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容默 -【皇子奮鬥日常【第一部】】《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6 09:20 PM

第15章 梳理

  孫媽媽的男人是京城附近一個縣衙的衙役,執行公務的時候被歹徒捅死,因公殉職。孫媽媽懷的是遺腹子,就虎兒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丈夫去世之後,娘家人要她把兒子留在婆家,回娘家改嫁。孫媽媽不肯,正好有個進宮裡給皇子做奶媽的機會,便進了宮來。

  按說孫媽媽乃是良籍,進宮之後每年都可告假回家探親。只可惜她倒霉的很,進宮沒多久就趕上了儷妃出事,被關進寒香殿裡。原本孫媽媽當時是可以選擇像另一個奶媽一樣離開的,可她見儷妃身子虛弱,怕她生產之後沒奶水,會把孩子活活餓死,這才跟著儷妃一起進了冷宮。

  這幾年來,孫媽媽日日盼著出宮去見自己的兒子,今日終於得償所願。誰知來到夫家之後,她卻得知一個噩耗。

  原來她的婆婆早在三年前就因為思念獨子而去世了。趙家人因為聯系不上她,就把虎兒送去了一個族人家中寄養。

  孫媽媽連忙馬不停蹄地去尋那族人。她本想著趙家雖然家底不厚,但當年她夫君走的時候,朝廷也是發了撫恤金的,好歹能讓虎兒衣食無憂地長大。誰知她在鄉下找到虎兒的時候,虎兒竟然面黃肌瘦,穿的破破爛爛,跟街上的小叫花子似的,心疼得孫媽媽當即眼淚橫流。

  虎兒呆呆傻傻地看著自己的親娘,過了好半天,才安慰地拍拍她的後背。

  跟村裡人打聽過後孫媽媽才知道,原來這家人已經有三個兒子,四個閨女了,根本不缺兒子。趙家當初的那些遺產,全都被族人瓜分了。她娘家人鬧了一場,才把她的嫁妝搶了回去。可她娘家又沒有人願意撫養虎兒……

  難怪虎兒會過成現在這個樣子。

  孫媽媽提出要把虎兒領走的時候,那家人一點都沒有舍不得的意思,只是張口跟孫媽媽要錢,說他們撫養虎兒這些年花了不少銀子。

  孫媽媽檢查過了,虎兒雖然瘦弱了些,但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她想了想,沒有交出裴清殊給她的那錠金子,只是把自己那二兩銀子的月錢給了他們。她性子良善,覺得不管怎麼說,他們都給了虎兒一口吃的,沒有虐待虎兒。至於說養虎兒花了多少銀子……在鄉下的開銷本就不大,她夫君當年留下的遺產,足夠養這麼一大家子好幾年了,她不欠他們的。

  領走虎兒之後,孫媽媽忽然迷茫了。距離裴清殊開蒙還有半年時間,她還不能帶虎兒進宮。

  要是不回宮的話,她現在手裡有一個金元寶,自己帶著虎兒,做點小買賣不成問題。

  可是,裴清殊該怎麼辦?他才從冷宮裡出來,身邊只有她一個熟悉的人,她不能離開裴清殊……

  手心手背都是肉,孫媽媽沒有辦法,只能領著虎兒回到自己的娘家,求她哥嫂暫時撫養虎兒。

  她哥哥聽說孫媽媽從冷宮裡放出來了,還住進了淑妃娘娘的寢宮,聽了之後倒是有些松動。可她嫂子李氏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一直陰陽怪氣地說家裡沒錢,手頭緊,養不起虎兒。

  孫媽媽見嫂嫂不樂意,忙把那金元寶拿了出來。

  一個金元寶大約能換六兩銀子,孫媽媽的哥哥現在給富貴人家做長工,一年所得不過十幾兩銀子。

  像孫家這樣的普通人家,平時用的都是銅錢,使銀子的時候都不多。冷不丁見到金子,李氏當即雙眼發亮,略略思索後便答應下來。

  孫媽媽看著瘦弱的兒子,心疼地拜托哥嫂好好照顧虎兒。再過幾個月虎兒也是要入宮的,現在這副模樣實在難以見人。哥嫂皆應了,留孫媽媽吃了頓飯,才送她出門。

  臨走之前,孫媽媽給虎兒塞了些銅板,讓他自己收好了,別委屈自己。

  虎兒幾個月大時,孫媽媽便離開了他。對於這個生母,虎兒並沒有什麼感情,但也並不覺得討厭。

  見他點頭答應了,孫媽媽才含著眼淚走了。

  回到宮中之後,孫媽媽把自己今日的所見所聞挑主要的學給裴清殊聽。說著說著,她又忍不住掉下淚來。

  裴清殊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媽媽都是為了我,才會顧不上虎兒哥哥的,這原是我的不是。”

  孫媽媽忙道:“這怎麼能怪到殿下頭上!原以為我那婆婆就這麼一個孫子,定會將他心肝肉似的養著,誰知……唉,造化弄人啊。”

  說起造化弄人,裴清殊也有同感。

  幾年之前,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成為皇子,還給人家做了養子。

  現在呢,一切已成既定的事實。既然已經發生的都改變不了了,他只能從現在開始好好奮鬥。

  要說他努力的成果,可是說是非常喜人的。不到兩個月時間,他的生活就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出了冷宮,儷妃她們也得到了照應,一切都看似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可是在裴清殊的心裡,一直都埋藏著一顆憂慮的種子,那就是有關滅國的事情。

  他剛來時不清楚年份,只知道國號仍舊是大齊,所以他應該是回到了滅國之前。

  後來他以各種方式旁敲側擊,總算從孫媽媽那裡得知,今年是延和十二年。

  裴清殊無事時梳理過很多次時間線。裴清殊前世,也就是陸清舒就是延和年間生人。但是對於延和年間發生的事情,裴清殊了解不多。因為陸清舒是延和末年出生的,在他還很小的時候,現在這個皇帝就駕崩了。

  改朝之後的年號是宣德。嚴格意義上來說,陸清舒是在宣德帝,也就是末代皇帝統治期間長大的。所以對於那一朝的事情,裴清殊知道的比較多。不過,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他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裴清殊前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深閨女子,沒有什麼大的野心。就算現在成了皇子,所希望的也不過是親人平平安安,自己能夠當一個閑王而已。

  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國家不能滅亡。

  以他目前的思維能力,裴清殊覺得改變這一切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讓歷史的洪流直接從延和朝結束時改變,不讓荒淫無道的宣德帝上位。

  他不想讓悲劇重演,不想做亡國奴,可他是皇帝幼子,血緣問題還遭到質疑,對政務又一竅不通。現在的他太弱小了,根本都不敢有自己做皇帝的想法。

  不過要是可以的話,裴清殊會竭盡全力,幫助一位賢德的皇兄坐上皇位。

  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小豆丁,就有這種幫人奪嫡的想法,看起來似乎是大言不慚了一點。不過裴清殊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別無他法。

  要是他不知道滅國的事情也就罷了,安安心心地混吃等死也沒什麼不好。可是既然知道,就沒辦法什麼都不做,總要努力一把。就算不成,死了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況且他好歹也是個皇子,不是什麼沒名沒分的阿貓阿狗。只要將來努力一些,還是能夠爭取到一些話語權的吧。

  不說旁的,就拿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來說。淑妃為什麼平白無故地對他這麼好?裴清殊沒有自我感覺良好到覺得淑妃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歸根結底,淑妃還是看中了他的皇子身份,想要將來老了有個依靠,令儀有人撐腰,所以才會在他身上投入這麼多。

  對於淑妃的計劃,裴清殊心中有數。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兒了,能看不出來當時玉盤和淑妃一唱一和,都是提前排練好的嗎?

  但他當時沒有往壞的地方想,只覺得有人幫他關照儷妃她們,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便順水推舟,叫了淑妃一聲母妃。

  這聲母妃叫出來時,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困難。他和儷妃才認識沒幾天的時候,對著和自己實際年齡差不多的儷妃,不也一樣叫了母妃嗎?

  為了生存,這些根本不算什麼。

  而且說句老實話,和儷妃相比,淑妃年紀大些,對他的關心也更多,反倒更像是一個母親。

  不僅如此,裴清殊看得出來,淑妃對他哭訴的時候,她恐怕也動了真心,不然不會哭的那麼自然。

  裴清殊早就想過了。只好淑妃不對儷妃生什麼壞心,一直像現在這樣對他好,等他長大了,他也會像侍奉親生母親一樣,好好孝順淑妃。

  他的出生雖然不幸,但幸運的是遇到了很多貴人。孫媽媽,綠袖,淑妃,這些女人都是他生命中的貴人,哪一個他都不能忘。

  自打裴清殊改口叫了淑妃母妃之後,淑妃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用晚膳的時候淑妃就向裴清殊提議,說是後天要帶他去榮貴妃那裡做客。

  說是做客,說白了淑妃的主要目的就是出去顯擺的,畢竟只有出門才能逢人就炫耀自己新得了一大兒子不是。

  對於去寶慈宮做客這件事,裴清殊興致缺缺。當初在宴會上答應榮貴妃去做客不過是出於禮儀而已,沒想到淑妃還真想帶他去。

  淑妃看裴清殊沒什麼表情地答應下來,當他是在嫌棄夾在女人堆裡無趣,便用一種哄小孩子的語氣說:“放心,後日是你四皇兄生日,你好些兄弟都會去頑的。”

  裴清殊這才來了精神,瞪大了眼睛道:“生辰?母妃怎麼不早告訴我呀,我都沒准備賀禮啊!”

  “放心,你和令儀的那份,母妃早就幫你們准備好了。而且這次去寶慈宮,咱們只當是平常串門,不要提你四皇兄壽辰的事情。”

  裴清殊不解地眨眨眼:“為什麼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6 10:27 PM

第16章 皇兄

  “小孩子不能做壽,不然被閻王老爺聽去了,是會讓小鬼兒來勾魂索命的。”淑妃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聽來的規矩,“總之咱們這回去寶慈宮,就當是平常的聚會。禮我會讓宮人送的,你不用操心。”

  裴清殊“喔”了一聲,好奇地問:“您要送四皇兄什麼呀?”

  以他名義送的東西,裴清殊總不能不知道是什麼吧。

  “替你准備的是一塊上好的鎮紙,不會叫你丟份兒的。”淑妃見他懵懵懂懂的樣子,“哎”了一聲,一副憋不住了的樣子,直言道:“上回我就想同你說,這些禮啊,金銀銅錢啊,咱們做主子的能不碰就不親手碰,這樣才顯得尊貴。尤其是銀錢,那都是腌臜東西,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了的,摸著不干淨。你要打賞下人,迎來送往,就叫底下人去做,以後可別親自上手了。”

  裴清殊心中一突,很快就明白過來,淑妃指的是前幾天他親自打賞玉欄和孫媽媽的事情。

  他出身尋常,還沒有完全習慣呼奴喚婢的日子,儷妃她們又不曾囑咐過他,裴清殊這才一時疏忽了。

  他知道淑妃這是為他好,才會提點他的,趕忙答應下來。

  可是回屋之後,裴清殊心裡還是覺得有點別扭,甚至有點後背發寒。

  果然他屋子裡發生的事情,什麼都瞞不過淑妃麼?玉欄玉岫看著忠心,實際上她們都是淑妃給他安排的人。是不是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會傳到淑妃的耳朵裡呢?

  裴清殊不知道是誰把他的事情告訴淑妃的,他也不敢問,不然一問又會傳到淑妃耳朵裡,搞得好像他多防備著淑妃似的。

  他只能和玉欄說,他不喜歡太多人在屋裡走來走去。以後除了她和玉岫,小德子小悅子四個人之外,不許別人隨意進他的屋子,不然就要挨罰。

  這件事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讓裴清殊心裡不是很舒服,總覺得有好多雙眼睛暗中盯著他一樣。

  把能接近他的人範圍縮小,把屋裡的規矩立嚴一點,總歸是沒有錯的。

  因為淑妃說過,讓他下次出門時戴上榮貴妃送的赤金項圈,裴清殊這回出門就選了一件較為華麗的松花綠團花圓領錦袍,還讓玉欄把他的頭發從雙髻改成了單髻,留一半頭發披著。對鏡一望,年紀雖小,卻已是個清秀的哥兒。

  玉欄忍不住贊道:“殿下生的太好,皮膚又跟能掐出水兒來似的。奴婢有時候手賤,都忍不住想要捏捏殿下的臉。”

  裴清殊吐吐舌頭:“才不給你捏!”

  出門的時候,裴清殊還是和淑妃同坐一輦。公主們今天不放假,所以只有裴清殊一個人跟著淑妃去寶慈宮。

  和瓊華宮相比,寶慈宮更顯莊嚴大氣,卻少了幾分華麗舒適。裴清殊看來看去,只覺得這榮貴妃當真簡樸。明明是皇後之下位份最高的貴妃,生活卻還如此樸素。若是把一些新鮮的時令花束撤下去,這裡瞧著都有點像佛堂了。

  榮貴妃果然低調,沒有為四皇子大操大辦的意思。裴清殊他們到的時候,來的後妃就只有住在寶慈宮裡的慶嬪、從瓊華宮跟過來的麗嬪,還有五皇子的生母成妃幾個人。

  “來來來,咱們姐妹幾個去屋裡坐坐。”榮貴妃見人三分笑,熱絡地領著女眷們入內說話,還替裴清殊引見了他並不熟悉的成妃和慶嬪。

  成妃和慶嬪這兩人一看面相就知道是老實人。她們膝下都是有兒子的,可一點都沒有定妃的輕狂,或是麗嬪的浮躁。

  作為見面禮,成妃送了裴清殊一塊玉佩,慶嬪送了他一套新做成的玉棋子和楸木棋盤,看樣子是知道裴清殊今天要來,一早就提前准備好的。榮貴妃見自己宮裡人這樣用心地討好淑妃,自己面上也有光,少不得要贊慶嬪幾句。慶嬪聽了,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將寵辱不驚做到了極致。

  幾個女人才聊幾句,淑妃就讓人帶裴清殊去見見幾位皇兄。

  突然間要離開自己熟悉的人了,裴清殊還有點緊張。

  好在榮貴妃體貼,讓她的貼身大宮女玉藻陪著裴清殊一起去,到時候幫他認人。裴清殊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皇子們的小聚場所,定在了寶慈宮後花園的一處涼亭之中。裴清殊還沒走近,遠遠就瞧見亭子裡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正在畫畫。

  一旁的白玉石墩上,還坐著三個身著華服的男孩兒。走過去細看,三人當中一個約莫十歲出頭,一個八、九歲大。另一個看起來比裴清殊大不了多少,頂多不過七歲。見他來了,幾人都向裴清殊投以好奇的目光。正在作畫的少年也停下了手中的筆,看向玉藻。

  玉藻忙道:“奴婢給四位殿下請安了。這位是十二殿下,剛同淑妃娘娘一道來的。貴妃娘娘讓奴婢帶十二殿下認認人。”

  為首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筆,對玉藻點了點頭,玉藻這才介紹道:“十二殿下,這位是四殿下。”

  裴清殊連忙上前行禮:“見過四皇兄。”

  其實剛才裴清殊已經根據年齡猜出這人的身份了,他就是榮貴妃的兒子,今天的主角裴清墨。

  裴清墨點點頭,臉上沒什麼波瀾起伏。

  少年還很年輕,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眉目清俊,目光卻很沉穩,頗有幾分少年老成的意思。

  “這位,是成妃娘娘所出的五殿下。”

  五皇子看起來為人很是謙和,見裴清殊向他行禮,他也趕緊站了起來,向裴清殊回禮。

  玉藻繼續介紹:“這位,是慎貴嬪娘娘所出的七皇子。”

  裴清殊再行禮。

  七皇子不像五皇子那麼老實,到底是年齡不大,好奇地湊過來,左一會兒右一會兒地瞧他。

  四皇子板著臉道:“七弟!”

  七皇子聽了,背朝著四皇子朝裴清殊做了個鬼臉,不過最後還是乖乖地退開了幾步。

  “這位是慶嬪娘娘所出的九殿下。”

  出乎裴清殊意料的是,九皇子打破了他母子、母女之間大多數很相似的看法。

  因為這位九皇子,看起來和慶嬪一點都不一樣。

  “你就是十二弟啊?這些天我都聽人把你誇成朵花兒似的了,今兒沒白來,總算是見著真人了。”九皇子一副等著看笑話的表情說:“我們正在看四皇兄作畫呢,十二弟你懂畫麼?”

  要是問裴清殊四書五經,他可能還真是不怎麼懂。可是上輩子,裴清殊的父親就是個畫家。說起繪畫的能力,裴清殊絕不比這些受過宮廷教育的皇子差多少,畢竟他父親可是專家。

  不過他還是很謙虛地說:“略懂皮毛罷了。”

  九皇子聽了,卻是意外地挑起眉毛,用質疑的眼神看向裴清殊。

  他本來是想給這個剛從冷宮出來不久、就在宮中傳出好名聲的弟弟一個下馬威的。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裴清殊並沒有如他想像中的一般一臉驚慌地認慫,而是說什麼略懂。

  開什麼玩笑,冷宮那種地方出來的,能懂什麼?

  九皇子好笑地看著裴清殊道:“十二弟若是不懂便說不懂,可不要小小年紀就學著逞強。”

  “九弟,話可不能這麼說。”七皇子還挺好心,站出來為裴清殊說話:“聽說儷妃娘娘頗通文墨,說不定是她教的呢。”

  九皇子立馬挑起刺來:“七哥,一個冷宮廢妃而已,你怎麼還叫她娘娘!”

  九皇子這話說的是事實,可是裴清殊身為人子聽到這話,不免心中一陣不舒服,下意識地捏緊了手心。

  好在四皇子仁義,出面替他主持公道:“九弟,你年紀雖小,卻也不可胡言亂語,議論後宮妃嬪。”

  四皇子是在場的皇子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又是主人,九皇子不敢與他爭辯,只得訕訕地道:“皇兄說的是,是清宇失言了。”

  四皇子略一點頭,對裴清殊道:“十二弟看看我這幅畫如何。”

  裴清殊身量小,又不方便揚起頭看。好在下人體貼,忙搬了個腳踏過來,扶著裴清殊站了上去。

  裴清殊一看,四皇子畫的是一副山水圖。論意境,閑雲野鶴,志趣高雅。論筆法,變異合理,來去自然。以他的年紀來說,已經畫得很好了。

  不過這些點評的話,從一個小孩子的口中說出來未免太過了。於是裴清殊只是一笑,真心實意地誇贊道:“四皇兄畫得真好看。”

  此言一出,不僅七皇子、九皇子等幾個小的,就連四皇子都忍不住唇角微翹,笑他的孩子氣。

  九皇子忍不住刺他:“這就叫略懂?我看大街上的小叫花子都知道四皇兄畫的好看吧。”

  “九弟!”四皇子眉頭一皺,正要發火,卻見裴清殊拿起一只大小適中的狼毫筆,一臉天真地問他:“四皇兄,可以讓我也畫幾筆麼?”

  “當然可以。”四皇子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宮人們連忙把圓桌收拾了一下,將四皇子的畫卷起來收好,再將新的宣紙墊好後平鋪在桌子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6 11:16 PM

第17章 癸水

  裴清殊環視亭中人一圈,略一思索之後,便動起筆來。

  他最擅長的是工筆畫,山水寫意也不算差,不過現在十二皇子的這個身份還沒有受過正式的教育,裴清殊不想太過扎眼,於是他只用簡單的線條,給在座的每一個人畫了一幅小像。

  說來神奇,他只是寥寥幾筆,就把人物的主要特點全都勾勒了出來。四皇子的嚴肅認真,五皇子的溫和中庸,七皇子的活潑好動,九皇子的尖酸刻薄,全都躍然紙上。

  不用裴清殊說誰是誰,他們自己就能分辨出來了。

  在座的皇子之中,屬七皇子最愛畫。看到裴清殊的作品之後,七皇子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贊道:“妙,真是妙!十二弟的筆法雖然還不成熟,但是他太會抓人的特點了。我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這樣作畫的!”

  裴清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跟母妃學的。”

  這話半真半假,倒也算不得扯謊。民間早有這種畫法,裴清殊原來就會。

  不過儷妃也的確畫過這種畫。

  在裴清殊知道儷妃是個寫話本的作者之後,曾經偷偷看過她的手稿,上面就有很多這種小像。儷妃當他不認字,也沒管他,就由著裴清殊看了。

  真要追究起來,也露不出什麼馬腳。

  七皇子聽了,佩服地說:“不管怎麼樣,十二弟真是天賦異稟。還未正式入學,握筆的姿勢就很端正了。我在你這個年紀,畫的可全是鬼畫符。”

  五皇子好笑地說:“你還好意思說呢,剛搬進慶華宮那會兒,你到處亂畫,還不承認!害得我們一起被教養姑姑罰。”

  七皇子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轉過頭對裴清殊道:“說起慶華宮,十二弟你什麼時候才能搬進來啊!到時候咱們一塊玩兒唄!”

  裴清殊笑道:“腊月就到歲數了,不過趕上年關,不知道母妃會不會留我過了年再走。”

  幾人聽他已經改口叫淑妃母妃,心中都各有想法,不過只有九皇子口無遮攔地說了出來:“左一個母妃,右一個母妃,都不知你說的是誰了。”

  “養母也好,生母也罷,都是我的母妃。不過我現在是住在瓊華宮的,我指的是哪位母妃,應該很明顯吧。”裴清殊一本正經地說到這裡,忽而狡黠地一笑。不過這種神情轉瞬即逝,他很快就變成了一副老實巴交、為兄長擔憂的樣子,“九皇兄要是連這都聽不出來,讀起書來豈不是很費腦筋麼?”

  七皇子聽了這話,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九皇子氣急敗壞地直跺腳:“你胡說什麼,我功課好著呢,先生都經常誇我的!”

  裴清殊淡定地說:“噢,那就好那就好。殊兒沒看出來,皇兄別跟我一般見識。”

  “你!”九皇子向來自負,覺得自己文采過人。這會兒聽裴清殊說什麼“沒看出來”,簡直就是對他赤裸裸的諷刺。可偏生裴清殊年紀小,又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樣子,九皇子還什麼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沒處發。

  好在就在這時,正殿裡來了個小宮女,叫他們去花廳用膳。

  這麼一打岔之後,九皇子臉上的熱度消退了些,也顧不上再針對裴清殊了。

  裴清殊沒想到,他和七皇子還挺聊得來。兩人一路說笑,倒也自在。

  因為榮貴妃不打算給四皇子大辦生日宴的緣故,今日寶慈宮只給他們幾個皇子安排了一桌酒席。成妃和麗嬪她們送完了禮,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慶嬪識趣,也適時地告退,讓榮貴妃和淑妃姐妹兩個單獨談天。

  閑雜人等一走,淑妃便站起身,拜謝榮貴妃。

  榮貴妃見了,連忙扶起她,一臉驚訝地道:“妹妹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多謝姐姐教我,讓我主動接濟儷妃。現今殊兒不用再掛心她了,對我的恩情也更加感激,還改口叫我母妃了,這都是多虧了姐姐的好法子啊!”

  榮貴妃笑道:“我還當你要說什麼,原來是這事兒。我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真正出錢出力的,還不是你麼?”

  淑妃一臉幸福地說:“嗨,這點錢算什麼。要不是姐姐,就我這個笨腦子,還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讓殊兒叫我母妃。這下我總算是放心了,晚上都能睡一個踏實覺了。”

  姐妹倆歡歡喜喜地用過一頓飯,到了午歇的時間,淑妃就領著裴清殊回去了。

  裴清殊這一上午打起精神,應付了這麼多人,早已經累壞了。回去的路上,他就靠在淑妃身上,閉上眼睛小憩。淑妃把他摟在懷裡,輕柔地拍著他的手臂。

  裴清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娘”。

  淑妃聽了,臉上的笑容愈發慈愛起來。

  按照宮規,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所有後妃都要去坤儀宮中給皇後請安。不過這個月的十五趕上了中元節,後宮眾人要去祭祖。於是皇後便讓人通知六宮,將這個月的問安改在了十四。

  七月十四這天一大早,天兒還沒亮呢,瓊華宮裡便上了燈。淑妃起的就已經很早了,可麗嬪和信貴人她們起的更早。因為身為低位妃嬪,她們不能叫主位娘娘等,必須先去正殿候著淑妃。

  裴清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聽見外頭有響動。不過淑妃昨晚已經提前和他交待過了,裴清殊就沒當回事,翻了個身繼續睡,比平日起身的時間晚了足足兩刻鐘才起來。

  因為今早淑妃不在,裴清殊本想著洗漱完之後,就在自己屋裡頭用膳的。沒想到他剛洗完臉,還穿著中衣呢,令儀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你這懶蛋,都什麼時辰了才起!”令儀向來不知道客氣二字是怎麼寫的,“趕緊來正殿用早膳,我都快餓暈了!”

  “這麼點事情,皇姐隨手打發個人來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呢。”裴清殊笑嘻嘻地湊過去說:“怎麼,皇姐這麼關心我呀?”

  “呸,你個小沒正經的,趕緊把衣服換了。真是的,頭發還沒梳呢,披頭散發的像什麼樣子。”

  自打乞巧節宴會之後,二公主對裴清殊的態度就好了一些,姐弟之間也親近了不少。現在她對裴清殊雖然還是沒什麼好氣,不過已經不會像剛開始一樣充滿敵意了。

  “皇姐用點兒點心墊墊,我一會兒就來。”他沒想到令儀會來,是他起來晚了,卻叫令儀餓肚子,裴清殊心裡還挺過意不去的。

  “還用你說,”令儀不客氣地在張鼓腿彭牙圓桌旁坐了,對玉欄吩咐道:“快去把你們這兒最好吃的點心給本公主拿過來,可不許藏私。”

  玉欄忙笑著應了。

  裴清殊讓孫媽媽把他的頭發像平日裡那樣束了兩個髻,又讓玉岫幫著換了身衣服,就出來對令儀說道:“我換好了,皇姐咱們走吧?”

  誰知令儀沒有立即應聲,而是皺著眉頭,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裴清殊察覺到不對勁,忙問:“皇姐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令儀面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卻是倔強地搖了搖頭:“我沒事,咱們走——”

  她搭著丫鬟的手就要站起來,可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間,令儀的臉色忽然變得更難看了,甚至發出一聲驚呼。

  “皇姐,你……”

  你是不是來癸水了?

  裴清殊剛才看到她捂著肚子時就在疑心了,只是不好直接問。

  “你住嘴,不要你管!”

  令儀只有十一二歲,對女子的事情還不是很懂,這次是她初回有這樣的感覺,所以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她身邊的丫頭可不是傻子,連忙讓玉欄玉岫她們帶著裴清殊避開,扶著令儀到淨房去了。

  裴清殊留在屋裡,略感尷尬。

  沒想到他竟然會遇到這種事。偏偏是淑妃不在的時候,偏偏是令儀在他房裡的時候,可真是巧了。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裴清殊——他之前總感覺自己少了點什麼東西,可是一時還想不起來。現在看到令儀的樣子他才想起來,原來做男人不用來癸水!

  簡直太輕松、太爽快了!

  不過,作為一個曾經被月信折磨過好幾年的人,裴清殊很道德地在令儀出來之前把自己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一臉關心地對著令儀裝傻:“皇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傳太醫呀?”

  “傳個鬼呀!”令儀紅著臉,嬌蠻地說:“我回去了,早膳你自己用吧!”

  目送著令儀離開之後,裴清殊小人得志,壞心眼地問一旁的玉欄:“玉欄姐姐,皇姐她到底怎麼了呀,不傳太醫真的沒關系麼?”

  玉欄聞言也紅了臉說:“沒關系,真的沒關系的。這事兒殿下可千萬不要同外人提起,就當不知道公主不舒服的事兒,知道了麼?”

  “喔。”裴清殊適可而止,沒有再問為什麼,不然玉欄她們的臉上恐怕也要起火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6 11:58 PM

第18章 亡國

  因為明兒個就是中元節了,今日眾妃去坤儀宮請安的時候,皇後不免多囑咐了幾句。

  為了防止在皇後面前失儀,妃嬪們去請安的時候往往都是餓著肚子去的。皇後說了這麼一大通,貴嬪位以上的妃嬪還好說,起碼有個地兒坐著。嬪位以下的妃嬪可就慘了,只能站在自己宮中的主位娘娘身後,餓得頭暈眼花,還不能抱怨一句。

  好不容易等皇後把話說完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留下用膳,只有全貴妃和敬妃兩個被單獨留了下來,與皇後共同商討明日宴會的事情。

  淑妃才不稀罕皇後這裡的膳食,聽說可以走了便如蒙大赦,拉著榮貴妃的手就往外走。

  回宮的路上兩人順路,榮貴妃不介意尊卑問題,與淑妃並肩而行。

  淑妃現在滿心想著早點回宮去,說不定還能和令儀見上一面,和兩個兒女一起說說話。榮貴妃卻並不急著回去,而是一臉凝重地想著剛才的事情:“妹妹,你說我和全妃都是貴妃,為什麼皇後總是向著她呢?”

  淑妃奇怪地說:“皇後如何就向著全貴妃了?我不覺得啊。”

  “就拿協理後宮這件事來說吧,皇後讓我操辦的,是只有後妃和公主才能參加的乞巧節宴會。可是交給全妃的,卻是所有宗親命婦都要參與的中元節家宴,這分量能一樣麼?”

  淑妃想了想,榮貴妃說的是有點道理,可是操這麼多閑心干嘛?她就不理解榮貴妃,為什麼一定要往自己身上攬這麼多操心的活計。

  不過……榮貴妃似乎忘了一件事。

  “姐姐,我看倒未必。”淑妃壓低聲音,輕輕笑道:“你想啊,全貴妃和敬妃向來走得近,敬妃又是大皇子的生母,你覺得皇後會真心實意地待她們麼?誰知道是不是趁機給她們下套兒呢。”

  榮貴妃聽了,不禁對淑妃有些另眼相看:“行啊妹妹,這些日子的確長進了不少,都想到這一層了。罷罷罷,你說的是。只要皇上一日沒有立太子,這皇後和全貴妃就不可能真的要好,是我多心了。”

  勸好榮貴妃之後,姐妹二人在岔道口分手,各自回宮去了。

  快到瓊華宮的時候,還沒進門呢,淑妃就讓人趕緊去打聽令儀走了沒有。

  聽說令儀早已經走了,連早膳都沒有用,淑妃不禁擔憂起來——是不是她不在,兩個孩子又吵架了?

  她趕緊讓玉盤再去打聽,沒想到回到正殿之後,玉盤竟然神色復雜地告訴她——令儀今天早上,在裴清殊的房間裡來了癸水。

  淑妃聽了,先是面露尷尬:“怎麼偏偏是在殊兒房裡……”一嘆之後,又是百感交集:“令兒來的倒是早了些,害人嚇了一跳,先前也沒個准備。唉,真沒想到,一轉眼她都長這麼大了,我總覺得她還是個小孩兒呢。”

  拉著玉盤一起回憶了一番令儀小時候的事情之後,淑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殊兒呢?令儀早上那樣,沒嚇著他吧?”

  “沒事兒,聽說十二殿下年紀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要請太醫呢。”玉盤用帕子捂著嘴笑了笑,“得虧沒叫他請,不然可不是要鬧笑話了。”

  “也不能說是鬧笑話,令儀頭回來,也不知道疼不疼。要真是疼的厲害,合該傳太醫的。”淑妃說著說著,又擔心起來,“也不知道令儀的丫頭婆子能不能把她伺候好嘍。要不是皇後定了規矩,不讓我們這些做母妃的常去慧曜樓打攪,本宮真想親自去瞧瞧她。”

  “娘娘放心,奴婢都聽人說了,公主今兒個告了假,在房裡歇著呢,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淑妃點點頭道:“可憐這孩子,明日大宴,她准備了許久,看來是去不成了。”

  說起中元大宴,淑妃又想起好些要交代裴清殊的事情,便讓人准備了些瓜果點心,叫裴清殊過來一起用。

  裴清殊才用完早膳不久,根本就不餓,於是只是拿著一小塊切好的蜜瓜小口小口地咬著。

  淑妃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問他:“殊兒,上回在寶慈宮見到的那幾位皇兄,你覺得怎麼樣呀?”

  裴清殊歪頭想了想,實話實說:“還成吧,就是都不怎麼熟。”說句老實話,他連哪個皇兄叫哪個,都還分不清楚呢。

  淑妃笑了笑道:“這也是正常的。老天庇佑,皇上膝下子嗣眾多。你上頭可有十一個哥哥呢,一時半會兒認不過來,也是有的。”

  裴清殊贊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明日祭祖,你可不能跟著母妃一起了,得和你父皇還有皇兄們一道才成。”

  裴清殊聽說自己一下子要見到所有的皇兄,還有那個傳說中的“父皇”……他突然緊張起來,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淑妃當他是怕生,和藹地說道:“別擔心,你不是見過你十一皇兄麼?到時候你就按照齒序,緊緊跟著你十一皇兄。萬一實在跟不上了,就去找你四哥。旁人不好說,他總是會帶著你的。”

  裴清殊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

  據傳說,中元節是屬於陰間的節日。陰間的大門會在中元節前天晚上打開。等到了中元節當天,逝去的親人們就會重返陽間。因此,人們要在這一天祭祖,接祖先的靈魂回家,並且每日供飯三次,以示孝敬。

  七月十五當天一大早,裴清殊便被玉欄叫了起來收拾打扮。好在男孩兒不用梳妝擦粉,洗漱完畢,換了身正式的玄色深衣就可以出門了。

  今天裴清殊和淑妃、令儀她們的路線都不一樣。他要先去乾元殿,與諸位皇子一同恭請聖駕,再與皇帝一同去奉先殿祭祖。

  後妃公主們則是先去皇後的坤儀宮集合,等皇帝、皇子們祭祀完了,她們才有資格在外殿祭拜。

  裴清殊頭回自己坐輦,也是頭回去乾元殿,緊張得小腿肚子直打哆嗦。

  要是他是個名副其實的皇子也就罷了,偏偏他這芯子是假的,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皇帝面前總歸是心虛的很。

  好在今天人多,到時候他只要跟緊了十一皇子,不出什麼差錯,應該就能平安無事地度過。

  裴清殊到乾元殿時,已經比規定的時辰早了一刻鐘。可是裴清殊驚訝地發現,在他到的時候,大部分的皇子都已經到了,只有皇後所出的三皇子和慎貴嬪所出的八皇子還沒有來。

  果然,兄弟越多,競爭就越大。看來他的皇兄們爭起寵來,拼命程度完全不亞於後宮嬪妃啊。

  “十二弟,你怎麼才來,快過來坐!”七皇子一見到他,就十分熱絡地把裴清殊拉了過去,“早上用什麼了沒?”

  裴清殊搖搖頭:“只喝了一小口水。”

  七皇子聽了,便往他的手心裡塞了半塊點心,附耳悄聲說道:“快點背過身去,把這個吃了。不然一會兒祭祀起來可得一上午,非得把肚皮餓癟了不可。”

  裴清殊猶豫道:“可是母妃說了,祭祀途中不能出恭,我怕……”

  “怕什麼,不過半塊點心而已。要是父皇在前頭祭祖,你這肚子唱起了空城計,那才叫丟份兒呢。”

  裴清殊聽了,覺得有點道理,這才轉過身去,快速地把那半塊糕點解決掉。

  “十二弟來了。”四皇子見他倆嘀嘀咕咕的,走過來問:“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七皇子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還說沒什麼。”四皇子伸出手,用拇指抹掉七皇子嘴邊的點心渣,“仔細著些,別總這麼粗心大意的,還帶壞了十二弟。”

  七皇子平日裡被四皇子管習慣了,不敢頂嘴,只得乖乖地應了一聲。轉過頭來,卻朝著裴清殊做鬼臉。

  裴清殊心不在焉地一笑。

  他正在暗暗打量在場的皇子,試圖在其中找出那個害的他們國破家亡的亡國之君。

  為了避諱,宣德帝的名諱他是知道的。可奇怪的是,竟然和他們這些皇子都對不上號。

  裴清殊也曾想過,是不是他來到了另外一個同樣叫做大齊的朝代。可是明明延和朝的信息,都是能對的上的。

  所以裴清殊猜測,宣德帝很有可能改過名字。

  這樣的話,裴清殊現在就很難確定誰才是那個亡國之君了。

  他前世一個市井小民,既沒有見過宣德帝本人,對宮闈秘事又不是特別清楚。他現在只能通過一些民間的傳言努力猜測,那個人到底是誰……

  在他的記憶當中,宣德十四年滅國的時候,宣德帝大概四十多歲。根據年齡,就能把五、六皇子之後的這些小皇子排除掉。

  可範圍仍舊很廣。

  裴清殊原本想著,既然皇子裡頭只有三皇子一個是嫡出的皇子,那繼承皇位的肯定就是三皇子了。因為據他所知,宣德帝乃是嫡長子。

  可是他仔細一想,以前似乎隱約地聽人偷偷八卦過,說宣德帝的生母並非延和帝的原配,而是繼後。

  這麼一來,他反倒把三皇子給排除掉了。因為朱氏的確是皇帝的原配皇後沒錯。

  如果不是三皇子的話,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大皇子、二皇子這兩位最年長的皇子。

  至於四皇子嘛,裴清殊覺得他人還不錯,看起來挺正派的,怎麼看都沒有倒霉催的亡國之相啊。

  還是說——人不可貌相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09:27 AM

第19章 父皇

  裴清殊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三皇兄來了”。裴清殊下意識地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身著朱紅色禮服的少年,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

  雖說現在諸位皇子還沒有封王,理論上來說大家都是平起平坐。但作為唯一的嫡子,還是太子的大熱人選,三皇子總歸要受些優待。見他進來,皇子們紛紛起身迎了過去,與三皇子見禮。和裴清殊剛才進來時的境況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過裴清殊對這位三皇子並沒有什麼興趣,他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被三皇子身後那個半大的男孩兒所吸引了。

  因為那個人,竟然長得與七皇子一模一樣!

  “別看了,那是我的雙胞弟弟,你八皇兄。”七皇子站在一旁,沒精打采地解釋道。

  裴清殊忍不住感慨:“哇,好厲害哦,竟然是孿生兄弟!”

  “有什麼厲害的,我這個弟弟……不提也罷。”

  七皇子話說到一半,還沒來得及解釋具體是怎麼回事呢,就見門口來了一個身著總管服飾的太監,正是皇帝身邊的祿康安。

  “陛下叫奴才來,請諸位皇子殿下移步。”

  眾皇子聽了,連忙按照排行站好,一字排開。裴清殊雖舍不得四皇子和七皇子,卻也只得乖乖地走到了十一皇子身後。

  裴清殊一路跟著諸位皇兄,來到了皇帝所在的福寧殿。

  福寧殿的門檻有些高,他正愁著自己現在這小短腿該怎麼跨過去還不失禮呢,就覺腰上一緊,有一個太監把他抱了過去。

  裴清殊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本以為只是個尋常的小太監,結果這一眼望過去,差點把他的心髒嚇出來。

  因為他發現,抱他的那個人,竟然是大內總管祿康安祿公公!

  祿康安可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啊!他聽淑妃提起過,說是祿康安在宮中地位很高,就連淑妃在祿康安面前也得客客氣氣的。

  裴清殊想不明白,這位大總管怎麼會“紆尊降貴”,親自抱自己一個不得寵的小皇子呢!

  祿康安見他好奇又意外地瞅著自己,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和煦地一笑。

  裴清殊身後,定妃所出的十三皇子年紀更小,祿康安卻沒有再抱,只是站在一旁看著。

  裴清殊余驚未定,不過時間有限,他只能朝祿康安說了句“謝謝”,便繼續往內殿走去。

  隨著大流拜見了皇帝之後,皇帝也沒有廢話,叫他們起身之後,便直接宣布出發。

  皇帝的鑾駕本就會有眾多宮人跟著,現在再加上他們十幾個皇子和一些宗室子弟,隊伍浩浩蕩蕩,頗為壯觀。

  宮道早已被清得一干二淨,話本中那些皇帝在路邊偶遇貌美妃嬪的故事,發生概率幾乎為零。

  為表對祖先的敬意,包括皇帝本人在內,所有人都是步行,只有裴清殊和十三皇子這兩個小不點例外,可以叫太監抱著。

  不過小德子才十二三,裴清殊不忍心讓他一路抱著自己,就說要自己走。這會兒他才發覺,平時鍛煉身體有多重要。乾元殿到奉先殿大概小半個時辰的路程,說來也不算太遠。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他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好在皇帝身體看來也不咋樣,估計平時不用自己走路,都是叫人抬著的。這會兒不過走了兩刻鐘的功夫,頭上就開始冒虛汗,步伐也逐漸慢了下來。祿康安見了,在問過皇帝的意見之後,讓大家原地修整一下。跟在後面的太監們聽了,趕緊過來給自家主子擦汗捶腿。

  小德子見裴清殊走得小臉兒泛紅,著急地說:“殿下,您就讓奴才抱您吧!奴才一點兒都不累!”

  裴清殊看了眼只比他大半歲的十一皇子,有點倔強地搖了搖頭:“十一皇兄都是自己走的。”

  “你身子弱,還是讓人抱著吧。”

  裴清殊一怔。

  這個聲音是……

  “父、父皇。”裴清殊一抬頭,就見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面前。

  皇帝和善地說:“夏初的時候不是大病了一場麼?別逞強,身子要緊。你年紀小,祖先不會怪你的,有這份兒心就成了。”

  裴清殊連忙答應:“父皇說的是,兒臣明白了。”

  皇帝和他說過話之後,隊伍很快再次出發。裴清殊本想著今天要辛苦一下小德子了,沒想到皇帝竟然指了一個御前的太監來,專門抱他。那太監看起來孔武有力,正值壯年。裴清殊見了沒什麼心理壓力,就直接叫他抱了。

  隊伍的最前端,祿康安錯皇帝半步,緊緊跟在皇帝身後。

  “唉,養母到底還是養母,考慮的不夠周到。殊兒還這麼小,身邊合該有幾個年紀大點兒的太監隨時抱他。”

  祿康安聽了,眼珠子一轉,低聲道:“皇上,容奴才多嘴,奴才覺著這也不能全怪淑妃娘娘粗心。這宮裡的太監,奴才再曉得不過了,慣來是捧高踩低的。這十二殿下剛從冷宮裡放出來,又不是淑妃娘娘的親子,只怕年紀大些的太監心思活絡,十二殿下也管不住呀。”

  “這倒也是。”皇帝略一思索,道:“如此,便把現在正背著殊兒的那個賞給他吧。你親自教出來的人,總該有分寸了吧。”

  祿康安忙道:“皇上放心。”

  不知是因為人小,還是見識還不夠廣,裴清殊覺得奉先殿比他想像中的要大一些。

  當他跪在像座小山一樣高、黑壓壓的牌位前頭時,裴清殊心裡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他本來就該是大齊的十二皇子、正在祭拜的這些人就是他真正的祖先一樣。

  前世種種,仿佛紅塵一夢,反倒顯得不那麼真切了。

  冗長的祭祀典禮結束之後,裴清殊他們終於可以乘坐肩輿,讓人抬著來到集英殿赴宴。

  宴會上,眾皇子按照年齡被分成了兩桌,裴清殊自然是在小的那一桌。讓他高興的是,七皇子也被分在了他這一邊。

  七皇子沒有按照排行和他的孿生兄弟坐在一起,而是把裴清殊拉在了自己身邊,兩人時不時交談上幾句。

  一旁的九皇子見了,忍不住刺道:“七皇兄還真是會見風使舵,父皇不就和他多說了兩句話麼,這就開始和人家套上近乎了。”

  七皇子是個性情中人,聞言當即怒從中來。誰知還不等七皇子還口,八皇子就搶先道:“九弟,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七哥哪裡是那種人。”

  七皇子瞪了八皇子一眼,沒說什麼。可裴清殊分明看出來,七皇子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怎麼回事?明明八皇子是在幫他說話呀,為什麼他還不高興?

  裴清殊有些疑惑,不過也沒太往心裡去。美食在前,空了一上午的肚子不容他胡思亂想。

  裴清殊這頓吃了不少,等他把肚子填的飽飽的之後,酒席也差不多要散了。畢竟今天是傳說中的“鬼節”,大家用不著互相寒暄或者敬酒,吃完了就可以回去休息。回去之後,他們還得抓緊時間睡個午覺,再換身衣服。因為晚上他們還要去燒紙錢,需要充足的體力。

  從集英殿裡出來之後,裴清殊正准備坐上小輦的時候,七皇子忽然過來叫住了他。

  裴清殊還沒問什麼呢,七皇子就先憋不住了,主動對他說:“我和八弟不對付,所以剛才才擺了臉子,十二弟別往心裡去。”

  裴清殊點點頭,他不傻,看得出來這對親兄弟不和。不過他和七皇子雖然合得來,卻還不夠熟絡,七皇子不說,裴清殊也不好問。

  “我們倆不是一路人。”七皇子抓了抓腦袋,有點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他總跟我說三皇兄是嫡出,將來肯定能當上太子,讓我也像他一樣天天跟在三皇兄後頭阿諛奉承,可我就是做不到……”

  原來是這樣。

  裴清殊全都明白了。

  不過,並不覺得奇怪。

  龍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更何況他們這位多情的父皇,還生了十三個兒子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和選擇,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裴清殊笑了笑,一派天真地說:“沒關系的七皇兄,我也是你的弟弟啊。以後咱們倆一塊玩兒。”

  “嗯!”七皇子似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振奮起精神,笑著點了點頭。

  回到瓊華宮之後,裴清殊累的倒頭就睡。一直睡到傍晚,他才戀戀不舍地從床上爬起來。

  換了身素色袍子之後,裴清殊和淑妃一起出發,去往點犀湖。

  按說中元節是應該在河邊燒紙的,不過後宮裡頭沒有河,後妃女眷又不方便外出,只得用這點犀湖湊合一下。

  點犀湖是宮中第一大湖,名字取自詩句“心有靈犀一點通”,據說是大齊某一代的皇帝親自所取。

  湖的面積很大,起碼在夜裡看來,湖面波光粼粼,一眼竟望不到盡頭,與夜色融為一體了。

  孫媽媽不住地囑咐著:“要是奴婢不在您身邊,殿下可千萬別離水面太近了。萬一一個不小心,掉進湖裡頭去,奴婢這條老命可就要保不住啦!”

  裴清殊一臉無奈:“好端端的,媽媽又說什麼呢。”

  孫媽媽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嘮叨了。

  孫媽媽嚇唬他說:“殿下可別不當回事,今兒個是七月十五,地獄裡的惡鬼全都爬出來了,要抓小孩子回去下油鍋的。”

  裴清殊的嘴角抽了抽——看來孫媽媽的缺點裡頭,還得再加上一條太過迷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10:12 AM

第20章 四哥

  和孫媽媽相比,淑妃倒是沒拘著裴清殊太多,只是不肯讓他親自動手燒紙。

  “小心燒著手。”淑妃是這麼說的。

  “老人家都說,小孩兒玩火是會尿炕的。”孫媽媽這麼說,“殿下都這麼大了,還是要尿床,羞不羞呀?”

  其實不用她們兩個提醒,裴清殊也是不會靠近火堆的。

  他怕火。

  別人在河邊燒紙錢的時候,裴清殊就躲在孫媽媽身後,遠遠地看著。

  不知為什麼,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堆,裴清殊心中忽然一陣傷感。

  他有點兒想家了。

  想他前世那個,雖然不算富裕,卻很簡單的小家。

  至於那個沒見過幾面的夫君,和慣愛磋磨人的婆婆,裴清殊倒是從來都不惦記的。

  他只想念他的親人。

  要是他輪回轉世,變成了後世的人的話,逢年過節的時候,他還能給家裡人燒點紙錢。

  可是現在……裴清殊前世的家人應該都還沒死,而是生活在這個王朝中的另一個角落,他要燒紙錢的話就很不合適了。

  得知自己所處的時間之後,裴清殊不是沒有想過去尋找自己的親人的。只是一來他還遠沒有自由出宮的能力,二來……就算現在找到了自己的親人,裴清殊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年輕時候的祖父和父母。

  這種感覺實在太微妙了。

  裴清殊推算過,現在的祖父才三十二歲,應該還在考科舉。父母比他現在的身體大不了幾歲,還都是半大的孩子。

  裴清殊覺得,還是等自己長大一點,更有能力的時候再去面對他們吧。

  至於現在,他只能盡量把前塵往事推到一邊,先過好眼前的日子。

  裴清殊知道,自己這樣可能有一點逃避現實的意思。可是他就是不想承認,他的親人已經不是他的親人了。對於他們來說,他已經成了完完全全的外人……裴清殊完全不想去想像那種“縱使相逢應不識”的場面。

  “殿下,該放燈了。”小悅子笑著舉了一個河燈過來,討好地說:“這是奴才親手給您扎的,您看看喜不喜歡。”

  都說水與鬼同屬陰性,據說在中元節這天放河燈,能讓陰間的親人感受到自己的思念之情。

  裴清殊不忍辜負了小悅子的一片好意,苦笑著點了點頭,由孫媽媽抱著來到湖邊,親手將那盞燃著蠟燭的河燈放入水中。

  他應該沒有什麼在陰間的親人,這盞河燈,就當是為他的祖先們放的吧。

  許是小孩子體弱,盡管裴清殊下午已經歇過午覺了,回到屋裡之後,裴清殊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淑妃憐惜他忙活了一天,臨睡前特意囑咐了孫媽媽和玉欄她們,明天早上誰都不許叫裴清殊起來請安。

  要是剛來瓊華宮那陣兒,裴清殊就是爬也要爬到正殿去,在淑妃面前表現自己的孝心。不過現在嘛,他和淑妃也漸漸地混熟了,干脆不再裝模作樣,一覺睡到自然醒。

  醒來之後,他舒服地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情不自禁地在寬大的床鋪上打了個滾兒。

  玉岫耳朵尖,這麼點動靜都讓她聽到了。裴清殊才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玉岫便打起灑金簾子,對裴清殊說道:“淑妃娘娘讓人過來傳話,說是殿下昨個兒累壞了,今天早上在自己屋裡用飯就好,不必趕去正殿了。”

  裴清殊笑呵呵地說:“是母妃自己偷懶起不來,這才免了所有人的請安吧?”

  玉岫和玉欄兩個聽了,都捂著嘴偷笑。孫媽媽卻惶恐地擺手道:“殿下睡糊塗了,說夢話呢,姑娘們別往心裡去。”

  自打上回打賞的事情發生之後,玉岫便對裴清殊和孫媽媽敞開了心扉,說話直爽了許多:“媽媽放心,我和玉欄姐姐雖是娘娘親自挑選過來的,不過現在殿下才是我們的主子。這個屋子裡發生的事情,出了門兒,我一個字都不會同別人講起,否則就叫我爛舌根。”

  玉欄笑話她說:“少誆人了,我才不信你。”

  玉岫聽了,急得直跺腳:“姐姐這是懷疑我的人品了?”

  “我是說,你這話說的太絕對了。回頭淑妃娘娘要是問你殿下今兒個吃了什麼,你說還是不說?”

  玉岫這才收斂怒色,輕輕瞪了玉欄一眼:“姐姐就會挑我的刺兒,我的意思,姐姐還不明白麼!我只說該說的,不該說的,打死不說就是了。”

  玉欄搖搖頭,對裴清殊笑道:“瞧這丫頭,牙尖嘴利的,半點虧都不肯吃,殿下盡可以放心了。”

  裴清殊含笑點點頭。

  今天他起的遲了,洗漱的時候,肚子突然叫了起來。玉欄和玉岫還有幾個進來伺候的小丫頭都聽到了,可是誰都不敢笑。

  裴清殊見她們努力憋笑的樣子,自己倒忍不住笑了。

  就著芝麻涼拌海藻絲和切成小塊的炸雞腿用了碗小米粥之後,裴清殊只覺胃中十分溫暖,整個人舒服得……想要躺下。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小悅子忽然進來通傳,說是四皇子來瞧他了。

  裴清殊的屁股才剛剛挨到床邊,聽小悅子這麼一說,立馬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快請。”

  小悅子看著他一愣。

  裴清殊回過神來,忙改口道:“等一下!請四哥在廳裡稍作片刻,我換身衣服就來。”

  小悅子這才領命去了。

  要是令儀不算的話,四皇子裴清墨就是他這裡第一個正兒八經的客人。

  裴清殊努力盡到地主之誼,又是讓人上茶,又是准備點心的。沒想到四皇子直接來了一句:“不必了,今日我來找十二弟,不是來同你喝茶的。”

  裴清殊聽了,心裡頭直打鼓——這四皇兄猝不及防地殺過來,又一臉嚴肅的樣子,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麼,跑來找他興師問罪的吧?

  裴清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心虛起來,弱弱地問:“不知道四哥突然前來,所為何事呀?”

  其實四皇子這個年紀挺尷尬的,十二歲,說男人吧,還不算成年男人。可要說是孩子,也不算小了。

  如果不是有什麼要緊事的話,他應該會避嫌,不會出入除了自己母妃寢宮之外的後妃寢宮才對。

  “今早父皇去了長華殿,考較了我們幾個皇子的功課。父皇覺得我書讀得還不錯,課後便單獨找我,讓我來教你認幾個字,省得進了學之後跟不上進度,被人笑話。”

  四皇子這幾句話中所包含的信息太多,裴清殊緩了一會兒還是不敢相信,皇帝他老人家怎麼會突然這麼關心他啊?

  四皇子看他發愣,權當裴清殊是默認了,起身便道:“十二弟有書房吧?書房在哪邊?”

  裴清殊被他的效率驚呆了:“四哥,父皇才下的命令呢,咱們這麼快就開始學啊?”

  四皇子點點頭:“讀書習字是大事,一日都不能耽擱。”

  “那四哥你不用上課的麼?”

  四皇子淡淡地說:“今日三皇兄生辰,兄弟們大多去給他賀壽了。”

  “哇,原來四皇兄和三皇兄的生辰離得這麼近啊。”裴清殊有點心虛地說:“我都不知道,也沒給三皇兄准備壽禮。”

  “人家沒請你,你當然不知道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裴清殊下意識地聞聲望去,發現來人竟然是七皇子。

  “七哥,你也來了!”比起總是板著臉的四皇子,裴清殊還是和活潑的七皇子更加熟悉一些。“父皇也讓你來教我了麼?”

  七皇子尷尬地撓了撓頭:“呵呵,這個嘛……”

  “他自己都才開始看‘四書’呢,拿什麼來教你。”四皇子恨鐵不成鋼地說:“都跟我一道來書房。”

  七皇子本是不想去三皇子那邊湊熱鬧,打聽到四皇子在裴清殊這兒,所以才跟來的。沒想到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又要被四皇子揪去讀書,臉色立馬垮了下來。

  好在三人來到書房之後,四皇子沒有立即開始上課,而是先對裴清殊進行起了思想教育。

  “十二弟,你書房裡的筆墨紙硯都是新的,一看就沒有碰過。你不要覺得自己年紀小,就可以整日玩樂,不思進取。雖說大齊皇子滿五歲才會搬去慶華宮,可我們這些皇子,包括七弟在內,沒有誰不是從小就開始認字,去了慶華宮之後再正式讀書的。”

  其實裴清殊識字,也會寫。只是他想著自己還沒有正式就學,會畫兩筆畫不要緊,還可以說是有天賦。可要是表現出來會寫字,就有點過了,所以他才一直都沒有用這間書房。

  這會兒四皇子因此而訓他,他也無話可說。

  七皇子見裴清殊被四皇子訓得抬不起頭來,不由站出來為他說話:“四哥對十二弟未免太過嚴苛了,他才剛從寒香殿出來幾天,宮裡人都沒認全呢。再說了,就是他想識字,誰來教他呀?外男又不能進後宮。”

  四皇子表示不贊同:“這偌大的瓊華宮,難不成連個識字的女官都沒有了?退一萬步講,淑妃娘娘身為傅家的嫡女,哪有不識字的道理。”他看向裴清殊,不留情面地說:“說到底,還是淑妃娘娘對你太過放縱。”

  裴清殊不敢頂嘴,只得垂著眼,乖乖點頭。

  四皇子還給他舉起了好學生的例子:“旁人不說,就拿六弟來講。他三歲便能識千字,五歲就會作詩。他年紀雖比我小兩歲,可詩文已經在我之上。十二弟同他當年比起來,已經差得遠了。這會兒若再不努力,將來可怎麼辦?難道叫淑妃娘娘護著你一輩子麼?”

  裴清殊聽得出來,四皇子的話雖然不太好聽,不過這最後一句,已經不是因為皇帝的旨意,或者榮貴妃和淑妃的關系才說出來的了。四皇子是真心實意地站在兄長的角度上為他考慮,希望裴清殊將來能有本事,自己強大起來。

  裴清殊以前是沒想到宮裡頭早就有六皇子這種“神童”,還以為自己識兩個字會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沒有早早把學習的事情撿起來,裴清殊心中十分慚愧,於是他不停地附和著四皇子,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七皇子見裴清殊這樣聽話,尋了個機會偷偷溜了。

  玉盤過來傳話的時候,還奇怪地問玉欄:“七殿下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12:18 PM

第21章 賞賜

  玉欄掩著嘴笑道:“七殿下聽不耐煩,早就走了。”

  玉盤聽了,無奈地搖搖頭:“虧娘娘還囑咐膳房的人多做幾個菜呢,罷了罷了。”

  玉欄朝書房裡望了一眼,低聲問道:“今兒個這午膳,娘娘打算怎麼用?”

  玉盤來就是說這個的:“傳到十二殿下屋裡就是了。”

  四皇子這年紀杵在這兒,總歸是要避嫌的。

  玉欄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後,就張羅著人擺飯去了。

  屋裡頭的兩個,還在學寫字。

  裴清殊本想著自己有些功底,需要故意把字寫糟糕才能不露出馬腳。結果拿起筆後他才發現,畫畫的時候還好,不需要那麼強的控制力。寫字的話,他腕上無力的弱點瞬間就暴露了出來,不用裝就很糟糕。

  裴清墨為人太過嚴肅,裴清殊當真有點怕他。每次把字寫歪了,裴清殊都要忐忑地看他一眼,生怕自己被這個不苟言笑的小哥哥罵。

  好在四皇子雖然嚴格,卻並不暴躁。不管裴清殊錯了多少次,都十分耐心地教他。

  不知不覺間,兄弟倆就學到了飯點。四皇子終於大發慈悲,讓裴清殊放下筆。

  裴清殊以為這就算完了,揉揉手腕,剛要松口氣,就聽四皇子給他布置起了作業:“以後每天寫一百個大字,不許偷懶。我三日來一次,再教你新的。”

  “啊?”裴清殊愣住了,沒想到他四皇兄竟然這麼認真。

  “這是父皇的意思,我們做兒子的理當遵從。”四皇子的意思就是裴清殊要是不好好學習的話,就是抗旨不尊,不忠不孝。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了下來,裴清殊只能皺著小臉兒點點頭。

  四皇子見他苦兮兮的樣子,又賞他一個甜棗:“你要是寫的好,回頭四哥就給你……帶糖吃。”

  裴清殊聽了,努力裝出小孩子聽到有糖吃的樣子來,高興地說:“多謝四哥!”

  用過午膳,裴清殊好不容易把這位不好糊弄的皇兄送走。他本想按照習慣直接去換衣服睡午覺,不過轉念一想,剛才吃了不少,正好可以寫寫字消化一下,就又去站著寫了幾個大字才歇下。

  裴清殊一覺醒來,就聽玉欄在耳旁催他:“殿下快醒醒,乾元殿來人了,淑妃娘娘已經在外頭侯著了。”

  裴清殊本還有些迷糊,一聽說“乾元殿”三個字,立馬精神起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什麼事?”

  玉欄搖搖頭,和玉岫一起幫他穿衣裳:“奴婢也不曉得,不過看著不像是什麼壞事兒,祿公公臉上帶著笑呢。”

  裴清殊一聽,這才放心不少。

  換了衣服出去一看,不僅淑妃,連麗嬪和信貴人都在院子裡等著他。

  裴清殊滿頭霧水地看向淑妃。

  淑妃招手讓裴清殊到自己身邊來,自然地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口。

  “別怕,皇上傳了口諭,應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同我們一道跪著接旨就是了。”

  裴清殊點點頭,和淑妃她們一道跪了下來。

  看著眼前祿康安的靴子,裴清殊忽然覺得,當太監能當到祿康安這個份兒上,似乎也沒那麼慘了。別看他們這些主子平日裡尊貴,一到祿康安給皇帝傳個什麼話的時候,他們不還是得乖乖跪一個太監嗎?

  好在祿康安並不拿喬,裴清殊才要跪下,就被他親手扶了起來。

  “諸位主子快起來吧,皇上說了,不用跪著聽旨。”

  裴清殊聽了,慶幸地站了起來。

  淑妃卻是在心裡暗罵,這個該死的奴才,怎麼不早說!

  “皇上口諭,憐惜十二皇子年幼多病,特賞賜他人參兩株,燕窩一盒,玉佩一枚,蹀躞兩個,綾羅八匹,文房四寶一套,及乾元殿太監一名。”

  裴清殊剛開始還只當皇帝是給他送禮的,沒想到最後一句……竟是送給了他一個大活人!

  其他人聽了,心中的驚訝只比他多,不比他少上分毫。

  要說這些禮物都只是尋常,對比皇帝以往給別人的賞賜,甚至有些少。可麗嬪和信貴人她們驚訝的是,皇帝竟然會賞給裴清殊一個御前太監。

  要知道在以往的皇子裡頭,不管是皇帝的長子還是嫡子,甚至是被公認為最聰明的六皇子,都從來沒有得到過這種待遇。

  果然……儷妃的兒子,還是不一樣的麼?

  淑妃心裡想的,卻和她們略有不同。今日皇帝又是讓四皇子來教裴清殊認字,又是賞他太監的,難道是在嫌棄她沒有照顧好孩子嗎?

  壓著火接了聖旨之後,淑妃連自己屋裡都不想回,就想直接衝去乾元殿,找皇帝問個明白。

  祿康安是個人精,看出淑妃心裡好像不高興了,連忙攔住她道:“淑妃娘娘這是要往哪裡去?”

  淑妃語調有些扭曲地說:“皇上賞了殊兒這麼多東西,本宮心裡頭感激得很,自然是去替殊兒謝恩的。”

  麗嬪看出些端倪,想要留下來看熱鬧。誰知道信貴人一直拉著她的衣袖,給她使眼色。

  麗嬪裝作沒看懂的樣子,推了信貴人一把:“哎呀你總拉我做什麼,你要回屋就自己先回去。”

  信貴人無奈,只得自個兒先走了。

  麗嬪正想看看祿大總管和淑妃兩個要怎麼鬥法,就見淑妃突然轉過頭來,朝她罵道:“多事的東西,這裡和你有什麼干系,還不快滾!”

  熱鬧沒看成,還被淑妃當成撒氣筒當眾罵了一句,麗嬪又羞又氣,漲得臉色通紅,卻也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殊兒,你也先回屋去。”淑妃說著,給玉欄使了個眼色。玉欄會意,連忙把裴清殊抱了起來,迅速離開“戰場”。玉岫則引著那幾個呈著禮物的太監進屋。

  閑雜人等避開之後,祿康安說話就方便多了:“娘娘,打從您進王府那天起,奴才就和您認識了。說句沒臉沒皮的話,奴才和娘娘,也算是認識十幾年的故交了。以奴才對娘娘的了解,娘娘現在這架勢若是去了乾元殿,恐怕不是向皇上謝恩的吧?”

  淑妃冷哼一聲,干脆直言:“祿公公,都說後母難當,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本宮才知道,這叫什麼一個什麼滋味!這些日子,本宮對殊兒盡心盡力,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都先緊著給他,連令儀都吃味,覺得我偏心她弟弟了。皇上倒好,非年非節的,不過昨兒個見了一面,就當著旁人的面送這些個東西,還送個大活人過來壓著。他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直接說出來就是了。你說說看,這不是在打我的臉是什麼?”

  祿康安見她朝著自己滔滔不絕地抱怨了一大通,不但不著急,心裡反而輕松了不少。淑妃憋著的這股火,好歹是朝他發出來了,沒有對著皇帝一通亂吼,不然事情只會變得更加麻煩。

  “淑妃娘娘,您消消氣,聽奴才說兩句話。這一回呀,您實在是多心了。皇上昨兒個見了小皇子,就跟奴才誇淑妃娘娘把這孩子養得好。只是淑妃娘娘這裡什麼都不缺,賞賜娘娘尋常的金銀珠寶,倒是顯得俗氣了。所以皇上親自畫了圖紙,叫內務司打造了一根點翠嵌珠鳳凰步搖。只是需要耗費些功夫才能做好,皇上打算過幾日親自送給您了。”

  淑妃聽了這話,心裡才舒服一些:“公公此話當真?”

  祿康安嘖了一聲:“我的娘娘誒,您就是借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假傳聖旨啊!”

  “可是,鳳凰……”淑妃抿著嘴,淺淺一笑,“那不是皇後娘娘才能用的東西麼。”

  “正因如此,才顯得出娘娘您的尊貴嘛。左右這是御賜的東西,您就是戴了,皇後娘娘也說不著什麼的。”

  淑妃心裡有數,只要皇後還在一天,這帶有鳳凰式樣的首飾,她就是有,也只能在自個兒宮裡戴著,不便出去招搖。不過不管怎麼說,皇帝能有這個心,實屬難得。

  祿康安趁機再勸:“皇上賞賜十二皇子東西也好,送人也罷,這都是給十二殿下的體面,也是給娘娘您的體面。娘娘可不要糊塗了,到乾元殿去鬧,辜負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淑妃嘆了口氣,疲倦地說:“罷了,是本宮想岔了,給公公添麻煩了。今日的事情,還請公公為本宮保密,在聖上面前就不要提了。”說著看了玉盤一眼。

  玉盤會意,連忙請祿康安去花廳喝茶打賞。

  祿康安在宮中地位超然,一般的妃嬪打賞的東西,他都不怎麼看得上,這幾年已經很少收了。不過淑妃荷包豐厚,送的東西也精巧,祿康安很少拒絕。這一回他就更不能不要,省得淑妃心裡不踏實。

  祿大總管收禮的同時,瓊華宮的另一端,裴清殊正和新來的太監福貴面面相覷。

  昨天他與裴清殊有過“一背之緣”,不過兩人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什麼話。福貴不是那種油嘴滑舌的太監,看起來人挺老實的,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從身份上來說,福貴是御前送來的人。年紀比小德子、小悅子他們大上好些,理應要做他這裡的管事的。

  只是這麼個老實性子,能立的起來麼?

  裴清殊有點替他擔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12:31 PM

第22章 麗嬪

  不過,幾天之後裴清殊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福貴這個人,老實,忠心,沒什麼花花腸子,一點都不因為自己是乾元殿出身的而自傲。對待裴清殊畢恭畢敬,對手底下的小太監大多很寬容。但要是誰犯了什麼錯,他也絕不姑息。只不過福貴性子好,不會親自處罰手下人,大多是報與孫媽媽和玉欄玉岫兩個,和她們商量著處置。

  玉欄私底下和裴清殊說,乾元殿送來這人看似是機緣巧合,實則祿公公,或者說皇帝沒少用心。裴清殊年紀還太小,要是送來個囂張跋扈的,恐怕壓制不住,福貴這樣的反倒最好。體面,得用,又拿捏得住。

  對於這個從御前來的太監,瓊華宮裡的人大多是敬著他幾分的。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淑妃,另一個就是麗嬪。

  淑妃看他不順眼,是因為她慣來不愛用大太監,又覺得皇帝送了個人來別有他意。那天她雖被祿康安勸住了,但心裡頭總歸是有個疙瘩在。這些天她看到福貴,只當做沒這麼個人,照舊還是把玉欄當做裴清殊房裡頭管事的。

  麗嬪不喜歡福貴,倒不是因為不喜歡福貴這個人。而是自福貴來到瓊華宮那天之後,麗嬪走哪兒都要聽人說上幾句羨慕淑妃的話,說她現在兒女雙全,兩個孩子又都討皇帝喜歡。只要一見到福貴,麗嬪就想起了那日在院子裡頭,淑妃對她的羞辱……

  她現在真是恨死淑妃了,當初明明說好要幫她得寵,和定妃抗衡。可是沒過多久,就把她當成一枚棄子,不僅不幫她出謀劃策,現在連私房話都不和她說了。害得她在宮中孤立無援,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麗嬪不像同住一宮的信貴人,膝下好歹還有個公主。雖不得寵,但日子也有個盼頭。她倒好,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一點光亮都沒有。走到哪裡,都覺得抬不起頭。

  麗嬪其實對淑妃積怨已久,早就想給她點顏色瞧瞧了。可淑妃是瓊華宮的主位娘娘,脾氣又爆,麗嬪就算心裡頭氣她氣到了極點,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整治到淑妃。

  要說下毒吧,以她現在的能力,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連毒藥都弄不到手。要說陷害吧……麗嬪又怕鬧得太大,會牽連到整個瓊華宮,說不定到時候連她自己也會被牽連進去。

  思來想去,麗嬪只想到一個蠢招——淑妃不是用小廚房麼?趁著沒人的時候,她可以讓人往淑妃的飯菜裡吐口水。就算淑妃不知道,惡心惡心她也好。

  結果麗嬪的丫頭才在小廚房門口多看了兩眼,就被小廚房的大師傅掄著大勺趕走了。

  一計不成,麗嬪又把目光轉移到了裴清殊的身上。

  “十二皇子不是淑妃的心頭肉麼?”跳耀的燭火旁,麗嬪的臉頰一半在明,一半落在陰影裡,顯得有些扭曲:“我就讓她嘗嘗心頭割肉的滋味。”

  麗嬪的貼身宮女小紅聽了,不由心驚道:“娘娘,您想對十二殿下做什麼?您可別干什麼傻事呀!畢竟那可是皇嗣!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有可能會掉腦袋的……”

  “怕什麼,你放心,我還沒那麼傻,不過是嚇唬嚇唬他罷了。”麗嬪冷哼一聲,扯著手中的帕子怨毒地說:“宮裡人都說我不如那個儷妃,說我只得了她三分美貌,不然也不會被皇上冷落至此,真是氣死我也!每次看到十二皇子那張臉,都叫我想起那個陰魂不散的儷妃!”

  小紅見麗嬪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嚇得不敢再說話了,生怕麗嬪把對別人的怨氣撒在自己身上。

  盡管處在同一個屋檐下,此時此刻,裴清殊卻是對麗嬪的計劃一無所知。

  自打四皇子開始教他認字寫字之後,裴清殊的生活頓時變得忙碌起來。識字對他來說當然沒什麼困難,但寫大字就沒有那麼容易了。裴清殊經常寫著寫著,就覺得手腕酸痛,脖子痛後背痛,渾身都痛,必須站起來活動一會兒。就算是這樣,也只是將將能把四皇子布置的作業完成。

  淑妃看他悶在屋子裡頭不出來,就過來看他。見他那麼大點兒一個人,就這樣用功,淑妃心疼得跟什麼似的。

  剛開始她還勸裴清殊別那麼累了,又沒有正式開蒙,糊弄糊弄得了。裴清殊不肯,說四皇兄每三日都雷打不動地過來。要是他作業完成的不好,四皇兄會不高興的。

  淑妃聽了就說:“怕什麼,你四皇兄還能吃人不成!回頭母妃就找榮貴妃說去,讓她給四皇子提個醒兒,別再對你這麼嚴格了。”

  裴清殊連忙將她拉住:“別,母妃,您千萬別這樣做,四皇兄會對我很失望的。”

  “你又不是他兒子,他失望個什麼勁。”淑妃急糊塗了,自個兒都不知道自個兒剛才胡亂說了些什麼,“總之,你身子底子不好,這樣下去是會吃不消的。你答應母妃,以後每寫一炷香的時間,就出去活動一會兒,不能連續在屋裡坐太久,聽到了沒有?”

  裴清殊覺得淑妃有點嘮叨,但他知道淑妃也是為了他好,於是只能點頭。

  “還有,”淑妃看向在旁邊伺候筆墨的小德子和小悅子,“你們兩個,給本宮聽好了。十二殿下要是學的忘了時間,你們兩個必須及時提醒殿下休息。要是十二殿下累著了,生了病,本宮拿你們是問!”

  淑妃只有對著裴清殊的時候是和顏悅色的,其他時間裡,對小德子、小悅子這樣沒什麼地位的小宮人都沒什麼好臉子。

  兩個小太監聽了,連忙磕頭答應,向淑妃保證。

  “天黑之後,就不要再看字了。你年紀小,仔細傷了眼睛。”淑妃一條又一條地補充著,“用完晚膳,就在瓊華宮後院兒裡轉一轉,散散步。多走一走,對身體好。本宮要是得空,就陪你一起走。”

  淑妃說話的時候,裴清殊就不停歇地點著頭。等淑妃說完了,他的頭還在習慣性地點著。

  淑妃被他逗樂了,好氣又好笑地伸出食指,在他額頭上一推:“你個小鬼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真是叫人操碎了心。”

  裴清殊仰起頭,朝她咧嘴一笑。

  第二天傍晚,裴清殊剛要去正殿和淑妃一起用膳,就見玉欄微紅著臉過來,向他傳話:“殿下不必去正殿了,今兒個您就在咱們屋裡用吧。”

  裴清殊隨口問了兩句:“怎麼了?母妃呢?”

  玉欄搪塞道:“淑妃娘娘有事兒。”

  裴清殊的腦海中已經隱約有了一個猜測了,但他還是問道:“什麼事呀?”

  玉欄看了玉岫一眼,吞吞吐吐地說:“就是……就是去乾元殿伴駕了。”

  “伴駕?那母妃什麼時候回來啊?”

  “娘娘今晚不回來了。”玉岫見玉欄的舌頭跟打了結似的,干脆幫她說了:“娘娘今晚怕是要侍寢呢。”

  “侍寢?”裴清殊壞心眼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侍寢是什麼意思?”

  玉欄聞言,狠狠地瞪了玉岫一眼:“叫你多嘴,你來解釋吧!”

  說著轉過身就跑了。

  玉岫尷尬地看了一臉好奇的裴清殊一眼:“殿下您不餓麼?奴婢這就去傳膳——”說著也一溜煙地逃了出去。

  裴清殊轉過頭,看看旁邊的小德子問:“你知道麼?”

  小德子倒是知道侍寢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他不知道殿下還這麼小,自己給他解釋的話合不合適。要是說錯了話,回頭被淑妃娘娘追究起來可就慘了。

  於是他只好扯謊:“奴才,奴才也不甚清楚,只是大概曉得,是娘娘要陪皇上就寢吧。”

  “哦,這樣——”裴清殊學著小孩子的口氣說:“父皇可真是丟丟,這麼大人了還要母妃陪著才能睡覺。”

  “不是這樣的!”小德子怕裴清殊誤會了,回頭出去亂講,趕忙替皇帝開脫起來,“這侍寢……不光是睡覺這麼簡單。”

  “那還要干什麼?”

  小德子想了想,決定把這口大鍋推出去:“那奴才就不清楚了,回頭您問問別人吧。”

  “哦,好——”裴清殊站起來,順手整理了一下桌子上散亂的宮紙,“明天四皇兄來,我問問他去。”

  “噗——”一想到那畫面,小德子沒忍住,笑噴了。

  裴清殊也憋著笑從書房出來,淨了手,吃了飯,然後按照淑妃的指示,去瓊華宮的後花園散步。

  皇宮裡的御花園雖大,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隨便去的。所以從人性角度考慮,東西十二宮中,每個後妃居住的寢宮,都配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後花園。花園裡頭至少配備一個亭子,一座小假山。

  淑妃早就明令禁止過,不許裴清殊爬山,更不許他爬樹。所以裴清殊只能繞著院子打轉,沒什麼可玩的。

  要是白天的話好點,他還可以組織小宮女和小太監們一起玩丟沙包的游戲。這些下人們都極有眼色,從來都不讓裴清殊輸得難看,但也不讓他贏得特別明顯。所以每次打完沙包,裴清殊都覺得心情特別好。

  閑來無事,散步的時候,裴清殊就和身邊的近侍聊聊家常,順便調查調查他們的戶口,了解一下他們的底細。孫媽媽和玉欄玉岫就不用多說了,他們幾個朝夕相處,裴清殊對她們已經很了解了。今天他的主要了解對像,是布菜很合他心意的小德子。裴清殊很好奇,小德子這一身會看人眼色的本領是怎麼練出來的,便問了他一些過去的事情。

  小德子剛說完他五年前是怎麼進宮的,就聽玉欄在旁道:“殿下,前面有人過來了呢。”

  不等裴清殊開口問來人是誰,就聽在前頭提著燈籠的小悅子說:“好像是麗嬪娘娘……奇怪,她怎麼就一個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01:44 PM

第23章 瘋狂

  聽說是麗嬪之後,裴清殊有點尷尬地說:“既然麗嬪娘娘來了,我們還是走吧。”

  裴清殊知道,從他到瓊華宮的第一天開始,麗嬪就不怎麼喜歡他。所以裴清殊一直盡量避免和麗嬪的直接接觸,平日裡能避開就避開。

  可是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單獨撞上。

  玉欄猶豫地看著他:“殿下,咱們都瞧見她了,不打個招呼好麼?”

  按照規矩,皇子遇到貴嬪位以下的妃嬪,只要行頷首禮就好。不過裴清殊覺得,他和麗嬪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還是不要那麼死板地恪守規矩了:“黑燈瞎火的,就當是個宮人,沒看清吧。”

  說完就要回去。

  誰知就這麼說話間的功夫,麗嬪已經提著宮燈,搖搖晃晃地來到了裴清殊跟前不遠處。這會兒他們的距離太近了,裴清殊沒辦法再無視她,只得硬著頭皮問候了一聲:“麗娘娘安好。”

  麗嬪像是喝醉了,左手提著一盞燈籠,右手竟然握著一個白玉酒壺。裴清殊的問候,她就像是沒聽到似的,只是笑著仰起頭,往嘴裡倒酒。

  裴清殊微微皺起眉頭,看了玉欄一眼。玉欄連忙站出來,扶住了麗嬪:“麗娘娘醉了,讓奴婢送您回去吧。”

  “放開!本宮沒醉!”

  玉欄眼中露出一絲無奈——還說沒醉呢?麗嬪又不是一宮主位,哪裡有資格自稱“本宮”?

  像是讀懂了玉欄眼中的深意一樣,麗嬪突然惡狠狠地盯著她說:“看、看什麼看!要不是有人出爾反爾,不肯幫我,我早就能夠當上貴嬪,甚至把定妃那個賤人從妃位上擠下來了!”

  “麗嬪娘娘慎言。”玉欄知道這會兒麗嬪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只能在像征性地說了一句之後,給小德子使了個眼色。

  小德子會意,兩人一同上前,試圖制住麗嬪,把她扶回房裡去。

  誰知就在這時,麗嬪突然瘋了似的掙扎起來。她先是將手中的酒壺打翻在地,再是將那紙糊的燈籠狠狠一甩。火苗瞬間吞噬了宮紙,在裴清殊腳下開出一朵艷麗的花兒。

  裴清殊向來怕火,冷不丁看到一個紅不隆冬發著光亮的東西朝自己擲了過來,他下意識地雙腿發軟,踉蹌著退後了幾步。好在小悅子反應快,見狀連忙把手裡的燈籠一丟,衝過去扶裴清殊,這才沒叫裴清殊摔著。饒是如此,裴清殊還是受了不小的驚嚇,扭到了腳,衣擺處還燒破了一小塊。

  幾人都嚇傻了,沒想到麗嬪竟會突然做出如此瘋狂之舉。今夜淑妃不在,他們連個能做主的人都沒有……此時也不知拿麗嬪如何是好。

  到底是玉欄年紀大些,先回過神來,忙叫小德子去喊人。

  麗嬪也像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一樣,面如紙色地盯了一會兒那兩個燒在一起的燈籠之後,她忽的一下站了起來,轉過身就要跑。

  玉欄氣壞了,也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膽子,衝上去攔住麗嬪:“麗嬪娘娘的酒醒了?”

  麗嬪愣了愣,趕緊搖晃著身體,試圖甩開玉欄:“誰、誰說本宮醉了?我沒醉……我沒醉!”

  “甭管您醉沒醉,麗嬪娘娘傷到了我們殿下,甭想就這麼走了!”

  “放肆!”麗嬪借著酒勁,一個耳光打到玉欄臉上,“你算什麼東西,一個婢女而已,竟然敢攔本宮的路!”

  玉欄被她打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卻因為麗嬪的身份壓制而不能還手,只能死死地擋在麗嬪前面,不讓她走。

  小德子帶著福貴他們趕過來的時候,玉欄的臉上已經印了好幾個紅手印。

  裴清殊剛才崴了腳,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看著干著急。一見福貴來了,如見救星一般,忙道:“麗嬪瘋了,快把她拿下!”

  福貴個子高,力氣大,制服區區一個麗嬪,簡直易如反掌。

  麗嬪風光的時候雖然早已不在,可她什麼時候被一個奴才這樣扣著肩,當犯人一樣地押起來過?她氣得面目扭曲,破口大罵,話越說越難聽。

  要是淑妃人在這裡,早就讓人把她的嘴堵上了。可淑妃今夜偏偏去了乾元殿侍寢。現在瓊華宮裡,只剩下一個膽小怕事的信貴人,還是個比麗嬪位份低的,指望她做主是不可能的了。

  裴清殊想了想,對身旁的玉岫和孫媽媽低聲吩咐了幾句話。兩人點點頭,各自依言行事。

  玉岫趕緊去取了宮牌,趁著宮禁的時間還沒到,去寶慈宮請榮貴妃過來幫忙。

  孫媽媽則指揮兩個小宮女,先把受傷的玉欄扶下去上藥,再讓幾個小太監和福貴一起,把麗嬪綁了,押去瓊華宮正殿,等榮貴妃過來發落。

  麗嬪見他們要綁自己,掙扎得更厲害了。

  見自己怎麼掙都掙不脫之後,麗嬪竟向潑婦一樣,對著一個孩子破口大罵:“裴清殊!我好歹也是你父皇的妃子,是你的長輩,你憑什麼讓人綁我!”

  裴清殊剛剛趴到孫媽媽背上,正准備回去修整一下。聽到這話,他權當沒聽見。和麗嬪這種瘋女人,他沒什麼好講的。

  結果麗嬪見他不理人,就更加生氣了:“你,你有什麼可狂的!宮裡人誰不知道,當年儷妃進宮不到十個月就生下了你,還不知道是跟誰生的野雜種呢,還真把自己當龍子皇孫了!我呸!”

  裴清殊聽她提起當年的事情,不由眉頭微皺。

  他剛想下令讓人堵住麗嬪的嘴,就見福貴已經先他一步,用手死死地捂住了麗嬪的嘴巴。

  不愧是乾元殿來的人,這魄力就是不一樣。

  很多時候,做奴才的不能自作主張,不能越雷池一步。可有的時候,為了維護自家主子的利益,他們不得不逾越。

  這,就需要做下人的自己權衡利弊了。顯然,福貴的這個度拿捏得極好。

  裴清殊放下心來,讓孫媽媽把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呀!哥兒的腳脖子都腫了。”孫媽媽回屋一看,心疼得跟什麼似的,就要打發小悅子去傳太醫。

  裴清殊自己倒覺得沒那麼嚴重,想著只要擦點藥,過兩天就能好了。不過孫媽媽不放心,硬是要請。裴清殊想了想,鬧大了固然麻煩,不過回頭處置起麗嬪來,也更名正言順,便由著孫媽媽和小悅子他們去了。

  榮貴妃和薛太醫幾乎是前後腳到的。榮貴妃來的稍微要早一些,到了瓊華宮之後,她沒有直奔正殿,而是先來看望裴清殊。見他沒有大礙,才稍稍松了口氣,去正殿見麗嬪。

  臨出門之前,她握住裴清殊的手說:“殊兒你放心,你只管好生養著,這件事情就交給本宮,本宮定饒不了那個麗嬪。”

  裴清殊點點頭,心中稍定。

  榮貴妃來到正殿之時,麗嬪還沒有放棄掙扎。就算被堵住了嘴,還是不停地發出唔唔的聲音,扭動著身體。

  榮貴妃在主位上落座之後,優哉游哉地說:“讓她說話。”

  福貴聞言,便把堵在麗嬪嘴裡的東西取了出來。

  麗嬪跟條惡狗一樣,在福貴取出布巾的瞬間,惡狠狠地想要咬他。可惜福貴閃得快,麗嬪除了上牙咬下牙,差點把自己一口牙齒咬碎之外,什麼都沒咬著。

  “喲,麗嬪該不會是害了什麼不干淨的病吧,怎麼瞧著竟跟瘋了一樣?”榮貴妃淡淡地問:“她的宮女呢?”

  “都在這兒了。”玉欄因著還要作證,回屋擦了點藥,就又趕了過來。

  榮貴妃微一頷首,讓玉欄把事情的經過復述一遍。

  玉欄說完之後,榮貴妃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麗嬪大著舌頭,無賴般大聲喊道:“她、她胡說!”

  麗嬪的宮女小紅也趕緊站出來說:“啟稟貴妃娘娘,我家主子她這幾天心情不太好,晚上多喝了幾杯,奴婢怎麼勸都勸不住。奴婢也沒想到,一轉身的功夫,她就拿著酒壺從屋裡跑出來了。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還請貴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寬恕我家主子的酒後失態之舉。麗主子她、她也不是有心的啊!”

  “酒後失態?”榮貴妃冷笑一聲,寒聲道:“說的倒是輕巧。她手裡又是酒,又是火的,誰知道她是不是有意要燒傷小皇子的呢!這回是十二皇子福大命大,只是衣服上燒了個口子。要是麗嬪再多靠近一步,這火是不是就要燒到十二皇子身上去了?”

  “這、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誤會呀……”榮貴妃平日裡看著和善,可她嚴肅起來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嚇得小紅雙腿發軟,喉嚨打結,說話都不利索了。

  可她知道,麗嬪要是倒了大霉,她身為麗嬪的貼身宮女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小紅只能硬著頭皮,為麗嬪說話:“我家主子她只是喝醉了,她絕不是有意的,請貴妃娘娘明鑒啊!”

  榮貴妃理都不理她,只是笑吟吟地看向麗嬪:“麗嬪,你不會以為喝了幾口酒,就能把事情全都推到酒上了吧?你是自作聰明呢,還是把別人都當成了傻子呢?”

  不等麗嬪再說什麼辯解的話,榮貴妃收起笑容,面如寒霜地下令:“來人,把她拖到院子裡去,用井水澆醒了,再來回本宮的話。”

  麗嬪被人拖走之後,榮貴妃讓一干人等都先下去候著,屋裡只留她從寶慈宮帶來的幾個心腹。

  外人不在,榮貴妃立馬露出了疲態,發愁地揉了揉額頭。

  玉藻連忙上前幫她揉著:“娘娘可是為難了?”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啊。”榮貴妃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本宮位份雖高,但並非皇後,又不是這瓊華宮的主位。處置起麗嬪來,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玉藻附和道:“可不是麼,這十二皇子到底是年紀太小了,出了這事,應當先找皇後娘娘,或者去請淑妃娘娘才對呀,怎麼會想到讓人來找您呢?”

  “這你就不懂了。”榮貴妃擺擺手,示意玉藻可以了,“本宮倒覺得,這十二皇子將來怕是有大造化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03:44 PM

第24章 狡辯

  玉藻費解地看著她:“奴婢愚鈍,不知娘娘的意思是……?”

  “本宮也不知道,是他小小年紀就能洞悉人心,還是只是巧合而已。不過你且細細想想看,皇後素來厭惡儷妃,又與淑妃妹妹關系平平,她會因為麗嬪酒後失德,不小心在十二皇子面前燒了一個燈籠而處置她麼?怕是還要悄悄為麗嬪叫好吧!十二皇子若因這事兒去請皇後,只怕反倒會引來皇後的一頓訓斥。罪名嘛,大驚小怪,對長輩無禮,皇後就是要罰他,他也只能吃了這個悶虧。左右他沒受什麼大傷, 若不是真心心疼他的人,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玉藻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他為何不去請淑妃娘娘呢?”十二皇子的年紀還這麼小,受到驚嚇後下意識地尋找母妃, 這才應該是人之常情吧!

  榮貴妃抿抿嘴,沒好氣地說:“麗嬪這個賤人,特意挑淑妹妹侍寢的時候鬧出這事來,一是欺負十二皇子年幼,趁著淑妃妹妹不在的時候好下手,事後也好逃脫干系。二來……就算十二皇子派人去找了淑妃妹妹,這樣一來,也能破壞淑妹妹和皇上單獨相處的機會,實在是惡毒。”

  玉藻聽了很快就明白過來,為什麼榮貴妃會對裴清殊有這麼高的評價了——十二皇子在驚慌之余,竟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讓人去乾元殿打擾皇帝和淑妃,而是就近請了位份高、又和淑妃關系好的榮貴妃過來幫忙。

  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巧合的話,那他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就能有如此周密復雜的心思,實在令人……難以小覷。

  不過玉藻還是覺得,榮貴妃可能想的太多了:“或許,是淑妃娘娘交代過十二皇子,要是她不在,有什麼事情就找主子您幫忙呢?還有可能,只是他身邊的大宮女自作主張,頂了他主子的名頭來尋您……”

  “都有可能。不過本宮總覺著,這孩子不一般。”榮貴妃伸出手指,在紅木炕桌上慢條斯理地寫了一個“殊”字。

  說話間的功夫,福貴便進屋向她復命,說是已經把麗嬪潑醒了。

  榮貴妃搭著玉藻的手站起來,悠悠道:“出去說吧,省得髒了淑妃妹妹的屋子。”

  玉藻見她不急不躁的樣子,低聲問道:“娘娘想好怎麼處置麗嬪了?”

  榮貴妃搖搖頭,淡聲道:“這人是瓊華宮的,本宮處置起來到底不合適。還是等著天亮了,淑妃妹妹回來再說吧。不過,本宮身為貴妃,出於對皇嗣安危的考慮,讓人綁麗嬪一夜,沒人能說出什麼閑話來。”

  還有一句話,榮貴妃隱下去了沒有說——她覺得裴清殊今晚請她來的目的,也僅此而已,並沒有真的指望她能越俎代庖,發落了麗嬪。只是他一個小孩兒,到底是晚輩,不好讓人把麗嬪捆一晚上罷了。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很玄妙的感覺。榮貴妃沒有任何憑證,因而只是在心裡想想,即使親密如玉藻,也沒有對她把這話說出來。

  麗嬪“酒醒”之後就裝起了糊塗,一問三不知。

  她本以為榮貴妃會對她進行嚴刑拷打,逼她說實話。誰知榮貴妃問了她幾句之後,竟然就這麼輕飄飄地放過了她,說要回宮了。

  麗嬪嘴角剛剛露出慶幸的笑容,就見榮貴妃搖搖頭,像看個廢人一樣看著她說:“可惜了。”

  麗嬪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本宮是說,生得你這麼一副花容月貌,卻長了一個這麼蠢的腦子,可惜了。”榮貴妃看起來是在真心實意地感慨:“你不知道當初發現了你,本宮和淑妃妹妹有多高興,還以為從今以後能在宮裡多一個幫手。沒想到你,目光短淺,自作聰明。忘恩負義,令人厭惡至極。今晚的事情,若是本宮罰了你什麼,你應該高興才是。因為你不知道,殊兒在淑妃妹妹眼中有多重要,也不知道她回來之後,等待你的將會是什麼。”

  麗嬪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就在榮貴妃轉身要走的時候,麗嬪突然尖聲喊道:“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你們就要這樣對我!當初不是你們說的,皇上就喜歡儷妃那樣的,說我長得像她,肯定能得到皇上的寵愛麼!我,我使點小性子又怎麼了,儷妃當年不也動不動給皇上甩臉子麼?皇上不就喜歡那個調調麼?”

  “說你長得與儷妃有幾分相似,還真把自個兒當成個天仙了?”既然已經撕破臉皮,榮貴妃也無所謂把話說得難聽一點,反正麗嬪已經沒有再翻身的可能,“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配不配和人家比。”

  麗嬪愣了愣,突然大聲哭嚎起來。哭著哭著,甚至開始嘔吐,像是要把心肝肺全都嘔出來一樣。

  榮貴妃看的厭煩,臨走之前,只留了一句話:“把她關起來,嘴堵上。”

  一夜安穩無事。

  淑妃久未侍寢,從乾元殿出來之後,不免面如桃李,春風得意。

  玉盤緊跟在她身後頭,手裡捧著一個精致的烏木雕花描金盒子,裡頭裝著前些日子祿大總管提過的那枚尊貴非凡的金鳳步搖。

  可惜的是,淑妃的好心情並未持續多久。

  才剛坐上肩輿,淑妃就聽榮貴妃派來的小太監向自己彙報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淑妃聽了,臉色頓時黑沉如鐵,壓著怒意命令道:“速速回宮!”

  抬著肩輿的太監們聽了,整齊劃一地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淑妃路上就在抱怨:“宮裡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怎麼才讓人來通知本宮!”

  那報信的小太監沒有急著回去,而是一路跟著跑,向淑妃解釋詳情:“淑妃娘娘息怒,昨晚我們榮主子得了信兒,立馬就趕去了瓊華宮。見十二皇子並無大礙,就讓人把麗嬪關了起來,等娘娘回來處置,說是怕打擾了您和皇上……”

  榮貴妃宮裡出來的這個小太監很聰明,沒有把話說明,可淑妃已經明白了,不由秀面微紅。

  她和榮貴妃雖說是好姐妹,可到底共侍一夫。淑妃好不容易侍寢一回,要是榮貴妃派人去尋她回去,淑妃嘴上肯定不能怨榮貴妃一個字的,還得感激她幫忙,可是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些遷怒到榮貴妃身上。

  像榮貴妃現在這樣處理,既保證了裴清殊不會再受到什麼傷害,又不破壞淑妃和皇帝的獨處,可以說是兩全其美了。淑妃心裡越發感激起榮貴妃來,嘴上卻道:“榮姐姐也真是的,我和皇上都老夫老妻的了,還有什麼怕打擾的……”

  那太監松了口氣,知道淑妃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便行禮告退,去向榮貴妃復命。

  這邊淑妃回到瓊華宮之後,進門便問:“殊兒醒了麼?”

  迎上來的玉岫答道:“回娘娘的話,殿下昨兒個受了驚嚇,還在睡著呢。”

  淑妃點點頭,心疼地說:“本宮去看他一眼,你去把昨天晚上目擊麗嬪行凶的宮人都叫到正殿去。”

  玉岫領命而去。昨天晚上她幾乎一晚上沒睡,眼圈兒發黑,整個人仿佛走在雲端。可在這個當口,為了維護他們的小主子,誰都不能輕易倒下。

  裴清殊倒是心寬,昨晚上險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這會兒卻是睡得香甜。

  淑妃暫時取下護甲,含笑摸了摸他的小臉兒。見裴清殊咂咂嘴,沒有醒過來,便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裴清殊的房間。

  從屋裡出來之後,淑妃的臉色立即變了:“麗嬪那個賤人在哪兒?本宮要親自審她!”

  宮人們聽了,連忙把關著麗嬪的屋子快速處理了一下,取出麗嬪口中塞著的東西,還為淑妃搬來一把鋪著大紅色錦墊的太師椅。

  麗嬪自打昨夜被榮貴妃羞辱了一番之後,整個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沒有半點精神。

  這會兒見到淑妃,倒是立馬爬了起來,膝行到淑妃面前:“娘娘你聽我……”

  那個“說”字還沒說完,麗嬪便被淑妃狠狠地甩了一個巴掌,尖銳的鎏金護甲在麗嬪白皙的臉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麗嬪被她打蒙了:“娘娘……”

  淑妃大怒:“你給我閉嘴!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本宮養了你這麼久,就是養條狗,也該養熟了!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敢去害本宮的殊兒!”

  麗嬪哪裡肯將這罪名認下:“娘娘此言差矣,妾身昨晚確實貪杯了,做了一些糊塗事,可這些都不是出自妾身的本意呀!不過意外罷了,娘娘何必把我說的如此不堪!”

  “是意外,還是借酒裝瘋,酒後吐真言?”淑妃冷笑一聲,恨恨地瞪著麗嬪,“你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娘娘說這話,可就誅心了。妾身實在冤枉,不敢應這罪名。”麗嬪被潑了一身的涼水,凍了這一晚上,事先想好的說辭倒是沒忘干淨。“況且十二皇子不是也沒怎麼著麼,不過是衣服破了一個洞而已。既然此事是因妾身而起,回頭妾身賠十二皇子幾匹好料子,讓他重做幾身衣服就是了。妾身實在不知,您和榮娘娘為何如此大驚小怪,不肯繞過妾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04:20 PM

第25章 處置

  淑妃見麗嬪不僅不肯認罪,還指責起自己大驚小怪,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撕成碎片。

  “你意圖謀害皇子,還敢狡辯!”

  麗嬪一臉惶恐地說:“謀害皇子?娘娘,您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妾身可不敢接啊!”

  她這份恐慌,倒不全都是演出來的。

  麗嬪原本只是對淑妃和儷妃心中有怨,想要在裴清殊身上撒一撒怨氣罷了。本想著裴清殊一個幾歲大的小屁孩兒,被嚇唬了一下也只會哇哇亂哭,誰能想到他會讓人請榮貴妃過來把她綁了一晚上,現在淑妃還要以這麼大的罪名處置她……

  “哼,事情是你做的,現在想抵賴,遲了。”淑妃早就有心把麗嬪這個蠢貨從自己宮裡攆出去了,只可惜平白無故的不好提出要求,不然反倒顯得她這個主位娘娘不容人,不好相處。

  現在這件事情不大不小,可大可小,正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本宮給你兩個選擇,一,你承認自己瘋了,或者病了,挪到壽康宮去靜養。二,本宮現在就去稟告皇上和皇後娘娘, 說你謀害皇嗣。是貶為廢人,還是賜死呢,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麗嬪看淑妃竟然是認真的,不由渾身發抖:“娘娘,我沒瘋,我也沒有想要十二皇子的命,我只是,我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了!娘娘您就饒了我吧!”

  “滾開!”淑妃見她不停靠近自己,一腳將麗嬪踹到了一邊去,“本宮這輩子沒做過幾件後悔的事兒,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錯信了純妃,第二件就是扶過你這麼一個蠢貨!”

  麗嬪苦苦哀求了淑妃半天,見淑妃油鹽不進,怎麼都不肯松口,非要她在那兩條路裡選,麗嬪也急了:“淑妃,你別以為養了別人的兒子你就能在宮裡無法無天了!你說我謀害皇子我就謀害皇子了?你又沒有證據,幾個下人的話而已,算個什麼東西!”

  “你!”淑妃見她竟然敢這樣跟自己說話,氣得一拍扶手站了起來,“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好,既然你不選,那本宮替你選!”

  淑妃說完,便出了瓊華宮。她本打算去找皇帝說理的——在她心裡,皇帝好說話,又是枕邊人,可比那個總是板著臉的皇後要親近多了。不過轉念一想,又怕自己行事衝動,這麼做不穩妥,便又去了寶慈宮那裡,請榮貴妃幫她拿拿主意。

  “這事兒到了皇後那裡,肯定會不了了之。”榮貴妃肯定地說:“皇後討厭麗嬪,可她也不喜歡妹妹你。把麗嬪放在你宮裡,既能膈應著你,又能威脅到殊兒,皇後何樂而不為呢?”

  淑妃急聲問:“那我還是應該去找皇上了?”

  榮貴妃點點頭:“記得別和皇上鬧,哭一哭,求一求,皇上便會心軟了。正好……”

  淑妃見她話說一半就不說了,連忙追問道:“正好什麼?”

  “正好借此,試一試殊兒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榮貴妃低聲道:“賞賜點東西,送一兩個人,那都不算什麼,也可以說是皇上對殊兒過去這幾年在冷宮受苦的補償。可這回,可大可小的事情,皇上的態度如何,就會很明顯了。”

  如果皇帝只是敷衍了事的話,那麼說明他心裡對這個兒子也沒多看重。

  如果皇帝能按照淑妃的意思,把麗嬪這個禍害挪出去的話……那麼他對裴清殊這個兒子,肯定不一般。

  淑妃聽了,眼睛漸漸垂了下來,沒再多說什麼,徑自朝著乾元殿去了。

  祿康安見她去而復返,不免奇怪,不過還是笑臉相迎:“淑妃娘娘怎麼回來了,可是落了什麼東西了?”

  淑妃搖搖頭,面色凝重:“不知皇上可得閑,本宮有要事求見。”

  皇帝正在裡頭接見幾個大臣,說忙是忙,不過要見一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奴才鬥膽,不知娘娘這要事是?”祿康安需要根據淑妃的事情,好好斟酌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去打擾皇帝。

  淑妃故意說得嚴重一些:“麗嬪出於嫉妒,昨夜意圖謀害十二皇子。”

  祿康安也不是沒經過事兒的人了,可是聽到淑妃這麼說,心尖子還是一顫:“奴才這就去稟告皇上!”

  剛走出兩步,祿康安又折了回來:“十二殿下人沒事兒吧?”

  淑妃低聲道:“只是崴了腳,並無大礙。不過這話,公公知道就行了……”

  祿康安的眼神閃了閃,轉瞬之間就明白了淑妃的意思:“娘娘放心。”

  皇帝聽說此事之後,反應比祿康安還要激烈。

  他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

  祿康安連忙向幾位大臣解釋,說是宮裡出了要事,請諸位大臣稍候。又叫人端茶倒水,准備點心,這才回過頭去追皇帝。

  皇帝坐在龍輦上,往瓊華宮去的時候,心髒一抽一抽的,滿腦子都是裴清殊出事之後,儷妃尖銳的質問。

  毫無疑問,裴清殊如果在宮裡頭出了什麼事情,無論是誰干的,儷妃都會算到他的頭上。

  皇帝可不想替麗嬪背這個黑鍋!

  其實,當初儷妃進宮之時情況特殊,入宮後沒多久又懷孕了,皇帝的確疑心過一陣子。只是他憐惜愛妃,又怕是自己疑神疑鬼想多了,所以才不忍心讓儷妃拿掉那個孩子。

  可後來又出了私會鐘太醫那檔子事情,皇帝就越發懷疑儷妃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儷妃一直看的緊,讓他沒有機會下手。加上皇帝本身也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就一直沒有把裴清殊怎麼樣,只是放任不管而已。

  處置掉這個孩子的最佳時期早已經過去了,皇帝對於裴清殊,其實早就沒有了殺心。在他從冷宮出來之後,皇帝也的確希望他平平安安的,省得出了什麼事情,儷妃再怪自己。

  本以為淑妃無子,定會護裴清殊周全,沒想到卻漏算了一個麗嬪。

  這個麗嬪……在皇帝最寂寞,最思念儷妃的那段日子裡,的確給過他一些安慰。

  可麗嬪不僅僅是容貌不如儷妃,才情和氣質也比儷妃差的太多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皇帝一句話都不想聽她多說,只希望她安安靜靜的,讓他對著她緩解一下對儷妃的思念之情,可就算是這樣麗嬪都做不到。時間久了,皇帝也就煩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麗嬪不僅僅是性格不討人喜歡,人品也有問題。

  她和裴清殊,還有裴清殊身後的儷妃和淑妃相比,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皇帝來到瓊華宮之後,和淑妃剛回來時一樣,撇下麗嬪不管,直接去看裴清殊。裴清殊這個時候已經醒了,正在被孫媽媽喂著喝粥。聽說皇帝竟然來了,裴清殊嚇了一跳,嗆著了。

  孫媽媽連忙把碗放下,替他拍背。

  拍著拍著,裴清殊忽然覺得身後那只手的力道變了。抬頭一看,才發現皇帝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他的身旁。

  裴清殊咳得更厲害了。

  皇帝皺眉問:“殊兒到底怎麼了?”

  淑妃湊過來道:“皇上放心,殊兒並無大礙,已經請太醫瞧過了。只是他被麗嬪用火嚇著了,又崴了腳,這幾日得好生歇著,壓壓驚。”

  皇帝點點頭,見裴清殊只是臉色蒼白些,沒受什麼大傷,這才松了口氣。

  淑妃見他面色凝重,試探著低聲問道:“皇上可要去審一審麗嬪?她在臣妾面前抵賴,不肯承認自己故意在殊兒面前放火的事情。想來對著皇上,她定然不敢欺君。”

  “不必了,”皇帝難得這麼快做出決定,“麗嬪病糊塗了,理應挪出去靜養。從今日起,改她封號為‘靜’,挪去壽康宮養著吧。”

  屋裡人聽了,都是暗暗一驚,沒想到皇帝竟然如此果決地處置了麗嬪。

  要知道,這一切都很有可能只是淑妃的一面之詞。皇帝完全可以細查,再根據證據下決定不遲。

  現在他這麼做,完全就是在偏袒淑妃和裴清殊,擺明了要保護他們。

  淑妃聞言先是一怔,再是大喜,連忙誇皇帝英明。

  皇帝對自己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有因此而飄飄然。只是又安撫了裴清殊幾句,就要回去了。

  淑妃得償所願,不敢再貪心:“這裡都交給臣妾處理,您就放心吧。大臣們還在等著呢,臣妾不敢再耽誤您的正事。”

  皇帝頷首道:“朕回頭得空再來瞧你們。”

  淑妃含笑點了點頭。

  送走皇帝之後,淑妃立馬行動起來,讓人去麗嬪的屋子裡收拾行李。

  玉盤臨去前,淑妃特意囑咐她:“讓手底下的人手腳都干淨點,眼皮子別那麼淺。本宮不缺麗嬪那點兒東西,你們要是誰缺了,就跟本宮來討,別沒的沾了那掃把星的晦氣。”

  玉盤領命而去之後,淑妃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壽康宮是個什麼地方?名兒聽著好聽,實際上地處於皇宮西北角最偏僻的一個地方,年久失修,比寒香殿好不了多少。

  去了那裡的妃嬪,大多是得了傳染症或者重病的,一般都別想再回來了。就是沒病的人去那裡待久了,也要呆出心病來。

  想起寒香殿,淑妃心裡突然咯噔一聲。要說麗嬪這種犯了錯的妃嬪,關到寒香殿去才是最為合適的。

  皇帝選擇把麗嬪送去壽康宮……應該是怕麗嬪出於嫉妒,會對儷妃不利吧。

  淑妃現在心裡越發肯定了——儷妃從冷宮裡出來,重獲盛寵,恐怕只是遲早的事情。

  她不由轉過頭,看向那個靠在乳母懷裡吃粥的小男孩兒,神情復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04:32 PM

第26章 風月

  麗嬪更封號為靜,還被挪去壽康宮靜養的事情,很快就在後宮裡頭傳開了。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眾人反應不一。

  榮貴妃對於此事早有心理准備,算是所有人中最平靜的一個。聽說消息之後,她便讓玉藻打開庫房,給裴清殊送了不少禮物壓驚。

  另一位貴妃全貴妃聽說消息之後,下意識地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立馬讓人去打聽詳情。這事兒淑妃和皇帝都沒有特意藏著掖著,所以全貴妃的人很快就打聽來了消息。

  得知事情的大致經過之後,全貴妃的心情可要比榮貴妃復雜得多。

  當年儷妃出事的時候,皇帝是讓她和皇後、榮貴妃一起查的。皇帝把她和榮貴妃牽扯進來,本是怕皇後朱氏嫉妒儷妃,會趁機對儷妃下黑手。可皇帝忘了,儷妃得到專寵,那就是後宮所有女人的敵人。就算加上全貴妃和榮貴妃一起,審查的結果也不會和皇後單獨查有什麼不同,甚至只會更糟。

  “這榮貴妃可真是讓人看不透,”全貴妃的心腹宮女仕貞擰眉道:“當年儷妃那事情,她雖不是主謀,卻也逃脫不了干系,現在卻叫淑妃收養了儷妃的兒子,還讓四皇子和十二皇子走得那麼近……她究竟是想做什麼?”

  “榮妃這個人,八面玲瓏,誰都不想輕易得罪。當初那事兒,她根本就沒怎麼摻和,全是叫本宮和皇後著手做的。”

  仕貞垂下腰,低聲問道:“那榮貴妃可知內情?”

  全貴妃淡淡一笑:“她又不是個傻子,就算自個兒沒動手,心中總是有數的,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既是如此,榮貴妃怎麼敢保證等十二皇子長大了,不會把儷妃那筆賬也算在她的頭上?”

  全貴妃嘆了口氣:“要不怎麼說榮妃會做人呢,趁著孩子不大,施點小恩小惠,十二皇子那麼小,能懂什麼,還不是她和淑妃說什麼便是什麼了。況且她確實沒有參與其中,頂多算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養恩與生恩孰輕孰重,這很難說。有淑妃,還有本宮與皇後這兩個靶子在,榮妃將來還真不一定能怎麼著。”

  仕貞疑惑道:“奴婢實在不知,娘娘為何要如此憂心。那儷妃已經在冷宮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出來。皇上有這麼多兒子,那十二皇子說白了就是一個罪妃之子,將來能有多大的造化?”

  全貴妃搖搖頭:“自打他從冷宮裡出來,本宮這心裡就覺得不踏實。先前皇上又是賞東西,又是賜奴才的,這也就罷了。可這回麗嬪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不過是被嚇唬了一下,崴了腳而已,結果皇上連查都不查,直接把人給挪出去了……”

  仕貞想了想,頷首道:“也是,尋常妃嬪去了壽康宮那種地方,這輩子就算是沒什麼指望了。皇上對這位十二皇子,還真是挺重視的,這可真是出人意料。”

  “可不是出人意料嗎,先前擱在寒香殿裡,跟忘了有這麼一個兒子一樣,現在不知怎的,又給接回來了……”全貴妃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莫不是當年的事情,皇上查到了什麼?”

  仕貞警惕地皺起眉頭:“不會吧,都過去這麼久了……再說,也沒見皇上最近對娘娘態度有異啊。”

  “罷了,這事兒要查,也是查到皇後的頭上。只要坤儀宮那邊一日沒有動靜,咱們就不必過於庸人自擾了。”全貴妃長長地舒了口氣,“比著榮妃那邊的禮,送些東西去瓊華宮吧。”

  仕貞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裴清殊真沒想到,自己只是崴了個腳而已,就收到了來自後宮各路嬪妃們的禮物。

  玉欄臉上還是腫著的呢,就不得不過來幫著玉岫他們一起對禮單、收禮品入庫。

  裴清殊這個沒見過世面的,雖說記著淑妃的囑托,沒有親自上陣“數錢”,但是硬要玉岫他們把東西搬了進來,一樣一樣地過他的眼。

  孫媽媽替他找了個好說辭:“殿下整日在床上躺著無聊呢。”

  玉欄她們當了真,還一件一件地給他解釋起來。哪個是榮貴妃送的,哪個是全貴妃送的,哪個是敬妃送的……

  由於送禮的人太多,裴清殊根本記不住哪個是哪個。到最後他忍不住感慨:“父皇到底有多少個妃嬪呀!”

  什麼叫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裴清殊這回算是見識到了。

  玉欄瞥了一旁的福貴一眼,見他面色如常,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意思,這才笑道:“皇上廣納妃嬪,為皇室開枝散葉,乃是大齊的福氣。殿下才從寒香殿出來沒多久,不知道也是有的。福貴公公在乾元殿當了那麼久的差事,想必他是最了解這後宮有多少位娘娘的,不如讓福貴公公給您解解疑。”

  福貴忙道:“奴才在乾元殿,不過是個粗使太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管干雜活,讓殿下和姑娘們見笑了。”

  裴清殊幾個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玉岫笑道:“福貴公公這話說的,就不像是沒讀過書的人,您就別臊我們了,趕緊跟殿下說說吧。”

  其實玉欄和玉岫兩個進宮這麼久了,宮裡都有哪些妃嬪,她們心裡清楚得很。只是福貴是乾元殿來的人,和她們相處的時間又不長。她們怕說錯了話,回頭再惹上什麼麻煩,干脆就讓福貴來說。

  好在福貴是一心一意來這兒伺候裴清殊的,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福貴就給裴清殊簡單介紹了一下後宮的情況。

  除了皇帝的原配皇後朱氏之外,宮中暫時沒有皇貴妃,位份最高的就是榮、全兩個貴妃。兩人都是皇帝潛邸時的側妃,出身名門,又都孕有子嗣。所以皇帝一登基,就封了她們兩個做貴妃。

  “不知道哪位皇兄是全娘娘所出呀?”大公主和四皇子是榮貴妃生的,裴清殊都認識了。不過全貴妃的兒子是哪個,裴清殊一時還真對不上號。

  “是二皇子殿下。”雖說裴清殊問的只是後宮妃嬪,但福貴想到裴清殊再過幾個月就要搬去慶寧宮和他的皇兄們合住了,干脆就把皇子的情況也簡單說了一下,“二殿下比您大十歲,和敬妃娘娘所出的大皇子殿下就差一歲。”

  比裴清殊大十歲,也就是十四五歲……生母又是全貴妃……

  裴清殊忽然覺得,這位二皇兄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亡國之君啊!

  畢竟皇後之下,位份最高的就是貴妃了。如果皇後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兩個貴妃是最有可能成為繼後的。

  不過大皇子占了長子的優勢,生母是敬妃,位份也不算低……也還是很有可能的。

  裴清殊一時想不明白,干脆先不想了:“然後呢?”

  “兩位貴妃之下,就是四妃了。”福貴怕裴清殊聽不懂,一點一點耐心地給他解釋。

  裴清殊聽著聽著,都想拿起筆做做筆記了!

  因為後宮的人物關系,實在是太復雜啦!

  他在腦海中大致梳理了一下,貴妃之下的四妃,除了一個和儷妃年紀相仿的定妃比較年輕之外,其他幾位都是三十多歲、在當今皇帝登基之前就進了王府的側妃,算是在宮裡地位比較穩固的了。

  四妃之下,有六位貴嬪,九個嬪。嬪位們的年紀大多是二十來歲,有的有孩子,有的沒有。

  再往下就是不限制數量的貴人和美人。福貴著重介紹了育有子嗣的,和送了禮物來的。剩下的那些,他一時半會兒實在是說不完。

  不過就算只是這些信息,也夠裴清殊消化好長時間的了。

  等他終於在心裡頭把後宮裡的人物關系表理順,已經過去了兩天兩夜。

  這兩天裡,淑妃一直不肯讓他下床走動,裴清殊連飯都是在床上吃的。天天癱在床上,好像突然回到了他在寒香殿裡養病的那個時候。

  做了兩天的廢物,裴清殊差點忘了,明天四皇子還要來檢查他的“作業”。晚上臨睡時,裴清殊突然從床上驚坐而起,讓孫媽媽扶他下地。

  孫媽媽攔住他說:“我的小祖宗誒,您這又是要做什麼?”

  “這兩天一個大字都沒寫,明天四皇兄來了,肯定要罵!”裴清殊說著就不管不顧地爬了起來,見沒人幫忙,干脆自己穿鞋。孫媽媽和玉欄兩個手忙腳亂地將他拉住,最後還是孫媽媽將裴清殊背到了書房。

  玉欄一邊研磨,一邊勸他:“殿下這又是何必呢,您受了傷,要臥床靜養。四皇子殿下就是再嚴苛,也不至於這麼不通人情呀。”

  裴清殊向她投去一個“你不懂“的眼神:“我傷的是腳,又不是手,四哥肯定不會輕饒了我!”

  玉欄說不過他,只能靜靜地陪著。

  誰知裴清殊補了二十來張的時候,小悅子忽然進來通傳,說是淑妃娘娘來了。他前腳話因剛落,後腳淑妃就進來了,開口就是責怪:“誰讓殊兒下地的?本宮的話你們都當做耳旁風了是不是?”

  玉欄和孫媽媽聞言立即跪了下來,裴清殊怕她們替自己受過,趕緊站出來解釋:“母妃息怒,是我自己鬧著要下地的……不關她們的事。”

  “殊兒……”淑妃走過來,摸摸他的小臉,心疼地說:“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剛才母妃見你這裡燈還亮著,結果一進臥房,一個人都沒有,真是把我給嚇壞了。”

  裴清殊聽了,心中一軟,下意識地摟住了淑妃的脖子:“四皇兄布置的功課……我忘記做了。”

  淑妃聽了,好笑地說:“我還當是什麼事兒呢,明兒早上我就叫人去慶寧宮說一聲,不叫四皇子過來就是了。”

  裴清殊搖搖頭,總覺得如果因為這麼點小傷就不好好完成課業的話,四皇子是會瞧不起他的。

  “就差幾十張,很快就寫好了。”

  淑妃見他堅持,只得無奈地說:“那你快些寫,母妃在這裡陪著你。最晚寫到三更,可不許再晚了。”

  裴清殊點點頭,抓緊時間完成任務。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身體習慣了早睡,寫著寫著,裴清殊就打起哈欠,犯起困來。

  淑妃她們只是在旁邊微笑地看著他,沒有一個人出聲。房間裡安靜極了,靜到裴清殊不知不覺間趴在了書桌上,緩緩閉上眼睛。

  淑妃見了,對一旁的孫媽媽使了個眼色。孫媽媽會意,小心翼翼地將裴清殊抱了起來,送回床上。

  第二天早上,裴清殊是被自己的夢嚇醒的。

  他夢到了四皇子板著臉教訓他,說他這樣荒廢學業,不學無術,不配做大齊的皇子,不配做他的弟弟!

  裴清殊嚇得一睜眼就要往書房跑,過來輪值的玉岫見了,連忙把他攔住。

  “殿下放心,您的大字都已經寫好了。”

  裴清殊聞言一愣。

  昨天他寫著寫著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原來已經寫完了嗎?

  不管怎麼說,得知自己的作業已經完成了之後,裴清殊心裡頭輕松了不少。洗漱完,用了飯,就聽小德子給他八卦這幾天後宮裡發生的事情。

  在皇宮之中,太監和宮女看似都是下人,不過事實上,這兩種職業有很大的不同。太監們可以出入前朝,見外男和外命婦,也可以出入後宮,服侍後妃。所以他們的消息來源,要比一般的宮女多上許多。再加上宮女們還有出宮嫁人的希望,太監們只能一輩子服侍主子,所以在迎合主子、滿足主子的需要這一點上,太監總歸是要多下一些功夫。

  小德子為人機靈,性格活潑,在宮裡頭的人緣很不錯。可以說在裴清殊身邊的這些人裡,就屬他的消息最靈通了。而且小德子口才好,能把各種八卦講得活靈活現,跟說書似的。所以不僅裴清殊,玉欄和孫媽媽她們也很喜歡聽小德子講外頭發生的事情。

  “聽說,因著把麗嬪……啊不是,把靜嬪遷走的事情,皇後娘娘跑去乾元殿,跟皇上大吵了一架呢。”

  孫媽媽不信,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不會吧,皇上可是天子!就算皇後娘娘是國母,也應該要給皇上面子才是的啊……”

  “可不是這麼個理兒麼,可咱們這位皇後娘娘呀,仗著自己是龍潛瑞王妃,在皇上面前向來是不肯低頭的。”小德子環視了一圈兒,見福貴不在,這才敢繼續講:“聽說皇上還在接見大臣呢,皇後娘娘直接就衝進去了,都沒叫人通傳。”

  玉岫驚訝道:“皇後娘娘怎麼這麼大的氣性……她和麗嬪的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玉欄搖搖頭:“不是皇後娘娘跟麗嬪關系好,而是皇上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越過了皇後。皇後娘娘覺得皇上不該不和她商量,就插手後宮的事情,所以才會這麼生氣的吧。”

  小德子連忙點頭:“玉欄姐姐英明,外頭人也是這麼講的!”

  玉欄笑罵道:“又亂說話了,英明這詞兒是形容主子們的,怎麼好用到我的身上。”

  小德子嘿嘿一笑,又給他們學了一遍謠傳版的“皇後如何罵皇帝”。帝後對話的內容,外人如何能夠得知,不過是有人聽了個三言兩句,杜撰了出來,眾人又以訛傳訛罷了。

  真實的情況是,皇後的確因為這件事去了乾元殿找皇帝,不過倒也沒分寸到當著大臣們的面對皇帝破口大罵。夫妻二人屏退旁人之後,皇後才把自己心裡頭的怨氣吐露出來。

  其實皇帝心裡頭也挺氣的,打理後宮事務是皇後的職責不假,他不該隨意插手。可皇後沒有管好麗嬪,鬧出了這種事來,事發之後,淑妃甚至不敢去找皇後,而是直接來找他。因為什麼,皇帝清楚的很。

  皇後這個人,格局實在太小了。雖然她沒有心狠手辣到毒害他的皇兒,卻也絕對見不得其他妃嬪所出的子嗣有個好兒。尤其裴清殊乃是儷妃所出,淑妃代養。他出了事情,皇後不偷著笑就不錯了,根本就不會像皇帝這樣幫裴清殊解決問題。

  所以皇帝對皇後,也是存了一肚子的氣。只是他沒想到出了事情,皇後不僅不檢討自己平日的為人處世有什麼問題,還反倒跑過來責怪他。皇帝真是被她氣笑了,這回也沒讓著皇後。夫妻二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皇後回宮之後就說自己的頭疼病又犯了,本是想著皇帝心軟,聽說她身體不適,就能過來探病。到時候皇後順勢說兩句軟話,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結果皇後沒想到,她“病”了兩天,皇帝不僅沒去看她,還下旨讓全、榮兩個貴妃協理宮務,把皇後給氣了個半死。

  皇帝現在可顧不上皇後的心情了,自打裴清殊出事之後,皇帝就一直在擔心儷妃會聽說什麼風言風語,對他的怨恨更深一層。

  思來想去之後,皇帝決定親自去向儷妃解釋。

  如同皇帝所預料的那樣,儷妃原本是不肯見他的。可一聽說事關裴清殊,儷妃便不得不出門相見。

  有了淑妃明面上的關照之後,皇帝也可以趁機多給寒香殿補貼一些東西了。所以現在,儷妃身上穿的雖然仍舊很素,卻是一件新做成不久的淺紫色梅蘭竹暗紋宮裝,看起來清雅出塵,令人移不開視線。

  不過儷妃的魅力,可不僅僅只在於美色一處。

  皇帝一見她,便笑呵呵地說:“月兒,你新寫成的稿子,朕已經托人送去晉江書社了。等書做出來了,朕一定親自給你送過來。”

  面對皇帝討好的笑容,儷妃淡淡地說:“麻煩皇上了,不過‘親自’就不必了。”

  “你的新書,朕第一時間就看過了,朕覺得……”

  “皇上,”儷妃眉心輕蹙,打斷了皇帝的喋喋不休,“我並沒有和您交流這些的欲望。你不是說今天來,是為了殊兒的事情麼?”

  皇帝面色訕訕地笑了笑:“是,是……”

  皇帝見她好像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便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地把此事轉述給儷妃聽。

  儷妃聽了,先是有些緊張。在聽說裴清殊並無大礙之後,儷妃便又恢復了平日裡淡漠的樣子。

  “皇上為殊兒做的,我感激不盡。不過殊兒還小,皇上切莫像當年對我一樣,對他有太多寵愛,只當做其他皇子一樣對待便是了。”

  “殊兒是你的孩子,叫朕如何待他與旁人一般?”皇帝忍不住上前一步,“都這麼多年了,你為何就不能為自己辯解一句?為何就是不肯離開這寒香殿,讓朕接你出去,咱們一家團圓呢?”

  當年事發之後,皇帝一時氣糊塗了,才會順著皇後的意思處置儷妃。可是沒過多久,他便後悔了,私下又派人去查。這一查之下,的確發現了一些反常之處,只是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儷妃和鐘太醫之間沒有私情。

  畢竟……他們曾是未婚夫妻。還曾經……那麼親密。

  這幾年來,皇帝口中說著當年的事情只是誤會,其實那並不是因為他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儷妃,而是因為他心裡已經“原諒”了儷妃,不想再過這種和她分開的日子了。

  可無奈儷妃就是不肯出來。

  皇帝的這一套說辭,儷妃也早就聽膩了,轉過身就要走。

  “恨月!”皇帝忍不住叫住了她,“這次的故事……主角的原型是你自己吧?”

  儷妃腳步一頓,側首問他:“我若說不是,你信麼?”

  皇帝還沒來得及回答,儷妃便已經回去了,好像皇帝的答案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一樣。

  皇帝在原地站了半晌之後,不知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還是在對一旁的祿康安說話:“月兒她……真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

  祿康安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話,琢磨了好半天,見皇帝好像在等他回話,這才低聲說道:“儷妃娘娘的書也很是與眾不同呀!《無關風月》,這名兒起的就特別。現在市面上的那些話本子,有幾個寫的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偏生儷娘娘另辟蹊徑,不落俗套。”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皇帝的臉上,忽然露出十分溫柔的神色來,“這就是她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5-27 05:59 PM

第27章 父兄

  裴清殊聽八卦正聽得興起的時候,小悅子進來通傳,說是二公主來看他了。

  令儀和淑妃這對母女倆一個性子,讓她們等上一會兒,簡直跟要了她們的命一樣。裴清殊一句“快請”才剛剛說出口,令儀便已經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你怎麼還跟床上躺著呀!不過是扭了下腳,嬌貴的跟什麼似的!”

  裴清殊無奈:“我也想下來玩兒呀,可是母妃不讓。”

  “今天天氣可好了,一點都不曬。”令儀忽然擼起袖子,向他走了過來,“走,我抱你出去轉轉。”

  裴清殊大驚:“怎、怎麼敢勞煩皇姐!”

  開玩笑,就令儀這小細胳膊還抱他出去,不把他摔死才怪。

  令儀眯了眯眼睛,危險地說:“你莫不是在小瞧本公主吧?就你身上這二兩肉,能有多沉?”

  裴清殊笑呵呵地打起哈哈:“不敢不敢,就是怕皇姐累著了……”

  令儀看著他那副明明很害怕卻不敢表現出來的樣子,忽然笑道:“行了,我逗你呢。要本公主抱你出去,想得美!”

  許是知道裴清殊躺著無聊,令儀特意來陪他說了會兒話,還把公主間發生的一些趣事說與他聽,大多數是有關於她和三公主的。

  “這個裴昌儀,本事沒多大,脾氣卻不小,還成天把什麼嫡出、庶出的掛在嘴邊,真是煩死人了。只恨我與她年紀相仿,要是比她大幾歲,就能像大皇姐那樣嫁出去,和她早些分開了。”

  女孩子們之間拌拌嘴、鬥鬥氣的這些小事情,裴清殊其實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聽到最後一句,他倒是有些好奇:“大皇姐要嫁人了嗎?”

  “才開始議親呢。”因為淑妃和榮貴妃關系好的緣故,令儀和大公主走得也挺近,“看榮娘娘的意思,好像是想把大皇姐留在京裡。”

  裴清殊點點頭,表示理解。雖說現在番邦各國都蠢蠢欲動,但當今皇帝膝下的女兒不多,就算要和親,也是封宗室之女為公主嫁出去,一般不會把皇帝的親生女兒送出去受苦。能留在京城裡,嫁一個富貴又安分的勛貴子弟,就是公主們最好的出路了。

  “等大皇姐選定了,就該輪到二皇姐了。”裴清殊笑嘻嘻地說:“二姐姐也想留在京裡嗎?”

  “你別胡說!”盡管令儀年紀還小,但她已經來了月事,是個正兒八經的少女了。提起自己的婚事,令儀難免有些臉紅,“我還早著呢!你可別想著把我早早攆出去,獨占母妃的寵愛!”

  裴清殊吐吐舌頭,表示不服:“二姐姐淨會把人往壞處想!”

  “你個小鬼頭,還敢跟本公主頂嘴!”令儀早就想捏裴清殊的包子臉了,趁此機會,她趕緊上手,把裴清殊揉得暈頭轉向。

  中午時淑妃也過來了,母子三個一道用了午膳,這才把令儀送走。

  臨午睡前,裴清殊忽然想到,公主們白天都應該在慧曜樓裡上課的,除非是過節或者有人過生日,哪能隨便出來?看來是最近皇後病倒,大公主議親的事情影響到了她們,現在慧曜樓對公主們的管束已經沒那麼嚴格了。

  宮中向來規矩森嚴,看似不近人情,但實際上是一件好事。都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一旦皇宮裡的規矩都散了,那國家就很容易生亂……

  夏末天氣裡,裴清殊忽然覺得後背發寒。

  小睡起來後不久,四皇子就來了。裴清殊連忙趴在福貴的肩膀上,來到書房。

  四皇子正擰著眉頭,看他的字。

  裴清殊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這些字都是他昨晚匆匆趕出來的,質量都很一般,估計四皇子又要罵他了……

  果然,四皇子一開口就很嚴肅:“十二弟。”

  “四四四……四哥。”

  “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四皇子將手中的宮紙往桌面上一丟,“你受了傷,若是同我告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你不該讓別人替你完成課業!”

  裴清殊腦子一懵,愣了幾秒才想起替自己辯解:“別人?沒有呀,這都是我自己……”

  “你還敢撒謊!”四皇子氣得臉色都變了,將那一小疊宮紙擺在裴清殊面前,“你好好看看,這是你的筆跡麼?”

  裴清殊翻看了一下,還真……真的不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玉欄硬著頭皮開口:“啟稟四皇子殿下,這實在不干十二殿下的事,是昨晚淑妃娘娘……”

  聽玉欄解釋過了,裴清殊才明白,原來昨夜他寫著寫著就睡著了,淑妃心疼他,所以幫他把剩下的字給寫完了。

  這……這算什麼事兒呀!

  四皇子聽了之後,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沉著臉說:“你們都先退下吧,我有話要單獨和十二弟說。”

  玉欄和小德子聞言擔心地看了裴清殊一眼,但見裴清殊朝他們微微點頭,兩人還是乖乖地離開了書房。

  “十二弟,雖說你年紀還小,但於功課之上,一日都不能懈怠。如果你現在不養成好習慣的話,等到了慶寧宮,恐怕你也無法適應。”

  裴清殊羞愧地點點頭:“四哥說的是。”

  “慈母多敗兒,淑妃娘娘雖是為了你好,卻也是在害你。當然,此事不能全然怪到淑妃娘娘頭上,你自己也太糊塗了一些。”

  裴清殊耷拉著腦袋,繼續點頭:“四哥教訓的是。”

  四皇子嘆了口氣:“淑妃娘娘待你再好,你也得自己有出息才行。你自己有本事,才有安身立命的資本。”

  裴清殊聽了,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能和他說這些,是真把他當成親弟弟疼了。

  裴清殊有點感動。

  這麼好的小哥哥,長得又好看,他要是個女人就嫁了。

  不過現在就算了,美男子雖然養眼,但是裴清殊不打算搞斷袖。他聽說有斷袖之癖的男子都是要“走後門”的,他不想捅別人菊花,也不想讓別人捅自己菊花。

  至於能不能接受和小姐姐過日子……那就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他現在還不需要發愁這個。

  為了培養裴清殊的學習熱情,傷好之後,四皇子就帶著裴清殊,去寶文閣參觀宮裡的藏書。

  裴清殊還是頭一次見到那麼那麼多的書,忍不住有點小興奮起來。只可惜他現在的人設是“不認識多少字”,才開始背三字經的,所以他還得繼續裝文盲,只能眼饞地看著那些看起來很有意思的書。

  後來裴清殊認了路,就不用再跟著裴清墨一起過來了。反正大家都是皇子,他也有進來看書的資格。每回進來,裴清殊都先讓下人幫自己找幾本帶畫的擺在一旁,然後再偷偷去看自己感興趣的書。幾次下來,都平安無事,沒有人發現什麼端倪。

  直到有一次,他正看得入迷,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溫和帶笑的聲音:“你也喜歡看書麼?”

  裴清殊反應很快,立馬把自己正在看的書藏在那堆連環畫下面,然後才回過頭去看他。

  皇宮這麼大,能在寶文閣偶遇皇帝,是令裴清殊始料未及的事情。不過書已經藏好了,裴清殊就沒那麼緊張了:“殊兒給父皇請安。”

  “你還沒回朕的話呢。”皇帝笑眯眯地蹲了下來,親手扶起裴清殊,“你這年紀不愛在外頭亂跑,卻躲在這兒看書,倒是和……和你六皇兄當年挺像。”

  “六皇兄?”對於這位傳說中的“神童”,裴清殊不免有些好奇。

  “是啊,”皇帝瞄了眼裴清殊正在看的書,慈愛地笑了笑,“不過你六皇兄認字早些,在你這個年紀,已經能讀一些聖賢書了。”

  裴清殊聽了,不免有些臉熱。說句老實話,他對四書五經的興趣不大,更喜歡看一些歷史雜談之類的東西,從格調上來說就要比六皇子差遠了。

  “不過啊,像躍兒那樣的孩子畢竟還是少數。你和朕一樣,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喜歡看這些通俗易懂的連環圖畫。”

  都說喜歡一個人,就會努力地尋找和他的共同點。裴清殊以前一直擔心皇帝會對他不好,不過經過這幾次的事情,還有皇帝現在的態度來看,皇帝看起來還是挺喜歡他的。

  於是裴清殊像只孺慕的小狗一樣,對皇帝討好地笑了笑。

  他早就算過了,現在距離延和朝結束差不多還有十六年。這十六年裡,皇帝就是他最大的金大腿。裴清殊想做什麼,都繞不過皇帝這一關。

  要是能和皇帝處好關系,裴清殊就不愁自己將來沒好日子過了。

  誰知皇帝看到他的笑容,卻露出了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看的裴清殊莫名心虛起來。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長嘆了口氣:“你生的與你母妃真像,尤其是那雙眼睛……”

  見裴清殊懵懂地眨著眼看向自己,皇帝苦笑一聲,無奈地說道:“可她從未向朕這麼笑過。”

  裴清殊尷尬地裝作沒有聽懂皇帝的話。

  其實和皇帝近距離接觸之後,裴清殊就有些能夠理解儷妃為什麼會那麼討厭皇帝了。作為一個皇帝來說,他沒有太大的政治才能,文才武功都很一般。後宮佳麗倒是沒少納,還生了那麼多的孩子。

  作為一個男人來說,他生的肥頭大耳,體態偏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至少老了五歲,沒有什麼明顯的男性魅力。

  裴清殊覺得,那些說他長得與皇帝有些相似的人,都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長得的確是像儷妃多一些,就算有像皇帝的地方,也因為皇帝臉上的橫肉而看不出來了。

  裴清殊看過一點儷妃寫的書,他覺得儷妃喜歡的應該是那種生得清秀又有才華的美男子。

  硬要拿一個人舉例子的話,就是四皇子那樣的清俊少年,而不是皇帝這樣的油膩大叔。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個鐘太醫應該就是這樣的類型。

  皇帝的話……差的太多了。

  見裴清殊愣著不說話,皇帝也沒有生氣,而是仍舊很溫和地問他:“朕說的是儷妃,你知道的吧?”

  裴清殊點點頭。

  “別忘了你母妃,她是個特別的人。”一提起儷妃,皇帝的眼睛裡就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正因如此,朕才會給你起名叫殊兒。”

  裴清殊聽了這話,不禁大吃一驚。

  他沒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是皇帝起的,而儷妃竟然還接受了?!

  “會下棋麼?”皇帝以為他聽不懂自己的話,便轉移了話題。

  裴清殊誠實地搖了搖頭。慶嬪先前送了他棋盤和棋子,可他對下棋並不是很感興趣,就一直擱在那裡放著。

  他本以為皇帝聽了會覺得自己很無趣,誰知沒過幾天,皇帝竟然來了瓊華宮,還把裴清殊叫去了正殿,親自教他下棋。

  淑妃在旁邊陪著,滿臉都是笑意。

  臨用晚膳的功夫,淑妃去了小廚房檢查膳食。皇帝和裴清殊則靠在炕桌旁,父子倆捏著棋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淑妃看起來對你還不錯,你喜歡她麼?”

  裴清殊連忙點頭:“喜歡。”

  “那……和你生母比呢?”

  裴清殊不說話了。

  皇帝低聲道: “這話就咱們兩個說,父皇不讓別人知道,好不好?”

  裴清殊歪頭想了想,臉上有種小孩子獨有的天真:“她們不一樣,不過都對我很好,殊兒一樣喜歡。”

  皇帝聽了,似乎有點失望,不過還是笑著摸了摸裴清殊的頭:“你這孩子,性子倒是和月兒不一樣,你比她……”皇帝本想說聰明二字,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不大准確,“你比她幸運得多。”

  裴清殊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傻笑。

  他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了,皇帝對他吧,說是喜愛,實際上說是“愛屋及烏”更為准確。

  父子兩個在一塊的時候,皇帝除了問一問裴清殊的生活起居之外,最喜歡談的話題就是儷妃。或許是因為這偌大的後宮裡,除了一個知曉皇帝一切秘密的祿康安之外,只有裴清殊一個人能和他聊一聊儷妃了吧。

  皇帝很喜歡和裴清殊打聽一些儷妃的事情,比如……

  “你在寒香殿的時候,你母妃有沒有提起過朕?”

  這要他怎麼回答呢?他在寒香殿的日子統共不超過一個月,而在那段時間裡,儷妃和他說的話都很少,更不要提聊起皇帝了。

  不過和天底下所有的小孩子一樣,裴清殊不希望父母之間的關系太差。而且說句現實一點的話,若是儷妃能夠從冷宮裡出來,那是對裴清殊的未來最有利的。

  他只能避重就輕,反問了皇帝一個問題:“父皇很在意母妃怎麼想麼?”

  “那是自然。”在他面前,皇帝也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朕每時每刻都盼望著接你母妃出來!只是你母妃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不好再強迫於她,這才耽擱了這麼多年。”

  “父皇,恕殊兒無禮,殊兒覺得您可能努力錯了方向。”

  皇帝見他像個小大人一樣說話,不由來了興趣:“哦?那你說,朕該怎麼辦?”

  這幾年來,皇帝已經想盡了各種法子,說遍了所有的好話,可他就是不能說服儷妃。他甚至想過要拿儷妃的家人要挾她,可是皇帝又怕那樣一來,儷妃會徹底和他翻臉,這才一直忍著沒有動手。

  裴清殊正要開口,卻見淑妃含笑進門,對他們說:“還聊著呢?晚膳都准備好了,可要傳膳了?”

  皇帝心裡抓心撓肝似的癢癢,想讓裴清殊趕緊把話說完,可又顧忌著淑妃在此,只得忍下衝動,點了點頭。

  用過晚膳,皇帝就以要檢查裴清殊的字為名,把他提到了書房裡去。

  “殊兒,你快點告訴父皇,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母妃開心?”

  皇帝也真真是病急亂投醫了,竟然問到一個五歲的孩子頭上。

  裴清殊看他用情如此至深,卻求而不得,真是可憐又可恨。

  “母妃平日用膳,向來只吃七分飽。”

  “啊?”皇帝被他說懵了,不知道裴清殊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

  “為了保持纖瘦的身材呀。”裴清殊說完,也不直說要皇帝減肥的事情,只是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皇帝的大肚腩。

  皇帝立馬做出一個收腹的動作,不過還是沒有辦法把鼓了好多年的肚子完全縮回去。

  “你是說……叫朕減重?這能有用麼?”皇帝不太明白——以前從來沒有哪個妃子會嫌棄他胖的,所以他怎麼都想不到,難道儷妃不喜歡他,竟是出於這個原因麼?

  裴清殊抓抓頭發,不是很確定地說:“這只是我猜的啦,有沒有用,還得父皇試過才知道呀。”

  裴清殊是覺得,像儷妃這樣特立獨行的女子,所追求的可能和尋常人不太一樣。別的妃子每天爭寵奪'權,要的只是金錢和地位,所以她們能夠毫不介意皇帝的外表和內涵究竟如何,只要能得到皇帝的倚重和寵愛就行了。

  可儷妃不同,她若愛一個人,定是看中那人的自身條件,或者說是一種感覺,而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因為這種感覺實在太過虛無縹緲了,反倒使她比其他的妃子更難討好。

  裴清殊見皇帝露出猶豫的神色來,趕忙擺手說道:“殊兒只是胡說的,父皇不要放在心上。”

  其實幫皇帝出主意追儷妃這事兒,裴清殊本來就沒什麼把握,只是說出自己的意見罷了。要是皇帝費死費活地瘦下來了,儷妃對他的態度還是那麼糟糕的話,裴清殊還怕皇帝會怪到自己身上呢。所以見皇帝猶豫,裴清殊馬上就打起了退堂鼓。

  不過聽他這麼一說,皇帝反倒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不,殊兒,朕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反正暫時也沒什麼別的法子了,就先試試看吧!”

  其實裴清殊很想說,要追女孩兒,辦法還是很多的,只是皇帝從小到大什麼樣的女人都有,根本不需要自己追,所以才會不知道怎麼下手。

  要說儷妃不喜歡皇帝,肯定不光光是外表的問題。性格和能力等等,也都是女人非常看重的東西。

  一直以來,皇帝都有一個很大的誤區,就是以為自己身為天子,對儷妃好,就是紆尊降貴,她就應該給自己相應的回應。

  可他不明白的是,愛不是死纏爛打,也不是強取豪奪,而是互相吸引。

  皇帝的追妻路,看起來還很遙遠啊……

  晚上皇帝順理成章地留宿在了瓊華宮。因為第二天有大朝會的緣故,皇帝早早地就起了。裴清殊去正殿請安的時候,皇帝都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用早膳的時候,淑妃笑眯眯地同他說:“今兒個尚衣局會來人給你量尺寸,該做秋衣了。”

  “這麼快?”裴清殊感覺夏天還沒走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准備迎接秋天了。

  “這還叫快?等入了秋,一眨眼的功夫就要入冬了,那才叫快呢。”提起入冬兩個字,淑妃心裡就是一揪,“到那時候,你就要搬去慶寧宮了……”

  “母妃,”裴清殊連忙安慰她說:“我會像令儀姐姐一樣,一有空就回來給您請安的。”

  “好孩子。”淑妃拿起筷子,親手給裴清殊喂了一塊用溫泉水煮過的鵪鶉蛋,“母妃沒白疼你。”

  裴清殊聽了這話,心裡莫名有點發酸。不是親生的孩子,淑妃還能對他這麼好,不管最初是出於什麼目的,真的很難得了。

  不管儷妃將來會不會出來,淑妃的恩情,他都不能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6-11 08:58 PM

第28章 伴讀

  下午尚衣局來人的時候,裴清殊正在書房裡和四皇子學寫字。七皇子閑著沒事就跟了過來, 在旁邊畫王八玩兒。

  這回來的女官是從寶慈宮裡出來的,算是榮貴妃用過的舊人了,因此見了四皇子也不發怵,還笑吟吟地說:“既然四殿下和七殿下也在這兒,不若讓奴婢一道兒量了,省得再來回跑。”

  七皇子笑道:“我們可是空手來的,要是在這兒量,那就得蹭十二弟的那份賞錢了。姑姑少領了兩份兒辛苦費,回頭可別回去哭去。”

  “瞧您說的,奴婢好歹是在榮娘娘宮裡呆過的, 眼皮子有那麼淺麼?”

  話雖如此,可裴清殊最後還是多掏了兩份賞錢,幫四皇子和七皇子出了。

  七皇子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十二弟,我回頭就叫人還你。”

  四皇子也附和地點點頭。

  裴清殊忙道:“兩位皇兄客氣了,都是自家兄弟, 這點小錢算什麼呀。”

  要是擱在以前, 裴清殊肯定會覺得肉疼。可他現在是皇子了,不能那麼小家子氣。畢竟有時候人和人交往,就是要花錢的,更何況四皇子還“義務”教了他那麼多東西,他還沒給過束脩呢。

  七皇子聽了,熱情地拍了拍裴清殊的肩:“十二弟,你可真大方!那下回我得了什麼好玩兒的,第一個給你送過來。”

  裴清殊笑著點點頭。

  送走兩位皇兄之後,裴清殊若有所思地趴在書桌前發呆。

  剛才量尺寸的時候,為了量得精准一些,他們都是脫了外衣量的。要是擱在以前,裴清殊肯定覺得不好意思,要回避。可是現在,他看著兄長們的身體,感覺跟自己的沒什麼兩樣,好像已經完全習慣了做男子的感覺。

  這……應該是一件好事吧。

  入秋之後,淑妃見裴清殊已經習慣了在後宮的生活,就著手准備他年底搬去慶寧宮的事情了。

  裴清殊去正殿請安的時候,經常就能看見地上擺著一個大箱籠,淑妃不斷地指揮著下人往裡頭填東西。知道的當她是要送裴清殊去上學,不知道的,還以為淑妃這是要嫁女兒呢。

  裴清殊忍不住問她:“母妃,這麼早就開始准備麼?”

  淑妃不假思索地點點頭:“當然了,慶寧宮不比咱們這兒,要使什麼都方便。母妃尋常無事,連去都去不得。你在那邊要是缺了、短了什麼,住的不舒服了怎麼辦?總歸是要早些准備,母妃心裡頭才踏實的。”

  裴清殊有點不舍地抱住淑妃:“您不留我過了年再走麼?”

  淑妃見他這樣依戀自己,便溫柔地拍了拍裴清殊的背,心裡頭暖洋洋的:“母妃當然想留你多住一陣子了,只是……母妃不能害了你。那天你四皇兄訓你的事情,母妃都聽說了。說實話,我想了很久,最後覺得還是讓你早點去慶寧宮正式讀書比較好。”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適應了瓊華宮,又要搬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和十幾個不熟悉的哥哥相處,裴清殊心裡頭就有一點打怵。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他必須面對的事情,絕對不能因為貪圖眼前的安逸就退縮不前。

  “好孩子,你畢竟是個哥兒,和令儀不同。女孩子嘛,最好的時光就是嫁人前的日子了。撒一撒嬌,偷一偷懶,不想做女紅就不做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你身為皇子,將來終究是要走出皇宮,為你父皇效力的。母妃不能再像寵著令儀那樣寵著你了,你能理解母妃麼?”

  裴清殊連忙點頭,小小的一張臉,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把淑妃給逗笑了:“你呀,見天兒地就會點頭,你到底聽懂了沒有啊?”

  裴清殊還是點頭。

  淑妃沒脾氣地笑了笑,又和他提起選伴讀的事情。

  “我娘家弟弟有個哥兒,叫煦兒的,和你年紀相仿,只比你大兩歲。聽說小小年紀,性子很是穩重,功課也不錯。母妃想著,讓他給你做伴讀,你看怎麼樣?”

  裴清殊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都聽母妃的。”

  淑妃笑道:“什麼都聽我的呀,上回你讓孫媽媽出宮探親,不就存了讓你乳兄弟進宮的心思麼?”

  裴清殊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什麼都瞞不過母妃……”

  他本想著晚一點再跟淑妃提這件事的,沒想到淑妃倒主動說起來了。與淑妃這種在王府、皇宮裡混跡了十幾年的人相比,裴清殊到底還是嫩著呢。

  “這有什麼可不好意思說的,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思重了些。”淑妃說這話時,倒是沒有絲毫埋怨,反倒看起來有些心疼裴清殊的樣子,“在那樣的地方長大,也真是苦了你了。”

  淑妃以為他懂事聽話,是因為在冷宮出生,看慣了旁人的冷眼,所以才會這樣謹小慎微。不過只有裴清殊自己知道,那是因為他的殼子裡裝著的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他再怎麼演小孩兒,也不可能一直像個小孩子一樣的。

  不過,既然淑妃給他找了個合理的理由,那他就順勢接受了吧。

  “殊兒不苦。”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能遇到母妃,殊兒覺得自己很幸福。”

  淑妃又被他給逗樂了:“你這小機靈鬼!好了,還是說說你奶兄弟的事兒吧。那孩子的情況,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你要是想讓他進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子的伴讀,大多是勛貴子弟,你這奶兄弟的出身低了些。母妃想著,左右他們趙家也沒人了,不如把那孩子過繼給你舅舅。到時候他們兩個小的有個兄弟名分,將來也更親熱不是?”

  這事原要由孫媽媽來決定的,不過淑妃顯然是養尊處優久了,對於下人的看法根本不怎麼在意,所以只跟裴清殊這個“主子”商量。

  可裴清殊不習慣替人做決定,哪怕是伺候他的下人也不行。所以他只是暫且應下,說是回去再和孫媽媽商量一下。淑妃倒也沒說什麼。她知道,孫媽媽一定會同意的。

  “聽說你三皇兄當年進學的時候,是帶了六個伴讀的。不過母妃覺得,讀書如何,不在於伴讀的數量多少,要那麼大的排場沒有用。你看你四皇兄,身邊就一個伺候茶水的小太監,書不是也讀得好好的?”

  “四皇兄沒有伴讀麼?”裴清殊有點意外。對於皇子來說,伴讀的意義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那麼簡單。因為宮裡的皇子大多都是異母兄弟的緣故,在很多情況下,皇子和伴讀之間的感情,甚至要好於親兄弟。等將來皇子出宮立府了,這些伴讀就是他們最好的謀士甚至是朋友。

  “小時候是有過的,不過後來不知怎的鬧掰了,被你四皇兄攆回家去了。為著這個,榮姐姐不知道和我埋怨過四皇子多少遍。”

  裴清殊想了想,以四皇子的性格,還真是干得出來這種事情。

  “還是咱們殊兒好,殊兒最聽母妃的話了。”淑妃看著裴清殊,真是越看越喜歡。母子倆靠在一起說了好半天的悄悄話,午覺都是一起歇的。

  或許正是因為他們知道即將分別,相處時的每一分每一秒才顯得越發珍貴。

  不知是不是為著裴清殊的緣故,皇帝最近常來瓊華宮。盡管儷妃特意交代過讓他不要特殊對待裴清殊,可皇帝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腿,總想來看看這孩子。

  他每回來見裴清殊,第一句話肯定要問:“殊兒,朕瘦些了沒有?”

  剛開始的時候,裴清殊是真沒看出來皇帝哪裡瘦了。為了鼓勵皇帝繼續鍛煉身體,控制飲食,裴清殊決定“童言無忌”一把:“沒有。”

  於是皇帝很受傷地回去了。

  裴清殊本以為皇帝就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過了一兩個月之後,裴清殊發現皇帝還真是瘦了一些,模樣瞧著比之前順眼多了。看來,愛情的力量果然很偉大!

  不過裴清殊覺得,皇帝還是沒有達到儷妃會喜歡的那個標准。

  於是他送皇帝四個親手寫的大字——“繼續努力”。

  這四個字是他特意找四皇子“教”的。皇帝收到之後,如獲至寶,還讓人裱了起來,掛在了飯廳。每回用膳的時候,都以此來提醒自己不能吃得太飽。

  皇帝的身材一日好過一日,天氣也一日一日地寒冷起來。

  冬初的時候,榮貴妃千挑萬選,終於把大公主的婚事給定了下來。

  原先公主的婚事,應該是由皇後來定奪的。可自從夏末那陣兒帝後失和,皇後在宮中的話語權就跌落到了谷底。

  榮貴妃和全貴妃都是那種把權力握到手裡之後,就不會輕易撒開的人。皇後這些日子沒少折騰,就想要壓一壓兩個貴妃的風頭。可在大公主的婚事上,榮貴妃不肯退讓半分。最終皇後還是不得不依了榮貴妃的意思,給大公主定了承恩公府的嫡次子。

  原本皇後想的是,承恩公府乃是大齊當之無愧的第一名門,她是想要把承恩公的公子留給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就是三公主的。三公主雖比那承恩公的嫡次子小了幾歲,可她與嫡三子卻是年紀相仿。

  結果沒想到,榮貴妃也盯上了承恩公府。這下子好了,一個國公府,總不好出兩位駙馬吧?畢竟人家養了兒子,也是想要出仕的。若是尚了公主,就只能領個閑置,施展不了什麼作為了。

  皇後氣急敗壞,卻又不得不盡心盡力地為大公主准備婚事,籌辦嫁妝。畢竟大公主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在皇帝心裡的分量很重。若是不把大公主的婚事給操辦好了,皇帝還不知要氣她氣到什麼時候。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了好一段時間,可皇後想起自己與皇帝的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時,仍然會氣得渾身發抖。她實在不明白,儷妃不過是生的貌美些罷了,皇帝怎麼就像著了迷魂湯似的,只要是跟儷妃有關的事情,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以往皇帝性格溫吞又軟弱,雖然和皇後關系平平,卻也絕不會冷落她這麼久,結果現在就連初一、十五都不來坤儀宮留宿了。皇後心裡又氣又恨,可是毫無辦法——皇後再大,畢竟大不過皇帝。只要皇帝強硬起來,她就拿皇帝一點辦法都沒有。

  無奈之下,皇後只能主動一回,以盡心操辦大公主的婚事來向皇帝服軟。

  大公主明年春天才正式成婚,還有四五個月的功夫,看起來好像時間挺充分的樣子。可皇家禮儀繁多,皇後和榮貴妃近日來忙得不可開交,連年關的事情都顧不上了,只能放權給全貴妃去操持。

  和總是冷著臉擺譜的皇後不同的是,全貴妃在宮裡向來平易近人,為人處世十分周全。加上敬妃和敦嬪的幫忙,在皇後和榮貴妃忙不過來的這段日子裡,全貴妃把迎接年關的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條,就連皇後和榮貴妃也不得不佩服全貴妃的辦事能力。

  榮貴妃私下裡跟淑妃嘆氣:“全妃生的若不是次子,而是長子的話……這皇貴妃的位子,八成就是她的了。”

  淑妃不贊同地說:“我看倒未必。全貴妃人雖玲瓏,生的兒子卻不成器。我聽人說……二皇子見天兒地和宮女廝混,甚至還養了些個貌美的太監和戲子……”

  “怎麼會有這種事!”榮貴妃驚呼道:“他們這個年紀,對女人新鮮也就罷了,怎麼會對男人……”

  “誰知道呢!”淑妃一臉八卦,卻是壓低了聲音,悄聲道:“聽說全妃一直讓人壓著呢,就怕這事兒傳到皇上耳朵裡。不過慶寧宮人多嘴雜,哪裡是她瞞得住的,我看二皇子遲早要遭殃!”

  “難怪,難怪,”榮貴妃一連道了兩個“難怪”,“難怪這些日子,全貴妃和敬妃老攛掇著皇上給大皇子也挑一門親事,讓他出宮立府去,原來是為了讓二皇子出宮做准備呢!”

  淑妃笑道:“所以說嘛,姐姐根本不用擔心什麼。大皇子雖有點兒戰功,為人卻很魯莽。二皇子小小年紀便貪圖色欲,甚至還和男子不清不楚……必然難成大器。三皇子雖是嫡出,可皇上和皇後的關系,也不用明說了。四皇子為人這樣正派,念書又好,我看姐姐你呀,福氣還在後頭呢。”

  榮貴妃聽了忙道:“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講!墨兒再怎麼好,他上頭還有三位兄長在呢,怎麼都……怎麼都輪不到他的。”

  淑妃卻不以為然:“遠的不提,就說咱們皇上,那也不是先帝長子呀。除了忠、禮兩位親王之外,當年可不就數皇上年紀最小了嗎,還不是照樣繼承大寶。”

  榮貴妃嘆了口氣,還是不敢說什麼大話:“就算不立長,若是皇上要立賢的話,寧貴嬪膝下的六皇子,可是所有皇子中最聰明的一個。墨兒讀書雖用功,可文才卻不及他六弟,不過是會畫兩筆畫兒罷了,又有什麼用!”

  “姐姐也莫要太悲觀了,六皇子才學雖出挑,可寧嬪出身平平,哪裡比得上姐姐尊貴。姐姐出身容氏,那可是百年大族。寧嬪不過一個小官之女,靠著生了皇子才坐上貴嬪之位,姐姐根本無需將他們母子放在眼中。”

  榮貴妃被淑妃說得心花怒放,忍不住笑道:“你一個傅家之女,在我面前說什麼百年大族,這不是臊我呢麼!”

  容家和傅家,都是大齊開國功臣之後。一個歷朝歷代都保持中立,經久不衰;一個站隊明確,爭取每朝都能輔佐正確的君主上位,立上“從龍之功”。

  在這件事情上,傅家成功的時候很多,失敗的時候也有。不過不管經歷過多少次打擊,傅家都屹立不倒,且家底越來越豐厚,地位越來越穩固。因此每一朝的皇子,但凡有奪嫡之心的,大多會與傅家或者傅家的姻親聯姻,以此來達成互惠互利的目的。就連淑妃當年,也是這樣進瑞王府的。

  “要說大族,承恩公府那才叫富貴滔天。”一提起‘承恩公’這三個字來,淑妃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敬意,“那可是唯一一個出過女帝的家族,咱們這些世家,哪裡能和左家相比。”

  女帝左氏,是大齊這幾十年來最傳奇的女子,沒有之一。

  當年景宣皇帝病重,膝下無子。皇後左氏攝政,並於五年後登基為帝。

  更令人驚嘆的是,女帝的真實身份,竟然是景宣皇帝的長嫂。民間多有傳言,說是景宣帝為了霸占長嫂,陷害長兄,致使原本最有可能繼位的皇長子死於非命。之後他不顧眾人反對,立左氏女為皇後。不想左氏坐上皇後之位沒多久,就給景宣帝下了毒,讓他像死人一樣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氣在。之後左氏便大權獨攬,可謂竊國。

  這樣的故事,不管真假,只要足夠離奇,就能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傳奇故事。甚至在女帝離世後很多年後的今天,她的故事都還在民間廣為流傳。

  淑妃對著榮貴妃恭維道:“景儀能嫁入左家,那可真是叫人羨慕極了。咱們年輕那陣兒不也是麼,要是能嫁入左家,恐怕連皇家的媳婦兒都不想做吧!”

  “妹妹又說渾話了!”榮貴妃心裡得意,面上卻是嗔笑道:“左家是好,只是皇後不是一直有心把三公主嫁入左家麼?這會兒被景儀截了胡,皇後母女心裡頭指不定怎麼別扭著呢。”

  “姐姐管她們做什麼,你就景儀這麼一個女兒,還不是什麼好的都先緊著她麼。三公主年紀還小,皇後有的是時間再給她尋一個好人家。”

  榮貴妃笑道:“這倒也是。若不是為了景儀,這些日子,我也不能叫全妃在後宮獨大。只要景儀嫁的好,我就是矮全妃一頭,也認了。”

  “姐姐莫慌,全貴妃得勢,也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情罷了。在這宮裡呀,年輕妃嬪靠的是寵愛,到了咱們這個年紀,靠的就是子女了。全貴妃就二皇子那麼一個兒子,哪裡比得上姐姐你的福氣。景儀的婚事如此體面,再加上和左家的姻親關系,將來四皇子必然前途無量……”

  其實榮貴妃心裡,的確生出過讓四皇子爭一爭那個位子的意思。只可惜一來四皇子的排行不占絕對優勢,二來裴清墨這個人一根筋,除了舞文弄墨之外,對朝政和爭寵之類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看的榮貴妃干著急。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榮貴妃是有心而無力。

  相比之下,淑妃活的就比較輕松了。裴清殊年紀小,除非當今皇帝能像先帝一樣長壽,不然這皇位怎麼著都落不到他的頭上,所以淑妃只要踏踏實實地把孩子養大就好了。

  腊月十八這一天,是裴清殊滿五周歲生日的日子。淑妃老早就叫人定下了酒席,請了幾個交好的後妃來瓊華宮小坐,還在裴清殊屋子裡單獨開了一桌,讓裴清殊請他的幾個皇兄吃飯。

  裴清殊和他的大部分皇兄們還不太熟悉,就只請了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來做客。比起請來一堆處不來的人,裴清殊覺得倒不如和幾個關系好的哥哥一起聊聊天,喝喝……喝喝果蔬飲品什麼的。他年紀太小,淑妃根本不讓人上酒。說是酒席,不過是吃菜罷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兄弟幾個還是聊得很開心。四皇子和五皇子年紀相仿,兩人時不時聊一聊功課上的事情。五皇子雖然才能平平,但極為謙遜,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向四皇子請教。

  七皇子性子最活潑,只要有他在,就沒有冷場的時候。等吃飽喝足之後,四皇子和七皇子還一人畫了一幅畫送給裴清殊。四皇子那幅山水圖,裴清殊特別喜歡,立馬讓人送去裱起來了。至於七皇子的那幅畫像……他就不敢恭維了,果然愛好和特長是兩碼事情啊。

  瓊華宮熱鬧了大半天,等把客人都送走之後,天都快黑了。裴清殊怕自己這個點兒睡下,晚上就睡不著了。於是打起精神,去正殿找淑妃。

  讓他沒想到的是,向來被一群人圍繞著的淑妃,那個在人前一直都光鮮亮麗的紅衣女子,竟然一個人獨自坐在窗邊喝悶酒。

  裴清殊心裡一揪,走過去叫她:“母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6-11 09:04 PM

第29章 母妃

  裴清殊走過去問她:“令儀姐姐她們走了?”

  今天淑妃讓下人在花廳裡給公主們也開了一桌酒席。令儀算是裴清殊的親姐姐,他過生辰, 令儀肯定是要回來喝上一杯的。大公主是榮貴妃所出,與瓊華宮走得近,自然也要來。四公主的生母信貴人住在瓊華宮裡,當然也要回來。這樣一來,竟然只有一個皇後所出的三公主和瓊華宮關系不怎麼近。

  話雖如此,統共只有四位公主,要是獨獨不請三公主的話,三公主又不知道要怎麼鬧。為圖省事,淑妃便讓令儀邀了三公主一起來。

  不過她們姐妹兩個向來不對付,大家一塊兒吃了頓飯,也沒說什麼話,便各自回去了。

  “嗯,都走了。”淑妃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熱鬧了一天,這會兒突然靜了下來,母妃這心裡頭呀,還真是空蕩蕩的。”

  當初麗嬪搬走的時候,淑妃特別高興。可好日子沒過多久,裴清殊也要走了。

  等他搬走之後,瓊華宮裡就只剩淑妃和一個寡言少語的信貴人。淑妃和信貴人向來沒什麼共同語言,一想到未來枯燥無味的日子,淑妃就覺得心裡難受。

  類似於將來一定會經常回來看她的話,裴清殊已經說過好多次了。這會兒臨走了,裴清殊反倒不想再說,只是沉默地靠在淑妃身上,抱住了她。

  讓人沒想到的是,傍晚的時候,皇帝竟然來了。淑妃猝不及防,也沒做什麼准備,正要去讓下人張羅酒菜,就聽皇帝和氣地說道:“累了一天,就別忙叨了,有什麼算什麼,再叫御膳房添幾個菜便是了。”

  淑妃聽了,這才坐下。皇帝又問了些裴清殊搬去慶寧宮的事情,見淑妃一一應答如流,不禁滿意地點點頭,誇贊道:“當初把殊兒交給你,真是對了。瞧這孩子,被你養的多好,真是辛苦你了。”

  淑妃本來好不容易忍不住了,這會兒皇帝一說,眼圈兒立馬就紅了,連忙掏出帕子擦眼淚。

  裴清殊見了,就悄悄地退了出去,給大人們一點獨處的時間。

  飯後,裴清殊站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宮人們忙忙碌碌,收拾行李打包。

  想想他來的時候,窮的跟什麼似的,渾身上下連件好衣服都沒有。那時候哪能想到,走的時候他會帶走這麼多行李,還有這麼多下人呢?

  因為慶寧宮是皇子們居住的地方,怕漂亮的宮女太多會擾亂皇子們讀書的心思,所以大多數皇子身邊都是太監比較多。

  這回去慶寧宮,孫媽媽、福貴、玉欄、玉岫、小德子和小悅子這幾個得用的下人,裴清殊肯定是都要帶走的。其余的人裡,玉欄她們又幫他挑了四個勤快老實的小宮女和四個跑腿的太監,其余的丫頭婆子,就都留在了瓊華宮,沒有全都帶走。畢竟到了那邊之後還是要再添新人的,若是帶得多了,只怕慶寧宮那邊管事的還會不高興。

  裴清殊正看著玉欄給幾個留下的小宮女送賞錢的時候,一個臉熟的御前太監走了過來,和福貴低聲說了幾句話。福貴點點頭,走過來對裴清殊道:“殿下,皇上在外頭等您呢,說是想出去走走,散散步。”

  裴清殊點點頭,剛要跨出門檻,就被孫媽媽給攔住了。

  “我的小祖宗誒!這大冷天的,哪能就這麼出去呀!”

  玉欄和孫媽媽配合默契,只一眨眼的功夫,玉欄就把裴清殊的那件白色狐裘披風拿了過來,然後單膝跪在他的面前,將披風系在他的身上。

  等玉欄把同色的手套也給他帶好之後,玉岫又拿來一個小小的手爐,讓裴清殊拿在手裡捧著。

  屋裡頭燒著地龍還有上好的銀霜碳,一點都不冷,甚至還有點熱。裴清殊被她們裡三層外三層地裹得嚴嚴實實的,不禁有點煩躁地說:“我不要!我又不是小姑娘!”

  聽到這麼孩子氣的話,玉岫她們都忍不住笑了:“瞧殿下這話說的,這大冬天的,就是皇上出門,也要用手爐捂手呢,關姑娘不姑娘的什麼事兒!”

  玉欄也道:“屋裡頭熱,出去就冷了,殿下快些拿著,別叫陛下久等了。”

  裴清殊說不過她們,只得老老實實地捧著小手爐,像個白糯的小粽子一樣挪出了門。

  皇帝果真等在院子裡,見他出來,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還帶著一絲和善的笑意:“殊兒,父皇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裴清殊乖乖答應。

  他本以為所謂的走走,就真的是走走。結果沒想到才出瓊華宮沒多久,皇帝就要把他往龍輦上拉。

  裴清殊嚇得腿都軟了,死活不肯動。皇帝不知道他是不敢坐御輦,見他遲疑不前,還當是裴清殊年紀小,不抗凍,雙腳僵硬走不動路了,便親自將他抱了上去。

  裴清殊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暈乎了好半天,他才戰戰兢兢地開口:“父皇,我,我可以坐這裡嗎?”

  “有朕在呢,你怕什麼。”皇帝捏捏他的小臉兒,好笑地說:“這點倒不像你母妃,膽子太小了。”

  裴清殊不服氣,反過來問他:“父皇做皇子的時候,也坐過皇爺爺的御輦麼?”

  皇帝一愣,忽然露出一絲傷感的神色:“沒有呢。你皇爺爺雖然把皇位傳給了父皇,可他最喜歡的兒子……是你九叔。”

  “九叔?”裴清殊模模糊糊地有個印像——這位九皇叔,是先帝最小的兒子,也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生弟弟,現在的禮親王。

  太後秋天從行宮裡回來的時候,裴清殊遠遠地見過禮親王一回,只記得他生的相貌堂堂,旁的就不知道了。

  “是啊。大孫子,小兒子,向來都是老人家的心頭肉。”皇帝摸摸裴清殊的頭,和他回憶起往事來,“那個時候,若不是父皇年紀最大,恐怕這皇位也不會落到朕的頭上吧……”

  “誰說的,殊兒就覺得父皇很好呀。”抱緊皇帝的大腿,多誇他幾句總是沒錯的,“父皇對殊兒最好了。”

  皇帝忍不住笑道:“誰對你好,誰就適合當皇帝嗎?那你說說看,你的這些皇兄裡頭,哪個對你最好?”

  裴清殊聞言心中大震,臉上的笑容差點僵掉。

  這這這……!立儲這麼大的事情,皇帝竟和他一個五歲小兒商量了起來,這樣真的好嗎?!

  “殊、殊兒不知道……”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裴清殊趕忙添上一句:“皇兄們都很好。”

  裴清殊覺得,皇帝的笑容裡,好像突然閃過一絲諷刺。不過那種神情轉瞬即逝,也可能是他看錯了。

  “都很好麼?你從寒香殿出來這麼久,你大皇兄和你說過幾句話?你三皇兄可曾正眼看過你一眼?”皇帝苦笑道:“他們的眼裡,恐怕只有功名利祿,半點骨肉之情都沒有了吧。”

  裴清殊也不知道未來的皇帝到底是哪位哥哥,不過不要輕易得罪人總是沒錯的:“大皇兄他們比我年長許多,又有差事和功課要忙,顧不上殊兒也很正常呀,殊兒不怪他們的。反正我和四哥、七哥他們玩兒的也很開心呢。”

  皇帝好笑地說:“就你四哥那個性子,還能帶你玩兒?對了,朕特意交代過他,不讓他打你手板,他沒有陽奉陰違吧?”

  “當然沒有了,四哥對我很好的。”雖然四皇子經常把他嚇得心肝兒顫,不過平心而論,四皇子還是一個不錯的小哥哥。

  “墨兒和逸兒,倒都不是那種貪圖名利之人,只是……”

  見皇帝欲言又止的樣子,裴清殊忍不住追問道:“只是什麼呀?”

  皇帝搖搖頭道:“罷了,你還小,朕就是與你說了,你也不會懂。”

  裴清殊聽了,忍不住有些氣悶地嘟起小嘴。

  皇帝被他生氣的樣子逗樂了。裴清殊生的玉雪可愛,這樣的小孩子只要不是在哭鬧,做什麼表情都是惹人喜愛的。

  父子倆說了一會兒話,裴清殊漸漸地就感覺到不對勁了:“父皇,您要帶我去哪裡呀?”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算是明知故問。

  皇帝溫聲道:“兒的生日,娘的苦日。你也有好久沒有見過你母妃了,去看看她吧。”

  雖說皇帝嘴上說的一本正經,可裴清殊總覺得,皇帝是有私心在的。

  他應該也很想借機見一見儷妃吧?

  不過皇帝到底是一番好意,裴清殊沒有拆穿他,而是乖乖地跟著皇帝來到了寒香殿。

  到了冷宮門口之後,皇帝親自牽著裴清殊的手,站在殿外等著儷妃。

  從下午開始,天上就飄起了小雪。幸而今日無風,雪花靜靜地落下,構成一幅動態的美景,而不是叫人冷得生厭。

  皇帝本以為儷妃聽說裴清殊來了,定會出來見他們父子一面。誰知大門打開之後,出來的卻是守門的太監,不見儷妃的影子。

  皇帝不免失望至極。

  可就在這時,裴清殊突然聽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殊兒!”

  他抬頭一看,眼前身著藍色小襖的女子,不是恩嬪是誰。

  “姨母!”許久不見恩嬪,裴清殊也有些想她了,下意識地就放開了皇帝的手,撲到恩嬪懷裡。

  恩嬪緊緊地抱住裴清殊,見他長高了,也長胖了,喜得熱淚盈眶。左摸摸,又瞧瞧,把裴清殊擺弄了好半天,恩嬪才想起旁邊還立著一尊“大佛”。

  等她想起皇帝的存在時,恩嬪趕緊一臉惶恐地向皇帝行禮。

  “起來吧。”對於恩嬪,皇帝早就沒有什麼情分在了。如今留著恩嬪,也不過是看在儷妃母子的面子上罷了。

  “皇上和殿下快請進屋坐。”恩嬪仿佛沒有注意到皇帝的冷淡一樣,殷勤地躬身道:“天這樣冷,若是凍壞了皇上的龍體,罪妾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皇帝拉著裴清殊,邊往裡走邊問:“月兒人呢?”

  恩嬪不敢隱瞞:“妹妹說她那個什麼江書社的交稿日期要到了,托人要了一壺酒,喝了幾杯,說有了靈感,就回屋寫東西去了。”

  皇帝聽了,倒是不敢打擾儷妃了。他知道儷妃的習慣,在她寫書的時候若是被人打擾,儷妃會變得很暴躁的。

  走進恩嬪的屋子裡坐下後,皇帝又問:“剛才,下人向月兒通傳過了麼?”

  恩嬪有些赧然地說:“通傳過了,妹妹說……知道殊兒平安就足夠了,讓皇上帶殊兒回去吧。”

  皇帝緊抿著嘴唇不說話,裴清殊卻是突然松開了恩嬪的手,朝儷妃屋裡跑去。

  “殊兒!”恩嬪情不自禁地叫了他一聲,不過只是這麼一叫而已,也沒特意攔著。人家親生母子的事情,她這個做姨媽的就是再親,也不好多管。

  裴清殊跑到儷妃屋裡之後,發現儷妃如他所猜測的那樣,根本就不是在寫話本,而是半躺在軟塌上一個人自斟自酌。

  儷妃今日身著一件銀白色的毛領竹節紋小襖,下著一條荔枝紅百褶長裙,白衣紅裙,既樸素又艷美。臉上雖脂粉未施,那似蹙非蹙的眉心卻堪比最精美的妝,為儷妃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似的,讓人仿佛見到了下凡的神仙妃子,不敢逼視。

  裴清殊呆呆站在門口,身後雪花飄落,他卻全然不覺得冷似的,不敢進屋去了。

  先開口的,卻是儷妃:“你回來做什麼,不是叫你不要再回來了麼?”

  儷妃如此冷漠,算是在裴清殊的意料之中。可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的本能使然,裴清殊的心頭還是感到一陣悲涼:“今日是我生辰。”

  “我知道。”儷妃的眼神只在裴清殊身上蜻蜓點水似的掠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回去吧,天晚了,你母妃該擔心了。”

  裴清殊聞言心中一澀,像是管不住嘴巴了似的、不受控制地說:“您不要我了麼?”

  儷妃櫻唇微動,似乎受了些許觸動,可最終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態度:“走都走了,還走什麼回頭路。你啊,別學我,這輩子還長著呢。”

  “月兒……”皇帝跟了過來,見儷妃連門檻都不讓孩子進,不由說道:“你若是惱了朕,不見朕也就罷了,殊兒何其無辜……”

  “誰讓你進來的?”儷妃忽然從塌上坐了起來,有些激動的樣子:“你走!都給我走!”

  “母妃!”裴清殊好不容易才能見到儷妃一次,不想就這麼錯失一個機會,“你看父皇,他很想你,他最近瘦了很多!”

  聽到裴清殊這麼講,一直不敢主動賣慘的皇帝心裡感激不已。向兒子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之後,皇帝不禁看向儷妃,面露期待。

  誰知儷妃看了皇帝一眼,忽然笑了:“他變成什麼樣子,和我有什麼干系。”

  皇帝心裡剛剛升起的一絲暖意,瞬間被儷妃輕飄飄的一句話擊得粉碎。

  是啊……她又不喜歡他,不在乎他,他就是變得再好,又能改變什麼呢?

  ……

  在儷妃這裡碰了壁之後,皇帝帶著裴清殊,父子倆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寒香殿。

  把裴清殊送回瓊華宮之後,皇帝沒再多做停留,獨自回了乾元殿。

  這一天晚上,在這寂靜的雪夜裡,不知有多少人像淑妃和儷妃一樣,獨自喝起了苦酒。

  裴清殊臨睡前就在想,淑妃和儷妃這兩個女人,一個驕傲矜貴,帶著濃濃的人間煙火氣。一個清冷淡漠,像個誤入凡塵的仙子。從生活的角度來說,還是淑妃這樣的女人更適合過日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儷妃身上有一種神奇的吸引力,不僅皇帝覺得著迷,就連裴清殊都討厭不起儷妃來,甚至有一點被儷妃的神秘感所吸引。

  人啊,真是一種復雜的生靈。

  帶著這樣的感慨入睡之後,第二天一大早裴清殊就被玉欄叫了起來,准備正式搬家了。

  淑妃昨兒個晚上還顯得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結果一覺起來,好像昨晚的事情只是裴清殊眼花一樣,淑妃又變成了那個風風火火的潑辣女子,插著腰捻著蘭花指,站在院子裡罵人:“都給本宮小心一點!要是誰把殊兒的東西磕了碰了,本宮要你們好看!”

  裴清殊見了,忍不住悄悄問玉欄——淑妃真的是在傅家長大的名門貴女麼?

  玉欄聽了,連忙捂住裴清殊的嘴,把他拉到一邊低聲道:“這話不好講的。”

  裴清殊奇道:“難不成,還真不是?”

  搬家太忙,玉欄顧不上理他,只能應付著說了兩句。原來淑妃小的時候,生母不受寵愛,母女倆被趕到京郊的莊子裡去了。淑妃性子要強,小小年紀就學了一身的本領護著母親。不過與此同時,她的心底也有鄉下人的那一份淳樸和真誠。

  裴清殊還是不明白:“不是說母妃和榮娘娘是手帕交麼?難道榮娘娘也……”

  “我的好殿下誒,您就放過奴婢吧,也不瞧瞧是什麼時候!”眾人忙作一團,只裴清殊上不得手,閑著無聊,這才纏著玉欄說話。見玉欄實在不樂意搭理他,裴清殊干脆直接奔正主兒問去了。

  淑妃見小兒子突然問起自己和榮貴妃是怎麼熟識的,不由一愣:“怎的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裴清殊纏著淑妃的手臂搖來搖去地撒嬌:“我好奇嘛。”

  淑妃寵溺地笑道:“告訴你也無妨。母妃的娘家傅家,和榮貴妃的娘家是世交,所以母妃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了。後來啊,你外祖母生病了,要到鄉下去養病。結果鄉下條件不好,奴才又刁又懶,你外祖母的病拖了好久都沒好。多虧榮姐姐記得我,來看了我一回,見我們母女處境不好,又是送大夫又是送藥材的……這才把母親的病給治好了。若不是她呀,我們母女倆還不知道要在莊子裡受多久的苦呢。”

  裴清殊專注地聽著,沒想到淑妃看著光鮮亮麗,什麼都不缺的樣子,原來還有這樣的一段童年經歷。

  “所以呀,當初一見你,我就想起我小時候的樣子來了。”淑妃摸著他的頭,笑吟吟地說:“人吶,這一輩子就是這樣。得了人家的恩惠,總要以某種方式還回去的。母妃倒不圖你什麼回報,只願你自個兒好好的,將來看見誰遇見相似的處境了,拉上一把就是了。”

  裴清殊聽了,乖巧地點了點頭。

  從瓊華宮出發往慶寧宮去的時候,淑妃心裡頭實在不舍得,跟在後頭好長一段路。

  可送君千裡,終須一別。以往淑妃還以為慶寧宮距離瓊華宮很遠,沒想到今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淑妃是個性情中人,終究忍不住落下淚來。

  主子一哭,奴才們要是干站著就不好看了。於是玉欄、玉岫等人也紛紛低下頭,用帕子或者袖子抹起眼淚。

  裴清殊正為難著該怎麼勸淑妃呢,就見淑妃已經擦干了眼淚,調整好表情對玉盤說:“慶寧宮的管事太監呢?怎的十二皇子來了,也不見他出來迎一迎!”

  淑妃話音剛落,玉盤還沒來得及進去打聽,就見一人步履匆匆地從慶寧宮裡走了出來,殷勤地高聲道:“奴才李忠寧,給淑妃娘娘請安!奴才來遲了,還望娘娘恕罪!”

  李忠寧今年三十七八歲,是先帝在時便淨身入宮的老太監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慶寧宮裡辦差。他由小太監一路升遷成為慶寧宮的管事太監,靠的就是這股子對主子的殷勤勁兒。

  淑妃膝下沒有皇子,以前幾乎沒和李忠寧打過交道,只聽榮貴妃提過幾句,對他的印像並不算太好。這會兒見了,也不過是因著裴清殊將來要住在這兒的緣故,勉強給他一個好臉色:“起來吧。李公公是大忙人,我們這些後宮婦人,整日裡閑著無事,等一等又怎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