為你帶來無限的利益。」

  安德魯子爵看著高文的眼睛:「請繼續。」

  「我本人,」高文指了指自己,「我本人就是你最大的投資。」

  安德魯表情凝固了幾秒鐘,隨後有點為難地扯扯嘴角:「公爵……閣下,我先相信您真的是那位公爵閣下,但我不得不提醒您一下,您已經離開人世七百年了,安蘇甚至已經是第二王朝,不管是您的爵位還是財產其實都已經被分封、繼承、消耗或……被王室收回。當然,我對您個人是崇敬的,每一個安蘇人都崇敬您,可我不僅僅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領主,我應該為我的領地與子民考慮……」

  高文聳聳肩:「思路放廣闊一點,子爵先生,難道只有真金白銀和實打實的領地才是投資價值麼?」

  安德魯:「您的意思是……」

  「我有永久開拓權,」高文抬了抬手裡的那把劍,「當高文‧塞西爾手持開拓者之劍,便有權在任意無主之地進行拓荒,包括且不限於安蘇境內的未開發區、各國境外之荒蠻區、剛鐸廢土等不存在法理爭議之地區,只要能保證對上述地區進行拓荒之後維持一定的控制力,開拓者之劍所到之處,皆為塞西爾家族領地,且安蘇王室將在任何時刻承認並確保高文‧塞西爾的領主權益。」

  高文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安德魯子爵越睜越大的眼睛,然後故意放慢了語速:「以上開拓權,由安蘇開國先君查理一世簽署,同時西部奧古雷部族國、東部提豐帝國、南部高嶺王國、精靈白銀帝國,以及北方諸城邦國度共同承認,有效期為無限——只要被授權的開拓者,也就是我還活著,它就永久生效。

  「其實這條法令不是簽給我一個人的,當時的開拓領袖們人人都有一份對應授權,只不過到了今天……能行使這項權利的也就我了。」

  說到這兒,高文咧開嘴開心地笑了起來:「當年簽下這些文件的老傢伙們肯定沒想到我有朝一日會揭棺而起。」

  處於目瞪口呆狀態的安德魯子爵還沒有開口,旁邊的瑞貝卡已經忍不住驚呼起來了:「祖……祖先大人!!您這……這是真的?!」

  「到底是誰負責她歷史課的?」高文忍不住捂著腦門斜眼看了赫蒂一眼,「還是說這條法令已經廢止了?如果廢止的話那我這倒是有點尷尬了啊——話說各國首腦應該不會無聊到隔了幾百年突然湊一塊開個代表大會,宣佈取消掉一條早就沒啥作用的開拓法案吧?」

  「瑞貝卡的歷史課……其實是我教的,但成績確實一直不好,」赫蒂滿臉紅暈地解釋道,然後趕緊回答高文的問題,「另外您提到的這條法令當然沒有被廢止——在開拓騎士們還在世的時候,沒人膽敢廢止它,而在最後一個開拓者去世之後,這項法令則成了榮耀的一部分,代表著人類重塑文明的信念,就更沒人會去廢止它了。」

  安德魯子爵接上了後半句話:「非但沒有廢止,那些歷史學家和博學家們還會對它大書特書……」

  高文聳聳肩:「所以我突然詐屍對他們而言絕對既驚喜又意外——這條七百年前的法律終於又有用武之地了。」

  安德魯子爵盯著高文,尤其著重看著對方手裡的開拓者之劍:「我承認,這確實是個……我從未想到的思路……如果用永久開拓權的話,您確實是有重新振興塞西爾家族的可能,但恕我直言——這將是一筆很長期的買賣。您知道現在王國邊境有多少可開拓的無主之地麼?」

  「大概知道一些,在路上我的後代們已經跟我講過了,」高文看了旁邊的赫蒂與瑞貝卡一眼,「基本上能養人的地方都已被分封,無主之地皆是莽林毒沼,或者就是與剛鐸廢土接壤。」

  「所以您打算怎麼辦呢?」安德魯子爵攤開手,「您要在什麼地方重振您的家族?」

  「那就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了,」高文微笑起來,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一張從高空俯視大地的圖景,那是這個時代的人類絕對無從入手的、精度與廣度都近乎喪心病狂的衛星地圖,它深深的存儲在高文的記憶中,雖然它可能是幾年甚至十幾年前的過時記錄(畢竟現在高文已經與那個俯視視角斷了聯繫),但卻足以為高文指明未來的道路,「你只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一個參與過第二次開拓,而且到現在仍然保持著永久開拓權的開國大公能有多大投資價值就好。」

  安德魯低下頭來,第一次認真地思考這件事情。

  良久,他開口打破沉默:「如果您的永久開拓權真的得到王室承認,那我這個小小的子爵將很樂意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標準的圓滑貴族發言——不留破綻,不逾規矩,還能顯示出一定的恭謹。

  瑞貝卡張大眼睛:「難不成開國先君和各國先祖們都承認的永久開拓權,當今的國王陛下會不承認?!」

  高文笑著看了這位不太成熟的後輩一眼:「他當然不想承認嘍——事實上他有極大可能都不會承認我的身份,即便查理一世蹦出來證明我是真的,那位國王陛下和他的幕僚們恐怕也仍然會發自肺腑地祈禱我能當場去世,然後重新被埋回到王國南境的古墳裡去。」

  「為什麼?!」瑞貝卡感覺三觀受到了挑戰,「您可是開國大公!是供奉在廟堂上的人物!國王和貴族們每年都要緬懷您,難道他們不希望您能回來重新幫助這個王國麼?」

  高文剛想開口解釋,就聽到桌子對面的琥珀嚷嚷起來:「因為他們少了三天假!」

  一邊嚷嚷著,半精靈小姐還一邊故意對高文擠眉弄眼,這惹來了赫蒂一個惱怒的瞪視。

  「別聽她胡說,那是我給她開的玩笑,」高文擺擺手,「真正的原因……赫蒂與安德魯先生應該都已經想明白了吧?」

  赫蒂嘆了口氣:「國王會緬懷英雄,因為英雄的形象與聲望可以用來鞏固他的統治,但他絕不會希望這位英雄回來,一旦英雄回來了,那些形象與聲望就不再是他能控制的東西了……」

  由於安德魯在場,赫蒂還有一些更加大逆不道的話沒說出來:尤其是當這位國王起源於一位私生子,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順的時候。

  「所以我們要考慮的問題其實就明確下來了,」高文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開拓者之劍,「那就是……讓我的永久開拓權生效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3 AM

第二十一章 交易的達成

  在接受了安德魯子爵的宴請之後,高文一行被暫時安置在城堡中的客房內——在高文的特意要求下,包括兩名士兵、侍女貝蒂和琥珀都有乾淨整潔的房間可用。

  反正這位安德魯子爵的城堡大的很。

  在屏退了侍者之後,赫蒂忍不住提出問題:「先祖,您認為安德魯子爵能靠得住麼?」

  雖然是領地相鄰的「鄰居」,但赫蒂深諳貴族之風氣,那便是既無誠信又無榮耀——儘管他們平常最強調的就是這兩點,但他們欠缺的也正是這些,尤其是在這遠離政治中心、荒蕪野蠻的南境地區,貴族們的生存方式就更是不堪。如今塞西爾家族徹底跌落谷底,除了突然蹦出來一個老祖宗算是加分項之外,赫蒂實在沒什麼底氣能在與其它貴族的交鋒中佔得什麼先機。

  「靠得住?我壓根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高文的回答讓赫蒂大為意外,「幾個小時之前我還不知道安德魯子爵是個什麼模樣呢。」

  旁邊瑞貝卡驚著了:「啊?那您還跟他談了那麼多……」

  「因為這是必要的,」高文看向瑞貝卡,「咱們現在用窮途末路來形容也不為過——先不說那些落難的領民還要養活,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口袋,還有下一頓的飯錢麼?所以我們必須尋求助力,那位安德魯子爵只不過是沒得選的選擇而已——除了他,你們在南境還能找到認識的人麼?而說到他有多可靠……我既不認識他,也不認識他的家族,甚至連他的領地範圍還是前兩天從你們口中聽來的,我哪知道他可不可靠?」

  瑞貝卡感覺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那您為什麼覺得他一定會幫忙?」

  作出回答的卻不是高文,而是一直趴在桌子旁邊往嘴裡塞葡萄的琥珀,這位半精靈蹭了蹭嘴巴,對瑞貝卡甩過去一個白眼:「笨,因為他不想賠錢啊。」

  「不想賠錢?」

  「當那位菲利普騎士帶著難民來到坦桑鎮的時候,那位安德魯子爵其實就已經做過決定了,」琥珀不緊不慢地說著,「他完全可以緊閉城門等那些難民自行退去或者餓死在外面——別拿什麼互助法說事,這種邊遠地區,王國的法律還不如商人的金幣管用。那既然那位子爵先生接納了難民,就說明他是要從塞西爾家族收取報償的,他既有這個念頭,又相信塞西爾家族有能力償還債務,你看,交易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成立了,而今天……只不過是把交易的範圍擴大了一下,明確了一下而已。」

  瑞貝卡對琥珀目瞪口呆:「你……你怎麼還能懂這些東西?這年頭的盜賊門檻這麼高了麼?」

  琥珀呲著牙:「這很高深麼?我是不懂你們貴族的行事邏輯和一大堆規矩,但我最起碼懂賊不走空的道理——在涉及到利益的時候,你們貴族和那個不想走空的賊有區別麼?」

  瑞貝卡頓時大怒,抽出法杖就召喚出一個腦袋大的火球:「你要再不管管自己的嘴巴,信不信我真的一個火球砸你臉上!」

  琥珀彷彿是吃定了這位稚嫩的領主小姐不會玩真的,還嬉皮笑臉地挑釁:「有本事你搓個寒冰箭出來~~」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耳邊唰的一涼,一枚寒冰箭幾乎貼著她的耳朵尖飛過去,並在她身後的牆面上凍出了一片冰凌,而不遠處的赫蒂則保持著抬起一根手指的姿勢,面色冷漠:「你要的寒冰箭。」

  琥珀臉上滑落一滴冷汗,剛才那枚寒冰箭與皮膚的距離之近所產生的恐怖感甚至超過了寒冰箭本身——她不禁懷疑這究竟要多高的控魔技巧才能做到如此的精準。

  瑞貝卡則微微抽了一下嘴角:赫蒂姑媽的攻擊性魔法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打不中人,描邊走位……

  高文拍拍手,結束了這短暫的鬧劇:「好了,姑且都算是自己人,都收斂點。」

  老祖宗發話還是管用的,不管願不願意,赫蒂與瑞貝卡都收起法杖表示了服從,而琥珀雖然跳脫欠揍,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主要是一發寒冰箭的威懾力確實很大),扁扁嘴也不再吭聲了。

  而就在這時,房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在得到高文的許可之後,小侍女貝蒂推開門走了進來。

  「老爺,赫蒂夫人,瑞貝卡小姐,」貝蒂挨個稱呼,並直接跳過了琥珀,「菲利普騎士來了。」

  「哦,正等他呢,」高文點點頭,隨後注意到貝蒂手上的平底鍋,「等會……你怎麼還拿著它呢?」

  貝蒂眨眨眼,想了一下說道:「因為……還沒到家,隨便亂放,怕丟。」

  高文捂著腦門:「你……好吧你隨意。」

  片刻之後,那位率領塞西爾領的難民突圍的菲利普騎士走進了房間。

  讓高文有點意外的是,這是一位相當年輕的勇士:他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留著一頭淡金色的短髮,眼窩深邃,鼻樑高挺,雖然五官整體算不上多優秀,但作為武人的英武氣質以及挺拔的身材卻足以讓他在普通人中脫穎而出。由於是在常時,對方並未身穿鎧甲,而是披著一身常服,腰間挎著長劍,在其露出來的手臂和脖頸等處,還可以依稀看到有未拆的繃帶。

  他確實是帶傷突圍的。

  「領主大人,夫人,」菲利普騎士進屋之後立刻對瑞貝卡與赫蒂行禮,「真高興看到你們安然無恙。」

  「菲利普騎士,快起來吧,」瑞貝卡趕快把對方攙扶起來,「真是多虧你,才能保下那些士兵和平民。」

  她注意到了對方身上的繃帶:「這些傷……」

  「突圍時所受,但已經好多了,」菲利普趕忙說道,「安德魯子爵為我安排了牧師和藥劑師。但是……」

  這位年輕的騎士露出為難的神色,面容中還有著羞愧與懊惱。

  「你是說讓你帶出城堡的那些金銀吧,」赫蒂主動說道,「不用放在心上——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應對不時之需的,當初讓你帶走的時候我們就說了,都由你支配。」

  「還請不用擔心,其實被安德魯子爵收走的金銀只是一部分,」菲利普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接著壓低聲音說道,「在進城之前,我便把一部分財物分開交給幾個親信士兵保管,還有一些埋在了城外。我當時擔心萬一安德魯子爵過於貪婪,至少要留下一部分錢來養活大家,或者讓士兵們能自謀生路……」

  高文微微點了點頭,這是一個既有勇氣又有頭腦的年輕人,他能帶著區區十幾名士兵護衛著一大群沒有戰鬥力的平民突圍,這說明了他的勇武,而在進入別的貴族的領地之前,自知自己無法與貴族抗衡的情況下能想到如何儘量保全主人交給自己的財物,甚至想到安排士兵們自謀生路,這就更是不易了。

  於是他露出讚許的神色:「做的不錯。一共有多少人活下來?」

  菲利普其實從一開始就看到了房間裡的高文——畢竟後者的塊頭也著實醒目。此刻聽到對方問話,他才終於有機會詢問:「難道您就是……」

  「看來安德魯子爵已經告訴你了,」赫蒂點點頭,「這便是塞西爾家族的先祖,安蘇開國大公,黎……」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高文就趕緊打斷:「行了行了,那個老中二起的名號就不用說了,聽著起雞皮疙……」

  這邊話沒說完,菲利普已經在高文面前單膝跪下:「高文公爵!我……我聽說了這個消息,但我真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您是所有騎士的楷模,我從小就……」

  「行了行了怎麼還沒完了!」高文又趕緊把菲利普拽起來,作為一個佔據了別人軀體的外來戶,他此刻真是前所未有的尷尬,「你先告訴我有多少人活下來?」

  菲利普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激動情緒,臉色也跟著這個話題沉了下來:「當日突圍出去的一共只有一千多人,後來減掉遇到魔物襲擊、傷重掉隊、疾病而死的人,最終活著抵達坦桑鎮的已經不足九百……」

  「具體是多少?」

  「八百七十三人——這其中除我之外,有十六人是正式的士兵,三十個是民兵,其餘皆為平民。」

  瑞貝卡的身子搖晃了一下。

  「這就是塞西爾領最後的倖存人數了麼……」赫蒂喃喃自語,「真沒想到……」

  高文拍了拍赫蒂的肩膀:「你知道七百多年前我們剛從剛鐸腹地跑出來的時候有多少人麼?」

  赫蒂望向高文:「那時候……」

  「好幾萬人呢,」高文嘆了口氣,「所以今天這局面確實挺讓人頭大。」

  赫蒂:「……」

  而在同一時間,在安德魯子爵的辦公室內,這位子爵先生正在書寫一份密函。

  密函是直接寫給國王的。

  由於剛鐸廢土的存在,安蘇在立國之初便將南境視作王國最重要的屏障區,即便如今南部已經太平日久,一些延續數百年的規制也仍然在這個地區延續著,比如——南境大大小小的每一個貴族,都是安蘇王室的直屬封臣,他們皆有直接與國王對話的權力,也有直接對國王匯報事務的義務。

  「致敬國王陛下,您的直屬封臣向您問好。

  「南境塞西爾領所遭遇之災變您應已在上一封信函中知悉,如今此地又有新的變故。此事之離奇前所未有,但臣已親自確認,它竟是真的。

  「塞西爾家族的先祖,安蘇的開國大公,七將軍之首的高文‧塞西爾,近日已重歸人世。

  「臣親眼見到有光芒降臨在塞西爾領的廢土上,那些入侵的怪物皆被光所滅,隨後又有巨龍出沒(關於巨龍一事,臣將另具表詳奏),臣親往查探,便與塞西爾子爵一道,見到了英靈復生的景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4 AM

第二十二章 仰望天空

  在密函上做好了特殊的印記,隨後將其捲起,一絲不苟地打上火漆封,等做完這一切之後,安德魯子爵輕輕吐出口氣,回憶著自己是否有遺漏或錯誤的地方。

  應該沒有了——之前商定的內容都已經寫在密函上,而且寫的也很真實可靠,安德魯子爵對自己編造故事的能力頗為自信,他覺得任何一個人在看到密函的時候都會相信他真的是「那件事」的親歷者。

  剩下的,就是看遠在王都的那位老國王對這件事本身是否願意相信了。

  不,應該說是他想不想承認這件事的真實性。

  這是一次有些冒險的舉動,但安德魯子爵並不是一個牴觸冒險的人——如果不冒險,他當年也根本不可能從七個兄弟姐妹中脫穎而出,成為萊斯利家族的繼承者。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的新冒險會與塞西爾家族綁在一起。

  那個已經日薄西山的,在一百年前便退出王國政治中心的,到近代更是人丁稀薄到快要自然消亡的家族。

  安德魯子爵對自己的「鄰居」一向很關注,這不僅是因為雙方的領地相鄰,平日裡多有貿易上的往來,更是因為塞西爾家族的衰落在近兩年愈發嚴重,如果按照原本的進度繼續下去,基本上在安德魯的有生之年他便可以期待將萊斯利家的領地擴大一倍——那個匆忙繼承家業的小姑娘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領主,雖然她很努力,但她是肯定保不住自己那點家業的。

  只不過命運給所有人開了個玩笑,而且還是用那種誰都想不到的方式:在聽聞塞西爾領被怪物毀滅的時候,安德魯整個人是懵的;在聽聞那些怪物與歷史記載中的魔潮生物很相近的時候,他還是懵的;在聽進城的商人提到有一條龍出現的時候,他也是懵的;在瑞貝卡‧塞西爾和赫蒂‧塞西爾帶著一個號稱是她們老祖宗的男人進入城堡的時候……安德魯子爵表現出了極大的鎮定與接受能力。

  那是因為他終於懵逼習慣了。

  但在結束了與那位「祖宗大人」的交談,回到自己的寢室之後,安德魯子爵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正確決定。

  一個即將消亡的貴族譜系和一個被燒成白地的領地是沒有價值的,再擠也擠不出水分來,如果想要收回成本,還不如從一個貪婪的壓榨者變成一個慷慨的好鄰居,而且那位「祖宗大人」的存在更是關鍵——安德魯子爵現在已經九成相信了這件事的真實性——塞西爾家有沒有那位老祖先,完全是兩個概念。

  他將密函封入銀筒內,並在銀筒上纏繞了一圈魔法絲線,隨後交給站在旁邊的老管家:「交給最優秀的遊俠信使——乘獅鷲出發,讓信使在第一個信使抵達之後、塞西爾家的人抵達之前把它送到白銀堡裡。」

  管家接過銀筒,正準備轉身離開,安德魯子爵叫住了他:「等一下,另外你去銀庫——把屬於塞西爾家的金銀原樣送回去。」

  「是,子爵老爺。不過只要原樣送還就可以了麼?」

  「原樣送還就夠了,在他們出發的時候,我會以路費的名義再準備一點心意的。」

  情況有了變化,之前因為那點可笑的貪婪之心而收取的「費用」現在成了燙手的山芋,原樣奉還只是第一步,但卻不能一下子做的太過。

  安德魯子爵認真地在心中權衡著,並希望那位七百年前的古人能夠理解自己的誠意。

  夜色已深。

  高文披著睡袍,推開自己房間的陽台門,來到了子爵城堡二層的露台上。

  這個世界的夜晚是沒有月亮的,深沉的天幕中,有的只是比在地球上更加繁密的群星,那些閃爍的星辰為這片大地帶來清冷的光輝,每一道星光對高文而言都格外陌生。

  從來到這個世界至今,他就很喜歡仰望天空——不論晝夜都是如此。白天的時候,看著那輪巨大而不太刺眼的「太陽」,晚上,則看著無月的夜幕。

  他的視線在群星之間移動著,試圖在那些閃爍的星辰之間尋找到一個靜止不動、格外特殊的天體。

  但這注定是徒勞的嘗試。繁星何其之多,他又沒有足夠的資料與計算數據,他不可能找到自己當初俯視大地的位置,即便找到了,他也沒辦法把它從滿天繁星中分辨出來。

  但他就是忍不住會這樣做,因為他比所有人都清楚這個世界的天空中隱藏著秘密。那裡有著某種東西,或許是某種監控裝置,一個衛星,一個空間站,或者一艘船。儘管它現在有極大可能已經停擺,但不能排除還有別的沒有停擺的東西還掛在天上。

  他曾經是那個監控裝置的一部分——這是高文在思考多日之後,所得出的最接近的猜想。

  如果他沒有那些俯視大地的經歷,如果他一到這裡就穿越在高文‧塞西爾身上,那麼他根本不會有這方面的認知,也不會產生相對應的壓力,但他偏偏就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於是作為一個有著現代化思想的地球靈魂,他無法控制自己對天空的好奇……以及憂慮。

  那掛在天上的,到底是什麼?它或它們對大地會有什麼影響?它或它們會一直這麼安分地掛在那裡麼?它或它們的製造者——如果有製造者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目的?

  這一切都讓高文有一種無法為外人道的緊迫感,就好像一個地球人突然知道了自己頭頂的軌道上正停著一艘外星人的飛船一樣,哪怕那艘船十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都一動不動,住在地上的人也很難安下心來。

  必須搞明白它或它們的來龍去脈才能睡的踏實。

  而且即便沒有這份憂慮,僅憑著好奇心,高文也沒法對天空視而不見。

  「話說你每天都抬頭看天啊——要嘛看太陽要嘛看星星的。」

  身後突然傳來了少女的聲音,高文回頭一看,卻看到半精靈的盜賊小姐正坐在露台的欄杆上,背朝著外面,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她的雙腿在欄杆下面蕩來蕩去,一點都不擔心掉下去的樣子。

  高文瞥了她一眼:「三更半夜偷偷摸摸鑽到別人陽台上嚇唬人,這可不怎麼禮貌。」

  「夜晚是我的天下,到處都是影子,我想去哪就去哪,」琥珀在欄杆上晃了一下,身體隨之融入陰影,下一刻便出現在陽台另一側,「而且你堂堂七百年前的大英雄,難道還怕晚上有人突然跟你講話?」

  高文沒好意思承認自己剛才確實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話說你每天到底在看什麼呢?」琥珀看高文不吭聲,於是轉移了話題,「白天看太陽是為了辨認方向,晚上看星星難道是在占星?你還會占星術麼?」

  「你覺得天上會有什麼?」高文反問對方一句。

  「天上?不就是星星太陽之類的麼?」琥珀隨口答道,「哦對了……你不會還想跟我說眾神的宮殿也在天上,然後跟我傳教吧?那我可沒興趣——我信仰的是陰影與暗夜女神,也就是夜女士,夜女士的神國可是在無星之夜的最深處,那是跟現實世界的天空截然不同的地方,我每天只要閉上眼睛祈禱一下就算敬神啦!」

  「你還真是暗夜女神的信徒啊?」高文有點意外地看了琥珀一眼,雖然他自己沒什麼信仰,但從高文‧塞西爾的記憶中他還是知道不少有關這個世界宗教的知識的,那些五花八門的神明和大大小小的教派讓他大開眼界的同時卻也敬而遠之,只是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一點都跟虔誠沾不上邊的盜賊竟然也是個有信仰的人。

  「隨便信一信嘍,反正夜女士既不要求供奉也不會下達神喻,還不需要定時定點參拜祭祀什麼的,一個銅板不花我為什麼不順便信一下?」琥珀輕描淡寫地說著在真正的信徒聽來大逆不道的話,「而且暗影之道多少跟夜女士的權能沾邊,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祈禱一下還真的能變厲害一點呢——雖然後來每次都證明是喝高了之後產生的錯覺。」

  高文撇撇嘴,決定不搭理這個沒個把門的半精靈了。

  簡直是精靈之恥——她另一半血統不管是啥,也都是對應血統之恥。

  「哎哎,你怎麼又不說話了嘛,」琥珀卻不打算放過他,「你還沒說呢,你到底在看什麼?」

  高文斜了她一眼:「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人在死後靈魂就會回到天上,在群星之間遊蕩,每一顆星辰其實都是一個先人的靈魂……」

  「沒聽說過,我聽說有信仰的人死後,靈魂會被他所信仰的對應神明收走,然後在神國裡嗨,而沒有信仰的人死後靈魂則統一被死神收走,然後被死神的老婆用一把鐵梳子把所有的記憶都梳掉,再扔回人間——所以也有人說世間眾生不論信仰如何都默認是死神的信徒,」琥珀巴拉巴拉地說著,「但你的這個說法也好有趣,人死後就會上天?這是七百年前的某個宗教說法麼?」

  高文有點尷尬:「不,這是……」

  「啊,對啊!你是死過的誒!」琥珀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睜大眼睛看著高文,身子一晃便來到他面前,湊過來急吼吼地問道,「難道你當年死了之後就原地上天了?人死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你給我說說唄!」

  「去去去——一邊去!」高文摁著琥珀的臉把對方強行推開,「人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明白不?我剛才就是閒著無聊瞎說的!」

  「嘁……」琥珀瞪著高文看了半天,確認對方真的不想告訴她之後便別過頭去,「老年人真無聊。」

  高文:「你再說一遍?!」

  唰一下子,琥珀就不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4 AM

第二十三章 前往王都

  從塞西爾領那場噩夢中逃離的人是幸運的,但又是不幸的。

  熊熊燃燒的房屋,被元素力量腐化的大地,從混沌的迷霧中闊步走出的恐怖巨人,還有那些慘死在這一切之下的親朋好友——所有東西都如同噩夢般糾纏著每一個逃出生天的人,即便已經逃到了安全的坦桑鎮,即便有著騎士和士兵的保護,恐懼也從未從倖存者的內心中消退過哪怕一時半刻。

  因為即便是那些穿著鎧甲的士兵,其實也沒幾個在這幾天能睡安穩的。

  很多人不得不用酒精來麻醉自己,那些連買醉都做不到的窮苦人便只能飽受折磨,再加上以在這個年代以難民身份流落到別的領主的地盤上必然不可能有良好的生活環境,情況便顯得更加惡化起來。

  別說維持難民們的秩序,菲利普騎士現在連維持那些士兵,讓士兵們每天定時匯報情況都已經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但幸好,領主平安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強大支柱。

  在坦桑鎮外,瑞貝卡看著自己面前聚集起來的領民們,這些人衣衫襤褸,形容憔悴——儘管安德魯子爵確實做到了基本的安置和食物分配,但這個年代的貴族對平民所作出的施捨是極其有限的,能讓這些人沒有凍餓而死便已經是那位子爵先生格外仁慈、遠超同僚的體現了,瑞貝卡對此不能要求太多。

  而對於那些從塞西爾領逃出來的人而言,領主的出現是一支足夠有效的強心劑。

  這個年代的平民並沒有太高的覺悟與心理素質,對領主其實也談不上多大的忠誠,雖然瑞貝卡算得上是一位仁愛友善的領主(主要原因是小姑娘腦子不好使,還學不會貴族同僚們的狡詐貪婪),可她畢竟才上任一年不到,鑑於信息傳遞的不暢,其實很多領民甚至壓根不知道自己的領主長什麼模樣。

  但領主的出現仍然是一種鼓舞,對於這些已經惶惶多日的可憐人而言,只要有個人站出來,宣佈會繼續保護他們便已經足夠了。他們不關心自己的主人是誰,也不關心她長什麼樣,數百年的封建體制讓平民們失去了很多思考能力,卻也讓他們變得非常易於滿足,在高文看來,這是一種基於愚昧和無知的凝聚力——可確實有效。

  前來送行的人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人留在坦桑鎮裡,照看財物或者做工換取大家的食物,瑞貝卡看了看這些人,想要講幾句話,但實在不知道該講些什麼,便看向菲利普騎士:「這些人還是要靠你照顧了,騎士,在我們回來之前,儘量保證一個都不要少。」

  「以我的誓言向您保證!」菲利普挺直胸膛,「我會為您守護好塞西爾家的每一個子民和每一分財產!」

  「也別忘了交待給你要做的事,」高文說道,「安德魯子爵會提供必要的幫助,你只要把那些腿腳靈便腦瓜好使的人都派出去——不用吝惜錢財,他們要做的事比錢財寶貴得多。」

  「是!」年輕騎士高聲答道,但還是難掩困惑之情,作為一個生活在閉塞年代,又專精武技的人,他是很難跟得上高文的想法的,「可是那些事真的那麼重要嘛?」

  「當然重要,」高文笑了起來,「往小了說是流言蜚語,往大了說叫輿論效應,可別小看這些無形的力量,一旦人人都開始談論同一件事,連國王都會坐立不安的。」

  在安排一番之後,高文與瑞貝卡乘上了安德魯子爵提供的馬車,與他們同行的包括作為女僕的貝蒂,忠心耿耿的拜倫騎士,超強盜賊琥珀,以及十二名家族士兵——這些士兵稱不上是精挑細選,因為跟著菲利普騎士突圍出來的戰士總共也就只有十幾人,再加上跟著高文他們跑出來的兩個,滿打滿算也不到二十人,在這種情況下湊出十二個裝備齊全的士兵可以說是塞西爾家族僅存的臉面了。

  成熟穩重的赫蒂被留了下來,以維持這邊的局面,但這位「赫蒂姑媽」顯然對自己的侄女即將踏上王都之行顯得頗為擔憂,她站在馬車下面,抓著瑞貝卡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要記著自己的身份,不要辱沒了塞西爾家的臉面,但也不要與王都的貴族起衝突;見到國王要恭敬,不能破壞規矩;不要用大火球砸人,王都不比咱們鄉下;遇上聽不懂的事情不要忙著回答,找先祖或拜倫騎士商量,因為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人揣測很多遍;最最重要的是千萬要聽先祖的話,尤其是在和貴族們打交道的時候,你不擅長這方面,但先祖是大公爵,他懂……」

  高文聽著赫蒂的這些交待,心中也跟著沉重起來,因為他真的不懂……

  不光他不懂,正牌的高文‧塞西爾其實也不懂,那位開國英雄死的時候安蘇還是一幫泥腿子當政呢,當年的宮廷規矩基本上都圍繞著拼酒和在朝堂上與國王對著罵街進行,想來七百年後的今天跟當年應該不一樣……

  但為了不讓本就已經神經過敏的N層曾孫女徹底抓狂,他還是按著赫蒂的肩膀給對方遞過去一個令人安心的眼神:「放心,我都懂。」

  於是在赫蒂安心的笑容中,馬車載著啥都不懂的瑞貝卡和表面看著啥都懂的高文駛上了前往王都的大道。

  而在同一時間,菲利普騎士也按照高文臨行前的安排派出了人手。

  那些是從領民中找到的機敏之人,以及在坦桑鎮當地僱傭到的腿腳靈活口舌便利之徒,其中甚至不乏幾個銅板就能收買的混混與無賴,與這些人打交道讓年輕騎士分外彆扭,而讓這些人去做的事情更是讓騎士感覺莫名其妙——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向著四面八方出發,前往每一處有人煙聚集的地方,鑽進酒吧,鑽進黑市,鑽進貧民窟的臭窩棚裡,然後和當地人吹牛逼。

  最好還能順便找到路過的吟遊詩人們吹牛逼。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這樣的景像在南方地區頻繁出現:風塵僕僕的異鄉人操著古怪的口音出沒於各種人群密集之處,帶著神秘卻又信誓旦旦的表情說著內容差不多一樣的事情:

  「哎,聽說了麼?南邊那個塞西爾家族出事了!領地被怪物和龍摧毀了!據說還驚動了地下的亡魂,塞西爾家那個傳奇祖先揭棺而起……你沒聽錯!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高文‧塞西爾,從長眠中甦醒了!他一定是為了消滅那些怪物……

  「嗨!我騙你幹什麼!這件事南方的人都在傳,你隨便去坦桑鎮或者林木鎮那邊打聽打聽都知道。而且你看見我這身衣服沒?我就是從最南邊那逃出來的,我跟你講,塞西爾家先祖復活的時候我還親眼看見了呢!」

  幾乎每個人都說著一樣的事情,而且他們最後都會信誓旦旦地保證這些離奇的東西都是他們親眼所見——哪怕不是菲利普騎士最初派出去的那些人,後續傳播流言的傢伙也十有八九會說出同樣的話來。

  如果有一個人能把所有的流言都聚攏到一處,那他一定會驚訝地發現:在塞西爾家的老祖宗復活的時候墓室裡起碼站了一千個人在行注目禮——而且外面墳頭上還得有一萬個圍觀的……

  然而在這個年代,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人並不會關注到這些在街頭巷尾泥腿子之間的傳言,而聽信並傳播這些消息的人……他們根本不會想太多。

  而在正駛向聖蘇尼爾城的馬車上,高文正無聊地看著車外的風景,同時思考著應該如何面對那位高坐在聖蘇尼爾城白銀堡中的國王陛下。

  他不知道自己讓菲利普騎士做的事能產生多大效果——事實上他對此甚至連三成的信心都沒有。這是一個矛盾而矇昧的世界,魔法的存在讓很多事情顯得分外便利,甚至便利到了超出時代的程度,但魔法等超自然力量又僅僅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個世界的人還沒有——或者說他們認為沒有必要——將魔法轉化為更廣泛的生產力,所以在那缺乏力量的下層社會,一切又都落後到不可思議。

  通訊靠吼,交通靠走,流言蜚語可以在一座城鎮裡飛快傳播,因為酒館八卦可以說是平民們勞動之餘僅有的娛樂項目,但消息要從一座城傳到另一座城卻難上十倍,因為荒蕪的曠野阻礙了大部分流通行為,再加上還有各地貴族對自家領地的人員流通管制存在——在沒有得到領主允許的情況下,平民要從自己居住的村子前往隔壁領主的村子裡買一隻雞甚至都要冒著被絞死的風險!

  塞西爾家與萊斯利家(安德魯子爵的家族)聯合簽署的通行證可以解決人員流通管制的問題,但卻解決不了除此之外的困難。

  但做出一些努力,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高文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讓「塞西爾先祖復活」這件事儘可能地傳揚開來,傳揚的越廣越好,它不能只是貴族圈子裡知道的機密,而應該成為平民甚至貧民之間的熱聞,如果可以的話,它甚至要傳揚成怪談,傳揚成驚悚故事的程度——事實上那些流言也確實正在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著。

  這些消息會在傳播過程中被一次次加工,那些迷信又矇昧的中世紀民眾會按照自己的理解給它加上一大堆的細節,高文根本不在意這些細節的具體內容——他只要這些消息不斷發酵就好。

  然後所有人都會知道塞西爾家族的先祖已經復活,而且那位傳奇的開國大公是在怪物襲擊王國的時候甦醒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5 AM

第二十四章 王都之旅

  高文這一路走的並不快。

  雖然瑞貝卡一路上都顯得有點焦急,但高文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安排著這趟行程,他讓隊伍在途經的每一座城鎮停留,停留之後便會安排那些士兵喬裝為旅人或傭兵混入人群,去傳播「開國大公高文‧塞西爾英靈復生」以及「高文大公將在近期抵達聖蘇尼爾城」的消息,同時也會收買當地的吟遊詩人和混混無賴去傳播內容類似但更加離奇古怪的版本——從安德魯子爵那裡得到的資助足夠他完成這些事情。

  原本高文還在擔心,自己和瑞貝卡都沒有與類似地頭蛇打交道的經驗,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會不會遇上困難,卻沒想到同行的拜倫騎士展現出了非凡的能力,這位中年騎士的實力在同僚中或許算不上高,但他與那些社會閒散人員打交道的能力卻強的令人刮目相看,基本到了一個城市之後用不上多久他就能和那些「老鼠」們搭上線,然後在士兵們把消息傳揚開之前,關於南境的各種小道流言就開始在社會底層傳播起來了……

  高文想到了這位拜倫騎士的出身——據瑞貝卡所說,拜倫並非正兒八經的貴族子弟,而曾經是個走南闖北的傭兵,他是在某次事件之後才被上一代塞西爾子爵收容並得以躋身騎士階級的,現在看來,這位前傭兵先生當年的經驗著實還沒有荒廢掉。

  而另外一個幫上大忙的人倒是沒出乎高文預料,琥珀在與那些地痞無賴打交道的時候果然是一把好手,而且該說是職業素養高還是業務水平強呢……高文給了這位半精靈小姐一點資金去收買那些混混,她忙完之後回來錢還變多了……

  這種行為當然受到了家教良好的瑞貝卡的強烈譴責,而為了在子孫後代面前維持自己高大上的形象,高文也只好摁著琥珀的腦袋讓她答應把那些偷來的錢財又都還了回去,並且答應以後絕不再犯。

  這讓琥珀分外受傷,彷彿人生價值受到了否認——高文覺得要讓這個精靈之恥建立個正常的三觀大概是不可能了。

  而這一路走走停停除去是為了讓流言發酵之外,高文的另一個目的便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了:他需要更加瞭解這個世界。

  不是因為腦海中的記憶與當今時代有著七百年的代差,而是因為他本身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天上看到的畫面終究只能當做地圖用,繼承來的記憶則缺乏足夠的代入感和靈活性——這一點在他好幾次嘗試搜索記憶卻因為不瞭解對應的「關鍵詞」而白費功夫之後就意識到了,因此對於現在的高文而言,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瞭解這個世界。

  這一過程還算順利。

  他見識到了安蘇王國貧窮落後的南部鄉村,也見識了繁華熱鬧的中部城市,見到了山野叢林,也見到了人類修築的堡壘要塞,而所有這一切,都正在逐漸和他腦海中記憶的那些俯視地圖融合在一起。

  通過對一些細節的判斷,他確認自己腦海中「最新」的一張俯視地圖應該並沒有過時太久,它大概是在十年前左右留下的記錄——那是他在天上掛著時所看的最後一眼。

  對於這個節奏緩慢的世界而言,十年前的地圖用起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至於離開南境如此之久,坦桑鎮那邊會不會有什麼問題,高文並不像瑞貝卡那樣擔心。他相信赫蒂的能力,也基本可以確定安德魯子爵會認真履行交易的內容——並不是相信那位子爵先生的人品,而是他相信利益可以將對方與塞西爾家族牢牢地綁在一起。在離開南境之前,他便安排了菲利普騎士將各種小道消息散佈出去,那些消息除去讓大家知道高文‧塞西爾復活一事之外,更可以讓那些倖存下來的塞西爾領民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也讓收容了那些領民的安德魯子爵別無選擇——他只能繼續把那些難民養著,一直養到高文‧塞西爾從王都返回,一切事情都安定下來的那一天才行。

  不管路途花了多久,旅程都會有其終點,在離開南部地區兩個月之後,聖蘇尼爾城的巍峨城牆終於出現在高文一行的眼前。

  這是一座建造在平原上的城市,其規模遠非那些貧窮落後的南方小城可以比擬,潔白的城牆以及成片整齊的亮藍色屋頂是這座城市最大的特徵,因此其又有「聖白之城」和「藍頂王冠」這樣兩個美譽。

  自七百年前的開國先君查理一世帶領子民在這片平原上開墾田地,壘土築城至今,這座城市已經進行了數不清的擴建和改造,最原始的土石城牆早已不復存在,僅在城內的舊城區留下了幾處紀念性的牆壘,而全新修築的巨石城牆則比最初擴大了足足十倍,修築城牆的石料均是來自北方磐石嶺和東部地區的堅硬石材,磚石之間以熔化的銅和鉛澆築,而在這樣厚重堅固的城牆裡面,每隔百米還埋設有一塊受到土元素祝福的水晶,以確保它不會開裂崩解——其豪華程度,當年開拓至此的先人們恐怕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高文站在蘇尼爾的城牆下,仰望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石磚,發現腦海中根本沒有任何與之對應的細節。

  這座城,與高文‧塞西爾記憶中的那座小城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地方了。

  有著合法的通行文書,又有著切實可靠的貴族身份證明,高文一行入城沒有遇到任何波折。

  那位統治著整個安蘇王國的國王陛下弗朗西斯二世便在他的皇宮——白銀堡中等著這些來自南方的訪客,尤其是等著某位來自七百年前的特殊客人的到來。

  事實上他已經等了很多很多天,甚至已經快等出神經衰弱來了。

  老祖宗太TM能折騰了,這一屆國王表示不帶你這麼玩的——來自南方各地的密報以及從南至北沿途每一座城鎮的情報幾乎就沒停過,來自各級官員的正式情報以及從民間蒐集到的小道消息加起來差不多能在書桌上堆一米多高,其中內容至少有一百多個版本——還不包括方言版,而不管是哪個版本,其中心內容都是在講那位老祖宗突然揭棺而起、領著後代直奔王都的事情,可是只有這些消息一天天不停地送過來,那位老祖宗本人……

  咋就是不來呢!?

  在最初接到來自安德魯子爵的密函之後所作出的預案早已被放棄,和親信顧問們商量出來的應對方法也在那位老祖宗一路的遊山玩水以及招搖過市中挨個失效,現如今高文‧塞西爾的回歸已經是人盡皆知——當然,考慮到這個時代信息傳播的效率,說人盡皆知是誇張了點,但最起碼有能力打探消息的商旅和小貴族們肯定是人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麼弗朗西斯二世能做的事情就變得很有限了。

  坐在白銀堡裡,正大光明地接見那位回歸的傳奇大公,正大光明地與他交談,然後正大光明地送走這個活祖宗。

  最起碼在每一個會被人所關注的環節上,都必須正大光明。

  然而高文還不打算就這麼快讓那位國王陛下解脫——或者說,他前半段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他要稍微測試一下那位國王的態度以及國王身邊那些人的態度,因此他沒有低調地讓車隊直接前往白銀堡,而是在進城之後沒多久便下令所有士兵取出了車子裡早已準備好的旗幟。

  那旗幟上繪製的是塞西爾家族的徽記,以及安蘇王室的劍與盾徽記,兩個徽記並列在一起,正是高文根據記憶所還原出來的、在高文‧塞西爾作為南境大公爵還在世時所用過的旗幟。

  哪怕只有十二個大頭兵,也要走出儀仗隊的陣勢來。

  塞西爾家族確實已經衰弱了,但即便衰弱到如今地步,這個曾隨先王開疆拓土、以武立族的家族也還保留著最後的那一點驕傲,捍衛人民與土地,戰場之上絕不妥協——現今只有十七歲、只會放個火球術的瑞貝卡可以說是塞西爾有史以來最弱的一代領主,文治武功樣樣不行,腦子還有可能被門夾過,但她都能領著最後的幾個家族士兵死守著城堡,讓最後的平民突圍出去,所依靠的便是那一份傳承至今的榮耀。

  因此,塞西爾家有著南境最貧弱的封地,卻照樣培養了南境最優秀的戰士。

  哪怕這些戰士到如今已經死的只剩下十幾個人也一樣。

  士兵們舉起旗幟,騎在馬上排成兩列,看著那旗幟上飄揚的徽記,他們彷彿也受到感染,頭顱高高地揚起,而在他們身後,瑞貝卡和高文也已從車上下來,騎在馬上與士兵們一同前行。

  拜倫則在最前方開道,這位傭兵出身、半道出家的騎士盡全力讓自己像個真正的貴族一樣做出得體的姿態來,好不至於辱沒了自己所效忠的家族的臉面,但高文卻驅馬來到他身旁,低聲告訴他:「放鬆下來——把那些儀態規矩放一邊去,當年我們走到這兒的時候,有些人身上背的甚至是伐木的斧頭。」

  而在隊伍最末尾,那輛原本應該由高文和瑞貝卡乘坐的馬車中,現在坐著的卻是盜賊小姐和正在打著瞌睡的小侍女貝蒂。

  「貴族真是一種有病的生物是吧?」琥珀探頭看了看車外面,回頭戳著貝蒂的胳膊,「有車不坐非要出去騎馬嘚瑟,腦子有坑。」

  貝蒂腦袋一點一點的,看著好像在點頭一樣,但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小小的鼻涕泡。

  琥珀眨巴著眼睛看著貝蒂,突然注意到對方放在手邊的平底鍋,頓時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她發揮出自己作為神偷的優秀技巧,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那口平底鍋……

  貝蒂猛然把平底鍋抄起抱在懷裡,瞪眼看著一臉驚愕的琥珀:「不給!老爺說了,這個是我的!」

  琥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7 AM

第二十五章 王都之旅2

  儘管只有十二個士兵,儘管塞西爾這個姓氏早已遠離王國的政治中心,儘管從一百年前,家族在王都裡的最後一分產業就已經被收歸王室,高文仍然以最醒目的方式入了城,而且打出了七百年前的那個旗幟。

  那旗幟是只有在高文‧塞西爾還在世時才被允許使用的,打出這個旗幟與其說是彰顯自己的存在感,不如說是在給如今的安蘇王室傳達一個信號——

  「進城的不是那個十七歲的塞西爾子爵,而是南境大公。」

  聽到侍從官回報的消息,弗朗西斯二世立刻便理解了那位「古人」傳達給自己的意思,這位已經老邁的國王走到白銀堡的露台上,眺望著塞西爾家族進城的方向。

  在這個距離上,他看不到任何東西——這座城已經比當年大太多倍了,甚至大到站在白銀堡的最高處都望不到邊際的程度,不知道那位從七百年前沉睡至今的古人在踏進這座城市的時候,有沒有感到驚訝呢?

  他是否會意識到,七百年過去,一切已經不再是往日那番模樣?

  侍從官仍然在旁邊等待自己的命令,弗朗西斯二世收回視線,看向這個樣貌普通的中年人:「按照接待公爵的標準接待他,然後告訴他,我會在明天正午與他見面,請南境大公在白銀堡內休息一日,以緩解旅途勞頓。」

  侍從官領命,但在即將退下之前,弗朗西斯二世又叫住了他:「另外,除了會面安排之外,塞西爾大公提出的一切要求都儘量滿足——在禮數方面不容有失。」

  侍從官退下了,一名身穿華服,留著淡金短髮,面容英俊不凡的年輕人從旁邊走上前來——他之前一直就站在附近的柱子旁:「父王,您認為那位『復活』的大公是真是假?」

  「這個並不重要,」弗朗西斯二世看著自己的繼承人,「雖然安德魯送來了那封信,雖然我們還得到了許許多多的佐證,但具體那位古代大公是不是真的,還要看接下來的發展。至於現在,我只能說……它確實不是一場鬧劇,那位復活的古人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年輕人垂下眼皮,做出虛心求教的模樣:「您認為他的來意如何呢?」

  「在見面之前,所有來意都只能猜測,根據他這一路上製造的聲勢和那些明顯有人推動的流言來判斷其行事風格,他肯定不會把自己的意圖明明白白地提前表露出來,」老國王搖了搖頭,「你可以找機會接觸一下,看看他的態度,但要拿捏好度,我們面對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況,你不要激怒了他。」

  年輕人允諾下來,轉身離開了房間。

  而弗蘭西斯二世則轉過身,繼續看著城內的方向,心中卻微微嘆息。

  還是太年輕了,自己這位繼承人還不太擅長隱藏真實的想法,他對那位從天而降——或者說從地裡爬出來的古人表現的太過上心,以至於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迫切來。

  但反正不是什麼大事,與其讓他自己私下裡偷偷去接觸,倒不如順勢給出這個機會。

  等看到侍從官騎馬離開宮殿之後,弗朗西斯二世點了點頭,對著旁邊的空氣說道:「暗鴉,去監視高文‧塞西爾一行,有任何情況都要回報。」

  老國王話音剛落,附近廊柱下的一條紗幔便輕輕晃動了一下,但卻沒有任何人影浮現。

  「另外,千萬不要靠的太近,如果那真是七百年前的傳奇,貿然靠近一定會被發現。」老國王補充道。

  廊柱下面的紗幔一動不動。

  ……

  高文一行從聖蘇尼爾城的正門進入,一路騎馬穿過城中大道,幾乎半座城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而在抵達白銀堡之前,一行人便遇到了國王派出來迎接的隊伍。

  迎接的隊伍很豪華,排場也甚是隆重,紅毯從白銀堡的深處一路鋪到了高文腳下,盛裝的侍者與侍女們沿途撒著花瓣,另有號手與鼓手在兩列奏響音樂,這一切都意味著那位國王陛下恐怕準備了不止一天——但高文還是可以確定,如果他進城的方式改變一下,或者進城的日子提前一下,此刻的歡迎形制就又會有所不同。

  天知道那位國王陛下都安排了多少個預案來應付這個時刻。

  雖然高文自己並沒有跟貴族或王室打交道的生活經歷,但腦海裡的記憶中卻有不少相關的知識與經驗,高文‧塞西爾雖然是安蘇立國之初野蠻時代的人,但他同時也經歷過剛鐸帝國的輝煌年代——他見不到七百年後的安蘇是什麼樣,但他卻知道七百年前的剛鐸帝國是何等光景。

  七百年前那個盛極一時的人類帝國,其複雜程度是如今的大陸諸國都不敢想的。

  「請隨我前往白銀堡,國王陛下已下令準備了最豪華的房間與最好的飯食,還有溫泉水為諸位貴客緩解勞頓。會面安排在明日正午,今天晚上就請好好休息吧。」

  一個看起來氣質沉穩的接待官員——也不知道是哪個姓氏的的內廷貴族——站在高文面前,禮節周到地說道,高文扭頭看了旁邊的瑞貝卡一眼,卻發現這個傻姑娘正在好奇地瞪大眼睛到處張望。

  儘管一路上她都努力保持了穩重,但在白銀堡前,在盛大的歡迎儀式中,這位從鄉下來的領主小姐還是果斷地被震懵了,她的眼睛都已經不再夠用,甚至不知道應該先看那些整齊而華麗麗的儀仗隊,還是該先看遠處那座巍峨雄偉,整個外牆都貼滿了銀箔的皇宮。

  「我還以為那位國王會迫不及待地見到我,」高文聳聳肩,也不下馬,而是低頭看著接待官員,「畢竟一個從棺材裡蹦出來的人可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

  接待官員略微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傳奇大公的說話風格是這樣,但他還是很快調整過來:「陛下考慮到諸位車馬勞頓,所以將會面時間安排到了明日。」

  「是麼……」高文故意停頓了很長時間,在那位接待官員快要冒出冷汗的時候才繼續說道,「那我便感謝陛下的好意了。不過既然今天不見面,那我也沒必要進他的城堡——白銀堡裡我住不慣。」

  接待官員臉色微微一變:「那您……」

  「還是住在自己家裡更舒服點吧,」高文笑了笑,「只是不知道七百年過去,皇冠街四號是不是已經被你們拆了?」

  聽到皇冠街四號這幾個字,接待官員和附近的幾名內廷官臉色都不由自主地微微變化:雖然弗朗西斯二世提醒過,但他們還真沒想到高文提出的要求竟然會是這個方向!

  那是七百年前的高文‧塞西爾在王都中的府邸。

  雖然高文‧塞西爾是南境公爵,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南方的封地上,但就如其它同期的開拓者一樣,他在王都中也有屬於自己的居所,那是開國先君查理一世為每一個初代開拓騎士修建的宅邸,而這些宅邸都位於皇冠街——距離白銀堡最近的街區。

  每當各個開拓者從自己的封地前往王都商議要情的時候,他們就會住在自己的府邸中,這是當年的規矩。

  如今七百年過去,所有的開拓者(除了某個剛剛詐屍的)都已經死去,但是皇冠街的每一座宅院卻都還保持著當年的模樣,並且王室還在出資,在這七百年間維持不斷的翻新、修繕工作,以保證它們能永久地存在下去。

  它們事實上已經成為了一種活化石般的存在,只不過這些活化石到現在仍然有人住:當年各個開拓者的後代還是活著的,而且都繼承了先祖的遺產。

  只有塞西爾家除外——自打當年出了個天賦異稟的格魯曼‧塞西爾之後,皇冠街四號已經被收歸王室一百年了……

  「皇冠街四號……」接待官員吞吞吐吐地說著,「那裡確實還在,不過已經完全翻新了很多次……」

  「哦,那是肯定的,畢竟只是一座宅院,不如城堡結實,」高文笑了起來,「但既然有翻新,那就說明如今保存的不錯?我住進去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當然……」接待官員本來打算說他要請示國王才能做決定,可在看到高文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後卻又說不出話來,「可是……」

  「我知道,已經被收歸王室了對吧?」高文不打算讓一個只是跑腿辦事的人過於為難,便主動說道,「不過我又聽說,那裡現在並沒住人——事實上這一百年裡都沒人住進去吧?」

  「是的,畢竟先君在那裡留下了……很多東西,無人膽敢將其拿走,而時至今日都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繼承它們,所以皇冠街四號仍然空置著。」

  高文繼續笑著:「既然無人繼承,那我回自己家住一晚,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可以,」接待官員記起了國王侍從傳給自己的命令,不得不點頭道,「那請大人稍等,我這便帶路……」

  「不用了,自己家的路我還是記著的。」高文擺了擺手,「你就回去和國王說一聲,告訴他我明天中午會準時來白銀堡拜訪他就好。」

  隨後他便撥轉馬頭,在臨走前還拍了瑞貝卡的腦袋一下:「傻孩子,走了。」

  瑞貝卡這才激靈一下子:「哎?祖先大人咱們今天不在皇宮裡住啊?」

  「皇宮裡有什麼好的,當年蓋的時候我就跟查理說過他選的那塊地土質不行,結果蓋起來第三年屋頂就裂個大口子。走,我帶你去我當年住的地方,那才像個家呢。」

  看著高文一行自顧自離開的身影,接待官員感覺腦門上醞釀已久的冷汗終於流了下來,隨後他一把抓過旁邊的人:「快,派個會變鳥的德魯伊!去皇冠街四號,讓他們速做準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27 A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8-4-27 01:28 A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這算是故居吧?

  高文並沒有讓隊伍走得很快,因為他猜也能猜到那些接待人員需要匆忙準備一番才能讓皇冠街四號的宅院做好迎接主人的準備,而他並不打算過於為難那些只是聽命行事的工作人員。不過即便他領著隊伍溜溜躂達地在街上繞了半圈,等抵達皇冠街四號的時候還是看到有一些穿著侍者制服的人正在滿頭大汗地跑進跑出。

  但是好歹,他們的準備工作也差不多了。

  一個戴著白色假髮,打著黑色領結,身材又高又瘦的管家樣中年人從宅邸中迎出來,並在高文的馬前鞠躬致敬:「閣下,您的宅邸已經準備好了,鄙人是目前負責打理這處產業的詹姆斯‧布雷恩,在您滯留王都期間,有幸作為您的管家為您服務。」

  「布雷恩……我對這個姓氏有印象,」高文想了想(搜索記憶),笑著說道,「啊,對了,霍利‧布雷恩,當年查理身邊的小侍從,布雷恩這個姓氏還是查理給他起的。」

  自稱為詹姆斯‧布雷恩的中年人帶著一絲驚奇,每一個有幸和古人打交道(而且這個古人還跟自己老祖宗認識)的人恐怕都會感受到同樣的驚奇感:「是……是的,霍利‧布雷恩正是先祖,我們的家族世世代代作為王室侍從,王室在王都中的直屬產業也都是由布雷恩家族成員代為打理……」

  高文呵呵一笑:「是啊,我這座房子現在可是王室產業嘍。」

  詹姆斯‧布雷恩的冷汗當場就下來了——這話題的尷尬指數絕對是今天王都之最,打個比方就相當於把你綁在椅子上,當面朗誦你十四歲時寫在空間裡的青春悲傷文學……

  不過高文只是跟對方開個玩笑,很快就略過這個話題:「讓大家不用這麼折騰,我住不了多久。」

  詹姆斯‧布雷恩挺起腰:「鄙人接到命令,必將盡心竭力為您服務,將宅院準備妥當是我們的責任。」

  「比如把門口賣票的和裡面當導遊的先清理出去?」

  「……啊?」

  跟異界人交流真麻煩,梗都不通。

  高文有點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侍從,隨後領著自己的N+1層曾孫女以及一大幫人踏入了這座已經有七百年歷史的古老宅邸。

  確實就如之前那位內廷官員所說,皇冠街上這些歷史悠久意義非凡的宅邸不但保留著,而且都在不間斷的修繕中維持了最初的模樣——七百年時間,即便有魔法這種不科學的玩意兒存在,很多東西也早該腐朽殆盡了,所以高文幾乎可以肯定這裡至少一半的東西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原物,僅僅保持似是而非罷了,但他自己對這些反正也不在意——他又不是真正的高文‧塞西爾。

  穿過一個不大的花園和前庭,經過一段短短的走廊,緊接著便是主廳——作為開國大公的宅邸,皇冠街四號的規模委實有點寒酸,基本上任何一個有能力在王都中置辦產業的家族都有能力在城內蓋起一座比這裡規模大上一倍的房子,因此琥珀一進門就嘀咕起來:「就這啊?比我想的差遠了……」

  「這可是七百年前蓋起來的,」高文看了半精靈一眼,「那時候的白銀堡也就比這兒大一圈。」

  「我覺得挺好的……」瑞貝卡小聲說道,「我住的城堡除了地基很大,各方面好像還不如這裡……」

  琥珀甩過去一個白眼:「那是,畢竟你們都快把家底敗光了。」

  「不准在這兒扔火球,」高文順手摁住瑞貝卡和琥珀的腦袋,「你也老實點,別仗著逃命本事一流就使勁作,有朝一日真遇上個暗影大師你怕是要當場去世的。」

  讓拜倫騎士和士兵們在侍從的帶領下去安頓休息之後,又安排貝蒂去廚房幫忙準備晚餐(小姑娘的平底鍋終於能派上用場了),隨後高文便在主廳中繞起圈子來。

  「還真是都保留下來了啊……」

  繞過兩圈之後,高文輕聲感嘆了一句,他腦海中的記憶不斷湧出,與眼前所見的每一樣事物相互印和著,儘管其中很多東西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原物,可是源自記憶中的熟悉感還是讓他忍不住感嘆起來。

  瑞貝卡也跟在高文身後繞來繞去,帶著好奇與一絲複雜的感情看著主廳中陳設的器物。當年的初代開拓者們皆有其後代,如今那些子嗣有不少甚至就住在這皇冠街上,但是她,開拓者中最偉大之人的後代,塞西爾家族的當代家主,卻直到今天才知道祖先大人當年住過的房子是什麼模樣。

  這裡的很多東西她甚至只在家族的書籍中見到過描述,比如掛在主廳牆上的一柄古老戰斧。

  「這是當年和查理比試劍術的時候從他那贏過來的,其實並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就是一把矮人戰斧罷了,」高文指著牆上的斧頭,一邊檢索記憶一邊隨口說道,「也不知道那些矮墩子都怎麼發育的,一個個都只到我的腰,卻愣是有一膀子力氣,這麼大的斧頭給人類士兵用都顯得沉重,他們卻能一手一把揮的跟風一樣。」

  瑞貝卡卻注意到高文提到的名字:「查理……難道是開國先君查理?」

  「查理‧摩恩,今天被叫做查理一世的傢伙,還能是誰?」高文笑笑,「我提到的查理就只有他。」

  雖然只是套了個高文‧塞西爾的殼子,但這種第一人稱吹比的感覺真的好爽.jpg。

  不過高文這麼表現也不只是圖個第一人稱吹比,而是他確實需要在很多場合下熟悉代入自己現在的這個身份——在可以預期到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個高文‧塞西爾的身份都顯然是大有用處的。

  琥珀倒是對諸如家族歷史、王國秘辛之類的事情不感興趣,在大廳裡繞了一圈並且權衡了一下假如自己在這裡偷東西會被高文揍成啥樣之後,這位富有職業精神但更愛惜小命的半精靈小姐在沙發上坐下來,一邊晃著腳一邊東張西望:「話說你執意要來這兒是不是為了要把這裡的東西收拾收拾打包帶走?畢竟你家後代已經快把家底敗光了,像今天這樣找個藉口來搬東西的機會可不多……」

  高文目瞪口呆:「你這思路哪來的?」

  琥珀洋洋得意:「別不好意思嘛,多正常的思路——你要擔心東西太多不好夾帶的話可以交給我,我幫你把東西帶出去,絕對不會被人發現——以我的本事,給我三次出門買菜的功夫我就差不多能把這兒搬空了……」

  這種跟原主人大大咧咧商量著怎麼把東西偷出去的盜賊也真是個稀罕品種,現在琥珀小姐已經不僅是精靈之恥,她甚至已經是盜賊之恥了……

  從種族之恥進化到職業之恥,感覺達成了不得了的成就。

  「省省吧,我要真想帶走什麼東西的話還用不著找你幫忙,」高文擺了擺手,打斷琥珀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弗朗西斯二世再糊塗也不至於在這種問題上斤斤計較。」

  琥珀眨眨眼:「好吧,也是,我看這屋裡的大多數東西確實也不值錢,差不多都是複製品,就那把斧子和門口的花瓶是真的……哦,花瓶也是假的。」

  媽耶這姑娘才多大會功夫已經把這兒所有東西都鑑定一圈了?!

  你有這本事稍微勻出點精力來管管自己的破嘴順便鍛鍊一下膽子行麼?

  見到沒人願意搭理自己,琥珀晃了一會腿之後又開始找新話題:「話說你非拽著我來是要幹什麼啊?我又不是你們家的騎士,也不是士兵,我就一個路過的小賊,能幫你什麼忙麼?」

  「第一,你挖了我墳,雖然你說是避難進去的,但要按照王國法律這仍然是絞刑的罪過,我作為當事人免了你的罪,你不覺得自己有義務也有必要幫我做點事麼?」高文看著琥珀,「第二,我還真是看中你的能力了——當然不是說偷東西的本事,而是你作為潛行者的天賦。這裡是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抱著各種各樣的目的盯著這個地方,盯著我們每一個人,而拜倫是個只擅長正面搏殺的騎士,瑞貝卡只會火球術,我現在還沒完全恢復實力,所以我確實需要你,一個技藝精湛的暗影大師,這個回答你滿意麼,琥珀小姐?」

  高文後半句話的語氣已經認真起來,而琥珀也被這認真的語氣感染,神色一時間有點呆滯。

  她還真沒想到高文會這麼鄭重其事地跟自己說話——作為一個小偷小摸,跟所有貴族天生聲望-1的盜賊,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會被一個貴族如此鄭重地拜託。

  而且對方還是那個傳說中的塞西爾大公。

  回頭可以吹半年哎!

  「你……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幫就幫嘍,」半精靈小姐有點不自然地別過臉去,「不過你再多誇我幾遍唄——就暗影大師,技藝精湛那段,你多說兩遍我就不跟你要錢了……」

  高文扭頭看看瑞貝卡:「你能把火球術控制到正好糊在臉上還糊不死人的程度麼?」

  琥珀:「?!」

  不過琥珀並沒有享受到火球術糊臉的待遇,因為那位布雷恩家族的管家先生出現了。

  「大人,有客人,」詹姆斯禮節周到地微微欠身,「埃德蒙王子拜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17 AM

第二十七章 繼承權的問題

  高文在會客室中見到了那位王子殿下,同時在場的還有被高文拉著過來見世面的瑞貝卡。

  埃德蒙‧摩恩,如今的安蘇國王弗朗西斯二世最為器重的子嗣。高文在此前並不認識這位王子,但是為了這趟王都之旅,他專門找赫蒂和安德魯子爵惡補了很多當代王室的知識,所以他知道不少關於當代王室的事情。

  弗朗西斯二世如今已經年邁,然而子嗣稀少,除幼子埃德蒙‧摩恩之外,便只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其中長子威爾士資質極為平庸,而且生性懦弱不善權謀,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算是老國王的心頭病,只是老國王的整個前半生都只有那麼一個兒子,所以威爾士曾被立為王儲長達十七年之久,但是後來,弗朗西斯二世老來得子,一名寵妃一下子為他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子女,便是公主維羅妮卡‧摩恩與王子埃德蒙‧摩恩。

  與資質平庸的長子威爾士比起來,這對雙胞胎姐弟可以說是橫空出世一般,在很小的年紀便表現出了卓絕的天賦——不論武藝還是智慧都令他們的宮廷教師極為稱讚。一直因繼承人問題而發愁的老國王就此算是得到了拯救,幾乎沒怎麼猶豫,他便取消了長子的王儲身份,並準備將繼承權轉給自己的新子女。

  朝野上下對此毫無異議,就連那位威爾士王子,也對這個安排淡然接受。

  安蘇的王位傳承不限男女,不過最終王儲的身份還是落在了埃德蒙‧摩恩身上,並不是因為老國王如此安排,而是維羅妮卡公主在公佈新王儲之前便主動宣佈放棄王位繼承權,並皈依了聖光教會,成為光輝大教堂中的一名修女(現已經升到了高階司祭),這顯然是提前安排好的結果——老國王順理成章地為自己的女兒送上祝福,並把她送進了教會,緊接著就將埃德蒙立為王儲,於是安蘇王室的傳承就這樣在相當平穩的情況下完成了。

  不少人認為維羅妮卡公主的「皈依」其實是王室的一步棋,通過這種方法,安蘇國王在自成體系的聖光教會裡安置了有著王室血統的高階成員,而且一個放棄王位繼承權、一心皈依聖光之神的公主也確實是讓教會無法拒絕的人物——不管從象徵意義上還是利益上都是如此。但同時也有相反的意見,認為這是聖光教會影響力增強,對王室進行侵蝕的徵兆。

  兩種意見的持有者都不少,但在高文看來應該都屬於戰略忽悠人員,畢竟他們都只是瞎BB而已……

  高文對這些王室故事背後的利益分割不感興趣——或者說現在的他還達不到能對這些利益分割產生想法的程度,所以他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年輕人身上。

  埃德蒙‧摩恩是一個十足的美男子,同時又英武氣質和沉穩的書卷氣息兼具,舉止之間彷彿教科書一般標準,見面之後僅僅打了個招呼,高文就跟瑞貝卡嘀咕起來:「瞧見沒,學著點——別整天只想著拿大火球糊人。」

  瑞貝卡想提醒一下老祖宗,剛才攛掇著自己用火球砸人的就是他自己,但怕挨揍就沒敢吭聲。

  埃德蒙臉上帶著周到得體的微笑:「希望您能在這裡住的習慣,如果侍從和女僕們有不到位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訴詹姆斯管家。」

  「放心吧,沒有比住在自己家更讓我習慣的了,」高文在高背椅上坐下,「你們把這地方保持的不錯,基本上都跟七百年前一樣……你們甚至還把我最喜歡的那套茶具都還原出來了,真夠可以的。坐,不用客氣。」

  「保持英雄的故居,就是保衛我們的榮耀,」埃德蒙帶著好奇與敬意說道,「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從小聽著您的故事長大,我甚至還收藏了一套您當年用過的武器鎧甲的複製品在房裡,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像您一樣開拓疆土,保衛人民……可惜不管身為王儲還是國王,都不可能過得那麼隨意。」

  高文上下打量了這位王子殿下好幾眼,直到對方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說道:「我身上有哪不對麼?」

  「跟我說話放開點,別跟面對一個古板老頭似的,」高文擺擺手,「我是死了七百年,但我死的那年才三十五,也沒比你大太多。」

  埃德蒙露出一點尷尬的神色:「額,您說的也對,我是忍不住會把那七百年加到您的年齡上……」

  「七百年的代溝肯定還是有的,」高文笑了笑,「比如我們當年說話的時候就比現代人直白多了,只要一起打一架或者喝一場就可以進入正題,但現代人卻非要客套半天才行。」

  埃德蒙愣了愣,突然笑了起來,彷彿如釋重負:「我就說嘛,您不會跟我父王想的一樣難打交道——他還叮囑了我半天千萬要注重禮儀什麼的,我都跟他說了,廢話說太多是要惹人煩的。」

  「你看,這種說話方式我就很喜歡,」高文點點頭,「那就直說吧,你今天過來是找我探探口風的?」

  「……您這個也直白的過頭了點……」

  「古人都心直口快,」高文擺著手,心說反正那幫死了好幾百年的傢伙也不會從墳裡蹦出來打自己,最起碼在人類社會這邊,能隨便編排古人的就他一個,也就怎麼合適怎麼來了,「所以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你那個老爹派你來,是想打聽打聽我這個突然從墳裡蹦出來的到底打算幹什麼,對吧?」

  埃德蒙聳聳肩:「這不是父王的意思——他老人家謹慎地很,哪怕要瞭解您的目的也不會做出派我直接來問這麼莽撞的事。這是我自己的意思,而且我……確實是很好奇您的來意。」

  高文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您醒來已經這麼長時間,想必已經知道這七百年間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尤其是……一百年前的變化,」埃德蒙說著,看了瑞貝卡一眼,「你是為了塞西爾家族的利益而來?」

  「這個問題太籠統了,我肯定是為塞西爾家族利益而來,但重點是哪部分利益,」高文看了這位王子一眼,「從我的觀點出發,我能討要的東西可不少,最直接的——塞西爾家族世襲罔替的公爵爵位和南境封地就是個很大的、可討論的點,不是麼?」

  埃德蒙頓時怔住,似乎是不敢確定高文這句話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但他還是強行笑著回答道:「您的爵位和封地在您死後便已經由您的後代繼承,隨後您的後代觸犯了王國法律,無力繼續保有他們的爵位和封地,這一切都是在王國法律的框架內進行的……」

  高文調整了一下姿勢,靠近埃德蒙,似笑非笑地說道:「是啊,按照王國法律,但按照法律的話,我的繼承人在我死後才能完全繼承我的爵位和封地,而在我活著的情況下,只有我的長子具備我的次一級爵位,並且具備有限的『法理代行權』(注),而除長子之外的所有塞西爾子嗣都僅有貴族身份,而不持有任何法理權力——很明顯,我現在是活著的,而且安蘇法律中沒有任何一條提到過,一個死而復生的人應該如何界定他的繼承權是在何時生效,又是在何時失效的,以及在生效和失效期間所產生的矛盾應該如何界定。」

  (法理代行權,在安蘇法律中指具備資格的貴族子嗣以家族名義行事,享受對應特權並承擔對應風險責任的權利。)

  埃德蒙:「?!」

  高文攤開手:「所以第一步就不成立——繼承是無效的,一百年前的那個格魯曼既不應該是侯爵,也不應該掌握任何塞西爾家族的法理代行權,你們只是從一個壓根不具備繼承權的人手中奪走了壓根不在他手上的東西而已。」

  瑞貝卡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老祖先,萬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步操作,而在旁邊房間貼著耳朵偷聽的琥珀則扭頭看了拜倫騎士一眼:「好厲害——竟然比我還不要臉!」

  在高文面前的埃德蒙王子殿下則是已經到了表情崩壞的邊緣,他嘴角抽抽著,半晌憋出一句話:「但制定法律的時候誰能想到您會突然活過來啊……更何況,您確實已經死過一次。」

  「所以,在跟我說話的時候就先把那些邏輯與規律放一邊吧,它們在我揭棺而起的時候就已經失效了,」高文笑了起來,「我當然不是衝著那些已經被收走的封地和我子孫後代的爵位來的,一百年前那個敗家子兒干的事我都知道,換我我也抽死他,王室對此作出的判決沒有錯,我也不打算推翻。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我真想跟你摳著王國法典的字眼來討論塞西爾家族的繼承利益,那實在是有太多的貓膩可以扯來扯去了——誰讓繼承權這塊的一大堆條文都是圍繞著我死不死來展開的呢?」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埃德蒙舉起手表示投降,「您剛才還說七百年前的人說話都耿直,不擅長繞彎子,但現在看來您恐怕比我的辯論導師還難纏。」

  「我可不光經歷過安蘇的野蠻年代,我還經歷過剛鐸帝國最鼎盛的時候,所以別小瞧了七百年前的古人,」高文撇撇嘴,「我們野蠻的時候能做到茹毛飲血,我們優雅的時候能給一種紅酒起三十六種名字,而且每個名字還配十四行詩。」

  「……這一點確實厲害,」埃德蒙心悅誠服,「那麼我們可不可以詳細談談,關於您明天中午要和我父王談的事情……」

  高文點點頭,心說果然就如自己想的一樣,比起明天中午大庭廣眾之下的會面,今天這恐怕才是真正的交涉環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19 AM

第二十八章 新的訪客

  埃德蒙‧摩恩離開的時候帶著微笑,看來這場交涉對他而言頗為令人滿意,只不過這位王子婉拒了高文邀請他留下吃晚飯的好意——他說他要盡快返回白銀堡,那位老國王還在等著他的好消息。

  等埃德蒙離開之後,瑞貝卡才開口評價:「看起來是個很和善的人嘛——我還以為王儲會是個特別不好相處的人,一大堆宮廷禮儀什麼的……」

  「那是因為他面前的是一個七百年前的長輩,而不是一個破落的邊陲子爵,」高文看了瑞貝卡一眼,「你以為他在這裡表現出的就是他平日裡的樣子?正好相反,正因為他剛才的表現幾乎完全符合我的交流習慣,我才敢肯定他是好好做了一番功課才來的。」

  瑞貝卡:「啊?」

  高文想了想,對她解釋道:「所謂交涉的技巧,再多東西總結完之後也無非就是見什麼人說什麼話,他一開始以王子的身份來拜訪一個輩分極高的『貴族家長』,表現了恰到好處的禮貌和成熟穩重,然後注意到我的說話方式和態度,他就立刻也變得輕鬆幽默起來,這能讓我更願意和他多談談,這是極大的本事。」

  瑞貝卡撓了撓頭髮:「……誒?」

  高文嘆了口氣:「……你還是研究火球術的四種搓法吧。」

  哪怕瑞貝卡腦袋再怎麼一根筋,這時候也能感覺到高文深深的無奈,她頓時有點緊張:「祖先大人,我是不是……在這方面有點太笨了?」

  「人各有所長,你的才能不在這兒,不用強求,」高文拍了拍瑞貝卡的腦袋(個子高就是為所欲為),「而且說實話,這種勾心鬥角的技巧我也不怎麼喜歡,我還是更喜歡當年那種一幫人把生死置之度外,埋著頭就是在荒原上莽出一條生路的畫風……」

  瑞貝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接著好奇地問道:「對了祖先大人,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麼?」

  高文:「你指什麼?」

  瑞貝卡很認真地問道:「你們當年真的會給一種紅酒起三十多種名字,然後每個名字還配十四行詩麼?」

  高文嘆了口氣:「當然是真的。」

  「聽起來好厲害!」

  「但事實上是因為窮,是因為那時候開拓隊伍連聖靈平原都還沒到,在找到產糧區之前,大家填飽肚子都很艱難。我們給一種酒起三十多個名字是因為當時我們只有一種酒,而且還是最後的一桶,我們給它配十四行詩是因為除了這些之外根本沒有別的娛樂,所以你要知道,貴族那些繁複的禮儀和規矩要嘛是吃飽撐的,要嘛是餓急了憋的,本質上都是無聊透頂的東西。」

  瑞貝卡的眼睛閃閃發亮,感覺增加了很多不得了的知識——這些東西赫蒂姑媽可從來不會教她!

  這時候房間的窗戶突然被人推開,琥珀從窗外跳了進來,她把自己往椅子上一扔,晃著腿跟高文打趣:「你這老爺子還挺有意思的嘛!就衝你剛才那番話,我對你的評價就要超過所有貴族啦!」

  「別老爺子老爺子地叫,我正當壯年!」高文瞪了琥珀一眼,「而且不是讓你在外面巡邏麼?溜進來是想偷懶麼?」

  琥珀在椅子上搖晃著身子,彷彿一刻都靜不下來似的:「我巡邏了啊,然後啥都沒發現,就進來喝口水,你總不能不讓我休息吧——話又說回來,你怎麼就這麼確定會有人偷偷摸摸上門呢?你看人家王子,都從大門進的……」

  「如果王子都翻牆進來的話,那查理估計得跟我一樣從棺材裡蹦出來,」高文嘴角一抖,「但並不是每個想要從我這兒瞭解一些事情的人都會從大門進來,我今天在這裡,就是等這些人的。」

  「好好好,現在你是老闆,」琥珀擺了擺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咕咕灌下,然後起身走向窗戶,但在跳出去之前她又反身回來,從高文準備當茶點的鬆餅中順手捏走兩塊,「外面冷,我吃點東西墊補墊補。」

  開拓者之劍沒拿在手上,高文對此甚是遺憾。

  然後他看向自己的N+1層曾孫女:「你先回屋休息吧,明天與國王見面,你必須以最好的狀態面對。」

  瑞貝卡點點頭,緊接著問道:「那祖先大人您呢?」

  「我習慣晚睡,而且打算去書房一趟,」高文說道,「多少算故地重遊,我得看看這裡到底變了多少。」

  瑞貝卡聽話地與高文道了晚安,轉身離開了房間,而高文則在原地站了一會之後走向位於二樓的書房。

  高文‧塞西爾以武力揚名,但也不是個只知道舞刀弄槍的武夫,事實上他同時還算得上是半個博學家和草藥學家,並且閒暇時候頗喜歡看書,因此在皇冠街四號的這座宅邸中,除了有一間給主人存放兵器鎧甲戰利品的藏品房間之外,還有著一座不小的書房。

  坐在後世復原出的書桌前,高文一邊沉思著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面,他的視線在那些古樸的書架與牆上的掛畫之間移動,最後又落回到桌面上。

  腦海中那些不屬於他的記憶再次翻湧起來,讓他對眼前這些東西多出一絲莫名的熟悉,他感嘆著後世之人的盡心盡力——他們不但復原了這裡的家具,甚至書桌上的魔水羽毛筆和紙張都放在高文‧塞西爾生前最熟悉的位置,這種近乎偏執的復原甚至讓他隱隱有一種恐懼。

  就好像有誰早就知道他會回來,專門準備好了這裡似的。

  但記憶雖清晰,卻終究不是自己的,難以產生感情上的共鳴,高文很快便收回視線,並離開座椅伏在地上,在桌子下面的地板上摸索著。

  一個暗格被打開,他感覺自己的手指接觸到一塊冰涼的金屬,摸索到金屬表面的一個拉環之後,他將其從暗格里提了出來。

  那是一個精緻的小箱子,散發著清冷的銀光,歷經七百年仍然如新。

  看到這個小箱子,高文頓時鬆了口氣。

  還在。

  這座宅邸中或許有一大半的東西都已經不再是原物,但有些東西卻是可以保存七百年以上的,比如一個秘銀打造的小保險箱。

  箱子上銘刻著複雜的魔法花紋,但除了這些花紋之外,那上面還用精金和星鐵鑄造出了一個劍與盾的徽記,徽記旁有著精緻的字符,以及查理一世和高文‧塞西爾的聯合印綬。

  這些標記與文字,再加上摩恩家族(安蘇王室)內部代代相傳的密令,可以保證哪怕有人重建房屋的主體,找到了這個小箱子,也會再次把它封存在原來的地方。

  但這也是因為高文「復活」的還不算太晚,因為古老的密令和先君的威懾力都會隨著時間推移而失去效力,尤其是如今已經是第二王朝,第一王朝的影響力正落入谷底,如果他來的再晚一些,這座宅邸再次經歷一次全面翻新的話,那就誰也不敢保證這個小箱子的下落了。

  高文鄭重其事地把小箱子放在桌上,如果說此次王都之旅最為重要的目的是那個「永久開拓權」的話,那麼眼前這個秘銀保險箱,就是第二重要的目的。

  他沒有帶瑞貝卡來找這個箱子,並不是他不信任那位自己理論上的後裔,而是因為他也不敢確定這個箱子還在不在,萬一神神秘秘地帶著一副「老祖宗給你看個好東西」的表情把小姑娘忽悠來了,結果趴地上一摸啥都沒發現,那多尷尬。

  高文按照記憶中的方式為箱子表面的魔法花紋注入魔力,隨後將自己的一滴血塗抹在箱蓋中心的徽記上,這個小巧的魔導物品內部立刻發出清脆的機械運轉聲,隨後其蓋子微微彈起。

  裡面的東西很少,除了幾塊已經失去魔力、只能充當裝飾品的水晶之外,便只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白金圓盤。高文把那幾塊水晶暫且放在一旁,拿起圓盤打量著。

  它表面同樣銘刻著複雜的魔法紋路,但除了魔法紋路之外還有一些彷彿漂浮在盤面上、不斷微微抖動的字符,那是與元素溝通所用的印信。

  「好,這下鑰匙就到手了……」

  高文低聲咕噥了一句,將水晶與圓盤都塞進懷裡,但就在他剛剛起身的時候,一陣微風卻突然拂過耳邊。

  他立刻拿起放在桌旁備用的一把短劍,同時全身肌肉緊繃,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這番敏銳與反應力,看來確實是您本人沒錯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高文這才注意到書房的窗戶不知何時已經打開,而一位蒙著面紗、身穿紫色長裙的女子竟憑空浮現在空氣中,並凌空朝著窗口的方向走來,「請放鬆些,你我這樣的人,一旦交手恐怕半座城的人都會被驚……」

  女子話音未落,一道迅捷的黑影便突然從房頂上竄了下來,還伴隨著琥珀的大呼小叫:「小賊!我終於抓到你啦——啊呀!」

  琥珀,暗影親和大師級,潛行與暗影步加到滿的鬼畜級人才,但由於正面戰鬥力只有一點五鵝,被神秘女子隨手打飛。

  不過神秘女子好像也被嚇了一跳,把琥珀打飛之後她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那是什麼?」

  高文手握短劍,還是沒有放鬆:「如果沒錯的話,是我的護衛。」

  「啊,抱歉,」神秘女子趕忙道歉,這番態度倒是令人意外,她看了一眼琥珀掉下去的方向,轉頭解釋,「突然衝出來,下意識就動手了。但別擔心,她沒事,頂多稍微暈一小會。」

  高文稍微鬆了口氣,但態度絲毫沒有放鬆:「你到底是什麼人?」

  「抱歉,看來我的出場方式有些欠缺考慮,」神秘女子站在窗檯上,很有禮貌地鞠了一躬,「秘銀寶庫向您問好,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您的貴賓專員,梅麗塔‧珀尼亞,您在聖銀寶庫中的儲蓄皆由我負責。」

  高文皺著眉:「My Little Pony?」...<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21 AM

第二十九章 秘銀寶庫

  聽到高文下意識說出來的話,戴著面紗的神秘女子略微怔了一下,有些困惑地眨眨眼:「我的名字是梅麗塔‧珀尼亞,這個發音可能確實和北方國度常見的名字不太一樣……」

  高文趕緊把已經跑偏的思路扥回來:「哦,抱歉,不用在意不用在意,是我的發音不準。」

  然後他乾咳兩聲,努力讓自己嚴肅一些(順便拯救一下氣氛):「那麼這位來自秘銀寶庫的代理人小姐,你這樣深夜突然拜訪——而且還是從窗戶進來——是有什麼事麼?」

  女子從窗檯跳下,來到高文面前:「從窗戶進來是無奈之舉,畢竟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這裡,而您留在秘銀寶庫中的東西卻是『絕密』級,按照當年的協定,不管是存是取,這個過程都必須保密進行。」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那雙在夜色下微微發出淡紫色光澤的眼瞳盯著高文,雖然罩著面紗的臉孔看不到表情,但那雙眼睛中卻是明顯的審視神色。

  高文的腦筋已經飛快地開動起來。

  他知道秘銀寶庫——或者說,他的記憶中有秘銀寶庫相關的記錄。

  秘銀寶庫並不是什麼神秘組織,事實上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智慧生物都知曉它的存在,但與此同時,又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瞭解這個「寶庫」的真實面目。

  在表面上,它是一家綜合性的金庫,它可以幫你儲存錢財,也可以幫你保管寶物,只要繳納了足夠的費用,你便可以放心大膽地把任何東西交給他們保管——最起碼秘銀寶庫對外的宣傳是這樣講的,而且事實上,直到今天也確實沒聽說交給秘銀寶庫的東西會有丟失的。同時秘銀寶庫也提供借貸服務,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的代理點和代理人,只要符合信用標準,任何人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們,然後從他們那裡借到金錢或別的什麼東西——只要注意兩件事,第一,你能借到多少完全取決於秘銀寶庫對你的「評級」,而這個評級標準他們從未對外公開過;第二,你必須還。

  秘銀寶庫會確保自己借出去的每一枚銅板都能連本帶利地追回。

  就如從未聽說交給秘銀寶庫保管的物品會遺失,也從未聽說過有誰可以躲過秘銀寶庫的債務,據說曾經有一個狡詐的火元素領主曾經嘗試挑戰這個規則——儘管元素生物並不需要金錢,但這位特立獨行的元素領主還是從秘銀寶庫借了一筆巨款,然後它便回到了元素界中,準備看凡人世界的笑話,但它最終還是償還了所有的債務。

  在還款日的第三天,這位元素領主的核心和元素碎片出現在北方的拍賣會上,拍賣所得的金錢,正好抵得上他的欠款與滯納金之總和。

  這就可以看得出來,秘銀寶庫不止和人類打交道,事實上它與世間一切智慧種族做交易,只要有金錢上的訴求,就都是秘銀寶庫的潛在客戶,甚至南方那些神神叨叨的精靈與西邊那些石頭一樣硬的矮人也不例外(據說甚至在狗頭人的洞窟裡都能找到秘銀寶庫的據點),沒人知道這個組織到底是人類還是精靈還是什麼別的種族所建立,反正它就是一直這樣存在著,哪怕七百年前的魔潮都未能影響它的運作——事實上安蘇王國的建立都有它的一份貸款在起作用,但好歹查理一世最後把那筆錢還上了。

  那位寶庫代理人仍然在好奇地看著高文,後者則不動聲色地飛快整理好了腦海中紛亂的思緒,他意識到今晚這位意外訪客的拜訪恐怕是七百年前的一筆交易,當年的高文‧塞西爾顯然是秘銀寶庫的客戶,但致命的是……

  腦海中竟然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高文完全不知道七百年前那位塞西爾先祖到底在秘銀寶庫中存了個什麼東西!

  思念急轉之下,他本能地想要編個理由敷衍,以掩飾自己記憶上的空白,但在這句話就要到嘴邊的時候,他注意到那位My Little Pony小姐審視的眼眸,心中一動,硬生生壓下了就要說出口的忽悠。

  這個女人充滿神秘,在不確定她的底細之前,要儘可能減少變數,說謊可能會有麻煩——因為有一些特殊種族的特殊天賦,是可以偵測謊言的。

  他冷靜下來,看著梅麗塔的眼睛:「我當年存了什麼?」

  「您不記得了麼?」梅麗塔的眼睛微微下彎,似乎是微笑著,「難道是因為沉睡太久?」

  「我睡了七百年,大概確實是忘了點東西,」高文敲著自己的腦袋,「話說難道哪怕當事人離世,你們也會一直保管委託的物品麼?」

  「通常情況下,當事人離世意味著委託的終止,而在這之後委託物會有兩種處理方式,如果是有切實繼承標定的,我們會把委託物交給繼承人,如果沒有合法繼承人的,委託物則歸秘銀寶庫所有,」梅麗塔真的在微笑,同時微微抬手,一個精緻的小保管箱就這麼憑空出現在她手上,「但您當年保管的東西卻很特殊——您專門為它購買了無限期保管的服務,這意味著只要秘銀寶庫還在運作,您的東西便會永久儲存,而且只有您自己能取走它。」

  說著,她還補充了一句:「您當年為這項服務可付出了不菲的價格。在您的死訊傳來之後,我們還以為這將成為一筆令人頭疼的死賬,但現在看來,一切皆無定數。」

  高文緊皺起眉頭,意識到這件事的複雜恐怕超過了自己一開始的想像。

  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他要首先把那件東西拿到手才能作出進一步的判斷。

  「我能拿回我的東西麼?」

  「您不記得當年的委託,這確實會有一點麻煩,但請放心,秘銀寶庫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問題,我們有充足的經驗來面對一切意外,」梅麗塔雙手托著保管箱,「記憶只是小問題,請將您的手放在這枚符文上,這些古老的魔法自然能驗證您的身份。」

  高文思索了兩秒,同時調集著騎士職業的「危險感知」天賦,他沒有在保管箱裡感知到有威脅性的氣息,那枚符文本身也沒有詛咒、毒害等負面能量的波動,在確認了這一點之後,他才把手放在那枚形似爪印的符文上。

  一絲微微的熱量從皮膚上傳來,小保管箱哢噠一聲,蓋子彈起一條小縫。

  「這樣就行了?」高文有點訝異地問道。

  梅麗塔微笑著:「儘可能提高客戶的便利度是秘銀寶庫的行事宗旨,這可以幫助客戶更好地付清賬單——當然,您的賬單已經在七百年前付清了。」

  說著,她把箱子完全打開遞給高文,後者低頭看去,卻發現那裡面僅僅只有一枚失去了光澤的水晶而已。

  等等,這水晶看著好像有點眼熟?

  高文暫時壓下心中疑惑,抬頭看著梅麗塔:「話說你為什麼會選擇現在來找我?這也是當年交易約定的一部分?」

  「這倒不是,」梅麗塔輕輕搖頭,「只不過我們也需要一點時間來驗證您復活一事。本來我是打算在您前往王都的路途中與您見面的,只不過您的這趟路線實在……太過飄逸,我不知道您有什麼計畫要實施,所以乾脆便在王都這裡等著您了。順便一提,我可是在這等了好久,王都米價甚貴,房租也不便宜——但由於您是貴賓客戶,這方面的費用就不跟您要了。」

  高文:「……」

  那你還順便一提個毛線!

  高文偏過頭,幽幽說道:「王都米價確實很貴,我養的那個護衛也飯量甚大,這次被你打傷,養傷恐怕花銷不小,這筆費用我也不會跟你要的。」

  梅麗塔:「……」

  這位My Little Pony小姐似乎僵硬地笑了兩下,反正戴著面紗也看不清楚,最後她搖搖頭,抬手將一樣東西遞來:「那麼高文‧塞西爾先生,這次交易已經圓滿完成,而作為秘銀寶庫的貴賓客戶,您將得到一份禮物。」

  高文好奇地接過,卻發現那是一枚銀白色的指環:「這是什麼?」

  「秘銀之環,每一個貴賓客戶在完成第一筆交易之後都會得到它,通過它,您可以隨時聯絡到自己的專屬代理人,即貴賓專員。如果您將來遇到什麼經濟上的困難,或者又有寶物需要人代為保管,那麼直接聯絡我就可以了。當然,如果是一般的小額服務,您也可以直接帶著這枚指環前往最近的秘銀寶庫代理點,它可以讓您獲得很多優惠。」

  說完,她便轉身走向來時的窗戶。

  高文揚了揚手中的指環:「那我希望自己永遠不要有向你們借錢的時候。」

  梅麗塔已經重新踏上窗檯,聽到高文的話,她扭頭微笑了一下:「相信我,高文先生,每一個人都有可能遇上經濟困擾,秘銀寶庫隨時會為遇上困擾的客戶敞開大門。」

  高文一聽這種跟上輩子推銷信用卡一樣的說辭就擺擺手:「好好好,我知道了,My Little Pony小姐你還是趕緊回去吧,王都這邊米價挺貴的。」

  梅麗塔腳底一滑,也不知道是因為米價還是因為My Little Pony,但她這次沒有回頭,而是直接消失在空氣之中。

  片刻之後,她的身影浮現在宅邸頂層的一個小閣樓中。

  這是一處基本上不會有人來打擾的地方,平常用於堆放雜物,而現在這裡還多出了些被縟枕頭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

  梅麗塔沒騙人,她確實在這兒等了好久……

  一邊收拾行李,這位代理人小姐一邊搖著頭:「幸好吃的都是你家大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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