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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23 AM

第三十章 今天晚上……訪客真多啊

  高文站在窗前等了一會,直到確認那個My little pony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他才呼了口氣,然後飛快地開始關窗。

  而就在窗扇即將合上的瞬間,一個黑影唰一下子從下方躥了上來,同時伴隨著琥珀的大呼小叫:「哎大叔我剛才看到一個小賊……啪嘰。」

  高文:「……」

  片刻之後,身心皆受到重創的琥珀小姐終於安安穩穩地站在了地上,這位倒霉的半精靈捂著腦門,臉上還敷著冰塊,對高文怒目而視:「不帶你這樣的!」

  「我哪知道你會突然從窗戶外面竄進來,」高文看了她一眼,「今天一個個都是怎麼了,就沒人好好走個正門麼?」

  「我是盜賊哎!你讓我走正門是看不起我的職業修養麼?」琥珀氣急敗壞,「而且剛才我被人打飛了哎!你到現在還不提工傷怎麼算,你好意思麼?你們貴族都這麼摳門的?」

  高文看了仍然活蹦亂跳的琥珀一眼,確定這傢伙除了剛才臉撞窗框那一下比較慘之外其實壓根沒什麼傷,便搖搖頭:「現在我沒錢,不過等回頭我有錢了都補給你。」

  不等對方開口,高文就繼續說道:「我是長輩,我不騙你行了吧?」

  琥珀瞪著眼睛:「這可是你說的,我記性好著呢!」

  高文擺擺手,讓這個咋咋呼呼的半精靈在一旁老實呆著,隨後來到書桌前,看著那些攤放在桌上的水晶。

  水晶有五塊,其中一個是剛才那位梅麗塔小姐交給自己的、源自七百年前的保管物,理論上應該是高文‧塞西爾當年委託秘銀寶庫代為保管的重要物品,但不知為何腦海中卻完全沒有對應的記憶,而另外四個水晶則是從書房的秘銀保險箱裡找到的。

  但高文也不知道後幾塊水晶的來歷。

  他腦海中有秘銀保管箱的記憶,但關於保管箱中的物品,他只知道那個白金圓盤——那其實是一把鑰匙,可以打開一處如今應該已經無人知曉的倉庫,但剩下的水晶……他只記得當年高文‧塞西爾將其放進保險箱裡的畫面,卻記不起它們是從哪來的。

  似乎所有與這些水晶相關的記憶都被抹除了似的。

  高文擺弄著那些水晶,它們材質相同,但從形狀上看,來自秘銀寶庫的那枚水晶明顯完整,它呈完美的對稱狀態,大致上形如一個巴掌大的紡錘,但卻沒有尖端,紡錘中心還可看到一點隱隱約約的藍色光輝;而另外四塊從保險箱裡拿出來的水晶則顯然是碎片,它們是另外一個紡錘體的殘餘部分,高文試著拼了拼,發現它們最多只能拼出三分之二個紡錘體來。

  「這是什麼啊?」琥珀在旁邊站了沒幾分鐘,便無聊到想要飛起,按捺不住地湊到了高文身旁,「水晶哦?不過都這麼暗淡了……看上去完全不值錢的樣子。」

  高文頭也不抬:「幸虧看著不值錢,否則我現在就把你滅了口,省著你打它們的主意。」

  琥珀誇張地拍著胸口:「哇!你們貴族好殘忍!」

  高文有點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整天貴族貴族的,你跟貴族有仇麼?」

  「沒仇啊,但窮人罵貴族不是天經地義麼?」琥珀翻著眼睛,「反正也沒別的可罵,那就不管生老病死還是天災人禍肯定都是貴族的錯就對了。」

  高文似笑非笑地看了琥珀一眼:「你這可一點都不像窮人的作風,真正的貧民是壓根沒有這個膽子的。」

  琥珀洋洋得意:「那是,一般的貧民也不會暗影行走啊~~~」

  高文不搭理這個滿嘴跑火車而且沒一句老實話的傢伙,而是擺擺手打發她去把瑞貝卡叫上來。

  「叫那個小領主?」琥珀眨眨眼,然後看了高文面前的水晶一眼,「等下……難道這些真的是很值錢的東西?」

  高文不知道對方怎麼聯想的;「為什麼這麼想?」

  琥珀分析的頭頭是道:「這種時候這種氣氛,再聯想到剛才你提到的那個秘銀寶庫的代理人,你這明顯就是要交待遺產的節奏啊——難不成塞西爾家族千秋萬代的基業其實就在這些水晶上?」

  高文一腦門子冷汗:「你再不去我就一劍把你拍牆上!」

  琥珀刺溜一下化作暗影,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高文則緩緩呼了口氣,那聒噪的半精靈終於離開了,他得以真正安靜下來,思考那個讓自己隱隱不安的問題——自己的「復活」或者說「附身」,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原本他還以為一切只是巧合,自己只是在天上飄到了某個設備的壽命極限,然後被逃逸系統扔下來之後砸巧了才從別人家祖墳裡爬出來的,但現在看來……或許自己的到來確實是個意外,可高文‧塞西爾的復活卻不是。

  一個注定壽命有限,而且事實上真的死很早的人,是不會在秘銀寶庫中購買一個永久託管的。

  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取回自己的東西。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錢燒的……不過這個可能性太低就不予考慮了。

  高文的手指在桌子上下意識地劃動,寫出三個中文:我是誰?

  高文,來自地球,前世死於空難,穿越至此,雖然其中原理還沒鬧明白,但首先在天上掛了很多萬年,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的滄海桑田,隨後附身為人,變成高文‧塞西爾至今也不過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

  記憶嚴絲合縫,人格毫無問題,思維邏輯清晰無誤。

  所以並不是自己最擔心的情況。

  那麼出問題的應該就是高文‧塞西爾了——他的復活……難不成是被自己這個天降來客給搞砸了?

  仔細想想的話,一個死了之後七百年肉身不腐的人,本身也著實是個疑點。或許那位傳奇猛人在七百年前就安排好了自己要在將來的某一天(比如不肖子孫快要禍禍完家裡的基業,也比如那幫滅國怪物捲土重來莽穿了防線,又或者兩件糟心事兒同時發生)復活過來,本著鞠躬盡瘁死都不已的精神繼續保家衛國,但是千算萬算漏算一項,有一個衛星成精的靈魂正好掉了下來……

  這麼一想,很有可能啊!

  高文皺著眉,在腦海中推演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但其中絕大部分都無法證實。

  能夠證實的,只有自己仍然是自己這一點。

  他沒有去思考諸如「潛意識的變化無法察覺,就如大腦感知不到自己在思考,思維受到影響的人也意識不到自己思維受過影響」這樣過於複雜又毫無意義的問題,因為他覺得現在就把自己憋死在哲學領域純屬浪費時間。

  只要確認自己的思想仍然是自由的就可以,因為只有保證自己的思維清晰,他才能繼續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從書房外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高文的思考,他聽到琥珀嘚吧嘚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我跟你講,你老祖宗神神叨叨的,三更半夜見了個秘銀寶庫的代理人,然後突然就點名要見你——我覺得他十有八九是要交待遺產……另外跟你講,那個秘銀寶庫代理人還打了我一拳嘞,你得給我按工傷……」

  火球成型的劈啪聲傳來。

  琥珀的聲音:「……當然我也沒要求你現在付錢……」

  房門推開,瑞貝卡出現在門口,旁邊站著探頭探腦的琥珀。

  「祖先大人,您找我?」

  瑞貝卡一邊詢問,一邊打量了一下高文——雖然那個信口開河的半精靈盜賊說話基本上都不值得相信,但心眼實在的領主小姐還是下意識地觀察了一下老祖宗的氣色,以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要交待遺產……

  高文看向琥珀:「守著外面,防止有人靠近。這次如果再有人摸進來,別說工傷,工資都不給你。」

  琥珀撇撇嘴,一邊走向窗戶一邊嘀咕:「說的就好像你給過我工資似的……」

  高文:「哎你非得走窗戶麼?!」

  很有職業素養的琥珀小姐再次通過窗戶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高文嘆了口氣,感覺自己沒辦法跟這麼個萬物之恥講道理,於是轉身來到書桌前,首先收好了那幾塊暫時搞不明白有什麼用的水晶,然後將此前從保險箱裡拿到的白金圓盤從懷裡掏出來。

  「琥珀說的其實也不算全錯——我確實是有東西要交待給你,」高文說道,並趕緊強調,「但肯定不是要分遺產。」

  瑞貝卡好奇地看著高文手中的白金圓盤:「這是什麼?」

  「一把鑰匙,可以用來打開……」

  高文話剛說到一半,突然聽到房頂上傳來了琥珀的一聲喊叫:「小賊!我又抓到你啦!!」

  緊接著就是一陣在屋頂上的跑動聲響,期間竟然沒有琥珀被人打飛的「啊呀」聲,這讓高文大吃一驚。

  難道有一隻精通暗影潛行的鵝爬到了房頂上?(大霧)

  隨後他立刻伸手摸向桌旁的武器,準備和瑞貝卡一同上去查看情況,但他還沒來得及動身,就見到書房中突然湧起一團暗影,緊接著琥珀從暗影迷霧中跳了出來,手裡還拎著一個看上去已經失去了知覺得、身穿黑色皮甲的黑髮年輕人。

  高文看了對方一眼,忍不住感嘆:今天晚上……訪客真多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25 AM

第三十一章 影衛

  說實話,看到琥珀竟然生擒一個人回來,高文還是挺驚訝的——如果是一個小時前看到這一幕他大概還不至於這麼驚訝,但自從這位暗影大師被一個叫My little pony的銀行推銷員一巴掌打飛之後他就對她的戰鬥力徹底不報指望了,與其說是讓這傢伙出去站崗,倒不如說相當於放出去一個警報器……

  畢竟琥珀的暗影技巧確實高強,讓她發現個刺客探子之類的然後報警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但誰想到她竟然直接生擒一個回來?

  在琥珀把人抓回來的同時,另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也在書房外響起,緊接著拜倫騎士推門衝了進來:「大人,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他原本負責在下面守著大門,但這次樓頂的動靜實在不小,於是便被驚動了。

  至於之前梅麗塔拜訪的時候……當時琥珀一個照面就被打飛,實在沒鬧出太大動靜來。

  「沒事,一個小賊而已,已經被抓住了,」高文對拜倫擺擺手,「你回去守著就好,今晚上可不太平。」

  拜倫有點困惑地看了書房裡一眼,看到了洋洋得意的琥珀和倒在地上的潛行者,但在命令面前,這位中年騎士還是點點頭:「是。」

  「你怎麼把人抓到的?」等拜倫騎士離開之後,高文很意外地看著琥珀,「打贏了?」

  「你那表情什麼意思?!」琥珀對高文的反應頗為不滿,「我正面戰鬥的能力是稍微差了那麼一點點,但也沒差到誰也打不過的程度好麼?我之前還幹掉一個被你稱作『畸變體』的怪物呢……」

  高文繼續盯著她看。

  「當然,主要是這傢伙蠢,」琥珀果然還有後話,「明明正面打說不定就贏了,非要跟我炫暗影步——結果被我一腳從暗影狀態踹了出來。精神在暗影界和物質界之間震盪一下,就暈了。」

  高文愕然地看著對方,心說這種野蠻粗暴的操作也就只有你這個妖孽才能做到了。

  暗影步是潛行者的招牌技能,基本上靠這行吃飯的都有那麼一兩手「暗影行走」的能力,但一般人的暗影行走跟琥珀那種毫無道理可言的能力根本不是一碼事,甚至可以說完全是兩種技能樹。正常的潛行者最多只能做到暫時在物質世界隱身,並在物質界與暗影界的夾縫間(魔法師們將其稱作「暗影臨界」)穿梭而已,這是一種極為危險的技巧,就如在刀尖上跳舞般講究精準謹慎,因為一旦一腳踏錯,就有可能跌入到暗影的那一側,然後被暗影界的不可名狀之物們撕個粉碎。而琥珀……天知道她那是啥能力。

  通常情況下,潛行者們只需要專注於自己的腳步即可,只要自己不邁錯,就不用擔心跌入暗影的情況發生,因為「暗影行走」又被稱作孤獨之路,每個潛行者都知道,再高明的暗影大師也無法踏入別人的暗影步伐裡面,所以只要是技藝精湛的潛行者,對這種「刀尖上的舞蹈」都能做到駕輕就熟,但那是一般情況……

  你在刀尖上跳舞的時候旁邊突然竄出來一個戰鬥力高達1.5鵝的妖孽踹你一腳那就不一樣了。

  這時候琥珀還在一臉得意地嘚吧著:「當時可有意思啦,這傢伙擺了個特別傻缺的姿勢,然後唰一下子就進了暗影形態——可是我看他可是真真切切的,我就看到他貓著腰溜到我旁邊,還拿個小刀比比劃劃,我就假裝沒看見他,等他站在邊沿上的時候我就一腳踹過去……」

  瑞貝卡沒有搭理琥珀的意思,而是蹲在高文旁邊一起檢查那位不速之客:「該不會醒不過來了吧?」

  高文搖著頭:「難說,正常人在暗影臨界被衝擊一下,不死也變成白痴了。」

  說話間,那名倒在地上的潛行者突然身體抽搐了一下,然後悠然醒轉。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一個受過訓練的潛行者在這時候會不動聲色地繼續裝死,而且還會無縫銜接地控制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讓旁觀者絲毫無法察覺,但剛剛在暗影臨界狀態受到的衝擊讓這位專業人士沒能控制住自己,等他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他已經和高文面面相覷了。

  無名年輕人的神色有點呆滯,似乎眼前發生的事情有點太出乎其預料,緊接著他便準備咬破嘴裡藏好的毒藥自殺,卻發現嘴裡的毒藥不知何時已經被人取走了。

  他只能選擇閉上嘴巴,一言不發。

  「你叫什麼名字?」「目的是什麼?」「誰派你來的?」

  高文一連問了對方好幾個問題,然而絲毫沒有得到回應,對方就好像聾了一樣。

  琥珀掏出自己的小匕首,在手上飛快地轉著圈:「要不要刑訊逼供一下?雖然我不是很專業,但當年鑽到地牢裡偷東西的時候好歹還是看過一些實際操作的……」

  瑞貝卡一臉懵:「你鑽到地牢裡偷什麼東西?」

  「這你就不懂了吧,」琥珀洋洋得意地做著科普,「很多獄卒從犯人身上弄到財物之後都要先藏在地牢的犄角旮旯裡,他們得等換班的時候才能把東西運走,否則就會被巡邏的長官或者領主發現——我就專門趁那時候下手的……」

  「別想了,刑訊逼供沒用,」高文打斷了琥珀的嘚瑟,「皇家影衛,專門訓練出來給國王辦事的,算是精銳中的精銳,除了各種特戰技巧之外,意志力也強的嚇人,也真虧你能誤打誤撞地抓到這麼一個高手,回去夠你在酒館裡吹半年以上的。」

  說著,他低頭看了正露出一臉驚訝表情的年輕人一眼:「不過我活著的時候皇家影衛還只是貼身侍衛而已,頂多負責去極端環境裡偵查情報,怎麼七百年過去,皇家影衛已經墮落到偷雞摸狗的程度了?」

  被俘的影衛驚愕地看著高文,但不等他開口,高文就繼續說道:「你想問我是怎麼看出你身份的?」

  影衛微微點了點頭。

  「廢話,當年我親自給你們制定的名號,還有你們第一版的訓練制度,」高文拍著影衛的臉,「我是第一代皇家影衛的教官!!」

  琥珀目瞪口呆地看著高文那將近兩米的個塊頭:「你一個騎士……去給潛行者當教官?你教他們潛行?」

  高文微微一笑:「不,我教他們體能訓練和雙手劍術。」

  琥珀一臉懵逼:「為什麼潛行者要學雙手劍術?!」

  「當然是在執行任務被發現的時候幹掉所有目擊者啊。」

  「作為潛行者,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發現了不就相當於任務已經結束了麼!?」

  「不,對於安蘇的潛行者而言,潛行被發現才是任務的開始……不過眼前這個看來並沒有很好地完成那些訓練課程。也有可能是七百年過去,我當年留下的課程已經因為過時被淘汰掉了?」

  倒在地上的影衛頓時臉色痛苦不堪——原來那些地獄般的訓練課程是眼前這個人留下的……

  雖然七百年過去,所有課程都更新換代了不知道多少輪,但惟有被視作基礎的課程哪怕再修改也沒有根本性的撤換,體能訓練和雙手劍術就是其中之二。

  而看到影衛臉上的表情變化,高文就知道自己記憶中的那些課程看來都還在……

  「是弗朗西斯二世派你來的吧?」他看著地上的年輕人,露出和善的笑容,「但我想那位國王陛下應該還沒糊塗到在小半個王國的人都知道我在王都的情況下還派個刺客來刺殺我,所以他給你的命令應該是監視?」

  影衛仍然不發一言。

  「但他應該提醒你離遠一點才對,畢竟這件事風險巨大,哪怕塞西爾家族沒落了,高文‧塞西爾可沒有跟著一起沒落,所以你這算是過於自信呢……還是沒有服從命令?」

  影衛終於說了第一句話:「有辱使命,自會領死,你就不用費心了。」

  「領個屁!」高文一巴掌拍在對方臉上,「真是安逸時光太久,都墮落成這樣了?!」

  影衛一臉困惑地看著高文,似乎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皇家影衛是幹什麼的?是保護國王,保護這個國家,保護這片土地的!你的職責是對付那些妄圖顛覆這個王國的惡徒,而不是幫一個糊塗國王去監視你們的開國大公!如果你是在和敵國的戰場上被俘,說這麼一句話我還算你有點骨氣,但你是在這兒,在我的家裡!你在我面前說什麼有辱使命的屁話——你的意思是我打算顛覆這個國家,還是說高文‧塞西爾抓住你,就是有辱安蘇的尊嚴?!難不成在這個年代的安蘇人心裡,開國大公和他所開創的這個王國,已經站在對立面了?!」

  面對高文義正詞嚴的斥責,年輕影衛終於有些無措:「不……我不是這個……」

  「沒關係,你的看法並不重要,」高文直接打斷了他,隨後站起身,「我還沒小心眼到和自己的後輩置氣的程度,所以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年輕影衛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個展開(估計今天晚上的展開全都是他意料之外的),他愣愣地看著高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就連旁邊的琥珀和瑞貝卡臉上的表情都沒淡定到哪去。

  高文於是再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可以走了——還要我送你不成?」

  影衛慢慢爬起來:「您確定?」

  「當然,我不能在這裡殺掉弗朗西斯二世的人,而且我也沒打算明天在大庭廣眾之下帶著你去白銀堡——雖然我確實挺想這麼做的,但可惜我已經過了意氣行事的年紀,那麼就只能放你走了。」

  瑞貝卡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在高文嚴肅的眼神下,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影衛慢慢挪到窗口,高文在他離開前突然開口:「我沒興趣把今天的事說給別人聽,所以回去之後該怎麼跟你的國王陛下匯報……就看你自己的了。」

  「……感謝您的仁慈。」

  留下這麼句話,影衛的身影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高文撇撇嘴:「……又一個走窗戶的。」

  直到這時候,瑞貝卡才找到說話的機會:「祖先大人,您真的就這麼放他走了啊?」

  「當然,」高文笑了起來,「我當然要放他走。」

  「可是他不用受到懲罰的麼?而且國王陛下派人監視這裡,這件事本身也可以……」

  「瑞貝卡,你記著,如果你想得到更大的利益,那就必須把眼光放長遠一點,」高文拍了拍瑞貝卡的腦袋,「放走一個小兵算不得什麼損失,但潛在的利益卻是必然會有的。」

  「潛在的利益?」瑞貝卡眨巴著眼睛,「比如?」

  「取決於那位年輕的影衛回去之後要怎麼匯報,而結果無非是兩個,」高文攤開手,「要嘛,弗朗西斯二世今天后半夜就別想睡覺了,要嘛,從此以後他身邊就多了一個……不是那麼忠誠的影衛。」

  說著,他轉過身,看著異世界無月的夜色。

  「相對忠誠,就是絕對不忠誠——這句話可是很有道理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31 AM

第三十二章 遺產,真的是遺產

  說實話,瑞貝卡對這方面的事情真的很不擅長,哪怕高文已經給她解釋了一遍,她也只是聽個半懂不懂而已——但有一點她是明白的,那便是自己的祖先大人似乎對如今的國王弗朗西斯二世並不是那麼有好感。

  「敵視倒還談不上,但戒備卻是絕對需要的,」聽到瑞貝卡的疑問,高文隨口回答,他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琥珀,但還是大大方方地說道,「第二王朝,你可別忘了如今是『第二王朝』,對於一個本身就不怎麼名正言順的王室而言,塞西爾家族即可以說是開國英雄之後,卻也可以說是……前朝之人。哪怕咱們沒有這個心,弗朗西斯二世作為國王卻不得不產生這方面的顧慮,而他的顧慮,就決定了我的戒備。」

  「所以你要找國王陛下的麻煩?」瑞貝卡眨巴著眼睛問道。

  「不,我其實並不想找他麻煩,」高文聳聳肩,「我只是在搞事而已。」

  瑞貝卡:「哎?!」

  高文實在不好跟瑞貝卡解釋這個問題,於是直接轉移了話題:「算了,這些不重要,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吧。琥珀……」

  琥珀不等吩咐便主動舉著雙手表示明白:「我知道我知道,去外面守著是吧——哎,勞碌命啊……」

  「不,」高文挑了挑眉毛,「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旁邊呆著——當然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也可以先回房間休息,今天晚上一番折騰你應該也累了吧?」

  琥珀不可思議地看著高文:「哎,你這是突然善心大發了?」

  緊接著她就搖搖頭,蹭蹭蹭挪到書桌旁邊:「我才不回去嘞,我倒要看看你倆究竟要幹嘛……話說不會真的是分遺產吧?」

  高文搖搖頭,沒有搭理這個半精靈,而是將之前那個白金圓盤再次擺在桌上。

  「您剛才說這是一把鑰匙,」瑞貝卡還記著剛才高文沒說完的話,「難道是咱們家族的秘密寶藏?」

  琥珀立刻支楞起了耳朵,卻還故意做出四下張望的樣子,要多假有多假。

  高文笑了笑:「確實是個寶藏,那是位於南部邊境一處隱藏的寶庫,但它最初卻是給安蘇王國準備的。當然,對如今的王國而言,那應該已經算不上是什麼巨大財富了——但對於當年剛剛逃亡到這片土地的開拓隊伍而言,那可是遠征軍一半的財產。」

  瑞貝卡瞪大了眼睛。

  「它原本是安蘇王國的一重保險,畢竟在那個年代,誰也不知道第二天會發生什麼,」高文笑著,說出了這趟王都之旅真正的目的,「當年的開拓隊伍從剛鐸廢土一路逃亡向北,我們一邊轉移,一邊收編、聚攏廢土上倖存的遺民,同時收集各種資源,於是隊伍也越來越龐大、臃腫、醒目,結果導致在越過黑暗山脈的時候,一支從廢土中遊蕩出來的怪物大軍發現了我們的蹤跡。大軍掩護著平民在山地移動,速度當然趕不上那些不眠不休的怪物,於是便發生了一場惡戰。那次戰鬥損失很大,在戰後清點損失時,查理和我意識到一件事:那些怪物不會善罷甘休,如果繼續攜帶著全部輜重翻越山林,整個隊伍恐怕都會死在路上,所以我們兩人做了一個決定……

  「我們將一部分會嚴重拖累隊伍速度的輜重留了下來,藏在一個廢棄的邊陲要塞深處,同時為藏寶庫施加了強力的封印,隨後隊伍輕車簡行,繼續向北進發。

  「再然後的歷史你們也知道——開拓隊伍在北方站穩了腳跟,並在聖靈平原和北境群山之間建立起了新的王國中心,查理一世在蘇尼爾地區壘土築城,但南方的那批物資……卻還靜靜地躺在那裡。」

  瑞貝卡好奇地問:「你們為什麼沒把它們取回來?」

  「最初是因為局勢不穩,成本過高,」高文解釋道,「那時候污染還在不斷擴散,怪物後來甚至一度把腐化區蔓延到了黑暗山脈的北側,於是我們留下輜重的地方就變成了污染地帶,派一支隊伍去那種地方取貨是不明智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在王國北方的群山之間找到了豐富的資源,聖靈平原也開始產出源源不斷的財富,這些新增的財富用不了多久就會超過留在南方的那點物資,兩大因素之下,南方群山中的寶庫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瑞貝卡看著高文手中的白金圓盤:「但好像也不是被徹底遺忘……」

  「沒錯,開拓者當然記得自己把寶物藏在什麼地方,雖然那筆財富在可以預期的未來中將顯得越來越無足輕重,但它終究是那次史詩般開拓的『紀念』,而且我們當時就想到魔潮終究會有自然消退的時候,子孫後代總有一天可以安全地取回那些東西,所以當年我和查理做了個約定:由我們兩個家族分別保管這個秘密,我們會把南方那些寶藏的故事一代代傳下去,塞西爾家族和摩恩家族的繼承人都會知道這一切,如果有一天魔潮消退了,而王國又需要這筆財產,我們就把它們取出來。想想看吧,傳承數百年的古老秘密,王室家族與開國貴族代代相傳的寶庫,藏在群山中的遺產,還需要一個信物才能打開——反正查理那個老中二覺得這樣會很酷。」

  琥珀上下打量著高文:「又是你倆喝高了之後做的這個決定吧?」

  高文:「……差不多可以這麼認為。」

  瑞貝卡愣愣地看著自己的祖先大人,良久才說道:「但我這個塞西爾繼承人卻從沒聽過這個故事……」

  「這種方式的傳承總是容易出問題,」高文嘆了口氣,「當年去世比較突然,沒來得及跟後代交待……」

  瑞貝卡:「……」

  「不過查理那邊看來是很好地把秘密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了,」高文乾咳兩聲打破尷尬,同時揚了揚手裡的白金圓盤,「我來此就是為了確認這把鑰匙還在不在——既然還在,那就說明在過去的七百年裡,安蘇王室並沒有取用那筆財產。這個秘密,查理知道,他那些正常傳承下來的子孫後代也知道,但是——私生子不知道。」

  安蘇635至636年,一場內亂摧毀了王室的傳承秩序,國王沒來得及留下子嗣,國王的兄弟姐妹則皆數死在內戰之中,最後只有北境大公扶持一個從民間找到的、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私生子登上了王位……

  即便那個私生子是真的,他也不可能知道南方寶庫的秘密。

  「那些東西……」瑞貝卡眼睛發亮地看著「鑰匙」,但緊接著皺了皺眉,「可是我們真的可以隨便用麼?那可是……」

  高文瞥了這個N+1層曾孫女一眼:「當然可以,你可是塞西爾家族的子嗣,拿出點自信來。那些東西可是我和查理一塊埋的,除了查理本人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適合繼承那筆財產的麼?我就不信查理也能跟我一樣從棺材裡蹦出來……」

  瑞貝卡想了想,突然扭頭用力抓住琥珀的胳膊:「你千萬不要去挖皇陵!」

  琥珀:「……啥?」

  緊接著這位半精靈小姐突然激靈一下子,滿臉緊張地盯著高文:「等下!我……我聽了這麼機密的事情……你該不會真的打算趁這個機會殺我滅口吧?」

  高文這時候是真想一劍把她給拍牆上:「我要想滅你口還用等到現在?」

  琥珀臉上的緊張可一點沒下去:「那你倆講的這些事情讓我一個外人聽去了豈不是……」

  「第一,我現在還算比較信任你,第二,我知道你其實是個聰明人,」高文揚了揚手裡的圓盤,「你唯一可能蹦出來的大膽想法就是偷走這個圓盤,但這個圓盤卻必須由摩恩家族或者塞西爾家族的血才能激活,而摩恩家族的血脈是不是真的存留於世如今都很難說,所以很顯然,你如果想撈點好處那就只有……」

  琥珀上前一步,挺胸抬頭義正詞嚴:「為開國英雄效力乃是莫大的榮耀,我琥珀必將盡心竭力盡忠職守——這麼史詩感的事情還談什麼錢不錢的是吧?」

  「那我真不跟你談錢了啊……」

  「當然你非要跟我談錢那我也沒辦法。」

  高文是頭一次見到一個人可以在不要臉的同時還義正詞嚴到這種程度的……

  在這一夜的後半夜,終於再無訪客打擾。

  高文在書房窗檯上擺的一排老鼠夾和釘子都沒能派上用場。

  雖然這些東西對那些不講科學的暗影潛行者而言也沒太大用處就是了……

  第二日,養精蓄銳之後的高文一行人抵達了白銀堡。

  仍然是昨日那位內廷官員負責接待,而且弗朗西斯二世還把昨日那番盛大的迎接場面原樣複製了一次——面子上的工作可以說是做的很足。

  並且這一次,白銀堡中還專門策馬跑出了兩隊傳令兵,分別沿著皇家區外圍的兩條主要道路巡迴清道,並用擴音魔法高聲傳達著「安蘇開國大公,高文‧塞西爾即將步入白銀堡」的消息。

  看來那位埃德蒙王子已經很好地把高文的意願傳達給自己的父親,弗朗西斯二世在外人面前做足了場面。

  就是不知道那位影衛回去之後是怎麼回報的——這一點,在見到弗朗西斯二世的臉色之後應該就很好判斷了。

  整理好自己的儀容裝束,確認腰間的開拓者之劍就在最醒目的位置,高文昂首闊步地踏入白銀堡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33 AM

第三十三章 會面

  在一系列的努力之後,高文終於以最高調的方式,在萬眾矚目中步入了白銀堡。

  貧民無暇關注這裡,平民無心關注這裡,小商人小市民們僅僅會在茶餘飯後關注這裡,但那些貴族們——幾乎每一個得知消息的貴族,都從一開始就在關注著這件事的進展。

  但那巍峨的、貼著銀箔的城堡高牆聳立著,隔絕了絕大多數的視線,中低層的貴族們沒有得到進入白銀堡的允許,他們那來自更上層的消息渠道則從凌晨開始便被國王下令阻斷,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盛大的隊伍進入了城堡,隨後討論著那些早已公開的、不算是秘密的消息。

  北境女大公維多利亞‧維爾德在三天前便抵達了白銀堡。

  西境大公柏德文‧法蘭克林與東境大公塞拉斯‧羅倫在一小時前共同抵達白銀堡。

  數位顧問與國王的御前首相也進入了城堡。

  大門已經緊閉,沒有人知道裡面正在發生什麼。

  是一場宴會?一次密談?一場爭執?甚至是一場謀殺?

  無數雙盯著城堡的眼睛在轉動著,眼睛下面的鼻子緊張抽動,尋覓著陰謀或機會的味道,而鼻子下面的嘴巴則一張一合,製造出各種嶄新的觀點與謠言來——而聽者亦很明智,絕不會把那些聽來的消息當成真的,因為在城堡大門重新敞開之前,沒有人知道一個來自七百年前的復甦者會與當代的國王談些什麼。

  弗朗西斯二世沒有舉辦什麼惱人的宴席,也沒有在朝堂上以「召見」的方式和高文見面,他選擇了在議事廳旁邊的「橡木大廳」中進行這次會面,而這也是高文的要求。

  橡木大廳是一個古老的地方,它的存在可以追溯到七百年前白銀堡剛剛奠基的時候——那時候這座城堡還不是如今這幅貼著銀箔的模樣,所謂白銀二字僅僅是因為查理一世實在想不出更好聽的名字而已。

  作為這座歷經無數次翻新重建的城堡中最有資歷的一處房間,橡木大廳在大約四百年前由一位強大的宮廷德魯伊施加了魔法,以保證它的主體木料可以永葆生機(事實上每隔一百年這個魔法都要重新充能一次)。

  儘管橡木大廳的面積只有主議事廳的三分之一大小,但又小又舊的它卻是城堡中最非凡的地方,只有伯爵以上的貴族才有可能出現在這間大廳裡,而只有那些能夠影響王國命運的事務才會在這裡被秘密討論。

  一張圓形的橡木桌被放置在大廳中央,國王坐在星象圖中代表「冠冕」的位置,他的右手邊坐著他的御前首相艾登,一個頭髮稀疏、眼神深沉的中年男人,左手邊則坐著當代的北境公爵,維多利亞‧維爾德,再往左右兩邊延伸,則分別是西境公爵柏德文‧法蘭克林和東境公爵塞拉斯‧羅倫,另有幾名高文都懶得去記名字的貴族代表坐在桌旁,而那些皇家顧問則坐在國王身後的另一排椅子上。

  高文身邊則只有瑞貝卡一人。

  琥珀和拜倫騎士肯定是沒有資格參與到這裡的,所以高文乾脆把他們留在皇冠街四號的宅邸裡了——他壓根沒想過把琥珀帶到白銀堡來,以那位盜賊小姐的敬業精神,她非得把這座城堡外面貼的銀箔都刮走不可。

  現場除了那位御前首相以及充數一般的顧問團之外,每一個人都是安蘇立國之時那些開拓者的後裔(還包括高文這個開拓者本人),這次會面從一開始就被賦予了非凡的意義。

  以一個開國老祖的身份,高文無需對現場的任何一人行禮致敬,因此他直接大大咧咧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而旁邊的瑞貝卡則顯然有點緊張,小姑娘使勁捏著拳頭,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安穩落座——結果就忘了其實她是有必要對國王行禮的。

  但這種情況下也沒人會追究她就是了——這就是帶著家長來開會的霸氣。

  自打穿著一身公爵服飾、腰挎開拓者之劍的高文走進房間的瞬間,每一個人就都把視線投了過來,直到這個活化石在椅子上坐下,那些視線也沒有收斂多少,這著實有點不符合貴族的禮數,但卻難以控制:一個七百年前的人物就這麼從棺材裡蹦出來,走到自己面前了,這換誰不得多看兩眼?

  而在多看兩眼的同時,不少人心中則仍然在思考高文本身的真實性——或者說,弗朗西斯二世的態度。

  這時,桌子對面那位老國王站了起來,他頭髮花白,看起來垂垂老矣,但一身華服襯托之下仍然有著不俗的氣勢與精神,他帶領著三位公爵起身,也帶動了其它的與會者們。

  高文看著他,並聽他肅穆地開口:「眾神庇護安蘇,七百年後的今天,我們竟然有榮幸能夠親眼見到開拓之年的英雄,感謝您和您那一代人為人類之延續做出的犧牲與奉獻,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忘記偉大的開拓者們。在此,我謹以摩恩家族子嗣的身份,並與各開拓者之子嗣們,向我們古老的英雄致敬。」

  國王彎下了腰,每一個開拓者後裔(包括三位公爵)都做出同樣的動作。

  現在,國王表態了——高文‧塞西爾復活一事,可以是真的。

  至於一個國王對著一個公爵鞠躬有沒有問題,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畢竟死了七百年的高文此刻在這兒已經不只是個公爵了,他更是一個符號。在場眾人每年掃墓的時候都要對著高文‧塞西爾和一大幫開拓者先祖的遺像鞠好幾個躬,現在有個一比一還原的真人站在這兒,鞠個躬有問題麼?

  但高文總覺得有哪不對,一秒鐘後他反應過來,臉色古怪:「上一次這麼多人一塊給我鞠躬的時候,我正躺在棺材裡……」

  所有人:「……」

  現場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但幸好在這兒的每一個人也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雖然眼前這種型號的風浪確實是第一次見),他們很快便反應過來,鎮定地直起身子,國王則微笑著:「尋常晚輩拜見長輩也是要行禮的。」

  高文跟著笑了起來,雖然從外表上他比那位弗朗西斯二世要年輕好幾輪,但他的口氣卻十足像一個長輩:「雖然年齡差的有點多,但你這找藉口時的表情真跟當年的查理一模一樣。」

  高文‧塞西爾也表態了——弗朗西斯二世身上的摩恩血脈,也可以是真的。

  說完,高文與老國王相視一笑,看得出來,後者尤為鬆了口氣,甚至有點飄飄然的意思。

  現場每一個人都很聰明(或許某個頭很鐵的不肖子孫可以除外?),極其擅長從別人的一個屁裡分析出對方祖宗十八代的性格曲線來,所以高文和弗朗西斯二世簡簡單單的一次交談就足以讓他們明白這次會談的基調,而且還能順便推理出——國王與那位古代大公應該是已經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共識。

  坐在國王左手邊的那位女士似乎略微皺了皺眉,再一看去卻又好像沒什麼表情變化,但作為三位公爵中僅有的一位女大公,她的存在本身就讓高文多看了幾眼。

  那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女子,與赫蒂一樣成熟而美麗,但卻比赫蒂多了許多的冷冽與漠然氣質,她身穿白色的長裙,肩上則披著一襲銀狐披肩,在加上同樣白色的絲質長手套和一頭銀白捲髮,這些讓她整個人都彷彿裹挾在冰雪之中一般,這位冰雪女王般的美人在橡木大廳中是如此醒目,充分說明了一件事——白色反光率確實高。

  弗朗西斯二世的整個左半邊身子都比右半邊亮……

  那便是當代的北境大公,維多利亞‧維爾德,高文在腦海中將臨時惡補的資料與眼前的真人相對應,同時回憶著第二王朝的建立:當初扶植一個私生子上台的,就是北方的維爾德家族。

  但現在看來,當初那位私生子的後代如今已經不怎麼受維爾德家族的控制了。

  注意到來自對面的視線,那位「冰雪女士」木著臉點了點頭,大概是在打招呼,高文見狀擺擺手:「跟你老祖宗一樣是個面癱,當年我就跟維爾德說過,讓他娶個活潑點的南方姑娘,多少中和一下他那張臉,偏不聽,現在禍及子孫了吧……」

  北境女大公的臉皮微微抖了一下,隨後高文又看向西境大公和東境大公,按著自己記憶裡的對應資料聊了幾句跟他們當年先祖有關的事情,最後視線放到了御前首相和北境女大公之間的空位——那裡並沒有椅子。

  那原本是塞西爾家族的位置,但從一百年前開始,那個椅子便被撤掉了,從那之後,四境公爵剩下三個,安蘇南境再無大公,王室直屬的各級貴族成為了南方的統治集團,而塞西爾家族則被擠到最偏遠的角落。

  注意到高文的視線落在什麼位置,包括弗朗西斯二世在內的每個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氣氛似乎一瞬間緊張起來,並從親切友好的拉家常階段進入會議的主體部分——也就是扯皮罵街拍桌子的階段。

  但高文卻只是掃了那裡一眼,隨後臉上露出輕鬆自然,甚至有點不屑的笑容,他看向桌子對面的國王:「我們進入正題——接下來由我的後裔,瑞貝卡‧塞西爾來向你們說明發生在王國南部的那場災難。諸位,那才是真正的麻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35 AM

第三十四章 交涉

  瑞貝卡被突然叫到名字,第一反應就是激靈一下:對於這位沒落家族的小小繼承人而言,眼前的局面和周圍的一圈大人物基本上都是她做夢都沒想過的景象,甚至童年跑到林子裡和狼搏鬥被一爪子拍暈時她都沒產生過這種等級的幻覺,看著老祖先與大人物們談笑風生,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其實也是這場會面的重要參與者之一。

  但瑞貝卡這姑娘好就好在頭鐵,哪怕有點蒙圈,她也憑藉強大——甚至接近末梢壞死的神經韌性冷靜下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語言之後,這位來自南部鄉下的小領主開始向國王講述發生在塞西爾領的那一場噩夢。

  每一個人都聽的聚精會神,哪怕他們此前並沒想到會是由這麼個小姑娘來發言,那場災難本身也讓每一個人都嚴肅地閉上了嘴巴。

  關於發生在南部邊境的事件,在場的人基本上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件事正在整個南方地區發酵,各種版本的流言滿天飛,當然這並不全是高文的功勞,高文派人傳播的主要是關於自己「復活」的事情,關於災難本身他是沒有著重渲染的——但災難這種東西本質上就是最好的流言催化劑,在兩個月的醞釀與傳播之後,它在南方地區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平民或許缺乏調查真相的渠道,但貴族可不缺,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在場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瞭解了事件的經過,弗朗西斯二世手上甚至還有來自南方許多貴族的密報,但不管再怎麼詳盡的報告,都不可能有當事人的親身經歷更加準確可靠。

  在瑞貝卡越來越流利的敘述中,那場災難被慢慢拼湊完整,並與七百年前的黑暗魔潮建立了聯繫,而一頭龍的出現則讓整件事在最後更披上了一層撲朔迷離的面紗。

  看著緊皺眉頭的國王與貴族們,高文輕輕嘆了口氣。

  這些人在剛才還都關注著開國大公死而復生,塞西爾家族是否要從王室討要利益這種事,恐怕壓根就忘了塞西爾家族來王都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匯報那些怪物——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誰讓高文的存在感更高呢?

  而且這個存在感還是他自己折騰出來的……

  「……現在整個塞西爾領大部分地區已經化為焦土,龍炎蘊含魔力,它燒灼過的地方數年都無法生長糧食,我的子民不得不在格魯曼子爵的庇護下度日,」瑞貝卡已經站了起來,她緊握著拳頭,之前的膽怯和緊張都消失不見,「國王陛下,還有諸位閣下,塞西爾領雖小,但這場災難卻是一個信號,龍的來意或許不明,但怪物卻切切實實是一場災難,那些怪物七百年前也出現過,他們導致了剛鐸帝國的毀滅——我的先祖就親身經歷過那一切。」

  弗朗西斯二世開始與自己的御前首相和北境大公低聲交談,另外幾人也低頭討論起來,看得出來,他們沒有把瑞貝卡帶來的消息當成空氣,這應該感謝那些不斷傳揚的消息、來自南方的密函以及高文‧塞西爾本人的存在,如果沒有這些,一個南方鄉下的沒落貴族跑到國王面前說自己家族領地被怪物和龍毀滅,所能得到的惟有嘲笑,別說引起討論了,換來罪責都是有可能的。

  但他們能重視到什麼程度,又能做出多少應對,這就很難說了。

  畢竟,這個世界已經太平了七百年。

  「塞西爾公爵閣下,」坐在高文左側數個位子之外的高瘦男人開口了,他是西境大公柏德文‧法蘭克林,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儒雅紳士,「我相信您的後裔在這件事上的誠實,但這件事委實匪夷所思——容我多嘴,那些怪物真的就是七百年前黑暗魔潮中的……那些怪物麼?」

  「我跟它們打了二十年交道,一直打到死,化成灰我都認得它們,」高文嚴肅地說道,「而且我還再次與它們交手,可以確定那些怪物就是當初從黑暗魔潮裡湧現的那種東西。只可惜它們在被殺死之後就會迅速瓦解,根本無法留下屍體標本,而且後來的那頭龍還焚燬了整個領地,現在也沒辦法派人去塞西爾領查看情況了。」

  柏德文‧法蘭克林和他身旁的東境大公塞拉斯‧羅倫對視了一下,高文見狀說道:「如果你們認為塞西爾家族是故意誇大真相來換取同情,並想要借此機會回歸權力中心,那大可以直接說出來。」

  「不不不,我們不會有這種想法,」柏德文大公趕緊說道,「我們只是需要……證實一下這些事情。畢竟它涉及到了七百年前的那次魔潮,這件事的重大程度……甚至超過了任何一個人類王國單獨能夠面對的範疇……」

  「但它們已經打上門了!」瑞貝卡有些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我親眼看到它們!」

  「別急,冷靜點,」高文按著瑞貝卡的肩膀,把她按回到座位上,並轉頭看向弗朗西斯二世,「我知道你們的謹慎是有道理的,畢竟進入戰爭狀態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我還帶來一些證據,是我們的戰士在南境使用過的武器裝備——雖然那些怪物的屍體無法保存,但與它們作戰時裝備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元素污染,那些裝備上殘留的腐蝕氣息應該能給你們提供一些參考。我相信哪怕是最高明的皇家學者,也不可能從那些腐蝕氣息裡找到與現實世界對應的樣本。」

  兩名身強力壯的侍從將一個大箱子抬了上來,打開箱子之後,幾把破破爛爛的刀劍以及一些扭曲變形的鎧甲殘骸被擺到所有人面前。

  那些東西就彷彿被強酸泡過,原本光潔的金屬表面遍佈坑窪,而且帶著污濁的色澤,被元素力量侵蝕最嚴重的金屬甚至變成了類似朽木的質地,用手輕輕一搓,就能搓出大片大片的碎屑來。

  「現在它們已經無害了,可以用手直接觸碰,但直到半個月前,這些鋼鐵都還在不斷地自我瓦解,」高文一邊看著國王與貴族們檢視那些樣本,一邊在旁解釋,「如果這七百年裡的歷史學家們還沒懈怠到家的話,史書上肯定還有這方面的記載。」

  「是有的,是有的……」弗朗西斯二世點著頭說道。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巧合之下找到了一個野法師的筆記,他的筆記中提到太陽赤斑爆發以及魔力上湧的跡象……」

  高文把自己能提供的情報一一道來,但很顯然,來自野法師筆記裡的那些情報並未能引起太大的重視。

  對在場的大多數人而言,那些東西甚至還不如桌上那些刀劍鎧甲碎片上掉落的碎屑有說服力。

  「您知道那頭龍去了什麼地方麼?」最後,北境的女公爵維多利亞‧維爾德打破了沉默,比起那些怪物,她似乎更關心龍的去向,「或者您能猜到ta的目的麼?」

  高文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雖然他輩分大,但卻不意味著他就比在場的人見多識廣,七百年前的高文‧塞西爾可沒跟龍打過交道。

  嗯,最起碼記憶裡沒有。

  在見過昨晚的那些水晶之後,高文對自己繼承來的記憶已經不是那麼相信了。

  「事實上……在三個月前,我的領地上曾傳出過關於龍的流言,」女公爵一字一句地說道,「有人聲稱見到龍從更北方的寒冷群山中飛來——但最後沒有找到任何別的目擊證人,傳播流言的人也被證明是喝多了酒產生的錯覺:他誤把群山中的風雪當成是龍了。」

  高文立刻追問:「那個人有描述過龍的具體樣子麼?」

  「沒有,」女公爵搖搖頭,「但我回去之後可以繼續調查。」

  「必須調查,不光是調查那頭龍,還有調查那些怪物,」弗朗西斯二世說道,「看看全國別的地方是不是也有類似的東西出現,或者有沒有異常的魔力上湧現象。」

  瑞貝卡再次忍不住開口:「可是光調查是不夠的,還必須做好戰鬥準備——那些怪物會突然出現,事前根本不會有徵兆,如果不提前做好準備的話根本來不及防禦,等調查人員發現它們蹤跡的時候肯定就已經遲了……」

  駐守東部邊境的塞拉斯‧羅倫公爵有些不滿地看了瑞貝卡一眼:「難道要讓全國各地的士兵都做好戰鬥準備,來等著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來——甚至不一定會冒出來的怪物麼?」

  瑞貝卡下意識地回答:「如果那樣當然最好……」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不能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就把全國的士兵都動員起來,地方貴族會造反的,而且王室的信譽也會降低,」塞拉斯公爵板著臉說道,他強壯而高大,有著典型的武人氣質,「更何況,我們還要應對東邊提豐帝國的威脅——那個國家就是一頭豺狼,等著從安蘇身上啃一口血肉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昔日剛鐸帝國的遺民在故土毀滅之後向著四個方向突圍,最終在大陸的東南西北四方建立了新的國度,提豐帝國便是位於大陸東部的國家,而且發展至今也是四國中最為強大的一個。

  北方、南方、西方的人類國度都是與當地原本就有的王國或者種族共存著,惟有提豐,如今已經是大陸東部唯一的國家,其實力和行事風格可想而知。

  安蘇與提豐毗鄰,兩者的疆界線上還有著大片沃土與富礦,簡直是天生的矛盾衝突點。

  在最初幾百年,系出同門的人類國度還可以記得手足之情,保持和平,但長久的和平本就不現實——一百年前安蘇內亂,提豐帝國趁機在邊境線上稍微「動了一下手腳」,兩個國家的關係便開始急轉直下,到了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幾無寧日了。

  大的正面戰爭沒有,但小的摩擦從未停過。

  就安蘇王國目前的情況,南方貧瘠而且承平日久,北方諸國與安蘇素無矛盾,西側的奧古雷部族國則一向是安蘇的盟友,四境之中,惟有東境在這百年間一直承受著戰爭的壓力,因此武力派的塞拉斯‧羅倫公爵是絕不會同意把軍事力量轉向防備那些虛無縹緲的怪物的,對他而言,那些近乎傳說的東西遠不如每天就在他鼻子底下晃悠的提豐軍隊有威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37 AM

第三十五章 達成

  一切就如高文預料的那樣。

  來自南方的消息會讓國王和貴族們感到緊張,再加上一個復活的古人所提出的警告,這種緊張或許會上升到些許恐慌的級別——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些沒有經歷過魔潮,也想像不出魔潮的人,是不會因為這些僅限於言語的消息而做出太大反應的,即便高文帶來了一些被元素力量腐蝕過的刀劍鎧甲來佐證,也不可能讓他們做出更高一級的應對。

  畢竟,能導致刀劍鎧甲被魔力腐化的「異常自然現象」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它們並不能作為魔潮即將捲土重來的鐵證——事實上就連高文自己,也只是根據記憶裡的資料做了一些大膽推測而已,他自己都不敢拍著胸脯說世界末日就要來了。

  弗朗西斯二世的應對並無錯誤,他不可能因為這些突如其來的消息就讓整個王國進入戰備狀態,即便他願意,那臃腫落後的貴族分封制度也不允許他這麼做。而且即便魔潮真的會來,現在就進行全國戰備也是不明智的——南方的怪物和魔力上湧都只是個徵兆罷了,連魔潮的先鋒軍都算不上,真正的魔潮可能要幾個月之後,甚至幾年之後才會出現(假如它真要出現的話),而在這之前,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

  在風平浪靜,找不到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要求全國戰備,如果是當年鼎盛時期的摩恩家族或許可以做到,但如今的第二王朝……已經沒有這種號召力了。

  弗朗西斯二世甚至命令不動東境公爵。

  一個復活的開國大公,從威望上或許是充滿份量的,但要是想藉著這些威望來干涉王國今日的秩序,那就有點想太多了,在這一點上高文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在這裡的話語權其實就是一支鮮花權杖——燦爛華麗但毫無力量,塞西爾家族的根基已經沒了,無地無人無兵無將,甚至連前往王都的路費都是跟別人借來的,對於一向務實的貴族圈子而言,這是一個很尷尬的局面。

  所以高文按住了還想要說話的瑞貝卡,並看向對面的國王:「我們已經送來消息並提出了警告,至於後續具體的應對,就是你們的事了。」

  「我們一定會認真對待您提出的警告,」維多利亞‧維爾德女公爵聲音清冷地說道,「所有調查都會在這次會議結束之後立刻展開,您也會得到第一時間的消息。」

  「調查麼……也只能這樣了,」高文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現在來談談塞西爾家族的私事。」

  這一次,氣氛是真的瞬間緊張起來了。

  「放鬆點,別一副『老祖宗從棺材裡蹦出來要求把歷年燒的紙錢兌現』的樣子,」高文見狀笑著擺了擺手,然後發現沒人能聽懂自己的冷笑話……

  好TM尷尬。

  「我知道一百年前發生的事,坦白來講,我也挺想弄死那個不肖子孫的,」高文臉皮抽了抽,直接切入正題,「所以我無意在這件事上翻案,我來只是想拿回一些應屬於我個人的東西。」

  弗朗西斯二世和幾位大公互相看了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或多或少的放鬆——高文主動談到了一百年前那次翻天覆地的大事,這讓他們由衷的鬆了口氣。畢竟在這個敏感話題上,誰主動開口都是個能讓血壓飆到兩百的心理壓力,眼前這個活祖宗能如此體恤後輩實在讓人鬆了口氣。

  但鬆一口氣之後他們卻又把心提起來:那些屬於高文‧塞西爾個人的東西,又會是什麼?

  所有東西都屬於領主——這就是貴族的規矩,昔日塞西爾家族的一切,包括封地、封臣、爵位等等一切都是高文‧塞西爾的個人財產,他指的是哪一樣?

  每個人都在別人不注意地方繃緊了肌肉,只有弗朗西斯二世臉色沉靜地看了高文一眼,並不動聲色地微微點頭。

  「別緊張,我生前的大多數東西都已經傳給我的子嗣,不肖子孫把那些東西敗光了,我也不能強行把它們再要回來,」高文笑了起來,「我所指的是無法被繼承的部分,比如……我的開拓權。」

  大貴族們和顧問們面面相覷,然後這些學識淵博家教良好的紳士淑女們立刻便想到了那個古老而帶有神聖意味的開拓法令。

  它是第二次開拓的輝煌紀念,是人類在絕境中奮勇求生的證明,是凡人在大自然面前鐵骨錚錚的宣誓,時至今日,它甚至仍然是四大國度基礎法典的一部分——一條已經不會再有生效機會,但絕無人敢出言廢止的法令。

  原始版本的開拓法令甚至被單獨刻寫在白金板上,供奉在每一個人類國度的殿堂裡。

  但大家留著它是當個紀念的啊!是拿來給子孫後代裝逼的啊!是表示自己傳承正統的啊!

  這咋突然就又要生效了呢?!

  可是在驚愕之餘,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隱藏著一絲由衷的放鬆,這一點點表情變化沒有逃過高文的眼睛。

  於是他便也跟著放鬆下來,開始跟在場的人們討論關於那個永久開拓權的事情。

  高文相信,這件事不會太難。

  比起一個重返人間的活祖宗來要求兌現當年燒過的紙錢,順便討要他七百年前那廣袤到近乎國中之國的大片封地,區區一個永久開拓權根本算不了什麼——後者雖然聽著唬人,但卻不會影響到現場任何一個人的切身利益,而在不會影響到自己利益的情況下,每個貴族(包括國王本人)都會是相當好說話的。

  而這也是高文刻意推動的結果。

  他一路上都在高調,都在傳揚各種各樣的消息,甚至在進入王都的時候還專門把七百年前的旗幟都拿了出來,一副來者不善氣勢洶洶的模樣,這其實就是在誘導每個人的思想——讓他們以為這位活祖宗是衝著給塞西爾家族翻案,討回所有家族封地來的,所以每個人都會在這個前提下做出應對方案,並做好了如何唇槍舌劍來保住自己現有利益的準備。

  然而高文的目標卻只是永久開拓權。

  這落差基本上就相當於出門買塊表,原價八十六萬,打完折二十五——感覺撿了天大的便宜。

  甚至都忍不住懷疑表是假的了。

  但哪怕那二十五塊錢的表是假的,老祖宗也是真的,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個永久開拓權……那還說啥?

  好好好,給給給,趕緊拿著您老人家的開拓權去開荒吧,千萬別回來.jpg。

  如果高文之前沒有任何鋪墊,而且一開始就提出永久開拓權,或許事情還不會這麼順利,貴族貪婪的本性會讓他們哪怕在這種事情上都想要剋扣一筆,但有了那麼多的準備,再談開拓權就顯得容易多了。

  在場的國王和公爵們沒怎麼討論便一致認為開拓權本身是應當得到承認的——不承認也得承認,因為當初簽訂開拓權的可不止安蘇一個國家,事實上當時的人類四大國度以及與四大國度接壤的各族各國也都承認了這條法令,並承諾法令永久生效,而這些「共同見證人」中包括來自大陸極南境白銀帝國的精靈……

  那幫神神叨叨,而且特別能活的精靈。

  那幫平均壽命三千年往上,而且極端講究嚴謹和誠信的傢伙是出了名的固執,當年簽訂永久開拓法令的時候讓精靈當見證人之一也正是因為這點:四國君主們為了讓這條法令顯得更加莊重,更加可信,甚至還專門寫了一份精靈語的副本交給白銀帝國保管。

  雖然人人都知道第一代開拓騎士不可能活個地老天荒,但人類偏要寫這麼一份帶著「永久」標註的法令,而且還讓一個長壽種族當見證人,這大概就是人類的怪癖吧……

  反正當時的精靈代表就一邊念叨著「人類真的怪」一邊把那份副本帶回了國內,然後精靈女王就高高興興地在副本上蓋了個戳——一轉眼七百年過去,當年還是個剛登基的毛丫頭的精靈女王如今……還是精靈女王……

  她可清清楚楚記著自己當年蓋的戳呢,你不承認一個試試?

  反正高文提了一句,如果安蘇不承認開拓權,他就帶著全家繞過半個大陸去投奔白銀帝國去,反正精靈的森林周邊還有的是沒開發的地方,那幫精靈裡也有不少是熟人,跟塞西爾家族肯定能相處融洽……

  自家開國老祖在家裡受到擠兌住不下去,拖家帶口跑到異族的領地住在樹上,這事兒傳出去大家還要不要面子了?

  所以在場所有人一致認為,開拓權這種東西還是要保留滴,但具體開拓哪裡……這就要商榷一番了。

  「王國境內可以住人的地方已無一處荒地,每一寸土地皆有其主人,」國王的御前首相,艾登‧阿爾弗萊德站了起來,這個沉穩的男人是弗朗西斯二世的左膀右臂,他對整個王國的現狀瞭若指掌,「王國之外,與各國的接壤地帶也甚少荒地,有也是生機斷絕的死地——比如剛鐸廢土的緩衝區。公爵閣下,您打算向哪裡開拓?」

  高文揮揮手:「把地圖拿來。」

  地圖呈上,高文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略略皺眉。

  即便這個世界有著便利的魔法,鷹眼術、森林感知、測量術之類的輔助能力都可以幫助人們繪製地圖,但眼前的地圖仍然粗糙不堪,甚至在比例尺上都有著不小的問題。

  和腦海中的「衛星視角」比起來簡直是塗鴉一般。

  大概正是因為魔法過於便利,才反而影響了很多東西的發展?

  高文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在腦海中完成了和準確地圖的比對,隨後他將手指向那副粗糙地圖上的一處區域:「我就從這裡開始。」

  那是一條毗鄰剛鐸廢土與提豐邊境的山脈。

  黑暗山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39 AM

第三十六章 宴會

  黑暗山脈。

  在看到高文指出的地方之後,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第一個忍不住打破沉默的是西境大公柏德文‧法蘭克林,他瞪大了眼睛:「您……確定?」

  「有何不可麼?」高文笑了笑,「難道這地方還是有主的不成?」

  「那倒不是……」弗朗西斯二世搖搖頭,「整個黑暗山脈地區以及更南邊的地方都是無主的,確實符合開拓法令的要求,但那地方不但和提豐帝國很近,南邊更是直接連接著剛鐸廢土,實在……」

  黑暗山脈是安蘇南部邊境的一部分,它的東段一直延伸到提豐帝國境內,西段則沿著安蘇的國境線蔓延數百公里,隨後向南彎折出一個小小的角度,融入剛鐸廢土的腐化大地中。理論上就連黑暗山脈的南側帶狀平原也是安蘇的領土,但實際上王國能控制到的地方僅僅能抵達山脈北側而已——並且控制力度也相當有限。

  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剛鐸廢土的存在。

  那片土地時至今日仍然被混亂的元素力量和魔能籠罩著,不斷翻湧的腐化力量讓大地幾乎寸草不生,而且充滿對人類而言致命的毒素。

  雖然它的範圍已經不再蔓延,但在廢土邊緣地區那些時不時會隨著風吹來的毒性塵暴以及偶爾遊蕩出來的怪物都是要命的威脅。

  在歷史上,安蘇王國局勢穩定之後曾經嘗試對南境進行過數次反衝式開拓——他們甚至有過奪回剛鐸故土的計畫,但最終所有的努力都宣告失敗。對廢土的淨化異常艱難並且充滿反覆,收入與付出完全不成正比,早期勉強建立的開拓據點往往堅持不到有所產出的時候就會被毒性塵暴和怪物摧毀,所以最終,安蘇王室撤回了所有的開拓隊伍,並止步在黑暗山脈的北側。

  再然後,由於王國北方地區愈發繁榮以及和紫羅蘭王國的建交,王國的重心進一步向著北方偏移,再加上一百年前的「霧月內戰」,南境塞西爾家族一夜間土崩瓦解,南方的局勢便進一步惡化、倒退,時至今日,整個黑暗山脈以及周邊的大部分地區都已經和廢土無異了。

  越過山脈吹來的廢土氣息甚至腐化了山脈北部的平原。

  但高文對此只是微微一笑:「當年我面對過比那更糟糕的情況。說起政治鬥爭和勾心鬥角,我或許不如你們這些後輩,但說起對抗險惡的大自然,你們卻絕對比不上我。」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先照著真的吹一波再說.jpg。

  既然高文自己都如此信心十足,現場的其他人當然不會繼續替他操心——對於國王與其它貴族而言,高文‧塞西爾在南方到底能不能站穩腳跟根本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他們最關心的只不過是這個燙手的山芋什麼時候能離開王都而已。既然高文主動選擇了一個鳥不拉屎誰都不挨的地方,那還說啥?

  趕緊恭送老祖宗離都啊!

  要不是還得商定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這時候弗朗西斯二世差不多已經把馬車都給高文一家子準備好了……

  在敲定了最重要的開拓權問題之後,高文又順勢讓弗朗西斯二世承認了另外幾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首先,高文‧塞西爾的公爵身份必須存續,但暫時僅作為他的個人名譽,而不可繼承給任何子嗣,除非在高文再次去世(無誤)時塞西爾家族確已在南方開拓出了廣大的土地,或者又有別的什麼功績,到時候再根據其土地與功績判定其子嗣應得的爵位。

  這其實是一個不倫不類的方案,是高文‧塞西爾的公爵身份與一百年前那樁破事相互矛盾的產物,沒人敢把開國大公的爵位剝奪,卻也沒辦法讓一個子爵家族直接躍升成公爵,所以只好如此折衷。坦白來講,這完全不符合安蘇立國以來的任何一條法律——但你跟一個從棺材裡蹦出來的人講什麼邏輯?

  老祖宗連物理都不跟你講了,還跟你講道理!?

  所謂「暫時不可繼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只是拖一拖時間,給現有的貴族體系一個交代而已。

  除此之外,安蘇王室還將完全承認塞西爾家族在新開拓土地上的完全自治權——就如開國先君承認任何一個開拓領的自治權一般。

  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約定,最終,高文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一個不受人打擾的國中之國。

  其實這些內容早已定下,在那位埃德蒙王子提前拜訪的時候,高文就已經和國王搭上了線,如今在橡木大廳裡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現場沒有人對這些內容提出反對意見——反正塞西爾家族是要去一片不毛之地拓荒,他們開出多少領土來也不會影響到現在任何一個家族的既得利益,利益上既然沒有衝突,那麼名義上的衝突就很好解決了。

  弗朗西斯二世當場簽署了新的開拓文書,宣佈依照古老律法,塞西爾家族將擁有以黑暗山脈為中心,至周邊任何王國封地之間所有土地的開拓權,並宣佈會為這次開拓活動提供必要的支持——包括一支由各類工匠和法師學徒組成的一百人的隊伍,以及開拓領第一年所需的糧食與布匹。

  其中,工匠與學徒們會在開拓領干滿三年,三年之後,他們可自願選擇去留,但若有人留下,塞西爾家族需按照一人三十金盾幣的價格向王室「購買」他們。

  這些支持算不上多,但高文已經很滿意了,對於目前一窮二白的塞西爾家族而言,這可以解燃眉之急。

  山中寶庫裡的金銀與礦錠沒法直接變成食物,也變不成技藝嫻熟的匠人,在這個承平日久,「開拓」二字已經變成遙遠歷史的年代,沒有人願意離開安穩的故土,跑到一個緊挨著剛鐸廢土的地方去開荒,那一百個工匠與學徒,將是最寶貴的財富。

  這也可以說是弗朗西斯二世代表安蘇王室對高文表達出的善意——以感謝這位開國大公對其血脈的承認。

  交易結束了,每個人都很滿意,而在一次令雙方都很滿意的交易結束之後,一場宴會是必不可少的。

  橡木大廳被重新封閉起來,城堡二層的宴會廳則舉辦了一場盛宴,美酒佳餚被擺上餐桌,國王與他最信賴的貴族們要在這裡慶祝一位傳奇英雄的回歸,許多叫不上名字的貴族也不知道之前都藏在哪裡,一下子就都冒了出來,宴會廳裡熱鬧非凡。

  那些新冒出來的,是沒有資格進入橡木大廳,但卻有資格第一時間知道會議結果的貴族們,他們已經在白銀堡各處的休息室裡等了整整半天,直到侍從跑進宴會廳,搖響準備慶典的銅鈴鐺,他們才面帶微笑地出現。

  瑞貝卡是第一次參與到這種場合裡——這位落魄的領主小姐從小到大都沒進過這麼富麗堂皇的地方,而且由於整個貴族圈子對塞西爾家族的排斥,她從小到大也沒參加過幾次像樣的宴會。她印象中最盛大的宴席就是自己十六歲成年的時候,父親在城堡裡給自己舉辦了一場很熱鬧的慶祝會,但也只不過是有一張擺滿了食物的長桌而已。

  與白銀堡中的宴席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整個大廳一圈都擺滿了長桌,上面全是任人取用的美食佳釀,大廳中央是先生小姐們跳舞的地方,還有衣著華麗的樂隊在大廳一側的台上演奏樂章,法師們在大廳的四個角釋放魔法,不斷在半空中製造出各種美妙的炫光和飄落的雪花——讓珍貴的法師來製造這種炒熱氣氛的幻象,這在瑞貝卡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國王陛下……好有錢啊。

  一開始,瑞貝卡還努力板著臉想要做出成熟穩重的模樣,但很快,少女天性便壓過了她強裝出來的那一點穩重,她抓著高文的手問這問那,而高文則面帶微笑根據自己的記憶和穿越者的想像力對她一通胡吹。

  瑞貝卡土包子一樣的表現躲不過那些早就擦亮眼睛的大貴族,但他們對這位來自鄉下的小領主沒有表現出任何鄙夷——或許心裡有點,但高文‧塞西爾就一直站在瑞貝卡身旁,這個寸步不離的「家長」讓每個人都不得不收斂起輕視的心態,至少也要在表面上對瑞貝卡保持微笑。

  再然後,便有幾個年輕人跑來邀請瑞貝卡一同跳舞——大概是他們覺得塞西爾家族如今多了個鎮族老祖,便有了一些拉近關係的潛在價值,然而這些人全被高文擋了回去。

  開玩笑,就以瑞貝卡這被門夾過一般的腦子以及頭鐵的性格,在南境都混不開,跟王都這幫猴精猴精的傢伙打交道還不瞬間就把全家都賣了?

  「過度的保護可不會讓子女成長,」一個溫和的男性聲音從旁邊傳來,「瑞貝卡子爵已經成年,您應該讓她多接觸接觸上流社會的社交圈子。」

  高文回過頭,看到西境大公柏德文‧法蘭克林正站在自己身後,而和柏德文站在一起的則是北境大公維多利亞‧維爾德。

  「當年死得早,沒多少管教孩子的經驗。」高文聳聳肩,渾不在意地說道。

  柏德文:「……」

  維多利亞:「……」

  「而且我覺得即便我不攔著,瑞貝卡也沒空搭理別人。」

  高文一邊說著,一邊指向自己那位N+1層曾孫女——這位子爵小姐這時候正趴在附近的長桌旁一通胡吃海塞呢……

  「真是……率性而為。」柏德文公爵乾巴巴地說道。

  高文笑了笑,看向站在旁邊臉色漠然不發一言的維多利亞‧維爾德:「比起教育後代,我倒有些問題想問問這位維爾德家的姑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41 AM

第三十七章 龍的消息

  聽到高文的話,維多利亞微微點了點頭,而旁邊的柏德文大公則一挑眉毛:「我需要迴避麼?」

  「無所謂,」高文隨手從旁邊經過的侍從托盤上取過一杯紅酒,轉回頭看向維多利亞,「是關於龍的。」

  「那確實只是個謠言,」維多利亞淡淡地說道,如北地的風一般清冷,如果是不瞭解她的人,恐怕甚至會覺得她難以接近,「我已經派人調查過,那一日除了一個醉鬼之外,沒有任何人看到所謂巨龍的身影。」

  「我不是說那一次,而是北方這數百年裡,」高文看著這位女公爵的眼睛,「從我死後至今,北地有多少關於巨龍的流言?」

  維多利亞的眉毛微微上揚了一下,而旁邊的柏德文大公則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這麼一說的話……所謂『巨龍出沒』的故事好像確實是你們北方的『特產』?」

  「北方地區確實偶爾會有關於巨龍的故事流傳,甚至還有一些崇拜巨龍的小團體在活動,但那基本上都是山地之民的迷信而已,」維多利亞搖了搖頭,「北方多山,山嶺間常有風雪,山地人把那些風雪視作龍的吼叫,而且北方與聖龍公國接壤,那個國家的人自詡為巨龍後裔,並將龍作為官方的公開信仰,山地人受他們影響很多,自然也就難免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流傳出來——但實際上維爾德家族在北方住了七百年,到現在也沒真正見過一頭龍出現在天上,那些故事子虛烏有罷了。」

  「但現在卻有一頭真正的龍出現了,就在我眼前飛過去的。」高文淡淡地說道。

  「如果真的有龍,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維多利亞淡淡地說道,而且似乎微笑了一下,「剛才我還以為您要邀請我跳一支舞。」

  「我還是算了——不擅長這個,而且這都七百年過去,我也不知道現代的舞是什麼模樣,」高文笑著搖頭,並擺擺手,「你們忙自己的吧,在這兒陪著我這個七百年歷史的活化石聊天可不舒服,我自己看看就好。」

  兩位公爵的表情同時有點發僵(維多利亞是一直很僵),一般這句話都是他們在聚會中說給別的小輩或者小貴族聽的,這算是多年來第一次有人說給自己聽,簡直有種恍若回到童年的感覺……

  偏偏還無法反駁……

  看著兩位當代公爵離開,高文心中則微微嘆了口氣。

  果然沒這麼容易——剛才會議中聽到北境公爵提起巨龍出沒的流言,他還以為這是一條重要線索來著。

  龍離開這片大陸已經太久了,久遠到近千年都沒有切實的巨龍目擊事件被記錄下來,久遠到那些強大的生物對大陸上的絕大部分智慧種族而言已經近乎神話,但對於在天上掛過很多萬年的高文而言,巨龍並不陌生。

  在目擊到巨龍之後,他整理過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並統計了所有有巨龍出現的畫面,而在將其瀏覽過一遍之後,他發現基本上所有的龍都是從北方而來。

  不管中間的時間跨度是千年還是萬年,不管來到大陸上的龍是一頭還是一群,他們都是先越過北方的群山,然後進入大陸腹地的,而且每次巨龍出沒,他們都似乎有著明確的目的——他們會筆直地奔向大陸深處,在搞了一些事情之後便迅速離開,全然沒有遊山玩水的意思。

  只可惜高文在天上時的視角有限,只能看到部分大陸和南部地區的少量海岸線,他甚至不確定這片大陸最北方究竟可以蔓延到什麼地方,因此也無從猜測那些巨龍到底是來自北方群山屏障的背後,還是來自更遙遠的大海對面的另一塊大陸。

  只不過他有一種感覺——巨龍是一定還會再次出現的。

  高文一行沒有在王都停留太久,第三日便啟程離開。

  國王所承諾的那些援助還需要些時日才能籌措到位:糧食物資不能走陸路,否則路上人吃馬嚼便會消耗一半,通過河運的話則要等到半月後聖靈平原上的多爾貢河水位上漲才行;一百人的工匠和學徒隊伍也需要時間來組建,主要是得等各個協會把他們內部那些不合群的沒勢力的受擠兌的得罪了人的倒霉蛋們都推舉出來,然後選其中最倒霉的前百名登記造冊,這也是個比較消耗時間的過程,能保證這些人在糧食裝船之前啟程就已經是神速了。

  高文可等不起這些,他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開拓權,腦海中又有一大堆的計畫等著實施,於是在拿到國王提供的一大堆文件之後,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王都。

  來的時候慢慢悠悠,一路轉悠,回去的時候卻快馬加鞭,恨不能直接飛回去,這時候高文就由衷地羨慕起曾經看過的很多奇幻小說裡的「傳送法術」來,如果有傳送術該多好,直接開個門就到家了,哪用得著這麼折騰?

  只可惜在這片洛倫大陸上,法術雖然存在,卻沒有便利到故事裡那種地步,各個種族對魔法的利用基本上還停留在搓個大火球砸人或者壓縮一塊奧術能量糊臉的程度。像是傳送術、空間儲存術之類的魔法並不是沒有記錄,但基本上都近乎於傳說——比如傳說中那些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裡的原初精靈就掌握著空間傳送的技術,也有人說龍語魔法——世間諸多法術之源——便有空間系的描述……

  可惜誰都沒見過真的。

  而在另一邊,北境公爵維多利亞‧維爾德此刻已經回到了她位於北方領地的城堡——凜冬堡內。

  鎮守王國四境的公爵不可長時間離開自己的領地,北方雖然局勢比東方穩定,卻也不能沒有人主持大局,所以維多利亞‧維爾德在結束了與高文‧塞西爾的第一次會面之後便立刻啟程離開了白銀堡,並乘坐速度最快的獅鷲先行返回了自己的領地。

  將厚實又保暖的銀狐披風隨手扔給僕人,維多利亞快步走向城堡深處。

  她在自己的辦公室中坐下,一個黑髮黑瞳,容貌普通的女人走上前,將一杯熱茶放在她的桌上,隨後來到她身後技巧嫻熟地捏著女公爵的肩膀。

  「您看上去很疲憊。」那個女人開口了,嗓音低沉,令人安心。

  「開國大公真的復活了,那個傳說中的高文‧塞西爾,」維多利亞低聲說道,「容貌一模一樣,開拓者之劍也一模一樣,我大著膽子用了偵測謊言的魔法,他所說的事情竟也都是真的。」

  看似女僕的女人卻開口反駁著維多利亞:「高明的騙術師可以躲過偵測謊言,而且即便魔法生效,它也不一定總那麼可靠——奇術總有個機率問題,你不能太依賴它。」

  維多利亞搖了搖頭:「瑪姬,我還有我的直覺。」

  「直覺麼……」被稱作瑪姬的女人沉吟了一下,「那你打算怎麼做?」

  「那位復活過來的大英雄似乎無意於介入王國如今的權力體系,他只是要走了他的永久開拓權,」維多利亞表情淡然地說著自己的王都經歷,「令我在意的是他對國王的態度——我原以為那位開國公爵會極端重視摩恩家族的正統血脈,甚至會在這個問題上與如今的王室針鋒相對,但他竟公開承認了弗朗西斯二世作為開國先君子嗣的身份……這讓我始料未及。」

  「他們應當是私下進行了接觸,」瑪姬按摩的動作停了一下,「你大意了。」

  「大意了,」維多利亞皺著眉,「而如今,那位國王陛下恐怕更不容易控制……」

  「難道你要……」

  「不,」維多利亞搖了搖頭,「維爾德家族要的是安蘇永盛,不是權力。」

  「所以你不打算採取什麼行動,」瑪姬繼續著按摩,「你太過柔和。」

  「我不喜歡父輩的行事方式,已經不適合如今這個時代了。」維多利亞一邊說著,視線一邊不由自主地抬起,看向房間對面的那面牆。

  在那面牆上,懸掛著維爾德家的家族徽記,以及五幅肖像——分別是開國先君查理一世以及四位開拓騎士的畫像——這些肖像可以說是安蘇各個貴族家中的標配。

  維爾德家族的先祖肖像旁邊就是高文‧塞西爾的畫像,那位身穿鎧甲,手持開拓者之劍的威武男人以滄桑的眼神看著遠方,彷彿那視線能穿透時空,看到久遠的未來一般——這個聯想讓維多利亞忍不住想到了對方那時隔七百年的復活,於是忍不住微微一顫。

  「維姬?」瑪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把塞西爾大公的畫像收起來吧,」維多利亞‧維爾德淡淡地說道,「再掛這不合適。」

  「收起來?可以麼?」

  「……他親口跟我說的,說是不習慣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被人掛在牆上,」維多利亞的聲音中更多了一絲疲憊,「他是長輩,還是先祖的好友,他的話我總不能不聽。」

  「好吧。」瑪姬無奈地點點頭,走向對面準備收起那畫像。

  這時候維多利亞又開口道:「對了,瑪姬,你是山地人吧?」

  「是的。」

  「那你知道……龍的故事麼?你對他們怎麼看?」

  黑髮黑瞳的女人背對著維多利亞,她略微沉默了一下,搖著頭:「只是些無聊的傳說罷了。」

  「但真的有一頭龍出現在南方的塞西爾領。」

  「是麼?」瑪姬伸手摘下高文‧塞西爾的畫像,「那多半不是什麼好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43 AM

第三十八章 真頭大

  高文‧塞西爾平安回來了,還帶來了國王簽署的文件,以及王室提供支持的消息。

  在坦桑鎮等了將近三個月的安德魯子爵覺得自己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那位七百年前的開國英雄沒有讓自己失望,他並不像自己一開始所擔心的那樣只是個武夫,而是個兼具狡詐與謀略的人物。

  只是他沒想到那位開國英雄竟然選擇將黑暗山脈作為他重振家族的起點。

  作為一個坐鎮南部邊陲地區的小貴族,安德魯子爵對黑暗山脈自然不會陌生——事實上原塞西爾領、萊斯利領都在黑暗山脈北側,而且在天氣晴朗的日子裡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那道宏偉的天然屏障。山脈阻擋了來自剛鐸廢土的、不利於健康的空氣,同時也因其自身魔物眾多、怪談頻出的屬性而令不少人談之色變,即便最不要命的獵戶也很少會去黑暗山脈裡討生活——哪怕南方的領主們開放了山裡的捕獵權也是一樣。

  原塞西爾領位於黑暗山脈北部偏西一點的位置,往東北方向便是坦桑鎮,而高文選定的「新塞西爾領」則位於坦桑鎮的東南方向,三者大致形成一個三角形,只不過「新塞西爾領」和黑暗山脈的距離是三者中最近的,它的南部甚至就直接深入群山之中。

  從坦桑鎮前流過的白水河有一條支流會注入「新塞西爾領」內,從交通上,那片新家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可以很容易得到來自坦桑鎮的物資支援,同時如果將來領地發展起來了,貿易成本也會降低很多。

  但前提是高文領著他的人真的能在那片不毛之地站穩腳跟的話。

  在安德魯子爵的城堡中,這位消瘦而嚴謹的貴族顯得憂心忡忡:「恕我直言,公爵閣下,您所選的第一個落腳點並不是……那麼合適,那裡的土地雖然很多,但離黑暗山脈太近,缺乏來自文明社會的保護,山裡的猛獸是個很大的威脅,而且每年的霧月,都會有不潔之風越過山脈,從剛鐸廢土吹來,身強體壯的士兵或許沒事,但那些貧弱的平民和農奴可扛不住……」

  「你應該看過地圖,該知道我能選擇的地方雖然廣闊,情況卻都差不多,」高文顯得不以為然,「在緊挨著黑暗山脈的一圈地方裡,我所挑選的那片土地已經是最好的了——不潔之風可以靠藥物和魔法來抵禦,防備問題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只要能撐過第一年,我們就可以從黑暗山脈裡開採出礦石來,領地也就能站住腳跟了。」

  他總不能直接說自己之所以選那麼個地方,是因為山裡面埋了七百年前的國運寶庫吧?

  至少得等自己去打開了寶庫,把所有東西都拿到手之後,這件事才能讓外人知道,而且還得是有限的知道——完全藏住是不可能的,那些物資總要使用,一旦拿出來搞建設了,傻子都能猜到真相。

  只能保證在那些東西被全部派上用場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到高文的態度堅決,安德魯子爵當然也沒辦法多說什麼,他只是提醒了一句:「這都是您的決定,我自然會儘量支持,但也請您記住我們最初的交易。」

  高文微微一笑:「放心,塞西爾家從不欠賬——你要真不放心我把自己身上這點古董壓給你一兩件?」

  正坐在桌子對面跟赫蒂姑媽報告自己王都見聞的瑞貝卡頓時抬起頭來,看著高文的方向眼睛放光:老祖宗跟自己想法一樣哎!這是不是說明自己繼承了家風?

  赫蒂不輕不重地敲了瑞貝卡腦門一下:「別東張西望——繼續說,你當時在國王舉辦的宴會上,竟然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忙著吃東西?!」

  「我還喝酒來著——我已經成年了,可以喝一點……」

  看著這個腦子不好使的姑娘,赫蒂一臉絕望:「我的天……」

  而至於安德魯子爵,他當然不能接受高文的「好意」,只好趕緊擺著手:「不必了不必了,我相信塞西爾家族的信譽和開國英雄的保證……那您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越早越好,」高文點點頭,「等籌備好物資我們就走。國王承諾的那些支援至少也要等一個月,我得先讓自己的領民在新家站住腳才行。」

  對於從舊塞西爾領那場災難中逃出生天的人們而言,長達三個月的修養時間結束了,領主從王都歸來,意味著他們必須立刻為迎接新生活做好準備。

  即便其中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新生活是個什麼樣子。

  菲利普騎士和拜倫騎士被派了出去,帶著人在坦桑鎮裡採買必要的物資和建設新領地必須的資材——糧食,工具,帳篷,藥品,還有許許多多他們壓根想不到的必需品。

  需要籌備的物品堆積如山,哪怕是一直輔助管理領地事務的赫蒂和作為塞西爾家族老臣的拜倫都不知道該如何著手,沒人知道從頭建設一個領地都需要些什麼東西,在這方面,也就高文能幫上些忙——七百年前的大開拓時期,安蘇的先民們就是從零開始建設家園的,關於開拓期所要準備的事項,高文腦海中的記憶是寶貴的經驗。

  當然,由於有著七百年的時間差,高文那些經驗知識不一定完全管用,但基本理論卻都差不太多。

  不管工具如何發展變化,開拓者在曠野中所要解決的問題也還是一樣,不外乎衣食住行,醫療護衛而已。

  至於資金問題,安德魯子爵此前退還了塞西爾家族的那些金銀財物,再加上菲利普騎士保全下來的那些錢財,雖然不充裕,但要籌備最初的物資還是勉強夠用的。

  那些來自塞西爾領的難民在城鎮裡到處走動,採買物資、僱傭車輛,這自然引起了當地人的注意,他們都已經聽說了那位開國英雄復活的消息,最近又聽說了塞西爾的領主小姐從王都返回的事情,於是自然便知道這些在鎮子裡住了三個月的「外來者」終於是要離開了。

  對於這些「外來者」的去留,坦桑鎮的大部分下層民眾並不在意,但「外來者」臨走的時候要採買很多東西,這倒是讓鎮子上的商業行會大大的賺了一筆,於是他們對自家領主的抱怨也立刻減少了很多——在這之前,領主徵用了不少的窩棚給外來者居住,而且那些窮酸的難民身上還連幾個銅板都搜刮不出來,著實讓不少做生意的人對他們大感不滿。

  在兩位家族騎士奔走著籌備物資的同時,高文則讓赫蒂和瑞貝卡去統計所有的塞西爾領民,讓她們把那八百多個倖存者列成詳細的花名冊。

  「要精確到每一個人的姓名、年齡、性別、健康狀況、擅長的手藝,並按家庭分組,同時另列一個單子,把木匠、石匠、鐵匠單獨列出來。對了,如果可以的話,給每個人編號,以方便查閱。」

  這是高文給兩位曾曾曾曾……曾孫女分配下去的任務,他以為這會很容易,卻沒想到讓兩位N層曾孫女一頭霧水。

  她們壓根沒聽說過什麼叫基本資料登記,也不知道這種所謂的「表格」是怎麼弄的。

  「連基本的人口登記都沒進行過?」看到赫蒂與瑞貝卡茫然的表情,高文覺得自己比對方還要懵逼,「那你們是怎麼統計領地上的人口的?」

  瑞貝卡回答的時候一臉單純:「城堡周圍的領地是赫蒂姑媽在管,幾個騎士封地則是幾位騎士自己管,大概掌握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老人,多少小孩就可以,至於其中誰是鐵匠,誰是木匠,住在周圍的人差不多互相都認識,打聽一下就好。」

  高文:「……」

  臥槽?打聽一下就好?傳說中的眼神治國,臉色安邦,一口吆喝平天下?

  注意到高文臉上風雲變幻的臉色,赫蒂頓時緊張起來:「先祖大人……難道當年您和先君建國的時候都是用您說的那種表格來統計人口的?」

  高文趕緊倒騰自己腦海中的資料,片刻之後,一臉菜色。

  媽個雞……當年更亂。

  剛鐸帝國一夕崩潰,繁榮而且發達的中部地區徹底灰飛煙滅,僥倖在第一波衝擊中倖存下來的全都是邊遠地區的人口——而那個古老的帝國是一個典型的不平衡社會,其發展形態在高文看來甚至近乎畸形:由於這個世界的魔法技術必須依賴魔力焦點,而天然的魔力焦點是有限的,所以剛鐸帝國所有先進技術都堆積在大陸中央最強大的魔力焦點「深藍」周圍,至於魔力焦點稀薄的邊遠地區……

  落後到不可思議。

  所以在魔潮以「深藍」為中心爆發開之後,剛鐸帝國所有的先進技術與高級知識人口都被祭了天,活下來的人又在此後持續性的能量輻射中被篩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等開拓者們領著大家逃出生天的時候,人類文明可以說已經徹底坍塌了……

  用一句不客氣的說法:四大國度,就是被一群小學生領著一幫文盲建立起來的。

  只不過在這個有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處於頂端的個體力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文明落後所帶來的整體頹勢,所以當初的四大國度才能在一群戰鬥力爆表的開拓者們硬撐之下建立起來,並頂住了立國之初各方面的壓力。

  但是,但是,但是!

  七百年了啊!七百年,這幫不肖子孫怎麼就沒個長進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45 AM

第三十九章 黑暗群山

  當然,雖然心裡使勁抱怨,高文也知道這個世界發展成這樣是沒有辦法的。

  文明的發展有其規律可循,但也充滿了不確定性,有時候一個爆炸性的技術革新便足以讓整個文明躍升一個等級,但更多的情況下——尤其是在封建矇昧佔據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文明的發展會在數百年間都呈現出僵化遲緩的狀態。

  在這個存在超自然力量、階級固化異常嚴重、經歷過一次大毀滅的世界,情況只會更加嚴重。

  超凡力量的存在讓這個世界存在著很多超出時代的便利之處,但同時,超凡力量也為這個世界的文明發展套上了枷鎖。它讓那些位居上層的人可以很輕易地過上極其舒適安逸的生活,並對沒有力量的絕大多數「凡人」形成絕對的統治地位,而由於「魔力天賦」本身的稀少性和不確定性,又導致這種力量很難成為促進社會發展的推動力——因為它無法對這個世界的大眾群體產生增益,那些偶爾覺醒了魔力天賦的少數幸運兒只會成為新的貴族階級,他們不會,也無力去改變大多數人的命運。

  超凡力量不屬於「凡人」——這是一條被視為理所當然的規矩。

  正是因此,社會的進步變得極為緩慢,一方面是作為人口主體的普通人根本無力改變任何現狀,另一方面則是享受著超凡力量便利性的上層階級根本不認為社會有進步的必要——事實上就連那些平民也不認為社會有進步的必要,他們只要祈禱自己有一天能覺醒魔力天賦就好。

  在有寒冰箭存在的世界上,誰會想到去發明冰箱和空調?

  然而寒冰箭永遠都只是寒冰箭,它沒辦法讓每一個人都能在夏天吃上冰糕,也沒辦法讓醫學家們隨時隨地保存血清和疫苗。

  至少在如今這個時代,情況就是如此。

  這肯定不對,高文相當清楚這一點,超凡力量不應該成為文明的阻力,這裡也不應該永遠被困在中世紀,所謂魔力歸根結底也只不過是一種能量利用方式而已,它那靈活便利的特性本應該成為快速發展的推動力,而不是枷鎖——只不過這一切都不是現在就能解決的。

  他更加詳細地對赫蒂和瑞貝卡解釋了自己統計這些資料的必要性,以及在製作表格時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當然,鑑於她們從未統計過這些東西,那些缺乏教育的平民也很可能壓根就說不清自己的姓氏和年齡,他便放寬了對表格的要求,只讓她們統計出工匠的資料即可,而其它平民就先只登記姓名。

  一切,都等新領地建起之後再完善。

  從未有人對平民進行過這種統計,因為對這個世界的貴族階級而言,平民是幾乎沒有價值的——甚至上戰場當炮灰都略略不夠。平民唯一的作用就是產出糧食以及作為免費的勞動力,沒有人認識到「人」的重要,自然也不會有人認識到登記人口資料的必要。

  讓人欣慰的是,在別的事情上稀里糊塗的瑞貝卡唯獨在這方面一點就通,她很快便理解了高文的意思,並高高興興地帶著人跑去整理資料了。

  聯想到她之前還頒布過允許農奴通過服役來轉變成自由民的法令,看來這位「不稱職」的領主小姐也並非真的是一無是處。

  這孩子,好好教育的話說不定能騙去管人事(並不)。

  所幸需要統計的人數也只有不到九百,而且在坦桑鎮安頓下來之後菲利普騎士已經對倖存者進行了一次簡單的記錄,瑞貝卡在赫蒂的幫助下很快就整理好了高文要求的資料。

  在拿到資料之後,高文決定把隊伍分成兩撥,前往「新家」。

  一撥是先遣隊,由他和瑞貝卡、赫蒂親自帶領,隊伍裡包括拜倫騎士率領的一半士兵與民兵,以及必要的工匠和一百名勞動力,先遣隊將在目的地建立臨時營地,查明水源等情況,並對周圍的猛獸襲擊做好預防工作。

  隨後大部分平民將在菲利普騎士的護送下跟進。

  直接帶著八百多人莽進一片不毛之地是不明智的,雖然這八百人裡基本上沒有老弱病殘(他們沒能逃出來),但缺乏戰鬥力的平民還是跟在先遣隊身後比較穩妥。

  要開拓一片不毛之地,再多的準備也總嫌不夠,但凡事總要踏出第一步才行,在做了儘可能周密的計畫與部署之後,高文和他的先遣隊終於離開坦桑鎮,向著東南方向的黑暗群山進發。

  他們沿著白水河的支流,在較為平坦的河灘上前進,騎士和領主在隊伍前方帶路,士兵們則在隊伍兩旁護衛,那些有手藝的工匠和各種物資、工具在一起,被保護在隊伍的中央。

  赫蒂騎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這並不算太大規模的隊伍,突然心生感慨:「我們好像也成了開拓者……」

  「我們就是開拓者。」高文看著她,微笑著說道。

  赫蒂眨眨眼:「我想說的是七百年前的那次大開拓……」

  高文聳聳肩:「那不還是我麼。」

  赫蒂:「……也對。」

  「拿出點自信來,」高文看著這位似乎有點為未來憂慮的女士,「每一次踏入未知之地,都是一次偉大的征程,不管是七百年前的第二次開拓,還是上古傳說中的第一次開拓,亦或者如今我們要做的事情,本質上都同樣偉大。我們不僅僅會建立起一個新家園——說不定我們還會建立起一個新的時代。」

  赫蒂有些愣愣地看著高文,接著點了點頭。她不是太明白對方口中「新的時代」是什麼意思,但既然身為傳奇英雄的先祖都如此說了,那想必是既偉大又光榮的事情。

  而旁邊隨行的琥珀則啪啪地拍起巴掌來,盜賊小姐倒是想的簡單,反正現在高文是老闆,那老闆說什麼都是對的,不管聽懂聽不懂先拍拍巴掌總沒錯……

  越靠近黑暗山脈,景色便越是荒涼,人類文明的力量在這片南境之地呈現出逐步衰退的跡象。

  在當年的開拓熱潮還未衰退的時候,第一代開拓騎士的後裔們曾經用刀劍與火焰在這片蠻荒之地上紮下了一個個小型的聚居點,並謀劃著向剛鐸廢土的方向重新拓展領土,但隨著魔潮餘波一次次躁動,文明邊界那些黑暗原始的力量一次次侵蝕,不斷滋生的魔物與愈發惡化的自然環境都讓這些聚居點難以維繫,後來霧月內亂爆發,南境勢力迎來洗牌,這片土地上勉強維繫的最後幾個開拓村莊也就隨之覆滅。

  時至今日,反撲的荒蠻力量已經把當年所有的文明痕跡吞噬,在那些凋敝破敗的聚落與原始山林之間,只剩下野獸和魔物。

  儘管如今魔力已經重新平靜,黑暗魔潮也被束縛在剛鐸廢土上,但人類似乎已經滿足於現在的文明疆域,再加上南境塞西爾家族的衰退,時至今日,安蘇王國都沒有重新將這片土地開發起來的打算。

  車馬隊伍在崎嶇坑窪的道路上沉默前行,雖然高文對赫蒂的鼓舞很有效果,但隊伍裡的其他人仍然難免心緒不安,沒有人知道這場向著荒蠻地帶的進軍會有什麼結果,哪怕帶領他們的是七百年前那位偉大的開拓者也是一樣——尤其是對於那些從平民與農奴中找到的工匠而言,與其說是榮耀感在驅動他們,倒不如說是對領主的習慣性服從以及對生活的麻木在驅使他們邁開腳步。

  就這樣,他們一路沿著河灘前行,並在三天後於一片開闊地旁停下了隊伍。

  這片開闊地已經緊挨著黑暗山脈,事實上它就夾在河流與山體之間,是一條狹長的小平原地帶,白水河的支流在這裡略略放寬,河水流速減緩,並平緩地流過黑暗山脈北側,一直向東注入到提豐帝國境內。

  面向南方,仰頭看去,便是那宏偉又令人望而生畏的黑暗山脈。

  高文登上河灘旁一座大石,眺望著四周的景物,並和自己腦海中的衛星俯視視圖進行比對,他看到在平原西側有森林生長,那裡大多是木質堅硬的黑杉與巨人木,可以作為領地初期寶貴的木材來源,東側的山體則突出一些,如果來自高文‧塞西爾的記憶沒錯的話,那裡應該存在鐵礦。

  除了鐵礦之外,這附近還有幾處別的礦藏——黑暗山脈可是個寶地。

  當年高文‧塞西爾和查理一世帶領的開拓隊伍雖然沒有在黑暗山脈停留,但還是在沿途做了基本的調查與勘探,對開拓之路上發現而未能利用起來的那些礦脈資源,高文瞭如指掌。

  既然安蘇王室已經放棄了這些,那他就欣然笑納好了。

  在觀察了地形之後,高文跳下石頭,看向赫蒂:「你們就在這邊紮營,把帶來的營帳都支起來,讓士兵護衛著伐木工去林子裡取木料——但不要太深入森林,以防止被猛獸襲擊。不用擔心魔物,黑暗山脈沒你們想像的那麼可怕,黑暗魔潮的影響早已經消退了,想遇上魔物除非你們鑽到魔力焦點附近。除採伐木頭的人手之外,其他勞動力都留在這裡先幫忙建設營地。瑞貝卡,拜倫,琥珀,你們三個跟我來。」

  赫蒂愣了一下:「先祖,您這是要……」

  「去拿回我的遺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47 AM

第四十章 古老遺蹟

  事實上高文記憶中的那座古代廢墟或者說遺蹟距離隊伍紮營的地方並不遠——它就位於黑暗山脈北側,其大部分都隱藏在山體中,一部分結構則暴露在山壁之間,理論上只要抬頭看向遠方的黑暗山脈,就可以在距地面數百米高的岩壁間看到那座古蹟的部分結構。

  只不過長久的歲月流逝磨滅了文明的痕跡,大量蔓延的藤蔓和山間植被覆蓋在岩壁上,將那些古蹟層層遮掩,再加上遺蹟本身的坍塌和山間土石的堆積,那些暴露在山體外的結構如今都很難再觀察到,站在隊伍紮營的地方望向山體,恐怕視力再好的獵人也很難第一時間發現那些岩石與藤蔓之間的異常之處。

  安排好了營地方面的事情,高文一行四人便啟程前往山中,區區十年光景不會讓大自然的地形產生變化,借助腦海中那副十年前的衛星視圖,再加上記憶裡的進山路線,高文一行很順利便找到了上山的路。

  琥珀顯得有點憂心忡忡:「我說……你這可是要去黑暗山脈裡挖寶貝啊,咱們一共就四個人,你不覺得這隊伍有點懸麼?」

  高文看了這個半精靈一眼:「那依你的意思呢?」

  琥珀比比劃劃:「怎麼著也得幾百人的隊伍沿途護衛,十幾個大師級的遊俠和德魯伊壓陣,前面騎士開道,後面法師坐鎮,再來一個像我這麼厲害的宗師級盜賊負責溜門撬鎖——這不是山中尋寶的標準配置麼?」

  「標準你個頭!」高文原本還以為這貨有什麼高見呢,結果竟然就這些廢話,「哪家的尋寶隊是照著正規軍的標準配置的!而且你說得容易——你給我組織一波這樣的隊伍出來?」

  「好吧我是誇張了點,但這可是黑暗山脈!黑暗山脈誒!」琥珀誇張地揮舞著胳膊,「傳說裡每隔八百米就住著一個惡魔領主的地方!你就帶著三個人進山——而且其中一個還只會放火球……」

  「你信不信我不用火球都能把你打趴下!」瑞貝卡頓時勃然,拎起法杖指著琥珀,「讓你見識見識塞西爾家的女性有多厲害!」

  高文攔住了N+1層曾孫女,無奈地看了琥珀一眼:「你遲早死在這張嘴上。而且你是從哪聽來的黑暗山脈裡每隔八百米住個惡魔領主?這都是無知鄉民嚇唬小孩的好麼?惡魔領主真要有那麼多他們早就橫掃安蘇了。」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前方蜿蜒的山路。

  「黑暗山脈確實是個危險的地方,但一般人把這裡的危險放大的太嚴重了。事實上在剛鐸帝國時期,這座山脈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北方群山之一,與大陸南境的高嶺群山並稱為羅倫的南北兩大山系,那時候的黑暗山脈一點都不黑暗,反而因物產豐富以及出產多種礦物有著『鑲金之山』的名聲,只可惜後來魔潮爆發,黑暗山脈正好正對著元素風暴衝擊最強烈的地方——山脈的整個南麓被元素侵蝕,形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森林,這道山脈才漸漸被人稱作黑暗山脈。」

  高文說著自己所知的事情——其中一部分來自腦海中的記憶,另一部分則是最近惡補來的知識。

  「山對側的黑森林確實危險,但它位於山脈南側,這座山脈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幾乎隔絕了那些透過宏偉之牆瀰漫出來的、來自剛鐸廢土的氣息。絕大多數生活在黑森林裡的變異怪物都需要依賴混亂的魔能才能生存,所以它們壓根不會離開黑森林,更別提越過山脊,來到這片對它們而言足以窒息的山北地帶,因此黑暗山脈的北側其實是相當安全的。」

  高文所選擇的這條路線上並無太多植被覆蓋,但仍然時不時能見到一些橫生的樹木和從路旁蔓延過來的藤蔓擋道,這些在黑暗山脈區域內頑強生長的植物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一些廢土氣息的影響——那是每年順著氣流從南邊飄來的、微量的「元素之風」(也就是安德魯子爵口中的不潔之風),在那些混亂元素力量的影響下,植物顯得扭曲而異常粗壯,頗有一些猙獰可怖的意味。

  但高文很清楚,除了外表看著有點嚇人之外,這些東西其實根本毫無威脅,它們只不過是「強壯」一點的植物而已,那些在黑暗山脈北邊的森林裡晃悠了一圈就回去給人吹牛說自己經歷過黑森林歷練的貴族子弟,全都是在誇大這片土地的危險——他們壓根不知道真正的黑森林是什麼模樣。

  他之所以能確認黑暗山脈北側地區的污染已經消退,並不是因為腦海中的記憶或者打聽來的情報,其實是因為那副十年前的衛星視圖。

  只要把衛星視圖和記憶裡的資料比對一下,很容易就能判定這裡其實已經是安全區了。

  「人們對這裡的恐懼其實只源於兩點,第一是對剛鐸廢土的恐懼,雖然精靈們建造的哨兵之塔和宏偉之牆封印了剛鐸廢土的大部分區域,但那層魔法屏障只能隔絕七八成的混亂魔能,每年從剛鐸廢土中滲透出來的腐化力量都是四國邊境地區最大的威脅,哪怕如今魔潮的餘波已經消退,邊境人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恐懼和壓力也不會那麼快消散——這些邊境地區的恐怖怪談流傳了七百年,早就變成近乎傳統文化的一部分了,」高文一邊劈砍著沿途的擋路植物,一邊隨口說道,「第二……則是對未知的恐懼。」

  「未知?」琥珀皺著眉問道。

  「沒錯,未知。安蘇王國停止南部開拓已經多少年了?」

  回答的是瑞貝卡:「如果從簽署停止開拓的命令開始算,兩百多年,如果從撤銷所有開拓聚居點開始算,一百年。」

  「沒錯,少說也是一百年。整整一百年裡這裡都被列為禁地,除了那些回去就跟人吹牛.逼的『冒險家』之外,沒有人敢靠近這個地方,也就沒有人知道這裡具體是什麼樣。他們只能從那些祖祖輩輩流傳的恐怖故事和冒險家胡吹出來的冒險故事裡來瞭解這個地方,怎麼可能不恐懼?」

  聽著高文這一大串科普下來,琥珀終於鬆了口氣:「呼……那照這麼說黑暗山脈的恐怖故事都是吹出來的,其實咱們在這兒很安全嘍?」

  高文想了想,突然露出很嚇人的表情湊近半精靈小姐:「其實我騙你的——這地方就是陰森危險混沌可怖,而且每隔八百米就住著一個惡魔領主。」

  琥珀:「……咿唔唔咿!!」

  「還宗師級盜賊呢,丟人不,」高文滿意地笑了起來,抬手拍拍旁邊瑞貝卡的腦袋,並指著不遠處的一根橫倒在地上的樹幹,「你的火球術有地方用了——把那玩意兒炸開。如果我沒記錯,前面就是了。」

  瑞貝卡等這一刻已經很久,立刻高興地點點頭,抬起法杖就是一個腦袋大的火球筆直地飛向前方。

  總覺得這姑娘召喚火球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砰——」

  一聲巨響之後,火球炸裂開來,本就腐朽脆弱的樹幹被當中炸斷,變成失去平衡的兩截從山坡上滾落下去,前方道路豁然開朗。

  一處隱藏在山裡的開闊地呈現在每個人眼前。

  這片開闊地似乎曾被誰刻意平整過,山岩都切削成了不可思議的整齊形態,在岩石之間,可以看到古老的拱門和坍塌的牆壘,它們就好像與山體融合般「鑲嵌」在一塊塊巨大的山岩峭壁之間,甚至會給人一種錯覺——就好像這裡曾經有一座宏偉的堡壘,被周圍的石頭給吞噬了一般。

  但實際上,這座古老的遺蹟本身就建造在山體內部,它有大約三分之二的結構隱藏在那石壁後面。

  不管是一路上都慫個不停的琥珀,還是一直認真聽著老祖宗訓誡的瑞貝卡,還是全神戒備的拜倫騎士,在看到這座隱藏在山體中的古代遺蹟時,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們驚愕地看著這片不可思議的上古廢墟。

  而高文的視線則在周圍遊走,並突然在一片坍塌的碎石旁停了下來。

  他來到碎石堆旁,那石堆上插著一節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黑乎乎的東西,仔細分辨了半天,他才看出原來那是一柄已經嚴重鏽蝕腐爛的斷劍。

  而在石堆旁邊的地面上,則可以看到一行刻痕,那刻痕是如此之深,以至於歷經七百年風化仍然清晰可辨:16中隊,科爾長眠於此。

  瑞貝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是……什麼?」

  「當年隊伍越過白水河的時候遇到追兵,16中隊負責殿後,無一人生還,」高文慢慢說道,「應該是最後倖存的士兵在突圍無望的情況下撤回到了這個地方。只可惜……當時魔潮洶湧,黑暗山脈全境都籠罩在腐化力量中,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們都沒能奪回這片地區,而等到魔潮自然消退,已經沒人記得這個地方了……」

  拜倫騎士解下了自己的佩劍,將長劍按在胸前,對那簡陋的墳塋鞠躬致敬。

  葬在這裡的士兵尚有一座墳塋,築起墳塋、留下刻痕的戰士卻連絲毫痕跡都再難尋覓了。

  高文在墳前靜默了一會,隨後從旁邊撿起一塊碎石壓在那石堆頂端:「放心吧,大夥都活下來了。」

  這一刻,他希望自己是以高文‧塞西爾,而非穿越者高文的口吻來說出這句話。

  隨後他走向不遠處的那座拱門:「跟我來,我帶你們看看你們當年的先祖都在這裡留下了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50 AM

第四十一章 寶庫

  古老的寶庫隱藏在群山之中,無人知曉的廢墟上爬滿藤蔓,巨石和金屬堆砌而成的牆壘上遍佈纍纍傷痕,那每一道痕跡都是時光留下的字符,而人類從這些字符中能讀到的,惟有滄桑二字。

  這座古代廢墟的歷史可追溯到遙遠的剛鐸帝國時期,它那厚重威嚴的風格是如今的安蘇人極為陌生的,在高文的記憶中,北部開拓大軍找到這裡的時候它就已經是一片廢墟了——而且當時的它看上去也不比如今看起來的要「年輕」多少。

  高文、瑞貝卡、琥珀與拜倫騎士從最大的拱門走入山體,火把搖曳的光芒讓兩側的走廊明暗不定,仿若傳說中通往死者國度的「靈魂迴廊」一般,琥珀不滿地抱怨著:「早知道就該讓你那個赫蒂姑媽過來,帶你有什麼用嘛——連個閃光術都不會也算法師?」

  瑞貝卡漲紅了臉:「火球術……火球術也是可以照明的……」

  可惜語氣弱的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拜倫騎士走在高文側後方不遠處,他看著那些古老的石牆和牆上已經看不出作用的凹痕,忍不住想起了多年前作為傭兵時的感覺:「這座廢墟已經有多少年了?」

  「不知道,」高文搖搖頭,「我們第一次發現它,它就已經是廢墟了。當時隊伍裡比較有見識的人說這是『星火年代』的遺產——那是剛鐸帝國中後期魔法技術大發展的時候,那時候大魔力井『深藍之井』成功啟動,帝國興起了一股擴張熱潮,開始在各處邊境興建大量的要塞和研究設施,以期能在大陸其他地方找到類似『深藍』那樣的超大型魔力焦點,但後來那些設施一個個都廢棄了。」

  瑞貝卡感覺很不可思議:「難道一個魔力焦點都沒找到麼?」

  「不,是找不到像深藍那樣的魔力焦點,」高文回憶著自己腦海中的歷史,「深藍之井的力量是你們無法想像的,那是位於大陸中心的超大型魔力源泉,它每天輸出的能量甚至可以供應如今的安蘇全境法師塔運行一個月——所以後世有學者認為,深藍之井在剛鐸1739年的爆炸其實就是魔潮的誘因,那次爆炸雖然沒有當場炸掉整個帝國,卻在元素位面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元素力量的失衡積累到第二年,才引發了那場魔潮。不過這個猜想也沒法證實,整個深藍之井以及魔法焦點『深藍』都已經被徹底湮滅,誰也調查不了了。」

  「好厲害……」作為法師的瑞貝卡自然能聽出那古代魔力井是多麼驚人的東西,她更震驚的是人類竟然一度能夠掌握那種程度的力量,「當年的剛鐸帝國好厲害……」

  「總而言之,在當年的剛鐸人眼中,大陸各處的魔力焦點幾乎都是不能入眼的,所以在勉強發現了幾個中型的魔力焦點之後,剛鐸就停止了對更遙遠區域的探索,一大批要塞和研究設施就被廢除了。這裡應該也是同時期被廢除的設施之一,而且很可能是個綜合性的玩意兒」

  琥珀突然緊張起來:「那……那這裡該不會有什麼失控的古代魔導怪物或者魔法陷阱之類的吧?!」

  高文看了這個滿臉緊張的半精靈一眼:「作為一個連別人家祖墳都敢刨的傢伙,你還怕這種已經廢棄了上千年的古代設施?」

  「那不一樣啊!挖祖墳哪怕棺材裡的人詐屍了也就是個人而已——這種古代設施裡一旦有東西蹦出來那可說不準是什麼玩意兒!我聽說有的古代設施裡還封印著瘋狂魔法師製造的合成魔獸和魔能巨像嘞……」

  高文一腦門子青筋:「我詐屍起來也就是個『人』還真是讓你失望了啊——話說之前的黑暗山脈傳言也是,現在的古代設施怪談也是,你腦袋裡這些不正確的知識都是從哪來的?」

  琥珀想了想,突然一臉神秘兮兮地說道:「我跟你們講哦,其實我真的是暗夜女神的神選,有時候我祈禱太投入了女神就給我啟示,都是她教我的……」

  瑞貝卡順手搓了個只有拇指大小的迷你火球扔向琥珀,後者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臉黑灰,頓時吱哇亂叫起來:「媽哎你神經病啊!突然扔個火球很危險的好嘛!」

  瑞貝卡聳聳肩:「……看來她不是神選。」

  高文已經懶得搭理這倆不太對付的傢伙了。

  因為那扇古老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前。

  走廊到了盡頭,一扇沉重的、用紫黑色金屬鑄造而成的巨門矗立在前方,這扇巨門有著典型的剛鐸「星火年代」風格,厚重,沉穩,而且表面用抽象的浮雕刻畫著士兵與城牆的圖案。

  琥珀使勁擦乾淨臉上的灰黑,眼睛發亮地看著眼前的大門:「這玩意兒……該不會是一整塊紫鋼吧?!」

  「沒錯,就是一整塊,但你從這上面刮下來的每一塊渣子我都會讓瑞貝卡換算成火球糊你臉上,」高文用開拓者之劍的劍柄敲了敲琥珀的腦袋,「所以收起你那些大膽的想法,老老實實等我給你發工資才是長久之道。」

  琥珀偏過頭,小聲BB:「……老摳門……」

  高文聽到了她的嘀咕,但卻沒有理她,而是後退了半步,從懷裡取出那至關重要的「鑰匙」。

  來自七百年前的遺產,白金圓盤。

  瑞貝卡有點擔心:「已經這麼多年了,這東西真的還能用麼?」

  高文看著她,露出一絲微笑:「這是剛鐸帝國的技術,只要設施主體沒有坍塌,它的主要大門就絕不會故障。」

  彷彿是為了證明他所言非虛,在這話音落下的同時,白金圓盤上的複雜紋路便一條接一條地亮了起來,而那扇沉重金屬大門上的浮雕也緊跟著流動起絲絲縷縷的光輝。

  當光輝充盈整扇大門之後,一陣吱吱嘎嘎的機械聲音從大門以及兩側的岩壁深處傳來,所有人都感到腳下的地面在微微震顫,而隨著這震顫,那大門緩緩開啟。

  高文與瑞貝卡等人早已有所準備,在大門開啟的同時便掩住口鼻退到兩旁,同時高文還開啟了騎士的基礎技能之一「氣息防護」,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護住了現場的每一個人——這個能力與法師的基礎魔法「微風護盾」異曲同工,雖然只能提供非常非常有限的防禦力,但卻能有效地維持一個潔淨的空氣環境,在深入古代遺蹟之類的地方時,這個技能可以讓施術者避免受到那些有毒氣體的侵害。

  這座古代遺蹟中並沒什麼毒氣陷阱,但一個封閉了七百年的密閉空間中說不定會有什麼氣體蓄積,多座一層防護總是好的。

  好幾分鐘之後,高文才解除防護,對其他人點了下頭,自己率先邁步走入大門,拜倫騎士則緊隨其後。

  琥珀猶豫一下,還是放棄了趁人不注意從大門上削一塊金屬下來的想法——因為紫鋼太硬,匕首摳不動。

  大門內側是一個廣闊的長方形大廳,大廳四個方向都可看到封閉的大門,而那些古老的財產就直接堆放在這間大廳裡。

  大廳中的密封環境和設置在大廳裡各處的符文保證了這裡的物資以最慢的速度被氧化腐蝕,時至今日,它們中的很多仍然保存的不錯。

  成堆的金屬錠,各色水晶,刀劍,鎧甲,還有堆放在最中央的,數個半人多高的大箱子。

  高文上前將開拓者之劍卡進箱子的縫隙裡,用力一扳,箱子應聲打開。

  其中一個箱子裡面是仍然閃閃發亮的金銀幣,而另外幾個箱子裡則是碼放整齊的淡紫色結晶體——進行過雕刻充能的軍用水晶。

  那些金銀幣並不是最值錢的東西,水晶才是。

  古代剛鐸帝國以先進的魔法技術稱雄大陸,來自深藍之井的魔力讓帝國的法師們有著幾乎無窮無盡的能量可以揮霍,哪怕再蹩腳的法師在這種條件下也可以硬堆出技術成果來,所以當年的剛鐸帝國做到了一件在如今四大王國看來近乎不可思議的事情:

  將「超凡武裝」量產化。

  普通的刀劍鎧甲是沒有附魔的,哪怕再堅固、再鋒利,它們也只是凡俗裝備,只有被附魔過的、蘊含超凡力量的裝備才可以被稱作「超凡武裝」。在如今的安蘇,附魔過的武器裝備是只有各級軍官才能配發的東西——而且還不一定有,但在剛鐸時期,每個士兵配一把附魔過鋒銳術的長劍和一枚制式水晶是標配。

  那只有拇指大小的水晶中預先設置了初級護盾和爆炸術的法術模型,自動運行,敵我識別,哪怕沒有絲毫施法能力的大頭兵都可以用——受到攻擊就會激活護盾,護盾枯竭就會發熱閃爍並示警,隨後用力投擲出去,在距離佩戴者和附近的友軍單位達到安全距離的情況下就會產生爆炸,在高文看來,這簡直是難以置信的先進武裝。

  如果不是當年情勢所迫,實在帶不走這些,開拓者們說什麼也不會把它們留下——當初隊伍把所有能帶在身上的、更有價值的物資都帶走了,這些水晶是不得不放棄的部分。

  高文伸手拿起一枚水晶,放在手中輕輕摩挲。

  這或許是讓一般人也能接觸到魔法的一個路子,但這個路子是走不通的。

  只有在啟動深藍之井的情況下才能不計成本地灌注出這種東西,在深藍之井已經毀滅的如今,這些古代水晶用一個少一個。

  但最起碼在眼下,這些水晶將成為領地安穩的奠基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6:52 AM

第四十二章 營地

  看著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金幣和水晶,瑞貝卡、琥珀與拜倫騎士毫無意外地陷入了呆滯。

  拜倫當年做傭兵時也曾見過所謂的深山寶物,但那些暗淡蒙塵的古董跟眼前這些用符文保護起來的軍用物資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瑞貝卡作為一個鄉下沒落貴族,她這輩子在城堡裡能見到的寶貝也沒有眼前這個倉庫裡的多;琥珀就更不用說了,從一個愛崗敬業好盜賊的角度出發,她頭一次覺得自己可能很難把這裡的東西搬空了……

  當然,在呆滯之餘他們也難免會浮上一層好奇,因為眼前的很多東西都是剛鐸時期的制式裝備,這些東西大多依賴剛鐸帝國先進的魔法技術,因此在安蘇立國之後,開拓者們帶去的此類裝備基本上是壞一件少一件,而且更有很多用著用著就耗盡了能量,時至今日,剛鐸古兵器在安蘇已經成為連歷史書上都記載不詳的東西,倉庫裡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裝備對他們而言當然是極為陌生的。

  但是對琥珀小姐而言,這些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原理根本不重要——反正看著都好值錢的感覺!

  「剛鐸長金幣……盾徽銀幣……還有真正的三葉金花硬幣!我的天!」琥珀唰一下子就衝到了那個放滿錢幣的箱子旁,腦袋幾乎要埋進金幣堆裡,「錢吶!這都是錢吶!發財了啊啊啊!!老闆,老闆咱們發財了啊!!」

  沒錢的時候就是老古板,有錢的時候就是老闆,這態度轉變之大真對得起她精靈之恥的稱號。

  高文伸手把琥珀從錢堆裡扒拉出來,拽著她的後脖領子:「冷靜點冷靜點——這是我的錢,不是你的!」

  琥珀一臉大義凜然:「作為你最忠實的追隨者,這錢是你的也就是我的!」

  「這些金銀幣才是價值最低的東西,旁邊的水晶才是真正的寶貝,」高文撇撇嘴,介紹著這些對當代人而言已經完全陌生的事物,「箱子外面堆著的那些是水晶原石,沒有加工過的魔力基質,瑞貝卡你是法師應該認識它們——雖然需要加工之後才能用,但肯定能派上大用場。箱子裡的是剛鐸時期的制式軍用水晶,用起來很簡單,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可以給領地上的士兵增加戰鬥力。那些刀劍鎧甲倒是個麻煩……我剛才查看了一下,狀態都不是很好,尤其是魔力機關,差不多都報廢了,現在能發揮出多少戰鬥力還不清楚。」

  雖然這處藏寶庫中設置了密封性的符文,可以減緩金屬的氧化鏽蝕,但魔力機關自身不斷的崩壞和能量逸散過程卻是無法延緩的,雖然它們本身都有著很長的「保質期」,可是在七百年的時間跨度面前,保質期仍有極限——不光是那些武器鎧甲,事實上就連幾個箱子裡的軍用水晶也有不同程度的能量逸散,現在它們內部蘊含的能量恐怕只有「出廠」時的三分之一不到,而且這些老古董的故障率也是個問題。

  但對於如今一窮二白的塞西爾家族,這仍然是一筆驚人的財富。

  所以即便高文強調了這些東西的狀態不佳,瑞貝卡和琥珀的眼神仍然是直的。

  「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拜倫騎士感覺自己的嘴都有點發乾,「竟然就一直這麼靜靜地躺在王國邊境……而且無人知曉……」

  「從某方面我倒要感謝一百年前的霧月內亂,」高文搖著頭,「在摩恩家族還記著這些財富的時候,魔潮阻斷了人們探索此地的腳步,而當魔潮消退之後,摩恩家族卻已經斷了傳承。唉,命運啊……」

  嘴裡感嘆著命運,高文真正感嘆的卻是這封閉落後的封建制度——一切財富皆屬於國王與領主,國家命脈亦會以私產的方式被掌握在少數家族手上,一旦某個家族斷了傳承,這些東西竟然會變成荒山野嶺裡的無主之物,這是何等荒唐的情況?

  假如當年的摩恩家族把這些寶庫明明白白地記在紙上,存進檔案庫裡,而王室成員僅僅負責保管鑰匙,這些寶物恐怕還不一定能輪到他來拿——霧月內亂之後衰弱不堪的王室肯定會打這些東西的主意。

  但怎麼說呢,像這種家族傳承的寶庫因種種原因遺落深山不正是所謂中世紀的標準展開麼?

  瑞貝卡的視線在那些古代裝備和水晶上掃過,最後還是落在一箱子金銀幣上,她長出口氣:「有了這些,就能付清安德魯子爵的債務,還可以購買糧食和石料了……」

  高文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不,這些錢沒法直接花出去。」

  「啊?」瑞貝卡愣了一下,但好歹不是真傻,很快便反應過來,「因為這些都是古董?」

  「沒錯,你拿著一堆七百年前的剛鐸金銀幣去跟人買東西,腦子再有坑的人都會猜到塞西爾家族在這片黑暗的群山中挖到了寶貝,」高文點點頭,「最起碼在咱們立足未穩的時候,這些東西是不能隨便露出去的。」

  「那怎麼辦?」瑞貝卡皺了皺眉,「咱們現在很缺錢啊……」

  「很簡單,哪怕換個模樣,金子也還是金子,銀子也還是銀子,感謝這個貴金屬交易的時代,」高文笑得很燦爛,說的話卻讓旁邊的琥珀心臟直抽抽,「把這些東西熔了!」

  「媽哎!!」半精靈小姐幾乎要蹦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啥嘛!熔了?!這可是七百年前的古金幣和古銀幣!你就是跑黑市上當古董倒賣一番也比熔了靠譜啊!」

  「七百年前的古金銀幣,而且保存的跟新的一樣,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不少還是已經徹底失傳了的、只能在書上看到圖樣的古帝國貨幣,」高文看著琥珀,露出了和平常看瑞貝卡一樣的溫和眼神,「你拿一個兩個去倒賣一下還行,你把這六箱子都給我賣了試試?你但凡能活著回來我就送你一箱子!」

  琥珀咬咬牙,想拼著一身剮扛起一個箱子就跑,當看了看高文那比她大腿還粗的胳膊,愣是壓下了心中大膽而欠揍的想法。

  但她還想掙扎一下:「那你也不能都熔了啊……這也太浪費點……」

  「當然是只熔一部分,」高文攤開手,「真要把這麼多古董都熔了我也會心疼不是?先把一部分重新鑄幣以解燃眉之急,剩下的封存著看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

  琥珀的表情這才放鬆下來,而高文則笑呵呵地看向瑞貝卡:「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當日在白銀堡裡我專門聲明要保留自己的塞西爾公爵身份了吧?」

  瑞貝卡眨眨眼:「啊?」

  「笨啊!公爵有鑄幣權!」琥珀瞪著眼睛,然後唰一下子轉向高文,「所以你當時就打著主意要把這裡的古董給融了是吧?!」

  「可以這麼說,」高文承認起來毫無壓力,「我現在是一個史無前例的非實地公爵,領地暫時為零,還得自己開墾,但即便沒有地盤,公爵身份所附帶的各種特權卻是在法理上『天然自帶』的,鑄幣權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琥珀鼓著眼睛看著高文,最後只能感嘆一句:「還是你們古代大貴族會玩——現在那些只知道在領地裡挖坑訛行商過路費的土包子貴族跟你們真沒法比。」

  對此,高文的回答只有一句:「眼界放長遠一點吧,即便是這整個寶庫,與未來相比也是不值一提的。」

  隨後他吩咐拜倫和瑞貝卡各自裝了一部分水晶和錢幣,便準備先離開這個地方。

  這座寶庫已經納入手中,但現在還沒辦法讓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派上用場,首先要讓下面的營地建立起來,隨後再由值得信賴的士兵分批將寶庫中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武器裝備——運到營地中。同時還要為寶庫安排值守人員,雖然這裡有那扇魔法大門保護,但既然自己已經到了這裡,就不能繼續讓寶庫在山裡無人照管了。

  而且遺蹟外面那位古代戰士也要重新安葬——一個亂石堆可算不上合格的墳墓,現在來自文明世界的人已經回到這片土地,戰死的勇士應該得到妥善的安葬。

  在將寶庫重新用白金圓盤封鎖之後,高文一行離開了這處地方。

  河灘附近的營地仍然在緊張忙碌地搭建著,不過已經接近尾聲。

  拜倫和菲利普兩位騎士在坦桑鎮採購了一大批帳篷——實際上就是搭建帳篷所需的帆布和木料而已,等到了地方之後還需要現場加工一番才能成為臨時的營帳,不過先遣隊的第一批人都是有手藝的熟練工,搭建起帳篷來速度也是飛快,而且還有赫蒂用一些輔助的法術來幫忙,營地此刻已經初見規模。

  按照高文提前留下的規劃,所有帳篷都建在白水河的南側,大致形成一個扇形,糧食、鐵器等重要物資堆放在營地的中央,而帶來的預製木料則堆放在河岸邊,運輸時所用的板車和篷車在空下來之後被堆到了營地周圍,充當圍牆建成之前的臨時屏障——雖然魔潮已經消退,但這裡可是文明斷絕的荒山野嶺,誰知道會有什麼猛獸竄出來?

  在營地中央的帳篷旁,高文找到了帶著滿滿疲憊神色的赫蒂。

  相信那些古代水晶可以讓這位疲憊的女士精神振奮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7:02 AM

第四十三章 時代的侷限

  「你來看看這些水晶。」

  一見到赫蒂,高文就直接把一塊淡紫色的制式水晶扔到了對方手裡。

  這位女士好奇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臉上頓時流露出驚奇的神色。

  「這就是您之前告訴我的,山裡那座寶庫中……」

  「沒錯,就是從那拿的,」高文點點頭,雖然他這次沒有帶上赫蒂,但之前在坦桑鎮的時候他就已經告訴了對方有關黑暗山脈寶庫的事情,「這些水晶是剛鐸帝國時期的技術,你來看看能不能搞明白它的符文結構。」

  任何一個腦子沒有被門夾過的法師在看到這些水晶的時候都會意識到它們的寶貴之處,赫蒂頓時就被這些漂亮的淡紫色晶體吸引了注意力,但在愛不釋手地擺弄了一番之後,她卻只能帶著羞愧微微搖頭:「先祖……抱歉,我很慚愧……我只是一個三級的法師,恐怕製造不了這麼高深的東西……」

  高文看著赫蒂的眼睛:「沒讓你製造,只是分析一下它的符文結構——如果可以的話,把這個符文結構繪製出來。要說製造,恐怕如今這個年代沒人能製造類似的玩意兒:這是直接利用深藍之井的魔力灌注而成的。」

  「深藍之井……」聽到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赫蒂忍不住重複了一遍,隨後眼神熱切地看著手裡的水晶,「如果只是把裡面的符文結構讀取排列出來的話,那倒是不難,只要弄一套晶體共鳴器就可以把它裡面銘刻的東西投影出來。不過僅僅讀取符文結構……有意義麼?沒有對應的注能技術和激活方法,符文結構也只不過是一堆幾何圖形而已……」

  「那個以後再說,」高文點頭說道,「這些水晶已經沒辦法再生產了,至少在它們消耗完之前,我想儘可能保留一些資料。」

  赫蒂哦了一聲,將水晶收起,她臉上的疲憊之色仍在,但在得知「山中寶庫」確切消息之後,精神上的振奮還是讓她的氣色顯得好了很多,高文便順勢詢問起營地的建設情況來。

  「太陽落山之前就可以把營帳全部搭好,同時可以起一圈圍欄,我準備在周圍再設置一些魔法陷阱和預警符文,抵禦野獸應該是綽綽有餘的。伐木工人們在西邊的林子裡發現了很多優質木料,現在砍伐的粗木料暫時還堆在白水河上游,等明天再砍一些之後,直接讓木頭順流而下就可以了。另外按照您提供的情報,我派了兩個人去東邊,確實發現了鐵礦,不過現在我們暫時還沒有冶煉的能力,只能一點點來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人手不足,先遣隊主要還是來調查情況和建立前哨站的,採集資源需要等後續人馬。」

  「三天後大部隊就會過來,到那時候人手問題就可以得到緩解——而且工具和資材也會跟上。」高文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那正在漸漸完工的營地。

  他有很多計畫,有很多方案,來自穿越者的開闊思路和來自高文‧塞西爾的豐富知識都讓他信心十足,因此看著這初見雛形的營地,他心中也難免會升起一股雄心壯志來。

  一座座營帳按照規劃整齊地排列著,並且在營地中還挖掘出了環繞的排水溝,等明天把白水河的水導入這些水溝之後,它們就能用來預防對新生營地而言最危險的火災;工匠正在加工木料,將它們釘在一起,做成最原始簡陋的柵欄——那柵欄在面對真正的魔物時起不到太多防護作用,但在對付野獸的時候多少還算管點用處;之前前往西邊森林中伐木的伐木工已經撤了回來,此刻正在休息……

  看上去一切都很好。

  但在走進營區,仔細又看了幾圈之後,高文卻忍不住皺起眉來。

  他看到了那些工匠和平民勞力臉上麻木與畏縮的神情,以及他們那各種各樣壓根稱不上高明的偷懶技巧,而那些看似整齊合規的營帳與柵欄上,隨處都可看到偷工減料和敷衍了事的地方——少幾根釘子是最普遍的現象,有的帳篷甚至壓根就沒捆綁結實。

  工匠們在赫蒂的監督下倒還能準確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可那些幫工的平民勞力簡直就是在胡亂操作一番——高文此前其實也想到了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平民都沒有絲毫文化,既不識字也不識數,所以他提前就給每一個人詳細講解了這些帳篷應該怎麼搭,整個營地應該怎麼規劃,但現在看來,除了把帳篷和柵欄放在他嚴格劃出的地方之外,這營地裡的每一項單獨指標幾乎都是不合格的!

  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些帳篷和柵欄就是他們在荒野中唯一的庇護,是他們在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活保障麼?

  高文惱怒地想著,然後突然清醒過來:

  是的,他們不知道。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領主的,不是他們的,即便這些帳篷接下來會給他們住,他們也不相信自己能一直住下去——遲早有一天,等荒地丈量出來之後,他們就會被趕到荒地裡去,而帳篷則會拆掉,變成領主的城堡和馬廄。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一般規律,每個人都堅信這一點。

  儘管經歷了舊塞西爾領的災難,儘管跟著隊伍流亡到了這裡,儘管已經開始了新家園的建設,但對於這些在僵硬腐朽的時代生存至今的平民與農奴而言,他們早已適應了苦難,並習慣了在苦難的過程中保持麻木,因此他們既不會生出多少大難之後必有大福的念頭,也不會有什麼建設新家園的朝氣和活力。

  高文意識到自己之前有些想當然了,同時也意識到自己之前折騰好久才制定出來的一部分計畫恐怕並不會輕易實現。

  他立刻把赫蒂和瑞貝卡叫了過來。

  在一個看起來合乎要求,但細看之後卻少了好幾根支撐,而且整個都歪斜的營帳前,他指著那些敷衍了事的地方:「你們怎麼看這個?」

  赫蒂一下子沒明白高文的意思,還以為這是要責備她,於是立刻低頭:「對不起,先祖,我監督的……」

  「不,這不是監督的問題——你不可能盯著他們把每一個釘子釘好,」高文打斷了她,「這是工作者的態度問題。」

  「祖先大人,您不能對那些平民和農奴要求太高,」瑞貝卡想了想,解釋道,「他們大多都沒什麼見識,除了在農田和礦上做他們祖輩習慣了的工作之外,他們根本掌握不了別的、更複雜的工作。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根本沒有搭過帳篷——尤其是您還專門規定了帳篷的規格和功能,還有整個營地的規劃,這對他們而言太複雜了。」

  高文搖了搖頭:「這真的很複雜麼?」

  赫蒂微微點頭:「軍隊紮營才會這麼嚴格,這些平民和農奴做不到這點的。」

  「不,這一點都不複雜,我已經把他們要做的每一步都拆分到了最基礎的程度,每個人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行——釘釘子,或者綁好繩索,或者把木頭鋸開,他們根本不需要知道整個營地的規劃,所要做的事情一點都不比干苦力複雜多少,」高文看著瑞貝卡和赫蒂,「你們認為平民和農奴愚笨到了連這都掌握不了麼?」

  赫蒂和瑞貝卡面面相覷,他們看得出來高文現在很不滿意,但卻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在什麼地方。而至於高文的問題——這在二人,尤其是在赫蒂看來簡直是理所應當。

  平民和農奴當然是愚笨的。

  她們出生在這個時代,成長在這個時代,而且兩人都不是什麼見多識廣又天資異稟的思想啟蒙人士,不可能有太過超出這個時代的見識和理解。

  事實上赫蒂與瑞貝卡在當代貴族中已經是極端進步的異類了——赫蒂從不允許家族中的騎士或士兵隨意掠奪平民和農奴的財物,並想辦法要讓領地上的每一個人都能填飽肚子,瑞貝卡更是打破了農奴終身制的鐵律,給他們安排了可以成為自由民的上升途徑,而且還允許平民與農奴在自己的領地內自由流通,並允許平民自由經商……

  這些零零散散的制度每一項都可以說是挑戰常規,但整體思想上的禁錮仍然讓她們沒辦法徹底突破一個思維定勢:平民和農奴是低等的。

  或許她們自己不這麼認為,但潛意識的東西不是嘴上否定就可以否定得了的。

  高文當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把兩位曾xN孫女叫過來並不是為了訓斥她們或者給她們搞什麼思想啟蒙,他也沒天真到認為憑著自己的三言兩語就把這營地中的平民和農奴都轉變成清醒、積極、鬥志十足的公民。

  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在眼下,他只需要這些人能盡快完成他下達的工作要求即可。

  「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平民,農奴,士兵,全部,」高文吩咐道,「趁著天還很亮。」

  正在工作的和正在休息的人很快便都被召集起來,就連正在跟貝蒂吹自己山中寶庫歷險記的琥珀也好奇地趕了過來——她身旁跟著一臉茫然的貝蒂。

  每個人都不知道這位來自七百年前的老祖宗想要幹什麼,甚至就連赫蒂和瑞貝卡也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態。

  而那些平民和農奴,他們只是麻木地聽從命令聚在一起,平民聚了一堆,農奴聚了一堆,再旁邊站著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

  很多人都認為是自己的「新老爺」又有了命令,而且可能是比那些複雜的「搭帳篷制度」更加複雜的命令,於是一些人愁眉苦臉起來,他們還以為工作完成之後就能睡覺了。

  高文站在一塊大石頭上,俯視著下面的一百多號人,他已經看到了偷偷摸摸藏在人堆裡的琥珀,本想把這個隨時有可能搗亂的傢伙揪出來,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吭聲。

  隨後他清了清喉嚨,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音量高聲說道:「塞西爾的領民們,我有事情要說——關於你們的未來,以及塞西爾領新的律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5-10 07:03 AM

第四十四章 農奴與自由民

  高文站在石頭上,看著下面那一張張麻木與畏縮的面孔,深深吸了一口氣。

  民眾並不愚昧,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就不無知。

  愚昧是帶著偏見與鄙夷所做出的論斷,然而無知——它只是在陳述事實。

  這個時代的平民與農奴階級就是無知的,社會結構決定了他們幾乎沒有獲取知識增長見聞的渠道,沉重的生活成本也讓他們根本沒有精力去關注除求生以外的東西,而長久在這種情況下生存,他們才會顯得不去思考,才會有了「愚昧」的假象。但實際上,他們是會思考的,只是無知讓他們難以理解那些和生活太過遙遠的東西而已。

  所以不能和他們講那些假大空的東西,不能跟他們談理想,談未來,談領地的展望和生產力發展的邏輯關係,一旦說這些,他們就會立刻把這些聽上去就「高高在上」的概念劃歸到「領主那邊」去,並和自己劃清界限,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他們說一些與他們生活有關的東西。

  「塞西爾領的子民們,」高文高聲說道,「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是誰——因此你們也應該知道,我才是如今這片領地上最有話語權的人,我說的話可以代表塞西爾的法律,這些法律會為你們提供保護,也是你們必須服從的東西。

  「我們正在開拓新的領地,也就需要一些新的規矩,所以我在這裡宣佈三件事:

  「第一,由於舊領地已經毀滅,一切過往財富都被清零,因此我以塞西爾家族先祖的名義宣佈,領內所有涉及到領主的債務一筆勾銷——不管欠債的是自由民還是農奴,從今日起,都不再承擔任何對領主的債務。

  下面的人群略有些騷動,但騷動並不明顯,因為雖然這個年代的平民和農奴都多多少少會欠領主的債,但在領地重頭建設的今日,每個人都沒了償還債務的能力,根據瑞貝卡領主以前的仁慈,他們早已猜到會免債了。

  高文又接著說道:「第二,領地上所有農奴都有機會成為自由民——領主將頒布一系列的任務,比如建築房屋,修建道路,開掘礦山,參加軍隊。所有這些任務都會有對應的計分方式,只要嚴格按照要求完成了對應的工作,就能積累貢獻,達到標準之後,農奴就可以成為自由民。而已經是自由民的,在完成這些工作之後則可以得到對應的酬金。具體的計算酬勞的方式我會在近期公佈,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任何一個勤勞又可靠的農奴只要努力工作兩三年,就可以成為自由民,而一個自由民只要踏實工作五六年,就可以得到屬於自己的房屋!」

  這一次,下面的騷動徹底變成了壓抑不住的討論。

  農奴成為自由民——這在這個年代本身就是一件相當挑戰常規的事情。雖然安蘇的王國法律並沒有嚴格禁止農奴成為自由民的條例,而且各地貴族的領地法律中也沒有這方面的明確規定,但事實上,幾乎不會有哪個貴族會隨便讓自己的農奴獲得自由——對他們而言,農奴意味著廉價,意味著可以隨便榨乾他們身上最後一滴血都不用有任何負擔,那些只知道不斷提高賦稅和勞動時間來搜刮財富的貴族是壓根想不到讓農奴獲得自由有什麼好處的。

  瑞貝卡當初提出讓農奴通過參軍的方式獲得自由時也引起了一番騷動,但這次高文顯然更進了一大步。

  而至於參加工作獲得報酬,甚至獲得房屋……很多本身就是自由之身的平民是幾乎不信的。

  給領主幹活還有錢拿?誰信啊!

  高文沒有給他們繼續討論的時間,而是接著說出了第三條:

  「第三,今天要搭的帳篷和柵欄,還有營地裡的排水溝,就是領主在新律法中給你們的第一個任務——我已經讓人記錄了你們每個人所應負責的範圍,只有嚴格按照我的要求完工的人才算完成工作。另外,作為認真工作的激勵,前十個完成工作的人,可以吃肉。」

  說完這句話,高文也不管下面的反應如何,直接跳下石頭回到了赫蒂和瑞貝卡所在的地方。

  而那些聚集起來的平民和農奴則在愣了片刻之後,突然呼喊著衝向了看上去已經完工的營地——他們要去重新加固那些鬆動的繩索和釘子,以及把柵欄深深地打進地裡去!

  對於他們而言,高文提到的那些計算貢獻、計分標準之類的東西仍然太過艱深了,而且他們也不大相信負責監工的士兵和騎士老爺真的會認認真真幫助他們計算工作量,但有一句話他們是能聽懂的:晚上有肉吃!

  只有提前幹完活,而且還得認真幹完活的人才能有肉吃!

  就如高文所想的那樣——唯獨關乎切身利益的時候,人才會被激發出最大的動力來。

  看著那些一窩蜂跑開的平民和農奴,赫蒂感覺還有點發蒙,直到高文站在面前她才反應過來,帶著點不可置信地問道:「先祖……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高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具體指哪條?」

  「……就是農奴通過做工變成自由民的部分,」赫蒂皺著眉說道,「當然,我不反對這個,因為瑞貝卡之前就頒布了農奴參軍晉陞的法令,但您說連蓋房子修路這樣的事情都可以算是貢獻,而且只需要干兩三年就能變成自由民……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高文看著對方,「你覺得有哪不妥?」

  「如果這麼容易就可以變成自由民,那恐怕用不了多久,領地上所有的農奴就都是平民了,」赫蒂一臉懵逼,「平民的孩子也是平民,難道以後塞西爾領將是一個沒有農奴的地方?」

  高文繼續看著她,臉上的笑意不變:「沒有農奴有不妥麼?」

  從自己源自階級的思維習慣和世界觀出發,赫蒂本能地覺得有哪不對,但從她那遠超同期貴族的見識和思想出發,她卻又覺得即便沒有了農奴,似乎也沒什麼不對,於是一下子陷入了矛盾之中。

  倒是瑞貝卡在皺著眉想了一下之後說道:「其實我覺得……農奴制度到今天已經沒那麼必要了,真沒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高文有點意外地看著這個一向頭鐵的後裔,點點頭:「繼續說。」

  「農奴是勞動力,勞動力的目的是提供勞力,但如果讓他們變成自由民反而能獲得更多的勞力,那為什麼還非要保留『農奴』這個概念呢?」瑞貝卡撓了撓頭髮,「父親當年跟我說過,不讓農奴獲得自由的主要原因是一旦他們自由了,沒有鞭子抽了,他們就會立刻變懶,不再幹活,可是我覺得鞭子不一定是最好的……」

  高文讚許地看著她,第一次得到老祖宗鼓勵的瑞貝卡膽子頓時大起來,流利地說道:「而且我還注意到,如果讓一個農奴去幹活,他們總會想辦法偷懶,但如果讓兩個農奴去幹同樣的工作,並且告訴他們先干完就能多領一塊麵包,他們一下子就能完成三四個人的工作量——價值遠超過那一塊麵包……所以當時我就在想,讓他們不犯懶不一定非要用鞭子,用別的辦法說不定會更好。」

  「這已經是很不錯的啟蒙了。」高文忍不住笑起來,這是相當淺顯易懂的事情,但這個年代卻幾乎沒有人會去關注這方面——事實上貴族們壓根就不會去觀察自己治下的農奴甚至平民是怎麼工作的,也沒有統計工作效率的概念,用鞭子抽打和派士兵監督就是他們統治技巧的終極體現,瑞貝卡這樣的……

  只能說這個窮酸的鄉下子爵小姐平常真的很閒。

  也多虧了很閒,她才能想到這些。

  只不過她也只能根據自己的觀察來想到這些淺層的事情,而事實上高文很清楚,奴隸制的出現和廢除不光是一個「鞭子和麵包」的問題,更深層的原因還是生產力是否足夠,社會是否真的到了需要改變的那一步。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他認為最起碼在自己視線所及的範圍內,農奴制度已經不再匹配這個世界的生產力——大量人口被堆積在重複而低效率的低端工作中,依靠人口數量用最低的效率產出各種物資來供養上層社會,而且這些人還永無上升渠道。明明那些掌握魔法的上層人已經進入了在城堡裡看著煙花聽音樂,照明都用日光燈(魔晶石)的階段,下面的平民卻過的不比原始人強多少,整個社會都近乎畸形。

  在地球,這時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革,然而在這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卻阻止了這個過程。

  因為一百個拿著草叉的平民也打不過一個低階的法師或騎士,哪怕他們悍不畏死的同時數量再增加一倍也不可能。

  或許這個世界繼續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打破這種僵局,然而高文卻不打算等了,他必須提前改變這一切,然後開始自己的大發展計畫。

  因為他有一種感覺——魔潮,恐怕真的要來了。

  當年全盛時期的剛鐸帝國也扛不住魔潮,如今各方面都倒退到中世紀矇昧狀態的大陸各國,用臉去扛麼?

  而且即便不考慮魔潮的問題,高文也有別的在意的東西。

  天上那些不知底細的「眼睛」。

  一個中世紀的落後世界是難以掙脫重力的,被重力扼住了脖子,那就連抬頭望天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研究群星中的那些秘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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