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遠瞳 -【黎明之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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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28 09:23 AM

第一百二十章 外來的……

  與皮特曼的交流並沒有達到高文一開始的目的,但卻有著意料之外的收穫。

  他並沒有從德魯伊的儀式法術中參悟到什麼跟魔法本質有關的東西——原本他以為憑自己穿越者的腦洞和高文‧塞西爾的見識,在見證了德魯伊法術這一「魔法奇葩」之後會頓悟點東西,但事實證明這實在是想的有點多。可在另一方面,他卻從皮特曼口中聽到了對方關於神術和魔法的「一點小小見解」。

  不是人類竊取了神明的權柄,而是神明截斷了本就屬於人類的力量。

  說實話,高文‧塞西爾雖然號稱半個博學家,但那也是吹逼成分加持的,他確實懂得很多東西,但只不過是因為開拓征程中見多識廣,交友廣泛而已,很多知識在他的記憶中都屬於博而不精的範疇。就比如德魯伊的歷史——高文從記憶裡知道德魯伊在三千年前是個完整統一的宗教,因三千年前的「白星隕落」事件才從宗教組織解體、蛻變成為若干學術派系,同時在這個過程中自然神術也蛻變成為了現在的德魯伊魔法,但在這段歷史的細節部分,自己繼承來的記憶顯然比不上皮特曼這個接受過正統傳承的德魯伊(雖然看起來總是很不正經)。

  由於各個德魯伊派系都對知識傳承極為重視,因此「學派歷史」這種東西是成為德魯伊必須掌握的基礎功課,再加上德魯伊傳承極大依賴著精靈族,他們的傳承並未受到七百年前魔潮的影響,而三千年的時間差則讓高文這個「古人」與皮特曼在歷史問題上比起來並沒什麼特別的優勢,所以皮特曼知道的,高文就不一定知道。

  正是因為清楚地知道三千年前的德魯伊神官是如何使用神術,又知道神術向魔法演化的過程,皮特曼才能做出「不是人類竊取了神明的權柄,而是神明截斷了本就屬於人類的力量」這樣驚人的結論。

  當然,高文知道這個結論只是皮特曼的片面之詞,自然是不能直接當真的,但作為考量神明的思路……似乎也未嘗不可。

  ……

  在將拜倫騎士派出去數天之後,領地增加人口的計畫終於漸漸有了點起色。

  就如高文一開始預料的那樣,比起招收流民、招募工匠、宣傳引進移民等等手段,真正可靠並且能穩定帶來人口的,只有購買農奴與奴工。

  大家又不傻的,但凡有一點活路誰會來黑暗山脈腳下開荒種地?

  遠離文明邊境,緊挨著剛鐸廢土,整個新塞西爾領完全就是在地獄門口溜邊建造,南境持續百年的衰退以及在民間不斷流傳的黑暗故事已經為這片土地染上濃重的恐怖色彩,人人都堅信這地方是要命的廢土,而塞西爾家的那位老祖宗領著人來這兒開荒多半是因為在棺材裡躺時間太長腦子發生了點變化——腦子沒問題的人會來這兒?

  哦,來人貼兩張告示再站個宣傳員大聲吼幾句,宣佈這地方安全宜居還包吃包住包分配,騙鬼哦?

  在這個年代,人民的麻木超乎想像,對貧窮生活的忍耐能力也超乎想像,他們寧願留在自己難以維持溫飽的家中,也不願意去一處傳說中的凶地冒險討生活,因為他們既看不到也想像不到遠方的生活會是什麼模樣,而對於大多數人,背井離鄉冒險一次的成本就已經高到他們無法承受——一旦選擇錯誤,就萬劫不復了。

  所以第一批來到領地上的,都是拜倫騎士帶著手下們從附近領地購買到的奴隸——農奴,奴工,契約奴,什麼樣的奴隸都有,得益於資金的充裕,第一批被送來的人數就達到了三百之多。

  而更多的奴隸還在路上,或者還在奴隸販子的籠子裡。

  高文當然沒有直接讓這些奴隸進入營地,和領民們混在一起,他已經提前命人在領地西側靠近森林的地方平整出了大片的空地,並建起了大量的帳篷和簡易的柵欄,從碼頭運來的奴隸們首先要在河岸邊的一處臨時檢疫營地進行基礎的身份登記和身體檢查,記錄下名字並大致確定身體健康之後再由士兵們帶到新營區裡。

  而在這之後,這些新增的人口會在獨立營區呆夠至少兩個月,他們白天由監工們帶領前往各處工作場地,和領地上的人一起工作,並在這個過程中用親身經歷來學會這片土地上的基礎秩序和法律,晚上則被送回到他們的獨立營區,在入睡之前,他們必須聽士兵跟他們宣讀的「塞西爾基礎律法」以及「勞動制度總章」,以瞭解這片土地上全新的人員管理制度,以及最重要的——

  獲得自由的途徑。

  高文將這個過程稱作「緩衝」。

  在兩個月的適應與學習之後,期滿的奴隸們將接受簡單的考察,其實就是複述平日裡教給他們的那些東西,另外再從平日裡和他們一起勞動的領民口中瞭解他們的工作和適應情況,這兩方面如果都達標的話,一個外來的奴隸才算正式被接納入塞西爾領,而如果有一項不達標……就要回到「緩衝營」,繼續接受教育。

  高文所想出來的這個緩衝制度只是一個雛形,是用來防止大量外來人口貿然融入領地之後破壞掉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秩序的,但他知道這個制度肯定還有很多不完善之處,不管是緩衝所需的時間,教育培訓的內容,還是後續評估的標準與準確度,都需要慢慢調整完善,但只要有了這個緩衝制度,最起碼就能規避情況失控的風險。

  白水河畔的碼頭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繁忙,從坦桑鎮僱傭來的貨船正將新一批的農奴和礦山奴工卸下,身穿全套超凡武裝的塞西爾戰鬥兵們全神貫注地盯著現場,維持秩序——雖然缺少了點「人道主義」,但事實是只有在這些士兵刀劍出鞘的時候,那些亂哄哄的農奴和奴工們才會懂得排隊,才會老老實實地按次序通過碼頭柵欄上預留的缺口。

  赫蒂帶領著一批從百人援建團中挑選出來的、認字識數的人在這裡登記奴隸們的基本信息,當又一個奴隸從她面前離開之後,她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這已經是她今天見到的第三個「山姆」了。

  奴隸們幾乎沒有幾個會有像樣的名字,也不會有人認真給他們起名(包括他們的父母),通常只有在找到買家的時候,奴隸販子才會隨隨便便給他們安個稱呼,而那些同樣沒多少學識的奴隸販子又能想到什麼好名字呢?

  好一點的給起個「山姆」、「霍姆」,差一點的就直接叫「傻子」、「大個兒」。

  而且奴隸們也說不清自己的年齡和籍貫,問到他們擅長什麼的時候,他們能想到的也不是什麼技術,而是「力氣大」、「耐打」、「吃飯快」之類五花八門的回答。

  但她還必須將人口登記工作進行下去,因為很多信息登記了就比不登記的強。

  幸好老祖宗有先見之明,想到了給這些人編號——哪怕他們名字五花八門重複率極高,但給他們編個數字編號也就不怕重複了,而且他們目前也只需要記住自己的編號而已,這總不至於忘了吧?

  赫蒂低下頭,整理著剛剛填滿的幾張表格,這時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側前方的陽光。

  她抬起頭,看到的正是高文的臉。

  她慌忙想要站起身:「先祖,您來了!」

  「你坐著吧,」高文擺擺手,並回頭看了一眼碼頭,發現聚集的人已經少了很多,看來今天的登記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感覺怎麼樣?」

  「說實話,越來越覺得您之前跟我說的『組織管理』實在太有必要了,」赫蒂簡直想要哭出來,「我從沒想過寫幾個表格竟然會累到這種程度……這種事情如果能交給別人多好?」

  「通識教育和夜校已經展開,領地上認字識數的人會越來越多,而且我已經發信讓拜倫騎士去物色書記員和教師了,哪怕高薪也得挖過來幾個,情況會改善的。」

  「但願吧,」赫蒂捶著自己的腰,「您給我規劃了一大套管理機構,但上面七八成的位置都空著,要把人員填滿,天知道需要多久。」

  高文笑了笑,話鋒一轉:「今天還是只有農奴和奴工?」

  「沒錯,只有農奴和奴工,」赫蒂看了一眼手中的表格,「啊不,也有流民……是一家三口,大概是實在沒有活路,抱著死在黑暗山脈和餓死在鎮子外面沒什麼區別的心態上了拜倫騎士安排的船,我已經按照自由民標準給他們安排住處了。」

  高文皺著眉:「只有三個人麼……」

  「沒辦法的事,」赫蒂輕聲嘆氣,「哪怕是已經無家可歸的流民,也很少有人願意來黑暗山脈,他們不知道這裡的真實情況,不敢來的。」

  「我已經讓拜倫騎士用他的『渠道』去散佈消息了,」高文的眉頭倒是很快舒展開,「對於很多社會底層的人而言,酒館和流浪漢中流傳的消息總是比貴族貼在布告欄上的消息要更可靠,我相信在那些小道消息散開之後,會有流民願意來這裡碰碰運氣。」

  赫蒂眨眨眼,臉色突然古怪起來:「就是您當初前往王都的時候,派人四處傳播流言的那種……辦法?」

  她其實想說「花招」的,但考慮到自己都這麼大了再被老祖宗追著打可能比較丟人,就用了個中性點的說法。

  「請把這叫做影響輿論。」高文一本正經地提醒道。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從旁邊的空氣中飄了過來:「你嘴裡還真是淨能蹦出來這些稀奇古怪的詞兒啊~~」

  高文不用回頭都知道說話的是誰:「琥珀,你能用點比較正常的方法趕路麼?每次都要直接暗影步跑來跑去的?」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隻琥珀果然漸漸浮現在空氣中,半精靈小姐蹦蹦噠噠地從暗影狀態跳出來,絲毫沒把高文的教訓放在心上:「我跟你講,營地那邊可是快要開飯了,我好心好意過來招呼你去吃飯的……」

  這傢伙果然只能按著飯點出現。

  高文哭笑不得地看了琥珀一眼,正準備說點什麼,但就在這時,一陣吵嚷聲卻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高文循聲望去,看到是最後一名進行登記的奴隸正站在不遠處的另外一個登記口前,而吵嚷聲正是從負責登記的記錄員口中傳來的,那名記錄員聲音很大:「名字,我問你名字——你不要只是晃來晃去的!」

  然而站在記錄員面前的那名奴隸卻只是茫然地站著,就好像生了什麼病難以保持平衡一樣不斷輕微原地搖晃身體,對外面的聲音充耳不聞。

  記錄員的聲音變得更大:「喂,你耳朵有問題麼?!我問你名字!還是說你聽不懂通用語?!」

  那名奴隸似乎終於有了點反應,然而他只是用渾濁的眼睛看了記錄員一眼,身體的搖晃卻更加劇烈起來,甚至開始有明顯的顫抖。

  記錄員被對方那渾濁、無生機的視線盯著看了一眼,忍不住有點發毛:「你……你什麼意思?!士兵,士兵!」

  而就在這時,高文突然感應到了那名奴隸體內驟然攀升的、極不穩定的魔法能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6-28 06:10 PM

第一百二十一章 萬物終亡


    在感應到那名奴隸體內驟然攀升的魔法能量瞬間,高文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妙,他猛然向前衝去,起步的同時便發動了騎士的衝鋒技能,同時大聲對那個仍然沒反應過來的記錄員示警:“危險!趴下!”

    記錄員的反應慢了半拍,而此時那名奴隸的渾身都已經劇烈膨脹起來,一種不祥的紅光從他那腫脹撕裂的血肉中彌漫而出,無數混沌惡毒的符文迅速爬滿了他的皮膚,這個早已失去神誌的可憐人終於發出一聲痛苦的喊叫,但就在他化作炸彈完全爆開之前,高文終於趕到了。

    裹挾著白光的鐵手套從側麵猛然揮擊,將這個活炸彈一把推到了遠離人群的地方,緊接著一道模模糊糊的陰影從高文身旁閃過,琥珀從陰影中現身,並將那個完全呆住的記錄員粗暴地擊倒在地。

    爆炸隨之響起,被擊飛的奴隸就像一個膨脹到極限的氣球般炸開了,所有的血肉和骨骼都在瞬間變成致命的霰彈,向著四麵八方飛濺而出,哪怕已經遠離人群,一些堅硬的骨質仍然劈裏啪啦地打在登記口的木桌上,並在那上麵留下深淺不一的凹坑如果不是琥珀剛才及時把記錄員弄到地上,這倒黴的家夥不死也毀容了。

    直到這時候其他的人才紛紛反應過來,遠處站崗的士兵向這邊跑來,赫蒂也第一時間撐起了魔法屏障,並激活“偵測歪曲”魔法來檢查現場是否還有其他危險,而那名逃過一劫的記錄員則哆哆嗦嗦地從桌子下麵爬了起來,臉上印著一個清晰無比的鞋印。

    “封鎖現場,禁止無關人員出入,”高文看了一眼碼頭上留下的爆炸焦坑,大聲而快速地下令,“碼頭衛兵,去攔住那幾艘船,把奴隸販子控製住另外把前一批完成登記的奴隸都帶回來!快!”

    在清晰明確的命令下,所有人都迅速采取了行動,赫蒂則飛快地跑到高文身旁,緊張地打量著後者全身:“先祖,您沒事吧?!”

    “沒事,這種程度的爆炸還傷不到我,”高文擺了擺手,“現場還有殘留的氣息麼?”

    赫蒂搖了搖頭,而就在她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另外一個聲音突然從附近傳了過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們還在這兒測試藝術?!”

    高文循聲望去,看到向這邊跑來的是皮特曼:這位德魯伊負責檢查來到領地的奴隸身體是否健康,他和他新收的幾個藥劑學徒就在碼頭另一側待著,聽到這邊的動靜之後就立刻跑了過來。

    琥珀驚魂未定地嚷嚷著:“不知道咋回事!剛才這邊有個人突然自爆了!沒把我嚇死!”

    “一個可憐的奴隸,疑似被人用魔法邪術製成了**炸彈,”赫蒂陰沉著臉解釋道,並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很像是屍爆,但那個人在爆炸之前明明是活著的,甚至還能走動。”

    皮特曼在聽到赫蒂的描述之後臉色瞬間便陰沉下來,眼神中還帶著某種複雜的、深沉的忌憚,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快步走向爆炸最中心的地方。

    盡管是一個大活人現場炸開,這裏卻沒有多少四溢的血肉那邪術發動的瞬間似乎產生了極高的溫度,而且是從內而外地升溫,所有炸裂的殘骸都已經碳化,爆炸焦坑附近隻有大量黑而且堅硬的碎片。

    皮特曼就在那些碳化的殘骸附近蹲了下來,他臉上的皺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縮,麵色嚴肅的可怕,這個平日裏總是以嬉皮笑臉不著調姿態示人的德魯伊從未有過這樣的表現,就連琥珀都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但緊跟著,半精靈小姐的注意力就落在了那些麵目全非的殘骸上。

    她別過臉去:“真是……喪心病狂。”

    “看來你知道些什麼,”高文來到皮特曼麵前,和對方一樣蹲下,“你見過這種邪術?”

    皮特曼從地上撿起一塊焦黑的殘片,那是一塊已經扭曲變形的骨頭,他將骨頭表麵的黑色碳化物除去,隨後念動了幾個簡短的咒語,骨骸裏頓時浮現出瑩瑩的綠光,不過那些綠光都隻是一閃而逝,很快便消散了。

    高文看到骨頭裏殘留的魔法反應便是心中一驚:“德魯伊法術?!”

    皮特曼微微點了點頭:“萬物終亡,又稱末日會,您聽說過他們麼?”

    高文皺了皺眉,這個名詞他隱約有些印象,但卻記得不清,努力回憶了一下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那個墮落的德魯伊派係?前身是‘聖靈學派’的那個?”

    “您果然知道,”皮特曼把手中的骨骸扔下,“這是他們的手法。”

    琥珀看看高文又看看皮特曼,一腦袋問號:“萬物終亡是幹什麼的?邪教麼?”

    “確實是邪教,”赫蒂這時候已經走過來,她聽到了三人的交談,“他們原本是德魯伊中的一個教派,名為聖靈學派,主張的是自然神靈仍然眷顧世界,應繼續履行聖約方能重新恢複自然萬物的和諧。他們本來是所有德魯伊派係中傳承最正統、保留遠古德魯伊宗教知識最完整的一個派係,但七百年前這個學派突然就和各個正教決裂了,將近一半成員在瘋狂中衝進剛鐸廢土自滅,剩下的成員則給自己改名為‘萬物終亡會’,墮落為邪教,並被各個德魯伊學派公開逐出德魯伊群體……”

    高文對這段曆史了解的比赫蒂更加清楚:“嚴格來講,他們是在訂立神聖盟約之後變成黑暗教派的。當初宗教林立,很多教派處於敵對狀態,但神聖盟約讓所有教派放棄仇恨並宣誓永不再為敵,自然有不少教派接受不了這個,那些不能接受的,就變成了後來所謂的黑暗教派。隻不過萬物終亡會很特殊,它原本是個德魯伊派係,是諸多德魯伊學派中的一個,誰也沒想到已經從神權組織轉化為普通超凡者組織的德魯伊派係中竟然也會出現一個黑暗教派……這在當時讓很多人大吃一驚。”

    “聖靈學派是所有德魯伊派係中最接近原初信仰的,哪怕在白星隕落之後,他們也保持著三千年前的教會結構和行事準則,因此哪怕沒有神術,他們當時也是完完全全的正統神教,就連訂立神聖盟約之前,各教派首腦在先祖之峰的山頂溝通神靈的時候,聖靈學派的領袖都在現場,”皮特曼補充著高文的話,“所以他們和其他黑暗教派一樣走入墮落之道並不是太令人驚訝的事。”

    “我上次死的時候,萬物終亡會還隻是個小組織,”高文眉頭緊鎖,“我本以為他們會在這七百年的絞殺和鎮壓中消失掉……”

    “事實正好相反,他們不但活下來了,而且變成了最強大的黑暗教派之一,”赫蒂嗓音低沉而嚴肅,“德魯伊本身就是擅長在惡劣環境中生存的職業,而且萬物終亡會的組織又極為神秘,他們的傳承方式隱晦而嚴密,平日裏很少暴露在世人眼中,但隻要他們一活動,就必然是極為恐怖無情的攻擊……”

    高文的眼神閃動著:“比如往剛剛建起來的新塞西爾領扔一個**炸彈?”

    一邊說著,他一邊忍不住看了那滿地的碳化碎塊一眼,心中的憤怒與悲哀同時湧上。

    簡直是毫無人性。

    皮特曼站起身,看了看周圍如臨大敵全神戒備的士兵,微微搖頭:“不,如果真是萬物終亡會,不會是這麼小規模和無目的的行動,他們一向目的很明確的,而且襲擊會一環扣一環……”

    琥珀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怎麼你們一個個都好像很了解這個終亡會似的,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皮特曼沒好氣地看了這個半精靈一眼:“因為你小時候每次跟你講曆史方麵的東西你都會睡著!”

    “胡說!我睡著覺都能聽課的,那肯定是你和我爸都沒跟我講過這些!”

    高文順手把琥珀按回去,一臉嚴肅地看著皮特曼:“你能辨認出萬物終亡會的魔法反應,對吧?”

    “嚴格來講,是分辨出德魯伊法術的痕跡,”皮特曼點點頭,“您是擔心那些剛送過來的奴隸裏麵還藏著這樣的**炸彈?”

    高文微微點頭:“由不得不擔心。”

    “有這樣的戒備是對的。”

    很快,之前已經通過身體檢查和做完登記的奴隸們又被帶了回來,接受皮特曼的魔法感應檢測,而那幾艘卸完“貨”之後準備返航的內河船隻也被攔了下來,船上隨行的奴隸販子都被留下審查,並很快鎖定了“**炸彈”原本的主人。

    高文直接在碼頭旁的木棚中處理這件事,他首先從赫蒂那裏找到了這次送來的農奴與奴工的來源地文書。

    發生爆炸的是一名礦山奴工,來自坦桑鎮,名叫山姆。

    “這一批奴隸是從各地購買的,包括萊斯利子爵領和更北邊的康德子爵領、卡洛爾子爵領,他們首先被集中送到坦桑鎮,拜倫騎士在那邊組織了一個集散點,各地奴隸湊夠幾船之後就由他們各自的奴隸販子帶隊登船,送到這邊,”赫蒂解釋著情況,“而那名死者是坦桑鎮當地的奴工,他原本的主人是一個綽號叫‘金眼皮格爾’的奴隸販子,已經被控製住了。”

    這時皮特曼也走進木棚:“都已經檢查過了,其他人身上都沒有邪術痕跡,是安全的。”

    “全都安全麼?”高文不放心地確認了一下。

    “安全,”皮特曼回答的信心十足,“我在魔力感應方麵還是頗有一點自信的。”

    高文揉揉眉心:“萬物終亡會這種輕易不行動的組織……專門給我的領地上送一個**炸彈過來,這腦回路是怎麼長的?”

    隨後他抬起頭:“把那個‘金眼’帶過來。另外,查一下那個死去的農奴是否還有親朋或者熟人,也帶過來,我要了解一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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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6-29 09:32 AM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麻煩了


    綽號“金眼皮格爾”的奴隸販子被帶了進來,這是一個身材肥碩但卻眼神精明的男人,就像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奴隸販子一樣,他在身上掛滿了庸俗的裝飾和毫無意義的圖章印綬——奴隸販子通常都很有錢,其財富有時候甚至可以和小貴族相比,然而在各國律法以及大部分教會的傳統觀念裏,販賣奴隸會令自身靈魂肮髒,因此哪怕再有錢的奴隸販子也不被允許擁有貴族身份,哪怕捐錢當個“空頭爵士”或者“名譽騎士”都不行,所以這些財富滿倉的家夥都喜歡在身上掛一堆華麗的裝飾以及自己設計的印綬來彰顯身份,同時聊以**。

    而和“金眼”一起被帶進來的還有兩名農奴,一男一女,他們一個是死去農奴“山姆”的兄長,一個則是妹妹,這兄妹三人被一同賣到這裏,然而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熱湯飯,他們的兄弟便死在了碼頭上。

    然而在那兄妹兩人的臉上,恐懼與緊張卻完全壓過了本應有的悲戚哀痛之情。

    失去兄弟固然悲傷,但更值得恐懼的是有可能降臨在活人身上的懲罰——他們清楚地知道,並且認同一個事實,那就是在貴族眼中的農奴並不算人,一個奴隸在碼頭上爆炸了,這對於貴族而言是不可饒恕的損失——他不但少了一個奴隸,而且還髒了地麵。

    所以他們恐懼著,擔憂著即將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怒火,而且他們認為領主把自己叫過來也正是為了懲罰,如果隻是要求兩個人幹三個人的活也就好了,他們真正擔心的是鞭笞和饑餓,在這個年代,這兩種事情都有可能會要了犯錯奴隸的命。

    而那個叫“金眼皮格爾”的奴隸販子同樣處於恐懼之中,並且他的恐懼更甚,因為那名被邪術轉化為活體炸彈的農奴正是他帶過來的,掛滿全身的金銀並不能讓這個肥碩的男人有絲毫安全感,他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也知道在有確切理由的情況下,一個公爵要處死一個奴隸販子是多麼簡單的事:在這件事上,誰都不會為他辯護的。

    “金眼皮格爾?”高文開口了,一開口就讓那個渾身掛滿金片銀餅看著跟個兵馬俑似的大胖子嚇得一哆嗦,“農奴山姆是你帶來的?”

    “是……是的,大人,”皮格爾惶恐地點頭,“但我絕對沒有歹意啊大人!我也不可能跟什麼邪術師邪教徒有聯係啊!我隻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從沒做過什麼……”

    菲利普騎士用手中帶鞘的長劍敲打地麵:“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皮格爾趕緊閉嘴,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高文則繼續問道:“死者在被帶來之前都和什麼人接觸過?吃過什麼用過什麼?有什麼異常?”

    皮特曼已經檢測過這名奴隸販子的魔法反應,未發現德魯伊法術的殘留氣息,而對方這樣子也不大可能是邪教徒的下線,他很可能隻是被當槍使,這一點高文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皮格爾擦著汗:“回……回大人,農奴被帶上船之前的幾天都是關在房舍裏的,吃的用的都跟其他人一樣,都一樣……”

    “你最好說實話,”琥珀站在高文身後,特狐假虎威地幫腔,還一邊說一邊轉著手裏的小匕首,“我們這裏有魔法師,有德魯伊,還有暗影大宗師!我們哪怕把你的靈魂抽出來審問都是能辦到的——別惹麻煩。”

    高文不動聲色地撇了這個半精靈一眼,但也沒拆穿這家夥的胡說八道,而在對麵的皮格爾則已經豆大的汗珠連綿不斷,冷汗就跟星際韓宗選手接兵似的連成了一條線:對於不懂魔法的普通人而言,其實壓根就分不清各個超凡職業的區別,也不知道靈魂法術到底是什麼領域,神秘莫測的法係職業在他們心裏多半是無所不能的,琥珀隨口胡謅的威脅在他這裏卓有成效。

    “是……大人我說實話!”皮格爾慌忙回答,“其實……其實那個叫山姆的農奴是有點特殊……”

    高文敲敲桌子:“特殊?”

    “是的,他原本是我預定送到安德魯子爵的城堡裏幹活的,”皮格爾一股腦說了出來,“但您派到鎮上的騎士老爺用更高的價格大量收購各種奴隸,我手頭的奴隸數量不多,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原定要送進城堡的農奴拉來充數了?”高文皺著眉,“為什麼農奴要送進城堡?”

    “山姆是個手腳勤快又靈活的農奴,他不光會幹農活,也會喂馬和打掃畜棚,安德魯子爵正好要個新奴仆……”皮格爾難過地掰著手指,“這對他也是條出路——要知道,農奴在我手上的時候可以是農奴,可以是奴工,也可以是契約奴,但一旦到了莊園主手上就永遠是農奴了,可要是能送進城堡,那說不定還會變成仆人……”

    “但拜倫騎士多出了四個銀幣,你就把山姆拉回到了運奴船上,”高文打斷了皮格爾的話,並轉頭看向山姆的兩個兄妹,“你們抬起頭來,不用緊張——在來這裏之前,你們那位兄弟有什麼異樣麼?”

    兩人中的兄長膽子似乎大一些,首先開口回答:“有,山姆他這些天一直說他很困,而且說話經常說到一半就不說了,有時候還會突然站著睡著。”

    高文抬頭看了皮特曼一眼,後者臉上果然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後這位老德魯伊開口了:“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那個麵黃肌瘦的農奴妹妹開口了:“七天……要麼就是八天前,反正不超過十天。”

    不能指望他們記清楚具體的時間。

    高文詢問站在自己另一邊的赫蒂:“拜倫在坦桑鎮發布購奴消息是什麼時候?”

    赫蒂臉色嚴肅,她已經想到了些可能性:“四天前。”

    “也就是說,農奴山姆在拜倫抵達坦桑鎮之前就已經有了異樣,那時候很可能就被邪術控製了,而他原本是要被送到安德魯子爵的城堡裏的……”高文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環視四周,“他被送到這裏來隻是個意外。”

    赫蒂深吸口氣:“我們的鄰居恐怕要有麻煩了。”

    “他的麻煩,很快就會變成我們的麻煩,”高文慢慢說道,“萬物終亡會起源於德魯伊,他們的邪術都是以生命與自然力量派係的法術演變而來,活人不但是他們的法術材料,更是很多邪術瘟疫的載體,坦桑鎮人口太多了,離我們也太近了……而且不管怎樣,拜倫騎士還留在坦桑鎮,他到現在也沒發來任何消息,我們不能把他放著不管。”

    赫蒂很是憂心地看向領地上唯一一個德魯伊:“皮特曼,你認為他們會在坦桑鎮散布瘟疫麼?把感染者送進城堡,更像是要對付領主……”

    “很難說,邪教徒的腦子結構跟正常人不一樣,他們大腦的主要成分是爛肉醬和陰溝裏的泥,”皮特曼一臉嚴肅地說道,“必須做好最壞打算。”

    “這裏等不來王國的支援,隻能我們自己上,”高文站起身,“必須在事情失去控製之前解決掉源頭。但現在沒辦法確定我們的敵人有多少,有多強。”

    皮特曼開口了:“這方麵我可以大概估計一下。山姆是被邪術‘歸亡召喚’轉化為活體炸彈的,根據當時威力以及事後殘留氣息判斷,施術者不超過中階,很有可能剛剛達到五級黑暗德魯伊的水平,而且人數不會多——萬物終亡會很少組織特別大規模的行動,尤其是在對城鎮搞破壞的時候,他們都是派出一兩個精幹成員,依靠狡詐的計謀和詭異的邪術來造成特別大的破壞。”

    高文沉吟著:“所以我們要麵對的可能隻是一兩個五級或五級以下的邪術師,數量不是問題,真正要擔心的是黑暗德魯伊那些詭異的法術,最糟糕的情況下,安德魯子爵甚至有可能會被邪術控製,控製活物也是那幫黑暗德魯伊的拿手好戲。”

    在短暫的靜默之後,高文首先對那個已經流冷汗流的快脫水的“金眼皮格爾”擺了擺手:“你可以走了,但我建議你近期內最好別靠近坦桑鎮,往更北邊去吧。”

    奴隸販子顫顫巍巍地離開了,剩下一對農奴兄妹低著頭站在地上,他們緊張的已經快要暈倒。

    然而高文其實並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哪怕有著繼承來的記憶,哪怕在這個時代呆了幾個月,他也沒辦法做到完全的代入並理解這個世界人的思想,他根本想不到這兄妹倆是在擔心受到懲罰,而隻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開口安慰他們:“你們的兄弟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節哀。我已經讓人收殮山姆的……遺骸,他會被葬在森林旁的墓地裏,你們就在這片土地上好好生活,努力掙得自由,塞西爾家族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兄妹二人驚愕地抬起頭來,看著高文,仿佛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盡管在高文心目中,他所說所做的隻不過是遵循最簡單不過的邏輯。

    兩名農奴兄妹就這樣在困惑中離開了,等到他們走後,琥珀才忍不住開口:“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讓他們成自由民,當做兄弟死亡的補償什麼的。”

    高文好笑地看著對方:“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你善心大發啊,”琥珀一臉的理所當然,“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了,所以你善心大發不是正常的麼?”

    高文卻搖搖頭:“善心大發可以,但不能亂發,我不能讓他們認為犧牲一個親人就可以給自己換一份自由,尤其是不能讓別的、不知內情的農奴這樣瞎想。自由是必須依靠雙手爭取的,我已經製定了這方麵的製度,所以就連我自己也必須按照製度來,隻有這樣,才有秩序可言。”

    琥珀有點意外地看了高文兩眼:“所以你才堅持讓那些奴隸在領地這裏進行兩個月的‘緩衝’,而且讓他們先繼續以農奴之類的身份在領地幹活,必須幹夠了之後才能自由,而不是直接宣布解放所有奴隸?”

    “……其實你的理解有不少問題,但大體還不錯,”高文笑了起來,“我確實需要讓他們意識到,自由是來之不易的——但或許有一天,我也會直接宣布奴隸製的廢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個的、小範圍地改變。”

    琥珀目瞪口呆:“你還有這種想法?!那……要到什麼時候?”

    “到人們普遍意識到農奴與奴工之子也可以一發大火球把國王幹掉的時候,”高文隨口說道,“而現在,我們還是討論討論坦桑鎮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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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6-30 09:06 A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結晶手雷


    對坦桑鎮的行動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值得遲疑之處。

    種種跡象都顯示了萬物終亡會的爪牙確實已經進入城鎮,而對這個黑暗教派早有了解的高文可生不出什麼“因為沒燒到這邊所以自己可以高枕無憂”的天真想法,他了解這個黑暗教派的理念萬物終亡,不論任何種族任何事物,都終有滅亡之日,而所謂的生機與活力隻不過是用於通往滅亡的道路和燈火,他們用扭曲的理論來解釋原本的德魯伊自然理念,並將死亡視作生命的終極目的,在這一點上,他們甚至比那些臭名昭著的亡靈學派更加極端和瘋狂。

    他們認為亡靈也是“活”的,並認為連亡靈都該“歸亡”,甚至亡靈學派所崇拜的死亡諸神都應該“歸亡”,思想極端的能把別的邪教徒嚇一跟頭。

    誰也不知道原本崇尚生命與自然的德魯伊教派為何會分化、墮落出這樣一個黑暗組織,但有一點毫無疑問,萬物終亡會一旦活動,就必然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恐慌和死亡。

    坦桑鎮離新塞西爾領實在是太近了,如果那些瘋子真的是打算在城鎮中製造瘟疫,把坦桑鎮當成“法術材料”來舉行邪惡儀式的話,那隻要稍有遲疑,位於白水河下遊的新塞西爾領就會成為第二個犧牲品。

    但現在的塞西爾領還沒能力直接派一支軍隊去坦桑鎮解決問題事實上高文自己也不打算這麼幹,在情況不明的當下,他決定自己領著三兩個好手先去探探路。

    領主親自深入險境,這本不是什麼明智方案,但沒辦法,高文手頭能動用的高端戰鬥力太少了,在坦桑鎮可能存在中階邪教徒的情況下,他自己必須出馬。

    發生在碼頭的爆炸事件在高文及時封鎖下並沒有傳遍營地,領地中的一切都如常運轉著,鋼鐵廠在熔煉鑄錠,磚窯廠在燒製磚瓦,爐窯區在生產爆裂水晶,新來的農奴和奴工在他們的新營帳裏緩解著旅途的疲勞,並帶著驚訝和困惑去學習傳達給他們的、在這片土地上的新秩序與新法律。

    高文則已經做好了前往坦桑鎮的準備。

    他帶上了菲利普騎士和琥珀,以及對德魯伊法術較為熟悉的皮特曼,而領地則交由赫蒂與瑞貝卡照看雖然領地已經擴大許多,如今又增加了大量的外來人口,但一個三級魔法師和一個三級火球發射器,再加上一百名戰鬥兵是足以控製和保護後方的,哪怕真的遇上點緊急情況,這邊也有個鐵球星人可以幫忙。

    別看尼古拉斯蛋性格有點慫,但實際戰鬥力杠杠的,但凡周圍金屬足夠,他當場表演個萬劍歸宗都行,實在沒轍了他還能飛起來給來犯之敵一個正義天降,所以高文對老家這邊很放心。

    在白水河畔,高文一行四人正在檢查各自的隨身物品以及馬匹情況:他們要騎快馬前往坦桑鎮,這樣比乘船逆流而上還快一些,而且遇上情況可以借助沿途森林作掩護,以防止對邪教徒打草驚蛇。

    赫蒂在河岸邊給他們送行,她看起來頗有些不放心:“先祖,請千萬保證安全,邪教徒行事詭異而無情,您千萬不要被他們的詭計所害。”

    在高文身旁的菲利普騎士頓時一拍胸甲,渾身洋溢著猶若實質的鬥誌:“請放心!我將以騎士的榮譽起誓,誓死保衛公爵的安全!”

    “別鬧,你又打不過我,”高文看了這個動不動就熱血上頭的年輕人一眼,“而且跟邪教徒對付的時候怕的就是你這種一根筋的性子,老實人最容易上當了你知道不?”

    菲利普騎士想了想:“大人說得對,我尚有不足之處,還需曆練才行。”

    高文覺得這小夥子完全沒聽明白……

    這時候赫蒂皺了皺眉,扭頭看著營地的方向:“話說瑞貝卡怎麼還不來?”

    正靠在馬上無聊地擺弄匕首的琥珀聞言抬起頭:“她說給我們準備了點東西,讓我們等著,但再等一會邪教徒恐怕都在坦桑鎮裏安家落戶了。”

    她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怨念,但最主要的怨念還是因為被拖著要去跟邪教徒剛正麵,這讓一向人慫廢話多的半精靈小姐頗為不滿。

    雖然高文已經說過好幾次,剛正麵的任務是留給自己的,琥珀和其他人隻需要輔助而已……

    而就在琥珀話音落下沒多久,瑞貝卡的聲音就正好從遠處響了起來:“祖先大人!祖先大人!我來啦!我來啦!”

    高文循聲望去,正看到一個三級的火球發射器一路飛奔著從遠處跑來,瑞貝卡一手拎著她的鐵法杖,另一隻手則抓著一個看起來頗有點分量的袋子,一路跑的連顛帶蹦。

    她就這樣一口氣跑到高文麵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對……對不起……讓你們多等了會……”

    “再等一會那幫邪教徒都在坦桑鎮生孩子了!”琥珀叉著腰瞪著眼,“你到底折騰什麼呢?”

    “我給你們準備了可能用的上的東西,”瑞貝卡勉強把氣喘勻,這才把手裏的大袋子打開,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本來是準備當成果報告給祖先大人的,卻沒想到發生這種事,正好就在實戰中檢驗檢驗……”

    口袋打開,好幾道好奇的視線落在瑞貝卡拿出的東西上:那赫然是一個個大小統一、整整齊齊的金屬盒。

    它們用最普通的鑄鐵打造,形狀格外規整,大小比高文印象中的煙盒要略大一圈,在盒子的側麵可以看到有一截凸出來的金屬物,似乎是插在盒體內的鐵條,而在盒子的頂端則有一個仿佛可以按下去的凸起結構。

    高文似乎想到什麼,但還是不太敢肯定:“這是……”

    “您之前不是讓我想想怎麼把符文扳機延遲引爆麼?”瑞貝卡巴拉巴拉地說著,“其實我已經設計出來了,隻不過那個結構很精細,不太好加工,尤其是沒法大量製作,不過現在有了幫手……”

    高文不等對方說完就意識到她要說什麼:“這是尼古拉斯蛋幫忙加工的?”

    “嗯嗯,是蛋蛋弄的!”瑞貝卡使勁點頭,“我把設計圖給了他,然後他一小會就都加工出來了。其實如果時間再多一點,他能弄出一大堆呢。”

    設計圖……一大堆……

    高文看著手裏的金屬物,它是如此完美,如此規整,那利落的線條和平整的表麵甚至帶著地球上工業製品的獨特美感,而且每一個的大小形態都分毫不差,如果讓普通的鐵匠甚至符文工匠來弄,他們要多久才能加工出這些東西?

    那個鐵球星人果然是個掛逼。

    他們的種族果然就是一群掛逼。

    隻要完成了基礎的圖紙設計,有了基本的原材料供應,就能光速把原圖轉化為產品,這要是給他兩百個鐵球星人,還攀個毛的工業基礎哦直接躍遷進太空時代好麼?

    不過高文還是很快壓製住了瘋狂吐槽的衝動,他帶著好奇詢問瑞貝卡:“你到底是怎麼弄延遲的?”

    “齒輪,發條,還有連杆,”瑞貝卡似乎早料到高文會問一下,所以還專門準備了個沒有裝配的延遲裝置,“您看,就是這個,很簡單的。”

    高文低頭一看,目瞪口呆:穩定可靠的減速齒輪和擒縱器……

    所以這傻麅子實際上才是穿越的吧!

    赫蒂臉色異常古怪:“你腦子裏……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的。”

    “祖先大人設計的魔能引擎上的機械結構,還有他之前給我講各種機械原理的時候,我都認真學啦!”瑞貝卡眨巴著眼睛,一臉單純,“而且我以前就很喜歡這些機械結構啊,姑媽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因為學不會別的法術,所以努力研究各種魔力機關,試圖用機械來彌補自己法術上的遺憾,赫蒂到現在都清楚地記著,在同齡人忙著在紙上畫城堡、鮮花、騎士和王子的時候,瑞貝卡是怎麼在自己臥室牆上畫了一麵牆的杠杆和傳動輪的以及她在那之後是怎麼被追的滿城堡亂竄的。

    高文這時候也沒時間研究傻麅子……聰明麅子腦袋裏的回路,而是問了最關鍵的問題:“可靠性怎麼樣?”

    “測試過好幾輪了,各種環境下的,包括高溫,浸水,還有摔到地上,都不影響,最起碼不會提前爆炸旁邊這個鐵條是安全鎖,拔下來之後才能用,然後按動上麵的這個小疙瘩,裏麵就開始滴滴答答地轉啦,五秒鍾後就炸。在不拔安全鎖的情況下,除非你把它從幾十米高的地方扔下來,而且摔的角度還恰到好處,否則是絕對不會爆的,因為符文扳機會被卡死在安全鎖上,根本接觸不到殼體內側的起爆法陣。”

    麵對這樣的瑞貝卡,高文隻能嘴角一抽:“……回來再好好誇你。”

    帶著剛剛完成試製、還未經曆過戰場檢驗的驗證性武器“結晶手雷”,高文一行四人離開了白水河畔,騎快馬消失在赫蒂和瑞貝卡的視線中。

    而直到他們幾人消失,瑞貝卡才小心翼翼地看了赫蒂一眼:“姑媽,剛才祖先大人說的不是反話吧?”

    “為什麼是反話?”赫蒂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瑞貝卡撓撓頭發:“以前不都跟我說‘等回家了再好好教訓你一頓’麼?”

    赫蒂怔了怔,忍不住笑著揉揉瑞貝卡的頭發:“當然不是反話,以前是我們太狹隘,以至於沒能看出你的才能。”

    “……這也不是反話?”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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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6-30 09:47 PM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個孩子


    從新塞西爾領的白水河碼頭策馬疾行,距離坦桑鎮隻有一天的路程。

    在路程的最後一段,高文一行四人繞開大路,並借著林木的掩護抵達了坦桑鎮前的石橋附近,隨後在石橋南側潛伏下來,觀望著橋對麵的坦桑大門。

    “注意到了麼?城鎮似乎已經戒嚴了,”遠遠地眺望著大門,皮特曼壓低聲音咕噥道,“橋上沒有行人,大門口的士兵數量多的不正常,鎮子邊上的碼頭旁有很多船,似乎都是被扣留在那裏的。”

    附近灌木叢下的陰影一陣扭動,琥珀的身影從影子裏探了出來:“我剛才在大路上看了半天,都沒看到有商隊或旅人經過,城鎮戒嚴應該至少持續兩天了……”

    “看樣子在金眼皮格爾的船剛離開這裏之後,城鎮就限製出入了,”高文分析道,“按計劃拜倫要留在坦桑鎮繼續招募農奴,他行動顯眼,戒嚴之後必然很難脫身,怪不得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琥珀烏鴉嘴了一下:“該不會已經出事了吧?”

    高文搖搖頭:“看大門的情況,城鎮隻是限製出入,裏麵的秩序還是正常的,拜倫是傭兵出身,滑頭的很,不至於在這種環境下栽跟頭。”

    “咳咳,問題是咱們怎麼進去,”皮特曼幹咳兩聲,“坦桑鎮兩麵是河背麵是山,入口就隻有鎮子正麵一座石橋和一扇大門,全都在士兵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進去麼?”

    菲利普騎士這種耿直的人都忍不住搖頭:“現在不清楚鎮子裏的情況,萬一邪教徒已經控製了安德魯子爵,我們露麵肯定會引起那些罪惡之徒的警惕。”

    事實證明這位年輕騎士隻是古板而耿直,他還不傻……

    高文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幅高清衛星成像圖隨之立刻在腦海中成型。

    “坦桑礦山有一條路,可以從鎮子東側繞到鎮後麵,而且能直接靠近城堡區,”高文睜開眼睛,“可是過河仍然是個難題,這道橋是……誰?!”

    高文突然感應到了一道弱小而且鬼鬼祟祟的氣息在附近晃動,便立刻把頭轉向那個方向喝問道,而在他出聲之後,琥珀才後知後覺地從四周陰影波動中察覺了“不協調的影子”,馬上抽出兩把匕首在身前轉了個刀花:“出來!我們已經發現你了!”

    密林中死一般的安靜,但片刻之後,某棵樹下的灌木叢突然晃動了兩下,緊接著一個又髒又亂的小腦袋從灌木叢背後冒了出來,那是個小男孩,頂著一頭枯黃雜亂而且似乎好幾年沒有修剪過的亂發,身穿摞滿補丁和破洞的、用粗麻布縫製的短衣短褲,這是個典型的貧民,常年的營養不良讓他麵黃肌瘦,發育遲緩,但唯有一雙眼睛,一雙明亮的眼睛在他臉上,眼睛中帶著他這個階級的成年人所沒有的那種靈動與光芒。

    但這雙大眼睛此刻卻帶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其中滿溢著驚恐,他呆呆地從灌木叢中站起身,身體微微發抖,甚至似乎忘記了逃跑。

    “是個孩子?”菲利普騎士皺了皺眉,萬沒想到“潛伏”在叢林中,鬼鬼祟祟活動的竟然會是這麼個看起來十歲出頭的孩子而且身上還沒有一點力量波動,騎士守則中關於扶助弱小的訓條讓他臉色略有放緩,但騎士所受的武力訓練卻讓他沒敢直接把手從劍柄上拿開,“你不要怕慢慢走過來。”

    那孩子卻突然驚恐地“啊”的叫了一聲,隨後扭頭便跑。

    “你拎著這麼大一把劍,人家不跑才有鬼咧!”琥珀跟看傻子一樣看了菲利普一眼,緊接著身影一閃便融入到陰影之中,片刻之後,那孩子逃跑的方向傳來了短促的驚呼,緊接著高文麵前的樹蔭便蠕動起來,琥珀拎著那小孩的領子又從陰影裏冒了出來鬼畜級別的暗影天賦就是好,這家夥跑路簡直跟隨身自帶任意門似的。

    小孩被琥珀輕而易舉地抓了回來,而且中間大概還經曆了一段短暫的暗影界之旅,這讓他完全被嚇得呆愣,真真正正地忘記了逃跑,但他的恐懼卻因此劇增,以至於高文覺得他下一秒恐怕就要被嚇哭了可是這孩子隻是用力繃住了臉,抿著嘴唇,最後硬生生沒有哭出來,隻是很害怕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不要怕,”琥珀趕緊趁這時候安撫小孩,“我們不是什麼好人……”

    高文頓時瞪了這個萬物之恥一眼。

    “啊不對,我們不是壞人,”琥珀趕緊改口,然後抱歉地跟高文解釋,“以前的職業病,還沒改……”

    “我們不會傷害你,”菲利普騎士把手按在小男孩腦袋上,“你看,我是一個騎士,我會保護你的。”

    小男孩剛開始被嚇得一哆嗦,但聽到菲利普的話之後,還是稍稍鎮定下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高文趁這個時候開口:“你是附近人家的孩子?你怎麼會在樹林裏晃蕩?”

    小男孩卻被高文這個身高兩米還國字臉的彪形大漢嚇了一大跳,連連後退。

    “你不用怕,他是我的領主,”菲利普騎士趕緊說道,“他是個正直善良的好人。”

    這時候琥珀見到小男孩從頭至尾沒說話,忍不住嘀咕起來:“他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高文剛想說沒有根據別瞎bb,卻看到旁邊的皮特曼皺了皺眉,隨後這個老德魯伊上前捏住小男孩的下巴,將他的嘴打開並仔細看了一眼。

    “他的舌頭被人割掉了,”老德魯伊鬆開手,沉默片刻後說道,“而且至少割掉了兩年。”

    高文想說的話頓時被噎在胸口,他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間有什麼變化,隻知道琥珀看向自己的時候猛地縮了一下腦袋,隨後他壓抑著怒氣:“這麼小的孩子,犯什麼罪要被割舌頭?!”

    哪怕是野蠻落後的中世紀律法,也不會割掉十四歲以下孩子的舌頭就連以鐵血嚴酷著稱的血神教會,都認為這個年紀的孩子是“不會有言語的罪”的!

    皮特曼搖了搖頭:“割舌手法嫻熟,而且有用法術處理的痕跡,不是犯罪受罰,而是啞巴童仆,多半是某個大商人的奴隸那些大商人經常這麼幹,他們用啞巴童仆當貼身傭人,因為他們既不會說話,又不會寫字,除非遇上懂得靈魂法術的超凡者,否則永遠不會泄露主人的秘密。”

    高文:“……”

    他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而在他開口之前,那個被割掉舌頭的小啞巴卻先有了動靜他突然盯著菲利普騎士的胸甲,隨後一邊抓著年輕騎士的胳膊,一邊指著胸甲上的某個地方,“啊啊”的大叫起來。

    菲利普一時間手足無措,這位年輕有為的騎士先生卻完全沒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他張開雙手示意自己完全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可是高文卻注意到了那孩子手指的東西:“你見過這個徽記?”

    “啊……啊!”小啞巴連連點頭,更加用力地指著菲利普胸甲上的事物。

    那正是塞西爾家族的徽記。

    高文心中一動,瞬間把某些事情聯係了起來,立刻追問:“你是在哪見到的?!”

    小啞巴胡亂地比劃著,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卻完全無法跟旁人交流,他因此顯得異常焦急,最後這孩子幹脆跳到了附近的一塊石頭上,站在高處伸手指著某個方向,拚命比劃。

    隨後他跳了下來,抓著高文的手,用力搖晃。

    高文:“你知道在哪,讓我們跟你走?”

    小啞巴使勁地點著頭,臉上帶著懇求的神色。

    高文和身邊的幾人交換了一下視線,幾乎沒怎麼考慮,便決定跟上這個孩子。

    他當然想了很多,比如這會不會是邪教徒設置的陷阱,比如眼前的孩子會不會是受到了教唆和脅迫才這麼做,畢竟那些腦子壞掉的邪教徒是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的,但不管怎樣有些危險必須麵對,尤其是在現在這種別無他法的情況下,跟上這個孩子看看具體情況是唯一選擇。

    他們迅速離開了坦桑鎮正門,跟在小男孩的身後鑽入樹林,並沿著白水河的流向又朝南折返了一小段路,走著走著,高文突然意識到了這孩子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

    這條路走下去隻有一個能稱得上“地標”的場所,那就是位於坦桑鎮外西南方向的“戈林磨坊”,那是一座有些年頭的水利磨坊,緊挨著白水河,曾經屬於萊斯利家族的產業,但如今年久失修,已經廢棄,磨坊附近是很多無業遊民盤踞之所不過現在鎮子氣氛那麼緊張,附近的草莽小賊們恐怕已經遠遠躲開了。

    果然,順著樹林中的小路走了沒多久,他們便聽到河水拍擊河岸的聲音,再朝著林外走去,一座有著安蘇傳統風格的水利磨坊便出現在幾人眼前。

    “啊啊!”小啞巴抬手指著磨坊的方向,又指了指菲利普胸前的徽記,表示帶著這個徽記的人就在磨坊裏。

    一行四人觀察了一下四周地勢,隨後各自提高警惕,向著磨坊走去。

    他們剛走到一半,就聽到拜倫騎士中氣十足的聲音從磨坊裏傳來:“你又回來了!你又回來了!我說過多少次!離開這兒,往南走,沿著河去找塞西爾家的人,去找他們尋求保護!要麼就把我丟出去,丟到空地上再一把火燒掉!總而言之別跟我在一塊!你不但是啞巴,還是聾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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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1 11:27 AM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拜倫騎士的遭遇


    聽到磨坊中傳來的中氣十足的喝罵,高文心中閃過果然如此的念頭,隨後帶著其他人快步向前跑去。

    磨坊的大門被推開了,外麵的陽光一下子照進這個昏暗的地方,在陽光的明亮帶和稻草垛的陰影之間,拜倫騎士正歪歪斜斜地躺靠著,仍然中氣十足地嚷嚷個不停:“你要是我的侍從,我一定踢爆你的蠢頭!你這個沒腦子的小兔崽子!你不要命的麼!你……公爵大人?!”

    拜倫騎士終於適應了突然照進來的光線,他偏了偏頭,看向大門,在那明亮背景中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緊接著這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後麵又跟著三個人。

    那個小啞巴是最後一個跟進來的。

    “你還挺精神嘛,”高文跟躺在草堆裏的拜倫騎士打著招呼,“我們之前還在猜你的死活,卻沒想到你還有精力在這兒罵街罵的在外麵幾十米都能聽見。”

    一邊說著,他一邊向前走去,但剛走到一半,就聽到拜倫大聲喊道:“公爵大人,別靠近!我被邪教徒的邪術詛咒了!我不知道這東西會不會蔓延出去!”

    高文皺起眉,他當然猜得出來也看得出來拜倫騎士狀態不對,否則對方不至於躺在這個地方罵街,但直到自己稍微適應了磨坊裏的昏暗光線之後,他才看出這位中年騎士外表的異樣來。

    一種黑綠色的紋路沿著拜倫的皮膚蔓延,估計已經爬滿了大半個身體,他暴露在外的部分手臂、雙手以及脖子上都能看到那些細紋,有一些紋路甚至已經延伸到他的眼眶附近,看上去就像暴露的靜脈血管一般。

    而除此之外,他身上還能看到大量的外傷,包括腫脹的半張臉。

    菲利普騎士倒吸一口涼氣:“該死……這是怎麼回事?”

    “我發現了邪教徒,但他也發現了我,”拜倫扯著嘴角,身體卻完全僵硬,看樣子他全身上下能活動的部分已經隻剩下了腦袋,“中間細節說來話長,簡單概括就是我沒打贏……公爵大人,難道你們也是來調查邪教徒問題的?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裏出事的?”

    “一個農奴在碼頭上變成了**炸彈,萬物終亡會的手筆,”高文隨口說道,“然後你還沒傳回來任何消息,我們就知道這邊出事了你先躺著別動,說不定有救。”

    “別白費勁了,那個邪教徒厲害得很,我能感覺到他的邪術不光在腐蝕我的血肉,還在侵蝕我的精神,我現在看你們都帶七八個重影的……”

    皮特曼從高文身後走了出來,一邊大大咧咧地走向拜倫一邊隨口嘲諷:“別瞎腦補了,你那重影是因為眼睛讓人打腫了就是個簡單的神經詛咒而已。”

    一邊說著,這位老德魯伊一邊在中年騎士身旁蹲下,開始檢查詛咒力量蔓延的情況,而站在後麵的高文看到之後則頓時鬆了口氣:“還能救是吧?”

    “萬物終亡再怎麼野蠻生長,那也是從德魯伊脫胎出來的,尤其是詛咒法術,差不多都能找到對應的德魯伊驅邪術法,”皮特曼一邊從隨身的包裹中掏出熏香和儀式木雕一邊說道,“說實話,真跟釋放這個法術的人對上我恐怕不是對手,但對付他留下來的詛咒卻不一定看來下手的這個人很看不起你啊,騎士先生。”

    拜倫聞言怔了一下,眼神滄桑,輕聲歎息:“那家夥大概是在把我打飛的時候開始輕視我的……”

    看這樣子,他肯定沒事。

    確認了詛咒有解,並且皮特曼有能力控製腐蝕蔓延之後,高文在拜倫身旁蹲了下來:“坦桑鎮裏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城鎮已經戒嚴,我們完全摸不進去。”

    “得從三天前開始說,”拜倫騎士深吸口氣,慢慢說道,“在那之前是一切正常的,鎮子裏什麼事都沒發生,就隻有安德魯子爵購買了一批奴仆算是個新聞,但三天前城堡裏突然傳出了戒嚴令,說是發現有邪教徒混入鎮內,暫時禁止所有人出入城鎮您要知道,那時候我已經開始聯絡第二批奴隸販子了,而且正在聯絡一批商船,戒嚴禁令會帶來很大麻煩,所以我就去城堡,準備找那位安德魯子爵簽發一張特許令,這是完全合乎規矩,而且也很正常的……結果我卻運氣不好,發現了邪教徒的蛛絲馬跡。”

    “戒嚴令確實是城堡裏發出來的,鎮子裏也確實混入了邪教徒,但實際上整件事就是個陰謀,邪教徒就在城堡裏,並且親自控製著安德魯子爵簽發了戒嚴令。我走進城堡大廳,就感覺到有汙濁的氣息,和安德魯子爵交談,就聽到他的聲音裏夾雜著一個不屬於他的隱秘低語,我意識到情況不妙,便準備像個堂堂正正的騎士那樣進行正義的撤退結果剛撤退到一半就被一個身披黑袍的家夥給發現了。那邪教徒大概是還沒有完成對整個城堡以及對安德魯子爵的控製,所以才大意地把我放了進去,而他當然不能允許我再離開……”

    高文忽略掉這位堂堂正正的騎士所說的那些不要臉的部分,皺著眉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之前根據皮特曼的判斷,他知道混進坦桑鎮的極有可能是個四到五級的萬物終亡會教徒,而這個等級已經到了中階,拜倫騎士雖然是三級騎士的頂峰,甚至可以說部分接觸到了中階職業的力量,但他仍然是個低階騎士在這種鄉下小地方當然算高手,但對上一個中階的邪教徒那差距可就太大了。

    他能在遭遇戰中暫時保命逃生或許可以理解,但他當時已經深陷城堡,城堡又已經成為邪教徒的半個巢穴,這種情況下他是如何逃離城堡的就比較難以理解了。

    皮特曼已經開始進行驅邪儀式,他用熏香和德魯伊法術中和著拜倫騎士體內的汙濁力量,同時假裝虔誠地對著自然眾神低聲瞎bb,而拜倫的臉色則明顯好了起來,他多出一些力氣,便繼續說道:“打鬥的時候,我被邪教徒的魔法擊中,掉進了城堡後麵的一處洞穴裏,那洞裏有個水潭,我才由此保住性命,並發現水潭連著一個地下通道:原來坦桑鎮地下也是有個隧道係統的。那個邪教徒大概以為我摔死了,也可能是他要忙著做別的事,便沒有追擊,而我則在地下鑽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找到正確出來的路……出口就在這個磨坊邊上。”

    高文等人麵麵相覷,琥珀忍不住念叨:“這還真是命大……運氣好的跟假的似的。”

    “南方地下有很多隧道係統,大都是我當年主持修建的,比如塞西爾領地下的通道網。不過坦桑鎮這邊的地下隧道我卻不知道,”高文皺著眉,“……或許是我第一次死後,後人們修建的吧。”

    菲利普騎士思索著:“如果存在這條地道,我們或許可以沿著地道潛入安德魯子爵的城堡?”

    “看來是個好主意,”高文點點頭,接著看向拜倫:“之後呢?這個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帶著眾人過來的啞孩子就靜靜地站在草垛附近,帶著好奇與一絲絲戒備的視線看著這邊,拜倫神色複雜地看了這孩子一眼,輕聲歎息:“當時我從地道出來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詛咒已經發作,我本來是想回領地報告情況的,但我擔心詛咒會蔓延,就準備找個地方自己等死……其實不等死也沒辦法,那時候我行動已經很成問題,根本走不到領地。不過我沒想到,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自己竟然走到了這個磨坊裏,而且被這個孩子給救了。

    “他是個啞巴,多半是城裏某個商會老板的奴仆,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戒嚴令給困在了鎮子外麵,我在這兒躺了兩天,他就去給我找吃的和水,否則我大概根本抗不到這時候。”

    皮特曼跟自然眾神瞎bb完,抬頭看了拜倫一眼:“我們來這兒聽見你的第一個動靜就是在罵人家。”

    “沒辦法,我身上的詛咒已經開始失控了,”中年騎士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超醜的微笑,“開頭我還能勉強壓製,但後來我越發感覺到它會感染旁人,但這孩子壓根不明白這點……我趕了他好幾次,跟他解釋什麼是詛咒,有一次我還想自己爬出去,跳河裏死掉,但剛到河邊就想起來下遊是塞西爾領結果在河邊猶豫的時候就被這孩子發現,他生拉硬拽又把我拽回來了。”

    “那看不出來他力氣還挺大。”皮特曼完成驅邪儀式,一邊收拾自己的儀式道具一邊扭頭看了小啞巴一眼,隨口說道,“看著瘦瘦小小的。”

    說完,老德魯伊便站起來,對高文輕輕點頭:“詛咒已經沒問題了。”

    高文看向拜倫:“你還能站起來帶路麼?”

    “雖然我很想再躺會,”拜倫騎士動了動自己的胳膊,“但看來這時候解決掉邪教徒的威脅才是最緊要的事情。沒問題,我覺得自己已經恢複五六成了。”

    高文點點頭:“那好,你稍微休整一下,我們可以利用你找到的那條地下通道潛入鎮子。”

    “不過還有個問題,”這時候琥珀突然開口了,她指著站在草垛旁邊的啞孩子,“這孩子怎麼辦?”

    “肯定不能帶著他進去,”高文皺了皺眉,“但是就這麼放著……”

    他思索片刻,感覺自己並不能就這樣將這個啞孩子放在一旁,於是來到了那小男孩身旁,蹲下身子。

    後者被嚇得後退了半步,但仍然抬著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高文。

    “我們要去辦些事情,”高文看著小孩的眼睛,慢慢說道,“你能在這裏等三天麼?如果三天內我們回來了,你就跟我們走,如果我們沒有回來,你就沿著河向南走,去一片挨著河岸的營地,找那裏的人尋求庇護。”

    隨後他從懷裏摸出一個護符,塞進小孩手中:“拿著這個,他們就會收留你的。”

    啞孩子接過護符,慢慢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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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2 01:44 PM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這片土地到底埋藏著什麼


    “這裏就是入口了。”

    稍微休整,恢複了幾成氣力的拜倫騎士帶著高文一行人來到了戈林磨坊附近的樹林裏麵,並在一處隆起的土坡下找到了那處地道出入口洞口並不大,隱藏在土坡根部的石頭與樹根之間,而且外麵已經被橫生的藤蔓與落葉覆蓋起來,如果不是有拜倫騎士指點的話,恐怕誰從這裏路過都會下意識地將其忽略掉。

    拜倫從地道離開的時候破壞了洞口上覆蓋的部分植物,雖然那之後他稍微做了一些重新遮掩的工作,但還是能看出這裏有人出入過的痕跡。皮特曼在洞口前蹲下身子,觀察了一下裏麵的情況便判斷道:“這裏原本應該不是出口,多半是地震或者巨人木的樹根撐開了地縫,才把這個洞穴與下麵的地道連接起來。”

    一邊說著,這個老頭一邊笑呵呵地隨口說道:“南方的地下還真埋著不少東西。”

    高文頓時感覺這老小子話裏有話:“你是把我也包括進去了吧!”

    皮特曼幹笑兩聲,隨後從懷裏摸出一塊小號的魔法晶石,他稍微注入魔力讓它發出明亮恒定的光芒,隨後將其投入洞做出一個“你先上”的手勢:“這就是您出馬的時候了。”

    高文聳聳肩,把本來想第一個下去的菲利普騎士攔住,自己率先跳了下去。

    他感覺自己踩在一層鬆軟而潮濕的腐葉爛枝上,周圍是狹窄逼仄的土石空間,而落在地上的魔法晶石所散發出的光芒照亮了周圍,讓他可以看到更深處的情況:前方是一道蜿蜒並且向下傾斜的坡道,沒有人為加工痕跡,而更像是老德魯伊所說的那樣,是因自然因素才和更深處的人工隧道連接起來的。

    他撿起魔法晶石,晃動了兩下示意下麵安全,隨後率先邁步向前走去。

    片刻之後,琥珀的氣息跟了上來,半精靈盜賊進入這種地下空間之後明顯如魚得水,她一邊心情愉快地轉著手裏的寶貝匕首一邊好奇地四下打量:“這裏一直在向下延伸啊。”

    “如果真是當年挖出來的那些‘作戰地道’,那它必然會很深,”高文隨口說道,“畢竟地表上時常就有魔潮氣息泄露過來,如果不挖深一點,在地道裏避難的民眾很容易受到侵害。”

    傾斜向下的甬道持續了一小段,周圍開始變的寬闊且幹燥,高文注意到通道兩側那些泥土和天然碎石在漸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人工加工過的支撐梁、石磚,以及用土元素法術處理過的堅固牆壁,而繼續往前,地麵也變得平直,不再繼續向下傾斜。

    看著周圍的景象,高文的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

    而琥珀也緊跟著發現了異常之處,她停下擺弄匕首的小動作,跑到附近的一處牆壁前仔細觀察著後者的材質以及牆壁上的花紋紋路,隨後驚疑不定地跑回到高文身旁:“不對啊……這地方的風格跟當初咱們從你的墓裏跑出來時走過的那些地道不一樣……”

    “沒錯,不一樣,這些不是我當年主持修建的南境地下工事,”高文舉起魔法晶石,照亮周圍的牆壁和地麵,“怪不得……拜倫騎士提起坦桑鎮地下有地底通道的時候我就在奇怪了,因為當年這個地區還沒有任何開發計劃,哪怕我死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應該也是沒人開發的……誰會在這裏修建地道……”

    琥珀皺著眉:“仔細看看的話,倒是和黑暗山脈裏的那處遺跡有點像?”

    高文終於恍然大悟,意識到了記憶中那點模模糊糊的熟悉感究竟來源於哪。

    這條地下通道的建築風格以及材質,很接近黑暗山脈裏的那處巨型遺跡!

    拜倫騎士自己也大為驚訝,他仔細看看四周,驚疑不定:“真的……看起來確實很像,我當時被詛咒折騰的腦子暈暈乎乎,竟然完全沒看出來!”

    “星火年代留下的地下設施,竟然在這裏也有……”高文心中一時間波瀾起伏,“所以黑暗山脈裏的遺跡隻是某個大型遺跡群的一部分?還是說……”

    他腦海中冒出了更加大膽的念頭:難道黑暗山脈裏埋藏的要塞,和這個地方的地下通道是連成一片的?!

    這些古老的通道跨過了山脈北側的大片土地,跨過了白水河和山北森林地帶,完全連綿成片?!

    不過高文腦海中的大膽猜測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便搖搖頭並認為這些想法可能性不大:哪怕當年的剛鐸帝國強盛無比,那生產力也是有限的,從黑暗山脈到這裏不但距離遙遠,中間更有著山地河流等錯綜複雜的地形,要在地下建造一片如此規模的設施群談何容易?

    雖然說實話,剛鐸帝國如果真鐵了心要莽穿這片大地,舉全國之力在黑暗山脈附近的地下建立這麼一片“地底城邦”其實也不是不可能,但高文實在想不通這裏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如此瘋狂投入,而且投入這麼多還是個秘密工程,剛鐸國內的民眾以及後世的人們對此完全不知情……

    難道……是跟尼古拉斯蛋提起的那些人體實驗,跟那所謂的“神孽”有關?

    “喂,喂喂,想什麼呢?”高文的思索被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他回過神來就看到琥珀正伸著爪子在他眼前使勁搖晃,半精靈小姐的臉也湊了過來,“這種場合你走神?”

    “不,沒什麼,”高文迅速收斂起心神,把那些猜測都暫時放在一邊:現在真不是想它們的時候,“從位置判斷,咱們應該已經到白水河的河床正下方了。”

    “真的?”琥珀不敢相信地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石質”拱頂幹燥而穩固,沒有絲毫滴水,也聽不到一丁點河水流動的聲音,“我的天……那這地方還真是夠深,那些人是怎麼能在河床底下開這麼一條隧道的……”

    “我更好奇他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準確判斷位置的。”皮特曼偷偷打量了高文一眼,嘀嘀咕咕。

    琥珀耳朵一抖,張嘴就來:“這還用問,人家在地下埋了七百多年,專業著呢……唉疼疼疼!”

    高文順手擰了琥珀的耳朵一圈,隨後不再搭理這貨,示意拜倫騎士繼續帶路。

    同時他看著自己帶的這隊伍成分,心中突然有點微涼

    一個萬物之恥的精靈盜賊,一個擅長煲湯販貨賣假藥的德魯伊,一個能把跑路說的那麼大義淩然的老油條騎士,隊伍一共五個人其中就有仨畫風不對的,這麼看來除了自己能用國字臉穩定士氣之外,跟在旁邊一臉嚴肅沉默開路的菲利普騎士恐怕已經是整個塞西爾行動小組僅存的良心了……

    他這邊正尋思著,就見菲利普騎士突然扭頭特認真地跟拜倫問道:“對了,拜倫,你之前說的‘正義撤退’是個我不知道的騎士技能麼?”

    所有人:“……”

    高文心中長歎:難得是個好小夥,結果還是個被動型的捧哏……

    隨著越來越靠近坦桑鎮的範圍,大家漸漸停止了閑談。

    根據那作弊般的記憶地圖以及地形預讀能力,高文始終能大致判斷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他發現這條悠長的地下通道並非筆直,中間有很多彎路和岔道忽略掉那些坍塌或者錯誤的路線之後,他發現自己是繞著坦桑鎮的東部走了小半圈過來的。

    這裏正好位於坦桑礦山的正下方。

    之前便已經說過坦桑鎮的地形:它東側背靠著巨大的坦桑礦山,西側則是白水河的兩條支流,整個鎮子大致呈三角形,而安德魯子爵的城堡便位於鎮子東部,連接著坦桑礦山根基地勢平緩的部分,事實上那座城堡本身的主要建築材料就是從礦山裏采來的:那座礦山不但出產鐵礦和多種晶體礦,同時也能產出優質的石料,坐擁這片土地的萊斯利家族有著令人羨慕的財富不是沒有道理。

    而此刻,高文走在位於礦山正下方的遠古隧道中,腦海中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那位安德魯子爵知道這些地下遺跡的存在麼?

    ……他多半是不知道的,因為坦桑礦山裏的鐵礦和晶體礦都不是深層礦脈,而是位於山體內,開掘礦道沒有必要向地下深挖,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在沒必要的情況下深挖地底可不是說著玩的,沒有人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而且如果安德魯子爵真的挖出了這個古老遺跡……那外界不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作為附近最大的人口聚集地和商旅集散地,坦桑鎮並不是一個能保守秘密的地方這裏可跟鳥不拉屎的黑暗山脈不一樣。

    前方的地勢開始上升。

    空氣變得潮濕,皮膚上感覺到了明顯的氣流吹拂,有隱隱約約的聲響從前方傳來,種種跡象說明,出口已經近了。

    再往前沒多久,他們便走出地道,並見到了拜倫騎士摔下來時的那處地點:這裏是一個開闊而陡峭的洞穴,洞穴底部有著地下水滲積而成的水潭,地道的出口就位於水潭邊上,說是出口,其實就是一道開裂的岩縫顯然這裏也不是正常的入口,而是因地質變化之類的因素才開裂成這樣。

    真正的地道出入口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而且多半已經坍塌了。

    看到水潭邊上的岩縫並沒有很嚴重的水溶風蝕痕跡,高文忍不住扭頭詢問菲利普:“這一帶最近幾年內有過地震麼?”

    “沒有,”菲利普騎士搖了搖頭,緊接著又皺眉思考,“但我聽在坦桑鎮長住的人說過,他們偶爾會聽到礦山的地下傳來嚎哭一樣的怪聲,當地人說那是死在礦山裏的奴工亡靈作祟,不過那位安德魯子爵找通靈師和巫師查探過幾次,也沒發現怪聲的來源。”

    “是麼……”高文不置可否地說道,接著抬頭看向洞穴上方。

    那裏藤蔓橫生,並能看到有樹木的巨大根須從側麵蔓延出來,想必那處洞口也是曾經被掩蓋、隱藏起來的,而今才被撞個大洞出來:拜倫騎士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他活下來真的應該感謝一下命運女神了。

    假如這個世界有那麼一位神明的話。

    “從這裏上去,就能看到城堡的東牆,”拜倫說道,“但這個洞口幾乎筆直,還都是鬆軟的泥土,上去可不容易。”

    “現在就得看專業人士的了!”皮特曼這時候走上前來,小老頭嘿嘿一笑,隨後從懷裏摸出一根嫩綠的樹枝,他仿佛揮舞魔棒一般揮舞著這根樹枝,在空氣中不斷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符文,而那樹枝本身則好像失去生命力一般,迅速從生機勃勃的嫩綠變得枯萎幹癟。

    一陣沙沙的聲響從上方傳來,那洞口周圍叢生的藤蔓受到了德魯伊法術的催化和牽引,迅速生長、垂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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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2 07:41 PM

第一百二十七章 瘋狂BB


    夕陽已經下沉,地平線上僅餘下一條極為寬廣的、微微呈現出弧線的亮邊。

    在琥珀的暗影幹涉輔助下,一行人輕而易舉地翻過了城堡東側的牆壘,並通過一座舊塔樓的內部階梯抵達了安德魯子爵的堡壘內部。

    他們借著陰影的掩護躲在城堡二層的一處露台上,俯視著下麵空蕩蕩的中庭以及在中庭對麵的走廊。

    這座城堡就和安蘇南境的大多數貴族堡壘一樣,有著大致呈正方形而且分層的結構,最外層是圍牆,裏麵一層是由馬廄、仆役房、雜物房以及外廊形成的拱衛區,再裏麵才是由內廊和領主府邸形成的居住區,而幾個區域之間則由結構堅固牆壘厚重的通道連接,城堡各處都有或明或暗的哨位,並且四個角的最高點都有箭塔和預警用的鍾樓、烽火台。

    這種居所並不舒適,它的大部分結構看起來都像是個軍事要塞,而這正是由於當年南境是抵擋魔潮的最前線,昔日建築風格作為傳統一代代流傳下來所導致的隻不過隨著最近幾百年的和平時光,南境不少地方已經開始轉變,哪怕是不富裕的南方貴族也開始學著像北方人一樣改良自己的居住環境,甚至更喜歡住在舒適明亮的莊園裏。但是很顯然,安德魯子爵並不是一個很在意居住條件的人:他的城堡仍然維持著相當程度的“古典風格”。

    但在這樣一座近乎軍事要塞的城堡中,高文卻沒有看到多少本應該四處巡邏和站崗的守衛,就連城堡最中心的中庭也是空空蕩蕩。

    “到處都沒人?”琥珀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下麵,她的暗影天賦讓她在昏暗的環境中也能清晰辨物,“而且庭院裏好像好幾個月都沒人修剪過似的……雜草和灌木都長的快蓋住路了。”

    就如琥珀所說,城堡的中庭不但空無一人,而且各處植物還生長的格外旺盛,明明直到幾天前這裏都應該是秩序正常的情況,但此刻高文一眼掃下去,卻感覺這座城堡仿佛已經荒廢了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繁茂的植物在各處瘋長著,覆蓋了道路,覆蓋了牆壁,甚至有一些藤蔓已經爬到通向主建築的大門上。

    “拜倫,你還沒有完全恢複,就在這裏等著我們”高文扭頭對身後的中年騎士說道,“我給你留三個‘結晶手雷’防身,用法已經記住了吧?”

    頭發花白的中年騎士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這種被人當成累贅的感覺可不好。”

    高文笑了笑,拍拍這個平常略有些不著調的騎士先生的肩鎧:“你已經立下大功而且勇敢戰鬥過了,這種時候我可不希望自己的騎士因為魯莽而送命。”

    高文這句話說的是發自肺腑,雖然他也暗暗吐槽過這個傭兵出身的“非主流騎士”有些不靠譜的言行,但這次事件中拜倫確實已經展現出足夠的勇武和堅定,他已經沒必要繼續拖著虛弱的身體參與冒險或許菲利普那樣騎士精神格外堅定的人會一根筋地跟著高文戰鬥到死,但拜倫不是這種迂腐的人。

    所以中年騎士點了點頭,接過高文遞給他的三枚手雷,臉色略有複雜地看了看這精致的“魔能工業產品”:“嘖嘖……這種東西恐怕連小孩子都能學會用吧……”

    片刻之後,高文一行已經借著愈發昏暗的天色掩護,摸進了城堡的中庭。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見到任何守衛,卻也沒見到邪教徒的爪牙或者魔法陷阱,這座偌大的堡壘就好像真的已經被廢棄一般,空曠,安靜,詭異。

    菲利普騎士執劍在手,安安靜靜地跟在高文身後,但很快他便聳聳鼻子,壓低聲音說道:“這裏有邪惡的氣息。”

    琥珀忍不住看了這個平素裏看起來有些呆頭呆腦的年輕騎士一眼:“你該不會下一秒就要喊著‘聖光啊這個邪惡值得一戰’然後衝出去砍砍砍吧你又不是聖騎士。”

    “噓,”高文低聲打斷琥珀的bb,“別忘了菲利普是凱爾的信徒。”

    琥珀微微張大了眼睛,緊接著抿起嘴唇不再吭聲。

    凱爾,戰士與騎士之神,同時也身為戰神,是正神譜係中力量僅次於聖光之神的強大神明,他庇護著所有的勇士並為戰爭賜福,盡管不是聖光之神,但其神力中也有對抗褻瀆、偵測邪惡的威能,他的信徒在尋找邪教徒的時候將獲得額外加持,雖然比不過正統的聖光牧師或聖騎士,但也比普通人強得多。

    而菲利普是個虔誠的凱爾信徒,哪怕不是神官,他的虔誠也能讓他比其他人更敏銳地感知到這座城堡中盤踞的邪教徒氣息了。

    高文不信神明,自然也得不到神明的加持,但他的身體正在自然而然地發出警報,他握住了開拓者之劍,警惕地盯著中庭中的那些茂密花草灌木和裝飾樹:“這些植物生長得過於茂盛,多半有問題。”

    皮特曼手中攥著一把鐵木種子,但完全不敢隨意釋放任何德魯伊法術來檢測周圍的情況:就如他能輕而易舉地感應到同根同源的萬物終亡會邪教徒一樣,出身德魯伊的邪教徒也能在他施法的一瞬間感應到他,除非爆發正麵衝突,否則他是絕不敢輕易冒險的。

    他們開始穿過庭院,向著安德魯子爵的城堡主建築靠攏:那裏是邪教徒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

    一層若有若無的昏暗“薄紗”籠罩著四人的身影,琥珀走在隊伍的最中間,用她那鬼畜級別的暗影親和天賦為所有人製造群體潛行的效果要不是有這麼個掛逼一般的家夥跟著,高文也不會選擇為了節省時間而冒險直接潛入這座城堡。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地平線,天邊僅餘的一律輝光正逐漸被黑暗吞噬,星光開始浮現出來,而在星光初現的時刻,一股微涼的夜風吹過中庭。

    那些茂密的、仿佛已經肆意生長了一年的植物在夜風中搖擺起來,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響,而在那聲響中,似乎混雜著無數低沉的呢喃。

    琥珀瞬間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而由於暗影力量隨著夜幕降臨愈發增強,她的視覺開始向著“超凡”的方向轉化,一些在白天被忽略的東西突然進入了她的視野。

    半精靈小姐嚇的差點驚呼出來然而在她出聲之前,高文已經一把按住她的嘴巴。

    “我也看見了。”高文低聲說道。

    在中庭裏,在那茂密繁盛的植物下麵,在那肆意蔓延的根須和藤蔓之間,有東西。

    最近的一株灌木在夜風中搖擺著,它的根部冒出了一隻蒼白的手,那隻手埋在泥土中,微微痙攣;旁邊的雜草中探出了一張被掩埋大半的麵孔,那麵孔上的眼睛半睜半閉,慘敗幹裂的嘴唇仍然在翕動;一株半生半死的老橡樹歪在路旁,樹根隆起一塊腫包,腫包的形狀仿若頭顱,一雙眼睛從樹皮的縫隙之間暴露出來,枯黃僵硬,與橡樹一樣半生半死……

    整個庭院所有的植物下麵,都有著被掩埋的人類肢體,而且那些肢體的主人明顯還活著!

    “戰神之名啊!”菲利普騎士壓抑著聲音低聲喊道,“何等喪心病狂的行為!”

    “這些人……活著還是死了?!”琥珀深吸兩口氣,掰開高文的手之後帶著一絲絲驚恐小聲說道。

    “大部分還能算是活著,但很難說還能活多久,”皮特曼捏緊了手中的準備用作施法材料的種子,“怪不得我們看不到任何守衛和侍從……他們全都被埋在中庭了!”

    “小心千萬不要接觸到這些植物,”老德魯伊又補充道,“它們就是那個邪教徒的眼睛!”

    “邪教徒把這些人埋在這裏是要做什麼?”琥珀強忍著惡心皺眉說道,“抽取他們的生命力麼?”

    “……恐怕不是,”皮特曼搖搖頭,“抽取生命力用不著這麼麻煩的儀式。邪教徒把這些人控製在半生半死之間,而且維持他們的意識恍惚……我懷疑他是在抽取這些人的思想。”

    “抽取思想?!”琥珀吃了一驚,“萬物終亡會連這都能辦到?!”

    “如果是對付超凡強者當然沒這麼容易,但這些都是毫無法術抵抗能力的普通人,唉,”皮特曼輕聲歎息,“看樣子那個邪教徒不隻是想在這裏殺幾個人那麼簡單,他是有目的的,他在搜集情報……”

    說話間,眾人已經在極端小心翼翼的情況下穿過了遍布瘋狂植物的中庭,來到通往城堡主廳的門廊前,麵前是一扇虛掩著的橡木大門,在那橡木大門上,銘刻著萊斯利家族的徽記。

    徽記中仿佛流淌著鮮血,暗紅發亮。

    高文沒有直接用手去接觸那明顯不正常的門扉,而是用開拓者之劍推動大門,將其悄無聲息地緩緩推開,隨後他打起十二萬分警惕,率先邁步跨過。

    而就在他腳步跨過大門的一瞬間,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嘈雜混亂到讓人難以忍受的噪音突然席卷而來!

    那感覺就好像有一萬種聲音同時在耳邊炸響,有一萬個人同時在耳邊喊叫,有一萬種混亂荒誕的樂器同時在耳邊演奏,或者有兩個喝高了的琥珀在耳邊瞎bb……

    高文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生鏽,連轉一下頭都變得格外艱難緩慢,而且他很快便發現那些嘈雜的聲響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他自己的腦海在那令人發狂的聲音中,他看到眼前鋪著暗紅色地毯的城堡走廊一下子被拉長,兩邊那懸掛著萊斯利家族曆代先祖畫像的牆壁也向無限遠的地方飛快退去,四麵八方驟然變得無比寬廣,而黑暗的星空則取代了城堡裏原有的景象。

    那些混亂的噪聲終於混合成一個清晰可辨的聲音,它在不斷吼叫著:“萬物終將滅亡!萬物終將滅亡!萬物終將滅亡!”

    然而高文雖然被噪聲和幻象籠罩,他卻發現自己的思維竟然異常清晰,那彙成一片的吼叫聲清清楚楚地傳來,他腦海中甚至還能不由自主地蹦出個挺清楚的想法:“對啊,因為熵增,怎麼了?”

    “萬物終將……”

    高文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那瘋狂的噪聲與黑暗星空的幻象便已經戛然而止,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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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3 09:01 AM

第一百二十八章 異端


    所有的噪音和幻象都在瞬間煙消雲散,高文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眼前已經恢複了正常。

    萊斯利家族城堡的走廊在眼前延伸,地麵上鋪著暗紅色的地毯兩側牆壁上懸掛著那位安德魯子爵曆代先祖的畫像,而在畫像之間則鑲嵌著充能的魔法晶石,這些晶石正發出恒定的光芒,但仿佛有什麼東西幹擾了光線的傳播,那些晶石看起來雖然明亮,可是稍遠一些的地方卻昏暗異常。

    高文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身後的菲利普騎士等人正好邁步跨過大門,他們的行動自然毫無異常——似乎受到影響的隻有他自己,而且剛才的那些幻象也隻持續了一個瞬間,誰都沒有察覺到。

    “怎麼了?”琥珀注意到高文神色變化,低聲問道。

    高文一邊戒備四周一邊回答:“我剛才好像遇到幻象,但隻持續了一瞬間。”

    “確實有魔法力量消散,多半是邪教徒留下的氣息,在接觸到您這樣的越階強者之後就自行崩潰了,”皮特曼小聲分析道,“我們要小心,這裏說不定會有魔法陷阱。”

    高文皺了皺眉:“能感知到邪教徒的大概位置麼?”

    “他很謹慎,要麼就是力量古怪,”皮特曼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到這裏到處都有扭曲的德魯伊魔法殘留,但卻沒有一個氣息是‘活躍’的……”

    菲利普騎士緊握長劍,將劍柄貼在胸口簡短地頌念著騎士與戰士之神凱爾的名號,他通過這種方式施展出類神術般的力量,隨後看向走廊盡頭:“氣息向那邊彙聚。”

    那是領主議事廳的方向。

    高文和琥珀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以高文一馬當先,德魯伊皮特曼跟在後麵,菲利普和琥珀在兩旁警戒,四人小心翼翼地沿著走廊向前走去。

    兩側牆壁上懸掛的畫像在異化的魔晶石燈映照下泛著慘白的光,萊斯利家的列祖列宗掛在牆上,冷漠地看著不速之客的造訪,那些泛白的眼珠仿佛死魚一樣,讓琥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高文卻隻是撇了那些畫像一眼,那隻是因魔法環境影響而產生的輕微異化而已,完全不值得擔心,再說了,誰還沒在牆上掛過是咋的?

    領主議事廳的大門同樣虛掩著,裏麵透出影影綽綽的光,然而等靠近這裏之後,不管皮特曼還是菲利普都感知不到有邪教徒的明確氣息。高文感知了一下大門,確認大門本身以及門背後並沒有陷阱之類的潛在危險,便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有著華貴金屬絲線裝飾、刻畫著萊斯利家徽的木門。

    領主議事廳中空空蕩蕩,四周立柱和拱頂上的魔晶石灑下混混沌沌的光芒,位於大廳中央的桌椅都不知被搬到了那裏,隻餘下位於大廳上首平台上的那把天鵝絨高背椅,那是領主的位置。

    坦桑鎮的領主,安德魯子爵便坐在那張高背椅上,他背後懸掛著萊斯利家族最早受封爵位的一代先祖的畫像,而他本人則在自家先祖的注視下艱難地呼吸著,這個原本就又高又瘦的男人此刻已經消瘦到近乎幹癟的程度,他的血肉似乎都萎縮了,皮膚緊緊地貼在骨頭上,宛若一個蒼白幹癟的活死人,他靠在椅背上,頭顱搖搖晃晃地搭著肩膀,眼睛毫無焦點地注視著屋頂,一邊艱難地呼吸,一邊低聲呢喃著什麼。

    位於座椅兩側的魔晶石發出白色的光輝,將安德魯的影子拉得老長,並模模糊糊地投影在地上。

    這位子爵先生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高文握緊了開拓者之劍,帶著菲利普和皮特曼走進大廳,一行三人一邊警戒四周,一邊來到安德魯子爵身旁,然而那位子爵卻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三人的靠近,他隻是茫然地注視著拱頂,嘴裏發出混亂的聲音。

    “他的心智被困住了,”皮特曼立刻判斷出來,“不過並不嚴重——我會解除他的詛咒,但邪教徒很可能會被驚動,做好準備。”

    高文微微點頭:“動手吧。”

    皮特曼隨即將手放在安德魯子爵的額頭,另一隻手則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他用嘴咬掉瓶口的木塞,隨後將瓶子裏的液體滴了幾滴在子爵的頭頂。

    一股怪異而濃烈的花香從那幾滴液體散發出來,並伴隨著德魯伊法術的發動產生強烈的驅邪、鎮魂效果,束縛住安德魯子爵心智的邪術魔法隨之受到影響,開始一點一點地鬆動。

    突然,安德魯子爵的眼皮翻動了一下,他從混沌中恢複清明,並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高文,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喉嚨中發出嘶啞可怖的聲音:“他在我的影子裏!”

    而幾乎在子爵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投射在地麵上的影子已經開始扭曲,座椅背後的魔晶石砰然碎裂,地上的影子則驟然壯大,一個漆黑的身影從中猛撲出來,直取高文麵門。

    但高文仿佛早有所料一般,在安德魯子爵出聲示警之前便已經做好後跳的姿態,影子還沒衝出來,他便已經拉著皮特曼跳離平台了,菲利普騎士則緊隨其後。

    那影子一瞬間撲了個空,而還不等他重整姿態,地上的陰影便再度扭動起來,一隻穿著短皮靴的腳從中飛出,一腳踢在這個身影的後背:“我在你的影子裏!”

    那身影驟然被踢出了暗影形態,狼狽不堪地從台子上跌落下來,但在半空便砰一下子解體成飄散的煙塵,並被一陣風裹挾著衝到了大廳的另一端,重新凝聚成一個披著黑袍、麵目不明的實體。

    而琥珀則完全從陰影中跳了出來,飛快地竄到高文身後。

    高文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身披黑袍的身影:“一個法係職業不好好躲在暗處扔球形閃電,非要跑出來刺殺一身板甲的騎士,萬物終亡會都是你這種清新畫風的麼?”

    而那個偷襲失敗的黑袍人則沒能控製住自己的驚愕:“你竟然沒受真實之音的影響?!”

    “真實之音?你是說你留在門上的那個魔法?第一個推門進來就會聽到滿腦子噪音的那個?”高文好奇地問了一句,“啊,我確實聽到了——可惜我剛想跟它聊兩句,那聲音就沒了。難不成我一句話就把它給說瘋了?”

    那黑袍身影聽到高文的話,仿佛陷入巨大的憤怒之中,他的兜帽搖晃著,陰影中傳出惡毒的詛咒:“違背萬物終亡的鐵律,從死者國度返回人世的異端,你果然不應該留存於世!”

    而隨著他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突然聽到一陣密集的斷裂、破碎聲從大廳外傳來!

    議事廳的窗戶劈裏啪啦地被打破,各處大門也被巨大的力量粉碎、崩飛,一根根粗大的樹枝和藤蔓擊破了所有的門窗,猛衝進了這間大廳。

    衝進大廳的植物在地上翻滾著,伴隨著吱吱嘎嘎的聲音扭曲變形,人立而起:那是一個個身高達到兩米以上的樹人,而且和正常情況下德魯伊召喚出的樹人截然不同:它們的枝葉扭曲腐爛,體表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有毒的汁液從裂口中流淌出來,散發出刺鼻的臭氣。

    就如世所周知的那樣:當萬物終亡會的德魯伊背棄了生命與自然的信仰之後,“生”的力量便從他們的法術中消失了。

    這些樹人開始向高文一行發動猛攻。

    “它們的核心在那團黑色的腐葉裏!”皮特曼飛快地扔出幾枚魔法種子,同時大聲喊道,“不要被毒液濺到眼睛!”

    魔法種子落到地上便發出一陣綠色光華,緊接著便在德魯伊法術的催生下迅速紮根,生長成為堅韌的藤蔓或者帶刺的荊棘,去束縛那些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樹人。

    高文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皮特曼一眼,隨後收回視線,揮舞長劍砍斷了一隻樹人的手臂。

    琥珀和菲利普也和那些腐爛的樹人纏鬥在一起。

    而在這混亂激烈的戰局中,高文的注意力卻始終放在那個身披黑袍的邪教徒身上。

    那個黑袍身影除了將恐怕早就準備好的樹人放進場之外,到現在都沒有真正參與到戰局中,他隻是遠遠地觀望著,看上去沉默陰暗——但卻遲遲不願出手。

    高文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個邪教徒知道高文·塞西爾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這個“複生傳奇”有多大名氣,雖然剛開始他喊的很囂張,但他顯然虛的一筆——遲遲不出手,恐怕是真的不敢出手。

    但他又指揮樹人作戰,並沒倉皇離開,這說明他多半猜到了“高文·塞西爾複活之後處於虛弱期”的情況!

    他在觀察,在判斷自己這個“傳奇”複活之後具體有多少力量,他這毫無疑問是在冒險——而這個地方絕對有值得他冒這番險的東西。

    高文腦海中的思索飛快,短短兩三劍斬下的時間他便已經想到了很多東西,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個邪教徒究竟通過什麼途徑了解過自己的情報,又了解或者說推測出了多少,也不知道這個邪教徒在這裏到底想得到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稍稍設下陷阱來盡快解決掉對方。

    電光石火的考量之間,他一劍刺入一個樹人身上的魔力核心,但在將劍拔出的時候他故意讓自己的手抖了一下,看上去就仿佛力氣突然中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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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4 11:56 AM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正義的暗器


    高文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是不是達標,但他認為那個邪教徒一定會上當。

    因為他本身就確實處於虛弱狀態,確實沒有真正傳奇的實力這方麵壓根不需要演技!

    對於清楚自己斤兩的高文而言,假裝戰力不濟要遠比假裝仍在七百年前的全盛期容易多了。

    果然,在他刻意表現出體力不支、身體協調性下降的同時,那個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便有了動靜。

    那是氣息的流露,是終於確定了戰意、準備下場剛正麵的氣息,高文在眼角的餘光中看到那個邪教徒黑袍一抖,藏在長袍下麵的手臂隨之朝這邊抬起一股明顯的魔力波動隨之在他手中彙聚起來。

    高文早已等著這一刻,但他並未進攻,而是假裝被腐化樹人打亂平衡,微微踉蹌地向著邪教徒的方向移動了幾步他拉近了距離,但在對手看來,這卻正是將身體送到魔法射程內的舉動。

    變異而晦澀的德魯伊法術瞬間成型,一團蘊含著腐朽力量的灰綠色光球隨之從黑袍邪教徒的長袍下麵飛了出來,而高文已經完全鎖定這個光球的軌跡,他壓根不閃不避,而是在光球擊中自己的瞬間撐起了騎士的護身靈氣,並同時開啟了衝鋒!

    “腐蝕法球”在空中劃過無聲的軌跡,結結實實地撞在高文的肩甲上,但肩甲上卻同時蕩漾開一圈半透明的能量波動,將法球的全部力量消彌於無形,而高文則眨眼間化作一道白光,並揚起長劍向著邪教徒的腦袋斬落!

    那邪教徒顯然愣了一下,然而他已經落入這個圈套:就和任何施法職業一樣,德魯伊法術施法之後也是有魔力緩衝的,在前一個魔法失效之後,他的精神海正在動蕩不休,此時此刻麵對朝著自己衝鋒的騎士,他是連一個最簡單的護身法術都施展不出來。

    但就在高文認為這個邪教徒會用身上攜帶的護身法器硬抗自己這一下斬擊的時候,他卻看到這家夥做出了一個他壓根沒想到的驚豔操作

    這黑袍人猛然後撤半步躲開下劈,緊接著一個鐵板橋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高文緊接著的一擊橫斬,隨後間不容發地原地翻滾,單手撐著旋轉起身,並在起身的同時另一隻手探向腰間,唰一下子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單手劍,“哐”一聲格擋了高文的第三次追擊!

    這一刻高文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

    但他卻沒有時間疑惑,因為這個邪教徒已經躲過了最凶險的幾次攻擊,他正在重整態勢,而一旦讓這個魔武雙修的家夥真的重整了態勢說不定就不好辦了。

    所以高文直接將騎士靈氣灌注到開拓者之劍上,劍刃瞬間燃起近千度的高溫,同時雙手用力下壓那邪教徒的格擋雖然驚豔,但畢竟等階差距實在太大,僅僅堅持了不到兩秒,他便不得不拚著左臂被傷的代價翻滾著躲開那幾乎要把人點燃的灼熱劍刃。

    高文追了上去,開拓者之劍就仿佛一柄血色的光刃般連續劈砍,在空氣中留下一道又一道扭曲的高熱弧線,而邪教徒則揮舞著單手劍勉力支撐,讓高文更加驚掉下巴的事情發生了這個一身黑的家夥竟然硬生生憑著極端精妙的劍術暫時和自己打了個平分秋色!

    這貨到底什麼來頭?!這說好的是個隻有五級的邪教徒呢?這說好的萬物終亡會都是法係德魯伊呢?!

    黑袍邪教徒的單手劍術高超到匪夷所思,而且高文很快就發現這真真是純粹的劍術,並無一點屬於騎士或戰士的超凡力量存在他每一劍都恰到好處,不論攻守都進退有度,完全依靠嫻熟的技巧和戰鬥經驗來抵擋著高文的攻勢,沒有護身靈氣,也沒有魔力灌注和超凡技能,他就憑一手劍術竟然抗到了現在!

    在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這種不摻超凡力量,單純錘煉技藝積累經驗的武者?那這家夥的德魯伊法術又是怎麼回事?還是說萬物終亡會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職業體係?

    高文這邊是冒了一腦門子問號,但和他對陣的邪教徒卻已經苦不堪言:盡管憑借高超的劍術堅持了這麼長時間,但位階上的差距是難以忽視的,事實上這個黑袍人如果不是手握一把接受過賜福的單手劍,而隻是拎著一根普通鋼劍的話,恐怕開始戰鬥沒幾個回合他就要連人帶劍被高文一塊砍斷了。

    幾次連續搶攻,高文把對手逼到了角落,他決定不再琢磨對方的劍術是怎麼回事,而是直接調動起體內的魔力,同時高高揚起開拓者之劍,釋放了高階騎士才會掌握的“鋼鐵風暴”。

    黑紅色的劍刃揮下,在空中爆發出一陣強光,在光芒之中,那劍刃驟然仿佛分裂成了無數道,一片劍光如同鋼鐵的暴雨般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而且每一道劍刃都帶著一次威力強大的衝擊波,在熾熱的“鋼鐵風暴”衝擊中,城堡的堅固地麵如沙塵般粉碎、卷起,被衝擊波裹挾著一同卷向那名已經完全失去了施法機會,也失去了格擋機會的邪教徒。

    那個黑袍的身影似乎也放棄了抵抗,他直愣愣地站著,一直到鋼鐵風暴的劍刃與衝擊波將他和周圍的石頭一同攪成碎片,並隨著那趨勢不減的衝擊波繼續衝向議事廳的牆壁。

    一陣岩石粉碎的巨響中,城堡堅固的巨石牆壘被破開一個大洞,衝擊波一直衝到外麵的夜幕中才終於漸漸消散。

    片刻之後,大廳中還站著的寥寥幾個腐化樹人紛紛停下了動作,就像失去指令的機器人一樣僵硬地垂下雙臂,緊接著它們搖晃了幾下,發出暗紅色光芒的核心隨之熄滅,那些早就失去生命的枯枝腐葉刷拉拉地落了一地:這些違背自然規律站起來的扭曲之物重新化作了它們原本的樣子。

    琥珀從暗影形態跳了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勁喘氣:“呼……呼……真是累死我了……”

    菲利普騎士也在喘著粗氣,那些用魔法力量催化出來的腐化樹人並不比尋常的低階騎士容易對付,但他可做不出琥珀那麼丟人的舉動來,所以隻是用劍支撐著身體,並帶著欽佩的目光看向高文:“大人,那個邪教徒被您擊殺了。”

    然而高文卻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他皺著眉來到那個大洞旁,低頭看著邪教徒粉身碎骨之後留下的那些焦黑碎片由於開拓者之劍蘊含的驚人熱量,這些殘骸都已經嚴重碳化,完全看不出血肉痕跡來了:“不太對……我總覺得最後不太對……”

    皮特曼走了過來,彎腰撿起一塊碎塊,在手中慢慢碾碎,片刻之後他的臉色果然陰沉下來:“這是燒焦的樹皮墮落德魯伊的邪術,那家夥跑了!”

    ……

    而在同一時間,安德魯子爵城堡外廊附近的屋頂上,一叢異常生長、格外繁茂的藤蔓突然沙沙地蠕動起來,緊接著那藤蔓中便突兀地鼓起一個大包,伴隨著令人惡心的、仿佛粘液湧動的聲音,藤蔓中的大包從中撕裂,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狼狽不堪地鑽了出來。

    這個黑影正是僥幸逃脫的萬物終亡會教徒,他渾身散發著燒焦一般的糊臭味,左臂鮮血淋漓,無力地耷拉在身旁,身上的長袍也破破爛爛,兜帽更是不翼而飛,露出一張消瘦蒼白、褐色短發雜亂的中年人麵龐來。

    他的右手還拎著那把“單手劍”,然而現在這價值不菲的超凡武裝已經隻剩下小半截了。

    低聲咒罵一句,邪教徒把這小半截斷劍收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向前方,準備在那個可怕的對手反應過來之前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但他剛走了兩步,便猛然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角落。

    拜倫騎士站在那裏,也正好抬頭愣愣地看著從一叢藤蔓裏鑽出來、看起來身受重傷的邪教徒,兩個人一時間麵麵相覷,誰都沒反應過來。

    但愣神隻持續了眨眼間,邪教徒很快便醒過神來,並抬手指向眼前這個不知為何活了下來的騎士,拚著大腦的刺痛開始強行念咒,準備解決掉這個攔路者。

    而拜倫騎士也瞬間反應過來,他向懷裏一掏,摸出樣東西擺弄一下便朝對手扔去:“吃我正義的暗器!”

    堂堂正正的騎士,就是扔暗器也要喊出來的。

    那邪教徒卻隻是不屑地一笑,輕而易舉地接住了拜倫朝他投擲的“暗器”雖然他身受重傷,但還不至於會被一個三級騎士暗算成功,更何況這個三級騎士前不久還中了他的邪術詛咒,如今也在虛弱之中!

    “你太高看自己了,”邪教徒抓著拜倫扔過來的投擲物,他沒有從這東西上感知到一點毒性或正在運轉的魔法氣息,所以絲毫沒有擔心,“也好,就用你來補充我的生命……嗯?”

    他突然聽到了手中傳來的滴答聲……

    拜倫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個邪教徒最後時刻是反應過來了的結晶手雷這玩意兒爆炸之前完全是機械運轉,裏麵確實沒有魔法反應,但儲能水晶的魔力氣息仔細感知一下還是能感知到的,一個中階的超凡強者在產生警惕之後當然會意識到這東西不對勁,然而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點,盡管他已經把手雷往外扔,而且身上浮動起了護身法術的光輝,可是符文扳機已經按下,起爆法陣啟動了。

    徒手抓炎爆,貼臉接火球,凸顯的就是一個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但終究是已經達到中階的超凡強者,哪怕受了重傷,隨身攜帶的護身法器以及本身肉.體上的強悍還是存在的,在結晶手雷爆炸的一瞬間,這名邪教徒身上有幾處亮光一閃,他僅存的幾樣防護用品自動激活並抵擋了最致命的傷害,最終他的整條右臂都在爆炸中粉碎,但他剩下的身體卻借著爆炸衝擊猛地躍了出去,並眨眼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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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4 08:48 PM

第一百三十章 大難不死的子爵


    城堡中的議事廳經過一番惡戰,被摧殘的麵目全非,那些樹人摧毀了所有門窗,它們身上滴落的毒液讓原本華貴精美的地毯冒著刺鼻的氣味,而高文最後的一擊更是粉碎了議事廳東南角的整片地麵,並且在牆上開了一個直達天花板的大洞不管怎麼看,這房子都必須修了。

    但比起萊斯利家族在這場災難更心塞的是如此一番折騰,那邪教徒竟然還是逃了。

    萬物終亡會,一個由墮落德魯伊形成的異端教派,他們的邪術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皮特曼立刻開始準備儀式法術,準備追蹤那邪教徒的氣息所在:按照他的說法,這種緊急情況下進行的脫逃法術都有諸多限製,尤其是德魯伊並不算擅長跑路的職業,其轉移法術多需要借助植物的力量,所以對方很可能並沒有跑遠,一次轉移之後仍然在城堡裏的可能性很高。

    但就在老德魯伊剛剛把施法用的樹葉和油膏掏出來的時候,一聲巨響卻突然從黑暗的夜幕中傳來。

    那是結晶手雷爆炸的聲音,方位……似乎正是拜倫騎士所在的位置!

    高文臉色頓時一變,猛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快!去外廊區域!”

    然而等他們幾個趕到拜倫所在地的時候,邪教徒已經失去了蹤影。

    他們隻看到一片被爆炸衝擊波撕扯的四分五裂的藤蔓,散落在地上的血肉殘跡,以及站在牆垛旁邊、滿臉無奈神色的中年騎士先生。

    高文看向拜倫:“你最好告訴我那個邪教徒被你一發結晶手雷炸個稀碎,這地上鋪的就是他……”

    拜倫無奈地攤開手:“那你要樂意聽這個我就跟您這麼說。”

    高文:“……”

    “地上鋪的確實是那家夥的一部分,但我沒想到一個法係職業的身體竟然也可以這麼結實,”拜倫解釋起剛才發生的事情,“……然後手雷就炸了,但那家夥反應實在太快,爆炸瞬間把手雷拿遠不說,而且身上還藏著不知道多少保命的東西,結果最終就被炸斷了一條胳膊,他本人逃進城堡後麵的山林裏沒影了。我本想追蹤,但他進入山林之後瞬間氣息就像消失了一樣。”

    “畢竟是德魯伊。”高文皺著眉,拜倫這邊發生的事情真是一波三折,先是邪教徒陰差陽錯地撞上了虛弱狀態的拜倫,隨後是文盲教徒手接手雷版炎爆術,再然後是貼臉被糊了一發炎爆的邪教徒竟然跑了……隻能說,那家夥實在是命不該絕,他注定不會死在今晚。

    高文很清楚自己已經重創了對方,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哪怕用法術跑路,那個邪教徒也不可能完全躲過鋼鐵風暴的餘波,隻是想不到那個五級的萬物終亡會教徒不但魔武雙修,還是個氪金戰士,在那種情況下身上竟然還能留著保命用的道具……有錢人的玩法,有錢人的玩法。

    “不可能追上了,”皮特曼遺憾地看著城堡後的密林,那林子沿著坦桑礦山的西坡生長,一直和遠方的森林連成一片,“德魯伊鑽進林子裏,就以我們目前的人手,別指望能找出來。”

    “我們放跑了一個隱患。”菲利普騎士語氣沉重嚴肅地說道。

    “不,按照萬物終亡會的習慣,他們在一個地區的行動失敗並且行蹤暴露,那麼除非有足夠讓他們不惜大量犧牲組織成員的重要目標,否則他們一段時間內絕不會再行動,”皮特曼搖了搖頭,“一個不以戰鬥職業見長的德魯伊邪教團能生存壯大到今天,憑借的可不是莽撞。”

    “不管怎麼說,我們至少解除了這地方的危機,”高文歎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快,並趕快吩咐,“皮特曼,你去中庭,想辦法解除那些受害者身上的魔法,能救出多少算多少,拜倫,菲利普,你們兩個也去幫忙。”

    人命關天,三人接到命令毫無拖延,立刻點頭答應,領命離開。

    “咱們兩個回剛才的大廳,”高文又看向琥珀,“那位可憐的安德魯子爵還被晾著呢。”

    一邊說著,他一邊轉過頭,準備離開這處屋頂。

    但就在他即將邁步的前一刻,黑暗中一道突然閃過的微光卻吸引了他的目光。

    高文立刻停下腳步,來到剛才閃過微光的位置仔細查看,很快他便在一片狼藉並且已經開始枯萎的藤蔓落葉之間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那是一小節焦黑斷裂的手指,手指上還戴著一枚小巧的指環。

    這很顯然是黑袍邪教徒的殘留物。

    “誒,你也有打完架搜屍體的習慣啊,我還以為你這麼正派的人……”琥珀好奇地湊了過來,但剛說到一半便被高文手中的事物所吸引,“哎?戒指?而且還沒壞?!”

    高文沒怎麼費勁就把這枚小小的指環從那碳化的手指上取了下來,戒指表麵有一半已經被熏黑,但剩下的部分卻還在星輝下閃爍著亮銀的微光,這枚理論上直接麵對了結晶手雷爆心威力的“飾品”就如琥珀所說的那樣,竟然絲毫沒有損壞!

    稍微擦擦竟然還挺亮!

    高文看著這枚戒指,眉頭微微皺起,他依稀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

    很快他便想起了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類似之物。

    高文摘下自己的手套,他手上正戴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

    沒錯,這就是……

    “我去定情信物?!”琥珀頓時大呼小叫起來,“跟這個邪教徒竟然戴一樣的戒指!你倆啥關係?!”

    “你再瞎嚷嚷我真一劍把你拍地上你信不信?撬都撬不出來那種!”高文對琥珀怒目而視,接著低下頭,把兩枚指環靠在一起,“看來果然是秘銀之環……”

    “秘銀之環?”琥珀這才隱約想起高文手上的指環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她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那次王都之旅,想起了高文提起的那個叫做mylittlepony的秘銀寶庫代理人雖然她當時沒能跟那位代理人小姐碰上麵(見麵當場被打飛,沒看到臉所以算沒見過麵),但高文從代理人手中得到的戒指她卻是見過的,“秘銀寶庫?!”

    隨後她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個邪教徒很可能跟你一樣,也是秘銀寶庫的‘高級客戶’?!”

    “這種指環不可能是隨隨便便發放的,而若非重要物品,一個邪教徒也不可能出來報複社會的時候都把這玩意兒帶在身上,”高文點點頭,“看來……秘銀寶庫的生意做的真的很大啊。”

    琥珀目瞪口呆:“他們也不怕那幫邪教徒把他們也給‘歸亡’嘍?!”

    高文卻無所謂地笑笑:“他們連元素君王的訂單都敢接,有什麼不敢的?”

    隨後,他又在屋頂上仔細搜索了一下邪教徒留下的痕跡,但除了手頭的這枚指環之外,再無別的收獲。

    別的東西是真被炸稀碎了。

    隨後兩人返回了之前戰鬥過的大廳,那位坦桑鎮的領主,萊斯利家族的安德魯子爵先生還在原地待著。

    事實上他也壓根沒法去別的地方被墮落德魯伊的邪術侵蝕、折磨了這麼多天,再加上本身就沒什麼超凡實力,完全靠魔藥提升才勉強獲得一點魔法能力,這位安德魯子爵在法術抗性和體質等方麵與普通人幾乎沒多大差別,甚至因為平常嗑藥過量還更加虛弱一些,這時候哪怕不再受邪術影響了,他那虛脫無力的四肢也不足以讓他挪動地方。

    他隻能癱倒在自己的椅子上,眼睜睜地看著一幫人打打殺殺拆掉了自己的半個大廳,又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再眼睜睜地看著高文和琥珀回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之前戰鬥的餘波並未波及到他身上,這位子爵先生到現在還是完整無缺的。

    “邪教徒跑了,”高文來到安德魯子爵麵前,沒有隱瞞地說道,“不過他應該不會再回來短期內是這樣。”

    大難不死的子爵先生艱難地轉動著眼珠,他深吸了幾口氣,喜悅與憂慮都不加掩飾地流露在臉上,但他首先還是氣息微弱地開口道謝:“感謝您的救援……公爵閣下,我現在覺得與您交好真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咳咳……我快餓死了,能先給我一些食物麼?”

    高文搖搖頭,伸手從懷裏摸出一個小水晶瓶:“雖然我很想現在就給你飽餐一頓,但你最好還是先喝點這個。”

    安德魯子爵疑惑地看著小瓶:“這是……”

    “我領地上的德魯伊調配的藥水,能補充你的體力,順便修複你的內髒,”高文把藥瓶塞子拔掉,湊到這個連藥瓶都拿不住的人嘴旁,“你全身的器官都快枯死了,這時候吃下食物隻能讓你一命嗚呼,你得先用藥水緩過這口氣來。”

    皮特曼雖然很多時候都在領地上兜售毫無卵用的“幸運藥膏”,但他調配的那些功能性藥劑還是實打實有用的,喝下體力藥水之後沒多久,安德魯子爵的臉色便明顯好了起來。

    高文這才開口詢問:“關於那個邪教徒,你有什麼情報能告訴我麼?你怎麼好好的就被萬物終亡會那種組織給盯上了?”

    安德魯子爵努力抽動臉皮,似乎是想做個苦笑的表情,但最後還是未能如願,他隻能長歎口氣:“唉……隻怪我挖出了不該挖的東西。”

    “挖出了不該挖的東西?”高文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我挖出一塊永恒石板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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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5 02:20 P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永恒石板


    有人說,生死臨界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也有人說,死裏逃生的人往往都能看得很開,關於這兩點,高文相信此刻的安德魯子爵都深有體會。

    在被邪教徒用魔法控製的幾天裏,安德魯子爵始終都是清醒的他的意識被困在不斷衰弱的軀殼中,整日接受著邪教徒那些狂亂思潮的侵蝕和折磨,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頒布了全城戒嚴的命令,看著自己城堡中的家人和仆人被邪教徒抓走,看著這座榮耀的家族城堡一天天陷入黑暗和扭曲之中,在這漫長仿若百年的幾天裏,他意識到遠在天邊的國王救不了自己,鎮子上那些號稱蒙神庇佑的小教堂救不了自己,甚至就連萊斯利家族光輝榮耀的幾百年傳承都救不了自己。

    最後把自己救下來的,竟然是從白水河下遊趕來的、那位七百年前的古代公爵。

    命運真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兒,幾個月前一次大膽的“投資”,如今竟然以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格外豐厚的回報一條命。

    在破開一個大洞的領主議事廳中,稍微恢複了些氣力的安德魯子爵坐在他的寬大椅子上,苦笑著說出了招致禍端的真相:“因為在礦山裏發現了一條新的晶體礦脈,我便派人深挖了一條新礦道,結果挖掘過程中礦道崩塌了,監工回報說在礦道地下發現了大片的空間……”

    高文聽到這兒心中一動:原來這位安德魯子爵發現了自己領地下麵的那些秘密?

    不過自己之前的判斷也沒錯,這位子爵先生從前確實是不知道那些剛鐸遺跡的存在的,他發現礦山底下另有乾坤還是最近的事情……

    而安德魯子爵的講述還在繼續:“那是一些古代遺跡,有古老的、類似石頭的牆壁和支撐結構,它們寬闊的仿佛宮殿裏的回廊,而不是狹窄逼仄的地道。它們大部分都坍塌而被掩埋,但還有一些保存完好的地方,我派出人在遺跡裏查探,後來他們發現了一個被嚴密封鎖起來的房間房間的魔法封印失效了,於是我領地上的魔法師很輕鬆就解除了房間裏的機關,後來我們在那裏麵發現一些古物……其中就包括一塊永恒石板的碎片。”

    永恒石板,高文對此並不陌生,據說這世間所有關於眾神的秘密都來自那神秘的永恒石板。在上古時代,凡人還未接觸神跡的年代裏,永恒石板是完整的一塊,後來人類和其他種族的先賢發現了那塊石板,在與其接觸的一瞬間,關於眾神的知識便湧入了那些人的腦袋,包括神術傳承、神位分布、神名神職等等,而第一批與永恒石板接觸的先賢們,便成為了凡人中最早的“天啟者”,成為了最初的教皇與聖座們。

    而永恒石板,則在不久之後便四分五裂,就仿佛是眾神不願讓凡人接觸超過他們承受能力的神恩一般,威能無窮的石板變成了無數的碎塊,並四散落入人間。

    在那之後的歲月裏,凡人中飛速崛起的幾大教派找到了一些石板的碎塊,這些教派中包括如今最強大的戰神教會、聖光之神教會以及豐饒三神教會,他們將石板碎塊視作聖物,保存在各自的聖地之中,隻有教會中最高級別的成員,才有接觸石板、得到啟示的機會盡管石板已經破碎,殘留的威能卻還有不少,凡人接觸之後便可領悟到與神有關的知識,而幾個正統強力教會之所以能在千百年中維持強盛不衰,有一半都是這些石板碎塊的功勞。

    按照各個教會的說法,那些“神聖的知識”皆已被各大教派收藏,石板碎片目前都處於幾個強大教會掌控中,但高文很清楚,教會收集到的也隻不過是最大的幾個石板碎塊而已,天知道還有多少零碎的小碎片散落在這個世界上,它們中的一部分被那些中小型教會秘密收藏著,更有一些小碎片落在國王、公爵甚至大收藏家的手上,隻不過這些小碎片中承載的“神恩”似乎很少,遠不足以提高人的神術等級或者使人獲得完整的神明知識,因此它們才能在民間半公開地存留,而沒有被各大教派拚了命地找回去。

    高文隻是沒想到,安德魯子爵竟然會如此幸運(或者說不幸地)找到了一塊散落在外的永恒石板碎片。

    緊接著,他便聯想到了黑暗山脈裏的那片古代遺跡,以及尼古拉斯蛋提到的那些一千年前的試驗,那些“本地出土的樣本”,那些有關“神孽”的猜想。

    這麼說來,那塊石板碎片是被當年剛鐸帝國的魔導師團發現,並埋藏在這片地下遺跡裏的?難道當年那些研究者所提到的本地發掘的樣本就是永恒石板的碎片?不,應該不會,永恒石板雖然寶貴,但當年的剛鐸帝國盛極一時,幾大教會都不敢和帝國權威剛正麵,高文不相信星火年代的那位皇帝陛下手裏會沒幾塊當成文玩核桃搓著玩的永恒石板,那麼埋藏在這片大地深處的永恒石板碎片或許隻是當年發掘物的一部分……

    高文心中心念急轉,但這卻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他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奇並看著安德魯子爵:“所以邪教徒是盯上了你手頭的永恒石板……也對,萬物終亡會是從德魯伊教會蛻變來的,他們保持著扭曲的信仰,對這些神明物品有所偏執也正常,但他們怎麼會得到這個消息?”

    “我的管家,”沉默片刻,安德魯子爵苦笑著說道,“我早該知道,在他給我找來各種魔藥,在他表現出對神秘學知識的了解時我就該知道,他早就是萬物終亡會的人了!”

    高文一怔,緊接著想起了那位管家是誰主要是想起來琥珀還偷了人家一塊表,實在印象深刻。

    旁邊琥珀也摸著下巴嘀咕起來:“那看來我不用把表還給他了。”

    安德魯子爵自身的魔法天賦不高,更沒有任何騎士、巫師等超凡職業的天賦,但作為一名貴族,他又必須確保自己具備基本的“超凡資格”,所以他一向對魔藥、神秘儀式之類可以提升超凡能力的東西很感興趣,而他身邊的管家跟隨他多年,是個對神秘學頗有些了解的博學人物,平日裏又總能搞到各種頗為有效的魔藥,因此深得安德魯子爵信賴,但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幾十年都不顯露絲毫馬腳的管家竟然會是萬物終亡會的爪牙?

    可惜的是,這個爪牙逃得更早在邪教徒初步控製城堡之後,這名管家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根據這些零星情報,高文猜測那“管家”很可能是萬物終亡會專門培養出來的“外圍人員”,其自身不具備什麼超凡天賦,又有一定的神秘學知識,因此能較為容易地獲得貴族信任,而且還不被提防,而一旦萬物終亡會的教徒采取行動,這類外圍人員就會迅速撤離,可能會改頭換麵去別的貴族身邊潛伏,也可能會轉入組織深層……

    高文真正擔心的,是這種情況恐怕並不是特例。

    安德魯子爵並不是什麼能左右王國局勢的名門望族,而萬物終亡會卻是個已經發展到多個國度的龐然大物,這個邪教組織不大可能會專門在一個安蘇邊境子爵身邊安插個潛伏幾十年的眼線,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在貴族身邊安插眼睛是一種常態。

    這個七百年前墮落的德魯伊教團如今到底發展成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而很快,高文就知道了邪教徒控製著安德魯子爵發布戒嚴令是什麼原因。

    “我告訴他,永恒石板已經被我預定奉獻給國王,早就安排人馬運出城堡了,”安德魯子爵慢慢說道,臉上露出了一絲快意的微笑,“他的邪術能控製我的肢體,能控製我的口舌,卻控製不了我的心智,他能讓我按照他安排的台詞說話,卻沒辦法讓我說出我心中所知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我把石板藏在什麼地方,隻能全城戒嚴,然後借著我的名義挨家挨戶去搜,而在搜出東西之前,他又不敢讓我死……”

    原來如此……高文了然地點點頭,墮落德魯伊確實有控製人言行的邪術,但那並非死靈派係的心靈控製術,而是更加淺層的肢體神經控製術,是從原本的德魯伊法術“動物支配”扭曲、蛻變而來,麵對這種法術,隻要有堅韌的心誌與其對抗,就不會被邪教徒逼問出話來。

    高文隻是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嗑藥磕多了跟病秧子似的安德魯子爵竟然會具備這種堅韌的心誌。

    “所以那個邪教徒把城堡裏的人埋在中庭抽取思想,也是為了拷問出石板碎片的下落……”琥珀這時候也反應過來,有些驚訝地看著虛弱的子爵,“但他們根本不知道碎片在哪,這件事隻有你一個人知道也就是說……會不會你壓根就沒把那玩意兒送出去?”

    “當然沒送出去,”安德魯子爵費力地笑了起來,盡管虛弱,卻還是努力昂起頭來,“我是萊斯利家族的子嗣,我就是餓死,死外邊,從這兒跳出去,也不可能屈服於一個邪教徒!”

    雖然感覺句式有點微妙的熟悉感,高文卻還是頗有些敬佩地看著這位虛弱的傳統貴族這就是這個時代的貴族,他確實陳腐,確實落後,確實有一些在上帝視角看來愚昧的舉動,但他同時也有一種所謂的“貴族精神”,這種精神支撐著一種近乎不講道理的驕傲,而這種驕傲讓他哪怕死,也不會對邪教徒低頭。

    “那你到底把永恒石板的碎片藏在哪了?”高文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哈……哈哈……”安德魯子爵快意地笑起來,甚至笑到劇烈咳嗽,“就一直在那家夥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邊說著,這位子爵一邊費力地從椅子上爬了起來,隨後掀開厚厚的坐墊。

    “那個蠢貨打開了我的藏寶庫,翻遍了我的魔法材料間,搜查了我的臥室和閣樓,撬開了城堡中每一個上鎖的箱子和櫃子,但他永遠,永遠也想不到,我就把它坐在屁.股底下!!”

    在那厚厚的墊子掀開之後,高文便看到了它。

    它靜靜地躺在座椅上,隻有巴掌大小,厚度目測甚至不到半厘米,而與高文猜想的更為不同的是,這所謂的永恒“石板”竟然不是石板。

    它是一塊表麵極端平整光滑、有著神秘紋路的淡金色金屬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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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6 09:42 AM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收益


    “這就是永恒石板的碎片?”

    看著眼前那隻有巴掌大小的金屬碎片,高文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是的,永恒石板我也沒想到它竟然會是這個樣子,”安德魯子爵虛弱地搖搖頭,“永恒石板的碎塊被各大教派秘密供奉,其他能拿到碎片的勢力或個人也決計不會把它隨便展示出來,所以我最初完全不知道挖出來的是什麼東西,但很快我的人就在遺跡中找到了殘存的文字說明,才敢確定這塊被重重魔法裝置保護起來的金屬板竟然就是傳說中的永恒石板碎片……”

    說到這裏,安德魯子爵忍不住搖頭歎息:“遺跡中的很多魔法裝置都已經停止運作,但唯有用於保護這塊石板碎片的……那些機關竟然運轉至今,為了拿到它,我搭進去很大代價,卻沒想到把它拿在手上之後才是更大代價的開始……”

    高文忍不住想起了前世地球上的一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拿起了那塊“石板碎片”(話說這玩意兒真的還能叫“石”板麼?),確定它真的是金屬材質,這種淡金色的金屬不屬於他所知的任何一種魔導材料或常規材料,而更像是某種未知的合金,其正麵極其光滑,如同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釉質,而“釉質”下麵則是複雜細密的紋路,背麵則有一些看不出作用的凹槽,在其中一些凹槽裏麵還鑲嵌著小塊的結晶體。

    而在金屬板的邊緣,則是整整齊齊的斷口,那斷口就好像某種連接卡齒一般,讓整個碎片成為一個結構複雜的幾何體,與其說這是從某個整體上“碎裂”下來的,高文更懷疑所謂的永恒石板本身就是由大量這種幾何體拚合而成,如同某種拚圖……

    實在是有趣的很。

    他翻來覆去地查看著這塊碎片,若有所思地說道:“都說凡人接觸到永恒石板之後便會得到神明的啟示,為什麼我拿著它一點效果都沒有?”

    “僅僅接觸是沒用的,還需要以精神力與其溝通,”安德魯子爵慢慢說道,“但我的實力低微,即便溝通也隻能聽到一些模糊不清的低語,根本得不到任何知識。但如果是您的話……或許直接獲得力量也是有可能的。”

    高文點了點頭,但卻沒有一點用自己的精神力進行溝通的意思。

    事實上,他深深地忌憚著這東西。

    永恒石板,將諸神信仰帶到人間的傳說之物,第一代的凡人先賢們就是因為接觸了永恒石板才會創造出那麼一大堆的宗教,並獲得了使用神術的力量,在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看來這或許是一種恩賜,然而高文卻忍不住懷疑這東西是不是具有某種精神控製、洗腦灌輸之類的力量,萬一他一個溝通不好直接被那些神明的精神占據了頭腦呢?哪怕沒有占據頭腦,今後落下個隔三差五就聽見眾神在腦海中低聲bb的毛病也不行啊!

    “這塊石板碎片還是請您帶走吧,”安德魯子爵突然開口了,“是要自己收藏,還是獻給國王,或者交給某個您所信仰、想要交好的教會都可以。”

    “你確認?”高文挑了挑眉毛,“你應該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哪怕你不敢繼續保存它,你親手把它交給國王或教會也是可以換來一大筆好處的。”

    “我再也不想跟這東西產生一點瓜葛了,”安德魯子爵爆發出力氣,使勁搖著頭,“甚至哪怕把它交出去,我都不希望通過我的手交出去而且今天如果不是您,我也根本不可能活下來,您就把這當成是件禮物吧。”

    高文似笑非笑:“可真說不好這是一件禮物還是一尊瘟神……”

    但盡管這麼說著,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永恒石板碎片收了起來。

    這東西確實是個定時炸彈,它甚至能讓萬物終亡會那樣的黑暗組織對一個王國貴族鋌而走險,然而這東西也是一件寶藏,它可能蘊藏著眾神的秘密,甚至可能讓高文略微窺見這個世界的一絲真相,無論如何,高文都做不到對這東西視而不見。

    在萬物終亡會剛剛失敗過一次的情況下,他可以確認暫時不會有誰來打這東西的主意,而且消息要傳出去也是需要時間的,外人很難及時知道這塊石板碎片已經到了他的手上。在這較為安全的時間裏,高文要研究一下這塊神神秘秘的碎片。

    他這個“掛名傳奇”的身份也是保有這塊石板碎片的有力保障:雖然塞西爾領現在弱的一比,但這個年代一個傳奇強者的名頭卻往往比一個強盛的貴族領更加有威懾力,高文不介意借一下這方麵的勢。

    當然,他也考慮到了這麼做的隱患,所以如果真的情況危急,他也不介意把這東西交給國王或者教會眾神的知識對有些人確實寶貴,但不一定能轉化成他所需要的生產力,到時候用這麼一個樣本來換取別的利益,隻要那利益足夠,就是值得的。不過這肯定是最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有的選擇。

    去中庭救人的皮特曼和兩位騎士稍後也返回了議事廳。

    “邪教徒的力量已經開始從城堡中消退,要解除那些可憐人身上的魔法並不困難,”老德魯伊解釋了一下自己這麼快就搞定那個大範圍邪術的原因,“我和兩個騎士救出了一部分人,然後讓救出來的人中情況稍好的也幫忙救人,再加上通過控製植物的手段,算是把所有埋在地裏的人都挖了出來但失去生命的人還是不少,三分之一已經沒救了,剩下活著的人裏,也有不少神智受到嚴重損傷,有的能恢複,有的恐怕永遠都會渾渾噩噩下去。”

    “這可真是慘重的損失。”高文頗有些同情地看了安德魯子爵一眼。

    安德魯隻能苦笑著搖搖頭:“我恐怕得花一大筆錢來善後……不過我還活著,總能緩過來的。現在我最慶幸的就是我的兩個兒子前幾天便去領地裏收租去了,他們的拖拉算是救了他們自己的命。但我的小女兒……”

    “您的女兒還活著,”菲利普騎士開口道,“但那個可憐的姑娘受到嚴重的心智損傷,現在處於瘋瘋癲癲的狀態,或許隻有眾神才知道她還有沒有恢複的可能。”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安德魯子爵神色複雜地說道,這位曾經優雅、自信、驕傲的貴族在這一夜老去了至少二十歲,他現在的聲音除了疲憊便是疲憊,盡管有很多可以說得上好消息的事情,卻無法支撐起他這已經嚴重虛耗的身體和精神,但他還是努力抬起頭,看向站在旁邊的高文,“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您的救助,萊斯利家族欠了您和您的騎士們一個大恩情如果有任何需要,就請盡管提吧。”

    很顯然,他自己也知道把那個燙手的石板碎片當做禮物送出去有點問題……

    “守望相助是我和查理在七百年前便為安蘇貴族定下的規矩,我今天也隻不過是履行自己當年說過的話而已,”高文特正義淩然地說道,“我是不會趁著這個機會趁火打劫的。不過既然我們有機會談一談,或許可以加強一下合作。”

    “合作?”安德魯子爵重複了一遍這個字眼。

    “你應該知道,新塞西爾領正在建設,我們各種物資都缺,而且大部分物資都是從坦桑鎮采購,”高文笑了起來,“目前我們最缺的就是儲魔晶體,還有各種魔導材料,而坦桑礦山中有大規模的晶體礦脈。”

    見到安德魯子爵表情有點僵硬,高文繼續說道:“別緊張,我是要花錢買的我隻希望今後能以優惠的價格從坦桑鎮大量采購各種晶體類魔法材料,我們不要求品質,哪怕最低級的儲魔水晶也可以,我們隻要求數量足夠。你不用擔心虧損什麼,要知道,我們的物資缺口巨大,新塞西爾領的采購量絕對能吞掉你很大一批水晶產出,哪怕價格低一些,你賺取的利潤也會超過把那些水晶零散運輸到其他領地,再自己尋找銷路所需的花費。如果你同意,那麼具體價格方麵我會等你這邊稍微緩過氣之後派人來談。”

    安德魯子爵放鬆下來,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他開始認可這是一個雙贏的主意,塞西爾領可以得到大量廉價的魔導主材,而坦桑鎮則不用擔心水晶的銷路,還能迅速籌集到修繕城堡、事件善後的錢款。

    而至於前不久還一窮二白的塞西爾家族怎麼突然變成了有錢人,並且最近還開始了鑄幣……安德魯子爵壓根不想知道。

    不管他們是在黑暗山脈裏發現了金礦,還是那位七百年前的老祖宗挖出了自己的真·棺材本,那都跟他沒關係,作為一個思路靈活的邊境子爵,安德魯·萊斯利一向想得很開,很能抓住真正對自己有利的部分。

    其實他倒是猜對一部分:高文確實挖出了棺材本,隻不過他挖出來的是整個安蘇王國的棺材本……

    見到安德魯子爵點頭,高文便接著說道:“第二,人口。我希望你能幫我宣傳塞西爾領收容流民的消息,如果你這邊有了流民而你又不想要的話,也可以送到我那邊。總而言之,不管任何形式的富餘人口,隻要不是作奸犯科之徒,我那邊都要。這方麵我不會要求具體數量,你盡你所能就行。”

    這一次安德魯子爵點頭就更痛快了:他完全不認為把人口輸送到塞西爾領有什麼問題,事實上這甚至是個能讓他清除領地中的“無用人口”的好機會,畢竟有太多的流浪漢堆積在貧民街裏,而且他們還產出不了一點價值。

    “還有一件事,”高文笑了笑,“我希望雇傭一些能夠讀書識字,懂得數理知識的人,不不,不是說學者那種級別的,他們的學徒都可以我要一批這樣的人,充當記錄員也好,抄寫員也好,反正要求就是認字識數,以及有充足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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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6 05:18 P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家


    關於高文的第三個要求,安德魯子爵答應的同樣很爽快。

    雖然他不知道高文要那麼多認字識數的人去領地上幹什麼,但他對此並沒什麼興趣,這在他心中是三件事情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雖然認字的人屬於少數,但對於繁華的坦桑鎮而言,要找到那麼一群讀過書又生活落魄的人還是不怎麼困難的,從商會和教會裏很容易就能拉一批這樣的人出來。

    以低價長期大量收購魔法材料,召集人口,招募中低層知識分子,把這最重要的三件事說完之後,高文才仿佛隨口一提般提起了安德魯子爵在自己領地下麵挖出來的那些古代遺跡。

    “你提到的那些遺跡我恐怕知道,”高文沒有提黑暗山脈中存在同樣遺跡的事情,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古人身份”來打開話題,“你知道,我活躍於七百年前那是剛鐸帝國還興盛的時候,根據我掌握的帝國曆史,在這一區域出現的遺跡極有可能是剛鐸帝國星火年代留下的‘前哨研究站’,而且多半是星火年代中後期的。”

    安德魯子爵顯然不是個無知的人(事實上除了瑞貝卡那樣的奇葩之外,王國貴族裏恐怕沒幾個曆史不好的),他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那距今豈不是有千年左右?!那裏麵那些古老的魔法機關竟然還在運轉!”

    “沒錯,一千年前的古代遺跡,裏麵的魔法裝置還能用,這對於當年的剛鐸帝國而言不是什麼無法想象的事。比起那些魔法機關,被封存在遺跡裏的永恒石板碎片才更讓人在意,”高文搖搖頭,“哪怕是當年的剛鐸帝國,也是相當在意永恒石板的,他們可不會平白無故地把那麼重要的“聖物”扔在廢棄研究所裏不管不顧。”

    安德魯子爵的眉頭漸漸緊鎖起來,他已經聽出了高文話裏的深意,良久才開口說道:“我還以為自己發現了一座寶藏,卻現在才意識到萊斯利家族祖祖輩輩都坐在一座火山上……”

    接著他抬頭看向高文,表情異常嚴肅認真:“我知道您的意思,而且我也知道您是對剛鐸帝國最了解的人這個年代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學者能在這方麵超過您的見識。所以我希望在有關那座地底遺跡的事情上,可以得到您的指導。”

    高文微微笑了起來:這著實是個明智的決定,這位子爵顯然沒有被那可能的“寶藏”衝昏頭腦或者說他曾經被衝昏過,但在遭此巨變又了解到遺跡的真相之後,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一塊永恒石板已經把這裏鬧的雞犬不寧,而那遺跡裏很可能還封存著比永恒石板更加危險可怕的東西,這一點不用人說,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人恐怕也都能想得到。

    哦,旁邊站著的琥珀或許想不到,她這時候正神遊天外看著天花板不知道琢磨啥呢,多半跟晚飯有關。

    “我建議你更加謹慎地探索那些地宮與走廊,但不管發現什麼不認識的東西,都最好來找我商量商量,”高文點著頭說道,“當然,你也可以暫時停止在這方麵的探索,這是更安全的選擇。總而言之那些東西在你的領地裏,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

    此刻天色已晚,一行人幹脆就留在了這座正逐漸從邪惡魔法中擺脫的城堡中,等到第二天清晨,高文便向安德魯子爵辭行,帶著人離開了這個地方。

    看著正在城鎮街道中奔走,大聲宣布來自領主城堡的新命令的傳令兵們,高文微微鬆了口氣。

    在可以預見的接下來一段時間裏,那位安德魯子爵恐怕會異常忙碌。在邪教徒影響下,短短幾天時間便足以積累難以想象的混亂,而這些混亂處理起來可不容易,戒嚴令要解除,大商人和礦主們需要安撫,死在這次危機裏的人也需要安葬……但那就都不用自己操心了。

    一行人離開了坦桑鎮,回頭看看已經重新敞開的城鎮大門,琥珀忍不住扭頭好奇地看了高文一眼:“話說你還真夠正派的啊,那個安德魯子爵正在最虛弱的時候,而你剛才還捏著他的小命,說實話如果是最陰險的貴族這時候趁機吞並萊斯利家的產業都有可能,結果你竟然沒有趁火打劫?”

    高文看了琥珀一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不,你不懂,我已經打劫了。”

    琥珀皺著眉上下打量高文半天:“你昨晚上沒睡好吧?這說胡話呢?”

    高文卻隻是笑笑,沒有詳細解釋。

    “我們先回戈林磨坊一趟,”他抬手指著東南,“把那個小啞巴帶上,那可是救了拜倫騎士一命的人。”

    拜倫騎士略有些動容地看向高文:“感謝您的仁慈。不過那孩子很可能是坦桑鎮裏某個大富商的‘財產’,我們就直接帶走……”

    高文擺擺手:“我已經和安德魯子爵提起過這件事了,他會去找到那孩子的主人,幫咱們贖買下來那個孩子的自由身,這都是小事,無須在意。”

    在破敗廢棄的戈林磨坊中,他們重新見到了那個啞孩子。

    啞孩子完全記得高文臨走時交代給他的事情,這一天一夜都留在磨坊裏等著他們回來,當拜倫和高文這兩個人高馬大的身影首先從樹林裏鑽出來的時候,這孩子正在磨坊前的空地上升起一堆小小的篝火,認認真真地烤著一把從林子裏采回來的不知名幹果。

    看到高文一行平安無事地歸來,啞孩子頓時發出一聲歡呼,然後高興地跑了上來,他在拜倫騎士麵前伸出手,手裏抓著一把剛烤好的幹果。

    “看來他很喜歡你啊,”琥珀笑嘻嘻地看了中年騎士一眼,“甚至還給你留吃的。”

    “我一向不是個討小孩子喜歡的人啊,”拜倫接過幹果,有點尷尬地用另一隻手撓了撓頭發,“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菲利普騎士思索了一下,很認真地詢問拜倫:“我記得你應該沒成家吧?”

    “沒成家怎麼了?”拜倫看了菲利普一眼,“我跟你這種走哪都有一堆姑娘貼過來的人不一樣……”

    “醜並不是罪過,不用在意,”菲利普耿直而認真地安慰了拜倫一句,並在對方蹦起來之前說道,“不如你收養了這孩子,讓他當你的繼承人如何?”

    拜倫頓時愣在當場:“啊?”

    “這是相當合情合理的,”菲利普一臉嚴肅地說道,“首先他救了你的命,作為一個騎士,你不能辜負這份恩情,其次這孩子有很多優良的品質他勇敢,善良,正直,而且有一定的智慧,雖然現在很瘦弱,但身體上的力量完全是可以通過後天培養彌補過來的。當然,他的殘疾是個問題,事到如今再生魔法對他已經無效,所以他今後要進入貴族圈子大概……”

    “好好好你別說了你別說了,”拜倫在菲利普的長篇大論進行到一半時便打斷對方,“我又沒說不行。而且之前你們沒來的時候……其實我就想到過這些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當時就想過,這次如果能活下來,要把這孩子帶回到領地裏不過當時是真沒想到自己還真活下來了。”

    說完,他便轉向高文,表情嚴肅起來,準備按照一般騎士收養義子的流程,向自己的領主提出申請並再次宣誓,但在他開口之前,高文便已經笑著點了點頭:“我已經準許了。你不如問問這孩子,看他的意見如何。”

    “你剛才都聽到我們的話了吧?”拜倫低下頭,有點別扭地把自己的表情努力調整到平易近人的狀態,擠出笑容對啞孩子說道,“我願意收養你,你願意麼?”

    啞孩子抬著頭,有點愣愣地看了這些大人一圈,隨後低下腦袋,緩慢地點了點頭。

    ……

    騎上之前拴在磨坊附近的幾匹快馬,高文一行用了一天時間便返回了位於白水河下遊的新塞西爾領。

    赫蒂與瑞貝卡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瑞貝卡放的格外徹底事實上高文甚至懷疑這傻妞壓根就沒擔心過自己。聽說老祖宗回來的消息之後,這姑娘衝過來第一件事竟然是拉著自己給她講古堡冒險勇鬥邪教徒的故事,而且當時赫蒂就站在她旁邊,姑媽瞪眼瞪的都快痙攣了她都沒感覺出來隻能說傻麅子腦殼剛的一比,挨打之前永遠都意識不到氣氛的。

    不過對瑞貝卡的這番跳脫,高文也隻是會心一笑:大概在這姑娘心裏,她那個從七百年前複活的傳奇先祖真的是無所不能吧,區區邪教徒,完全不值得擔心。

    更何況自家超厲害的老祖宗還是帶著她引以為傲的結晶手雷出征的。

    說到結晶手雷,高文覺得還是要誇誇傻麅子,所以在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笑著拍了拍瑞貝卡的腦袋:“你的結晶手雷確實起了很大作用。”

    “真的?!”瑞貝卡眼睛頓時要放出光來,“你們用上那東西了?!”

    高文笑笑:“隻用掉一個但就是那一個,就直接炸掉了邪教徒的一條胳膊。那可是個五級的墮落德魯伊。”

    這中間當然有很多特定因素,比如那個邪教徒當時已經受傷,比如他當時沒來得及釋放更強大的護身法術,比如他是自己握住了爆炸物……但不管怎麼說,有一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就連小孩子都能學會引爆的結晶手雷,可以傷到一個五級超凡強者的軀體。

    這讓瑞貝卡大聲歡呼了起來,甚至歡呼的帳篷外麵很遠都能聽到。

    已經走在帳篷外麵的拜倫和菲利普騎士聽到子爵小姐的歡呼聲,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

    “看來我們的大小姐被誇獎了,”拜倫微笑著,“她最近每天都喜笑顏開的。”

    “她以前也每天都喜笑顏開,”菲利普沒什麼表情,隻是低頭看了跟在拜倫身旁的小啞巴一眼,“比起別的,你先帶你的‘養子’去洗幹淨換身衣服吧,從今天開始,他可是塞西爾領的一員了,而且還是騎士的孩子,得注意形象。”

    拜倫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唉……誰能想到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老婆沒有,反而還得先學怎麼帶孩子……”

    而在高文這邊,等瑞貝卡與赫蒂彙報完領地裏這兩天的情況並離開之後,他便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剛放在桌上的兩樣東西。

    一個是永恒石板的碎片,另一個……是從邪教徒那裏得到的秘銀之環。

    一個萬物終亡會邪教徒竟然是秘銀寶庫的大客戶麼……或許是時候聯係一下那位my little pony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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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18-7-7 08:25 AM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TM都聽到了啥?!


    關於那塊永恒石板碎片,高文暫時還沒想到應該怎麼開始研究,但關於那個戴著秘銀之環的邪教徒,高文覺得有必要找那位來自秘銀寶庫的代理人小姐了解一下。

    畢竟對方當時可是承諾過的,身為秘銀寶庫的大客戶,可以隨時找她諮詢問題不用白不用。

    而且領地要發展,秘銀寶庫說不定也能產生一定的助力,高文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對自己產生幫助的東西。

    他摩挲著屬於自己的那枚秘銀之環,按照當時梅麗塔告訴自己的方式向指環中注入魔力,隨著精神力的震蕩,他感覺到指環中有個精巧的魔法被激活了,金屬開始微微發熱,並且有奇特的魔法波動釋放出來。

    看著正在微微發亮的指環,他心中卻忍不住開始思索:這玩意兒的原理又是什麼?

    他還沒辦法確定這個世界能不能用電磁波來通訊(多半是不行的),但魔法傳訊技術卻是已經有了的,這是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技藝,可以令原本封閉的魔法陣實現對外的信息交換,盡管功能單一,但由於原始法術模型的資料缺失、存在技術黑箱,其施法等級高達四級,赫蒂都用不出來,非要用的話還必須借助法陣之類的輔助。

    魔法傳訊受到很多因素的限製,施術者的水平,施法材料的品質,魔力環境的幹擾,甚至晝夜不同都會影響其距離和效果,最強大的魔法傳訊裝置是群星聖殿頂端的“群星之眼”神器,它可以讓那座浮空城對整個白銀帝國傳送訊息,但那具體是什麼原理,事實上就連那幫白銀精靈都搞不明白。

    高文總覺得,這種可以遠程傳遞信息的魔法或許就跟這個世界“魔力環境”的本質有關,然而傳訊法術的法術模型和法陣模型都屬於一種“黑箱”,那是從上古時代傳承下來的玩意兒,人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麼多年都未能成功對其優化,也搞不明白那些符文的作用機理是什麼,再加上照葫蘆畫瓢了這麼多年,最初的那個“葫蘆”恐怕都沒人知道長什麼樣了。

    而這枚小小的秘銀之環竟然就具備法術傳訊的能力,那個秘銀寶庫的技術實力看來很不一般啊……

    高文心裏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突然就感覺指環震動了一下,緊接著裏麵傳來一個略有些失真的年輕女聲:“這裏是梅麗塔·柏妮亞,高文·塞西爾公爵,很高興能收到您的傳訊,看來您終於要用到秘銀寶庫了。”

    這玩意兒還帶震動提醒的?高文怔了怔,把指環放到嘴邊:“我想找你諮詢一件事。”

    “啊,作為秘銀寶庫的高級客戶,一切諮詢類服務都是免費的,您想問什麼?”

    “你們秘銀寶庫挑選大客戶的時候……有篩選條件麼?”

    “篩選條件?”指環對麵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後答道,“當然存在篩選條件,成為大客戶不是那麼容易的,但這涉及到一個很複雜的審核程序,解釋起來……”

    高文打斷了梅麗塔:“不用詳細解釋,我就想知道如果是一個邪教徒,能成為你們的大客戶麼?”

    “邪教徒?那得看是什麼樣的邪教徒,”梅麗塔的聲音很淡定,“有時候邪教徒付款甚至比國王都慷慨,作為生意人,我們對這種慷慨的客戶一向是很歡迎……”

    “萬物終亡會的邪教徒。”

    梅麗塔的聲音頓時卡殼了,呆了一秒之後斬釘截鐵:“萬物終亡會不包括在內!我們不和他們做生意!”

    高文有些意外,追問道:“為什麼?”

    “萬物終亡會是所有邪教徒中最神經病的一群,他們的理念導致他們根本沒有與任何組織合作的可能萬物終亡,在他們眼裏所有東西都是要摧毀的,包括別的異端教派,包括和他們做生意的人,甚至包括眾神以及他們自己的神,我們可不願意跟這種瘋子打交道事實上整個世界跟萬物終亡會打交道的也就隻有那麼兩三個跟他們一樣瘋狂的黑暗教派,包括整天泡在海裏宣布世界終有一天會被無窮扭曲吞噬的風暴之子,還有那幫夢裏什麼都有的永眠者,也就他們的思路跟萬物終亡比較接近而且有著同樣強烈的自毀傾向,所以才能走到一塊,其他正常人誰會跟那種瘋子打交道啊?”

    急匆匆地說了一大段話,梅麗塔接著又補充道:“當然,也不排除萬物終亡會的外圍成員在隱藏身份的情況下和秘銀寶庫有著生意往來,畢竟他們作為一個活人組織也是要發展運作的,但他們絕對成不了秘銀寶庫的大客戶他們根本通不過那些嚴格的考核,肯定會暴露。”

    “但我這裏有一枚代表重要客戶身份的秘銀之環,是從一個萬物終亡會邪教徒身上得到的。”

    “這不……”梅麗塔大概是想說這不可能,但說到一半就意識到不管可不可能這恐怕都是真的,於是改了口,“您確認那指環的真偽了麼?秘銀之環的造型並不特殊,或許是有人仿造……”

    “材質跟真的一樣,作為仿品成本未免過高,而至於內裏是不是真的……這東西有身份識別,我沒法驗證,”高文另一隻手擺弄著那枚來自邪教徒的指環,隨口說道,“有沒有可能是邪教徒從別人身上搶來的?”

    “如果那指環是真的,那就不可能是搶來的,”梅麗塔的語氣嚴肅起來,“秘銀之環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被心懷不軌者竊取的風險,所以它有身份識別的功能,離開原主之後它的功能就會鎖住無法再用,而如果竊取者拿著指環去秘銀寶庫的代理點招搖撞騙,寶庫代理人立刻就能通過秘法識別出指環的狀態……簡而言之,搶來偷來都是沒用的,而一個搶來之後突然自動失效的魔法物品,天生警惕的邪教徒不可能放心大膽地帶在身上。”

    高文摩挲著手中的指環:“也就是說,真的有一個萬物終亡會邪教徒,成了你們的大客戶。”

    “或者反過來也成立……某個大人物墮落成了邪教徒,”梅麗塔的聲音變得很嚴肅,“塞西爾公爵,我會親自去您那裏確認這件事情,幾天內便會造訪。”

    雖然知道秘銀寶庫神通廣大,高文還是順口問了一句:“你知道怎麼來我這兒吧?”

    梅麗塔的聲音似乎帶著笑意:“當然作為您的專屬代理人,我可是一直在關注您的行動的。”

    高文一聽卻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呢……

    確定了那位my little pony小姐會親自過來查看情況,高文便不打算在魔法傳訊裏談論太多,隨便客套兩句之後他便決定結束這次通訊:“那詳情就等你過來之後再說吧,別的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戒指中頓時傳來梅麗塔的驚呼聲:“您又要去世了?!”

    高文:“……我的意思是結束傳訊!”

    切斷魔法傳訊之後高文一腦門子青筋才慢慢下去,隨後他呼了口氣,把邪教徒的秘銀之環收藏好,視線落在桌上的永恒石板碎片上。

    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冒險和這個“石板”建立任何精神聯係,雖然他知道這玩意兒並不會造成任何實質身體上的傷害(畢竟這世界上那麼多信徒都活得好好的),但和永恒石板接觸之後自己的精神會不會受影響就實在太難說了。

    經過上次維羅妮卡造訪之後,高文對這個世界上的眾神更加多了一份戒備,尤其是在看到那個在旁人眼中一切正常、在他眼中仿若光影特效的“珊迪女神官”的時候,他的戒備中更多了一分對自身特殊性的疑慮。

    他知道自己是個來自異世界的穿越者,身體雖然是這邊原裝的,但靈魂卻不是,或許正是靈魂上的偏差導致他眼中的女神官變成了全息投影,這是不是說明他的“視野”能看到一些本世界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而永恒石板的力量很可能就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到時候他這個特殊的靈魂會不會出大問題?

    帶著這些思索,他無意識地把這塊巴掌大的金屬板翻來翻去,突然間,他的視線落在了金屬板背麵那些無規律鑲嵌的結晶體上。

    那些結晶體與金屬板上的凹槽共同組合成了複雜的紋路,起初高文以為它們是某種魔法陣,但仔細觀察之後卻發現那些線條與他所知的魔法陣完全不是一回事,而現在他的注意力從那些無法解析的線條上轉移開來,並完全落在了那些材質不明的晶體上。

    他覺得那些晶體的材質有些熟悉。

    觀察良久之後,他突然想起什麼,飛快地起身取來了幾塊水晶。

    一塊完整的,幾塊破碎的正是當初從王都帶出來的那些神秘水晶,導致他和衛星重新建立聯係的那些神秘水晶。

    比對之後,他終於確定一件事:永恒石板背麵所鑲嵌的那些小晶體……與當年高文·塞西爾留下的神秘水晶在材質外觀上完全相同!

    巨大的驚愕和疑惑同時湧來:永恒石板竟然和這些水晶有關?而這些水晶又能幫助他重新和天上的衛星建立聯係……所以永恒石板和那些衛星有關麼?

    他思索著,無意識地擺弄著那些水晶和鑲嵌著水晶的永恒石板,而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那“石板”上鑲嵌的細小水晶卻正在慢慢發出亮光。

    高文終於發現了那些亮光,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趕快把那幾塊水晶和永恒石板拿遠,但還沒來得及采取行動,一種突如其來的暈眩便讓他所有的動作停滯下來。

    四肢的感覺變得遲緩麻木,五感六覺都似乎在遠離自己,高文覺得自己的思維仿佛被抽離了身體,明明還能看到、聽到周圍的情況,他卻覺得那些聽覺視覺不屬於自己一般,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先是上浮,緊接著便無限下沉,“沉浸”到一種詭異空靈的狀態裏,而腦海中隱隱約約的幻聽則在這個過程變得愈發清晰……

    終於,他“聽”到自己腦海中正浮現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信息”:

    “……殲滅小隊……歸隊,彙報戰果……”

    “已確認火焰之神無生命反應,湮滅炸彈進場,完畢。”

    “……觀測到……聖光穹頂坍塌,聖光之神已無生命反應……等待指令,完畢。”

    “觀測到……奧秘聖殿正在解體,奧秘與魔法女神逃逸,第六獵殺軍團出港……”

    “風暴之神已無生命反應……開始摧毀風暴聖堂,完畢。”

    “第八重型轟炸艦隊抵達指定坐標……開始轟炸暗影神國,完畢。”

    “……轟炸艦隊……正在拆解亡者聖殿……觀測到……蒼白壁壘解體……”

    “……確認死神已無生命反應,正在前往戰神領域,完畢。”

    “……自然之神已無生命反應,完畢。”

    極端混亂的噪聲和天旋地轉的感覺同時出現,將高文從“沉浸狀態”驚醒,他滿頭大汗地脫離了這種怪異的狀態,隨後一臉懵逼,滿腦子驚悚

    媽個雞,我tm剛才到底聽到了啥?!

    我.t.m.聽.到.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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